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好凶》
第一章 被封印的女子
月夕,大璃紫陌城,郊外,陨龙渊。 乱石嶙峋,怪石堆砌,幽晦多雨,阴森得像是地狱。 滴答—— 石钟乳汇聚的水滴脱离了尖端,在空中划过一道水线,最终滴在了一个少年的脸颊上。 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身着一袭黑色行衣,内敛大气。一双专门勾引良家妇女的桃花眼暗藏星河,似乎与之微微对视便会沉迷其中,祸国殃民得像是画中侠客,书中谪仙。 他背靠在被落石堵住的洞窟口,脸色苍白的像是病人,捂住右臂的指缝间隐隐冒出血水。 隔着落石传来的,是洞窟外稀稀落落的交谈声—— “要你们有何用,连个无法修炼的废物都解决不了!” “大人,许守靖虽然没有修为,但武道造诣很高,我们打不过……” “谁让你们跟他打了?教你们法术都是学来吃干饭的?不会用法术轰死他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方才我们体内的灵力突然失衡了,怎么都用不出法术……不过这落石肯定砸死他了,他又没有修为……” 洞窟外的声音越来越远,许守靖面无血色,却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了笑容。 看来这群刺客虽然调查过他,但却只知道表面。 如果这群人伪装身份询问一下门内师兄弟就能知道,他虽是五行绝脉入不了仙道,但同辈弟子之间的争斗却从未输过。 不只是因为武道天赋冠绝,更是因为五行绝脉带来的天然“沉默”。 战士打不了法爷?把你沉默了不就能打了嘛。 此种体质前无古人,任何典籍都没有半句记载,他们不了解也是当然。 也幸好他们不知道这消息,不然早早的拉开距离用大范围仙法轰炸,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念及此处,许守靖眉间抽搐,满脸写着不爽: “我进京参加个女帝招婿招谁惹谁了,居然找了一堆刺客搞我……” 十七年前,许守靖无意中成为了货车免费送异世界服务的首席体验官,也就是俗称的穿越客。 刚生下来就与前世一样没了双亲,一个襁褓的婴儿无依无靠,若不是有位童养……啊不,善良的女子把他捡了回去,他差点刷新穿越者最快速通纪录。 许守靖一度以为这里是古代,从记事起就开始疯狂回忆那些刻进dna的语文课本,毕竟诗词可是泡妞神器,哪个时代都不能免俗。 可就在他刚学会走路准备当个神童震惊世人时才发现,捡自己回去的女子,其实是顶尖修仙宗门的门主,这里是一个可以飞天遁地,手摘星辰的世界。 许守靖两世为人,又亲身经历过生死,何尝不想御剑上九霄,抬手覆山岳? 但他偏偏是个五行绝脉,生来与仙道无缘。 “嘶……” 许守靖倒抽了一口凉气,刚才紧绷着神经没感觉,此刻松了口气,与那几名刺客以命相搏的后遗症瞬间传遍了全身,四肢骨骼宛如散架了般,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即使如此,许守靖仍旧咬着牙,让大脑保持清明。 他知道自己若是晕过去,说不定就完成了十七年前没完成的速通任务了。 这个洞窟这么潮湿,不知道滋生了多少细菌,现在伤还没有处理,很可能栽到这儿了。 许守靖意念一动,腰间悬挂的琼玉阁发出了一阵亮白闪光,一个红色酒葫芦就出现在了手中。 这是他时刻备在身上的一种酒,名为醉仙酿。 酒如其名,专门酿给修仙之人的酒,管你是什么境界,只要你敢来喝,就一定能醉。 整个九洲都有他们的分店,有无数好酒的修行中人想要拜访‘醉仙酿’的创立者,但至今却还不知道是谁。 过去十七年,许守靖未尝没有因为不能修炼的事情失落过,表面上沉迷武道声称以后要“凡人之躯,干翻仙神”,但一年中总有那么几天会觉得命运在跟他开玩笑。 明知大道有路,却无门可入,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不知不觉,许守靖便染上了喝醉仙酿的习惯,只有在喝这款专门为修仙之人酿的酒时,他才会感觉到自己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都能醉仙了,有多烈根本想都不用想,用来消毒也没什么毛病。 许守靖忍着疼痛用酒水清洗了一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敷上灵药,撕了几个布条包扎好,又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衣。 做完这一切,许守靖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面对堵住洞口的落石,上去踹了两脚,丝毫没有撼动,显然想要从这里离开明显是不太可能了,除非傻到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去硬搬。 本来是这些落石让他从刺客手中逃脱,应该感谢才是,可现在这些落石又变成了新的烦恼。 许守靖叹了口气,视线流转到了洞窟深处,继续呆在这里,空气只会越来越稀薄,迟早死路一条,不如再往深处走走,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 洞窟只有外围的一侧算是开阔,再往里就变得越来越狭窄,只能容得下一人侧着身子扶壁前行,前胸挤后胸,几乎没办法正常呼吸。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许守靖高呼了一声,从狭窄的通道中钻出,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扇巨大的石门。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源,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唯有这扇门却看得清清楚楚。 走上前,伸手想要推开石门,石门却纹丝不动。 许守靖虽然不能修行,但跟仙法相关的知识却一点儿没落下,一眼就看出来了。 推不动,并非是这石门本身有多重,而是门上似乎刻画着某种禁制,让石门一直处于不能被打开的状态。 “也退不回去了……算了,试一下又不会怀孕。”许守靖嘟囔了一句,伸出手贴在了石门上。 五行绝脉会导致体内构不成五行循环,灵力无法在体内留存,这是他无法修炼的诱因。 但同时,这也是能够让那些刺客短时间内放不出仙法的手段。 能破坏自己体内的循环,自然也能破坏他人的。 那几个刺客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一点,被许守靖用五行皆斥的真气特性破坏了体内平衡,被迫演变为接近战,最终让他在山体滑坡的帮助下逃脱。 按道理说,用在阵法禁制类的术法上应该效果差不多,毕竟与法术的构成原理是相同的,但许守靖还真没试过。 此时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从经脉中探出一丝真气到石门的禁制上。 “咔嚓——”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古朴的石门上亮起的繁琐符文应声破碎。 石门没有受任何力,却十分自然地朝两边展开,一股尘封了万年之久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哗—— 就在石门推开的瞬间,昏暗的空间亮起了微弱的蓝光,紧接着,蓝色火焰自两侧一字排开,点亮了整个大厅。 蓝色火焰逐步攀登着长长的台阶,最终停在了尽头的平台之上。 一个穿着白纱仙裙的女人漂浮在那里。 说漂浮或许不太对,应该说被绑在了那里。 虚空中伸出了两条漆黑锁链扣着她的皓腕,两条洁白的玉璧向两侧展开,脚垂在空中,如瀑般的青丝拖在地上。 似乎是被久违的光亮惊醒,白裙女子缓缓睁开了凤眸,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守靖。 两人相对无言,隔几着十仗对视。 “咕噜——”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神情认真,拱手一沉:“打扰了,你继续睡。” 话落,毫不留恋的转身,干净利落地朝外走去,顺带还想要把石门拉上封死。
第二章 命中注定
直到眼前再次陷入黑暗,白裙女子的神色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未曾期待,又何谈失落? 自他们把自己封印在这里开始,就从未想过能出去。 她习惯了孤独,这种孤独并不是修行时那种动不动闭关个千八百年,而是什么都不做,闭着眼睛睡觉。 走了也好,走了,就不会有无用的期待。 密闭的空间中回荡一声叹息,高台上的女人再次闭上了眼睛。 轰隆隆—— 石门再次被推开,幽蓝的火光重新照亮了古朴庄严的遗迹大厅。 白裙女子撑开眼帘,眼神怪异地看着那个去而复返的少年。 许守靖动作极快,推开石门进来后,手脚利索的把石门堵上,用后背撑着两扇门交界处的缝隙,胸前起伏不定,喘着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似乎是注意到从高台上投来的视线,许守靖与之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尴尬: “那个……外面突然出现了两只很大妖兽,我打不过。” “……” 白裙女子有三千年没与人交流过了,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感到好笑,却依旧神色平静: “那是用来看守我的鬼妖,最低都是妖皇,你打不过是肯定的。” 许守靖听了她的解释非但没有舒缓半分,反而更加郁闷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待在洞口一块一块搬落石,说不定还能在累死之前出去。现在好了,想搬也没得搬了。 万念俱灰的走了几步,许守靖心中无聊,坐在台阶上打量起了高台上的白裙女子。 方才光想着可疑赶紧开溜,现在许守靖才算是彻底看清了她的姿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白纱仙裙掩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儿,双臂被迫展开更加凸显出了鼓囊囊的衣襟,两条修长的美腿从裙摆下探出,青丝如泼墨般披在身后,凤眸如含星海,肤若凝脂,清冷若仙。 似是察觉到许守靖的眼神,白裙女子蹙了下眉,眼神不悦: “看够了?” 许守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没看够。” 说出口才恍然惊醒,察觉到白裙女子冷漠的视线,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你刚才怎么不挽留我一下,你挽留一下,说不定我就救你了呢?” “……” 白裙女子愣了下,明显是没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为什么不挽留? 也许,是不觉得这个连仙道都未入的少年有能耐破除他们专门设计给自己的封印;也许,是数千年的孤独时光让她早已习惯独自一人,不再奢求出去…… 也许,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学会了放弃。 过了片刻,白裙女子垂着眼帘,缓缓摇头,声音中透露着一丝苦涩: “你救不了我。” 许守靖笑了笑,也没有在意,这是实话,他一个连仙道都入不了的凡人能做什么? 但在看到她那双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放弃的眼睛后,脑海中一晃而过,是自己穿越后的十七年时光。 并非是门内的师兄弟待他不好,即使除去少门主的身份,他也算是被师兄师姐们看着长大的,几乎都待他如亲弟弟。 可这是两码事。 许守靖早起去日课时,经常能看到门内的师兄弟在讨论道法,他时常只能看着他们理所当然地御剑而行,感叹仙凡中的沟壑,然后自己跑了大半个山头去演武场。 无法修行就像一根刺扎在心口,如梦魇般缠着他。 即使这样,许守靖也不曾有过当一个凡人度过此生的念头,他玩命般的习武锤炼身体,没日没夜学习修仙知识,为了就是有朝一日叩开仙门,成为御剑临空那些人中的一员。 我都这样了都没放弃,你一个被关在这种可疑的地方,不是仙界大佬就是大魔头的人,凭什么敢放弃? 这是一时意气,但不只是在气她,也是在气自己。 明知道没希望却还是傻傻的坚持十七年,神经病吧。 回过神时,已经踏着百层长阶来到了她的面前: “真的没有办法吗?” 白裙女子眼神错愕,过了半晌,偏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锁链,还是摇了摇头:“这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封印,与境界无关,你解不了。” “我不信。”许守靖紧盯着她的眼睛,如冠玉般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桀骜:“只要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东西,就一定能人为破坏。”说着,默默开始凝聚真气。 白裙女子很想问问,你一个凡人哪儿来的自信?但看到他固执的样子,到嘴边的话转为了一声叹息: “没用的,能救我的,唯有五行绝脉。” “……”许守靖的真气被吓散了。 白裙女子没有注意他愣住的神情,继续道: “此法专门用来对付我,五行阵灵源源不断,只有扰乱灵路才有机会脱离。五行绝脉生来万灵皆斥,与我刚好相反,但此种体质万古从未出现过……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白裙女子蓦地看到许守靖伸着两只手朝自己摸来,脸色一沉。 莫不是看她不能动弹想做那苟且之事? 许守靖当然没打算对她做什么,虽然有一瞬间有过仙子捆绑.avi的龌龊想法,但那也只是脑中自嗨罢了,没打算真的实施。 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五行绝脉?这不专业对口了吗。 许守靖装作没看到白裙女子越发冷漠的眼神,握住了她两边的手腕。 真滑……真软…… 咳,不是…… 许守靖定了定神,品味了一番窜入鼻腔的幽兰香气,开始干正事。 墨色的灵力沿着手铐延伸到铁链之中,虚空发出一道亮光,整个大厅开始颤动了起来。 白裙女子神色愕然:“你……” “别说话。”许守靖咬着牙,额前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气息越来越粗重,俊俏的脸涨红,似乎下一刻就会晕过去。 白裙女子咬着下唇,看着许守靖越来越恍惚的神情,一时无言。 她早该想到的,能够破开大门的禁制进到里面,已经说明了所有的问题。 可她因为早早放弃,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五行绝脉,居然真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命中注定吗? 就在许守靖脑袋越来越沉,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咔嚓”一声。 白裙女子被吊着的两条手臂垂下,整个人摔进了许守靖的怀中。 许守靖恍惚的意识逐渐清明,这算是……成功了? 轰—— 还没等许守靖松口气,整个遗迹发出了一声轰响,天花板断断续续落下了巨大的碎石。 “轰隆”紧闭的石门倒塌,两只庞大的妖兽挤着身躯冲了进来。 一只形态似虎,浑身雪白,毛发布满了漆黑的纹路,利齿裸露在外,赤红着眼睛发出咆哮;一只形态似蛇,蛇腹下伸出六只利爪,背有四支骨翼,蛇瞳泛着绿光。 白裙女子看着两只鬼妖,趴在许守靖的怀中,冷静地解释道: “这房间本身就是由封印支撑的亚空间,你破坏了封印,大门拦不住鬼妖,这里也要崩塌。” 许守靖气急败坏:“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我就开始破解封印了。” “……”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 许守靖有些无语:“那现在怎么办?你能不能用个什么法术带我出去?封印都被破了……” 白裙女子还是摇头:“我被封印之前道基就已经毁了,体内五行不成循环,聚不了灵气,加上长时间被吊着,现在动弹不得,比凡人还不如。” “……那我救你有什么用?”许守靖都惊呆了,还以为你是个大佬,搞半天你还不如我呢。 眼看遗迹崩塌在即,两只鬼妖已经攀上了阶梯张开了血盆大口。 白裙女子绝美的容颜闪过一道释然,附耳道:“吻我。” “???”许守靖怀疑自己听错了。 “吻我。”她又说了一遍,顿了下,才解释道:“你想出去的话只有这个办法了……唔唔……” 话还没说完,许守靖已经揽着她的腰肢就吻了下去。 四唇相交,湿濡温热的触感自唇尖传来,许守靖桃花眼涣散,接着,体内的真气化为了暖流,被牵扯着输入到白裙女子的口中。 “啪——” 似乎是打响指的声音,十分微弱,但却顶着鬼妖与岩石坠落的骚动清晰地回响在耳旁。 脸颊上传来鼻息拍打的触感,许守靖发现怀中的白裙女子闭上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周遭的一切都伴随着刹那间的寂静化为了纯白。 轰—— 延绵不绝的山脉深处传出了一道巨响,白光射向了天际,贯穿了白云,宛若再起的星辰。 这一壮观的异象引得紫陌城无数百姓仰头惊叹,街方巷角,一个护卫打扮的的男人面露苦涩,四处奔波向路人打听消息,腰间刻着‘龙涎如玉’字样的玉牌隐隐发出耀眼的光芒。 “少主……你怎么还没到啊……” 入夜。 峰峦林立,烟岚云岫。 陨龙渊上方,是寻常人士找几个护卫就能随意借道的断龙山脉,这里虽然也有妖兽,但却没有深渊下方那般凶戾。 满月当空,月下斜照着树影,树枝发出了“沙沙”声。 夜风凉得刺骨,许守靖幽幽醒来,嗅到了似熟悉似陌生的幽香,脑袋下枕着的东西软软凉凉的,很舒服,让他想枕着再睡一觉。 睁开眼,映入眼眶的是夸张的优美弧线。 好大……都看不到脸了…… “看够了?” 耳边依旧是冷漠的声音,但比起原先似乎多了一分解脱。 许守靖想都没想,笑着回道:“没看够。”说完,一个跃身而起,结束了来之不易的膝枕。 起身活动了下身子,断龙山脉很高,放眼望去,能看到远处巍峨壮丽的大璃国都,紫陌城。 从城内延伸出来的临江河面飘着火红花灯,棋布星陈的烛火点亮了整个河畔。 “说起来,今天是中秋啊。”许守靖有些恍然。 不知是不是劫后余生卸下了负担,许守靖起了开玩笑的心思,转身看着身后跪坐的白裙女子,俨然换上了一副翩翩公子的神情,拱手一礼: “在下许守靖,敢问仙子芳名?” 白裙女子一愣,心中感到好笑,却语气平静:“我……本帝赵扶摇,是与你五行绝脉刚好相反的五行玄脉……” 她顿了一下,在许守靖愕然的注视下,缓缓出声道: “放眼九洲,唯有本帝一人能让你踏上修行路。”
第三章 女帝成双
华灯初上。 京城一百零八坊纵横交错,楼宇延绵不绝。从巍峨的皇宫到外城的街巷,人头攒动,无人不沉浸在团圆拜月的节日氛围之中。 紫陌城辉煌的城门正对着断龙山脉延伸下的一条小路,城门下,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在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官道与狭窄的小路,可每次的结果却只能叹息。 腰间的玉牌传来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抖动,男人抬头望天,装作没看到把玉牌扔进了琼玉阁。 “少主,你再不来我真的会被门主杀了的……”荆铭都快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喧哗声渐渐隐去,荆铭靠在城墙下低垂着眼睛,困意上头,不时垂下的脑袋让他一次次惊醒,但却又马上忍不住眯上眼睛。 “嗯?”临水河畔逐渐放大的小黑点吸引了他的注意。 荆铭立刻抖了个机灵,定睛看去,灵气运转,连瞳术都用上了。 那是一个……两个人。 穿着黑色行衣的俊俏公子在河畔漫步,背上的白裙女子把头埋在身后看不清面容。 女人是谁荆铭不知道,但那个公子不是他家少主还能是谁? “少主!” 荆铭蚌埠住了,抹掉不存在的眼泪,手里掐了个法诀,踩着银剑朝许守靖飞去。 许守靖满头黑线,看着荆铭御剑跳到自己身边后,毫不犹豫地给他了一脚: “大惊小怪的,像什么样子。” 荆铭捂着屁股,哭丧着脸: “少主,你可害死我了。门主联系不上你,把气都撒我头上了……我的龙浔牌响了一整天,可您还没到,我哪儿敢接啊。现在是在京城还好,等回去门主不把我剁了?” 许守靖张了张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龙浔牌这东西一般都不放琼玉阁,而是别在腰间。它的作用并不是单纯的传讯,也有内外门弟子、长老亲传等身份区分的功能。 他的少门主龙浔牌也是别在腰间,但在跟那些个刺客血拼时就已经碎了,现在更是不知道埋在哪儿。 许守靖很了解自己那个便宜养母,若是自己出事,她恐怕还真能把荆铭给剁了。 “我龙浔牌丢了,回头我自己跟楚姨解释。” 荆铭眼睛一亮,把腰间刻着‘龙涎如玉’字样的玉牌摘下了,往许守靖面前一递: “少主,心动不如行动,要不……趁热?” “……” 你就这么怕的吗?许守靖一脸鄙夷。 荆铭表示,少主您是真没点那啥数啊,门主对您和对我们,那能是一个态度吗?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先让我把她安顿好。”话落,偏头示意了下趴在他背上睡着的赵扶摇。 荆铭眼中惊奇,似是震惊赵扶摇的美貌,又似乎是震惊许守靖不怕死的胆量,啧啧称奇: “少主,你在外面找女人,不怕门主跟大师姐跟你没完吗?” “哦?你敢说吗?”许守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荆铭面无表情地摇头,开玩笑,他虽然身有修为,但近身战一次也没赢过许守靖,每次都被揍得下不了床,早就心理阴影了,这点相信门内其他与少主的同辈心境应该是差不多的。 在学会超远距离法术之前,没事儿别惹少门主,几乎已经成了共识。 “嗯,懂规矩就好。”许守靖满意地点了点头,瞥了眼身后的山脉,低声道:“我遇到了刺客。” 荆铭愣了下,接着心头一震:“少主……” “这也是我来迟的原因”许守靖微眯眼睛,沉声道:“这件事暂时先不要跟楚姨说,我怕楚姨扔下宗门直接跑过来找我,反而打草惊蛇。” “少主的意思是……” “以牙还牙。”许守靖冷笑了一声,“真当我好欺负了是吧,敢对我出手,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打算。” 不过,倒是因为这几个刺客找到了入仙途的方法,因祸得福 许守靖瞥了眼肩头睡熟的赵扶摇,换上了笑容:“行了,回头再说,先带我去住处吧。” 荆铭知道少主自己有了主意,便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好嘞少主,这次门主花了不少钱,一等一的好院落,和醉仙楼紫陌城分店在一条街,出门就能到,邻居还是将军府呢……” …… …… 月光洒落在巍峨的宫殿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霜降,增添了一分朦胧之美。皇宫内挂满了夜灯,即便已到亥时,却仍然能看清屋檐上每一个小巧的神兽雕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身穿缕金云袍的十三岁孩童快步穿过游廊,身后的宫女满脸焦急,提着裙摆追赶,嘴中喊着“赵王殿下,慢点,等等奴婢……” 殿内,一名宫装美妇坐在案前认真地审阅奏折,风韵的身段儿藏匿在妃红的华美宫裙之下,腰间系紧的衣带勾勒出了衣襟鼓囊囊的饱满,远山墨眉如画,凤眼顾盼生姿,三千青丝如泼墨般自肩头垂至纤腰,没有戴冠,只插着一支凤凰展翼纹路的金簪,雍容华贵。 似乎是听到了殿外传来的喧闹,仇璇玑蹙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小赵王轻轻一跃,跨过门槛儿,哭丧着脸趴在仇璇玑的案前: “皇姐,我以后一定听话,你不要嫁人好不好?” 仇璇玑没有回话,心中在想为什么这个点会跑来,凤眸微瞥跟在后面进来的宫女,后者躬身行礼后便惶恐地退在了一边,生怕圣上怪罪她没看住小皇子。 过了半晌,许是觉得小赵王哭起来没完没了,仇璇玑沉声道: “你听谁说朕要嫁人?” 大璃女帝可谓是整个大璃最尊贵的身份,仇璇玑在位十三年,久居高位天然的威严即便她不想也会散发出来,使得本就抽泣的小赵王此刻以为自己被皇姐凶了,更是嚎啕大哭: “她们都说了,御前比武赢了的人要把皇姐娶走……皇姐,我不想你嫁人!能不能不要嫁人……” “朕可从来没说过御前比武是招婿,不过是他们自以为是罢了。”仇璇玑摇了摇头,玉手一抬,一抹柔和的红色灵力擦干了小皇子的泪珠。 小赵王白净的脸上没了泪珠,但眼圈还是红的,看起来委屈兮兮的,跟小动物一样煞是可爱。 他猛吸了一下鼻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真的吗?” “朕何时骗过你?” 小赵王闻言瞬间破涕为笑,得知自己皇姐不会嫁人,他可不敢再跟这位凶巴巴的亲生姐姐待在一起,有模有样的说了声“臣弟告退”,便飞也似的跑了,害得跟着他过来的宫女也哭丧着脸,行了一礼,连忙追了出去。 仇璇玑清冷纯欲的容颜上满是无奈,她与小赵王仇伤云皆是陈太后所生,血浓于水,比起那几个天天想着篡位的藩王不知道要亲了多少倍。 但也因此,对于年幼的仇伤云有些不知道如何管教,既害怕太严厉破坏姐弟之情,又害怕太宽松让他归于平庸。 “御前比武……” 被一阵打岔,仇璇玑倒是想起来了御前比武的时间安排,前面的预选并不需要自己出席,但几天后的夺魁之争似乎需要她坐镇现场。 翻阅奏折的玉手微顿,仇璇玑清冷的凤容上第一次出现了其他情绪,脑海中蓦然想起她还没有离开师门时,同窗挚友收养的一个叫做许守靖的孩子。 本来这两件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偏偏几天前,楚淑菀找她要了一份御前比武的邀请函。 难不成……? 沉吟了片刻,仇璇玑便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 她太清楚自己那个好友的性子了,一心视她为竞争对手,处处想要一较高下,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养子来参加御前比武? 毕竟经过那些大臣的私自宣传,御前比武可是对外打着‘招婿’的名头。 “应该是多想了……” 仇璇玑打消了念头,随手把名册扔在一旁,继续认真阅览起了奏折。
第四章 初窥仙踪
许守靖盘腿坐在床榻上,手上的龙浔牌射出一道虚影,有些模糊,但看得出是一个风韵如玉的美妇人。 他稍微酝酿了下情绪,勾人摄魄的桃花眼饱含着深情: “楚姨,我想你了……” 美妇人白皙的俏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丝毫没有给他面子: “滚,老娘不吃这一套。” “……” 许守靖被噎得不轻,却还是做出了爽朗的笑容: “我是真想你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你自己作的词,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不是我做的,那是我……” “抄的?我的好靖儿啊,你说这话有人信吗?” 看着美妇人一脸笃定,许守靖有些头疼,自从孩童时期确认不是穿越到古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起过当文抄公的心思,更何况,回想语文教科书本身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没想到去年中秋喝醉了居然顺口背了出来,还被几个师姐抄录了,搞得满门皆知。 用诗词泡妞听着似乎很爽,但该有的罪恶感半分都不会减少,毕竟自己跟苏轼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院外车马如龙,对面的悦来轩掌柜承办了一个诗会,文人骚客结伴来饮酒拜月,熙熙攘攘的喧闹声,竟然还有些应景。 两人沉默良久,许守靖最受不了这种气氛,忍不住开口道:“楚姨,我跟你摊牌吧,我真的对那个女帝没感觉,我们见都没见过……” 话落,嘴边嘀咕了一句,“我喜欢的是你。” “没感觉?没感觉你也必须给我赢下御前比武。” 楚淑菀装作没听到许守靖的嘀咕,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以前在门里的时候她天天压我一头,好不容易盼来个机会,我会放过她吗?不能!……虽然我没把你真当儿子养,但怎么说都操劳了你十几年,你要成了她夫婿,就算她再高傲也要乖乖给老娘敬茶。” 见许守靖还想要挽回,楚淑菀杏眸一瞪: “好了,就这么定了,一整天没回我信息的事情就算了……如果你敢放水故意输,回来就不用出思过崖了。”说完,生怕许守靖反悔似的抬了下玉手,顷刻间,虚影消散。 许守靖一阵无语,从小楚淑菀就挺纵容他的,基本没怎么管过。 上次被罚的这么重还是因为一时没忍住拍了下她的臀儿,结果往后的一年都被关在思过崖不准外出,本以为这辈子跟那个小黑屋都无缘了,没想到这次为了女帝的事又给搬了出来。 咚咚咚—— 隔扇门被敲响,荆铭敲门进来,对着许守靖行礼道: “少主。” 许守靖点了点头,让他把门带上,一个跃身便从床榻上跳下,招呼着他围在客房中央的一张桌子旁,沉声道: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许守靖虽然不想打草惊蛇,但仔细想想,就算现在能瞒住一时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几日后的御前比武还是会暴露。 与其这样被动下去,不如大肆宣传一番搬到台面上来,引得他们再次出手。 “不出意外,明日一早,少主您遇刺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荆铭顿了一下,表情有些犹豫:“少主,真的不老实跟门主坦白吗?都这么大张旗鼓了……怕是根本瞒不了多久……” 许守靖想都没想就摆了摆手,拉开凳子坐在了上面: “这件事情不用再说了,我自有打算。” 荆铭知道自家少主一直很有主见,一经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改口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少主,御前比武在三日后,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到时候魏王、燕王、赵王、秦王还有好几个门派的持剑长老都会去坐镇。” 许守靖点了点头,对这个明显不怎么上心,他现在满心只想修仙,以前是想入仙道无门,现在好不容易有门路了,怎么可能平静的下来? 似乎是为了回应许守靖的心意那般,隔壁传来了一阵响动,许守靖知道是赵扶摇醒了,便起身道: “我去看看。” 荆铭见少主要走,连忙问道:“那接下来我干什么?” “你?”许守靖回首看着他,撇了撇嘴: “要么洗洗睡吧,要么出门左转十五丈潇湘馆,刚刚打听过,那儿的淸倌儿比较有名,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闻言,荆铭战术后仰,大受震撼。 他明明全程跟着少主走在一起,根本没注意到他离开啊,这也能知道哪家青楼比较有名的吗?这是有多熟练…… …… …… 房间内环绕着熏香,月光洒在地上好似银霜,颇有诗情画意的美感。 赵扶摇倚坐在床榻上,清澈的凤眸望着窗外灯火街景,凡人摆宴祭月只是个空架子的仪式,并没有实际作用,若是以前,她看过一眼便会失去兴趣,但现在却莫名很喜欢这热闹的景象。 也许……是这几千年过的太孤独了吧。 吱嘎—— 赵扶摇表情微怔,扭头望着推门进来的黑衣公子,清澈的瞳孔微亮。 许守靖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迫不及待道:“你现在怎么样?如果感觉还好的话,跟我讲讲修仙的事情呗。” 真是个孩子……赵扶摇摇头叹了一声,开口道: “你的五行绝脉并非无法修行,正确说,你不是不能修行,而是因为万灵皆斥,任何一种灵力都无法停留体内,运转不了周天,自然寸步难行。” “解决方法呢?”此刻的许守靖像极了前世那些听老师话的乖学生。 “不需要解决。” 赵扶摇摇了摇头:“万物有灵,灵从五行。灵气源自天地,五行相生之地灵气充溢,反之则灵气贫瘠。比如海上不能御剑,就是因为其他灵气相比水灵压倒性的不足,无法构成循环。” 见许守靖似乎还是不懂,便补充道: “天地如此,人亦如此。你能够凭借真气解除封印,便是因为五行相斥破坏了五行平衡,换到人身上也一样。” 这许守靖倒是知道,他一直也是这么做的,可就算能沉默别人,他自己还是无法修行啊?还是没有解决体内无法修炼灵力的问题。 许守靖这么想,自然也这么问了,但赵扶摇却再次摇头道:“你不需要炼灵力,以前怎么做的继续怎么做就行了。” “什么意思?”许守靖蹙眉道,满心不解。 赵扶摇一手抱臂,突出了鼓囊的衣襟,“普通修士的道路是经过通脉、灵枢两境炼体,有了炼体后的基盘,之后真气化为灵力,在化水境才算是真正踏入仙道。” “你一直修习凡间武学,也是一种炼体。只不过凡间武学注重于一招一式,而不是炼体本身,我教你一篇体术《九劫炼狱体》,补全你炼体一途。” 许守靖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可你还是没说我要怎么炼灵力啊?” 赵扶摇一时间有些气恼,她不说是因为不想说,追问起来没完了是吧。 “你不需要炼灵力。” 她自己都没注意,这句话中竟然多了一丝嗔意。 “所以为什么我不需要炼灵力啊?”许守靖继续追问。 赵扶摇绝美的脸颊攀上红晕,贝齿咬着下唇,眼神十分凌厉: “因为我是五行玄脉,万灵皆融,此世间你唯有和我双修才能锤炼灵力,满意了?!” “……”
第五章 体外循环与白猫少女
“呼呼……哈呼……” 静谧的房间中回荡着急促的喘息,空气中萦绕着汗水的咸湿味。 “啪!” 拍打皮肤的脆声响起,喘息的节奏被生硬的打断,继而是一声惊呼: “啊……” 女子愠怒道:“瞎喘什么呢?盘腿坐好。” 许守靖揉了揉背上被拍红的一片,委屈道: “我也不想的,你帮我运转真气的感觉太怪了……浑身又热又冷的……” 说着,不禁有些郁闷。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双修指的是那种‘双修’,但仔细想想却又不太可能。 毕竟两人认识加起来还不到一天,突然跳过那么多步骤说不过去。 不过他没想到,这种让赵扶摇控制自己的真气在她体内运转,然后再输送回来的双修,与那种‘双修’同样刺激。 毕竟,他是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五行绝脉,万灵皆斥,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存在。 哪怕是一只虫子也融合了世间的道理,但许守靖生来却像是被整个世界排斥那般怪异。 赵扶摇则正好相反,五行玄脉是万灵皆融的脉象。如果说,许守靖是被排斥的天道弃子,那赵扶摇生来就是天道宠儿,被称为天选之人毫不为过。 万灵皆融,自然也能融合许守靖的万灵皆斥。 让许守靖踏上修行路的方法十分简单,但却只有她一人能做到。 用万灵皆融去中和万灵皆斥,达到两人一体,循环五行的效果。 原本属于自己体内的东西在对方体内转了一圈,改变一定性质后再传会自己体内……都‘两人一体’了,能不刺激吗? 不过,许守靖想的也没错,那种‘双修’确实是实现修炼速度最大化的方法,但赵扶摇见他擅自理解了,也没有特意去解释,反倒是心底松了口气。 “我在你体内运转的路线要好好记牢,等化水境你产生灵力之后,要反过来进入我的身体。” 赵扶摇素手一边在许守靖的背上游走,嘴上还不忘记叮嘱着。 许守靖闷哼了一声,强忍着真气进进出出的快感,出声道: “话说,你要怎么才能恢复实力?” 赵扶摇继续手活,目不斜视:“我体内的五行之基已坏,没办法让灵气停留,与凡人无异。像现在这样帮你运转已经是勉强至极,想要恢复,根本是天方夜谭。” “真的吗?我不信。”许守靖呵呵一笑,说道:“能够人为破坏的东西,就一定能够人为修好。” 赵扶摇闻言愣了下,嗫嚅红唇,一时间有些恍惚。 在遗迹中,许守靖也是对她说:能够人为创造的东西,一定能够人为破坏。 听第一遍,觉得是正确的废话。 但仔细琢磨琢磨,却又觉得不无道理。 赵扶摇觉得,其实他很适合修行,与天赋无关,这种心性会让他终生执着于道。 在凡人中,这被叫做永不放弃的优良品质。 在修道者中,这被称为道心坚定。 “啪!” “嘶……” 许守靖背上再次受创,满脸问号,忍不住回头:“你干嘛?” 赵扶摇浅笑了一声:“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现在做不到而已,想帮我就努力修炼吧。” …… …… 翌日一早,夜幕阑珊。 街上的行人如潮,不少商铺天还昏暗的时候就开了张,说书先生抓了一把瓜子坐在茶楼中等待闲人上门,镇妖司的侍卫脚踩着雁翎刀在空中御刀而行。 摆着几张小木桌的摊子旁,卖烤鱿鱼串的老板双手抱臂,眼神凶恶,十分不耐烦地跺着脚。 一名少女脸色僵硬的站在他的对面,在自己的布包中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个所以然来。 少女身着一件鹅黄色罗裙,腰间系着丝带,身段儿窈窕玲珑,衣襟微鼓;脸蛋清纯娇俏,眉黛青颦,头上戴一支温润的玉簪,青丝垂肩,一双杏眼泛着秋波,楚楚动人。 似乎是察觉到鱿鱼摊老板不善的眼神,黄裙少女三两下把剩下的鱿鱼送入口中咀嚼,顾不上擦嘴边的油汁,弯腰举起脚下一只浑身雪白的白猫,严肃道: “老板,我真忘记带银子了,你看拿它抵押行不?” “喵?” 肥硕大白猫的猫脸满是不可置信,举着肉球一副怀疑猫生的模样,好似在说:这就把本喵卖了? 鱿鱼老板蹙了蹙眉:“我要这猫有什么用,说不定等你走了它就跑了咧。没带银两用东西抵押就行。” 黄裙少女嘟着嘴开始卖萌:“我没带东西啊……行行好吧,我真不会欠你银子的。” “不行。”鱿鱼摊老板无情拒绝。 许守靖带着荆铭打算去醉仙楼打酒喝,刚好见到了这一幕,没忍住笑出了声。 黄裙少女听到了笑声,转身怒道:“你笑什么?” “我又不是在笑你。”许守靖停下了步伐,调笑地看着她。 黄裙少女一愣,心想自己是不是冤枉他了,却发现他满眼促狭,旋即杏眼一瞪,凶巴巴地道:“你明明在笑我,你根本没停过!”说着,把手中大白猫抛出:“玉儿,抓他!” 大白猫“喵”了一声,看着许守靖的猫眼中满是怜悯,别怪本喵,都是主人的命令罢了。 许守靖一脸无语,微微侧身躲过了猫猫拳,一伸手就把白猫提在了手里。 “啊……我的玉儿……”黄裙少女瞬间蔫儿了,委屈道:“你把玉儿还给我好不好……” 许守靖心中好笑,乐道:“你刚刚不是还要拿它抵押的吗?” 黄裙少女不屑的撇了撇嘴:“我家玉儿可聪明了,我一走,它绝对会趁着摊主不注意跑回家的。” “……”鱿鱼摊主。 许守靖再次无语,把大白猫递到少女怀中,一人一猫重逢,瞬间泪目。 “玉儿!” “喵!(主人!)” 黄裙少女摸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抱紧了白猫软乎乎的身体,哽咽道:“走,我们回家,我给你吃你最喜欢的小鱼干。”说着,就要起身开溜。 旁边的鱿鱼摊主见到这一幕,顿时瞪眼:“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赖过去了吧,你还是没付账啊。” 一人一猫正垫着脚尖走呢,听到背后摊主的话顿时僵在了原地。 这哪儿来的活宝……许守靖摇了摇头,招呼了一声荆铭,后者会意掏出了铜钱递给摊主。 “啊……你要帮我付吗?”黄群少女破‘涕’为笑,一脸感激。 许守靖瞥了她一眼:“不,是我自己要吃。” “……”黄裙少女。 “你这人真是……哎呦……” 额头突然遭受重击,黄裙少女痛呼了一声,小手捂着额头,眼睛红了一圈,刚才是假哭,这会儿是真的泪目了。 许守靖收回了弹脑嘣的手指,呵呵一笑:“就当我请你的吧。” 说完,背手离开,荆铭和老板交递完铜板后,连忙跟上。 黄裙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其实他还是替自己付了账,但那又怎样,他就是个坏人! 念及此处,少女娇哼了一声,朝着黑衣公子离去的背影办了个鬼脸:“谁稀罕,本小姐才不要欠你!” “喵喵喵!” 大白猫附和着主人,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第六章 醉仙楼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醉仙楼位于朱雀街最繁华的地段,路过的江湖客、进京赶考的书生、亦或者仙家行走红尘,只要来到京城,都会驻足在这家客栈精美的檀木门牌前。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 “好嘞,您里边请——” 被小二招呼着往里走的,是一名身穿浅碧罗衣的江湖客,看背影似乎是名女子,素手提着长剑,身材高挑纤细,头上戴着黑纱帷帽遮脸,面容看不真切,只听清冽冷淡的悦耳嗓音也知道定是个美人。 江湖客正要抬脚进去,身形却忽地一顿,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朝这边走的黑衣公子。 小二手里拿着白布,见她停在门口,诧异地问道: “客官,您这是……” 江湖客黑纱遮掩下的容颜微微愣神,摇了摇头,径直走了进去。 “五行绝脉……” 马车停泊,三五成群的公子哥互相寒暄着往楼里赶,为首的一名儒生尚未喝酒,却已经被同行几人奉承的醉意上头。 “褚兄,依我看,这次御前比武结果已经不用比了,那必须是您啊,等到您坐上女帝的夫婿,记得提携提携小弟。” 褚敖儒雅一笑:“那是自然,我褚敖能有今天全是靠诸位的支持。” 许守靖刚走进醉仙楼,就听到旁边尬的不能再尬的官话,身上都快起鸡皮疙瘩了,瞥了一眼不再在意,从琼玉阁中取出红色的酒葫芦递给大堂伙计: “把酒葫芦满上醉仙酿,另外再上几个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 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荆铭伸头看了一眼那些公子哥,凑过来道: “少主,为首的那个叫褚敖,青扇门持剑长老亲传弟子。” “青扇门?”许守靖想了下,没什么印象,随口回答:“没听说过。” 表情心不在焉,语气没心没肺,若不是长得太好看,估计都以为是哪家纨绔二代跑出来嚣张跋扈了。 荆铭满眼无语:“青扇门虽比不得咱们,但位处大璃心脏,魏王仇命与之来往密切,圣上特批他不用去就藩,就是因为要保持和青扇门的联系。” “就是说青扇门是魏王背后的势力呗。”许守靖心中了然,这玩意和隋唐时期的五姓望族性质差不多嘛,只是从凡间世家变成了仙道宗门。 荆铭拉过凳子坐下,低声道: “少主,这里边的圈圈绕绕您一直待在门里可能不太清楚,其实当今朝堂完全是圣上实力过强才能勉强支撑,秦王、魏王以及朝堂各派背后的势力都在上谏逼迫圣上。” 许守靖一脸‘你把我当傻子吗’的表情:“我知道,楚姨跟我说过,这次御前比武事实上就是那些亲王不断以‘不立储社稷不定’为理由催婚的产物。” “不,那只是一方面。”荆铭干脆的否定,又道: “武帝后宫三千却独爱陈太后一人,所以一直想要与圣上一母同胞的赵王继承大统,但奈何赵王当时只是襁褓孩童,若是强定太子之位,其他亲王能把他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武帝只好写下遗诏宣圣上回京,事实上只是暂代年幼的赵王。” 许守靖这才有些明白了:“所以说,仇璇玑成不成婚生不生儿子其实根本无关紧要,他们只是想在赵王成长起来之前逼她交出皇位?” 荆铭点了点头:“不错,毕竟圣上在门内的时候,师兄弟都知道她的求道之心远胜门主,帝王的身份对她来说只是枷锁。” “这话你可千万别让楚姨听到了,不然你一准完。”许守靖笑了一声,旋即蹙起了眉头: “照你这么说,这次御前比武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仇璇玑一心向道,怎么可能真去这样草草选一个夫婿出来?” 过了半晌却没有得到护卫回应,许守靖不由地投去疑惑的目光。 荆铭深吸了口气:“少主,所以您才在这里啊。” 许守靖一愣,不解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您忘记门主叮嘱的话了吗?” 许守靖皱起了眉头,大脑高速运转,过了片刻,出声道:“我必须赢下御前比武?” 荆铭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恐怕少主您就是解决亲王逼宫的那把钥匙,门主与圣上到底是同窗,关键时刻肯定要帮一把的。” 许守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是你迪化太严重了,楚姨可能只是单纯的想恶心一下仇璇玑呢。” “何为迪化?” “就是你想多了。” 荆铭一脸严肃的摇头,认真道:“少主,真不是我想多了。我入京这几天到处打听消息,复盘了好几遍京城现在的形势,才推算出这唯一的可能。” 说着,眼神渐渐变得炽热了起来:“还记得您曾经做过的诗句吗,‘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天下大势如此,少主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许守靖彻底无语了,他本来参加御前比武就挺不情愿的,你这迪化了一通有的没的……搞得他更不情愿了,本来还没往这方面想,现在不可能都觉得有可能了…… 说话间,另一边的角落传来了些许骚动。 一名锦衣公子醉醺醺的从大堂伙计的手中抢走了一壶酒,正往位子上返,被一个江湖客打扮的女子吸引了注意: “哎呦,小娘子带着面纱作甚,摘下来给本公子瞧瞧。”晃晃悠悠的就要去掀她的帷帽。 江湖女子的桌子上摆着剑,见他这无礼的举动,素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锦衣公子神情一愣,因为她这个举动酒醒了七八分,转而怒气上头: “你还想对本公子刀刃相向不成?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江湖女子声音不咸不淡:“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只看你这幅样子便已了然你非君子心胸,何需知晓你之名讳?” “你说什么?” 许守靖注意到了那边的骚动,没忍住浑身一个哆嗦,自语出声:“典中典中典中典了……属于是。” “少主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坐着别动,我去看看。” 许守靖起身正了衣冠,缓步走过去拍了下他的后背,暗不可察的送过去了一丝真气。 锦衣公子转过头,看到是一个让他一个男的都不禁愣神的黑衣公子后,蹙了蹙眉: “你是何人?” 江湖女子面纱下的绝色容颜微怔,这不是刚才那个五行绝脉吗?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很不客气的坐在江湖女子的身边,在两人错愕的注视下,拿起她的酒杯在手里晃了晃: “兄台,还需要解释我是何人吗?” 锦衣公子脸色阴沉如水,冷笑道:“自然是不需要了,不过,你也用不着了。”说着,手上已经掐起了法诀。 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几位同伴都看在眼里,若是得手了会有吹嘘的资本,若是失败也只会被损几句。 但如果是被别人截胡那就不一样了,等于是踩着他的肩膀顺带还给了一巴掌。 如果不找回场子,恐怕要被笑很长一段时间。 几息之间,锦衣公子的法诀已经汇聚完成。 许守靖淡定的喝了口酒,笑吟吟地抬起左手,“啪”的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锦衣公子闷哼了一声,手中法诀印记破碎,继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五行紊乱,经脉堵塞,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再用法术。 他怎么看都是个凡人而已,怎么做到的? 江湖女子若有所思的看了许守靖一眼,一言不发。 “你到底是谁?”锦衣公子恨声道。 许守靖没有搭理他,转而对着江湖女子,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无须在意。” 见自己被无视,锦衣公子目露冷光,手中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把短剑,银光一闪,朝着许守靖的咽喉捅去。 许守靖脸色微冷,旋即朝着桌子上的剑柄抓去,一时情急,完全忘了江湖女子还握着剑柄,手上顿时传来了柔弱无骨的细腻触感。 “……”不小心抓错了。 利刃在前,许守靖顾不得再松开,干脆连带着她的手与剑柄一起握紧,反手长剑出鞘,‘叮’的一声弹开了短剑。 锦衣公子惊慌失措,脚下失衡朝后仰了半个身子,许守靖乘胜追击,一脚踩住他的大腿,在其落地的瞬间彻底夺过长剑,干净利落的向他的心脏捅去—— 锵—— 长剑悬停在锦衣公子胸口前三寸,再难更进一步。 “阁下,我的朋友也受了教训,不如卖我一个面子此事作罢如何。”耳边传来了一个儒雅随和的声音。 抬眼望去,缓步前来的儒生嘴角噙着微笑,眼神却暗藏锋锐,左手抬起,绿色的灵力形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丝带,缠绕着长剑的剑锋。 许守靖是真的觉得就把这货杀了也无所谓,但此时被阻止,心中突然有了其他的打算,便收起长剑,平静道: “若是他有机会把我杀了,你也会劝你的这位朋友收手吗?” 褚敖淡然一笑:“你我皆知做这种假设没有意义,何必这么问?” “那倒也是。”许守靖点了点头。 褚敖把被吓懵了的锦衣公子拉了起来,微微一叹,拱手笑道:“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下青扇门褚敖,敢问阁下名讳?” “炸天帮,许缺。”许守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炸天……”褚敖微微一愣,明显是从未听过这种大逆不道名称的帮派。 “哼。”锦衣公子刚回过神,听了许守靖的话,冷嘲道:“怕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小门派吧。” 许守靖呵呵一笑:“是啊,不知道输给这种小门派的我,你作何感想?” “你!” 锦衣公子是一点就炸的性子,抬腿就要上前,却被褚敖伸手拦下,他和煦道:“许兄,这次是我朋友不对,给你陪个不是了。” 言罢,又拉着锦衣公子致歉,锦衣公子不情不愿的附和了声,一众人才离去。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江湖女子定定地看着许守靖,清澈的眸子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许守靖略显莫名,看样子也不像是一见钟情的展开,倒像是……看到了什么奇珍异宝。 过了片刻,江湖女子平静道: “把剑还我。” “啊……哦。”许守靖尴尬咳了一声,把手中长剑递了过去。 江湖女子把长剑收入鞘,低垂着眼帘,没来由地说道:“此剑为家师所赠,除了我之外从未有人碰过。”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等待她说下去。 “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 江湖女子往桌子上放下碎银,提剑离去,只留下许守靖在原地风中凌乱。 荆铭走上前,看了眼江湖女子离开的方向,奇道:“少主,她凭什么说是你欠她一个人情,就算你借用了她的剑,也只是与先前‘英雄救美’扯平吧。” 许守靖摇了摇头,低声道:“她不需要我救。” 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很需要我的一个人情。”
第七章 御前比武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清晨。夜色阑珊。 散布在紫陌城各处的钟鼓还未曾敲响,街道上也没有人影,不知多少户人家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唰唰唰—— 将军府隔壁的院落起起伏伏地发出破空声,为寂静的紫陌平添一分音色。 许守靖在院子中练拳,赤裸着上身,汗水沿着悦目的线条如雨般洒落,没有前世健身房肌肉男那种夸张的大块肌肉,但却胜在精悍有力,配合着他俊俏文雅的样貌,怕是不知道会惹得多少良家妇女脸红尖叫。 赵扶摇依旧穿着一袭白纱仙裙,双手抱臂,依靠在廊榭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许守靖。 微凉的晨风吹起了一缕发梢,淡雅的笑容比起之前少了一份出尘的意味,反而更像是大家闺秀。 “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扶摇蹙眉走了过去。 许守靖结束架势,长舒了一口气,疑惑道:“怎么了?” 赵扶摇翻了个白眼,说道:“练得不对。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什么了吗?你之前学的凡间武学注重的都是一招一式,但我让你炼体是要锤炼身体本身。” 许守靖琢磨了下,叹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都这么练了那么多年,突然告诉我要锤炼身体我也找不到门路。” 赵扶摇抿了抿嘴,从他的琼玉阁中取出一件衣服递了过去:“我教给你的《九劫神狱体》分为,通气血、锻根骨、塑狱身三个部分。光是通气血就已经把通脉、灵枢两个境界所有需要打通的经络穴位全都笼盖了进去。 你长年习武,本身已经达到了通气血的境界,所以之前我在帮你运气的时候才会那么顺利。往后的锻根骨是重中之重,必须要达到刮骨离血之痛的地步才有效,这是为了锤炼你肉身十分重要的一环,目前这样肯定是没什么效果的。” 许守靖接过衣服,拿毛巾擦干身上的汗水后换上,理了理衣襟,出声道: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赵扶摇略微思索了片刻,“等我给你一个清单你把上面的药材买回来,配合药浴通筋锻骨,以你的天资,只要能耐得住痛苦,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嗯,等下我让荆铭去买。”许守靖不暇思索地点了点头,转而道:“练这玩意儿就只是单纯的炼体吗?” “怎么可能。”赵扶摇摇了摇头,解释道:“《九劫重狱体》区别于传统的通脉炼体,原理近似涅槃境的重塑根骨。九劫融汇,可重如山岳,亦可轻如鸿毛,此为狱身。” 许守靖若有所思,又道:“那你需要重新炼个体之类的吗?在遗迹的时候,你好像吸我的真气用出了法术,其实你还是有办法恢复身体的吧?” 赵扶摇明白他这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心中微暖,却还是摇头道: “我现在身体比凡人还不如,那次能用出法术,只是因为那个房间本身残存着我的灵力。现在就算你渡……渡气给我,我也用不出法术了。” 说着,微抿了下唇,浅笑了一声:“好啦,我不是说了吗,如果你想要帮我,就努力修炼吧,等你强大了自然就能帮到我了。 一会儿你不是还要去那什么御前比武吗,不赶紧收拾准备一下?” 许守靖点头应和,扶着身体仍然虚弱的赵扶摇回房,自己则是去吩咐荆铭买一些养气血的药材与自己炼体的灵药。 …… …… 碧空如洗,金銮殿的上空高悬着耀眼的烈阳。大璃旗帜自风中飘舞,‘哗啦哗啦’的作响。 金銮殿前设立着一个巨大的露台,露台的下站着礼官与手持铜锣的内侍。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殿前广场围绕的人也越来越多。御林军、镇妖司等禁军也至少汇聚了上千人,交谈声混杂于耳,说话都要提几分音量。 金銮殿下方摆着两排案台,朝臣权贵自不用说,名媛贵妇也已经入座,邻里莺莺燕燕,掩嘴娇笑,不知是在讨论闺房趣事,还是在闲扯家常。 姗姗来迟的两位蟒袍亲王,却还站着虚情假意的寒暄。 “好久不见啊,王兄。” “是啊,快有半载了吧。” 燕王举止温文尔雅,迎着魏王入座,轻笑道:“御弟听说,王兄师门中人也在御前比武之列?” 魏王淡然一笑:“依本王看,此次必是我门中人夺魁无疑了。” “哦?王兄何出此言?”燕王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依然噙着笑容,表情却像是在讲‘谁给你的勇气说这种话?’ 魏王自然听得出自己这弟弟话中有话,却也丝毫不在意,瞥了他一眼,淡然道: “我青扇门的人,本王怎会不知晓他的能耐?这御前比武,皇姐不知为何只让未及冠的小辈参加,大多数都是奇经八脉只开辟了一半的庸才,最多到灵枢就已经顶天了。 而我门持剑长老亲传的褚敖,却是年仅十九踏入化水境的天才,本王想不到任何他会输的可能。” 燕王轻轻摇头,手抚长案,意味深长地说道:“王兄,话不可说太满,凡事还要看结果。” “哼,既然不信,那就与本王一同见分晓吧。” 咚咚咚—— 鼓声如雷,声入紫陌。 “圣上驾到!” 殿前殿外顷刻间安静了下来,身着华贵凤袍的仇璇玑在宫女的簇拥下款步走来,凤容冷艳,美若天仙。 待到仇璇玑落座主位,所有人都躬身行礼。 仇璇玑美艳的俏脸面无表情,直到刚才她还在书房批阅奏折,如果不是女官提醒她御前比武要开始了,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还有这回事。 抬手示意众爱卿入座,让身边的太监宣读诏书,便在礼官的主持下开始了。 整个御前比武的章程无非就是有推荐信的宗门、家族子弟参与报名,在经过前几轮预选后,层层淘汰,最终决出胜者。 也就是说,最前面的比赛其实是没什么看头,连懂行的一些武将都犯困的想睡觉,更不用说对打打杀杀一开始就没兴趣的名媛贵妇了,见圣上没注意这边,便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 今天不大不小算是个活动,官员与其内子也都穿得比较正式。 将军府的寡居夫人虞知琼就穿着一件蓝色诰命服,衣服有些厚,但却遮掩不了风娇水韵的身段儿,脸颊熟美地像是能挤出水一般,娥眉螓首,唇如激丹,坐姿十分优雅,可一颦一蹙的自然散发的媚意,让人心口如同被轻轻抓挠一般发痒。 虞知琼正跟几个姐妹聊得正欢,风韵的脸颊微微转动,刚好看到女儿正望着露台上的演武出神,不由得问道: “霜儿,看什么呢?” 余娇霜愣愣地没有回话,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愕然。 视线所及的露台上,一名黑衣公子干净利落地两掌击败了对手,嘴角噙着微笑,说了声“承让”便走下了台,颇有翩翩公子的作风。 但余娇霜知道,这都是假的,她可清楚这人的真面目了,这就是个坏人! “霜儿?你怎么又把玉儿带来了,跟你说了多少遍,这种场合不能带……” 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被母亲一提醒,余娇霜才注意到小脚上毛茸茸的触感,低头一看,就发现一只肥硕的大白猫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喵~(本喵的小鱼干呢?)” 余娇霜一时气急,小声训斥道:“你怎么又跟过来了,下次再这样,本小姐拔光你的毛!快藏着。”说着,便掀起了一点裙摆。 大白猫张了张猫嘴,百般无奈的钻进了她的裙子,只留一条尾巴在外面。 过了片刻,大小姐脸上陡然一红,愠怒道:“别挠那里!” “喵呜~” 大白猫用猫爪把外面的尾巴抓紧裙子,当做没听到主人的话,舒舒服服躺在腿上眯上了猫眼,好似在说:都是母的你在害羞什么?
第八章 刮骨离血
褚敖是在周围称赞声中长大的。 从小衣食无忧,样样都行,父母与侍女把他捧成天上人,久而久之,他自己也真这么觉得了。 后来父母送他入青扇门修行,褚敖被评鉴资质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持剑长老的亲传弟子。 师弟们羡慕他,师兄们忌妒他,师妹们仰慕他,师姐们倾慕他。 一切都是那么地顺风顺水,直到魏王仇命找上门,一切都变了。 他从宗门的未来之星,成为了魏王实现野心的工具。 那个持剑长老师父在魏王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恐怕只要魏王命令,恐怕身为师父当场杀了自己徒弟恐怕也不是干不出来。 魏王为了强行提升他的境界,强迫给他吃一些拔苗助长的丹药,让他晋升到了化水境,虽然一时提高了境界,但根基不稳,恐怕是大道无望了。 但那又怎样呢?魏王不会在意,因为他只要利用自己这一次,只要赢得了御前比武,其他的都和他无关。 褚敖曾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他没有背景吗?是因为魏王过于强大吗? 都不是,只是因为他太弱小了。 这个世界一切都靠实力说话,实力不足,就会被踩在脚下百般羞辱。 他明白了,所以也喜欢上了人上人的感觉。 褚敖觉得,自己本应该恨仇命,恨他让自己大道无望,恨他毁了自己的一切。 但心里却又感谢他,如果没有魏王,凭自己那点微末的道行,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把大璃女帝压在身下的机会,也没有成为万众仰慕之人的可能。 他知道,本质上自己与魏王其实是一类人,贪婪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如影随形。 ‘嘭’的一声巨响,褚敖手中长剑的剑气发出了剑鸣,眨眼间,方才还在跟他拼剑的对手已经浑身冒着血昏死了过去。 “褚敖,胜!” 随着四进二的比赛落下帷幕,无论是皇城外的百姓还是宫殿前的三公九卿、王公贵族都止不住的称赞惊呼。 魏王有些得意地看了燕王一眼,语气却颇为淡然:“御弟,现在你还觉得有其他人能赢褚敖吗?” 燕王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儒生的温文尔雅,被魏王讽了也不恼,轻笑道:“王兄急什么?不是还有夺魁战吗。” 魏王冷哼了一声,只当是燕王还在嘴硬,便不再理会。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休息调整,褚敖便持剑走上了露台,路途中,视线有意无意地瞥向主位上冷艳如仙的大璃女帝,眼底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贪欲。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很快又再次作出儒雅公子的模样,转过头看向自己最后一个对手。 但在看到对方样貌时,神色忽地一愣: “许兄?” 许守靖早就从荆铭口中得知褚敖的情报,心中并不意外,却依旧佯装惊讶道: “这不是褚兄吗?” 褚敖打量了他一眼,狐疑道:“许兄你也是受邀参与御前比武的?” “嗯呢,我许缺怎么说都是炸天帮扛把子,自然也会收到邀请。”许守靖表情僵硬,其实是在忍笑。 反正给侍卫出示邀请信的时候人家只要印章,信中的具体内容压根就不看,记录门派的时候完全是你说什么就写什么,老实说,许守靖当时就觉得bug有点多,这也说明了女帝对御前比武真的很不走心。 褚敖心中对‘扛把子’甚是鄙夷,在他看来,许守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的迹象,明显就是个凡人,就算习得些凡间武学也不足为惧。 不过,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自己的人设,淡笑道:“在下虽然对许兄颇为欣赏,但既然上了演武台,自然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方后还请许兄小心。” 台下的众人一听频频点头,真是君子啊。 许守靖深以为然:“褚兄说得对,台下虽是朋友,但在台上自当全力以赴,哪怕被打半死也不能也绝对不能喊停,不然枉为君子。” 褚敖没听懂许守靖话中恶意,还以为他是在说自己死也不放弃,假惺惺道:“许兄尽力即可。”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一阵寂静,无数双眼睛死盯着台上的两人。 这跟之前可不一样,这是夺魁战,无论是青扇门高徒褚敖,还是‘乡间野修许缺’,都是经过重重选拔在走到最后。 前面的走个神聊会儿天倒无所谓,这时候如果敢乱来,就是不给圣上面子了。 虞知琼连续好几次看到女儿一直盯着那名黑衣公子看,那小眼神……恨不得把他给融了一般,心中诧异,低声问道: “霜儿,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啊?”余娇霜一愣,旋即气得小脸铁青,娇哼道:“才没有,他才配不上本小姐,哎呦……” 虞知琼弹完脑嘣,看到她一脸委屈加不解,没好气道:“圣上在呢,慎言。如果他赢了可是要当圣上夫婿的。” “……”余娇霜顿时恍然,刚才她居然说看不上女帝的准男人? 那又如何,他就是个坏人,就是看不上,哼! “喵呜~”裙摆下的大白猫表示支持。 礼官在向仇璇玑行礼后,比划了下旗子,露台旁的老太监会意,高高的举起了铜锣,用力挥下锣槌—— 铛! 几乎是铜锣脆响的瞬间,褚敖脚下的木板龟裂,一时间烟尘四起,众人只看到一道影子从朦胧的烟尘中冲了出来,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向许守靖。 许守靖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背负一只手,脊背挺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敖心中疑惑,但却没有停顿半分,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银光,直指许守靖的咽喉。 这一剑本就附带了化水境的灵气,再加上褚敖快到失去踪影的身法,台下的王侯将相都没反应过来,看到许守靖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只觉得他是没反应过来。 “嘭——” 露台再次传出一道炸响,灰尘漫天又渐渐消散,从朦胧恢复到清晰的两个身影让人摸不到头脑。 长剑的剑锋稳稳地停在许守靖脖颈前三寸未进一分,但却并不是受到了什么阻力,而是褚敖自己停了下来。 再往下看去,许守靖一只手暗不可察的朝褚敖的下腹迎去,但同样停在了三寸之外。 褚敖忽然嗤笑道:“果然,你拥有让人暂时无法使用仙法的能力,我没猜错。”说着,长剑一收,身形爆退,顷刻间拉开了距离。 许守靖脸色一僵,之前沉默那个锦衣公子果然还是伏笔了,没想到被褚敖看出他真气的特性,在碰上手掌之前就收了势,如果让他彻底拉开距离换仙法轰炸,恐怕还真吃不消。 念及此处,许守靖身躯前倾,脚下轰然炸开,宛如一枚飞矢握拳冲向后退的褚敖。 但褚敖早有预料,手中已经掐好了一个法决,对着冲来的许守靖猛然轰出—— 霎时间,从法印中生出的粗大树蔓宛如巨蟒一边彼此交缠着袭向许守靖。 许守靖知道这是他随手放的法术,威力不一定很大,目的是为了拉开距离,但他却不得不退。 他一改身体前倾的架势向一旁扑倒,真气凝聚在手,一掌拍在伸缩的树蔓上,借力避开了树蔓冲击。 几息之间,褚敖已经退到了露台的另一边,长剑插在一侧,似乎不打算再用,眼神像是在看猎物一样,手中点点绿光不停凝聚。 许守靖长舒了一口气,明白是自己大意了,还想着用以往的战法,先沉默,再拉近战,最后依靠武道取胜。 事实证明,对方也不是傻子,上次明显就看出了些猫腻,第一剑只是个试探,确认自己只有接触才会消除仙法之后,毫不拖沓的拉开距离。 “许兄,看来还是我更胜一筹啊。” 褚敖儒雅随和地笑着,眼神微瞥了一眼主位的仇璇玑,呼吸粗重了起来,手中凝结完毕的道法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绿光沿着露台分散,一个巨大的法阵出现在了许守靖的脚下,藤蔓、树枝、枝条、荆棘……一系列植物攀上了许守靖的身体。 “囚龙阵!是囚龙阵!”有懂哥高呼出声。 魏王见状蹙了蹙眉,囚龙阵是青扇门秘术,被困阵者会不断被植物蚕食灵力与体力,体骨之痛更是犹如凌迟,并且越是挣扎就越是难以挣脱,施术者境界越高,囚龙阵就越牢固,但同样的,消耗也十分大。 有必要对一个怎么看都是凡人的货色用吗? 许守靖原本见自己被缠住手脚,浑身刺痛的触感宛如海潮那般一波接着一波,心底有些小慌。 但是过了半晌……他发现痛到确实痛,咬着牙都难以忍受的那种,可体内的真气却越来越顺畅,气血还不停地攀升。 褚敖手下留情了?不太可能,那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九劫重狱体》。 第一重通气血,早在他习武的十七年就已经无意识的完成了,后来的运气只是做了临门的最后一脚。 记得赵扶摇说,锻根骨需要经历刮骨离血之痛……嗯,这不就是了吗。 想归想,许守靖也知道天底下没有这种好事,褚敖也根本不清楚自己练了体术,恐怕这只是误打误撞。 这下问题解决,他也不着急挣脱了,借着囚龙阵炼体的时间,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战术。 从褚敖用阵法来限制他来看,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能够破坏阵法的,只是猜测接触可以让人暂时用不出仙法。 即刻施展的法术与阵法不同,寻常法术灵力供给源是施术者,所以施术者被‘沉默’,法术也会用不出来。 阵法为了维持长时间的效果,本身会拥有脱离施术者的阵基存在,即使施术者不在也能自行运转,这是阵法的基础。 所以对许守靖来说,阵法反而更加好破解,想‘沉默’施术者你还要去摸他一下,但想要破坏阵法拍一下法阵就行了。 问题是在那之后,即使挣脱掉囚龙阵,褚敖还是不会给触碰到他的机会,如果他继续一边拉扯一边放法术,等自己筋疲力,最后赢得还是他。 “你之前学的凡间武学注重的都是一招一式,但我让你炼体是要锤炼身体本身。”脑海中蓦然回想起了赵扶摇说的话。 一招一式……一招一式? 许守靖有了一丝明悟,之前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却终于懂了。 过去十七年的武道人生,造就了他在门中同辈无敌的同时,也限制了他的成长。 他太过于纠结‘沉默’,导致所有的战术都是在此之上,从未考虑过除此以外的打法,也无法想象到脱离‘沉默’以后的自己。 把‘沉默’当成了解决一切问题的杀手锏,一旦‘沉默’起不到作用,就变的方阵大乱。 无法修行,没有灵力,能够依靠的只有‘沉默’。 这一切都是他不停地在低估自己的证据。 整理了一遍思路,许守靖深吸了口气,眼神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为了破局,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脱离过去,想象出一个‘打破凡人枷锁’的许守靖。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九章 体术破仙法
骄阳似火,橙色的金光暴晒着露台与金銮殿前的朝臣。 黑压压的人群中不少人还是出了一层细汗,却也没有一人去擦,一双双眼睛连眨都不敢眨,死盯着露台上的两人,生怕错过了一丁点细节。 褚敖微微蹙眉,他已经用囚龙阵困住‘许缺’要有半柱香的时间了,若是平常人,根本连十息都熬不过。 可你看看这‘许缺’,这都多久了?脸上虽然有痛苦的表情,可还站的笔直,虽然也时不时的会呻吟两声吧,但总是莫名觉得这货更多的是享受……真是怪了。 偏偏他还没办法过去补刀,囚龙阵是一个敌我不分的阵法,若是他此刻入阵,搞不好也会让自己失去战力,如果直接用其他术法轰炸,在不清楚缘由的情况下,反而会可能让‘许缺’有逃脱的机会。 所以褚敖也只能默默观望,期待‘许缺’不要再强撑,赶紧倒下,这对大家都好。 “呀——” 沉寂了许久的演武台上忽然发出一道爆呵,褚敖眼神一凛,连忙抬眼看去。 只见许守靖双手抓着身上刺入皮肉的荆棘,凝神屏气,“刺啦”一声,鲜血四溅,硬生生地把荆条藤蔓全都给扯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把荆条扔到一旁后,这货长舒了一口气,竟然咧开嘴笑了—— “爽!” “……?” 许守靖瞥了一眼远处愣神的褚敖,脚下扯断的藤蔓已经开始了再生,没有犹豫,真气凝聚与掌心,猛地拍到地上。 “咔嚓——” 闪耀着绿光的“囚龙咒”应声破碎,金条枝蔓顷刻间失去了活性,蔫儿成了枯枝。 “他竟然破了囚龙阵!”懂哥再次高呼。 褚敖恍然惊醒,暗道不妙,反应过来许守靖除了接触‘沉默’之外,似乎还能破阵。随手拔出插在一旁的长剑,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 可走了几步,褚敖却又停下了,他发现许守靖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直奔而来,而是待在原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是……认输了? 许守靖当然没有认输,他只是明白,就算冲过去,也不过是刚才的重演。 要想赢褚敖,他必须要跳出过去十七年的框架,自己不再是‘凡人’,而是‘修行者’。 深吸了一口气,许守靖在全场惊愕的眼神中,高高的举起了腿—— “轰——!” 一个下劈砸在露台的中心,露台承受不住重量下沉了一尺有余。 老太监在一旁的高台上看得是心惊胆战又心酸——待会儿修的又不是你们?可劲儿造起来了是吧。 褚敖此时整个人都懵了,用单纯的身体力量砸踏露台,他拼上所有灵力都不一定能做到。 要知道这露台可是用灵檀木搭建的啊!便是拿出去做成要塞的城墙也足够了。 这‘许缺’怎么突然跟换了个人一样? 还没等褚敖回神,就看到许守靖再次高举了腿,又是一个下劈—— “轰——咔嚓!” 这一次露台没有塌陷,而是从许守靖脚下位置开始裂成了两半,分别束起形成了近乎九十度的夹角。 褚敖突然连人带剑被弹到了空中,接着又自然下坠,连用出术法的余裕都没有,连忙拿着长剑插进木板,阻止了自己下坠的趋势。 如果就这样坠下去,被许守靖‘沉默’了,那直接就不用打了,直接认输吧。 整个露台崩溃的不成样子,一个落脚点都没有,偏偏褚敖没到御剑临空的层次,而且如果脱离露台的范围会直接判输,几乎已经被逼入了绝境。 不过,这种情况两者应该是一样的。 褚敖稳住心神,他只要能在高处立足,下方的许守靖依旧上不来,局面就又回到了远距离放法术,而许守靖完全无法应对的场面。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还没来得及做其他动作,下一刻,褚敖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许守靖身若惊鸿,脚如奔雷,身体与竖起的露台板几乎成了九十度角,但速度丝毫不减,如履平地。 九劫重狱体,重若山岳,轻如鸿毛。 既能砸塌坚不可摧的灵檀木,也可逆向而行。 许守靖彻底抛弃了过去追上去给沉默然后近战一通打的战法,而是活用自身的一切。 赵扶摇说的没错,凡间武学与炼体果然不同。 不需要去拆解划分一招一式,因为挥手便是招,运气便是式。 既然我追不上你,那我就让你自己来找我。 你动不了了,那我继续去找你。 许守靖一手拖在身后,念头一动,琼玉阁发出亮光,一杆银色长枪就出现在了手中。 过去十七年,他并不是只学了拳脚功夫,十八般兵器也同样无一不精通,只不过他以前的打法太需要接触对方,所以兵器用的很少。 但现在不同了,不再拘泥与有没有‘沉默’,剑、刀、枪、弓……什么不能用? 褚敖心急如焚,顾不得太多,手中依旧抓紧支撑他吊在半空中的长剑,另一只手眨眼间完成法诀甩向许守靖。 “唰——” 绿色闪光划过长空,‘嘭’地面响起一爆炸声,但刚刚还在飞奔的许守靖却突然失去了踪影。 褚敖脸色骤变,拔出长剑想要向下滑去。 “啊——!” 后背传来重若千斤的闷响,褚敖忍不住惨叫出声。 许守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长枪舞动如圆月,凌空上挑,褚敖整个人以逆转重力的趋势被挑飞到了半空。 褚敖眼含血丝,心神失守之下,已经毫无章法可言,下意识挥剑朝身后刺去。 许守靖弹射起步,轻如鸿羽,脚尖点在长剑上借力再次跃起,双手持枪悍然砸下。 “嘭——” 褚敖连惨叫都来不及,身子化为一个黑影,宛若坠落的繁星,笔直的坠落在露台之外,砖石四分五裂,没了声息。 见胜负已分,许守靖便舞枪钉入木板,下滑了几仗稳住身形,一脚撑住平衡,一手抓着枪杆,悬吊在了空中。 视线瞥了眼下方的群臣,发现他们无不是瞪着眼睛,张大了口,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是不是赢了?” 高空中传来了一声询问。 下方依旧鸦雀无声,这短短一瞬的交锋,彻底看懵了所有人。 他们抬头望着那个黑衣持枪的俊俏公子,心中只有同一个念头:这人到底是谁? “好……好啊!” 有武将逐渐回过神,‘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有一就有二,像掌声从微末渐渐发展为了响彻天空,高呼声如海潮,鼓膜镇痛。 魏王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悬挂在空中的许守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娇霜抱着大白猫,连要把它藏起来都忘了,只是呆呆地望着悬在空中的黑衣公子,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初见,本以为他就是个坏人,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是个很厉害的坏人。 “许缺,胜!”老太监从震惊中回过神,高声宣布了御前比武的落幕。 许守靖舒了口气,拔出长枪,半躺在露台上滑到地面,朝着殿前走去。 还没走几步,远处突然炸开一道爆喝—— “给我死!” 褚敖面目狞狰,浑身发着绿光,拿着长剑如同飞射的子弹冲向许守靖。 “噗嗤”一声,鲜血飞溅。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十章 以后,你就叫朕母后吧
剑锋在距离许守靖三寸的位置稳稳停下,一如夺魁战开始时那样。 他反手持枪,枪纂顶在褚敖的胸口,后者吐出一口血沫,身体后躬,眼神惊恐: “你……” 许守靖眼神微冷,完全没有让他说下去的意思。 左手化拳为掌,拍在褚敖身上,顷刻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褚敖怒目圆睁,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五行平衡紊乱,身上的护心法已然失效,连一丝灵力都聚不起来。 “你都要杀我了,被我反杀也怨不得别人。” 这一句十分轻微,但却传到了金銮殿每一个人的耳中。 青扇门坐镇长老与魏王听到后几乎同时怒喝出声:“竖子尔敢!” 许守靖毫不理会,干净利落挥枪贯穿了褚敖的心脏。 血光飞散,溅起的血珠印在他的侧脸。 褚敖一口血水自口中喷出,眼神失去了光彩,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殿内突然传出‘嘭’的一声,魏王一掌拍碎了案台,飞身而出,脸色阴沉如水,看向许守靖的眼睛似乎快要喷出火: “你竟敢杀我青扇门的人?” 许守靖岿然不畏:“魏王殿下的意思是,他要杀我,我还要站着让他杀咯?” “休要狡辩,你敢说你不是故意杀他的?”仇命愤恨地咬着牙,龙门境恐怖的气势已经蓬勃而出,使得一些不是修行中人的大臣感到一阵呼吸困难。 许守靖理所当然的点头道:“我怕被他杀了,所以没留手,完全是意外。” “……”众人。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厚脸皮,在场的王宫贵胄还真是第一次见。 事实上,无论许守靖是不是有意而为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破坏了仇命多年以来的谋划。 仇命暗地里向仇璇玑施压了多年,与青扇门、朝堂各路权权交易,最终才得来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可眼看大计将成,却半路杀出来了一个‘许缺’。 若不是那么多人看着,他甚至想直接拍死‘许缺’。 仇命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你涉嫌恶意杀害我青扇门高徒,是非功过,我门执法长老自有判断,跟我走一趟吧。” 许守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只手宛若铁钳那般擒住了他的胳膊。 他暗道不妙,想要运转真气想要给仇命来一个‘沉默’,却发现明明都已经把真气注入进去了,仇命的灵力却依旧运转如常。 怎么回事?这玩意难道还有境界差距太大没有效果的隐藏被动吗? “王兄,这可是在皇姐面前,怎能如此草率的下定论?” 噼里啪啦—— 仇命抓着许守靖的手被一股灵力弹开,转头看去,发现燕王仇继正笑容和煦的走来,夺魁战之前的对话自脑海中闪过,他冷笑道: “御弟,本王很想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你究竟参与了多少,这小子恐怕也是你的人吧,好算计啊。” 仇继负手而立,笑容不减,吐词清晰:“我可没资格让他成为我的人。至于他是谁,王兄若真想知道的话,不如亲自问问。” 说着,视线带着笑意看向了许守靖。 许守靖眯起了眼睛,他能感觉到这个仇继似乎是认得自己,但他却根本没见过对方。 不过这也无关紧要了,因为许守靖今天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可不是单纯为了什么女帝夫婿才来参加御前比武。 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楚姨逼太紧,但更多的是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引出那日在断龙山脉花尽心思安排刺客的幕后之人。 若是上来就自称许守靖,效果肯定减半。 现在公开身份,至少那个认为他已经死了的幕后黑手肯定会吓了一跳。 念及此处,许守靖抬步向前,瞥了仇命一眼,向主位一语不发的女帝,抛出了他隐藏至今的重磅炸弹: “在下龙玉门许守靖,楚姨让我代她向您问好,师叔。” 这像是在讲一件日常琐事般的语气,却使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或许不知道什么是‘炸天帮’。 但却一定知道什么是‘龙玉门’。 那是大璃境内顶尖宗门的同时,也是当今女帝的师门! 如果说,青扇门在朝中的地位是可以横着走。 那龙玉门,就可以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当面蹦迪都没人管得了。 “这不可能!”仇命突然脱口而出,瞳孔地震:“你……你怎么可能……” “在下护卫就在外面,有身份牌可以证明。魏王殿下为何如此笃定,难道说……”许守靖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凛: “魏王殿下觉得我应该死在了陨龙渊吗?” “……”仇命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时间,金銮殿陷入了沉默。 有的大臣左右摸不着头脑,从刚刚开始,仇命与许守靖之间的对话就让他们懵之又懵,不是在说杀了褚敖的事情吗?这是跑题到哪里了? 而听懂了两人对话缘由的人,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 死在陨龙渊? ……刺客? 这简直是神仙打架…… 一众人心脏‘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全身的血液跟着膨胀,盯着气氛诡异的二人,僵着身子不敢有半点动静,生怕被牵连进去掉了脑袋。 烈阳高照,剑拨弩张,似乎一个轻微的波动便会使得全场崩坏。 燕王仇继突然“啪”的合掌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抬步上前,轻笑道: “许少门主,我看我王兄确实不知此事,不如先暂且作罢,等日后我王兄定会与你一个交代。” 许守靖蹙眉,本想张口反驳,但想到仇继好歹刚才帮过自己,何况就算继续追问下去,现在也不可能得到结果,撇了撇嘴,转而点头道: “好。” 这时,遮住女帝身姿的纱幕交界蓦地伸出一只白皙的玉手,纱幕被拨开,身着凤袍的仇璇玑款步走了出来。 哒——哒——哒—— 那双修长的美腿交错着,脚下的凤屐与地面接触不断发出犹如奏曲般的优美声响。 看着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许守靖竟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他突然想起远在龙玉门的楚淑菀,同样的绝色,但却热情似火,行事火辣。与眼前的仇璇玑截然相反,这位女帝凤眸所到之处,让人如坐针毡,脊背生寒。 仇璇玑款步走到许守靖的面前,她虽然身材高挑,但却也比许守靖低了半头,不得不微微扬起洁白的下巴与之对视,尽管如此,那与生俱来的华贵气质也让人心生畏惧,不敢有半分轻视。 红唇轻启,平淡中带着一丝好奇:“你为何要参加御前比武?” 看来这位大姐对我被刺杀的事情半点都不关心啊……许守靖瘪了瘪嘴,为什么?除了楚姨逼的还能为什么,但这么说明显不合适,只好改口道: “自幼从楚姨口中得知陛下姿容,心生仰慕,便来了。” “朕与你楚姨为至交好友,你娶我显然不妥……”仇璇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说道:“以后,你就称朕为母后吧。” “……”许守靖。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金銮殿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 女帝的这句话说懵了包括许守靖在内的每一个人。 许守靖愣了好半天,继而满头问号,试探着问道: “圣上您……在说笑?” “朕一言九鼎。”仇璇玑语气平静,似乎已经下了定论,不容拒绝。 人群之中,唯有燕王看到仇璇玑淡然地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三公九卿也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顾不得场合,不知道多少个“陛下,万万不可!”在殿内响起。 原本安静的金銮殿,此时却嘈杂的让人生烦。 …… …… 申时三刻,皇城外的百姓早已散尽,天边的挂上了火烧云。 “少主,你终于出来了。” 荆铭一看到许守靖从皇城中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看见少主面色复杂,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不由得问道: “少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守靖叹了口气,伸手扭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嗯,是发生挺多事的。” 荆铭看着少主疲惫的神情,心中不解:“少主,可查出那日断龙山脉是何人下手?” “还不是很确定,但八成就是那个人了……”许守靖眨了眨眼,一手捏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那……那个人?”荆铭浑身一颤……我家少主又开始谜语人了,怎么办? 犹豫了下,又出声问道:“少主,那您接下来打算?” 就算不是他本人,他也一定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许守靖正在沉思,看到荆铭一脸怪异,笑着摆了摆手: “我什么也不用做,该吃吃该喝喝,他忍不住了会自己跳出来‘承认’的。” 荆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没听懂。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许守靖盯着他看了半晌,翻了个白眼,一边走一边说道: “怎么办?要么你去潇湘馆帮我看看那儿的淸倌儿长得怎么样,要么帮我想想该怎么平息我楚姨的怒火。” 荆铭一愣,满脸疑惑:“少主,您又怎么惹门主了?” “不是我,是仇璇玑。” 许守靖一脸郁闷,叹了口气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告诉楚姨,来一趟京城,我多了个母后。”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十一章 谁说母后不能娶?
砰—— 房间中的陈设被砸的稀烂,看起来古朴的书籍功法被洒得满地都是。 一个蟒袍男人狰狞着脸,脖颈上青筋暴涨,喘着粗气,用力把手中的木架扔了出去,摔得四分五裂却仍不解气。 “许守靖!本王要把你碎尸万段!” 文房四宝被摔得稀烂,文人字画更是毁的不成样子。 即使这样,仇命依旧不解气,听到有人过来,心中知道是谁,头也没回,怒道: “本王谋划多年,为的是什么?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你不是说皇姐没有翻盘的可能吗?现在告诉本王该怎么办?!” 避开一片狼藉的地面,一名文袍老叟扶着长须缓步走来: “殿下,此事确实是老朽失算,之后任凭殿下处罚,老朽不敢有任何怨言。可当务之急,是要如何解决许守靖的事情。” 仇命一阵沉默,有些自暴自弃的坐在仅剩的椅子上: “我怎么知道皇姐又发什么疯,收一个外姓人为嫡子?呵,为了不让本王逼宫,江山拱手让人的事都敢干出来,父皇传位给她真是瞎了眼。” 老叟对于魏王大逆不道的话已是司空见惯,淡然一笑: “殿下此言差矣。依老朽看,圣上此举并非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仇命抬眼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何解?” 老叟手中扇动着羽扇,轻笑道: “还请殿下试想一下,若是圣上坚持要立外姓人为太子亦或者要传位给他,朝上的大臣与仇氏宗亲会是什么反应?” 不用说也知道,那肯定是绝不答应。 问题是,既然明知道不可能答应,为什么还要在金銮殿说出那样的话? 仇命性格易怒,但并非庸才,略微思索片刻,就明白了老叟的意思: “你是想说,许守靖不过是个幌子?” 老叟满意地点了点头,淡笑道: “殿下圣明。近些年,殿下所做的事,切实对圣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成婚、膝下无子,便无法立储,不立储社稷不稳,民心难安。 此事圣上没办法一直推脱,但又想保下赵王殿下继承大统的可能,着眼之处必然是找一个幌子。如今圣上在朝堂上随口一言,便把朝臣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这就是圣上与龙玉门门主的破局之法。” 仇命想通了其中缘由,又说道: “所以之前你与本王分析的,许守靖是皇姐破解本王谋划的钥匙,就是这么一回事?” 顿了一下,仇命又蹙起了眉头:“但问题是现在木已成舟,本王还能怎么办?” 老叟淡然一笑,胸有成竹,侃侃道来: “殿下,您是当局者迷。今日在金銮殿,明眼人都看出陨龙渊一事与殿下有关,但包括许守靖与圣上在内,都没有追责到底,这是为何?” 仇命略微琢磨了下,恍然道:“因为没有证据?” “然。”老叟点了点头,“无论他们是否认定此事为殿下所为,只要没有证据,即便是龙玉门也没办法怪罪到殿下身上。与此同时,殿下还可以利用他们自以为知晓真相的心理。” 仇命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老叟眼神一凝,视线如刀: “若是在这个时间点,许守靖突然死了……谁会觉得,殿下竟然敢顶着怀疑也要杀掉许守靖?恐怕会猜测是他人所为。” “即便真如你说的这样,事成之后,本王依旧洗不掉嫌疑,无论是皇姐还是龙玉门,仍然会把矛头指向我。”仇命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老叟手抚着长须,淡淡一笑:“这不就又绕回来了吗,殿下有嫌疑,可他们没证据啊。” …… …… “你说什么——?!!” 朱雀街,已经收摊正准备回家的鱿鱼摊老板浑身一颤,被院落传出的女子怒吼声吓得不轻,暗自念叨了句‘哪儿来的泼妇’,怏怏离去。 环绕着檀香的房间中。 许守靖蜷缩在墙角,看着龙浔牌投影出的风韵美妇怒火中烧的样子,半天没敢说话。 楚淑菀杏眸嗔怒,一腔怒火隔着虚影都能感受到温度。 好家伙! 真有你的啊,仇璇玑! 天下人皆知御前比武是为了招婿,怎么到我的靖儿夺魁,摇身一变,成招儿子了? 以前在门里处处要压我一头,现在又要抢我儿子了是吧! 想到此处,楚淑菀娇躯一震,连续“呸”了好几声。 他才不是我儿子!不是! 老娘黄花大闺女,哪儿来的儿子! 更何况……天底下哪儿有摸自己老娘……摸那里的儿子啊。 许守靖看到投影中的楚姨那张风韵的脸颊染上了红晕,心中感到奇怪,眨了眨桃花眼: “楚姨,你怎么了?” “昂……啊,没什么。”楚淑菀注意到自己失态,干咳了一声,暗中用灵力给自己的脸蛋降温。 许守靖也没多想,倒是觉得这御前比武也结束了,虽然莫名其妙得了个‘女帝之子’的名头,但楚姨似乎也没有理由让他赖在外面,便轻笑着问道: “楚姨,那我这边差不多也结束了,可以回去了吧?” “回来?不行!”楚淑菀一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又是为什么啊?你要我参加的御前比武不也结束了吗。”许守靖故作郁闷,心中却松了口气,他还没能揪出陨龙渊一事的真凶,才不舍得就这样回去呢。 楚淑菀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杏眸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柔声道:“靖儿啊,姨再让你帮一个忙你看行不?” “什么?” “你借助身份多接近接近仇璇玑,让她爱上你。” “???” 许守靖错愕的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楚淑菀,无语道: “楚姨,你是在逗我吗?” “谁逗你了,我是说真的。” 楚淑菀蹙眉瞪了他一眼,风韵的脸颊满是认真: “我仔细想了想。你这身份也就是有名无实,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努努力,让仇璇玑喜欢上你,到头来她不还是要给我敬茶?” “不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都成我母后了我怎么娶?”许守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谁说母后不能娶?”楚淑菀冷哼了一声,不满道:“你跟她又没有血缘关系,怕什么?” “哦~原来楚姨你也觉得没有血缘关系就可以成亲啊,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许守靖眸含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中尽是调笑。 楚淑菀脸上一红,眼神有些躲闪:“也……也不是所有没有血缘关系的都可以成亲,你也要看对象的……也就仇璇玑这种可以。” “可是我想娶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只有一个怎么办。”许守靖的眼神越发温柔。 楚淑菀被这小混蛋看的有些心慌,嗫嚅着红唇:“你说的是容月吧?没事,这个我完全同意……” 可得来的却是许守靖轻笑着摇头的影像。 楚淑菀一时间连用灵力给脸颊降温都忘了,脑袋上隐隐有蒸汽冒出,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成了一片。 事实上,比她想的还要夸张得多。 那何止是一片啊,从玉颈到脸颊再到耳廓,宛若清水染墨,荡漾、蔓延,最终无一处不是娇羞。 见状,许守靖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淑菀一看这没良心的还敢笑,顿时气急败坏:“笑什么笑?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不让仇璇玑哭着求着嫁给你,就不用给老娘回来了!” 说着,十分不耐烦的挥手切断了画面。 影像消失,眼前那个把自己气死不偿命的小混蛋也随之消散。 看着烟岚云岫的山崖绝景,楚淑菀一时间有些帐然若失。 这时,一名侍女端着茶走了进来,看见门主失神的样子,知道她是想少主了,便把茶盏放在她面前,叹息了一声: “门主既然舍不得,何非要找借口把少主赶走?” 楚淑菀瘪了瘪嘴,端起茶盏,像饮酒那般,十分豪爽地一股脑灌进肚子,但却没有回答侍女的问题。 她能怎么说? 总不能说,最近见到靖儿总是忍不住想拥抱他、亲吻他,但是又不敢,心烦意乱……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找借口把他赶出去,好让自己冷静冷静。 至于让仇璇玑嫁给许守靖? 呵,她太了解自己这个一生之敌了。 如果说是别人她或许还信,仇璇玑?绝无可能。 只是没想到……最后会闹成这样。 不是她有可能给自己敬茶,而是自己有可能给她…… 念及此处,楚淑菀只感到一股恶寒攀上了娇躯,忍不住抱臂打了个寒颤。 小侍女看着门主的脸色短短几息之间竟然有数十种变化,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门主,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哦。” 待到脚步声远离,山顶窄小的高阁中又只剩下了楚淑菀一人。 日薄西山,浮云蔽日。冷风吹散了一些云雾,几只仙鹤飞禽自峭壁间穿过,火烧云的橙色金光洒在室内。 过了片刻,楼中美妇的一声叹息回荡在山水间。 小混蛋!你要是敢让仇璇玑真喜欢上你,你就死定了!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十二章 全员迪化
七日后。 秋风簌簌,白色的院墙阻隔了街头的喧嚣,青砖瓦盖上已经渐渐铺起了红叶。 静谧的院落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荆铭一袭古红色劲装,脚底生风,卷起了几片刚刚飘落的枯叶。 咔吱—— 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湿热的雪白雾气,以及传至耳边拍打水面的声音。 许守靖正坐在宽大的木桶中泡药浴,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看到荆铭不敲门直接冲了进来,他满头黑线: “荆铭,你皮又痒了?” 荆铭脸色一僵,下意识的缩了缩屁股:“呃……事从权宜,少主你可不能……” 说到半途,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连忙道: “少主,圣上命你进宫面圣,刘公公在外面等你……” 许守靖闻言一愣,那个师叔兼母后的女帝居然找他了? 在三天前御前比武闹出了“江山送人”的戏码之后,京城可谓是乱成一团。 先是朝廷重臣长跪不起,后有丞相带头撞柱死谏,就连国子监祭酒都领着书生哭喊街头……总之就是要你仇璇玑赶紧收回成命。 大伙都觉得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可以了,你堂堂女帝再怎么说也要给点反应吧? 嗯,反应给了,还很大。 从继位以来一直兢兢业业的大璃女帝,在那之后居然一直没上过早朝,完全没打算搭理他们。 许守靖一看这架势,配合着荆铭说给自己的信息分析了一通,立刻就明白了。 江山都要送人了,谁还管小赵王有没有能力继位? 现在全京城的视线都在他一人身上,那便宜母后明显是拿自己在做挡箭牌。 这手‘折中’玩的真是恰到好处…… “我知道了,你让他等一下吧。”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朝着荆铭摆摆手,自己则是闭眼继续承受药浴的刮骨离血之痛。 “是。” 脚步声徐徐离去,又过了一阵子,许守靖起身准备擦拭身体。 “你还没泡够一个时辰。” 赵扶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木桶旁,纤手探了一下浓稠的药水,摇摇头道:“药力连半成都没消耗掉,你现在的炼体进度太快,药浴已经帮不到你太多了。” 哗啦啦—— 许守靖被吓得坐回木桶,揉了揉额头: “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扶摇很自然的递过去一条毛巾,背过身道:“在你第二次疼晕过去的时候。” 许守靖有些无语:“那刚才为什么不叫醒我?” “你晕过去,说明能够承受的疼痛已经达到了极限,叫醒你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没必要。” 许守靖从木桶中走出,顺手接下毛巾擦干身上的水迹,正想要找衣服,却发现,背对着他的白裙女子已经把一套黑色行衣递到了面前。 他微是一怔,偷瞄了眼赵扶摇的侧颜,发现她没有任何异样,哪怕曼妙的曲线展露在自己面前也没有太多反映,只好怏怏地换上衣服。 想了想,又出声道:“你说,药浴已经帮不到我太多……那我接下来该怎么炼体?干炼?” 赵扶摇摇头否认:“当然不是。只是当前的配方已经跟不上你体质的进步,我再给你换一种配方就是。不过,你的《九劫重狱体》第二重已经快要圆满,接下来的着眼之处是找一件适合你的武器。” “武器?” “嗯,我虽能替你运转周天,但五行绝脉依旧不适合修习法术,加上你常年习武,怎么看都是武修的路子更适合你。这方面你不必担心,时机成熟我会帮你找一把契合的武器。” 许守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察觉到这一小会儿已经费了不少时间,也不好再耽搁,对着铜镜正了衣冠,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门。 半只脚都已经踏出去了,赵扶摇突然没来由地问道:“你是要入宫去见你师叔?” 许守靖脚步一顿,想起了楚姨的吩咐,没好气道: “我去攻略她。” …… …… 临江贯穿了整个紫陌城,先帝曾为了与陈太后随时能够游船,命人挖了一条沟渠通往皇宫,又耗费了不知道多少钱财,把皇宫外整个西边打造成了湖泊,并用陈太后的名字来命名。 许守靖跟着老太监穿过了狭长的驿道,却没有入内,而是绕到了梦江池畔,他诧异道: “不是带我进宫吗?来这里干什么?” 老太监脸色一僵,苦笑道:“许公子,这是圣上的意思,咱家也决定不了。您现在的身份实在是有些敏感……” 哦,搞半天那群大臣死谏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许守靖心中了然,便也不再询问。 楼船画舫巡游,水榭倒映在清澈的湖面,红叶飘落,点起了阵阵涟漪。 许守靖跟着老太监,踏着木桥前行,敞屋内的红裙女子伏案埋头,就像是没看到两人一样。 “圣上,许公子来了。” 仇璇玑“嗯”了一声,摆手让老太监下去,也没有抬头,继续认真的审阅堆在案前的奏折。 “……”不是,你把我叫过来倒是搭理我一下啊? 许守靖干咳了两声,发现对方依旧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只好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 日上三竿,原本堆在左边的奏折,大部分都扔到了右边。 仇璇玑坐直了身子,把手中还未看过的一册放下。 “朕知道你很不解,但朕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她低垂着眼帘,似是在回忆: “大璃的江山,终究是父皇的,而并非朕的。父皇指定的继承人是朕的皇弟……仇伤云,朕只不过是暂代皇位罢了。”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没有插话,继续等她说下去。 风景如画,微风吹拂,仇璇玑枕着玉手,叹道: “你没见过伤云,他年龄太小,孩子心性重,不适合执掌朝堂,若是让他少年继位,迟早会被仇命那等野心之人逼上绝路。朕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顿了下,她看着许守靖,语气平静:“淑菀是看出了我的难处,才让你来帮我的吧?” “……?” 仇璇玑没注意到面前少年错愕的眼神,继续道: “在淑菀找我要邀请信的时候我就有过怀疑,但又觉得以她的性格不太可能。直到后来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还发生过刺客盯上你的事情。 ……那时我才确信,就是淑菀让你来帮我的,她看出了我的窘境,知道我需要一个能够放心交付的挡箭牌……你若是不来,我也会借着这次机会找其他人,但无疑没有现在来的妥当。” 许守靖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说道: “那个……师叔,你有没有想过,只是单纯的你想多了?其实楚姨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这话说出口的容易,但其实他也下了不小的决心。 毕竟都相当于在背后说坏话了,如果被知道了,说不定回去就要被楚姨拖进小黑屋。 谁知仇璇玑听后,却一点都不意外: “我知道她不会让你承认,淑菀的胜负心太强,以前我还在师门的时候,她什么都要和我争,可我只想平静的修行,并不想和她争……” “……” 许守靖很无语,他很想来一句:不是的,我楚姨只是想让你给她敬茶倒水,没你想的那么高尚。 但末了,看到仇璇玑笃定的样子,只好怏怏作罢。 就很无语,荆铭迪化就算了,你堂堂一个女帝居然也在迪化…… ……慢着! 许守靖陡然清醒,入京时发生的种种如同回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播放,所有的线索都串在了一起。 嘶……该不会那些刺客的幕后也是这么想的吧? 全员迪化? 卧槽!就因为这事儿派人来杀我???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十三章 母后攻略
仇璇玑还打算问一问许守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可能的满足他,就当做是谢礼了。 却看到他突然一副吃了一斤柠檬的表情,不由地问道: “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感觉好不值……”许守靖满脸怀疑人生。 仇璇玑还以为他是在说‘挡箭牌’的事情,心底觉得是自己理亏,抿了下红唇,欲言又止。 “阿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刚好路过……” 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云袍少年踏着轻快的脚步赶来。 他刚走进水榭,就看到了站在仇璇玑身旁的许守靖,微微一愣神,旋即奇道: “大外甥,你也在啊。” 仇璇玑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凤眸凌厉,空气的温度骤降。 察觉到仇璇玑冰冷的视线,仇伤云笑容逐渐消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白净的小脸变得苍白如纸: “……皇姐,我说得不对吗,他不是被你收为嫡子了吗……那不就是我的外甥吗……” “……”许守靖。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了仇璇玑认为仇伤云会被仇命吃干抹净了,就这智商,估计继位第二天就能把自己架空。 看见仇伤云慌张失措都快哭出来的表情,仇璇玑忍了许久,终是没开口责骂,无奈道: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她半点没信仇伤云刚好路过的鬼话,平常没事情恨不得躲着她一辈子,怎么会因为刚好路过就跑过来打招呼? 定是又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求她,特意找来。 仇伤云嘻嘻一笑:“还是阿姐了解我……” 顿了下,他收起嬉皮笑脸,小心翼翼地说道: “其实是两天后龙渊阁有个诗会要举办,与之前那次不同,这次孔祭酒也会到场,我想去凑凑热闹……” 仇伤云还没来得及说出下文,就看到仇璇玑蛾眉倒蹙,冷声道: “说的好听,打着诗会的名号争风吃醋罢了,我又不是没去过,不许去。” 被这么干净利落的回绝,仇伤云顿时有些蔫儿了,焦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无意中瞥到旁边看戏的许守靖,灵机一动: “阿姐,不是我想去,我主要是想带着大外甥去见见世面,他远道而来,肯定没见过这种场面,到时也能结交不少文人雅士……” “……” 许守靖懵了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仇璇玑都被气笑了:“我龙玉门弟子,何须自降身份去结交那些附庸风雅之人。” 国子监大祭酒孔文清乃是几千年前的圣人徒孙,不沾名誉,只想教书育人,虽然性子有些直,但好歹也是个当世大儒。 而这位孔文清的的追崇者居然全都被仇璇玑评价为‘附庸风雅’的低俗之人。 当下,仇伤云有些不服气,硬声道: “在阿姐眼里,诗词或许只是小道,但那么多人推崇,肯定还是有可取之处……” “嗯?”仇璇玑瞪了他一眼,居然敢顶嘴了? 仇伤云秒怂,缩了缩脖子,悻悻然道:“……诗词虽然没有什么大用处,但是我喜欢呀。” 姐弟对视,平常不足一刻仇伤云就会败下阵来,这次却罕见地不肯退任,哪怕脚下发软,也挺着脖子,一副想要证明自己的样子。 见状,许守靖有了一丝明悟,赵王这是到了叛逆期,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再看了眼仍然沉着脸色说什么都不退让的仇璇玑,打圆场道: “师叔,我确实想去见见这诗会长什么样。” 仇璇玑错愕的看着他,有些莫名。 仇伤云则是眼睛一亮,就差把“大外甥干得漂亮”喊出声了。 过了片刻,仇璇玑叹息了一声,对不成器的弟弟摆了摆手: “罢了,随你吧。” 得来的自然是仇伤云的一阵窃喜,喊了声“多谢皇姐”就退了出去,只留下许守靖与仇璇玑二人。 火伞高张,已经接近未时。 许守靖看到事情解决的差不多,加之传来的空腹感,当下就想要行礼告辞。 可刚准备开口,脑海中又回想起了楚姨的叮嘱。 目光不由得转向再次拿起奏折的仇璇玑,眼神专注,眉峰轻蹙,青丝顺着脸颊垂至肩头,伴随着平稳的呼吸,时不时抿一下朱丹红唇。 攻略? 拿头攻吗? 对于一个有自己的事情干,此前还一心向道的人,想让她产生好感,无疑是比出去大打一架要困难了数倍。 “咕噜噜——” 许守靖正走着神,肚子却发出了抗议。 他从早晨开始就没有进食,泡药浴炼体的消耗可比平常打一套拳要多得多,此时当然是支撑不住。 仇璇玑抬起脸颊,发鬓间的云凤纹金簪摇曳,偏头看着表情尴尬的许守靖: “我让御膳房给你准备一下。” 说着,就要招呼侍女。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刚想说“恭敬不如从命”,临到嘴边,却有了新的想法,改口道: “师叔,我吃不惯别人做的饭菜,在门内楚姨都是让我给她做饭吃,师叔要不要尝尝?” 仇璇玑微微一怔,抬手将额前发丝夹在耳后,凤眸流转,感到有些莫名,犹豫了下,才点头道: “好。” 许守靖跟着侍女离开,打算前往御膳房大展身手。 这也是他刚刚偶然间冒出来的想法。 张爱玲曾言,通往女人心灵的……额,不是这个,咳。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这句话换在女人身上也一样。 以仇璇玑的境界,恐怕早已到达不食五谷的地步,但仅仅是没必要吃,又不是不能吃。 许守靖相信,没有人会不喜欢美食。 这一世他虽然没有亲自下过厨,但前世他孑然一身,吃喝住行都靠自己解决,为了让自己吃得舒心一点,没少在饭菜上下功夫。 相信做一桌好菜肯定是手到擒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许守靖与仇璇玑看着盘子中的黑色焦状物体,无言地陷入了沉思。 许守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步骤也没错啊,为什么做出来会是黑暗料理? 难不成穿个越还给自己附加了一个笨拙料理属性? 可这玩意一般不是女主角的被动吗? 他正愣着神,仇璇玑纤手拿起筷子,夹住焦黑硬粗的不明棒体送入檀口。 “咔嚓——” 许守靖感到某处一凉,真是嘎嘣脆啊…… 然而仇璇玑却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但看样子就知道,卖相不好,味道超群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待到细细咀嚼完,仇璇玑放下筷子,看着欲言又止的许守靖,淡然道: “你不用在意,这样你就完成淑菀交代给你的任务了吧。” 许守靖心脏漏跳了一拍,调整呼吸,冷静道: “师叔,你在说什么啊?” 仇璇玑用手帕擦了下红唇,抹掉了些胭脂,但粘上的油汁,却又让薄唇微微反光,凸显了犹如凝脂一般的视觉冲击,她又道: “是淑菀让你故意做这种饭菜给我吃的吧,我知道淑菀肯定不愿意白白帮我,加上她对我心有不满,用这种小手段消遣我也是自然。” “……”许守靖。 您又完美的猜错了。 仇璇玑见到许守靖满脸错愕并不反驳,以为他这是变相的承认,便轻声道: “我不会怪你,这是淑菀与我的事情,你只是被牵连罢了……”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神色一滞,没等许守靖有所反应,一股庞大的灵压迎面而来,许守靖承受不住险些被吹飞。 过了片刻,风儿散去,许守靖睁开眼睛,仇璇玑却已经不见踪影。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十四章 寒霜娇颜
许守靖满眼茫然的左右看了看,心中知道仇璇玑这是自己走了,悻悻然收回视线。 老太监此时走过来,躬身行礼:“许公子,圣上回宫了,咱家先领您出去吧?” 许守靖没理由拒绝,刚想点头应下,忽然想到刚才惊鸿一瞥中,仇璇玑面无血色的风容,登时心生疑惑。 总不能是因为他做的东西太难吃被‘毒’成那样的吧?出声问道: “刘公公,我师叔她究竟是……” 老太监并不想说,但考虑到许守靖的身份相当特殊,又是圣上‘嫡子’又是顶尖宗门少门主,犹豫了下,出声道: “许公子,本来这事是不能告诉您的,可现在能帮到圣上的,兴许只有您了。” 许守靖做了个“请开始你的演讲”的手势。 “……” 老太监被噎的不轻,叹息道: “许公子应该知道,圣上并不想继承皇位,但这十三年圣上却不得不投身朝堂,可圣上也不愿意就此放下修行,顾此失彼之下,自五年起,每隔一段时间,圣上都会受业火焚身之苦,这次看起来比上次来得还要早一些……” 许守靖蹙眉道:“偌大一个皇宫,就没能找人来治疗一下?” “若是能找到,肯定早就找了,但圣上说,她这是道的问题,并非一朝一夕可逆转。” 老太监似是想到什么,又认真地叮嘱道: “许公子,此事万不可外传……” 许守靖当然知晓其中利害,如果让别人知道仇璇玑现在身有大疾,那可就不会再是仇命之前那样‘温和’的逼宫方式了。 一路无话,老太监带着许守靖离开了梦江池,许守靖则是决定找个时间问问赵扶摇,有没有办法解决他这个便宜母后的问题。 …… …… 翌日。 许守靖早早地结束了药浴,听荆铭说药材已经耗的差不多了,于是找赵扶摇要了个新的药材清单,打算亲自上街去采购,顺带给早已喝完的醉仙酿满上。 乌云蔽日,苍穹如幕。视线有些昏暗,许守靖一来到门口,就看到荆铭正迎着几个侍女往院里走,诧异道: “你这是干嘛呢?” 荆铭没有立即回话,吩咐了几名侍女让她们各自散去,自己则是来到少主面前: “这不是看院子里太冷清了,特意找了宫里退下来的侍女,手脚麻利能干活,长得还漂亮,有些人气儿,院子住着也能更舒心些。” 许守靖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出去买药材,我月俸就那么点,给我省点花。” 话落,就抬脚准备离去。 “哎,少主等下……”荆铭一看少主要走,连忙上前一步连忙拦截。 “还有事?”许守靖转头看着他。 “不是我有事,是有个姑娘找您。” 许守靖眉间微蹙:“找我?谁啊。” 荆铭神秘一笑:“您见了不就不知道了,就在门口等着呢。” “神神秘秘的……有毛病。”许守靖撇了撇嘴,不再搭理他,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等到他走出大门,看到荆铭口中的姑娘后,顿时愣住了。 鹅黄褶裙的少女巧笑嫣然的站在檐柱旁,一只肥硕的大白猫慵懒的躺在她的怀中,十分人性化的‘喵’了一声。 “是你?” 余娇霜本来带着甜甜的微笑,一见到许守靖嫌弃的表情,心中一火,娇俏的小脸顿时拉了下来,鼓着嘴道: “是我,怎么,有意见?” 许守靖自然是没意见,可现在也着实懒得搭理她,瞥了一眼掐腰生闷气的少女,自顾自地向醉仙楼走去。 余娇霜没想到会被无视的这么干脆,贝齿轻咬着樱唇,裙摆下传出了跺脚声。 “喵呜~” 大白猫张大猫嘴打了个哈欠,看着自己主人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本喵说的吧,但凡是个雄性都喜欢大的,比如本喵这样的。 余娇霜回过神来,凶巴巴地瞪了它一眼: “你今晚的小鱼干没了!” “呜喵?!” 身后传来了‘哒哒哒—’的小跑声,许守靖知道是那个小姑娘又追过来了,也没回头。 可脚步声距离还有些距离之时却戛然而止,紧接着是短而急促,十分细微的奔跑声。 许守靖眉峰微蹙。 “玉儿,上!抓一下给你多加一斤小鱼干!” 少女加油助威的激动嗓音响起。 “喵呜!” 许守靖无语的摇了摇头,微侧过身子,躲过了大白猫的‘火箭头锤’。 顺手提住它的后颈扔了回去,略显无奈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余娇霜灵巧地抱住大白猫,娇声道: “你跟走一趟就知道了。” “去哪儿?” “你来了就知道了。” …… …… 暮鼓回响,人海如潮。 朱雀街的繁华,体现在即使忙忙碌碌,却也依旧能从平民百姓的脸上看到笑颜。 仇璇玑在位十三年,坚持以仁为本的理念,这也是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却能够受到百姓爱戴的原因。 身材魁梧的鱿鱼摊老板把冒着热气的串子递给付账的书生,道了句‘慢走’就又开始了手活。 “老板,两串鱿鱼,烤熟一点。”娇俏的声音传来。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姑娘,是你啊?” 鱿鱼摊老板刚抬头,看到面前笑语嫣然的少女,顿时一愣。 余娇霜掏出铜板递了过去,娇哼了一声:“本小姐上次是真的忘记带钱了,才不是欠账呢。” 鱿鱼摊老板把两串鱿鱼递出,顺手收过铜板,刚想跟这个有意思的小姑娘聊两句,却发现手中铜板的份量不太对劲: “哎,多了,多了。” “就当是上次差点吃白食的赔罪吧。” 余娇霜拿着鱿鱼串一溜烟的跑了。 来到许守靖的面前,挺起小胸脯,把鱿鱼串一递: “诺,你我两清了。” 许守靖有些哭笑不得:“你就为了这个?” 余娇霜杏眸含嗔:“什么叫‘就为了这个’,这很重要好不好!” 重要的事情……买鱿鱼串? 许守靖一阵无语,觉得自己又浪费了宝贵的十几分钟。 他几乎是夺过鱿鱼,三两下塞进嘴里,缓了口气,沉声道: “好了,吃完了,我还有事,别跟着我了。”就要离去。 见状,余娇霜顿时慌了。 “啊……你等等。” 许守靖挑了挑眉,语气十分不耐烦: “你又想干嘛?” 余娇霜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借口可以用了。 她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许守靖的住处,没想到还是在自己家隔壁,蹲点了好几天才等来了今天这个机会,可这还没说上几句话呢,怎么就又要走了呢。 那天的御前比武,许守靖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不只是她,恐怕在场任何一人都忘不掉那个画面。 一人一枪,无落脚却临空而立。 凤表龙姿,凡人躯却宛若谪仙。 余娇霜并不明白这种心情究竟是什么,只是单纯的好奇,想要对这个第一印象坏到极致的家伙多一些了解。 但如果实话实说,他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了?才见过一面,就想要深入了解…… 闷声‘哼’了好半天,硬着头皮道: “我……我想让你当我师父。” “哈?” 许守靖错愕的看着她,我自己都还没修个明白呢,让我教你? 余娇霜只是情急之下随口抛出的理由,此刻回过神了……却发现意外的有说服力。 毕竟,许守靖打败了青扇门翘楚褚敖,那岂不是也意味着,他在修行一途遥遥领先了大部分人。 好像让他当师父也没什么毛病。 念及此处,余娇霜悄然松了口气,嫣然一笑: “怎么样?要不要收我当徒弟,我今年十六,都已经通脉境任脉全通了呢。” “十六岁,通脉境?” 许守靖闻言一愣,下意识道:“这么废的吗?” 《女帝好凶》来源:
第十五章 徒弟好凶
“这么废的吗?” 余娇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接而满眼不可置信。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这么废的吗”,确实,她对修炼不怎么上心,经常敲掉打坐的时间去逗玉儿……但也不至于是“废”啊。 当下,少女杏眸含怒,死死地瞪着眼前口无遮拦的黑衣公子。 许守靖摸了摸脑袋,表情有些尴尬。 他完全是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这发言有点问题。 其实这不是余娇霜究竟‘废不废’的问题,这是比较对象的问题。 要知道,许守靖可是待在龙玉门这种顶尖宗门的环境长大,那里的人可不是褚敖那种滥竽充数廉价人才,都是实打实地努力内卷的奋斗人。 耳渲目染之下,自然也觉得十六岁的通脉境有些不够看。 不过,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这么说,还是有些太粗神经了。 酝酿了片刻,许守靖尝试补救,一本正经道: “那什么,我不是说你废,我的意思是,你跟我师兄师姐们比起来有点废。” “……?” 许守靖一副‘你不用在意’的样子,笑容温柔: “放心,你虽然废,但跟普通人比起来,你已经很好了,不算特别废,顶多三等残废。” “???” 余娇霜小口微张,先是愣了下,接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红了一圈——被气得。 于是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答案。 他果然是个坏人! 在余娇霜心中,许守靖的形象是有三个阶段的。 初遇时觉得他是个坏人,御前比武时觉得他是个厉害的坏人,现在嘛……他就是纯粹的坏人。 让人感慨,人生何其艰难,兜兜转转,不知不觉间就又回到了原点。 活了个寂寞。 少女眼角挂着泪珠,眼神充满了倔强。 她猛抽了一下高挺的小鼻子,恨声道: “我决定了?” “……”许守靖抿了抿嘴,总觉得他一时兴起说了段骚话,好像造成了什么不得了的结果。 他喉结蠕动,声音有些嘶哑: “你决定什么了?” 余娇霜抹去泪珠,莞尔一笑: “我认定你这个师父了。” “……” 街市吵吵闹闹,集市间人群攒动,打扮各异的行人擦肩而过,坊间路边小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物件,有瓷器,有小吃,也有或廉价或昂贵的饰品。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 “卖布了~卖布了~” “卖糖……” 扛着草靶子的糖葫芦小贩脸色一僵,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一脸愠怒地看着摆摊的布商。 布商注意到他的视线,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作理会。 糖葫芦小贩深吸了口气,重振旗鼓,再次叫卖: “卖糖葫芦……” “卖布了!” “……”糖葫芦小贩把草靶子一杵,怒目如火: “你什么意思?” 布商蹙眉道:“什么我什么意思?你故意找茬是吧?” “你他娘……” 糖葫芦小贩撸起袖子正想开干,身后蓦地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让一让,挡路了。” 他心中一滞,张口欲骂,却看到了一双带着一丝无奈的桃花眼。 墨黑行衣,面如冠玉,举手投足温文尔雅。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他惹不起的那种。 小贩下意识的让路,等到黑衣公子在两人中间通过后,他再次撸起袖子,想跟布商大干一场—— “喵呜~” 一道白色的影子穿过,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愣神期间,面前又通过了一个身着鹅黄褶裙的倩影。 —— “师父,你等等我啊……” “我不是你师父。” “我不管,我就认定你是我师父了,你这辈子别想甩开我。” 许守靖迷人的桃花眼中满是无语,瞥了眼身旁的一人一只,默默叹息。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不是我不想当你师父。” 许守靖深吸了口气,打算好好讲道理:“实在是我教不了你,我之前甚至都无法修炼。” 余娇霜半点不信,她可是亲眼看着许守靖正面击败了那么多人都看好的褚敖。 无法修炼?骗鬼呢。 她是打定主意,就算搞不过许守靖,也要烦死他了。 见他语重心长的模样,甜甜一笑,摆出一副‘我理解你’的模样: “我知道师父是嫌弃我……嫌弃我太废了,但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教我,我以后绝对认真修炼。” “……”许守靖有些抓狂。 这姑娘咋就说不通了呢? 看着许守靖生无可恋的样子,余娇霜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说话间,两人一只走到了朱雀街外缘的一处高楼。 高楼分两层,进进出出的百姓或喜或忧,手上多数都提着扎好的草药。 一进门,许守靖定睛扫了一圈,就看到了坐在柜台扶须喝茶的老翁,径直地走过去,递出了一张清单: “老大夫,跟之前的不太一样,这次给我拿这上面的药材。” 老翁抬眼看了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代风华的俊秀脸庞,笑着伸手接过清单。 这段时间许守靖跟荆铭时不时就来买一次药材,并且每次都是财大气粗,一买就买得不得不重新进货,想不熟悉都难。 老翁眯眼看了会儿清单,露出苦笑: “……许公子,你这次要的药材恐怕不太行……” 许守靖一愣,诘问道:“价钱太贵了?你只管开价就行,不用在意我。” 嗯,很喜欢许少主的一句话:我月俸就那么点,给我省亿点花。 老翁摇头道:“非是价钱的问题,而是……我这里是在没有啊。” 见许守靖蹙眉,他解释道: “其他的药材还好,但‘月灵花’和‘喋血草’还有‘龙涎叶’都不是小店能供应的起的啊。” 许守靖挑了挑眉,疑惑道:“怎么会供应不起,这不都是很普通的药材吗?” 普通的药材…… 普通…… 老翁瞠目结舌:“许公子,这可都是灵药啊,前两者的稀有自不用说,‘龙涎叶’更是只有千年难得一遇的龙菩树才能枝叶。当今天下,唯有圣上石门的龙玉门有一株龙菩树……小店怎么可能会有。” “……”许守靖。 该死,他又忘记这里不是家里了。 龙菩树? 小时候还让几个师兄带他爬上去睡午觉来着……原来这玩意这么珍贵的吗…… 想通了这一切,许守靖也没心听老翁对自己说的“对不住”,随手收回了清单,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紫陌城跟门内完全不同,门内好歹想要什么有什么,但在紫陌城,财富、灵药、甚至是修行都只掌握在一部分人的手里。 这是大璃建国以来就形成的格局,就算是仇璇玑,她也只能压制朝堂上那些宗门势力,而做不到彻底清除。 所以许守靖想要在京城,从普通百姓手里买到灵药恐怕是很困难的了。 去找那些宗门的留京势力买? 不太行,如前世隋唐的五姓七望拧成一股绳,经过褚敖那件事后,这些宗门恐怕个个都视他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可能卖药给他?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为了弄点药材特地再跑回龙玉门一趟吧? 可楚姨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这要是敢回去,一准被她拖进思过崖的小黑屋,夜夜难眠。 许守靖正捏着下巴沉思,晃悠了一圈的余娇霜抱起玉儿,走到他身旁,好奇地问道。 “师父,你是想买灵药吗?” 许守靖叹息了一声,已经懒得否认‘师父’的身份了: “是啊,可惜似乎是买不到了。” 余娇霜拿着清单快速扫视着,半晌后眼睛一亮,娇笑道: “这些灵药我家都有啊,而且我娘也是龙玉门出来的,说起来还算是师父你的师叔呢。”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十六章 美人如玉
许守靖看了眼右边的院落,荆铭指挥新招来的侍女“装修房子”的声音正在不断传出来——这货还挺勤奋。 又看了眼左边,规模庞大的院落围墙紧挨着围墙,正门处,刻着‘将军府’三个大字的牌匾熠熠生辉。 “你家就在这儿?” “对呀。” 许守靖看着朝自己眨眼间的小徒弟,不禁陷入了沉思。 新收的这个徒弟……是官二代? 等会儿,该不会…… 余娇霜把玉儿放到地上,大白猫抖了抖猫身,四脚灵活一跃跳上围墙,一个翻身就不见了踪影。 “师父,你不是要药材嘛,愣着干什么呀。”她拉着许守靖往府内走去,却没拉动,不由得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 许守靖眼神怪异,表情像是吃了柠檬,低声道:“你该不会……也在御前比武的现场吧。” 御前比武可是邀请了一大堆王公贵胄,如果真是个官二代,在场也没什么奇怪的。 余娇霜眨了眨可爱的眼睛,纤葱般的食指点着薄唇,疑惑道:“我是在场,有什么问题吗,师父?” “没……没问题。”许守靖默默移开了视线。 这下说通了,怪不得只见过一次就莫名其妙缠了上来了,他还以为自己的魅力有上涨了,继门内师妹师姐的小情人、情哥哥之后,又要变成紫陌城的大众情人…… 原来分歧点在这儿啊。 将军府很大,至少比许守靖的院落要大,但里面的家丁侍女却不是很多。 上将军常年征战在外,直到战死沙场也没能回来个几次,整个将军府都是由虞夫人一人打理。 虞夫人喜欢清静,除了最基本的人员外,就没有在加侍女和护卫,凡事都亲力亲为。 这也就导致,余娇霜并不能想许守靖那样有事没事都扔给荆铭,找个药材她还要亲自跑去库房里翻。 堆了许多灰尘的库房中传出了一阵“哗啦哗啦”的翻弄声,烟尘甚至都被吹到了屋外,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响起。 许守靖无语了好一会儿,出声道:“用我进去帮忙不?” “不用不用。”库房门口冒出来了一个被灰尘玷污的小脑袋,眉角弯弯的,眼波盈盈道: “师父你等着就好。” 许守靖只好继续望天。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风尘仆仆的余娇霜,怀里抱着两个精致的木盒子走了出来: “师父……我只找到了喋血草和月灵花,龙涎叶小时候我娘还给我闻过,到哪里去了呢……” 许守靖没有接过两个木盒,而是伸手细心的帮余娇霜擦掉了脸上的灰尘,惹得少女脸上一阵火烧红,连忙低下头,声音软糯地道: “师父……你干嘛……” 许守靖拍了拍手掌,抖掉灰尘,这才接过两个木盒,轻言浅笑道: “你脸上沾了点灰,帮你弄掉而已,怎么了?” “没……没什么……” 小徒弟脸儿更红了,小手捏着裙角来回搓弄,视线恍惚地盯着鞋尖。 许守靖看着她这副样子浅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检查两种灵药。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些喜欢这个率真的小姑娘了。 一开始只觉得她叽叽喳喳,完全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大小姐。 但这一天的相处,却又让许守靖明白,其实她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会害羞,会赌气,也会没有心机的对一个人好。 看到这样的余娇霜,许守靖忍不住想要温柔的对待她。 这总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想要把自己女儿宠上天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余娇霜一个劲儿的“师父,师父”的喊,本来是她同辈的许守靖,无意识的把自己的辈分拉高了。 一个师父半个爹,似乎没什么毛病。 许守靖看着盒子中堆满的药草,心思却神飞天外。 余娇霜可不想他一样脑补这么多,在最初的害羞之后,就开始认真地回想龙涎叶的下落—— “啊,我想起来了,龙涎叶我娘只有一片,那东西一直放着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清香传出来,所以我娘放闺房里当熏香了。” 许守靖怔了一下,不由地问道:“只有一片?那还给我?” 余娇霜颦眉道:“这东西很珍贵吗?” 许守靖回想了一下那颗被自己从小骑到大的龙菩树,毫不犹豫道:“不珍贵啊。” “那就给师父吧。” “……” 许守靖心想,徒儿你可真是个带孝女。 当下也没有拒绝,只是暗暗提醒自己下次回龙玉门的时候记得摘几片龙涎叶寄过来。 —— 许守靖跟着余娇霜穿过狭长的游廊,来到后宅的一间主屋。 屋内的桌子上放着零零散散的首饰,梳妆台上反倒只孤零零地架着一面华贵的铜镜。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甜美的琥珀香气与木香,自小骑着龙菩树长大的许守靖对此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师父,你先坐一下,我找一下哈。” 说着,余娇霜弯腰开始对这件主母闺房施虐。 许守靖有心帮忙可也不好乱动人家闺房的东西,拉开一张红漆椅子坐下,默默看着少女弯腰对着自己的背影。 嗯……曲线不错,但还有发展空间。 “哎呦……” 余娇霜正翻找着,一不留神额头撞上了橱柜,吃痛之下,下意识用两只小手捂住额头,谁知这样却让前身失去了平衡,直接趴在了地上,下半身因为一直跪着的缘故,反而翘的很高。 “……”许守靖。 不是,徒儿,你有大病。 “咳咳。”许守靖清了下嗓子,暗忖君子不欺暗室,尴尬移开视线,干笑道:“话说你娘呢?” 余娇霜捂着小脑袋站起来,看样子还没找到龙涎叶的下落,低着头道: “我娘被族里召走了,不会回来——” 她话还没说完,屋外响起一阵缓慢懒散的脚步声。 “霜儿,我回来了。” “!!!”余娇霜。 许守靖一脸无语,你不是说不会回来吗? 余娇霜满脸尴尬,心里也是觉得奇怪,按道理说平时虞知琼被家族叫走,一去都是一整天,怎么偏偏这次回来得这么快? 奇怪是其次,更多的是慌张。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她娘的闺房,这要是被发现了根本没办法解释…… 不,不能被发现! 扫视了一圈,余娇霜的视线停留在了床榻下方狭窄幽暗的空间,她来不及多想,一个快如玉儿般的前扑就抓住了许守靖,拼了命的把他往那边推。 许守靖错愕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快藏起来啊……”余娇霜急的冒汗,脚步声越来越紧,她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不是,为什么要藏起来啊,解释清楚不就行了……”许守靖满眼无语,“你这样要是被发现了,反而更解释不清了。” 余娇霜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咬牙道: “不被发现不就行了。” 许守靖心底还是不太想藏起来,感觉跟偷那啥一样……但看她都快急哭了,叹息了一声,欺身钻进了狭隘的床底。 余娇霜长舒了一口气,抹掉额前的汗珠。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美妇人走了进来。 她身着一袭绀青色的水云长裙,浓密的长发盘起,玉手叠在腰间,微微一走两步,撑满的衣襟就忍不住晃动,狭长的狐媚眼似乎含着一汪秋水,熟美诱惑。 一见到余娇霜,虞知琼艳如牡丹的红唇抿了抿,训斥道: “没事儿跑到我房间里干什么?” “啊……额,我……” 余娇霜平复了一下心情,正打算说出准备好的托辞,却听到身后“嘭”的一声,传来了物体相撞的声音。 “……”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十七章 虞姬知琼
许守靖趴在床底,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大白猫,不禁有些恼怒。 你没事儿藏床底下干嘛? 大白猫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猫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好似在说:你不也藏了? “出去!”许守靖小声说道,伸出手想要抓住大白猫。 然而这么狭窄的空间,玉儿明显要比活动不便的许守靖要灵巧的多,一个‘飞龙骑脸’作为脚下借力,就跑到了他的背上。 许守靖看不到大白猫,但却神奇地能感受到,它此时一定满脸鄙夷——还把本喵扔来扔去呢,就这? “什么声音?” 门口的虞知琼蹙了下眉,想要往里面探头。 余娇霜连忙弹射起步挡在了她的面前,挥了挥小手:“什么都没呀!” 什么都没?真什么都没你会是这个反应? 虞知琼半点不信,抬脚就想要往里一探究竟。 余娇霜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虞知琼走进房间四处查看,急的背上冒了一层冷汗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虞知琼把女儿支开到一边,独自在屋子里兜兜转转,想要看看刚才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可转了好一圈,也没有找到,暗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见状,余娇霜松了口气。 “嘭——” 床榻再次发出了一声闷响。 虞知琼这次听得很清楚,果然有声音,径直的朝着床榻走去。 余娇霜简直没眼看,默默捂住了小脸。 但等了几息,却没有自己想象的场景发生。 她心底感到奇怪,分开手指从指缝中暗中观察。 “喵呜~” 一直肥硕的大白猫从床底钻了出来,表情有些幽怨,身上的猫毛也很凌乱,似乎刚刚被撸过。 虞知琼看到玉儿,神色一怔,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勾人的狐媚眼微弯,嘴角挂着笑意伸手把它抱了起来,开始捋顺它柔软的毛发。 “玉儿,你怎么又跑我房间了。” 嗯,看来还是惯犯。 “也不知道我床底下到底有什么,你这么喜欢钻。”虞知琼十分刻意地叹了口气,转身看着愣住了的女儿,没好气道:“你要找的找到了吧,赶紧回你房间去。” 话落,把怀中的大白猫高高地抛起—— “喵呜???” 飞在空中的大白猫生无可恋,这两天一直被扔来扔去的,猫生混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余娇霜回过神来,连忙接住大白猫,也是松了口气,附耳说了句“一会儿给你加小鱼干”,抬脚就想往外走。 可前脚才刚踏出去,就又停住了。 她想起来了,自己还不能走。 这只是回来了,但还有一“只”在床下呢。 虞知琼拔下头上的珠钗放到桌子上,看见女儿果真还没走,好笑道: “又怎么了?” 余娇霜觉得她这句‘又怎么了’跟许守靖之前说的那句语气好像,深吸了口气,脑袋转的飞快,思考要怎么才能解救师父。 虞知琼意味深长地笑道:“还有事吗?跑了一天,现在娘亲想要更衣沐浴了。” 说着,就作势想要宽衣解带。 “!!!∑(?Д?ノ)ノ” 一见这架势,余娇霜顿时慌了,左想右想死活想不出来好的解决办法,只得开始瞎扯话题: “娘,你不是也是龙玉门出来的吗,龙玉门的少主就在隔壁,我们不用去拜访一下吗?” 虞知琼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女儿会问这种问题,犹豫了片刻,苦笑道: “娘虽然也是龙玉门出身,但跟圣上还是有些区别的,和龙玉门的关系……也称不上好吧。” “这是为什么?” 余娇霜突然感到好奇,反而也不急着拉她走了,主动拉开许守靖坐过的那张红漆椅子,意思很明显。 请开始你的演讲! 虞知琼眉眼含笑地睨了她一眼,看都没看椅子一眼,径直的路过来到床榻边缘,一屁股坐了上去。 “……”余娇霜。 看到余娇霜表情逐渐僵硬,虞知琼嘴角噙着笑意,交叠起双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故作疑惑:“霜儿,怎么了,你不是要听吗?” “没……没什么,娘你继续说。”余娇霜强笑道。 “嗯,刚才说到哪儿了,和龙玉门的关系也称不上好对吧?” 虞知琼一边说着,心不在焉的脱下绣鞋,又把罗袜扔在一边,再次双腿相叠,光洁的小脚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床榻之下,许守靖看着那只红尖微露,悬在半空的玉足,几乎屏住了呼吸——敢重呼吸半分试试?一准会吹上去。 同时心底也有些奇怪,这什么意思?跟自己女儿聊天的时候脱鞋? 显然余娇霜也是这么想的,忍不住道: “娘,你干什么呢……” 虞知琼满脸写着不在意,笑吟吟地道:“没什么啊,有些热罢了。” 床下的许守靖闻言,忍不住翻个白眼,热你倒是脱衣服啊,光脱鞋子袜子算什么? “嗯,还是有些热,反正院子冷清也没其他人,我把衣服脱了算了,霜儿你不会介意吧?” “……”许守靖。 我错了。 虞知琼当然不会真的脱衣服,顶多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可余娇霜怎么看得出来?一想到自己的娘亲可以会在新认下的‘师父’面前一丝不挂,顿时急的语无伦次了起来: “不行,娘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是娘的房间,而且你是我女儿,有什么不能给你看的?” “那……那也不能,就是不能!” 余娇霜娇俏的小脸通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小手紧攥着裙角,贝齿咬着薄唇,纠结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虞知琼见女儿已经差不多被调戏到极限了,干咳了两声,重新穿上罗袜与绣鞋,双手按着床榻,起身前,又用柔嫩丰满的臀儿重重地坐了一下。 “……”许守靖。 抬步走到门口,虞知琼回过头,看着还没回过神,似是被玩坏了的女儿,笑吟吟道: “告诉你的小情郎,我在正厅等他。” “……”余娇霜。 —— 许守靖走在红叶遍地的庭院,一直到长廊的尽头,也没有看到一个家丁的身影。 偌大一个将军府,似乎只有虞知琼这一对母女在此生活,除了一些侍女会送蔬菜肉食,基本见不到任何人影。 这样的场景属实诡异。 走到正厅,虞知琼坐在主位上细细品着茶,看样子还是自己倒的。 注意到许守靖的到来,她抬眼瞥了一眼,出声道: “霜儿呢?” 许守靖脑海中闪过刚才余娇霜把头闷在被子中逃避社死的画面,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她……睡觉了。” 虞知琼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意外,又拿了一个茶盏满上清澈的茶水,朝着许守靖递去: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我是不是该问你,你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语气戏谑,眉眼调笑,听起来似乎是长辈对晚辈开的玩笑而已。 但许守靖却莫名的不敢用玩笑来回答,犹豫了下,认真道: “我是她师父。” “师父?”虞知琼捧着茶盏的玉手一顿,错愕地看着他:“你们现在都玩的这么花了吗?师徒恋?” “咳咳咳……”许守靖一口茶水呛进了嗓子,心底有些无语。 这位母亲,您有点脱线啊…… 虞知琼见他的反应,明白是自己想岔了,但也不尴尬,抿了口茶,继续说道: “我看你身上没有半分灵力,你要怎么教霜儿?” 许守靖一时沉默,他明白自己其实没有能教别人的能力,最早的时候也并不想随随便便认下‘师父’这种名头。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许守靖不管是出于对‘女儿’的喜爱,还是已经认下‘师父’名头的责任,他都不想轻易放弃。 凡事决不轻言放弃,似乎已经成为了许守靖的行事准则。 没等他想好措辞,虞知琼狐媚眼在他的身上扫了几遍,笑吟吟道: “师父,你也许做不成,但我有一个提议……” 许守靖眉峰微蹙,问道:“什么?” 虞知琼舔了下红唇,媚眼如丝:“你要不要娶霜儿?” 顿了下,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答应,说不定还附赠一个寡妇岳母哦。” “???”许守靖。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十八章 往事
看到许守靖呆若木鸡,虞知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饱满的衣襟波涛汹涌,一不留神就会被夺去了目光。 “逗你玩的,小家伙,你真可爱。” “……”许守靖。 这算什么?调戏未遂还是调戏既遂? 笑罢,虞知琼叹了口气,有些怅然:“是玩笑,但也不完全是。” 许守靖心想,听卿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刚才没有讲给霜儿事情,你想听吗?” 许守靖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虞知琼衣襟起伏,呼吸了几口气,幽幽地说道: “你知道我今天是回族里了吧?” 许守靖点了点头:“听说了。” 正确说,是在床下的时候听说了。 “方才我对霜儿说,我跟龙玉门的关系没有那么好……那是因为我虞氏相当于背叛了龙玉门……” 虞知琼双手叠在腿上,视线恍惚,似乎是在回忆: “龙玉门隐山避世,只重清修而不与其他宗门发生太多交集,更是从不参与凡人之间的利益交换……不然,圣上若是有龙玉门倾力支持,如今在朝堂上也不会被逼的寸步难行。” “所以虞氏才选择了背叛?”许守靖恍然出声。 虞知琼无奈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没错,原本我虞氏在龙玉门外门一直有长老职位,与龙玉门属于是相互合作关系,但自从换了信任族长之后,对于这种浅尝即止的合作不再上心,把目光转到了朝堂之上。” 后面的剧情基本上就不用猜了,肯定是典中典的联姻套路了,恐怕‘将军夫人’就是这么来的。 许守靖叹息了一声,安慰道:“都已经过去了。” 虞知琼用脚都知道这货脑袋里想的什么,没好气道:“你想哪儿去了?我若不想嫁,便是族长亲自来压我都没用。” “……”许守靖。 “当然,我对那个上将军也并没有感觉。” 虞知琼顿了下,幽幽地叹道:“同意族里的要求,完全是为了报答多年来的恩情,都说修行人不可沾染太多红尘,可我从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身不由己。” 许守靖莫名心底觉得不好受,下意识道: “感情这种事,怎么可以听天由命?” 话刚说出口,他心底蓦地一凉……这听起来,好像自己不想要虞知琼选择嫁给不喜欢的人一样。 显然虞知琼也是这么想的,愣了片刻后,面若桃花,娇媚的横了他一眼: “怎么?你还真对我感兴趣了?” 许守靖原本还挺尴尬,但发现这女人一脸戏谑,完全是在看笑话一样,心中有些不忿,硬着头皮道: “是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谁知虞知琼听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的前仰后合,完全没有了贵妇人的姿态。 许守靖感觉自己算是体会了一回社死,也没有心情再继续这个话题。 “小坏蛋,看在你让我这么高兴的份上,我来告诉你一件好事。” 虞知琼笑停了,长舒了口气,突然倚在许守靖身边,吐气幽兰,附耳道: “其实我还没有破身,用你楚姨的话说,‘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 许守靖满脸愕然,没有破……那余娇霜难道是捡的? 虞知琼仍是笑,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开口道: “这件事说来也简单,我当时还在龙玉门潜修,正到关键时刻,不能破身,但偏偏家族内特别需要连襟关系打入朝堂,而最坚固的关系莫过于有一个孩子。” 许守靖听得心惊胆战,喉结蠕动:“所以,余娇霜其实是……” “她当然是我的女儿了。”虞知琼白了他一眼,“我族翻遍古籍,最终找到了一个不用要行那事,我自己一人就能生产的秘法……虽然有一定的代价,但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同意了?”许守靖突然发现这世界太魔幻了。 虞知琼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我当然会同意,我对那个上将军又没什么感觉,能不被他碰就完成家族的任务,简直一石二鸟。”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上将军几乎没回来过,说起来也是我欠他的……”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许守靖。 废话,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却天天不能碰,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的女儿,换我我也不想回到这个伤心地。 “不过,自那次之后我就没打算再帮家族做事,我自认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想到他们……”虞知琼突然叹息了一声。 许守靖当下蹙眉:“又是有什么事情让你做?” 话落,却发现虞知琼的那双狐媚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许守靖愣了下,旋即瞪大了眼睛:“是关于我的?” “这群人为了权力已经丧心病狂了。”虞知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当年龙玉门老门主不想沾染红尘事,你楚姨接手之后也一直闭门不出,到了你这一代却突然跑出来大出风头,他们认为你可以拉拢,就把我叫过去,想让霜儿和你联姻,等到你继承龙玉门,再把龙玉门拉到朝堂上的争斗之中。” 许守靖突然想起刚才虞知琼调戏自己的“白给岳母”的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不会答应了吧?” “怎么可能?”虞知琼摇了摇头,“我当年的答应,是因为虞氏对我有培养之恩。但霜儿从小在京城长大,便是年底也不曾回族内看过几次,何谈恩情?我怎么会愿意让她牺牲自己。”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我发现霜儿是真的可能喜欢你,刚才的提案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大可不必。 庭院传来了一阵悄悄摸摸的脚步声,一猜就是某个社死少女回过神想跑来听墙角。 虞知琼坐直了身子,再不见刚才的诱惑妩媚,端庄贤淑的就像是自小娴静到大的大家闺秀。 “守靖啊,我把霜儿就交给你了,你放手去干,如果她再干不好好修炼,有你虞姨给你撑腰。” “……” 许守靖看着虞知琼短短几息就完成了‘变脸’,钦佩到不行,深吸了口气,正色道: “虞姨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鞭策娇霜。” 窗外,通过缝隙眯眼往里面偷看的余娇霜一脸懵逼。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 …… 翌日。 许守靖在院子中跟赵扶摇下棋。 “等下……嗯,让我想想……” 许守靖手执黑子,紧皱眉头,如冠玉的面容谨慎到了极点。 赵扶摇瞥了眼几乎一偏白的棋盘,兴致怏怏的把白子扔在一旁: “快点想办法弄龙涎叶吧。” 许守靖见她不想跟自己玩了,尴尬地挠了挠腮:“我已经练习门内的人帮我送过来了,过几天应该就能到。” 经过这两天荆铭的“装修”,原本空落的院子已经不似前几天那般冷清,不时还会路过几个打扮轻薄的侍女福礼,让许守靖大感不习惯。 要知道,在门内可没这待遇。 许守靖不禁叹息,推姨之路,道阻且长啊。 就在他默默回想楚姨风韵的身段儿时,院外蓦然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叫喊—— “大外甥!你答应我一起去诗会的,我来找你了!”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十九章 龙渊阁
转载请注明出处: 瑰阳如火伞渗入万里云海,把清晨的一丝冷意驱逐殆尽。 “啪、啪、啪”的声音,在院子中此起彼伏。 “等下……嗯,让我想想……” 许守靖手执黑子,紧皱眉头,如冠玉的面容谨慎到了极点。 赵扶摇瞥了眼‘黑夜已死,白昼当立’的棋盘,兴致怏怏的把棋子扔在了一旁: “龙涎叶你打算怎么办?” 许守靖见她不想跟自己玩了,尴尬地挠了挠腮:“我已经联系门内的人帮我送过来了,过几天应该就能到。” 经过这两天荆铭的“装修”,原本空落的院子已经不似前几天那般冷清,时不时的旁边的游廊还会路过几个打扮轻薄的侍女朝这边施礼,让许守靖大感不习惯。 要知道,以前在门内虽然吃喝不愁,但在楚姨的严加看管下,可从来没有过这等待遇。 许守靖不禁叹息,推姨之路,道阻且长啊。 就在他默默回想楚姨风韵的身段儿时,院外蓦然传来了一声叫喊—— “大外甥!你答应我一起去诗会的,我来找你了!” 声音洪亮,带着些许少年的意气风发。 庭院中的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年仅十三岁的赵王仇伤云笑吟吟的站在院门口,身着一袭华贵锦衣,宽大的袖口垂在两边,仿佛女人一样柔和的面庞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染上了薄薄的一层透明霜降,用漂亮来形容毫不为过。 他是不是出厂校对没做好,投错胎了?这不当个练习生真是可惜了。 许守靖暗暗惋惜,转而看了眼赵扶摇,后者微微一愣,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从容一笑,神情平淡道: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许守靖心想也是,都不知道活了多少万年的大龄剩女了,哪儿能没见过诗词?说了几句体己的话后,便跟着仇伤云一同走了。 庭院回归平静,秋风卷着残云,时不时的遮住高阳,赵扶摇看着忽明忽暗的棋盘,突然有些心烦,随手打乱了排列整齐的棋子,过了片刻,又无言的一粒一粒捡回棋罐。 侍女端着果盘来到身边躬身行礼,没有看到自家公子俊朗的身姿心底有些失望,但还是恭敬道:“夫人,吃些果子吧。” 夫人,指的是‘少主夫人’。 赵扶摇并没有对这个称呼做出任何异样反应——从荆铭把这群侍女找来之后她们就这么叫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有两三天了,只不过许守靖平常不着家,所以并不知道而已。 她微抿红唇,正要开口拒绝,想了想,还是从果盘中拿出已经拨开的蜜桔,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寒露刚过,正是蜜桔的季节,在嘴中扩散的甘甜证明了这一点。 脑海中不断地回想起许守靖在夜晚与楚淑菀用龙浔牌联系的场景,每次都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每次许守靖都露出了满足畅快的表情。 赵扶摇不知怎么得,突然觉得这蜜桔有些酸。 “咦,夫人也好棋道?”侍女看见桌子上精美的棋盘,一脸欣喜。 赵扶摇微怔道:“你喜欢烂柯?” “是啊!”侍女兴奋地点了点头,末了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说道: “奴婢本是天南洲俗世的一处世家的长女,前年家中糟了魔道恶徒的毒手,不知怎么的被卖到玉凉洲,兜兜转转又进了大璃皇宫当了女官……好在圣上开明,侍奉了十年之后给了些银两,就让奴婢出宫了。” 天南洲……玉凉洲…… 赵扶摇沉吟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被许守靖解救之后,天地已经不是过去自己熟知的九洲了。 连每个洲的名字与格局似乎都有了改变。 “夫人,要不要奴婢陪您对弈一局?”侍女兴奋地说道。 赵扶摇看出来她是许久没碰棋子手痒,想要来上一局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比起许守靖那种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下天元的‘棋痴’来说,自小沉迷棋道的这个侍女显然会是一个更好的对手。 然而,在侍女期待的目光中,赵扶摇却摇了摇头。 侍女满眼失落,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下次吧,现在没这个心情。”赵扶摇冲她歉意一笑,目光飘过棋盘,最终又流转到逐渐转阴的天际。 不是没心情,而是……人不对。 …… …… “兄台,好久不见!可是来参加诗魁竞选?” “是啊是啊,难道你也是?” “那是当然,听说这回由国子监的孔祭酒坐镇,与前些天刚举办过的那次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潇湘馆的染曦姑娘也会到场唱词……” 马车停滞,人头攒动,才子文人谈笑风生,彼此结伴着走进囊括了半条街的高楼。 龙渊阁作为京城为数不多能与醉仙楼抢生意的存在,其中一点就是占地面积足够大。光是单一酒楼就有五层,琴棋书画,说书酒茶各分一楼,建筑风格也追求极致的沁心淡雅,就是为了吸引喜好此道的文人骚客。 不过,前些日子花了大价钱举办的诗会,却遭到了惨淡收场。 掌柜是抱着与第二日的御前比武对应,才选择了那么个时候举办诗会,坚信一文一武的名头定能吸引不少官宦与富贵人家到来,更何况还有月夕的节日加成。 但真正前来的,却大都是不怎么出名的寒门书生,目标人群的王公贵胃反而没来几个。 这不废话……但凡是拿得出手身份的人物,在第二天就要决定朝堂格局的这种关键时候,怎么会有心思去参加没什么实际作用的诗会? 掌柜对此也是后知后觉,但成本已经投出去了,就这么吃哑巴亏?那不行。 于是,就有了这次的龙渊诗会,花了更大的成本,找了不少关系,才把孔祭酒给请来坐镇。 刚好在御前比武之后,王公贵胃都需要舒缓一下这些日子被“女帝收子”刺激得快停下的小心脏,对此自然是大力支持。 许守靖夺下御前比武的魁首,说是这一代的武魁并不为过。 但对于这么一个明摆着就是来破坏朝堂生态的家伙,他们实在拉不下脸去一个劲儿的猛吹。 那就再整个“文魁”吧,转移一下现在京城的注意力也是好的,不用被那个“女帝之子”的武魁烦心了。 掌柜的自己都没想到,这次破釜沉舟的一举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看看,不是重臣嫡子就是藩王世子,连名声大传天下的诗人也不少……等等,那不是赵王的牌子吗,别人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都是派子侄辈分的人来走个过场,这位怎么直接来本人了…… —— 龙渊阁外,已经把“大驾光临”和“有失远迎”说到这辈子都不想说的伙计,无意中看到停靠马车上赵王府的牌子,顿时一扫刚才的疲惫,连忙快步上前,抬手行礼道: “赵王殿下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快……” ‘快快请进’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发现从马车中走出来的是一个俊俏似仙的公子,微是一怔。 有传闻赵王殿下不过十三岁,男生女相,俊美非凡……但这怎么看都至少十七八了吧,难不成认错了?可这确实是赵王的牌子…… 失神间,却看到眼前的俊俏公子眨了眨勾人的桃花眼,摆了摆手:“我不是赵王,他是。”说着,指了一下身边 伙计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低头看去,至少矮了半个身子的华服少年蹙了蹙眉,可爱的脸蛋一瘪,没好气道: “看什么看?你挡到本王的路了。” “啊……是小人失礼了,殿下和这位公子里边请……” 伙计连忙让开道路,躬身把二人迎了进去,心底却在诽腹。 这真的不是女孩子吗?
第二十章 朝染曦月(一)
十二盏金山水图灯吊悬在半空,点亮了阴沉的天气下起昏暗的楼宇飞檐。 空旷的主楼中央,数不清多少张桌子排列整齐,王公贵胃与文袍书生大多都已经上座,只留下上首的文案还虚以待位,等候大祭酒孔文清的到来。 许守靖先仇伤云一步走进了阁楼,正想找个地方入座,一时没看路跟人撞在了一起,下意识道: “抱歉……” “你没长眼睛吗?!你知道本公子……是你?” 被撞到的人是一个锦衣公子,也没听许守靖的话,张口欲骂,但在看到那熟悉的忘不掉的桃花眼后,顿时一愣。 许守靖这时也看清了他的样貌,也诧异的不行。 这不是之前在醉仙楼跟褚敖在一起的家伙吗?他这一点就炸的性格,居然也对诗词感兴趣? 对方显然不知道许守靖在心中编排他,一丝阴冷的笑容自嘴角一闪而逝,嗤讽道:“怎么?武魁阁下也对诗词感兴趣?” ……武魁? 许守靖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御前比武夺魁的事情。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什么,仇伤云走了过来: “大外甥,你愣在那做什么,我跟你说,今天你可有的看……仇世濂?” 锦衣公子被叫到名字,扭头看向仇伤云也是一愣,冷笑道: “仇伤云,我还在想是谁把许守靖拉来了,原来是你啊!” 仇伤云原本的笑容一滞,见到仇世濂,他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漂亮的小脸一黑,低着头不敢说话。 许守靖见状微微蹙眉,低声问道:“他谁啊?” 仇伤云憋红了小脸,嘟囔道:“魏王世子。” 魏王……? 哦……那个啊。 许守靖想起了御前比武确定的头号嫌疑人仇命,当下恍然。 这边还在说悄悄话,那边却已经骂了起来: “仇伤云,跟你同属于仇家人我都觉得害臊,御前比武前一夜,所有仇视宗族都在为第二天准备,就你一个跑去龙渊阁参加什么诗会……现在又把许守靖拉过来,一个口一个大外甥的叫,你们姐弟非要把大璃的江山拱手让人才甘心是吗?” 仇世濂厉声数落着,仿佛把近些日子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在了仇伤云的身上。 他作为仇命唯一的嫡子,魏王世子的身份何等尊贵,自小被送进青扇门潜修,同辈之中,只有褚敖一人让他心服口服。 本以为褚敖能够在御前比武夺魁,父王十年大计将成,但没想到半途杀出来了个许守靖,把这细心搭建起的堡垒一夜之间冲得连渣都不剩。 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去跟许守靖拼个你死我活,但仇命却不止一遍告诉他,现在一定不能和许守靖起冲突。 眼下仇伤云的出现,刚好给了他积攒已久的情绪一个宣泄口,自然不会留半分情面: “你又是奔着那个妓子来的吧?不然你一个不通文墨的货色,怎么敢来这次的诗会?你知道这次来的都是什么人吗?你身为仇家人……” 许守靖看不过去,意味深长地笑道:“照这么说,你很懂咯?” “我……” 仇世濂刚想回一句“我当然懂”,话还没说出口,却沉默了。 他才反应过来,其实自己与仇伤云只能说半斤八两,他自幼就在修行道上与人争斗,别说诗词了,除了看功法武技之外,连书籍都很少碰。从这方面来讲,似乎经常跑到各种诗会串场的仇伤云还要好些。 许守靖看出了他的窘境,摊了摊手:“你看,你也不懂诗词,有什么立场说他呢?” “我自是没有立场说他,多谢武魁阁下提醒。” 仇世濂见没有辩解之处,也没有心情继续说下去,道了声“告辞”,便甩了个冷眼离去。 等到仇世濂离开,仇伤云幽幽一叹,向‘大外甥’投去感激的目光: “这次多亏了你了……” 然而许守靖却没有客套的回一句“不用谢”,“举手之劳”什么的,而是蹙眉问道: “你那么怕他干什么?按照辈分,你是他叔叔,按照身份,他是世子,你是亲王。就算你年纪比他小,也该是你骂他啊?” 许守靖属实不能理解,仇伤云可是先帝暗中指定的后继者,大璃以后都是他的,加上仇璇玑对皇权的态度一直都避之不及,只要不出幺蛾子,恐怕他这个亲王继承江山的概率比以往的每一任太子都要高。 你怕个球?干他啊。 然而,面对许守靖句句诛心的发言,仇伤云却没有听进心里,强笑道: “大外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仇世濂说的没错……我身位大璃亲王,所作所为确实德不配位,包括这次拉你来诗会,也是为了潇湘馆的染曦姑娘,但是…唉……” 许守靖理解不了的就是他这副对‘放弃’理所当然的样子,眉头紧锁,恨铁不成钢: “不是……你喜欢就去抢啊,谁告诉你不会诗词不通文墨就不能喜欢一个姑娘了,你就是直接把那个什么染曦姑娘掳进皇宫,也没人敢说什么。” 仇伤云还是摇头,愁然道:“算了吧,先不说阿姐不会同意,再说我也没有喜欢她到那个程度,只是对她的才艺有些欣赏。” 许守靖见他不像是在说谎,也就放弃了说服。 熙熙攘攘的人群左右交谈,整个龙渊阁都被这如海啸般汹涌的嘈杂淹没。 刚才跟仇世濂对话那一会儿费了不少时间,导致原本空旷的大厅已经只剩边边角角还有座位,连二楼、三楼甚至四楼都隐隐能看到人挤人的身影。 许守靖跟着仇伤云挤着人潮往里寻找空位,路上不少王宫贵胄的后辈认出了两人,自觉的让开道路。 起初许守靖以为他们这是对仇伤云身份的敬畏,但察觉到仇伤云低着头,几乎难以看到他的正脸时才发现。 哦,原来是我的原因啊…… 那没事了。 终于在角落的桌子坐下之后,许守靖给自己倒了杯茶,这茶是龙渊阁专属的茶叶,清香回甜,但抿了几口,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醉仙楼的醉仙酿,也就没心思继续再喝,转而给仇伤云倒了一杯。 许守靖刚把茶盏推到仇伤云的面前,却发现仇伤云还是低着头,似乎不愿意被别人看见,不由地问道: “怎么了?” 仇伤云闷哼了一声:“没事,大外甥你忙你的吧。” 许守靖微微蹙眉,还想要继续追问,耳边却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看,赵王又来了。” “可不是吗,这种事情每次他都跑的飞快,也没见他作出个什么诗来。” “嘘,慎言!这话让人听到了,可有你受的。” 一来一去,许守靖明白了他自闭的原因,当下有些无语。 刚想要开口安慰,原本嘈杂的龙渊阁,却在转瞬之间归于了寂静。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健步如飞,站在上首扫视了一圈,仕子文人向他投去了恭敬的目光。 而他的身边,跟着一个面带轻纱的女子。 女子身穿碧绿舞衣,一颦一蹙温婉如水,见安静的差不多了,便出声提醒道: “孔大人,可以开始了。” 孔文清点了点头,浑厚的嗓音在众人的耳旁回荡: “此次龙渊诗会,老朽受朋友之托,老朽定然公平公正,不让宝玉蒙尘。也请诸位,拿出毕生所学……” 上面还在讲开场词,许守靖突然灵光一现,扭头看着旁边还在自闭的仇伤云,低声道: “你用诗词让那些背后议论你的人刮目相看?” 仇伤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想了下,又叹息道: “可是我不通文墨……” 许守靖神秘一笑:“没事,只要你想就行。” 《女帝好凶》来源:
第二十一章 朝染曦月(二)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行得通吗?” “你想不想人前显圣?” “……想到是想,但欺骗不是君子所为……” “你是皇子,不是君子。别废话了,我念你写,听到没?” “哦……” 龙渊阁的大厅中,熙熙攘攘的人群肆意交谈着。 无论是寒门学子还是名门之后,在念完自己的诗稿后,皆是装模作样地回味一番韵味,又朝着身边的同好谦虚的道上一句“拙作,拙作”,旁人也不管听没听明白,都颔首微笑一副“兄台好文采”的模样。 仇伤云按照许守靖念给他的写完,署上名,仔细品上一番,再看向许守靖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像是在看一个怪物那般: “大外甥,这……这真的是你写的吗?” 许守靖摸了下鼻子,一脸坦然:“当然,我在师门可是人称‘小太白’。” 仇伤云眼前一亮,兴奋地诘问道:“既然是小,那说明还有大,敢问太白又是哪位高人?” “这个嘛……太白又称‘小守靖’。” “……” 等到把诗稿交付给厅内巡视的伙计,仇伤云拿起面前的茶盏,小小地抿了一口,叹道: “大外甥,这诗不该给我的,我根本写不出来这么好的诗。” 有一说一,确实。 此前赵王给旁人的印象一直喜好诗词一道,但却不通文墨,虽然经常到处凑热闹,可也只是看看而已,如果现在突然拿出千古绝唱,有人信才怪。 不过,许守靖却不这么认为。 毕竟,仇伤云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如果他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写的,谁敢不要命跑来打他的脸? 更何况,是不是谁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论到底是谁写的,仇伤云都可以借此大赚名声,至少那些对他了解不多的,肯定会认为这诗就是他写的,出个风头是没什么问题。 念及此处,许守靖也没把他的话太放心上,摆手道: “不用在意那么多,你就等着那个染曦姑娘对你刮目相看吧。” —— 厚厚的诗稿堆在文案的一侧,以孔文清为首的一众先生,时不时的传出几声叹息。 下方的仕女才子倒是写了个畅快,但他们负责审稿的几位大儒可是苦不堪言。 诗词这玩意,说简单也简单,找本《格律》耐心读上一遍,当场写出千古绝唱不太可能,写一两首打油诗却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说是“诗魁之争”,奈何质量堪忧,怎么看都是“矮子里面挑瘦子”。 孔文清已经翻看了相当一部分的诗稿,大多都在无病呻吟,开头就引经据典,为了韵律刻意押句,看着是挺大气的,却看不出内容与核心,华而不实。 事实上,孔文清对这种附庸风雅的活动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答应出席,完全是为了还救助过他的老友之恩。 在孔文清此前的印象中,除非是先帝有意举办的几次诗会,其他大都是打着“风雅”的名头追名逐利,真正写得好的诗词,也不会在这种场合随便拿出手,文人是有风骨的。 但来都来了,哪怕写的再烂也要耐着性子看,而且要从这群糟粕中找出相对较好的诗稿评选,否则还说不过去…… “咦……” 孔文清眉峰微蹙,忍不住惊叹出声。 一旁的老儒生见状,不由地问道:“孔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话刚说完,他也愣着了,发现刚刚还淡泊如水的孔文清,此刻眼神灼灼,拿着诗稿往自己这边凑: “你看看这个。” 老儒生察觉到事情可能不简单,眉头紧皱,半信半疑的伸过脖子…… “嘭——” 老儒生猛一拍案台,震得好几张稿纸飞散,但他浑然不在意,惊叹道: “孔大人,没想到还有这等文采的人在……” 孔文清笑吟吟地扶了下白须,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转而看向旁边高台穿着碧绿舞衣女子: “染曦姑娘,你过来一下。” 染曦已经抚了半个时辰的琴,手指都酸了,听到孔文清的话后,微是一愣。 作为潇湘馆的头牌,如果没有特别好的诗句,她是可以拒绝唱词的,毕竟随便唱一首不怎么样的词,反而可能会让她掉价,这是潇湘馆对她的吩咐。 但染曦心中并没有那么多的圈圈绕绕,拒绝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诗词,只是单纯的看不上眼。 本以为这次诗会也就这样了,但一直古井不波的孔祭酒居然开口叫她了……难不成,真有杰作? 染曦心绪万千,来到孔文清身边后,手叠腰间,仪态端正地行了一礼,疑惑道: “孔大人叫染曦前来,莫不是有了杰作?” “嗯,确实是不可多得,但……” 孔文清点了点头,旋即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抬手把诗稿递了过去:“这诗是写给你的。” 染曦闻言怔了一下,接过诗稿,快速阅读了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染曦那犹如剪水的瞳孔越来越亮,面纱下的容颜由最初的震惊转为了触动,她忍不住道: “孔大人,染曦想要诵读此诗。” 孔文清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不如说,他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叫染曦下来。 毕竟,这种让人眼前一亮的诗句,怎么说也要拿出来当个范本。 得到孔文清的首肯,染曦深吸了一口气,随着侍女缓步走上了高台。 大厅中的才子原本还在彼此交谈,但看到高台上婉约如水的倩影后,都闭上了嘴,视线或惊奇或不解,更多的是期待。 他们此次前来龙渊诗会,除了完成长辈交代的任务外,就是为了这个潇湘馆有名的淸倌儿。 可前前后后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也没见染曦出来唱首词,难不成这么多“千古佳作”,就没有一首能让她看中? 如今终于是等来了染曦上台,但心中却十分复杂。 他们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点数的,对于能让染曦看中的人,既是嫉妒,又是佩服。 染曦站在台上,挣脱开侍女扶着她的手,拿着诗稿,宛如清泉的嗓音在大厅回荡: “诸多‘佳作’中,孔大人选出了这一首交予染曦,染曦观后也不胜喜爱,特来诵读……” 好家伙,还是孔祭酒强推的诗词? 台下的众人皆是战术后仰,神情更加专注了起来。 染曦手中拿着诗稿,酝酿了下感情,便轻声开口: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龙渊阁中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染曦的声音本就柔情万千,再加上她有意的酝酿情感,把诗中赞美女子的朦胧美感体现得淋漓尽致。 仅仅开头两句,就已经让在座自命不凡的众人为此折服。 才子在神游天外,仿佛真的见到了诗中女子。佳人眼神迷离,羡慕能够被用这种千古绝唱赞美的女子,那是何等的幸福啊? 慢着? 有人逐渐回过味了,难不成这诗是写给染曦姑娘的? 嘶…… “染曦姑娘,莫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究竟是哪位兄台写出了这样的佳作!” 染曦看着台下不停附和“是呀是呀”的众人,嫣然一笑: “妾身自不敢怠慢诸位。此诗题为‘朝染曦月’,是……” 话还没说完,众人皆是眼神一凛,果不其然,这诗是写给染曦姑娘的。 虽然他们并没有看出这标题跟诗的内容有什么关系,但大家也都不在意这个。 毕竟,也不是没人因为懒得想标题就随手写了个‘无题’。 看来染曦姑娘这回是真的要被打动了…… 对染曦倾心已久的一些人不禁叹息,但接下来的话,却让龙渊阁直接炸开了锅—— “是由仇伤云所著。” 染曦浅笑道,美眸流转,也想借着机会看看‘仇伤云’是何人。 她没有注意到,不只是台下的众人,就连身后淡然笑着的孔文清也是脸上一僵。 孔文清当时只顾着看诗句了,压根没在意谁署的名,更何况,后面让染曦念上一遍,是谁写的当场就出来了,直接看人可比看名字猜长相要有意思的多。 可是…… 仇伤云? 那……那不是…… “这不可能!” 全场鸦雀无声了好些时候,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一道爆喝。 仇世濂额前青筋直跳,环视了一拳其余人愕然的表情,冷嘲道: “仇伤云不通文墨又不是秘密,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晓,他怎么可能写出孔祭酒都赞不绝口的诗句?” 有不少回过神来的人不禁暗暗点头,但凡是经常参加诗会的,或多或少都见到过赵王,也知道他虽喜好诗词,但自己却半点都不会写,能看得懂什么是好诗已经很了不起了,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但问题是……他们知道也不敢说啊。 人群之中,许守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其余人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心中有猜忌,但终归不敢说。 可没想到会杀出来仇世濂这么个棒槌,这货纯粹的莽夫一个,不顾后果就硬要当场让仇伤云下不来台。 不过,好在目前还没有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只要仇伤云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写的,哪怕仇世濂再怎么棒槌…… “你说得对,这确实不是本王写的。” ……嗯? 许守靖愣了下,旋即惊愕地看着身旁突然站起来的仇伤云,疯狂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 然而,察觉到许守靖目光后,仇伤云粲然一笑,回应了一个‘君子坦荡荡’的眼神。 他白净似少女般漂亮的小脸上铺满了坚毅,看了一圈众人,朗声道: “世子所言不假,此诗确实并非本王所著,本王确实不通文墨。” 话音落下,众人一片哗然,赵王这么一承认算是直接把自己名声给弄臭了,诗词虽是小道,但“窃诗”却不是什么好名头。 仇世濂冷笑了一声,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然后,他就听到在众人议论下,小赵王殿下掷地有声地说道: “此诗为当代武魁…,本王的外甥,许守靖所著!” “……”众人。 “……”孔文清。 “……”许守靖。 “……”仇世濂。
第二十二章 朝染曦月(三)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这不可能!” 许守靖正烦恼着要怎么教育教育仇伤云,耳边却又传来了仇世濂的爆喝。 ……你有完没完?梅开二度是吧?! 许守靖也没心情搭理那个棒槌,可都被念到名字了,显然也不能继续坐着装死。 他站起身,吸引了一圈人的注意力,不好意思地笑道: “赵王殿下不慕名利,这诗并非在下所作,而是赵王……” “这诗就是许公子写的,本王以信誉担保!”仇伤云正气凛然的出声打断。 许守靖笑容一僵,转首看向仇伤云,眼神中含着责问——你想干什么? 仇伤云巍然不惧,小脸上充满了倔强,硬着头皮道: “此言若是有半分虚假,本王此生不入紫陌!” 大厅中倏然一静,落针可闻。 孔文清年事已高,有点受不了这种惊吓,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好在身旁有其他人搀扶。 仇世濂听到仇伤云的发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心中狂喜。 皇家最重信誉,天子一言九鼎可不是说说而已,已经说出的话是绝对不能收回的。 换言之,如果能证明不是许守靖写的诗,岂不是直接把诸多藩王头疼了十三年的问题一次性解决了? 就算到时候仇璇玑问责起来……那是仇伤云自己作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仇世濂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 之前只是单纯心情不好的找茬,现在则是有不得不找茬的理由。 而找茬的目标,已然从仇伤云这个泄气工具人,变为了造成心情不好的正主——许守靖。 仇世濂按耐下心中的兴奋,狂狷地笑道: “呵呵,仇伤云,自己说的话要记得兑现。别怪我没告诉你,许守靖可是龙玉门那种隐山避世的地方从未出门过,他接触诗词文藻的机会比本公子还少,莫要说这等好诗,便是打油诗都不一定作的出来!” 此言一出,满堂才子都忍不住把目光移到了许守靖的身上,他们心中其实并没有确信是不是他写的,更多的是源自“我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的嫉妒。 御前比武虽然规定只能由未及冠的人参赛,一定程度上刷掉了不少人。但含金量却也是实打实的,怎么说都是各个势力选出来的人才。 而许守靖能在他们之中脱颖而出,无疑证明了其武艺的精湛,武魁之名当之无愧。 然后呢? 有了武魁的名声还不够,你还要来把诗魁一起摘了? 长得好看,俊俏似谪仙;武艺通神,能打败青扇门高徒;身份恐怖,先不提女帝之子这种暧昧的身份,光是龙玉门少门主拿出来就够在座的各位喝一壶了。 再来个诗才通天,你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什么好事都要被你占了是吧…… 当下,众人也是抱着想看到他出丑的心思,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许守靖。 许守靖则是满眼无语。 他本来以为仇世濂是最大的棒槌。 现在他收回前言。 仇伤云才是最大的那个棒槌,不带脑子的那种。 他这算是完全被推了出来,哪怕是为了仇璇玑,也不能真的让仇伤云就这么“自己被自己驱逐出京”。 许守靖眼神微冷,缓步走上了高台。 染曦微愣了下,给他让开了身位,只是一双剪水美眸一眨不眨地停留在他的身上,想要看看这个俊俏的公子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 望着台下攻击性极强的众人,以及恨不得把自己吃掉的仇世濂,许守靖淡然道: “好吧,我摊牌了,这诗确实是我写的。” 没有恍然大悟的抽气声,也没有安心的叹息,甚至…… 压根没人搭理他。 意思是:你说是你写的是你写的?拿点证据出来。 许守靖自然也知道空口无凭,略微想了一下,看向仇世濂: “我光这么说,也没有人会信,不如世子出题,我现场再作一首如何?” 仇世濂心中“咯噔”一声,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你当好诗是大白菜吗?本公子虽然不懂,但也知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道理,若是你写个三流诗句硬说那首‘朝染曦月’是你超常发挥,我们找谁说理去?” 底下的人一听,都觉得此言有理,也都附和道: “是啊是啊,行不通。” 许守靖嘴角一抽,这货居然还会玩策略了,“那就这样吧,你随意出题,若是有一首粗制乱造,我都承认‘朝染曦月’不是我所作。” 众人一片哗然,敢这么豪赌,这是对自己的文采有多自信啊? 孔文清幽幽醒来,刚好听到了许守靖的宣言,布满皱纹的手颤颤巍巍,竟是被搞不会了。 在许守靖身旁站着的染曦眼睛亮晶晶的,她莫名觉得,或许他就是这样一个文采绝世的人也说不定呢? “一言为定!”仇世濂冷笑了一声,没有给面子的打算,想了下,出声道: “你我皆是修行中人,便以‘道’为题。” 许守靖点头应下,便开始了思考。 如果只是单纯地需要用“道”这个主题,那直接把道家的句子扔出来就好了。 但问题是,要求和《清平调》在同一水准……光让许守靖背一背还可以,让他去评价这些古人的诗句的高低之分,着实还是难为他了。 想了半天,许守靖最终还是决定继续用诗仙自己的诗句,至少水准相同的概率比较大,何况,“道”嘛,也算对得上? 酝酿了片刻,他开口道: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静。 龙渊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过了片刻,人群中,仇世濂面红耳赤,怒声道:“这是道?” 许守靖淡然一笑:“这是‘求道难’。” 顿了下,又道:“你要是觉得不服,可以再出一题。” 大厅中的众人缓缓回过神,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刚才的“求道难”,就听到许守靖竟然又让出一题,当下提起了精神。 仇世濂眼神飘忽,视线停在了自己手中的剑上,咬牙道:“好,便以‘剑客’为题。”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没有丝毫停顿,许守靖笑吟吟地说道。 每说一个字,仇世濂的脸色就黑了一分。 “我再送半阙,你且听好——” 许守靖瞥了眼台下冒着星星眼的官家小姐,深吸了一口气,用最后一首诗结尾: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哐当”一声,仇世濂向后一仰,脸色苍白如纸,如同斗败的公鸡摔在了地上,但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他。 所有人都看着高台上出口便是名句的翩翩公子,佳人脸色潮红,心生仰慕,才子目光羡慕,却嫉妒不起来。 孔文清激动地老脸通红,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抓住许守靖的手。 仇伤云也是一脸兴奋,仿佛对许守靖受到的赞扬感同身受一般。 唯有站在许守靖身边的染曦十分平静,非是心中淡然,而是那颗沉寂了十八年的芳心,早已悄然颤动。
第二十三章 业火焚身
“许公子德才兼备,方才你们居然还怀疑他!实乃君子怀敬,小人嫉妒!” “是啊是啊,我第一眼看到许公子就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好俊啊……” “若是我能嫁给他当侧室,此生无憾了~” “侧室?奴家甘愿为妾!许公子,你看看我~!” 在最初的安静之后,龙渊阁变得乱糟糟了起来 仇世濂自不用说,刚才起了嫉贤妒能心思的富贵之后,也被抱团的官家小姐怼得不行。 许守靖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一群花痴模样的官家小姐,心中很是无语,总觉得自己被文明观猴了。 想观你们倒是买门票啊? 咳……虽然心中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表面上,许守靖还是做出了一副儒雅随和的公子模样,不时朝着几名名媛投以笑容,惹来的是对方的娇羞无限。 “许公子此等文采,老夫钦佩不已啊。”孔文清从后面走来,半百的岁数,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一礼。 许守靖连忙还礼:“不敢当,不敢当,在下这种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老先生莫要折煞我。” “……”孔文清和煦的笑脸一僵,旋即眼神变得不善了起来。 连仇世濂那种棒槌都能听得出来这几首诗词不一般,他一个大半辈子都在跟书籍打交道的老先生,怎么会看不出来? 孔文清自认写不出来,也因此对许守靖的文采十分欣赏,不如说,甚至到了崇拜的地步。 可崇拜归崇拜……你这是什么意思? 行,知道你有才了,才华是不会说谎的,哪怕朝堂那些人再憋屈,也必须要承认你许大才子文武双全。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你非要跑来把别人打击的体无完肤才高兴? 当下,门生满天下的孔老先生第一次有了转身就走的冲动。 许守靖当然没想那么多,只是随口客套两句,见他闷声不说话,还以为身体有恙,出于礼貌,关心道: “老先生可是有暗疾?” “……?” 孔文清瞪圆了眼睛,你居然咒我?! 罢了,惹不起,老夫还躲不起吗。 孔文清不想说话了,道了声“告辞”,就火急火燎的回去准备把三首好诗记录下来。 “大外甥!你简直太厉害了,你都不知道,仇世濂走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哈哈……” 仇伤云激动地攀登上台,恨不得抱着许守靖啃两口,但在发现台上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后,不由得问道: “咦?染曦姑娘去哪儿了。” 看到这货居然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许守靖满头黑线,没好气道: “你先别管别人,我有话跟你说。” 仇伤云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歪头道: “说什么?” 许守靖正欲开口,但左右看了看,发现此地太过嘈杂,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去处,便蹙眉道: “先走吧,等下再说。” 仇伤云“哦”了一声,跟在起步要下台许守靖身后。 刚走下高台,那些个身穿罗裙的官家小姐就扑了过来,一个个眼神犹豫在看待宰的小羔羊,而自己则是坐地能吸土的大母狼。 “许公子,奴家……” “小骚蹄子,一边去……许公子,小女子是……” 许守靖嘴角一抽,看了眼身边被女子幽香迷得快晕过去的仇伤云,顺手提起了他,《九劫重狱体》运转,身体变得轻如纸张,两个大步就跳了出去。 “啊……许公子你等等我……” “许公子,你别害羞啊~” 众女显然是没料到许守靖会来这一手,互相挤着追了过去。 二层的一个阁楼雅间。 染曦坐在梳妆台前,摘下了轻纱,风消雪白之肌缓缓展露,脸衬朝霞,朱红一点的红唇对着铜镜抿了抿,似乎下定了决心。 “咚咚——” 侍女敲门进来,见到自家小姐看着铜镜发呆,疑惑道: “小姐,你这是……” 染曦听到了动静,回首莞尔一笑: “我不回潇湘馆了。” 侍女一愣,旋即欣喜道:“小姐,你等到了……” 染曦却缓缓摇头,过了片刻,迎着侍女疑惑地目光,红唇轻启: “我没有等到她们,但我等到了他。” 顿了下,脸儿又挂上了一分复杂:“或许,他能带我找到她们。” 侍女看着小姐在这伤感谜语人,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她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 …… “哎呦……大外甥,你轻点,你弄疼我了……” “等下,等下,你慢点……太快了……” “大外甥,你今天怎么这么粗鲁……” 落日贴着地平线,朝霞漫天飞舞,渐暗的天际像是点上了一滴红墨的清水,抽丝剥茧,慢慢荡漾开了涟漪。 许守靖提着仇伤云飞身钻进了皇宫,门口的禁军侍卫看见了两人,有心上前阻拦,却被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公公给阻止。 刘公公跟了三代皇帝,虽是宦官,但也是皇宫老人,自然也要给三分薄面,只是,该尽的职责却不能马虎,其中一人道: “刘公公,这……” 刘公公叹息道:“那是龙玉门的少门主与赵王殿下,都回去吧。” 几个护卫恍然大悟,也不敢怠慢,道了声“多谢刘公公”便回到了岗位。 刘公公拂尘夹在臂弯,眼神怪异的看着许守靖两人离开的身影,脑海中回想无意中听到的“虎狼之词”。 半晌,他摇头轻叹,朝着宫里走去。 “哎,这要是让圣上知道,该怎么办呐……” —— “扑腾”一声,仇伤云娇小的身躯被扔在了地上,一张似女人般的小脸扭曲,眸中含怒的瞪着居高临下的黑衣公子,恨声道: “你干什么?!” 许守靖瞥了他一眼,冷着脸道:“你说呢?” 被凶了一下,仇伤云秒怂,缩了缩脖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惹到他哪儿了,过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难道是因为染曦姑娘对你不辞而别?” 许守靖脸色更黑了。 “你再好好想想。” “可我想不到啊……” “想不到继续想,直到你想到为止。” “可是……”仇伤云坐立不安的四周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门洞后的华贵宫殿,小声道:“可是这里是阿姐的寝宫啊……” “……”许守靖顿时瞪眼,“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仇伤云委屈的说道,话刚落下,就看到许守靖又想要对自己乱来,连忙摆着手向后退去: “别,别,就在这说吧。阿姐一般都在书房,很少回寝宫的……” 许守靖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说吧,你错哪儿了?” 仇伤云深知如果自己说不出来,很可能又要被折腾一番,大脑飞速运转,想了好一会儿,不确定道: “是不是因为我把你供出来?” 许守靖见仇伤云还是不明白,无语地叹了口气,抬手把他提起来站好,认真道: “我不怪你把我供出来,包括后面你敢当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不是自己写,我都很欣赏。” “那你还这么对我……”仇伤云一脸委屈。 “但你不该说‘此生不入紫陌’这种话。” 许守靖眼神一凛,冷声道:“你知道你这一举动有多蠢吗?你皇姐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对付那些图谋篡位的人,你倒好,不给她帮忙就算了,还想法设法给她增加难度。” “我对皇权没什么了解,但也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实力就能决定一切。哪怕是臻至玄夜境的大能,如果敢不管不顾屠杀一洲凡人,必定会引来天道反噬。皇权同样是这个道理,别看你皇姐修为很高,但朝堂问题又不是单凭拳头就能解决的。” “你到现在都还能过着这样没心没肺的生活,可见你皇姐把你保护得有多好,恐怕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从未让你参与,针对你来的阴谋全都揽到她自己身上,就是为了让你轻松一些。” “可你呢?诗词我就不说了,爱好每个人都可以有,但你能不能上进些?你皇姐背靠龙玉门,想要什么样的老师没有?你若是有担当一些,是不是能让你的皇姐更省心?” 语气认真,句句诛心。 仇伤云从未听任何一人说过这方面的话,但却有一种幡然醒悟的感觉攀上心头,年仅十三岁的幼小心灵被狠狠地撼动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大……大外甥,我……我……呜呜……” “别哭,是男的就别哭。别人十三岁可以哭,那是因为他们是普通人家,而你是赵王,并且与历代亲王不同,你终将扛起大璃的江山。” 毕竟有楚姨的吩咐在,说不定你皇姐就被我拐跑了……许守靖在心中补充道。 仇伤云用力抹掉眼泪,闷声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却始终忍不住,“哇”地一声抱住了许守靖,使劲用他的衣服抹自己的眼泪。 “……”许守靖。 衣服不用洗是吧? 夜色降临,飞檐挂满的宫灯幽幽燃起。 不知不觉中,仇伤云停止了哭泣,眼神中蕴含着一丝坚毅。 “大外甥,我该怎么办?” 今夜似乎就是他的锐变之夜,声音还是那个有些娘的声音,脸儿还是酷似女人,但气质却隐隐有些变了。 许守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 “先试试修炼吧,现在让你去应对朝堂恐怕也不太现实,你可以苟着修炼,到时候出来震惊世人,也可以闷声发大财,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向对你动手,也要掂量掂量。” 不过估计也没这个机会就是了,毕竟谁要是敢动他一下,恐怕要被仇璇玑追杀一辈子。 “可是……我从来没修炼过,也不知道天赋如何……”仇伤云担忧的说道。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你什么身份啊?还需要担心这个?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没人愿意收你,实在不行我来教你,我虽然也才刚入门,但我有个十六岁才通脉境的徒弟,你再废物能有她废?” 仇伤云感动得眼泪又要往下掉:“大外甥……你对我可真好……” “这就叫对你好了?你真是……” 话语中断,许守靖蓦然感觉到身后的温度突然升高,转头看去,似乎有火光燃起,不由得蹙眉: “失火了?” 说话间,温度还在不断攀升,让人感到空气似乎都稀薄了些。 许守靖暗道不妙,刚想提起仇伤云跑路,却听到温度的发生源传来“扑腾”一声,似乎有什么人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是一阵侍女的小碎步以及焦急的声音响起: “圣上!圣上!……快来人呐,圣上晕倒了……快来人呐……!” 仇伤云原本因为异变而慌张地小脸顿时一僵: “阿姐!” —— 一刻钟前。 仇璇玑在书房批阅奏折。 虽然自御前比武之后她从未上过早朝,但公务却半分没有落下,每天都准时和心腹讨论政事。 外面那些大臣为了让仇璇玑收回成命而暗中宣传的“圣上因为许姓男宠而连续数日不早朝”,自然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宫殿的中央放着香炉,熏香环绕。不同于寻常香料,这一香草采用的是“取味不取烟”的隔火煎香之法熏焚。 这是仇璇玑最喜欢的熏香,香味清新而悠久,每次批阅奏折,都会让宫女点上,这种香味能让她保持心静的状态思考问题。 但今天,哪怕是‘禁中非烟’也没能让她静下心来。 并非是内心烦躁,而是体内的业火越来越压不住了。 半年前还是七天一次的频率,但自从与许守靖在梦江池见面后,已经连续两天的晚上都被业火缠身,想批阅奏折都没有办法。 “圣上,要不要休息一下?”一个绿裙宫女端着茶盘前来,躬身行了一礼。 作为一直跟在仇璇玑身边的女官之一,她能看得出圣上的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差。 这种差甚至直接体现到了脸色上。 然而,仇璇玑对于她的提议却只是缓缓摇头,从茶盘上捧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觉得口中无味,叹息了一声,又放了回去: “不用。” 女官暗暗叹息,还想要再继续劝一劝,手持拂尘的刘公公走了进来,他犹豫了下,躬身道: “圣上,许公子带着赵王殿下往您的寝宫方向去了……” “?”女官一愣,虽然不明白那两位是想干什么,但这可是个劝圣上休息的好机会,连忙开口道: “圣上,要不要去看看?正好散一散心,一直在这里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仇璇玑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那个长不大的弟弟,便点头答应了。 女官面露欣喜,扭头看向刘公公,想用眼神表达感谢,却发现他的目光十分复杂,一副马上就要世界末日的样子。 “……?” 刘公公注意到女官头上冒出来的问题,默默叹息了一声。 你还是太年轻,若是圣上看到赵王殿下与许公子在……嘶,后果不堪设想。 女官歪了歪头,不明所以地跟在仇璇玑的身后走了出去。 —— 仇璇玑急着想要知道那两人在搞什么幺蛾子,居然跑到自己的寝宫去了,自然也没有心思真的散步。 皇宫上空禁飞,连镇妖司的人都会被初代皇帝设下的领域阵法给挡下,仇璇玑虽然能凭借修为强飞一段,但此时修为出了差错,显然也没办法来这么一手,只得步行穿过长长的游廊。 虽说是步行,但缩地成寸的本领可是稍微高端点的修行者都会的,看着走的不快,实则一两步就走了不少距离,跟在后面的侍女都快怀疑人生了,可又不敢大逆不道的喊上一句“圣上等等奴婢。”,只能咬着牙在后面狂奔。 仇璇玑来到自己的寝宫外围,看着压根没来过几次的院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位置。 毕竟,自先帝驾崩,后宫就几乎没有人影出现,皇宫又大得不像话,宫殿都长得大差不差,以她的性子来说,还真有些难以分辨。 但在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后,仇璇玑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俩货没进自己的闺房,还是因为自己没找错地方。 仇璇玑安抚了下心神,刚想要走上前,却听到—— “你皇姐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对付那些图谋篡位的人,你倒好,不给她帮忙就算了,还想法设法给她增加难度……” 仇璇玑神色一证,一时间脚步停了下来。 院子中的黑衣公子严肃着脸,不停地对抹着眼泪的少年说教,每一句都恰到好处,好像经过缜密地计算才说出口,但从他恼火的神情来看,却又似乎只是单纯一时上头。 不知不觉,仇璇玑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往日充满威严的凤眸,蕴含着前所未有的复杂。 目光停留在黑衣公子终于露出的笑容上,她仿佛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审视一个人,就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样。 十三年前,父皇未曾与她交谈半句,明知道她一心向道,不顾她正修炼到最关键的时刻,把大璃的江山仍给了她,她从来没有过半分怨言。 因为这是为了自己的弟弟……血浓于水,血脉亲情,这些都是母后从小教导她的。 所以这些年来她兢兢业业,明知道她努力奋斗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仇伤云一人。 没有怨言。 怎么可能没有怨言……? 仇璇玑仰起了臻首,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示弱,因为这是她的道。 哪怕道心在长年的朝堂烦心之下,早已产生了裂痕…… 仇璇玑面色一苦,心火越发汹涌,压制至今的业火似乎终于到了临界点。 轰——! 滔天的烈焰冲散了星云,周边的草木未曾触碰火苗,却已经枯萎殆尽。 紧赶慢赶,喘着气跑来的女官还没来得及歇息片刻,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仇璇玑,脚下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女官不敢停留,扒着地面站了起来,跑到仇璇玑身边推了几下,焦急地颤声道: “圣上!圣上!……快来人呐,圣上晕倒了……快来人呐……!”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十四章 解决之法
夜。 风儿吹散了黑压压的云层,皎洁的月光铺洒在巍峨的皇宫。 侍女端着水盆,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将蒸腾着白气的热水端进寝宫。 见到侍女过来了,守在房门外边的刘公公伸手打开了房门,左右探了探脖子,低声道: “没有被人看到吧?” 侍女用力地点了点头:“奴婢去的西院,没有人看到。” “那就好,快些进去吧。”刘公公松了口气。 女帝陷入昏迷可是大事,虽说宫内的侍女都是经过细心挑选的,不太可能嘴碎,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谁也不知道下面几个藩王会不会真的在宫里安插暗子。 “怎么样?” 瞥了眼心急如焚的仇伤云,许守靖对倚在床榻旁的白裙女子出声问道。 赵扶摇收回了搭在仇璇玑脉搏处的素手,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淡然,让人猜不出她的想法。 “……没救了?”许守靖瞪大了眼睛。 仇伤云闻言,顿时红了眼眶,当场就想要哭出来,嘴巴都打开了,“哇”的前摇都释放了。许守靖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赵扶摇很是无语地剜了两人一眼,平静道: “是没事了。不过,最好还是让她静养。” 许守靖松了口气,刚想要宽慰一句,却看到她朝着自己使眼色,微微愣神,转而对仇伤云低声道: “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看着。” 若是平时,仇伤云肯定当场询问“大外甥,你去哪儿呀”。 但此刻看见仇璇玑昏迷的样子,他哪儿还有心思问这问那,“嗯”了一声,也就没在管许守靖,小跑到自己皇姐面前,不停地抹眼泪。 赵扶摇也默默起身,无言地走了出去。 来到院子中,许守靖瞥了眼门口的刘公公,确认这个距离他听不到后,对姗姗来迟的赵扶摇问道: “仇璇玑到底怎么了?” 赵扶摇看见他这么关心的样子,顿时蹙了蹙眉,语气依旧平淡:“暂时没有大碍,但往后就不知道了。” “怎么说?” 赵扶摇思索了片刻,解释道:“她体内有暗伤,再加上修炼出了差错,全靠意志在吊着。只不过最近可能受了什么刺激,有人触及到了她的内心,让这些隐患一口气全都释放了出来,身体承受不住,就变成这样了。” 顿了下,她狐疑道: “你心中有头绪吗?” “……” 很难说没有。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面无表情:“那现在该怎么办?” “有三个办法。”赵扶摇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 “第一,可以找三个重霄境以上的修行者帮她冲刷郁脉,她现在正处于涅槃境,完全可以依靠重塑根骨解决道基的问题。” 许守靖顿时瞪眼,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吗。 玉凉洲虽然是一个以俗世王朝为基的大洲,并非没有重霄境以上的修行人,可达到了那个境界的大能,为了追求自己的道,害怕沾染因果,很少会插手他人之事。 哪怕是国与国的争锋,冲锋的将士也大都是化水境与沧海境,连龙门境的修行人都很少见。 对他们来说,有打仗的功夫,不如多打坐一天,反正无论换哪个朝廷也碍不着他们修行。 想到这,许守靖很快就抛弃了第一个选项,连自己龙玉门的老祖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潇洒呢,上哪儿找三个重霄境? “那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赵扶摇沉吟了片刻,清澈的美眸停在了眼前的黑衣公子身上。 许守靖神色一怔,旋即脱口而出:“又是我?” 额……为什么要说“又”…… 赵扶摇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复杂:“只要是基于‘五行失衡’的问题,你的五行绝脉体都是世间绝佳的灵药,但可惜的是,你u她境界相差太大,在真气在发挥作用之前就会被排斥出体外。” 许守靖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他想要‘沉默’仇命会失败,原来还有这么个自动保护的被动啊。 赵扶摇盯着许守靖看,低声说道:“前两项都没办法做到,目前最容易实施的就是第三种了,你现在喂不饱她,那就找到能喂饱她的替代品就行了。” 许守靖表情略显怪异,明知道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但听这个话总感觉不对劲,瞄了赵扶摇几眼,发现她一本正经地不像是在开玩笑,忍不住道: “所以,五行绝脉原来是能替代的吗?” 赵扶摇见他这反应,蹙眉道:“你想什么呢?五行绝脉乃是天理所不容的脉象,世间仅有,自然没办法替代。” 顿了下,她又道:“记得我教你《九劫重狱体》时和你说过的武器吗?本来我是打算等你到化水境的时候再让你去寻,现在看来是要提前了,只要你是走武修的路子,那一定会死与你最配的武器。” 许守靖点头应下,他相信既然赵扶摇这么说了,那就是有一定的把握。 “大外甥……”仇伤云推开门走了出来,一看到许守靖,连忙道:“大外甥,我皇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 许守靖张了张口,他也不知道仇璇玑何时能醒来,只能转头看向赵扶摇。 赵扶摇眼帘微垂,摇摇头道:“短时间内醒不了,不过很快就能醒了……” 闻言,仇伤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就好,之前皇姐还说明天就要上早朝呢……” 许守靖脸色一滞,转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堪堪跟来的刘公公,后者苦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在仇璇玑原本的计划中,明天应该是对这段时间的“罢工”出个结果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意外。 许守靖深吸了口气,眼神凝重:“仇伤云,明天你皇姐醒不过来。” 仇伤云的笑容渐渐消失:“那……那怎么办?” 许守靖也没打算惯着他,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厉色道:“明天,你代替你皇姐去上早朝。” “我……我怎么可能啊?”仇伤云脸色一白,连忙摆手:“不行的,我代替不了皇姐……” 许守靖看着惊慌失措的仇伤云,也没废话,对着他脑袋弹了一下,在对方因为疼痛沉默下来后,沉声道: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之后几天,半个月,一个月,甚至更久我可能都回不来,我要去找一样东西救你的皇姐。在此期间,她昏迷的事情根本瞒不了多久,所以你要去稳住朝堂。” 仇伤云捂着被弹红的脑袋,支支吾吾道:“那我该怎么做?” 许守靖略微想了一下,便说道:“有什么不会的就问刘公公吧。” “……”刘公公。 “现在去收拾一下东西,这段时间就准备好在书房度过吧。”许守靖故作严厉地说道。 仇伤云此刻在心中算是把许守靖放到了自己皇姐同一个高度,凶起来是真的凶,这一天都凶他两次了…… 他也不敢怠慢,“哦”了一声之后,连忙撒着脚丫往自己的宫殿跑去。 等到小赵王离开,刘公公面露愁容的走来:“许公子,是不是有些太乱来了?” 许守靖闻言笑了笑,一双勾魂的桃花眼认真的看着他:“刘公公,你觉得我师叔昏迷的事情能瞒多久?” 这话题有些犯忌讳了,但刘公公到底是皇宫老人,心中知道许守靖想问的是什么,沉吟了片刻,便道: “咱家估摸着,恐怕撑不过三天。” 许守靖点了点头,“既然瞒不住,不如让他们自己瞎猜吧,这样反而更能把事情搅浑。在他们察觉之前,我一定赶回来。更何况,也是时候让仇伤云面对一些事情了。” 刘公公还是有些担忧,低声道:“许公子真的有救圣上的办法?” “我?我当然没有。” 许守靖伸了个懒腰,偏头瞄了眼四处看风景的赵扶摇,笑道:“但是她有,这就够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十五章 入山
轰隆—— 苍穹云幕被染得漆黑,电闪雷莽宛若蛟龙盘腾其中。 巍峨紫陌被阴霾笼罩,下起了一阵暴雨。 皇城大门一道道关口敞开,禁军侍卫望着街边无人的雨景,打起了哈欠。 虽然文武百官该来的还是来,但他们却已经很久没见过圣上的身影了,大家伙都在猜,是不是以后圣上都不会来上朝了?就像大璃第十一任帝王嘉景一样,最初兢兢业业,后面却鸽了大半生。 “喂,有人来了。” 打瞌睡的禁军被叫醒,连忙抖了个机灵,做出了一副“我很敬业”的模样。 哒哒哒—— 黑色的骏马飞驰,坐在骏马上的十三岁少年被淋成了落汤鸡,似女人般漂亮的脸蛋上挂满了愁容,仔细一听还能听到“忘记带伞了……”“就知道上早朝没好事”的嘟囔声。 手持雁翎刀的侍卫们,一瞧见来人的脸庞,顿时神色一愣,连忙让出了走道。 按照规矩,此时无论对方是谁应该是要上前盘问一番,最不济也要问一问有什么要事。 但这人……虽然见过的次数有限,可终归是认识,按照身份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只是……这位不是去玩就是去玩的路上的殿下,没事儿跑来正殿做什么? 大雨倾盆,狭长的驿道只有一人一马,马蹄践踏水潭的飞溅声格外的响亮。 正殿内,文武百官左右分立,心知今日“罢工”已久的圣上可能要来上早朝,也没有和前几日那般走个过场后就窃窃私语,皆是沉默而立。 刘公公站在殿侧侍奉,看着虚以待位烫金龙椅,心中只有无限的担忧。 昨天虽然和许公子一起训练了赵王殿下很久,但终究不过是临阵磨枪,有没有成效还是要看今天。 “赵王驾到——!” 众朝臣正在思考今天要怎么“以死相逼”好让圣上收回成命,忽然听到殿外传来的禀报声,皆是一愣。 赵王?他不去继续玩自己的诗词,跑来朝堂干什么? 他也没什么官职在身啊,而且圣上都还没来呢…… 还没等众人想明白其中缘由,就听到大殿响起了一阵慌慌张张的脚步声。 身穿华贵蟒袍的赵王,整理了一下湿漉漉的衣冠,不紧不慢地踏着阶梯,最终走到了大殿。 仇伤云环视了侧目望着他的文武百官一眼,三公九卿的视线并没有自家皇姐那般威严,但却犹如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让他下意识的就想要退缩。 不行……不能退。 如果退了,气势就会弱一半。 念及此处,仇伤云强自镇定,缓步走向了龙椅台下。 能够在大璃谋取一官半职,众人显然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碍于身份,他们也没有理由在这个时间段去阻止。 仇伤云咬牙不让自己发抖,瞥了眼旁边的刘公公,见他点头,才面向朝臣: “传圣上口谕。” 满朝文武闻言神情一凛,即便不明白缘由,也立刻行礼听候。 仇伤云回想着昨夜背了好几遍的台词,以及‘大外甥’叮嘱自己的事项,酝酿了下,朗声道: “朕本欲今日于众爱卿一个交代,奈何偶有顿悟,迫不得已回师门闭关以静道心。然则朝政不可废,特令赵王代朕监管朝政,直至朕突破归来,望众爱卿尽心辅佐。” 这就是许守靖想出来的办法,直接说仇璇玑有了顿悟,找个地方闭关去了,你拿她怎么办?总不能不让她突破吧。 这群人闹腾那么长时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之前的挡箭牌事件吗? 挡箭牌挡的是谁,恐怕在这个朝堂没有人不知道。 此时把仇伤云推出去,不仅可以减少对仇璇玑的怀疑,还能借此机会历练他一番,可谓是一举两得。 果不其然,三公九卿听完赵王的传话,心中都在猜想圣上这是借机想要培养仇伤云,并没有往仇璇玑身体出了问题这方面去想。 仇伤云见状也松了口气,但他知道,这个景象只是暂时的。 闭关这个借口虽然合理,但却是一把双刃剑。境界稍微高一点的修行人,一闭关就是几十年,如果有人想要借这个机会对之前无法染指的皇位伸手,反而很可能歪打正着,毕竟仇璇玑现在处于昏迷,根本没办法给他提供帮助。 他能做到的,也只有现在这样拖延一些时间了。 …… …… 轰—— 大雨倾盆而下,雨幕遮掩了视线,断龙山脉的山峰变得比以往更加朦胧。 雨滴“啪嗒啪嗒”砸进了临江,汹涌的江河宛若游龙钻进了高山两峡。 时隔半个多月,许守靖再次回到断龙山脉,心中有了无限感慨。 来时只是为了完成楚姨的任务,没想到遇上了一场刺杀,死里逃生、阴差阳错救下了赵扶摇。 而自己,也从生来与仙道无缘的五行绝脉,变成了现在行走的万能灵药“五行救人脉”。 你看嘛,但凡是个人有点伤,都需要他这个独一无二的五行绝脉体来救助,并且这体质万古唯有他一人,稀有度直接拉满。 “真的是这条路吗?”说着,许守靖轻拍耳朵中的金属块。 “嗯,沿着这条路直走就行了。” 耳畔传来了赵扶摇冷淡的嗓音,许守靖笑了笑,继续摸索着山路前行。 许守靖此行进山是为了拿赵扶摇口中的武器,而这武器就藏在陨龙渊的某个角落,据说是和某个大佬一起被封印的。 但问题是许守靖并不认识路,而赵扶摇虽然认识路,但她现在就是个单纯的凡人,如果进到陨龙渊那种凶兽遍地的地方,完全就是个累赘。 商谈之下,许守靖把荆铭的龙浔牌挖掉了一角,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塞子待在耳朵中,利用其中的阵法与赵扶摇对话和指路。 就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许守靖甚至打算回门中之后大力推广一下。 许守靖沿着临江走了几步,突然说道:“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了?” 另一边,赵扶摇瞥了眼床榻上沉睡的仇璇玑,心底生出一团无名烦躁,但还是语气平静地说道: “暂时没什么问题,更何况不过是从皇宫搬来院子罢了,也不会出问题。”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赵扶摇好像生气了……但却不知道生气的理由,干咳了下,佯装严肃道: “我不在这段时间,家里就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回应,许守靖脚步一顿,试探着问道: “摇摇?” 赵扶摇微微蹙眉,她不是很喜欢“摇摇”这个昵称,但却莫名很喜欢“家里就交给你了”这句话。 过了片刻,她脸色平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许守靖闻言松了口气,搞定了。 陨龙渊在断龙山脉最高处的山崖才能找到一小条下去的小路,并且因为陨龙渊灵力混乱,无论是用法器飞行还是御剑都不稳当,很容易被卷入乱流。 许守靖下去过一次,但却不是自愿的,而是被迫。 当时一大堆人在后面追杀,不下去就死了,哪儿还有空估计万一失足摔下去怎么办?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威胁,自然要好好地勘查一番,不然怎么体现出他的“稳”? 沿着山路走了好一段,许守靖瞥了眼高耸入云的山峰,叹了口气,迎着大雨继续攀登。 树荫林立,草木间偶然传出动物跑过的声音,但很显然,在断龙山脉这种地方,能活着的肯定不是善类。 “嚎——” 树林间传来一声怒吼,弱小的妖兽一阵鸟兽散。 高若十丈的妖虎踢倒了几颗古树,利齿劈开雨幕,冲了出来。 许守靖漫不经心的表情一僵,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看到一个手持长剑的女子脚尖轻点岩石,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痕迹,最终落在了他的身边。 女子与妖虎正要对峙,无疑瞥到了愣在一旁的许守靖,淡然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波动: “是你?”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二十六章 清如浣溪
转载请注明出处: 临江河水汹涌奔腾,半山腰间,岩石接连垮塌。 漆黑的妖虎抬起了上半身,粗壮如檐柱的利爪紧扣着地面,磅礴的大雨打湿了它的毛发,但它浑然不在意,一双诡异的兽瞳紧盯着不远处那个浅碧罗裙的女子。 “是你?” 许守靖听见她的话顿时一愣,桃花眼在她姿态旖旎的身段儿上瞟了瞟,最终停留在那双清冽寡淡的眸子上,过了好些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上次在醉仙楼“欠了一个人情”的江湖女子。 “好久不见……上次你戴着面纱,我没认……” 许守靖刚想为刚才的沉默开脱一句,蓦然想起此时的状况还不容他这么散漫。 “嚎——!” 暴雨倾盆而下,足足有十丈高的漆黑妖虎昂首咆哮,忽然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来。 苏浣清白璧无瑕的脸蛋一凝,手中长剑架起,水蓝色的灵气环绕在她的四周。 妖虎显然是在之前的交战中吃过亏,见到她摆出这副架势,原本猛冲的四肢一顿,后肢微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许守靖。 苏浣清神色一怔,猜到了它的想法,还没来及开口,就看到妖虎庞大的身躯朝着许守靖奔去,连忙厉声喊道: “快躲开!” 许守靖还打算要帮忙,却没想到妖虎竟然转向来攻击自己,脚步一顿,不知怎么得,居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见状,苏浣清寡淡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解,只好停下手中准备好的术法,转而去救许守靖。 她心知许守靖身为五行绝脉,自身是没有修为在身的,若是被这妖虎拍了一巴掌,很可能会当场殒命。 然而,妖虎却像是早料苏浣清会这么做,在她停下术法的瞬间,巨大的虎掌高高地举起,深渊巨口再度传出一声咆哮,利爪破开雨幕,朝着身后挥去。 苏浣清暗道不妙,可此时她已经停下了术法,再想重新凝结灵力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硬生吃这么一下,情况恐怕不会比许守靖好多少。 轰—— 地面传来突然传出一道震响,岩石地面发出一阵震颤。 苏浣清架着剑,目光惊异地看着不远处猛踩地面的黑衣公子,很显然,这阵颤动就是他弄出来的。 “嚎……嚎……?!” 妖虎脚下不稳扑倒在了地上,虎眼中透露着茫然。 它没有从那个黑衣人类身上感受到任何的灵气存在,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只要能弄死这个人类女子,再想踩死他简直就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一个凡人能有这样的力量? 许守靖自然是不知道这一人一虎的内心活动,内心倒是挺无奈的。 他待在原地不动,是因为他想要趁着虎妖对他没防备,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干掉它,毕竟他身上没有修为,如果虎妖一开始就防备着他,就算《九劫重狱体》再夸张,本身境界差距过大,能起到的效果恐怕也甚之又微。 可没想到这虎妖居然这么有心眼,居然是在拿自己钓鱼,而且“鱼”还真的上钩了,迫不得已,他只得提前出手。 而导致的结果就是,他被迫暴露真实实力,如果等虎妖回过神,能解决他的可能性又要少一分。 念及此处,许守靖眼神一凛,高举右腿,一个下劈砸在已经有些龟裂的地表上。 霎时间,手臂粗的裂痕像是蜘蛛网一样蔓延,最终遍布在妖虎的身下。 妖虎的身躯高达十丈,重量自然也不用多说,已经濒临坍塌的岩石地面根本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咔嚓”声响,陷下去了一个大坑,妖虎还没爬起身子,失足栽了下去,很快被滚落的石块掩埋看不见了身影。 许守靖知道才这点程度根本对妖虎造成不了多少伤害,连忙抬眼向女子示意。 苏浣清感受到他的视线,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静气凝神,带着丝丝凉意的水蓝色灵气再度凝结,这一回,灵气没有中断,迅速化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 砰砰砰—— 妖虎扒着石块钻出虎头,目光欲裂,咆哮彻天,裸露在外的利齿无疑宣告着它此刻的心情。 但很快,它就停止了行动。 整个巨坑被一阵凉入骨髓的寒意笼罩,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虎妖瞪圆了妖瞳,原本愤怒的咆哮渐渐变为了痛苦的哀嚎。 许守靖微微蹙眉,他离得很近,能清楚地感受到空气中的水分连带着雨滴中的某种东西似乎逐渐被抽离,慢慢的全都凝聚到了那个法阵之中。 “嚎……嚎……” 妖虎的呻吟声越来越小,虎眼泛白,终于停止了挣扎,眨眼间,身上凝结了一层透明的冰霜。 这并不是单纯地冻住了那么简单,而是如同青扇门的囚龙阵那样,以阵中生灵的生机为食,不断增强阵法的强度。 不同的是,这阵法似乎并不怎么消耗灵气,要知道,褚敖释放完囚龙咒体内灵气就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但这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境界太高的缘故,一副完全没事儿人一样。 许守靖当然不会作死到想要去摸一摸冰层,他小心翼翼的避开坑洞来到女子的身旁,一副见到至交好友的样子,轻笑道: “上次一别,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姑娘……”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眼前的女子面无表情地出声道: “苏浣清。” “?” “我说,我叫苏浣清。长河苏氏的苏,浣溪的浣,清澈的清。” 苏浣清抬眸瞥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山里走去。 “额……” 许守靖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直接,失声笑了下,快步跟了上去:“我叫许……” “我知道,许缺。”苏浣清头也没回地打断道。 “……” 你不说我都忘了。 许守靖干咳了下,尴尬地说道:“那是骗他们的,我真名叫许守靖,意思是沉静自省,安分守己……” 苏浣清偏头诧异地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古人云:言必诚信,行必忠正……你的所作所为与你的名字可不相符。” 许守靖也这么觉得,虽然不知道他那个早早“速通”离去的老爹,为什么给他起这么一个名字,但他要是真如名字那般安分守己,那这辈子别想推姨了。 想是这么想,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说出来,他转而道: “我对敌人当然不会‘安分守己’了,对敌人那不叫‘安分’,那叫‘怂’。” 苏浣清表情微怔,琢磨了下,失笑道:“这倒也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最初的山脉外围走到了深山之中。 大雨倾盆,雨滴冲刷着泥土,直到走在枝叶遮天的树林之下,身上雨滴砸肩的触感才少了些。 许守靖跟在苏浣清的身后,看着雨滴仿佛有生命一般避开她身体的样子,又转而看了眼自己早已被淋湿的行衣,心底有些郁闷。 这就是有灵气的好处吗? 他跟着苏浣清并非是上来就对她有意思,而是上次匆匆一别,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情到现在还没说要怎么还,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自然是想要问清楚。 但很显然,跟了这一路了,苏浣清依旧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对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许守靖甚至觉得,如果不提起一个话题,两人能这样相对无言地走一辈子。 许守靖正在烦恼要怎么旁敲侧击,耳边突然传来了苏浣清寡淡的声音: “你是不是想问,上次我跟你说‘欠我一个人情’的事情?” 许守靖愣了下,心想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我确实想知道,苏姑娘愿意告诉在下吗?” 苏浣清眼神平淡的盯着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到时候,可能会需要你的五行绝脉体。” “……”许守靖。 又来? 没完没了了是吧,干脆叫“济世救人体”算了。
第二十七章 暗涌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紫陌城。 大雨冲刷着青石转,街上只有隐隐几个路人拿着油纸伞小跑着路过。 魏王府紧闭着大门,守门侍卫面无表情地看着街景,只当没听到院内隐隐传出了哀嚎声。 啪啪啪—— “本王说了多少遍,让你不要和许守靖起冲突!你眼里还有没有为父?!” “父王……呜……我知错了……” 魏王仇命放下了戒尺,指着门口,声色俱厉地说道: “滚。” 仇世濂慌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全程低着头,生怕仇命回心转意把他拉回去再教训一番。 等到不成器的儿子离去,仇命把戒尺随手扔在一旁,坐在椅子上歇息,过了片刻,怎么都静不下心,烦躁地拍了下桌子。 踏踏—— 屋外的游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老神常在的声音传来: “殿下,因何事如此心烦?” 敲门进来的,是一个两鬓发白的儒袍老叟。 仇命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佘争,你辅佐本王也差不多有十三年了吧。” 佘争抚过长须,点了点头:“记得刚好是先帝传位给圣上的时候。” “记得你当时说,你能帮本王得到皇位,本王从未怀疑过。”仇命仰天叹气,“可现在,皇姐都已经让仇伤云那小子帮忙监国了……非是本王不自信,而是希望越来越渺茫。” 今早仇伤云代替仇璇玑上早朝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哪怕仇命不想知道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以前仇命按照佘争的建议旁敲侧击的向仇璇玑催婚,就是为了向她施压。 但那是毕竟是以前。 在此之前,仇伤云只知道到处玩乐,对朝政没有半分兴趣,尽管先帝从他刚出生想着把皇位给他,但他若是继续这样不上进下去,即便仇璇玑有心要让位给他,在座的朝臣也不会同意。 从这个点考虑,仇命根本就没把仇伤云放在眼里,所以才会把关注点一直放在仇璇玑身上。 可仇璇玑明明很早就传出消息要上早朝,到时间了却不见人影,反而把仇伤云给送过来了,这让人难免不会多想…… “皇姐是下定决心要开始培养仇伤云,以前的小手段怕是起不了作用了。”仇命轻叹了一声。 “所以以殿下之见,圣上是在锻炼赵王吗?”佘争突然轻笑道。 仇命本意是抱怨两句,顺带让门客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蹙眉:“你的意思是?” 佘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一眼:“殿下,不妨回想一下,圣上至今为止可曾失信过?” 仇命想了下,开口道:“自然是没有。父皇从小教导我等皇家威信大于天,失信等同于失民心。” 说到这,他猛然一顿,旋即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想说,皇姐并没有让仇伤云代替她上早朝?” 佘争笑着点了点头,接而道:“圣上即便是真想要锻炼赵王,也不会专门挑这个敏感的时候,赵王之所以站出来,只怕是圣上有去不了的理由。” 仇命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但很快又摆了摆手: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皇姐在涅槃境已久,加上她天赋本就绝佳,突然顿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也许真的是回龙玉门闭关去了呢。” 见仇命不信,佘争也没在意,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我有确切消息,圣上的修为早在五年前就出了岔子呢?” 仇命猛一激灵,瞪眼道:“此言当真?五年前……不会是退南楚的时候吧?” 五年前,南楚与大璃继建国后唯一一次重大冲突,从淮州到镇阳关,大璃女帝披甲上阵退敌三千里,至今都被传为佳话。 佘争缓缓点头道:“殿下猜得不错。老朽还可以告诉殿下一事,五年前,圣上以一敌二大败南楚双涅槃,一个是南楚皇帝姜赫,而另一个就是老朽……” “你说什么?!”仇命惊得站了起来。 “……的熟识。” “……” 仇命干咳了声,重新坐回了椅子:“这么说,是姜赫和你…的熟识打伤了皇姐?” 佘争点了点头:“圣上不愧有绝世之才,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姜赫与老朽的朋友在那一战后皆深受重创,圣上虽然并无大碍,但老朽朋友所言如果不假的话……” 说着,他眼神暗闪精光:“圣上自继位后,本就对道有所迷茫,加之身有暗伤,道基受损,这才短短五年,不可能突破。” 仇命放在书案上的大手颤动,从他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皇位开始,就想到过会不会面临骨肉相残的情况。 现在看来还距之甚远,但却也提醒了他,往后很可能要做出为人子所不容的事情。 佘争看出了他心中的复杂,出声道: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便是前朝貞冠帝也做过杀兄弑弟,强占嫂嫂的事情,可后世依然记他一笔治世之功。” 仇命深吸了口气,沉默不语。 佘争知道他想通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道:“殿下,今早有探子来报,许守靖独自一人前往了断龙山脉……” 仇命此时也没心情继续说下去,摆了摆手:“本王明白了,这就派人……” “殿下不必担心,老朽已经命人跟去了,这回定然万无一失。” 闻言,仇命一愣,看着佘争笑容不减的样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却又说不出来。 不过算了,只要能坐上龙椅,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 …… 雨势渐微,雨滴在临江水面荡漾开的涟漪却越来越小,似乎快要趋于平静。 哗啦啦—— 湍急的水流从山巅一泄而下,最终囤积在一个清澈的湖潭中。 许守靖抬头望了一眼宽至数尺的瀑布,十分刻意地感叹道: “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语毕,偷瞄了一眼身前走着的窈窕倩影,发现她没有任何在意,只好怏怏作罢。 这年头居然还有诗词打不动的人…… 许守靖跟着苏浣清走了一路,人生地不熟,早就不知道这是哪里了,中途想要和赵扶摇对话,却发现耳塞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是因为刚才跟妖虎震的那几下? 怪不得半天没说过一句话……还以为她又生气了呢…… 眼下又不能回京城,只好继续跟着苏浣清,找个机会问问怎么去断龙崖顶的路。 许守靖快步跟在苏浣清的身边,询问道: “这是去哪儿?”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随口道:“我的住处。” 许守靖脸色一僵,这是带我回家了? 太快了吧? 他忍不住道:“我能跟去吗?” 苏浣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想来就来吧。” 然而,许守靖臆想中的展开并没有发生。 苏浣清的住处其实就是在瀑布之后的一个山洞中。 山洞很浅,一眼就望到了尽头,东侧有着一个人为削出来的石床,上面铺着干净的草席。中央摆着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放着几件干净的衣裳,旁边熄灭的篝火隐隐发出几道白烟。 苏浣清瞥了许守靖一眼,看出了他的疑问,出声道: “我在断龙山脉有些事情要做,不方便往返京城,便没有住客栈。” 许守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笑道:“你要做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说出口的时候,他只是单纯客套一下。 谁知苏浣清却蹙眉道:“你想要还人情?现在不行,还用不到你。” “……”许守靖被噎了一下,心想这姑娘有点直,转而道:“我睡哪儿?看样子似乎只有一个床……” ——要不你睡地板吧? ……许守靖刚想要这样开玩笑,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苏浣清偏头看着他,冷然道: “你想和我睡在一起?” 许守靖愣住了,眨了眨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 苏浣清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不过你必须欠我两个人情。” “……?”
第二十八章 嫁师孝徒
哗啦哗啦—— 大雨倾盆,急流向下的瀑布把洞口遮得严严实实的,瀑布与暴雨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让人分辨不清。 鼻尖萦绕着一阵幽兰芳香,许守靖挺了挺鼻子,双手枕到脑后,目光盯着黑漆漆的洞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嘭—— “嘶……” 小腿被猛然踢了一下,许守靖一时吃痛倒抽了口气,偏过头望着那双带着些许愠怒的眸子,无语道:“我什么也没做啊,没违反约定……” 苏浣清翻了个身,甩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冷声道: “我说的是‘可以和我一起睡,但不许做奇怪的事情’,你刚才故意吸气了。” “……” 许守靖瘪了瘪嘴,也翻了个身,背对着苏浣清,省得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再来个“你盯着我后背看了”之类的罪名。 洞外还在下着大雨,瀑布的噪音也从未停止,只是洞内却格外安静。 就在许守靖意识快要沉睡的时候,背后又传来了清冽寡淡的声音: “你来断龙山脉是为了什么?” 许守靖揉了揉眼睛,疲惫道:“我……挺难说明的,有一部分是为了别人,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嗯,这个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窸窸窣窣…… 苏浣清从草席上坐了起来,眉峰微蹙,满心只觉得许守靖说了个寂寞,伸手勾了勾耳畔的发丝,颦眉道: “不想说就不用说,我又没有强迫你。” 许守靖听出来了,这姑娘有点不开心。 这一天相处下来,许守靖总是莫名其妙被苏浣清给说的哑口无言,该说她是不谙世事,还是该说性格太直……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委婉,什么叫圆滑…… 现在看到她不开心……许守靖简直开心的不行,一个翻身跳下了石床,到旁边把已经凉透了的篝火重新点燃,若无其事道: “那你呢?你来断龙山脉是为了什么?” 苏浣清原本也想和许守靖一样说个寂寞让对方心烦,但她终究不是这样的性子,抿了下唇,出声道: “我是为了师父。” “就是你刚才说要我五行绝脉才能救的那位?” “嗯。”苏浣清点了点头,“我自幼跟着师父修行,师父除了父母之外最重要的人……所以到时候,需要你做一些牺牲。” 许守靖听她解释了来龙去脉,也算是理解为什么初见时会那么想要自己一个人情,恐怕这姑娘根本不懂要怎么请别人帮忙,所以才想到用人情和对方交易。 突然觉得……还挺可爱的。 许守靖从腰间琼玉阁掏出赤红的酒壶,心底倒是不在乎什么牺牲不牺牲,救人嘛,他专业对口,业务也熟,没啥好担心的,很是随意地问道: “比如说呢?什么样的牺牲?” 苏浣清犹豫了下,觉得还是提前告诉他比较好,开口道: “比如……你当我师父的道侣,和她双修……” “……” 许守靖刚送入口中的醉仙酿还没来得及咽下,一口喷了出来,不停地咳嗽,隐隐为眼前的篝火助长了火势。 “我师父被誉为天南洲第一美人,是你赚到了才对,你这是什么反应?”苏浣清脸色冷了几分。 姑娘……不是这个问题好吗…… 许守靖抬手让她先别说,等自己缓一缓,过了片刻,一脸怪异地道: “苏姑娘,冒昧地问一句,这事你师父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说到底,我本就是无意碰到的你,在此之前,五行绝脉究竟存在与否都值得怀疑。” “那你就这么草率地把自己师父嫁出去了吗?!”许守靖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更震惊了。 苏浣清对此没有任何表示,理所当然道:“性命攸关,容不得她拒绝。” 你俩到底谁是师父啊…… 许守靖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语:“不是这个问题。结为道侣并非你说可以,我说同意就能行的事情,首先我和你师父并不相识,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你觉得我漂亮吗?”苏浣清没来由地打断道。 许守靖一愣,往她倾国倾城的脸儿上瞧了瞧,心想你不是废话吗,出声道:“当然漂亮。” 苏浣清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没问题了,我师父比我还漂亮,你肯定喜欢她。” “???” 许守靖哭笑不得:“苏姑娘,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并不会单纯因为漂亮就会喜欢上一个人。” 嗯,还要看身材。 苏浣清眉峰微蹙,却是误解了他的意思,寡淡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意外:“你喜欢不漂亮的?” “我当然喜欢漂亮……不是,怎么跟你说呢……”许守靖一脸无语。 “感情的事情很玄,我……额……没有经验,没办法和你解释。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你把我拉到你师父面前,你师父也不会接受我。同样,我没见过你师父,不了解她的性格,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更谈不上喜欢,即便你师父真的很漂亮,我最多是欣赏她的美貌,仅此而已。” 苏浣清还是没把许守靖的话听进去,摇了摇头:“不论如何,你现在欠我三个人情,至少要和我师父见一面。” 这倒不是什么强人锁男的要求,许守靖也没理由拒绝,见一面又不会怀孕…… —— 翌日。 夜色阑珊,碧空如洗。 林间传来飞禽的“叽叽喳喳”声,经过一天的暴雨灌溉,绿意盎然的灌木丛,似是焕发了第二春,即便被晨间的露水压在身下,也没有丝毫要折服的意思,一个个挺直了腰板。 一男一女行走在林间小路。 许守靖不似往常那样上下纯黑,而是反常的穿着一件白衣,虽不及平时那般侠气凛然,但胜在多了一分儒生气质,是京城官家小姐最喜欢的那款。 苏浣清的穿着没有变化,除了头上少了初见时的黑色帷帽,依旧是有些贴身的浅碧罗裙,脚步不快不慢,不时荡起的裙角惊鸿一瞥,能看到裸露出的雪白肌肤,惹人遐想。 过了片刻,许守靖像是在热身,上下活动了会儿筋骨,低声道:“这是去哪儿?” 苏浣清速度不减,也没回头,随口道:“下陨龙渊。” 沙沙沙—— 草木丛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动静,乍一听似乎是小动物从中跑过的声音,但却惹得许守靖眉头一皱。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忽然笑了笑:“可能需要解决一些麻烦,我们才能下去了。” 苏浣清脚步一顿,薄纱遮掩的皓腕微微展露,纤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目光微瞥旁边装傻的许守靖,声音明显冷了几分: “你利用我?” 许守靖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这怎么能叫利用呢,我这是请你帮个忙……” 嗖—— 一支响尾箭破空而来,缺失了一角的箭头隐隐冒出了绿色的光芒。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在欠我三个人情,加起来你现在欠我六个人情……” 苏浣清精打细算着,左手指尖冒出一道寒意,飞驰而来的响尾箭眨眼间被冻成了冰雕,“咚”得一声摔在了地上。 四周的空气明显凝固了一瞬,似乎是放暗箭之人因为惊诧停下了脚步。 “好,帮我解决了这个,别说六个人情,十个我都答应你。”许守靖干脆利落的说道。 欠债嘛~ 欠一个时,你是我爹。 欠十个时,你是我爷。 欠一百个时,我就是你祖宗了。 人生就是这样,欠着欠着,发现一堆人求着你还,这成就感来得简直不要太简单。 许守靖从琼玉阁掏出了一杆三尺铁枪,勾魂的桃花眼放出一道冷芒,瞥了眼逐渐地靠近的黑影。 “让我猜猜,是魏王……不,是燕王让你们来的吧。”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二十九章 刺客
许守靖这次来断龙山脉是抱有三个目的。 第一,自然是寻找赵扶摇口中的武器。第二嘛,本质上跟第一一样,因为需要那个武器才能无视境界救下仇璇玑。 至于第三,当然是借助这个机会“钓鱼”。 龙玉门作为玉凉洲最顶尖的一批宗门,即便许守靖身无修为,想要避开别人的耳目进山还是很容易的。 但他偏偏选择在一大早,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出去,路上还帮一个卖布的和卖糖葫芦的调解了纷争,惹得一大圈子人注意。 为什么这么高调?不高调怎么让“鱼儿”咬钩呢。 你看,这不就来了嘛。 —— 清风拂过林间枝叶,树下几个黑影藏在密集的树干之后,他们的视线紧锁在不远处一男一女的身上。 其中一人道:“情报有误,怎么多了一个?” 为首的男子听到后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 “在误差之中,一起杀了就行。记住,目标身上没有灵气,但切不可让他近身,多用远程法术轰炸寻找机会。” 与其镇定自若的表现不同,男子的外表十分凶悍,脸上有着一道横跨半张脸的刀疤,眼神狠厉,像是盯着待宰猎物的食肉动物。 几名属下点了点头,一阵风吹过,手中皆是多了一把短剑。 刀疤男子慢慢起身,示意可以开始了。 一名手下会意,架起一把牛筋弓,“嗖”的一声,一支被涂满了剧毒的响尾箭化为了残影破空而去。 目标赫然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许守靖。 就在响尾箭即将贯穿许守靖的胸膛之时,空气中突然传出一道凉彻骨髓的寒意,“嘭”的一声,那支响尾箭失去了动力,浑身裹着冰渣掉在了地上。 “——”射箭之人呼吸猛地一滞,旋即看向身旁的刀疤男子。 刀疤男子眼中也闪过一道诧异,还没等他下达下一道指令,就听到那个白衣公子悠悠然地朗声道: “让我猜猜,是魏王……不,是燕王让你们来的吧。”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愣,射箭的下属茫然道: “头儿,他在说什么?这跟燕王有什么关系吗?……佘大人叮嘱我们好几遍要小心,可我看这家伙怎么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刀疤男子也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快点进行结印吧,别给他喘息的机会。” 话音刚落下,刀疤男子眼神一凛,旋即大吼出声:“快退,别被他碰到!” 只见远处的白衣公子不知何时竟然距离他们不到两仗,几乎是一个跨步就能碰到的距离。 许守靖反手持枪左脚一蹬树干,身体化为一道影子,枪尖闪出一道寒芒,直冲那名射箭人。 噗—— 寒光骤显,许守靖身处半空,一枪贯穿了射箭人的心脏。 射箭人目光惊恐,吐出一口血沫,没来得及呻吟,瞳孔就失去了焦距。 一旁好几名刺客不敢应战,纷纷抛下重物,以极快的速度退去。 这一切被许守靖敏锐地捕捉到了眼中,他没有半点停留,单手拔起铁枪,枪尖带出了一串血珠,染红了他崭新的白装。 嗖嗖嗖—— “啊——” “呜哇——” 林间枝叶摇颤,接连响起了惨叫声。 刀疤男子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切,手中长刀紧握,一股浑厚的灵压自身上传出,挥刀就要斩向许守靖。 锵—— 剑刃出鞘的声音骤然响起。 刀疤男子即将脱离刀身飞出的罡气一顿,他眯眼看着持剑站到自己面前的碧裙女子,嘴角勾起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你是他请来的打手?这等年纪竟然有沧海境的修为,不像是无名之辈。” 苏浣清像是没听到他的奉承,冷艳的娇颜没有半分动摇,手中长剑轻轻一挥,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什么破碎的声音,刀疤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你竟然看出来了,还是小看你了……” 刀疤男子握紧长刀,鬼笑道:“我天赋自不如你,但你我境界并非天赋可以弥补,想与我一战,你现在怕是还不够格。” 话音落下,刀疤男子单手结印,一阵黑色的毒烟生气,不到半息时间,他的身形就隐去在毒烟之中。 苏浣清紧握长剑不敢怠慢,紧绷着神经,看着自己四周越来越多的黑色毒烟,却始终没有动作。 地面上的青草枯萎,原本就因为季节泛红的枫叶在毒烟的侵染下变成一摊粉末。 苏浣清右手持剑,左手掐着法诀,寡淡的眸子流转,盯着不停变换的毒烟—— 嚓—— 毒烟中飞出一把长刀,赫然是刀疤男子的兵器。 苏浣清干净利落地挥剑挡掉长刀,与此同时,蓄力依旧的蓝色法诀朝着身后轰出。 “啊——” 毒烟中走出的刀疤男子维持着手上结印的动作,发出了一声惨叫。 尽管刀疤男子借助设置好的长刀吸引苏浣清的注意力,但苏浣清却敏锐的察觉到风和毒烟在改变方向时的细微变化,没有任何犹豫的出手了。 法诀贯穿人体的手感传来,苏浣清不用回头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哪怕只接触到一丁点,极致之寒的灵气会沿着他的脉络,逐渐封锁他所有的生机。 “小丫头,你还太嫩。” 刀疤男子诡异的笑声再次响起,苏浣清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但却为时已晚。 嘭—— 凝聚成巴掌大小的黑色毒球爆炸开来,迅速污染了附近的所有生灵,连苏浣清也没有例外。 与苏浣清的极寒灵气相同,即便她竖起冰墙来抵挡,但只要略微粘上一点毒烟,就会迅速被剧毒侵占五脏六腑。 吸入毒气后,苏浣清浑身无力,光是用灵气抵挡毒烟扩散的速度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更不用提拿剑奔跑了,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刀疤男子缓步走了,只是这时他却少了一只手臂,顺着他的脚下看去,被冻成冰棍的断臂安然的躺在黑漆漆的地面,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一看你就知道虽然修为不低,但却根本没有和别人舍命交战过几次。我用一条断臂换你的性命,怎么看都是我赚。” 刀疤男子止住了肩膀处往外冒的血液,从地上拔出长刀,缓步走向脸色苍白如纸的苏浣清。 苏浣清抿着薄唇,大脑飞速运转地在思考对策,但是要她用不了灵气,这些办法始终都只是纸上谈兵。 “永别了,小姑娘。” 刀疤男子挥刀欲要斩下,暴晒的阳光却突然被一阵阴影遮盖,他神色一怔,猛然后退,只听到“嘭”的一声,一个双眼翻白浑身冒血的尸体就出现在了他原先的位置。 白衣沾血的桃花眼公子单手持枪,一甩枪尖的鲜血,眼神冷然的看着他。 刀疤男子又惊又怒:“你没死?” 许守靖淡然一笑:“他们都被我杀完了,我自然就死不掉了。” 魏王府培养的刺客就那么点人,刺客又不是死士,他们是来杀人的,不是来送死的。 来的时候十几个人,现在就剩他一个了。 刀疤男子脸色阴沉,狞笑道: “我知道你有让人暂时用不出灵力的奇怪能力,但前提是必须要触碰到才行。若是其他人来恐怕还真拿你没什么办法,但可惜我的功法是毒功,与你的相性可谓是最差了。” 许守靖对此当然心知肚明,并且他还知道,以刀疤男子的境界,他的‘沉默’恐怕还没什么用。他深吸了口气,出声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赢不了。” 刀疤男子只当许守靖是在垂死挣扎,不以为意道:“那就来……你!” 话音未落下,就看到许守靖手中的铁枪以惊人的速度朝自己掷来。 刀疤男子大手一挥,浑浊漆黑的毒烟弥漫,铁枪消失在毒烟当中,不见踪迹。 过了片刻,毒烟散去,刀疤男子额前跳着青筋,正欲要开骂,神色却蓦然一愣。 “人呢???” 原本倒在地上的碧裙女子与巍然不惧的白衣公子早已不见踪迹。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三十章 坠崖
柳阴路曲,流莺比邻。 哒哒哒—— 一道白中带红的影子穿梭在林木之间。 急促的脚步声卷起了几片落叶,被雨水冲刷后潮湿的空气微微震颤,人为破开的劲风扫荡地面的青草,草芽在绿茵下微微摇曳。 许守靖原本是左手抱着苏浣清的腿弯,右手揽住她的肩膀,但维持这样的姿势跑了一段儿,发现太费力,干脆托着臀儿让她趴在自己的肩头。 苏浣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毒的关系还是性格使然,并没有“呀,谁让你抱我的。”、“我没允许你碰我那里。”之类的事情发生。 从被许守靖抱在怀中开始,苏浣清除了最初声音虚弱地说了句“你看着前面的路,我看后面。”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某种意义上也让许守靖省了不少力气。 跑了不知多少里地,又转过了一片密集的山林,许守靖没有从背后听到动静,还以为甩掉了,正想停下来喘口气—— “别停!”苏浣清肃然出声。 嗖—— 一道银光自许守靖面前穿过,钉入了树干,漆黑的毒烟飘起,一个挑着青筋的刀疤男子走了出来。 他随手拔出钉在树上的长刀,语气极其不耐烦:“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怪胎?我第一次见用脚跑的比我御剑还要快的……” “那是,我小时候人称三分快男,一千米稳定三分十五秒,运动会班主任天天叫我去打白工……” 许守靖眼看无路可退,大脑在不停思索的同时,笑呵呵的瞎扯了起来。 其实在他前世,这种热死人不偿命的活动,他一般都是找个地方睡觉,反正也没人管。 刀疤男子微微蹙眉,显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转而嗤笑道: “不过你也就到底为止了,你碰不到我,那个沧海境的小丫头也中了我的毒烟,无论如何你们都跑不掉了。” 刀疤男子稍微放下了戒心,暗中搓了个法诀,提刀便要结果了许守靖,忽然心中寒意骤起。 嘭—— 许守靖的脚下突然响起宛若雷霆的炸响。 烟尘四起,碎石漫天。 毒烟被朔风吹散,刀疤男子暗骂一声“卑鄙”,抬手一挥,漫天碎石顷刻间化为了粉末,无影无踪。 正前方的许守靖二人竟是再次消失。 刀疤男子砸了下嘴,余光一瞥,却见到交错复杂的树林间,一道白中沾红的身影跃至天空,手中长剑化为了一道银光,直接朝着他的面门飞来。 这一下毫不比之前掷铁枪要轻缓半分,且长剑本就比铁枪要短小精悍,半息功夫不到,就已经飞跃到了刀疤男子的面前,剑锋挑开烟尘,势不可挡。 刀疤男子早被佘争提醒过许守靖的两个能力,自然也知道他有一种奇怪的功法,可以让身体变得沉重无比,却没想到他竟然利用这种特质接连改变地形,心中大意之下赶紧变招,用长刀挡下长剑,重新凝结四周被吹散的毒烟。 许守靖一击落空并未失落,他本就是为了争取逃脱时间,当下也不敢停顿,抱起被自己放在一旁的苏浣清,再次朝着密林深处跑去。 —— “这样下去我们都跑不了,你不如……” “你不会是要说‘把我放下你赶紧走’之类的吧?” “不,我是想说,你不如想办法解掉我身上的毒,到时候二打一输不了。” “……” 许守靖有些无语,要他真有办法解读,还会拖到现在? 这姑娘怎么竟说些胡话。 “等下……刚才说什么?” 苏浣清此时依旧趴在许守靖的肩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急切,不由得楞了一下: “我说,不如想办法解掉我身上的毒……” “不是这个,下一句。” 苏浣清眉峰微蹙,不确定道:“到时候二打一输不了?” “就是这个!”许守靖眼睛一亮。 “???” 许守靖感受到苏浣清此时一头问号,笑了笑也没在意,出声问道: “昨天你杀的那只妖虎,它一家几口?” —— 烟岚云岫,崖边驻足着几只仙禽。 从视线被遮挡的树林来到开阔的崖边小路,刀疤男子环视了一圈,凶戾的眸子中透露出了一丝疑惑。 “人呢?是往这边跑得没错啊。” 如果真跟没了,他回去跟佘争交差的时候,很可能也“没了”。 念及此处,刀疤男子有些心急的上前找寻,但却险些被一块石头绊倒,眼前原本平整的地面,十分不规律的陷下去的一个大坑,大坑中央沉睡着一只十丈有余的漆黑妖虎。 妖虎浑身炸毛,巨大的利齿插进了岩石,虽然紧闭着双眼,但却也能感受到它临死前的痛苦。 刀疤男子微微蹙眉:“这是……妖王?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 他自言自语着又走了几步,神色忽然一怔。 只见一个穿着浅碧罗裙的女子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虚弱地让人心疼。 刀疤男子见状,蓦然笑了起来:“他这是把你给抛弃了?” 苏浣清寡淡的美眸没有一丝感情波动,还未说话,就听到刀疤男子继续道: “不对……” 刀疤男子握紧了长刀,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余光瞥向了一处灌木丛。 嗖—— 一支箭矢宛若雷霆一般飞驰而来,在空中留下“滋滋”的破空声。 刀疤男子眉峰微蹙,随手挡下了箭矢,无语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觉得真觉得这东西对我有用吧?” 嗖嗖嗖—— 回答他的,是接踵而至数不清的箭矢。 刀疤男子凭借着手感就知道,发射这箭矢的弓箭是他属下独有的牛筋弓。 这牛筋弓并非是普通牛筋,而是取自灵寂期的妖牛,刚硬无比的同时,又十分难以操控,所以也唯有他一名手下在专职训练此道后才得以上手,要是刚接触到的外行人,别说射箭了,就连拉弓都要费上不少功夫。 可这货为什么拿到手跟练过十几年一样熟练? 思索间,又是几道箭矢飞来。 虽然牛筋弓的加持下,这些箭矢都发挥了不小的威力,但对于刀疤男子来说,无非是从小孩对他扔石头,换成了大人对他扔石头而已,浪费时间罢了。 刀疤男子一时心烦,蹙眉怒道:“你有完没完?” 灌木丛那边顿了下,然后…… 嗖嗖嗖—— 刀疤男子忍无可忍,右手灵力显现,一团黑雾被握在了手中,朝着灌木丛射了过去。 嘶嘶嘶…… 灌木丛迅速枯萎,其中却没有白衣公子的影子。 刀疤男子当然不指望就这样简单地弄死许守靖,更何况先前他已经见识过许守靖诡异的速度,抛出这团毒雾,也只是为了逼他现身。 但当灌木丛彻底枯萎,露出隐藏的真容后,刀疤男子却愣住了。 一只幼儿期的黑色妖虎趴在那里,虎眼露出了几分痛苦之色,很明显是吸入了他的毒气。 “?” 刀疤男子脑袋上竖起了一个问号,还没等他作出相应的反应,就听到一声响彻山间的怒吼—— “嚎——!” 一只雪白的母妖虎带着几分急切飞奔而来,一眼就看到了刀疤男子对自己儿子下毒手的场面,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怒吼。 刀疤男子怔了一下,旋即心中暗道“上当了”,转身想要走时,却一脚踢到了身边死去已久的黑虎妖王。 “(⊙_⊙)” 白色妖虎目带悲怆,瞪着刀疤男子的眼神宛如再看“杀子弑夫”的仇人,后腿微屈,巨大的虎掌呼啸而来,要跟刀疤男子拼个你死我活。 刀疤男子当然不怕这只妖虎,便是旁边这只死去的妖王复苏,也最多撑死跟他五五开。 但此时他被设计中计,显然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眼看躲不开,便一个闪身躲在了妖王的尸体之后。 谁知母白虎的虎掌没有半分减缓的迹象,“刺啦”一声,利爪拍烂了妖王的肉体,暗褐色的血液纷飞,把一旁躲着看戏的许守靖都给看懵了。 这也太狠了吧…… 母白虎不顾“夫君在前”,拼了命的与刀疤男子纠缠在一起,悲惨的嚎哭声响彻天际。 许守靖对此只是摇了摇头,准备去带上苏浣清开溜—— “啊啊啊——!!!” 刀疤男子突然发出一道雷霆咆哮,漆黑的毒烟渐渐化为了深紫色,以冲天之势席卷了大地。 母白虎哀嚎了一声,倒在了黑虎妖王的身边,一家子整整齐齐。 “许!守!靖!” 刀疤男子浑身冒血,咬牙切齿的从嘴中吐出这个让他愤恨的名字。 许守靖眼神一凛,瞥了眼旁边的悬崖,九劫重狱体全开,手抚腰间琼玉阁,摸出了一把银枪。 梅开二度,许守靖再次全力掷出,银枪化为银光眨眼间飞至刀疤男子的面前。 刀疤男子正欲要抬手去挡,却发现,这杆银枪稳稳的插在自己面前三寸的位置。 他鬼笑了一声:“你射的不准啊,啊哈哈……” 嘭—— 一声爆炸轰然响起。 刀疤男子脸色一僵,只见以银枪为界,岩石地面裂开了一道手臂粗的裂痕,岩石滑脱倾斜,朝着深渊之底斜去。 “你设好了陷阱?!!” 刀疤男子惊吼出声,连忙想要施法御剑,若是坠入深渊,灵力混乱之下,是根本飞不起来的。 就在这时,白衣翩翩的冠玉公子身形一闪,脚下动若雷霆,眨眼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拔起地面上的银枪,朝着他的咽喉刺去。 刀疤男子怒目圆睁,他虽然可以同时维持御剑术和毒法,但施展法术却必须分开。 眼下如果施展御剑术会被许守靖捅穿,施展毒功抵挡会掉入深渊乱流,横竖都是一个死。 刀疤男子很快在心中做完了取舍,咬着牙微微错身,手中结印,长刀飞至他的脚下,托起了他即将下坠的身躯。 与此同时,寒光如雪,银色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 “噗——” 捅枪、拔枪,一气呵成。 霎时间,鲜血飞溅半空。 刀疤男子吐出一口血沫,嘴角却是在笑:“许守靖,去死吧!” 说着,黑色雾气自手中射出。 许守靖眼神不惧,长枪舞动如龙,反手插进了山崖峭壁,整个人吊在了空中,空下的一只手挥了挥: “拜拜。” “?” 刀疤男子微微愣神,身后骤然升起一道寒光,紧接着,刚刚被银光贯穿的胸口,被比伤口粗了数倍的利爪贯穿。 他眼神惊恐的回首:“你……你!” 母白虎面临坠崖之前,拼着最后一口气用利爪贯穿了毫无防备的刀疤男子,随后失去了意识,摔入了云雾弥漫的深渊。 许守靖看着三虎一人消失的无影无踪,缓缓松了口气,像是玩单杠那样双手抓紧枪身,一个翻转上空就跳到了山崖之上。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许守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苏浣清的身边,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紧了紧盈盈一握的腰肢。 苏浣清眼神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许守靖微怔,不解道:“怎么了?” “好摸吗?” 苏浣清正处于虚弱的状态,按理说连说一句话都十分艰难,但她的语气却十分冷漠,一点儿也不像中毒的样子。 “额……” 许守靖脸色一僵,下意识的想要松开手,但转念一想,现在松开了反而坐实“老色胚”的身份,干脆破罐子破摔当做没听懂。 见状,苏浣清叹了口气,默默趴在了他的怀中。 “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 算了,欠着欠着就习惯了。 按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立刻找路下陨龙渊了,许守靖自己又没有任何关于解毒的知识,甚至连苏浣清中的毒是什么种类都看不出来,眼下最佳的解决办法是先带着苏浣清回紫陌,日后再作打算。 “咔嚓——” 耳边突然传来了让人联想到不妙事情的声音,许守靖脸色一僵,低头看了眼的地面。 已经滑落的岩石缺口,不知何时又裂开了蜘蛛网似的缝隙,裂痕不断扩大,渐渐蔓延到了许守靖的脚下。 许守靖喉结蠕动,偏头看了眼肩头上睡着的苏浣清,调整了下呼吸,身体变得十分轻坦,一分力都不敢用,打算悄悄地度过这一危险地带—— “咳咳咳……” 就在这时,脸色愈发苍白的苏浣清突然咳嗽了起来。 许守靖连忙急道:“别!” 苏浣清投以不明所以的视线:“怎么了?” 咔嚓—— 地面塌陷,两人紧抱在一起坠入云海。 许守靖闭上了眼睛,随着身体逐渐失重,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以后再也不玩破坏地形这招了。 …… …… 龙隐山。 碧山人来,清酒深杯。 山脚下开着一个小酒肆,地方不大,却坐满了慕名而来的酒客。 迎风飘荡的酒旗子上写着“醉仙居”三字,卖的自然是风靡九洲的神酒,醉仙酿。 “客人,您的酒。” 掌柜的看起来快有六十来岁了,白发苍苍没有胡须,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却没有一个客人敢小看他。 方圆十里想要喝到醉仙酿,除了这个破烂的醉仙居,就要跑好长一段距离到镇子里去,那里有比这个小酒肆豪华多了的醉仙楼。 大家伙都只是平民百姓,根本没工夫也没时间为了吃口酒千里老远跑到城里去,自然对掌柜和颜和气。 但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他们虽然都是普通百姓,但也知道,整个龙隐山都归龙玉门所属,这山脚下也不例外。 能在这里开酒肆的,能是一般人? 嗖—— 碧空闪过一道光影,快若流星,整个酒肆除了老掌柜竟无一人发现。 老掌柜眼神愕然,惊鸿一瞥之间,看到了一个御剑上山的紫裙女子,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掌柜的,再来一壶醉仙酿!”角落里的一个醉醺醺的客人大喊道。 老掌柜应了一声,吩咐伙计去打酒,自己则是看着紫裙女子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能让容月这丫头这么急的人…… 老掌柜哑然失笑,缓缓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自语: “那混小子可有的受咯……” —— “大师姐。” “大师姐,早啊。” 姜容月对向她行礼的师弟师妹微微颔首,错身而过后,绝美的秀靥泛出愁容。 她快步穿过外门的广场,门中禁止无故御剑,她也不破坏规定,只是运转着灵气让自己脚步快一些。 攀登了近六千层阶梯,最终来到了一个峰顶的小阁楼。 阁楼中半眯着眼的美妇躺在椅子上歇息。 姜容月一见到她这样,秀目生愤,嗔怒道: “师父!” 楚淑菀猛然惊醒,连忙坐直了身子,导致用来盖住脸的折扇掉在了地上,眼神慌乱无措: “我没偷懒!” “……”姜容月叹息了一声,接着横眉瞪眼地看着她: “师父,小靖出事了。” 楚淑菀渐渐回过神来,听了她的话,暗自嘀咕了一句‘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跟仇璇玑那个女人纠缠不清吗,还是我命令的呢……’,但表面上还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出声问道: “靖儿怎么了?” 姜容月秀眉微蹙:“小靖他……遇刺了。” “什么?!” 楚淑菀“窜”的一下站起了来,也没有多说话,转身就往阁楼外走。 姜容月连忙拉住她:“师父,你干什么呀?!” “干什么?”楚淑菀咬紧牙关,怒不可遏:“去紫陌城,敢动老娘的…额…敢动老娘的人!不想活了!” 龙玉门是顶尖宗门不假,但自上代门主之后,就只有楚淑菀一个涅槃境,这点和其他宗门区别不大,能站在大璃之首,完全是底蕴深厚。 也正是因此,楚淑菀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龙玉门,一旦龙玉门失去了门主号令,连压箱底的“九霄隐龙图”都发动不了。 作为宗门大师姐,姜容月比谁都清楚其中利害,当即劝道: “师父,你要是走了,龙玉门怎么办?” 楚淑菀脚步停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不爽道: “那靖儿……” “小靖那边就交给我吧,我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姐姐,我会照顾好他的。” 楚淑菀看着徒弟眉间弯月,笑语嫣然,一副“终于又能见到小靖”的模样,愣了半天没回过神。 好家伙,我说不反对你俩,你还当真了是吧?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三十一章 深渊之底,龙惑心魔
“靖儿?” “……嗯。” 许守靖幽幽醒来,刚睁开眼,就看到两团罪恶几乎贴着他的鼻尖,空谷幽香萦绕,后脑枕着柔软,十分惬意。 他喉结蠕动,默默向后仰了仰脖子,摆出一副礼貌后辈的表情,轻笑道:“楚姨,怎么了?” 楚淑菀熟美的容颜上挂着愁容,听到他没心没肺地发言,幽怨地叹了一声: “还说呢,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 许守靖笑容一僵,心想这不是楚姨的性格啊,平时楚淑菀直来直去,一言不合就开怼,怎么会跟个深闺怨妇一样? 念及此处,他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些不确定: “楚姨……你吃错药了?” “?” 楚淑菀瞪了一眼,没好气道:“我要你想办法让仇璇玑爱上你,你居然还真的敢把她带回来了。” 闻言,许守靖一愣,抬眼看了圈四周,发现这里确实是楚姨住的小阁楼,景象与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我回来了? 带着仇璇玑回来了? 紫陌城呢?魏王呢…… 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许守靖从记忆的混乱中脱身,就听到楚淑菀再次幽幽一叹: “平时‘我喜欢楚姨’,‘我最爱楚姨’说个不停,我现在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油嘴滑舌的负心汉。” 许守靖感觉楚淑菀情绪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脑袋下的柔软一空,整个人摔在了床榻上。 楚淑菀柔媚的身段儿消失再显现,眨眼间出现在阁楼的观景台,那张带着几分凄美的容颜沐浴着落日的橙光,轻轻回首,苦涩道: “靖儿,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你身上没有修为,一定不要意气用事,修行者之间的冲突能避则避……” 许守靖刚从床榻上爬起来,正用手揉搓着吃痛的脑袋,听到楚淑菀的话,满脸错愕的看着她: “楚姨,你在说什么啊?” 然而,楚淑菀就像是没听到许守靖的一般,自顾自的说着: “若是有机会踏入修行道,不用担心,你的师兄师姐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许守靖终于慌了,他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好像楚淑菀要离开去什么地方一样,连忙跳下床,想要去拉住她。 走了几步,他却发现自己与楚淑菀之间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壁,明明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 许守靖用力锤打了透明墙,可透明墙发出了“咚咚”几声后,却半点没有损坏的迹象。 锤了半天无果,他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声音嘶哑道: “楚姨……别走……” 谁知,原本表情凄美的楚淑菀蓦然回头,如杏美眸中蕴含着怒火: “我不走?我不走看着你跟那群狐狸精每天在我面前卿卿我我吗?” “呃……”许守靖伤感地表情一僵。 这剧本怎么有点不对劲…… “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是我养大的,她们凭什么跟我抢?都不过是一群狐狸精罢了!” 楚淑菀越说越气,一股恐怖的灵压震碎了窗棂,路过的仙禽被瞬间拔了毛,光秃秃地哀嚎了几声,无力地煽动无羽翅膀坠入云海。 许守靖抬手到眼前抵挡了一阵风压,见这势头快停不下来了,艰难地出声道: “楚……楚姨,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是啊,我怎么了?” 楚淑菀身边的灵压散去,望着一片狼藉的阁楼,美眸透露出了一丝迷茫。 许守靖只是感到楚淑菀很不对劲,性格大变不说,行为也十分诡异,这会儿见她露出茫然的神情,不由得感到心疼,走上前把她拥入怀中: “楚姨,有我在呢。” 楚淑菀环住他的腰,埋首在许守靖的胸膛,听着有节奏的心律,喃喃道: “靖儿……我变得好奇怪……” 许守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楚淑菀无助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没事,女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等过去就——” 唰—— 寒光一点,剑刃染血。 胸口传来一阵刺痛,许守靖感到嗓子一热,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惊愕的望着胸口那柄同时贯穿了自己与楚淑菀的利刃,眼神中满是不解。 “楚姨……你……” 楚淑菀缓缓抬起臻首,熟美的容颜上荡漾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 “我得不到了,谁也别想得到。” “???” 许守靖张口欲要呻吟,却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咦,少主,你怎么在这儿?” 所处的场景不知何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不再是门主阁楼,而是位处龙隐山半山腰间的白玉广场。 白玉广场辽阔无边,设置着许多“冶铁”、“炼丹”的小高楼,不少外门弟子或愁苦或哀嚎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开始他们的日课。 他们大都只穿着单调的行衣,配色多是白与青为主,腰间挂着陨铁制成的龙浔牌区别身份,无论是刚入门不久的仙子还是师兄,每个人都透露出了一丝出尘之气。 整个龙玉门,也只是许守靖一个人喜欢穿一身黑衣,某种意义上十分好认,甚至都不用确认龙浔牌。 向许守靖搭话的,是一个身着青衫,刚入门不久的师弟,他正是看见了身着黑衣的少门主表情懵逼地在晃荡,才前来询问。 怎么在这儿? “是啊……我怎么在这儿……” 许守靖神情有些恍惚,下意识的用手抚摸刚才被贯穿的胸口,发现平坦的胸肌完好无损,别说伤口了,连半滴血液的影子都看不着。 他心头一紧,连忙问道:“我楚姨呢?” “呃……门主早就去紫陌城和仇长老论道了,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吗……” “什么玩意?” 许守靖给听懵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那名师弟有些莫名的瞄了许守靖一眼,左右看了看,旋即凑近了几步: “少主,你这次做得太过了,荆铭不是说你出去躲几天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这话说的许守靖越来越摸不到头脑,不由得蹙眉道: “你在说什么?” “嘿,少主,你还跟我装傻!”那名师弟鄙夷地看了许守靖一眼,“门里门外都知道大师姐对你的心意,可少主你还堂而皇之的把赵仙子给带回来,当众宣布她是你的道侣……这不就是在刺激大师姐吗?” “???” 许守靖被整晕了,只觉得脑袋很混沌,好像快要炸开了一样。 赵仙子?道侣?容月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名师弟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余光却无意瞥到了莲步走过来的紫裙女子,顿时脊背一寒,脸色发白道: “少主,言尽于此,您……您好自为之。” 说着,半点工夫都不敢耽搁,拔腿就跑,。 “唉……你别走啊,给我说清楚了……” 许守靖抬手想要拉住那名师弟,却突然感觉到背后贴上了一个柔软的娇躯。 幽兰香气扑鼻,耳边被柔柔的气息弄得痒痒的。 紫裙女子紧紧地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抿了下薄唇,惨然道: “小靖,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我没躲着你……”许守靖支支吾吾地说道。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而这种感觉的答案似乎很简单就能想明白,但每当他陷入沉思,冥冥之中就有一股不明力量把他的大脑搅得一团糟,连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做不到。 姜容月素手抚上了许守靖的脸颊,声音中透露着祈求: “小靖,姐姐以后都听你的好吗?不要再躲着姐姐了……见不到你的日子,姐姐好痛苦……” “……” 许守靖听出来了,他容月姐的人设也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什么情况? 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容月姐……你不会也想要跟我殉情吧?” “殉情?为什么要殉情?”姜容月精致的脸儿上写满了疑惑。 许守靖顿时松了口气:“不是殉情就好。” 咚—— 后脑突然遭受重击,许守靖脑袋一阵恍惚,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微弱的视线中,似乎看到了平常温柔可人的容月姐,露出了一个病态的笑脸—— 说好的不殉情呢? 意识遁入了黑暗。 —— 滴答—— 滴答—— 昏暗的石室几乎没有光亮,空气有些潮湿,房顶缝隙中汇聚的水珠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水线,砸在了脸上,溅起了一阵微弱的水雾。 许守靖再度从黑暗中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拘束在了一个灵檀木制成的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扣住了不说,连脖子也被一个黑色项圈限制住了可活动的范围。 按道理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这么个地方应该陷入恐慌才对,但许守靖却反常的十分冷静,如冠玉的脸庞面无表情,勾魂的桃花眼隐隐透露出了一丝……无奈。 脑袋虽然因为被偷袭了那么一下还留存了些晕眩,但思绪却格外地清明。 嗯,他想通了。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许守靖被砸了那么一下之后,脑袋里一直阻挠他过度思考的那团东西被砸散了。 包括他“真正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现在也很清晰的印在了脑海中。 他依稀记得昏迷过去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在和苏浣清一同摔入陨龙渊后,他把苏浣清抱在怀中,而自己则是垫在下面当个垫背。 陨龙渊有多深至今都没有考据,许守靖也知道这样做根本没什么用,他也只是单纯的下意识行为。 目前来看,他是神奇地活下来了,那么这里除去死后世界的可能外,就只能是某种怪异的环境了。 只是……这幻境的主人有些恶趣味啊,怎么都是病娇? 思索间,一个轻柔的脚步声响起,紫裙女子脸上带着温柔地微笑,缓步走了进来。 许守靖听到了脚步声,也抬起头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过了片刻,紫裙女子目光闪过一丝诧异,轻抚手镯形的琼玉阁,端出了一盘冒着热气的菜肴,柔软的娇躯压在了许守靖的大腿上,轻捏起了勺子,轻笑道: “小靖,快来尝尝,这都是我特意为你做的。” “哦,谢谢哈。” “???” 看着许守靖很不客气的享受她的投喂,‘姜容月’脑袋上竖起了一个问号,但还是强笑着坚持把饭喂完。 等到投喂结束,‘姜容月’收齐餐盘,就这样坐在许守靖大腿上,纤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口吐幽兰,附耳柔声道: “以后你想吃什么都告诉姐姐,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许守靖想了下,爽快道:“那挺好,晚上我想吃糖醋排骨……” “……” ‘姜容月’眨了眨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俯首靠在了许守靖的肩头,柔柔地道: “以后你一直呆在这里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姐姐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 许守靖咧嘴一笑:“好啊,要不先把我放开,我现在想跟容月姐做一些限制级的内容。” ‘姜容月’脸色一僵,揽着许守靖脖子的手紧了几分,愁苦道: “小靖,你不要逼姐姐好吗?不是姐姐现在不愿意相信你,而是姐姐害怕把你解开后你又要离姐姐而去了……” “这个好办。随便找个什么让人浑身动不了的药来喂我吃了就行。我这人不挑的,完全可以接受躺着不动,容月姐你放心。” “……” ‘姜容月’笑容逐渐消失,原本温柔的神情随之一变,定定地与许守靖对视。 良久,她冷声道: “你早就察觉到了?” 许守靖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本来是察觉不到的,但是你打了我一闷棍,我就察觉到了。” “……” ‘姜容月’被噎得不轻,一个跃步从许守靖的大腿上跳下,表情有些索然无味: “没意思,不玩了。‘神魂锁’居然被我自己给解开了……失算了,啧。” 许守靖看着她的背影默然无声,过了片刻,‘姜容月’抬手打了个响指。 霎时间,视线陷入了混沌。 幽暗的石室消失了,椅子消失了,能看到的、闻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影。 整个空间都变成了看不到边界的纯白。 ‘姜容月’一挥手,一张刻有龙纹的黑色椅子出现在了半空,她飘飘然坐了上去,枕着一只手,眼神傲然地俯视下方的许守靖,出声道: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守靖大手捂脸简直没眼看,从指缝中的缝隙微瞄了几眼,无语道: “你走光了。” “!!!” ‘姜容月’脸上一红,默默把两条美腿重叠,遮掩住了美好风光,嗔怒道: “我没问你这个。” 她干咳了一声,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你就不想问问,刚刚见到的是什么?你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还有,我又是谁?” 语气平缓,但却暗暗隐藏着一丝期待。 然而,听了她的话后,许守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并不想。首先,刚才的明显是幻境,有脑子的都能看出来。其次,我肯定是活着的,依据是我是我是主角……至于你是谁,我只能说,爱谁谁。” “……”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姜容月’气得脸色涨红,看见许守靖真的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顿时泄了气,声音不由得弱了几分: “求求你问一下好吗,我都准备这套台词几千年了,你要是不这么问,我就白想那些台词了……” 许守靖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无奈道:“刚才那是什么?我是活着还是死了?你又是谁?” 语气僵硬,表情敷衍,完全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 不过‘姜容月’却很买账,满脸写着兴奋,很快入了戏,沉声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 “其实我没有。” “……” 许守靖看到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无语地摆了摆手:“你继续,我这次绝对不打断了。” ‘姜容月’抽了下鼻子,继续道:“刚才几所经历的是‘炼心境’,乃是此地一道试炼关口。” “等会儿。”许守靖再次打断,疑惑道:“那不对啊,都是试炼了,那不应该是考验我吗?为什么你会在我的试炼里面?” ‘姜容月’脸色一僵,默默移开了视线。 许守靖回想着刚才楚姨和姜容月的病娇举动,怒气渐上心头:“说!你是不是夹带私货了?!” “你凭什么无辜冤枉好人!” ‘姜容月’硬着头皮回了一句,过了半晌,又心虚地低下了头: “也不算夹带私货,这本来就是你心中最害怕发生的事情,我只是……只是觉得好玩,稍微附身了一下。” “稍微?”许守靖都被气笑了,怪不得那么奇怪呢。 他从小不能修炼,除了练武就是泡在龙玉门的藏经阁,关于各种古代遗迹试炼“心境”的注视也不是没见过。 上面写的大都是不会偏离现实中的基本逻辑,哪儿有现在这样的? 怪不得楚姨跟容月姐的性格都变得那么诡异。 念及此处,许守靖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下来。” “我……我不……” “我数三个数。” “我……我错了,真的是被关几千年太寂寞了,好不容易遇到个人,一时冲动……” “三。”许守靖冷着脸竖起了三个手指头。 ‘姜容月’耸拉着小脸,哪儿还有刚才的女王坐姿,蜷缩在黑色椅子的一角,似乎想要离许守靖远些: “哪儿有你这样的……你才是试炼者!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凶嘛,你要尊敬我才对!” “二。”许守靖毫不动摇,又收回了一根手指。 ‘姜容月’连忙摆着小手:“错了错了,真的错了,在你的心境里你可以这么对我,可你就不怕出去之后被我针对吗?” “一。” 最后一声落下,‘姜容月’小脸一白,这是许守靖的心境,她虽然能凭借遗迹做到一些事情,但终究是人家的主场,这要是被抓下去了…… “……恭喜你通过第一层试炼,你可以出去了,再见不送!” 高空中的‘姜容月’留下这一句话后,便不见踪迹。 许守靖神色一怔,那股让意识陷入混沌的感觉再度传来,身体一沉,倒在了地上。 昏迷的前一刻,即将破碎的纯白空间传出了一声虚弱地叹息—— “总算把我送出去了……”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三十二章 原初之地
《女帝好凶》来源: 云雾萦绕在山谷,空气有些潮湿,天空被浓雾笼罩,灰蒙蒙的一片。 就这样一个没有半分光亮的山谷,生长在这里的植物却意外地比外界要茂密很多。 郁郁青青的草根附着水珠,水珠一点一点汇聚,草尖被压成了弯月,最终承受不住重量,滴落在了昏睡的白衣公子脸上。 “吱吱?” 一个白色的影子围着昏迷过去的白衣公子转了两圈,跳到他的脸上不停用尾巴扫荡,满脸写着得意和解气。 许守靖从沉睡中苏醒,脑袋还有些浑浑噩噩,尚未理解现状,就感觉到鼻尖传来了一阵痒痒的触感。 他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虞知琼床底下被那只叫玉儿的大白猫不讲武德地偷袭。 那时候许守靖几乎动弹不得,尽管还是撸了一遍它身上的毛发以示报复,但被当面骑脸的屈辱却始终难以忘怀。 我不是坠崖了吗…… 哦,而且还莫名进行了一次“炼心境”。 许守靖疲惫地撑开眼帘,空洞的桃花眼黯淡无焦距,视线中本就模糊的天空此刻更是朦胧一片。 对了……苏浣清呢? 她也进入那个炼心境的空间了吗? 心中开始担忧起了苏浣清的安危,许守靖无光的瞳孔渐渐凝出了高光,眼前的场景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吱吱?!” 白色的生物看到许守靖醒来,惊吓地跳在一旁,对他呲牙叫了一声,窜入一旁草丛,不见踪迹。 许守靖眼神惊奇地瞥了眼那个不知名生物的去向,愣愣地自语道: “这是个什么生物?狐狸?……背上长角,走路不怕被卡住吗……” 许守靖艰难的操控身体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周边的情况,直到看到碧裙女子安然无恙的躺在不远处,心中的巨石才落下。 山谷内的光线十分微弱,伸出手也只能看到五指的轮廓,若不是苏浣清正好处于显眼的位置,还真不好发现。 周围十分幽静,除了若有若无的小溪流的声响,便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动静。 许守靖拖着犹如散架的身躯来到苏浣清的身边,抬手在她柔滑的皓腕上摸了下。 脉搏有力,呼吸平稳,体温有些发凉,但也没什么大碍,甚至不知怎么得,原先中的毒也解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 许守靖蹙起了眉头,想要探出真气检测一番,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受伤,但却宛若一个凡人。 广义上的凡人,指的是没有踏入仙门,体内没有灵气。 许守靖几十年以来基本上都处于这个状态,可现在明显要比那时候还要夸张。 灵气本来就没有暂且不谈,长年累月淬炼的武道真气也一丝都不剩。 这是直接回炉重造了啊! 许守靖心中一沉,虽不知缘由,但这地方确实不能久待,便俯身把苏浣清背在了背上,听着声音往小溪流的方向走去。 苏浣清没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被许守靖驮在背上也没有任何反抗,只是无意识地垂首在他的肩头。 身上的浅碧罗裙被雾气打湿,本就轻薄的衣衫此刻更显朦胧诱人;青丝黏在脸颊上,显得有些凌乱,手臂耸拉在许守靖的胸口,无力地勾在一起;两条白皙丰满的大腿被许守靖托着,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的后背,能清楚地感受到颇具规模的罪恶不断挤压变形的绝妙触感。 然而,现在身处位置不明,体内没有真气,光凭借这几天的炼体,许守靖无法安心,也生不出旖旎的心思来。 听声辨位,随着小溪流的声音越来越近,穿过昏暗的树林,终于迎来了一丝光亮。 刺眼的白光让他一瞬间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却整个人愣住了。 刚才没有任何光源看不真切,现在展露在许守靖面前的一切让他无不震惊。 林荫广阔得看不到边际,溪流……不,滚滚江河奔流不息,宛若天际银河那般将树林一刀分割成两半。 地面上生长的奇珍异草数不胜数,京城那个老医师口中珍贵无比的月灵草与喋血花,在这里似乎只是随处可见的杂草。 让人无法相信,这是被人忌讳不停绕道的陨龙渊底。 完全就是另一番天地。 许守靖感叹了一声,他上次被刺客追杀被迫下陨龙渊时,可跟这里完全不一样,凶兽遍地不说,好不容易遇到一株植物,也早就被不知道什么妖兽吸走了生机。 难不成,这是陨龙渊的隐藏副本?要坠崖才能触发? 要不然也没办法说明为什么从那么高的断龙崖顶坠下来还能活着呢。 许守靖把苏浣清轻柔地放在河边,用力洗了把脸,才开始给她清洗身上的淤泥。 苏浣清身上的罗裙本就因为雾气沾湿,贴在白皙的肌肤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纱雾。 此刻有了光亮,透过衣服隐隐能看到两抹嫣红。 许守靖喉结蠕动,深吸了口气,默默避开了目光,专心干着手上的活计。 等到把身上的淤泥洗的差不多干净了,许守靖才长舒了一口气,想要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 可也不知是不是长时间下蹲的缘故,双腿血液不流畅,原本有真气的时候还能调动真气去疏通一下,现在却是完全处于半麻的状态。 许守靖小看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身体一时失衡,跪趴在了地上。 情急之下,为了不砸到苏浣清,他连忙伸出手撑着上半身。 “咦……” 掌心传来了敏感的凸起,指尖满是细腻丝滑的触感,因为用力的缘故,隐隐好像压下去了些,但对方像是不服气一般,充满弹性的团儿迅速回弹,从指缝渗出了不少白肉。 许守靖用下半身想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想要收回乱来的右手。 可好死不死的,刚抬起头,就对上了那双清冽寡淡的眸子。 “……” 你怎么醒得这么及时? 许守靖咽了口口水,因为紧张下意识地右手用力收缩,结果又是引来了碧裙女子更加冰冷的眼神,他尴尬道: “我说这都是意外……你信不?” 苏浣清十分淡定的移开了那只胡来的爪子,脸儿上面无表情,只是耳朵有些发红,她定定地与许守靖对视,过了半晌,冷声道: “你是不是想睡我?” “……” 我要说不是会不会显得太假了? 许守靖噎了半天,在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这次真的只是意外,给我个机会,我想当好人。” “你不能睡我。”苏浣清瞥了他一眼,没有听他胡扯,毫无慈悲道:“因为你要睡我师父才行。” “?” 许守靖满眼错愕,你怎么还在惦记这事儿呢? 苏浣清也不搭理他,双手护在胸前背过了身,“我知道我这么漂亮你不可能不喜欢我,但是对不起,我师父需要你。” 话音落下,过了许久却没有听到回答。 她原本还以为又会得到之前许守靖说的那套“喜欢才能结成道侣”的理论呢。 苏浣清不由得有些疑惑,偏过头瞄了眼许守靖,却发现他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一副“我是君子,君子不欺暗室”的模样。 只是,指缝中有意无意透出的视线,怎么看都不像君子所为。 “你看什么呢?” 许守靖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苏浣清可能不清楚,她现在是处于浑身湿透的状态,尽管她可能是抱着遮住春光的目的转过身,但却完全是反效果。 浅碧色罗裙本就黏在了肌肤上,她一个转身不但勾出了奢华的腰线与臀线,甚至让本来看不清晰的亵裤与肚兜的纹路更加明了。 “你看什么呢?” 苏浣清眉峰微蹙,渐渐回过味来,指尖轻点着自己的衣衫,想要用灵气脱离掉身上的水分。 她五行亲水,主修法术也是极寒一道,平时取出水分这种小事简直不要太简单。 但这次她却发现,牢记在心的术法怎么都放不出来,不仅如此,体内似乎连半分灵气都不存在,身体宛若凡人。 “怎么回事?”
第三十三章 上古弑龙人
经过许守靖的一系列解释,苏浣清算是明白体内没有灵气的原因。 山谷灵气充溢的同时,在这里的生灵却没有半分灵力,除了那些奇珍异草,就连偶尔遇到的一只兔子,也不过是普通兔子,连一丝妖气都不存在。 两人整理了下现状,决定沿着河流往山谷深处探一探,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苏浣清醒了过来,身上的毒也解了,自然也不需要许守靖再背着她,甚至因为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刻意保持了些距离。 “你昏迷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幻象?”许守靖偏头看了眼视自己如洪荒猛兽的苏浣清,低声问道。 苏浣清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抱在胸前的双手又紧了紧衣襟,“没有。可能是因为我在山崖上的时候就晕倒了的缘故,并没有见到你说的炼心境。” 许守靖想了下,从那个假的‘姜容月’的反应来看,经历炼心境试炼的应该是只有自己一个没错。 但他却觉得,触发炼心境的条件似乎还另有乾坤,并不只是苏浣清在山崖上晕倒时机不对这么简单, 就这样走了一段时间,河水在绝壁处断开,原本灵物遍地的空间似乎换了个性子,与绝壁形成了一条鲜明的明暗交界线。 一边生机盎然,绿茵满地,天材地宝物尽其有;一边充斥着死亡,岩石峭壁,隐隐传出凶兽的咆哮。 许守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 这才是他印象中的陨龙渊。 许守靖两人此刻与凡人无异,自然也不敢闲着没事儿作死去招惹凶兽,开始沿着那条不明所以的交界线继续前行。 等走到路的尽头之时,两人皆是一愣。 “这是……” 一个被藤蔓、荆条藏匿着很不显眼的洞窟正好位处交界线的尽头。 许守靖与苏浣清对视了一眼,拨开荆条与藤蔓,小心走了进去。 轰—— 霎时间,星罗棋布,地转形移。 随着一阵岩石落下巨响,洞口的细微光亮被完全遮掩。 许守靖表情一阵扭曲,无语道:“不是吧,又来?” 苏浣清像是早就料到会如此一样,十分淡定:“这门口是一个触发类型的禁制,触发条件似乎是进入到石门之内就会关闭。” “你看出来了?”许守靖疑惑地问道。 苏浣清点了点头,“这禁制算不得高明,只是设下禁制的人修为过于高深,我能看出雏形却没有反制手段,更不用提现在身上连灵气都没有了。” 许守靖忍不住道:“不是,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进来?” 明知道有陷阱还要踩,会不会显得太傻了? 苏浣清却不这么认为,反问道:“那你觉得,这种情况我们还能怎么办?” 闻言,许守靖沉默了。 苏浣清说得是对的,除了进入这个诡异的洞窟,似乎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整个陨龙渊只有一条能够上到断龙山崖的小路,而那条小路必须要经过高阶凶兽遍地的岩石地带,若是平时还好,但他们现在却没有灵气与真气傍身,真遇到了凶兽也不过是当口粮的下场。 待在那片奇珍异草丛生的树林也不妥,尽管一路上在那里只看到过普通的生物,但却没有任何保证不会有凶兽去往那里,安全系数并不高。 眼下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从这个的洞窟中寻找生路了。 许守靖叹了口气:“你说得对,继续往里面走吧。” 洞口昏暗无光,但往深处走了会儿,却隐隐能看出这地方的轮廓。 洞窟并非天然形成,更像是人为建造。地面由青石砖整齐地砌成,左右能够同时容纳四人通过,深处的黑暗看不到尽头,墙面刻画着连续的壁画。 许守靖摸着墙壁,黑暗中定睛查看着壁画的内容。 前面一整个走道的壁画都在刻画凡尘百姓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但到了中段,画风一改,一条遮天蔽日的巨龙袭来,凡间变得生灵涂炭,良田尽毁,人间帝王跪伏天地,只求诸神诛杀此龙。 “……这是弑龙人的传说。”一旁苏浣清出声道。 许守靖偏头看着她,疑惑道:“弑龙人?” 苏浣清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来这里是为了师父吗?你知道断龙山脉与陨龙渊为何这么命名吗?” 难道不是因为好听吗…… 反正龙玉门的龙隐山这么命名,完全是因为初代门主的道号叫做龙隐尊者的缘故。 苏浣清垂了下眼帘,解释道:“我出身于天南洲长河苏氏,距离这里相隔万里重洋,来玉凉洲,是因为从古籍中得知陨龙渊生长着一种名为龙鳞回生草的仙药,那种药是我师父的唯一希望。” 许守靖不由得有些好奇:“你不是说我的五行绝脉体也能救你师父吗?为什么一开始没想着寻找五行绝脉?”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因为五行绝脉存在的可能性还不如寻找仙药。” “……” 见许守靖被噎住了,苏浣清继续解释壁画上的故事: “传说在诸神黄昏时代,九洲还不是现在的样子,凡尘与仙道泾渭分明,仙家从不插手红尘之事。有一头恶龙降临人间,屠杀万千生灵,凡间帝王跪地请求诸神诛灭恶龙,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仙家愿意出手。就在众生绝望时,有一个凡人镇压了恶龙。” “凡人?”许守靖愣住了。 “对,凡人。” 苏浣清瞥向壁画的末端,许守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最后的故事呈现在了面前。 恶龙身死化为了延绵不绝的山脉,一个出尘若仙的身影手持漆黑长枪,屹立于天地之间,枪尖似乎指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家大能,壁画没有刻画表情,却让人能感受到那股对仙道的蔑视与嘲讽。 为仙者,先为人。 漠视苍生,何谈得道? 许守靖有一瞬间似乎终于抓到了修行的答案,但却十分恍惚,毕竟他此番之前执着于修行只是因为不甘心屈于命运,这点上来看似乎跟壁画中的凡人很像。 凡人也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要卑微的请命于天? “浣清,你修行是为了什么?”许守靖突然没来由地问道。 苏浣清听到他这么亲切的称呼自己,顿时一愣,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道: “为了得道长生。” 许守靖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所有踏上修行路的人,追根溯源都是为了长生大道,就连他也不例外。 不过,此时他明显有了其他的想法,沉吟道: “我要是说,我修行是为了天下苍生,会不会太虚了些?” 苏浣清眼神微怔,看着许守靖认真的脸庞,顿时明白了他现在处于一种心中悟道的状态,恐怕是从弑龙人的故事中得到了什么启发。 她想了想,认真地出声道: “三千大道,皆为长生。谁也没有规定,为了天下便不能长生。” “……” 有道理哈。 许守靖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比以往都要清晰。 苏浣清见他想通了,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需要你为了天下苍生的事情……九洲各自为治,仙凡具为一体,人妖也没有冲突,至于宗门间的争斗,凡间王朝更替,修行者间的生生死死,那都是天道规律,也不需要你去拯救苍生,安心修行就好了。” “……” 许守靖脸上一红,觉得自己有些想太多了,居然犯中二了,摆了摆手:“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正式踏上修行呢,我的道是什么,还没找的呢……”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石道的尽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扇巨大的石门,并且上面刻画的纹路,一度让许守靖十分眼熟。 “……” 这玩意是不是在赵扶摇的遗迹那儿看到过? 《女帝好凶》来源:
第三十四章 陨龙遗迹
苏浣清看到许守靖愣在一旁,不由得出声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随意的回答了一句,许守靖陷入了沉思。 他并不觉得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恰巧”同在陨龙渊的一个遗迹,“恰巧”石门上的纹路相同。 你搁这批发价进货同款呢? 抛开其余因素不谈,单从赵扶摇让他来陨龙渊寻找武器,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至少封印赵扶摇的人,和这个遗迹的施术者离不开关系。 不过,赵扶摇是不是“弑龙人”还有待商议。 尽管她目前确实只是一个凡人,但她之前逃出遗迹时,用出了一看就是超规格的法术,从这点上来看,似乎与“弑龙人”凡人的身份不相符合。 真相究竟如何,这谁也不能保证,只能等回去了再作探讨。 这扇石门虽然上面的纹理与赵扶摇的那扇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却没有那种奇怪的禁制,用力一推就自然地朝两边展开了。 许守靖松了口气,毕竟他现在全身都处于没有真气的状态,想要用‘沉默’也用不出来,如果这扇石门上依旧有之前那种五行禁制,那他们算是卡关卡在这了。 推开门往里面走,果不其然,与赵扶摇的遗迹相同,两侧逐步亮起了蓝色的幽火,火苗像是有生命那般跳动,逐步延伸到一个高台。 许守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抬着头看着一点一点亮起的石室,想着会不会又在空中吊一个女人等他救。 然后…… 他失望了。 高台空空如也,没有锁链捆绑,没有仙子.avi,除了古朴的祭坛就只剩下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白乎乎…… 嗯? “那好像是活的……”苏浣清低语出声。 许守靖也察觉到了,那团白乎乎的东西,不但是活着的,而且还在朝着自己这边靠近。 蓝色的火光照亮了她的真容,那是一只雪白的狐狸,背上长着角,狭长的狐媚眼十分人性化地眯着,似乎是在审视来到这里的不速之客。 “你…你是那时候的……” 许守靖看见她后顿时一愣,这不就是他刚醒来时,那只对他使用“飞龙骑脸”的奇怪狐狸吗?怎么会在这儿? “乘黄……”苏浣清寡淡的眸子闪过一道诧异。 她的声音十分细微,不过许守靖距离她很近,还是清晰的捕捉进了耳中,对这只狐狸的形态有了清晰的认知。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这狐狸长得很怪,但却好像莫名的熟悉。 乘黄……不就是《山海经》中说是骑她能增寿的瑞兽嘛。 不过…… 许守靖眉峰微蹙,盯着漂亮的白狐看了半晌,抬手捏着下巴暗暗摇头。 太小了点,骑不上去。 乘黄坐直了身体,仰着下巴,桀骜道:“见了本尊,还不快拜!” 许守靖没拜,不是因为“男儿膝下有黄金”之类的,而是单纯的觉得她的声音耳熟。 乘黄见许守靖没有动作,狐媚眼微蹙:“本尊乃是此地的守护之灵,你们要尊敬我。” “……” 许守靖怔了一下,旋即瞪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见状,乘黄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坐直了身体,完全是准备享受别人拜服的模样。 可过了好半天,依旧没见到许守靖有什么动静,她不爽道: “你什么意思?” 许守靖自然没什么意思。 他只是听出来了。 “你是假扮楚姨和容月姐的那家伙?!” 乘黄神色一僵,挺直的腰板下意识的缩了缩。 苏浣清不知道这一人一兽之间的过节,不由得投去了疑惑地眼神:“假扮?” “嗯,记得我跟你说过‘炼心境’的事情吗,这家伙夹带私活,把我的楚姨跟容月姐都变成了病娇……” 许守靖笑里藏刀地走上前,顺手抓住了乘黄的角,很轻松的给提了起来。 “喂!你要干什么……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乘黄四肢腾空,眼神惊恐,有些慌张道: “之前在你的炼心境内我拿你没什么办法,但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在这里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 看把孩子给急的,“本尊”都忘记说了。 许守靖笑呵呵地撸着她身上的毛发,那手感除了德芙丝滑还真没其他形容词了,“我对你动手动脚了,你怎么办?” “……”乘黄气得狐脸发红,身上的毛发被捋顺的触感让她很享受,但也知道,如果此时向这个恶人低头,迎来的无疑是更加恶劣的对待。 “我……本尊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再动本尊一下,你就完了!” 看着乘黄对自己凶巴巴地呲牙,许守靖心想,这不比玉儿可爱?完全没当一回事,顺手就摸上了她的后背,继续上下撸动。 “我……你……”乘黄呻吟了一声,莫名有些享受这种怪异的感觉。 从诞生在这世间,就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这般无礼,按理说她应该生气才对…… 但是…… 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嗯……再用力些…… 嗯……?? 乘黄半眯上的狐狸眼蓦然睁开,原本温顺了许多的神态再次凶悍了起来:“你……竟然摸我的……你……” “额……” 许守靖尴尬地收回了右手,掌心留存的韵味似乎还停在刚才刹那间的温热软弹之上。 他甚至感受到了背后那来自苏浣清宛如看渣男的视线,好似在说——你居然禽兽到连一只狐狸都不放过? 许守靖表示,她不是一般的狐狸,她是乘黄,而且性别为女。 根据人妖不殊途,异性必相恋的穿越准则,他的xp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这话也就能在心里想想,真拿出来说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念及此处,许守靖一本正经道: “刚才真的是误会,其实我……” ‘是一个好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许守靖忽然感到脊背一凉,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中毛茸茸的乘黄甩了出去。 唰—— 地面伸出了几根挂着倒刺的岩石三棱锥,石尖尖锐,锋利堪比钢刃。 许守靖连忙偏头躲过了这一致命攻击,但还是让三棱锥上的倒刺在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锵——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浣清已经抽出了师父送与她的长剑,眼神冰冷的瞪着三百六十度空中翻滚落地的乘黄。 乘黄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瞥了苏浣清一眼,淡淡道: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跟我来吧。” 话落,慢悠悠地转身,走着贵妃步,一级一级踏上了阶梯。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三十五章 神净罚天(上一章放出来了)
许守靖抹掉了脖子上留出的血液,默默咽了口气。 此时他才意识到,之前自己太飘了。 或许是从赵扶摇教自己修行开始太顺了的缘故,让他有些忘记修行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光是踏入仙门自己都已经花了十七年。 不能因为开玩笑说了一句“我是主角”,然后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主角”,之后躺平什么都不干了。 修行,说到底还是修的自己。 “走吧。”许守靖叹了口气,也踏上了高的不像话的阶梯。 苏浣清犹豫了下,跟在了许守靖的后面。 如同刚入石门时看到的一样,高台的尽头没有锁链之类的play,有的只是一个古朴的祭坛。 不过,祭坛祭祀的却不是神像,而是一块巨大的磐石。 准确说,是一把斜插在磐石上的漆黑长枪。 枪尖由三个部分组成,分为一个主刃和两个附刃,几乎深入磐石了二分之一;枪身上刻着复杂的铭文与古朴的纹路,给人一种神秘之感;其枪纂斜指着天穹,一如外面的壁画那般,只是少了画中人。 许守靖喉结蠕动,忍不住问道:“这是上古弑龙的那个凡人手中的枪吗?” “凡人?”乘黄一愣,旋即笑道:“算是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它吧。” 许守靖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早在听苏浣清讲弑龙人的传说时,他就已经猜测赵扶摇让自己的找的武器会不会跟弑龙人有关,但没想到那件武器居然就是弑龙人的兵器! 上古神兵…… 老古董了吧,该多值钱……啊不是,该多厉害啊! 想到这儿,许守靖已经对遗迹试炼的流程猜的大差不差了。 无非就是千百年来从来没人拔起过这杆枪,只要自己能拔起来就归我了之类的。 嗯,最多再附带一个副本任务。 许守靖缓缓点头,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 然后…… 他就看到乘黄轻轻一跃,落到了祭坛上,两条前肢环住长枪,“咔锵”一声,就给拔了起来。 “……” 许守靖抬头望天,心中一片黑暗。 乘黄把长枪递到了许守靖的面前,开口道: “来试试重量如何。” 许守靖楞了一下,半信半疑地伸手握住枪身,在乘黄幸灾乐祸的松开前肢后,握住枪身的手猛地一沉。 他连忙两只手一起上阵,才稳住没有让长枪倒下。 “怎么样,是不是很重?” 耳边响起了乘黄得意的声音,许守靖满头黑线,无语道: “确实挺重的。” 虽然被嘲讽了心中不爽,但这话许守靖说的确实真心实意。 要知道,他从接触武道开始,十八般兵器没有一项是他不曾练过的。 再加上身体没有灵气存在,无论是用牛妖筋制作的弓箭,还是大巧不工的重剑,他都只能凭借单纯的肉体力量去训练,最终达到了像是挥舞自己手臂那样出神入化的境界。 “想必你们应该也体会到了身上没有灵气的滋味了吧,其实从你们从断龙崖坠落时,试炼就已经开始了。” 乘黄正行使自己的职责解释说明,苏浣清眉颦轻蹙,打断道: “我身上没有灵气是你造成的?” “额……也不能这么说啦。”乘黄抬起爪子挠了挠头,“这个遗迹设立的目的并非是给喜欢找寻机缘的修行者提供方便,而是为了选择这杆枪的真正主人。” “真正的主人……” 许守靖眼神微怔,他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也就是说……以前的主人不是真正的主人呗? 乘黄顿了一下,继续道:“外面的壁画知道吧?那上面写的是姐……弑龙人的故事,但弑龙人并非是这杆枪的真正主人,所以她用这杆枪能做到的也只有镇压九霄,而不是屠灭。” 苏浣清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也就是说,这个遗迹的目的,是找出这杆枪的主人,然后让他用这杆枪杀掉壁画中的那条龙?” 乘黄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大致就是这样。到目前为止,曾有过七十九万三千两百余人参加试炼,至今没有人成功驾驭这杆枪。” “这么夸张的吗……”许守靖嘴角抽搐了下,又问道:“废话了这么多,你还没说试炼的内容是什么呢。”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 乘黄歪了歪头,朝天举起了自己的小爪子,口中念着繁琐难懂的言语…… 轰隆隆—— 遗迹发出了巨大的震颤,许守靖一时没稳住身形坐到了地上,眼看苏浣清也脚滑了一下,连忙偏过身子把她拉入怀中,结果引得对方甩了个冷眼。 许守靖感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软玉温香,暗暗点了点头。 这波血赚。 约莫过了几息,震颤停歇,一抹光亮自遗迹顶端照射下来,点亮了整个空间。 “这是……什么啊……” 金光点点,照出了空气中的粉末尘埃。 祭坛的高台之下,是漂浮着荷叶的水潭,一座高高架起的木桥支棱在半空中,从虚空伸出的绳索吊起了桥梁木板的低端。 木桥的尽头,是被白色浓雾笼罩的巨大石柱,一条浑身翠绿的巨龙一圈圈盘在上面,在它的面前,似乎整个遗迹的大小都不过是沧海一粟。 龙首半趴在水潭之中,龙爪躺在一旁,朱色的鼻尖伸出了茂密的绿色须发,龙眼半眯着,露出了里面金黄色的铜仁,宛若枯木的龙角向后延展,橙色的阳光照出了龙鳞上结下的厚厚一层青苔。 许守靖看着眼前的光景,瞳孔止不住的颤动。 谁也没办法形容这光景究竟是多么的震撼。 无论是前世还是此世,龙都是神话之中臆想的存在,它的形态、身躯、都只能通过自己的脑补想象。 但真正当一条真龙呈现在眼前时,这种终于窥视到书籍描写光怪陆离的世界冰山一角的感觉,是没办法用言语形容的。 这就是龙! 乘黄跳上了一块驻足石,居高临下的看着陷入失神的许守靖,似乎对此已经见惯不惯,几乎每一个误打误撞闯入遗迹的人,都会被真龙的存在狠狠地震撼一番。 但只要失败了,从离开遗迹的那一刻起,关于这里的所有记忆都会失去。 乘黄仰着脖子道:“你要做的,就是想办法驾驭手中的那杆枪,击败九霄的护魂妖灵,这就是最终的试炼。” 许守靖愣愣地转动枪身,上面赫然刻着四个霸气狂狷的字——神净罚天!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三十六章 完全封锁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啪—— 鸟语萦绕的庭院中,阳光正好。棋子落盘的声音,犹如乐师精心演凑的音乐。 “呃……” 荆铭手持黑子,一会儿试试下左边,发现行不通后便立刻拿起,一会儿又试试下右边,但发现还是没有出路,把旁边观战的小侍女看得急到原地跺脚。 过了半晌,荆铭似乎是终于想通了棋路,眉角舒缓了些,黑子落盘,长舒了一口气。 啪—— 几乎是与黑子落盘同时,白皙无暇的玉手轻轻夹着白子,蜻蜓点水般在棋盘上点过,棋子与棋盘撞击,发出了悦耳的清脆声响。 荆铭的脸僵住了,抬头看了眼落子后,若无其事看风景的赵扶摇,整个人开始怀疑人生。 怪不得少主不愿意跟她玩呢…… 这谁玩得过啊…… 荆铭浑身如同虚脱了一般瘫坐在凳子上,看着棋盘中快要被吞噬殆尽的黑子,正在犹豫要不要干脆放弃挣扎,投子认输。 咚咚咚—— 门环叩门的声音回荡,院亭中的三人皆是竖起了耳朵。 三日前,许守靖去了断龙山脉后便再没了消息。 因为之前许守靖自己弄丢了一个龙浔牌,临走时又胡乱改造了一个龙浔牌,搞得荆铭现在手里一点联系宗门的手段都没有。 要知道,每天晚上子时都是许守靖雷打不动跟楚淑菀联系的时间,但凡有一天他忘了,荆铭的龙浔牌就要被楚淑菀给打爆。 备用工具人了属于是。 然而从许守靖只身前往陨龙渊这些天,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络宗门的方式,就连他改造的“耳塞式便携龙浔牌”也不知怎么的联系不上了。 荆铭都不敢想,要是楚淑菀知道了这事,指不定一人一剑就飞过来了。 到时候遭殃的一准又是他。 这些天他几乎是提着心脏在过日子,现在听到了叩门声,简直就像是听到了仙乐,别提多开心了,眼泪都快下来。 “是少主,少主回来了!” 说着,随手打乱了棋盘上局势明朗的棋子,撒腿往门关跑去。 “?” 赵扶摇看着被打乱的棋盘,眉峰微蹙。 按理说许守靖不可能回来这么早的啊?光是下陨龙渊就要至少两日,更不用提那些个试炼的内容有多难为人了。 她沉吟了片刻,捋平了衣裙褶皱,起身决定前去一看。 侍女看着被荆铭弄散的棋盘简直欲哭无泪,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棋谱记下来呢。 —— 荆铭火急火燎的穿过庭院的门洞,刚来到前厅,就听到厚实的红漆大门再次传来了叩门声,赶忙喊道: “来了来了。” 红漆大门自两边展开,露出了叩门人的真容。 “大……大师姐……” 荆铭欣喜地脸色一僵,心情宛如坐过山车那样,手脚冰凉。 一名紫裙少女带着几分温婉贤淑的笑容,款款地站在门前,见到荆铭给自己开了门,出声道: “师父让我来看看小靖……小靖呢?” 那您来得可真不巧…… “少主……他……他不在,有事出去了。” 荆铭喉结蠕动,紧张得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倒不是因为许守靖此时不在才这样的反应……不如说,正是因为许守靖不在。 ……现在后院可是有个“赵姓少夫人”,屋里还躺着个大璃女帝,隔壁还有个寡居在家的将军夫人,顺带附赠一个新收的小徒弟…… 我的天,这要是撞上了……不敢想,不敢想。 姜容月没察觉到荆铭的反常,听到许守靖现在人不在,心中有些失落,勉强笑了笑: “没事,我等他回来就好。” 说着,抬脚往门槛里进。 “等等……” 荆铭下意识的拦在姜容月面前,回过神时,心中顿时一凉…… 坏了…… 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果不其然,姜容月眉峰微蹙,冷声道: “荆铭,你皮痒了?” 荆铭默默后退了一步,心想你们姐弟脾气可真一个样。 姜容月即便一心牵挂许守靖,此时也察觉到了荆铭的不对劲,如杏美眸一紧,语气带上了几分急切: “是不是小靖出事了?” 荆铭眼神飘忽,强自镇静道:“没……没出事。” 他的反应自然没躲过姜容月的眼睛,一时间周边的温度骤降,枝头上看戏的鸟儿受不了这股压力拍了拍翅膀,决定到隔壁去逗猫玩。 “说,小靖在哪儿?是不是被刺客伤到了!”姜容月温婉的脸蛋儿如淋寒霜。 “呃……” 荆铭眨了眨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龙玉门和京城相隔千里,大师姐这是版本信息更新得太慢,还停留在半个月前啊。 他酝酿了下,准备给姜容月手动更新一下版本,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有节奏的脚步声…… 踏踏踏—— 荆铭的脸僵住了,直立着身子没敢往后看,像是不愿承认现实一样。 姜容月倒是闻声抬眼看去,看到那个白衣仙裙的出尘身影,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随后猜疑、愤怒、委屈、不可置信……种种情绪一口气涌上心头。 她忽然明白刚才荆铭为什么支支吾吾好像在隐瞒什么一样了……这是在帮他的好少主藏女人呢! 念及此处,姜容月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 我听到你可能有危险,连宗门任务都扔下不管了来见你,可是你却在逍遥快活…… 果然,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诱惑,小靖把握不住。 都是她们的错,居然敢诱惑小靖! 姜容月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如玉的脸儿上泛起了一个恬静的浅笑,双手优雅地叠在腰间,迈开步子向赵扶摇打招呼: “小女子姜容月,算是小靖……守靖的姐姐,……这位姑娘是?” 赵扶摇凤眼闪过一抹诧异,惊讶于这位紫裙女子竟然在几息之间进行了数十次的表情管理,但还是平静的回复道: “赵扶摇,跟他有些渊源。” “哦~原来是这样啊,能否请姑娘告诉容月,究竟是什么样的渊源?”姜容月笑容不减。 赵扶摇眉峰蹙了下,显然已经失去了对话的兴趣:“偶然相遇,被他救了。” 嗯……?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姜容月原先还以为是赵扶摇看上了她弟弟的绝世美颜,趁着自己不在京城,对小靖搔首弄姿意图上位…… 现在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姜容月紧绷的娇躯渐渐放松了下来,眼底有些局促和窘迫: “守靖自小就习武,又被教导行侠仗义是我辈分内之事,姑娘不必如此挂在心上。” 赵扶摇摇了摇头:“并非那么简单,这对我意义重大。” 荆铭看着两人一来一回,说的越来越不明所以,心中却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她们误会了什么……但结果总归还是好的。 “少主,你可要感谢我的机智(摸鱼)帮你化解了危机……” 就在荆铭厚颜无耻地在心底为自己贴金时,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对话声。 “娘,你快点,我好几天没见师父了……” “你要见就见,拉着为娘做什么……” “还不是之前,你跟师父偷偷在背后议论我,我这回一定要问个清楚!……咦,门开着呢?” 余娇霜跨过门槛,就看到三双视线“唰”的锁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得一愣: “你们……都是谁呀,我师父呢……” 她话音刚落下,慵懒地跟在后面的华服妇人风情万种的走来,在看到门院中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紫裙女子后,神情也是一愣: “你是……容月…” 姜容月满眼不可置信,一连摇了好几下头,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她: “虞师叔,你……你怎么在这里?” 虞知琼听出来了,这怕不是误会了什么,可她误会的事情还没发生呢,开口解释道: “我女儿拜了守靖为师,这些天没见到他,跟着一起来看看罢了……” 虞知琼还想要说些什么,一道夹杂着痛苦的女子呻吟声自后院传出—— “啊嗯……啊啊……” 一时间,庭院鸦雀无声,几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赵扶摇若有所思地回头瞧了一眼,看来仇璇玑体内的业火复发了,似乎比前几次还要激烈。 姜容月可不知道其中缘由,听着断断续续女子呻吟声,悦耳勾魂的像是在人心口挠痒,还以为是在干那啥呢。 如杏美眸渐渐弥漫上了一层水雾,银牙咬着下唇,连睫毛都在颤抖。 小靖……你居然…… 虞知琼也是略感诧异,这小坏蛋居然白日那啥,玩的真欢…… 那双魅惑人心的狐媚眼转了转,饶有兴致的看着院子中表情各异的几个女人,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娘……这是在干什么啊……”余娇霜红着小脸,轻轻拉了拉虞知琼的袖子。 虞知琼想了下,意味深长地回答道:“以后你师父会教你的。” 众人闻言,皆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虞知琼,尤其是姜容月,脸儿上挂着错愕与羞怒,气得鼓起的衣襟不断起伏: “虞师叔……你怎么可以这样…!” 虞知琼伸出舌头舔了舔红唇,嘴角挂着媚笑:“容易不用太担心,小守靖肯定也会教你的。” “我……不是……我…” 姜容月道行还是太浅,被这话一挑逗,顿时语无伦次地用了好半天也凑不齐一句话。 这时,喜爱下棋的小侍女焦急的跑来,见众人围在一起不说话,脸上愣了下,连忙对赵扶摇道: “不好了,大夫人,二夫人又开始呻吟了,今天比前两次都要早……” 大夫人? 二夫人? 这是……都排好序了? 姜容月彻底呆立在了原地,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荆铭简直没眼看,捂脸望天。 没想到为了不暴露仇璇玑身份,特地让小侍女把“圣上”改为“二夫人”的临时决定,居然伏笔到了现在…… 炸了! “少主,我可什么都没干,我一直在摸鱼,你回来了可不能怪我……” …… …… 入夜。陨龙遗迹。 “阿嚏……” 许守靖揉了揉鼻子,嘴里嘟囔了一句:“也没被淋湿多久啊……怎么就感冒了。” 乘黄椅坐凸起的石头上,舔着自己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一听到许守靖的话,撇了撇嘴,怼道: “肯定是你缺德事干多了,有人在骂你。” 许守靖当时就不服了,硬着脖子道:“谁说的?我小时候师姐师妹都叫我‘宅心仁厚小郎君’,怎么可能敢缺德事。” 乘黄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都不过是馋你的身子罢了……等下,你小时候?你的师姐师妹不对劲啊……” “胡说八道。” 许守靖扛着名为‘神净罚天’的漆黑长枪,抬脚走向了上吊悬在虚空中的木桥。 吱呀—— 吱呀—— 吊桥突然受到压力,发出了让人担心的声音。 许守靖用脚试探了几下,确定支撑自己没有问题,才放心的走了上去。 吊桥下的水潭浑浊的像是黑潮,哗啦啦的急促水流让人心慌。 在岸边观察的苏浣清心中担忧,偏头问道:“要是摔下去会怎么样?” 乘黄眯着狐媚眼,慵懒地回答道:“不怎么样。那个黑色的水潭是九霄的尸体长年散发的怨灵凝聚而成,五行不通,灵气不生,人类如果摔下去,会迅速被蚕食体内的灵气,被怨灵折磨神魂,陷入疯癫。” 说着,它仰着脑袋瞥了眼苏浣清:“你以为你们在外面为什么会灵气全失?” 苏浣清闻言一愣,心中有了明悟:“就是因为这黑水?” “没错。”乘黄跳下石头,走到高台的边缘,沉声道: “你们应该也察觉到了,外面那片树林没有哪怕一只凶兽,就是因为地下流淌着这黑水,妖兽与人类不同,它们若是敢黑水之上,可不只是暂时失去灵气那么简单,而是会被九霄怨灵视为妖族后裔……呃,妖族后裔有点那解释,你理解成可以帮助它恢复的食物就行了。” 说到这,她语气一改:“不过嘛,现在这里可是遗迹内部,自然与黑水有相对的措施,不信你试试,灵气是不是都回来了?” 苏浣清怔了下,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番,原本莫名枯竭的气海,确实凝结出了一丝微弱的灵气。 这么说来……许守靖的真气也应该恢复了? 苏浣清心中一急,连忙问道:“那要是体内有真气的状态下被黑水侵蚀会怎么样?” “真气?练那玩意干嘛……通脉境之后就没什么用了……” 乘黄蹙了蹙眉,见苏浣清语气迫切,才知道原来是许守靖练了真气,当下有些无语: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要练真气,不过你放心,只要他手中拿着那杆枪,就算在黑水里洗个澡都没事。” “这是为什么?” “嗯,至今挑战遗迹的七十九万三千两百余人,都被神净罚天救了性命。” 乘黄得意地笑道:“很简单,因为只要拿着那杆枪的人,都会被完全封锁一切修为,彻底成为一名凡人。” 说着,它微微叹了口气:“上古时期,弑龙人使用这杆枪,就是为了压制她的修为,以人类之躯证明当时的仙道是错误的。可惜……她终归不是这杆枪真正的主人。” 苏浣清越听越奇怪,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靠近了几步,出声问道: “‘天谴之人’该不会……是五行绝脉吧?” 乘黄神色一僵,惊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 —— 随着接近吊桥的中段,许守靖发现迎面走过来了一个黑影,不由得心生警惕。 吱呀—— 吱呀—— 吊着不停地摇摆,月光洒在桥面,像是一层薄薄的白霜。 许守靖看着迎面走来之人露出了真容,表情陷入了呆滞。 “你……?”
第三十七章 盗版打不过正版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皎月幽幽,吊桥阴森。 月光照出了吊桥迎面走来之人的真容,身着一袭黑色行衣,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带着几分出尘气,脸庞俊得似冠玉,墨发挥洒,侠气凛然。 许守靖对这张脸简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扛着重枪的手一抖,身上的浴血白衣泛着白芒,眼中带着诧异: “你是……我?” ‘许守靖’没有回答,而是双手握拳,摆出了架势。 许守靖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综合乘黄前面解说的那一堆有的没的,最大的可能,这个‘许守靖’就是那什么九霄的怨灵化身。 而他如果想要打败怨灵,恐怕必须在另一种意义上打败“自己”才行。 念及此处,许守靖撇了撇嘴。 他现在身上半分真气都没有,早些年修习的武道功夫威力恐怕要降低一大截,再加上这是在一个岂不平稳的吊桥上,想要完全依靠九劫重狱体也不太现实,更何况他已经吃过一次无脑地形破坏的亏了。 生死搏杀容不得许守靖多做思考,仅在一念之间,怨灵已经踏着星罗棋布奔驰而来。 嗖—— 垂悬着吊桥的绳索被激的左右摇晃,爆发出的炽热真气带起了一阵飓风。 许守靖错愕地站在原地,嘴里抱怨道:“卧槽……凭什么他能用真气啊……” 轰隆—— 带着真气推进的一拳袭面而来,许守靖只得横过漆黑的重枪来抵挡。 神净罚天的重量本就不是许守靖凭借肉身可以轻松挥舞的,此时光是举起枪就已经废了不少力,哪儿还有余力抵抗气势汹涌的这一拳? 完了…… 许守靖一咬牙,后腿蹬着绷紧的绳索,想要借力让自己多支持一秒。 然而,让他再度错愕的一幕发生了。 快若雷霆的拳头如期而至,磅礴的真气隐隐吹到了他的衣角。 但随着“铛”的一声,砸在漆黑枪身的拳头像是在一瞬间被卸掉了所有的力那般被弹开,隐隐发出了骨头碎裂的声响,附近的真气更是在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影。 许守靖眼神震撼的看了眼手中的漆黑长枪,似乎总算是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 “没错。”高台上看戏的乘黄眸含笑意,风轻云淡地说道: “神净罚天是上古诸神时代天道意志的产物,不受天敌束缚,不入五行之限,无论是持枪人还是持枪人的敌人,在接触到它的瞬间,都会被削去所有的天道馈赠。” 听着乘黄的解释,饶是苏浣清淡薄的性子也久久不能言语。 只凭借这一效果,恐怕九洲任何一件仙器都不一定比得上吧? 乘黄瞥了她一眼,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中所想,懒洋洋地补充道: “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如之前所说的效果一样,持枪人也会受限,灵气用不出分毫不说,身体也相当于是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尽管神净罚天可以破坏所有种类的术式,但前提是要有所接触,若是一口气从四面八方攻过来,防御不当很可能当场横死。” “这是一把双刃剑。”苏浣清若有所思的说道。 乘黄没有回话,而是继续看着吊桥上一黑一白,两个除了穿着几乎完全相同的许守靖争斗。 有句话她其实没说,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双刃剑。 但对于五行绝脉来说,却只剩下好处了。毕竟这几乎相当于把敌人拉到了自己的领域,再利用丰富的经验打败对方。 为什么偏偏五行绝脉这种理应不存在的东西会是这个混蛋? 乘黄目光复杂的看着吊桥上的白衣公子,心中无比纠结。 —— 踏踏踏—— 脚步忽快忽慢,吊桥上的木板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拳头的破风声在耳边轰轰作响,听得久了,鼓膜都有些发涨。 许守靖眼神凌厉,紧绷着神经,不停的闪躲黑色许守靖朝着他袭来的拳头。 最初他还打算效仿最初的无心之举,用神净罚天的特殊效果削去黑色许守靖的真气,再趁其不备把他踢下吊桥。 奈何许守靖还是小看了神净罚天的重量,最开始还能依靠蛮力舞动,到了后面手臂已经开始发酸,光是停下挥动长枪后的势头就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更别提对敌了。 黑色许守靖也不是傻子,他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那样,不停地在总结方才战斗中的细节,不停改变自己的进攻思路。 许守靖清楚的感受到,在第一次交锋黑色许守靖被被神净罚天削去真气后,就开始有意无意的避开神净罚天的锋芒。 而许守靖本身就难以挥动神净罚天,此刻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轮着几十米的大棒子在抡人,偏偏对方还是个行动敏捷的“杂技选手”。 几番交锋下来,许守靖竟然久违的感到喘不过气。 这不完全就是累赘吗…… 许守靖拉开了些距离,把漆黑重枪杵在一旁,想要喘口气。 咻—— 黑色许守靖似乎已经看出许守靖此时体力不支,双脚忽然发力,脚下木板隐隐发出了“咔嚓”的声响,整个人化为残影冲向许守靖。 眼看躲不开这一击,许守靖干脆也不躲了,随手把重枪扔在一边,静心提神,迎上了来势汹汹的黑色许守靖。 嘭—— 真气冲撞形成的劲风朝着两边吹拂,晃动的吊桥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许守靖收回有些发麻的右拳,没有半分停顿,微微一个俯身,左脚横扫出腿,攻向黑色许守靖的下三路。 黑色许守靖双腿微屈,跳至空中躲过了这一击,还没有什么反应,许守靖变招已经来至他的面门。 只见许守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撇在身后的后腿发力,硬是用肩膀撞上了半空中的黑色许守靖。 霎时间,黑色许守靖背后呼呼炸响,“轰”的一声,倒飞了出去。 许守靖可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提起神净罚天以雷霆之势追了上去。 在持枪的瞬间,好不容易凝聚的一丝真气顷刻间消散,也因此在重枪与真气不足的双重原因下,还是慢了一拍。 黑色许守靖摔倒在桥面后一个翻身站了起来,面对在月光下映照出银光的枪尖,他再次摆出了架势,枪尖距离他还有三寸之后,微微错身,沿着枪身一拳轰上了许守靖的面门。 许守靖自然不会让自己白吃一拳,一枪落空也不在意,空余出的左手擒住了他的手腕,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嘭嘭嘭—— 许守靖拉着自己的盗版,左手与脚下同时用力,连着踹出了三脚,速度之快,隐隐化成了残影。 “啊——” 黑色许守靖气血翻涌,眸中布满血丝,爆呵着想要擒抱住许守靖。 嘭—— 许守靖迎着他伸过来的脖子,猛地把手肘砸在了他的脖子上,并借力跃起,在空中贴着他后背翻滚,背着身一脚把黑色许守靖踢在了地上。 黑色许守靖摔倒在地,刚想要站起,却感受到后背踩上了一只脚,他双手撑着吊桥木板想要站起,却发现那只脚给予他压力就像是延绵不绝的山脉压在了肩上,任他拼命嘶吼、青筋暴涨,也无法抬起分毫。 九劫重狱体,便是宛如镇压山岳之沉重。 咔嚓—— 在许守靖九劫重狱的重压下,早已千疮百孔的吊桥木板承受不住重量,从中间断裂开来。 木屑与碎裂的木板坠落,“噗通”一声摔入了黑水之中,紧接着就是一阵被腐蚀的“呲呲”声穿来。 黑色许守靖身体下坠,下意识的抱住了许守靖伸出的大腿,悬空的两只脚拼了命的在空中扑腾,似是想要把许守靖也拉下吊桥。 咔嚓—— 脚下再次传来了木板的碎裂声,许守靖脸上一僵,挣扎着甩了几次大腿,可自己的盗版就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样,死死地抱住他,就是不愿意放手。 哗啦—— “卧槽……” 许守靖落点脚下一空,整个人也往桥下坠落,他连忙抬手横过重枪,把自己卡在吊桥两块完好的木板之间。 “不是,明摆着是你输了,还这样死抱着我有什么用啊?” 许守靖十分鄙夷地说道。 果然盗版就是盗版,如果是我面临这种状况,肯定先把对方的裤子扒了,不论男女,准能反败为胜。 黑色许守靖置若罔闻,察觉到许守靖甩动大腿的幅度没有刚才大,便伸手抓住了他的裤子下摆。 “卧槽……你不会还真扒吧……”许守靖脸色一僵。 嗯,黑色许守靖复制的只是许守靖的技能,并没有复制人格,不如说他就没有自我意识,当然不可能去扒许守靖的裤子。 很快许守靖就察觉到了自己盗版的意图,他这是想要把自己当做垫脚石爬上去。 想明白了这点,许守靖肯定不会坐视他爬到自己上面,脑海中模拟了一遍接下来的动作,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松开了握着神净罚天的双手。 在身体往下坠落的前一刻,真气回体,伸手抓住了吊桥边缘的绳索,像是单杠转体那般,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饱满的圆弧,重新翻到了桥上。 自然,黑色许守靖也跟随着许守靖一同翻到桥上。 许守靖欺身上前,趁着盗版的自己还没稳住身形,左手由掌化拳,砸向他的面门。 黑色许守靖神情一愣,抬手打算拆挡,却发现……许守靖的拳头笔直地从他的耳边穿过,劲风吹的鼓膜轰响,就像是故意打偏的一样。 “啊——” 黑色许守靖惨叫出声,只感觉有人在猛踩他脚。 许守靖佯装出拳,实则踩脚果然起到了作用。 他在踩脚后右腿像是弹簧那般弹射而出,一个膝击顶在了自己盗版的腹部,不等他有所反应,可以落空的拳头反转,手肘弯曲夹住脖子,落下的脚扳住他的支力脚,猛地把黑色许守靖摔在了地上。 黑色许守靖后脑砸在木板上,只感到自己的脑袋一阵晕眩,紧接着,就看到许守靖用脚勾起地上的神净罚天,随着浑身的额真气一散,枪出如龙—— 噗嗤—— 漆黑的重枪连带着他背后的桥面一通被贯穿,体内的真气消散,失去了所有护住心脉的能力。 黑色许守靖吐出一口血沫,颤抖着抬起的手指,似乎在指着遗迹顶端微微射进来的月光。 颤抖停歇,黑色许守靖化为了尘埃,洒向了桥下的滚滚黑潮。 许守靖收枪起身,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月关所及之处,再次迈开了步伐,朝着吊桥的另一端走去。 高台之上,目睹了这一切的乘黄眉峰拧紧,语气有些意外: “比我预想的要快了些……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苏浣清眼神有些怪异:“那个假的许守靖就是九霄的怨灵吗?这算是已经打败了?” 乘黄从她的语气中听出鄙夷,撇了撇嘴道: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那只是九霄怨灵的自我保护罢了,目前为止也有不少挑战遗迹的修行者通过这吊桥,真正难以应对的在后面。” 她顿了下,偏头看着苏浣清:“你们在来遗迹的路上我一直跟在后面,我听到许守靖问你炼心境的事情,你说你没有印象?” 苏浣清心中一凛,移开了视线,“嗯。” 乘黄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可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是修行人踏入黑水地,就一定会被遗迹强灌炼心之境,我当时……刻意跑到许守靖的心境之中勘察,没有注意到你,但你却不可能没有经历过炼心境。” 苏浣清沉默无言。 乘黄感到她这个反应很有趣,但也知道就算她想要追问到底恐怕也得不到答案,便轻哼道: “算了,虽然不知道你在隐瞒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个炼心境本身就是入心境之人心中最害怕的事情,你在炼心境中经历的事情,现实中会不会经历,完全看你个人。” 苏浣清没有回话,沉吟了片刻后,出声道:“那个炼心境的目的是什么?” 乘黄伸了伸脖子,慵懒地躺在了石头上,看着许守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吊桥的尽头,她沉声道: “因为这是九霄怨灵最喜欢做的事情,用修行人心中的恐惧彻底逼疯他们,尔后慢慢蚕食他们的一切……那个炼心境,是为了预演这种情况,同时,也是许守靖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 九霄怨散
浑浊的空气渐渐变得清新,微暗的空间迎来了刺眼的白光。 从两只脚离开吊桥的那一刻,许守靖一阵恍惚,当眼前的场景重新清晰起来时,发现自己所处已是另一番天地。 微冷的云雾沐浴着全身感官,峭壁之间飞过几只长鸣的仙禽。 身后不再是黑潮与悬吊虚空的吊桥,而是如同刀削般的峭壁深渊。 眼前也不再是盘旋在脊柱上的真龙死尸,而是一望无际的仙峰群山。 这种跨越空间的感觉他并不陌生,不久之前就经历过了两次。 第一次是在心境中,楚姨病娇化的时候;第二次还是在心境中,容月姐病娇化的时候。 ……怎么听着这么怪? 虽然感觉上差不多,但许守靖心中却莫名觉得,与之前的炼心之境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在炼心之境中如果死了,可能就是退出了炼心之境,最不济心态会受点影响。 但若是在这里死了,可能就真的死了。 呼呼—— 一阵滔天风暴没有任何前兆地袭来,碧蓝清澈的天空,转瞬间乌云密布,厚重的黑云翻腾,电如雷莽穿梭在其间。 “嚎——” 响彻九天的咆哮震荡,乌云中隐隐冒出一个遮天龙首。 许守靖离得很远,但却一眼就识出,这就是自己在遗迹中见过的龙首。 只不过,此时的龙首不似龙尸那般死寂沉沉,宛若星辰般巨大的金黄色龙眼蕴含着滔天怒火,乌云裹挟着它纠缠其中的龙身,枯木般的龙角冒着紫光。 许守靖顺着它的视线看去,远在群山之下的凡间燃起了火苗,顷刻间,生灵涂炭,妇孺哀嚎传遍了整个王朝。 轰隆—— 轰隆—— 苍穹之顶雷霆震慑,似乎在宣泄着这条翠绿真龙的怒火。 许守靖望着眼前的场景,喃喃自语道: “这是……壁画上的事情?难不成是让我亲身经历一遍?等下……” 许守靖猛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如果这就是上古时期屠龙事件的全貌…… 那岂不是代表着,他有机会一睹‘弑龙人’的真容? 此前他曾经猜测,赵扶摇会不会就是那个‘弑龙人’,但在听说弑龙人只是凡人的时候,又有些不确定。 毕竟赵扶摇虽然现在只是个凡人,但种种迹象证明,她以前可实打实是个会仙道法术的大佬。 原本都已经结案了,当许守靖拿到神净罚天的时候,顿时又起了心思。 凡人? 但凡是个人,拿着这玩意,谁不是凡人? 想到这,许守靖一改刚才的‘看电影心态’,开始仔细搜寻起了‘弑龙人’的下落。 果不其然,随着九霄神龙翻腾的越来越厉害,凡间帝王开始建设祭坛,请命于天。 结果如同壁画上一样,这‘神頼祭典’除了烧钱之外,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踏踏踏—— 轻盈的细微脚步声,回响在山间。 许守靖神色一愣,连忙扭头看去。 只见对面山头上,走出来了一个白色的倩影。 她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里里外外看着都只是一名凡人,白皙的皓腕翻转,赫然持着那柄漆黑的重枪。 盈盈玉貌,楚楚梅妆。 口点樱桃,眉舒柳叶。 轻叠乌云之发,风消雪白之肌。 不饶照水芙蓉,恐是凌波菡萏。 一尘不染,百媚俱生。 不知怎么的,许守靖看着那名穿着白色仙裙的女子,心中蓦然想起了这首诗。 明明怎么看都是凡人,但她却浑身散发着仙家独有的出尘之气,那双清澈的凤眸中不带有半分情感,似乎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在意。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到了现在,心中基本石锤了猜测。 但如果不确定一下,他还是有些难以安心,便顺着她洁白无尘的衣裙,渐渐抬高视线,经过高耸的衣襟,最终停留在了如玉的脸儿……和遮住半张脸的薄纱上。 “……?” 许守靖俊俏无双的脸渐渐扭曲,勾魂的桃花眼满是愕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接着,心头忽然燃起了一阵怒火。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前世在追小说时,正看到兴头上,裤子都脱了,结果作者潇洒的打了个省略号,当场断章。 真是恨不得把手机一砸,拿着刀冲上他的家门。 你来屠龙就屠龙,没事儿遮住脸干什么,又没人看你! 白裙女子凤眼无慈悲,望着苍穹之上,那条已经注意到她了的九霄神龙,玉手翻动,挥舞着重枪撇在了身后。 九霄神龙猛一缩脑袋,漫天雷霆如同暴雨般宣泄而下。 霎时间,青翠树荫一片焦黑,路过的仙禽被电得全熟,坠入了望不见底的深渊。 白裙女子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雷霆,丝毫不见惧色,不避不闪,随手抬起漆黑重枪在胸前横扫而过。 轰隆—— 雷霆在接触到枪尖的瞬间,足以让一洲之民陷入炼狱的醇厚灵气消散在天地,随之“哔哩啪啦”作响的电莽也停止了蔓延。 整个画面再次回到了最初一人一龙对峙的场景。 九霄神龙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惊愕,还没等它做出反应,那杆不可思议的重枪已经伴随着破空之声以贯穿烈日之势笔直地袭来。 重枪的枪尖像是没有任何阻拦似的贯穿了九霄神龙的鳞甲,刹那间,它用来维持飞行的灵气轰然离体,藏匿在云海的庞大的身躯失去了依靠,朝着几千里之远的地面坠落而去。 “嚎——” 九霄神龙怒吼了一声,但更多的是借助咆哮,来压制心中不断散发的恐惧。 作为天地灵兽,每一条龙自诞生起便与灵气同源,体内无时无刻都在运转灵力,像这样化为一条“无灵龙”的事情,它还真是第一次遇见,除了惊恐便是恐惧。 黑云尽散,被遮住的烈阳再次发出了耀眼的金光。 但很快,整个天地又如同日食那般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原本只能看到轮廓的九霄神龙,伴随着咆哮坠入凡尘。 巨大的身躯压断了高耸入云海的山巅,烟尘弥漫,碎石跟着泥河冲垮了山脚下的山村,洪水蔓延向皇城,凡人的痛哭与哀嚎此起彼伏。 浑身冒着血的神龙整个身躯都被卡在山脉之中,想要抬起龙首,却发现,那名白裙女子不知何时拔起了重枪,轻飘飘地落在了它的头上。 白裙女子反手持着重枪,眼中没有任何情感外泄,干净利落的把枪峰埋进了九霄神龙的脑髓…… —— 画面到此中断。 许守靖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久久不能自己。 但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个疑惑。 根据苏浣清和壁画上所描绘的传说来看,‘弑龙人’分明是一个舍小家为大家,悍然对命运说不,为了天下苍生的侠之大者才对…… 可刚才这个弑龙人,为了杀九霄神龙,全然不顾山脚下凡间百姓的死活,洪水冲淹农家,甚至危机皇城,她都似乎不放在眼中…… 就像是屠杀九霄神龙,并不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一样…… 这真的会是赵扶摇吗? 许守靖扪心自问,他眼中的赵扶摇,虽然同样有着仙家的那股子出尘气,但却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正相反,她表露出的情感并不比真正的凡人少多少。 而这个‘弑龙人’,从屠杀九霄神龙开始到结束,就没有表露过任何感情,就好像人的七情六欲被她从灵魂中摘了去。 说她是赵扶摇?怎么看……都有些不符合形象啊。 许守靖抓了抓脑袋,本来真相都快要浮出水面了,现在却又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思索间,眼前的场景伴随着白光再次发生了改变。 许守靖一副完全习惯了“换地图”的模样,静静地等候。 视线被刺眼的白光笼罩后,并没有迎来新的场景。 而是就和之前‘炼心之境’相同,变成了一个纯白的空间。 “你觉得你能改变什么?” 随着一声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一个中年男人压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男人身穿一件厚重的锦袍,上面绣着金龙纹,体态修长,臂膀挺直,脸庞带着几分愁苦,看面相似乎已经到了不惑之年。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回答道:“我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一回事过,所以也从来没觉得我可以改变什么……我能改变的,从来只有自己。” 锦袍男人挽起的袖子一颤,转而苦笑道: “我没有你这么豁达,我曾妄想改变世间的命运,到头来才发现,我甚至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还毁了子孙后代的将来。” 许守靖对男人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可他看样子也不像是大凶大恶之人,难不成乘黄在骗他? 心中虽然这么想,却也不敢放松警惕,他状若无意地问道: “你是九霄?” 九霄眼神有些无奈,颔首道:“不错,我正是九霄……” 看到许守靖警惕的后撤了一步,他摊了摊手: “你不必这么紧张,我并非九霄怨念,而是九霄本人。” ……有区别吗? 许守靖握着神净罚天的枪身,眉峰紧锁: “你看不出来我是来这里杀你的?” 九霄张了张口,一副被噎住了的样子,过了好些时候,闷红着脸说: “看出来了,可我是来帮你杀我的。” “……”许守靖。 见许守靖满眼愕然,九霄一手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下,出声道: “我知道你心有疑惑,听我慢慢道来。” 许守靖这会儿也不急了,杵着神净罚天站在一旁,一副“快开始你的演讲”的样子。 九霄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惆怅: “我是龙族第七百一十六位龙王,继位时,我族大祭司推算龙族有一大劫,若是渡不过,很可能从此灭族。” 许守靖点了点头,龙族现在确实灭族了。 九霄语气赫然一变,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我不甘心龙族毁于此劫,所以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一运势。” “你失败了?”许守靖眉头一挑。 “我若是成功,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了。”九霄苦笑道:“可怕的是,我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劫的真面目是什么,就那么在调查大劫的途中,不明不白地失了心智,回过神时,已经被镇压在了此地。” 虽然听起来逻辑还算没问题,但许守靖对这番解释当然不可能全信,他皱眉道: “照你的说法,你并非出于本意危害苍生,那为什么你会生出怨灵?” 九霄叹息道:“那些怨灵确实是我的怨念所致没错,这些怨念的源头都是对那神秘存在的愤恨,以及对龙族的执念……我这具残魂,本来也只是怨魂没有本我意识,从你踏入这里的那刻以起,我就会任何怨念驱使,想尽办法吞噬你的神魂,以此谋求生还。” 他顿了一下,视线瞥向了许守靖手中的那杆枪,有些犯怵道: “我能暂时清醒过来,完全是因为你用那杆枪捅穿了我的残魂。” 许守靖愣了下,回想起了刚才他在吊桥上用神净罚天捅穿自己盗版的场景,“那也不对啊,我听乘黄说,之前不少人都挑战过这个遗迹,难道他们都没能在吊桥上击败你?” 话音落下,发现九霄眼神颇为怪异的看着他,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九霄忍不住瞪眼道:“是有不少人都突破了吊桥,但他们的突破方式是头也不回朝着这边跑,谁跟你一样非要把一缕残魂给打穿啊。” “……” 那不是必须打通才能过去的关卡吗……原来还可以逃课?? 许守靖有些尴尬地说道:“如果按‘正常流程’进来,你会拿我怎么办?” 九霄顿了许久,沉吟道:“如果你是按照‘正常流程’进来,我的怨念会用你心中最害怕的事情攻击你的道心,在你道心失守时,想办法吞噬你的神魂……不过最后基本上都因为那杆枪而没办法接近。” 最害怕的事情? 变病娇吗? 许守靖笑了笑,都提前知道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不以为意地说道:“那是之前的人道心不坚定,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道心坚定。” 九霄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觉得你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呃……” 许守靖抬头望天,想了下,回答道:“大概是……红颜离我而去?” “非也。”九霄以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你最害怕的事情,是终生无法踏入修行,看着红颜依旧风华绝代,而你求仙不成,为凡一生。” 许守靖身子猛震,九霄说的话似乎形成了一幅画面,渐渐传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回过神时,发件脊背上已经除了一层绵密的冷汗。 “我的怨念,甚至可以让你自以为已经通过了试炼,使你在沉睡的梦中认为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乡,然后再把刚才我所说的演绎在你的身上,一念便是一生……这样,你觉得你的道心还能够丝毫不出问题吗?” 九霄的话就像是锐利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许守靖的胸膛。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发觉,之前他下定决心不能好高骛远,可这才刚过多久,他竟然又有些飘了。 当下幡然醒悟,俊俏的脸庞不似刚才那般云淡风轻,恭敬地拱手道: “受教了。” 九霄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是踏入此地之人,就会被我的怨念探知到心中惧怕之事,这也是至今没有人能杀了我的原因……真正能看透的人,并不存在。” 他缓步走到许守靖的面前,出声道:“仙道终归讲究一个缘字,我今日能够苏醒,皆是与你的缘分。临死前,我传你一我龙族瞳术,只求你出去后,念此情分,留意一下当年龙族大劫究竟是何人手段。” 许守靖点了点头,好奇道:“你不让我帮龙族报仇吗?” “报仇?谈何不想啊……”九霄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是我这残魂能传授与你的只剩下瞳术,作为交易,并不足以让你为我龙族尽心尽力。二则即便你想,以你现在的实力也不可能是那等神秘存在的对手。三是……”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 “三是什么?”许守靖从他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什么。 九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往后你会明白的,那神秘存在所图不小,即便你不想,只要还身处修行之道,终究会与之碰面。”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三十九章 迷信!都是迷信!
《女帝好凶》来源: 幽静的遗迹回荡着刨土的声音,“哗啦啦”的水流从急到缓,渐渐有了停歇的迹象。 苏浣清把从黑土中挖出来的赤红仙草捧在掌心,偏头看着乘黄的雪白背影: “这是龙鳞回生草?” 乘黄略显高傲的“嗯”了一声,出声道: “得亏你跟着许守靖来到这里,龙鳞回生草本就是滋养龙之血肉五千年,不断汲取灵力才有可能诞生修复神魂的仙草,在外界你是根本找不到的。” 苏浣清低头瞟了眼地面上一株一株冒着的赤红仙草,把刚刚挖出的第十株扔进了琼玉阁。 轰隆—— 遗迹突然发出了一道撼人的颤动,虚空吊桥下的黑潮渐渐退去,露出了贫瘠的土地;吊桥绳索源头的虚空濒临破碎,发出了“咔嚓咔嚓”的碎裂声;盘在巨大脊柱上的翠绿神龙,原本就黯淡的绿色外貌像是被抽去了色彩,逐渐化为了石雕。 苏浣清与乘黄同时把视线投向吊桥对面慢步走出来的白衣公子,那双迷离勾人的桃花眼隐隐闪过几道金光。 他神情还略带着一丝恍惚,手中的漆黑重枪拖在地上,与凹凸不平的黑色岩层摩擦发出了“呲呲”声。 乘黄怔了好些时候,有些惊异地出声道:“这是……成了?这么快?” 话音落下,她看到苏浣清正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好似在说:这就是你说的难应对的在后面? 乘黄蜷缩着身体,移开了视线: “……那谁能想到他这么怪胎,九霄难道就一点没能影响到他的道心吗?” 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九霄非但没有影响他的道心,甚至还指点他要稳住道心。 踏踏踏—— 许守靖刚刚渡过吊桥,吊桥的绳索全都断裂开来,消失在了虚空当中。 他的表情还有些神游天外,一抬头,发现苏浣清与乘黄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不由得一愣: “……怎么了?” “你是怎么办到的?” 乘黄深吸了一口气,执拗地瞪着他的眼睛。 许守靖挠了挠腮,迟疑了片刻,出声道: “怎么说呢……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他站着求我杀了他。” “???” 见乘黄满眼愕然,许守靖摊了摊手,接着说道: “嗯,反正结果差不多就行,不要在意过程。” 乘黄羞愤地瞪了他一眼,无语地说道:“走走走,赶紧走,别在我面前烦我。”说着,把头扭向一旁,似乎不愿意再看到这个家伙。 许守靖见状顿时乐了,走上前把她抱了起来:“小乘黄,要不要跟哥哥我回去?反正你的任务都结束了……” “不要!谁要跟你回去,这地方比外面好多了!” 乘黄一瞪眼,张牙舞爪地开始挣扎:“快放开本尊,不然本尊一定饶不了你!” 许守靖不为所动,手法娴熟的在她雪白的毛发上捋着,惹得乘黄狭长的狐媚眼都快喷出火来了。 乘黄虽然有几千年的修行,但本身修为却也并没有高到可以自称“本尊”的地步,来这么一套也只是为了在许守靖面前端一端架子。 如今遗迹被许守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轻松破了关,她身上没有了遗迹的操控权,想要像之前那样吓唬许守靖,就要掂量掂量了。 别误会,以她本身的实力,很可能一不小心失手就把这货给弄死了。 嗯,这是客观因素。 还有一个原因…… 为什么这家伙这么会摸?这也太熟练了吧…… 乘黄欲拒还迎的嘤咛了几声,挥舞的四肢软绵绵地拍打在许守靖的身上。 只不过挣扎着、挣扎着……突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停了? 乘黄微微睁开了眯着的眼睛,发现许守靖这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顿时横眉怒目道: “你看什么看!” 许守靖偏头瞄了眼仍在默默挖龙鳞回生草的苏浣清,确认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后,才附耳道: “商量个事呗。” “?”乘黄四肢腾空,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 许守靖吞咽了口口水,桃花眼中透露出期待:“你能不能变大一点,让我骑一下?” “!!!” 你!你……你竟然! 乘黄咬牙切齿的瞪着许守靖,沉声道:“你想骑我?是不是因为听说骑我能增寿?” “呃……怎么可能。”许守靖尴尬地捂着后脑:“纯属好奇,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要研究研究这是个什么原理。” 乘黄呼吸急促了几分,两脚一蹬,踢开了许守靖,一个后空翻落在了地上。 她平静的狐媚眼中静静地燃烧着火苗,压着嗓子怒道: “那都是迷信,迷信!你懂吗!” “啊……是吗?” 许守靖一愣,原来是迷信的吗?这他还真不清楚。 仔细想想也是,即便是瑞兽,她们的寿元都是靠修炼数百年、数千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如果随便骑一下就能增寿,那前面的苦修算是什么? 老实说,许守靖并不是真的馋骑乘黄能得寿元之类的,只是对单纯骑上去却能够增加寿元这种事情感到好奇,简单来说,就想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 但你要说这其实只是迷信…… 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念及此处,许守靖觉得刚才自己似乎是踩了人家的雷,毕竟谁也不希望有事没事跑过来,张口就是“我能骑你吗”。 他想了想,便打算开口道歉: “呃……那就算……” 轰隆隆—— 许守靖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传来一阵晃动,一时失衡,险些倒在地上。 苏浣清也是停下了手中刨土的动作,眉峰微蹙,疑惑地转身看向引发震动的源头。 只见原本紧密不透风的墙壁裂开了数十道裂痕,裂痕中射出水线,浇灌在了失去黑潮后贫瘠干瘪的地面上。 水势在一点一点的蔓延,很快就积攒到许守靖的脚下。 许守靖眉头紧锁,正欲要拉着苏浣清往来时的路上离开,却突然感受到后背传来一阵冲击。 这冲击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完全没有设防,回过神时,就已经从高台上摔入了清澈的水潭。 噗通—— 许守靖伸展着四肢漂浮在水面上,连呛了好几口水。 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下沉,连忙把神净罚天扔进琼玉阁,转而抬头望着高台上仰着脖子的雪白乘黄: “你干什么?” 乘黄狐媚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弧度:“我送你回去呀,放心,黑潮已经消失了,你的身体不会有任何问题。” “送我回去?把我提下来就是送我回去?”许守靖满脸愕然。 “哦,忘了告诉你,这里的地下暗河连着山脉外面的大江,你憋一憋气就出去了,比你再去爬陨龙渊的山崖要快得多。”乘黄善解人意地解释道。 那我真是谢谢你喔! 许守靖抬头望天,无语道:“那苏浣清呢?” 话刚说完,视线中的高空突然多出一个黑影,并以极快的速度坠落下来。 许守靖脸色一僵,连忙拨动水流游开,紧接着,就听到背后响起“噗通”的落水声。 他喉结蠕动了下,一脸震惊的看着高台上正戏谑地看着他的乘黄,僵硬地转过身—— 害……就这。 想象中让人鼻血直流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苏浣清虽然也被扔了下来,但此时她身上的灵力早已恢复,即便深处水中,也如同在平地上那般,身上没有浸湿半分。 似乎是注意到了许守靖的视线,她蹙了蹙眉,清冷寡淡的眸子瞥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再看? 许守靖默默转过了身。 打扰了! 乘黄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又萌又可爱的小爪子一抬。 平静如镜子的水潭中心出现了一个旋涡,许守靖与苏浣清像是滚筒洗衣机一般不停地旋转,最终被送入了旋涡深处,期间许守靖惨烈如同在坐过山车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随着旋涡越来越小,水潭再次归于平静。 滴答—— 寂静的石室,似乎只有细微的呼吸声与滴水声并存。 月光下,映照在石壁上的四足兽影慢慢延展,眨眼间,变成了一个曲线曼妙人类女子的虚影。 再看看足以俯视整个石室的高台上,哪里还有那只雪白乘黄的身影? 有的,只剩下一名穿着白色纱裙的轻灵女子。 白裙女子抿了抿薄唇,妖艳魅惑的俏脸微红,暗不可察的啐了一声。 骑乘黄增寿? 这当然是迷信,这世间哪儿有坐背上骑一会儿就能增寿三千年的仙法? 如果真有,恐怕早就被那些渴望寿元快执如疯魔的大能们给抢疯了。 从结论来说,单纯的骑是不能增寿的,须要乘黄本身为之倾心,心甘情愿与之交合,此番以来,作为上古瑞兽的乘黄,自然能够给予骑她的人祥瑞。 说简单点,就是和她双修能提升生命力,而生命力就是人类寿元最根本的灵源。 换言之,当面对乘黄说想要骑她,这明显是…… 南宫潇潇背靠着石壁坐在地上,白皙的小手环抱住膝盖,臻首微微抬起,看着天花板上被开的一个大洞,那双魅惑人心的狐媚眼中映照着一轮洁白的残月。 “登徒子……” 良久,一声夹杂着恼火的自语在幽闭的石室中回荡。 —— 华灯初上。 夜幕下的紫陌城早已挂起了千万家夜灯,带着几分暖意的灯光点亮了城内城外。 在一条从陨龙渊流出横穿京城的临江之上,一只秃顶掉毛的仙鹤踩在江边捕鱼。 狭长的鹤嘴不顾临江的汹涌,在清澈的江河中一顿倒腾。 咔吱—— 它轻松夹起了一条十年份的白尾灵鱼,高高的抛在空中,朝着夜空张开鹤嘴,一口吞进了肚子。 旁边的红顶丹鹤馋的“吱吱”叫,扑腾扑腾扇动着翅膀,表示它也想吃。 秃顶掉毛的仙鹤得意的仰着脖子,沐浴的来自同伴的羡慕,桀骜的回视了一眼:这不有嘴就行? 白尾灵鱼: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红顶丹鹤郑重的点了点头,也谨慎的把鹤嘴探进了江河,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 “咕咕?” “……?” 秃顶掉毛仙鹤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你这咋还变异成鸽子了呢?我竟然把你打击成这样了吗?! 红顶丹鹤当然不知道秃顶掉毛仙鹤对它的编排,一双尖锐的鸟瞳中满是兴奋。 它咬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家伙,是什么品种的鱼尚且不知,但能够肯定的是,一定比秃顶掉毛仙鹤的要大! 红顶丹鹤甚至都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要用什么样的动作彰显自己的伟大。 看!这就是捕鱼达人,本鹤的实力! “咕咕叽!” 红顶丹鹤长长的脖颈颤抖,牙关咬得死死的,为了用出更大的力气,甚至做出了“白鹤亮翅”的架势。 秃顶掉毛仙鹤歪了歪脑袋,又是把一条十五年份的白尾灵鱼送入口中,看着同伴的鸟瞳中充满了疑惑。 这孩子不是傻了吧? 噗—— 水花四溅,一个黑影被红顶丹鹤叼着抛至空中。 秃顶掉毛仙鹤目瞪口呆看着空中的黑影,连忙叫喊着想要自己的同伴闪躲开来。 可惜,不知道这只红顶丹鹤是不是脑子抽了哪根筋,看着秃顶掉毛仙鹤对自己张牙舞爪,还以为它是羡慕自己找到了这么大的“鱼”。 它得意地“咕叽叽”了一声,效仿着刚才秃顶掉毛仙鹤的举动,高高地仰起了脖子,张开了鸟嘴。 接着…… 嘭—— 白色的水花再次高高的溅起,秃顶掉毛仙鹤不忍直视地猛闭了一下眼睛,尔后缓缓开眼,看着那个把自己同伴压在屁股下面的人类,眼神有些莫名。 许守靖因为缺氧还感到有些恍惚,实现本就有些昏暗,此时更是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屁股下面好像坐着一个……很软的垫子? 他楞了一下,又顿了顿身体,发现确实很软……尽管这是在河畔边缘,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沙子泥土之流的舒适度。 坏了……不会是把苏浣清坐下面了吧?苏浣清的确实有可能这么软…… 许守靖脸色一僵,连忙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其他,顺手把屁股下的柔软给提了起来,然后—— 他看到了一只晕厥过去的仙鹤。 “……” 许守靖松了口气,随手把仙鹤扔到了一边,不是苏浣清就好。 噗呲—— 江河中再次激起水花,点点水滴洒在了脸上。 许守靖转头看去,只见身着浅碧罗裙的苏浣清上半身冒出了水面,带起了点点涟漪。 纤薄的罗衣贴在身上,褶皱之间能够看到因为湿透而露出了雪白肌肤,乌黑的发丝披在身后,鬓角黏在侧脸,绝美的容颜有些微冷,但却给这样一副清水芙蓉的绝美画卷增添了一分独特韵味。 可惜苏浣清已经恢复了灵气,虽然途中因为地下水的水流过快而一时松懈打湿了衣衫,不过此时上了岸,她才不会多给许守靖看什么湿身福利。 随手掐了个法诀,衣裙上的水分离体,深入江水的下半身也破开了一条无水之路,缓步走上了岸。 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与头发,苏浣清发现许守靖依旧在盯着她看,不由得蹙了蹙眉。 但想到自己能得到龙鳞回生草其实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带着自己摔下陨龙渊的功劳,便叹了口气,轻声道: “这次多亏你摔下悬崖了,你已经还了我一个人情。” “?”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我把你坑下了悬崖,你竟然还谢我。 苏浣清可不知道许守靖心中所想,她并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问题,又道: “不过你还欠着我……好几个人情,跟我去见我师父吧。” “呃,现在还不……” 许守靖刚想开口拒绝,毕竟他在紫陌城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但话到中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浣清,你看要不我再欠你一个……不,再欠你两个人情,凑个整如何?” 苏浣清一愣,没搞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出声道: “你想干什么?我没有多少时间……” “放心,不会耽误你多久,最多就一周。” 许守靖望着灯火通明的巍峨紫陌城,神秘一笑: “我想钓鱼,钓出真正的大鱼。”
第四十章 回京,然后遇上修罗场(6000字)
《女帝好凶》来源: 夜空如洗,一轮皎洁的残月挂在空中。 白色的点点星光洒在临江之上,木桥、杨柳树、背剑的江湖客,疾驰而过的华贵马车……波光粼粼的河面倒影出了紫陌城的人生百态。 一名身着墨绿罗裙的女子被侍女扶着走在临江河畔,眸光温婉如水,每一步都轻柔至极;脚下踏着石玉街道,耳边熙熙攘攘的车马声响有些嘈杂,但却似乎都影响不到她此刻紧张又期待的心情。 石玉街道的尽头是街坊无人不知晓的上将军府,而就在将军府隔壁的一个崭新院落中,气氛却与外界截然相反,沉闷异常。 大厅的圆木桌上摆放着热气蒸腾的美味佳肴,正中心放着清蒸鲤鱼,采用的是五十年起步的白尾灵鱼,肉质鲜美可口,无须刻意加入调料,回味自当甘甜。 四角也摆放着风格迥异的硬菜,白切鸡用的是皇家养殖的仙禽,粉蒸肉用的是血涌期的妖猪,酱牛肉用的也是五彩光泽的独角灵牛…… 这般奢华的晚餐,放在平民百姓身上简直想都不敢想,但对于在座的几位来说,似乎早已见惯不惯。 小侍女站在角落瑟瑟发抖,偷偷瞄了眼餐桌上各自端坐,但谁也不动筷子的“夫人”们,默默又低下了头。 荆铭忙了一天‘装修’的后续,早就饿得不行了,但几位‘主母’不动筷子,他也只能侍候在一旁干瞪着眼。 少主……你可千万别这时候回来! 按照明面的身份来看,坐在首位的应当是大璃女帝仇璇玑。 但这位女帝刚经过第三次业火焚身,一醒来,就听到赵扶摇想自己解释她昏迷过去的种种因由,于情于理也应该把主位让给‘救命恩人’的赵扶摇。 赵扶摇无意暴露自己的真实年龄,众女把她当做有奇门异术的凡人看,也没有特别地做出反驳。 只是,相互落座之后,赵扶摇发现菜都上好了,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除了仇璇玑与自己外,皆是面带微笑相互打量,让人莫名感到心底烦恼。 不过碍于性格使然,赵扶摇也不会多说什么,既然别人不动筷子,她也不会去动,身体是凡人不假,可也不代表饿一顿就会当场暴毙。 余娇霜左看看,右瞅瞅,脑袋上竖起了一个问号,凑到虞知琼身边,附耳道: “娘……这是在干什么啊……” 这里面就要属她年龄最小,理所应当的坐在了下位。 虞知琼眉眼含笑,听到女儿的话在心中暗叹了一声,笑容不减,低声道: “你还小,以后就懂了。” “……” 余娇霜小脸一僵,低头看看了自己尚有发育空间的团儿,又用余光瞥了眼几女碾压自己的规模,顿时缩了缩脑袋。 她略显失落地低下了头,抿了抿唇,出声道: “娘,我感觉以后也没办法像你们一样大……” “???” 虞知琼满眼愕然的看着她,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女儿没救了…… “咳咳。” 眼看局势不见半分进展,姜容月干咳了一声,把众女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我重新问一遍,你们跟我的小靖……我弟弟都是什么关系?” 众女一愣,依次回答—— “他是我恩人。” “我是他母后。” “嗯……算是他师叔?” “师父呀。” “……”姜容月挠了挠太阳穴,扭头看向仇璇玑,决定从她开始入手: “仇师叔,小靖应该……不是您失散多年的儿子吧?” 仇璇玑坐在赵扶摇的一侧,身着一袭浅红纱裙,衣襟鼓囊囊的,柔顺的衣衫勾勒出了奢华惹火的曲线,白璧无瑕的脸儿上不施粉黛,却不减半分姿色,反而和以往的雍容华贵比起来多了分仙气。 只是,此时她脸色十分苍白,气色虚浮,眉角充满了疲惫。其他人也许是心中有所想法才一言不发,而她……是真的没力气了。 仇璇玑是真的连提起筷子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听到姜容月的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想要解释一下却发现自己没有气力,只好舒了口气,低声简短地总结道: “楚师妹同意了的。” “……?” 姜容月如杏美眸透露着错愕,师父同意了?这怎么可能……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了解楚淑菀,除了许守靖可能就是姜容月了。 楚淑菀与仇璇玑争强好胜在龙玉门不是秘密,虽说并不是大仇小恨,但也不应该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小少主送去跟给劲敌当儿子啊? 可仇璇玑都已经这么说了,她在没有向楚淑菀询问之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要转移目标到了虞知琼的身上: “虞师叔……” 她刚刚开口,虞知琼便娇笑了一声,打断道: “放心吧,容月,我跟小守靖没有发生你想想中的事情。” “啊……”姜容月脸上一红,有些不知所措。 倒不是她单纯到以为在座的人没有看出她的心思,可被看穿心思是一回事,但被当众女面点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虞师叔都这么说了,说明她跟小靖确实没什么吧? 然而,还没等姜容月心中大石落地,就看到虞知琼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红唇,嘴角挂着媚笑,眉眼含笑地说道: “嗯嗯,我跟小守靖‘还’什么都没发生呢。” “……” 姜容月听着虞知琼刻意加重了‘还’的发音,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中一片凌乱。 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深思,自我欺骗了一通,准备‘审讯’下一个嫌疑人。 虞知琼的身边就坐着余娇霜,刚问过虞知琼的情况下,按照顺序自然是该问余娇霜了。 可姜容月刚想开口,杏眼瞟了瞟余娇霜有待发育的团儿,又低头看着自己高高撑起的衣襟,几乎遮住了下方的视线,暗自点了点头,便扭向了坐在首位的赵扶摇。 嗯,她应该跟小靖没关系。 余娇霜看着姜容月逐一“审问”,娇俏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心中都把词想好了,结果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发现…… 姜容月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她给略过了! 顿时整个人一僵。 ……为什么? 难不成是想把我留到最后? 可她刚才明明就看了我一眼……而且莫名觉得好像被小瞧了…… 赵扶摇看到姜容月面向自己,经过刚才的一轮,不等她开口就知道想要问什么,心中微叹了下,平静道: “和之前说的一样,他是我的恩人。” 恩人?恩人和恋人冲突吗? 姜容月小手捏紧了衣角,抿了抿唇,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面对大璃女帝仇璇玑她都可以做到坦然自若,即便仇璇玑修为再高,身份再尊贵,她毕竟有着自己师叔这一层身份。 可面对赵扶摇这样里里外外除了容貌就没什么特殊的凡人,姜容月却心中一阵紧张,就好像平民百姓见到大璃女帝时一样的反应。 她搞不懂为什么,却总觉得赵扶摇的身份很尊贵,甚至超过了仇璇玑…… 场面一度再次陷入了沉默,似乎又要回到之前相对无言的局势。 圆木桌上的美味佳肴升腾的热气已然消散,如果再过一会儿,恐怕就要凉了。 荆铭蹲在角落里自闭,看着逐渐失去光泽的白尾灵鱼、云喙仙鸡、五彩神牛……暗自叹息。 是我把你们抓来的,可没能让你们在最美味的时候被吃掉,我对不起你们啊…… 踏踏踏—— 庭院里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荆铭当即警惕地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与他同样抬起头,神色各异的“主母”们,眼神中满是惊恐。 少主,你……你不会现在回来了吧? “荆铭!我回来了!” 这一声带着些许长途跋涉的疲惫,却又欣喜如游子归乡般如释重负的声音响起。 荆铭喉结蠕动了下,旋即惊恐的眼神转为了坚定,趁着几位“主母”没有注意到他,推开窗户,一个翻身窜了出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少主,好自为之,对不起了! —— 临江河畔倒映着垂柳蓬茸的柳树枝条,此时已是深秋,垂下的枝条干枯,上下不见半分绿色,俨然一副‘油枯灯尽’之感。 巍峨延绵的高楼窗沿下竖起高墙,街边行走着文人书生,似乎是在前往前阵子诗会大获成功的龙渊阁。 苏浣清与许守靖并肩走在临街的院墙下,听着许守靖给自己解释了许久要自己做什么,忽然蹙眉出声道: “你确定这样有用?” 许守靖对自己的计划当然充满了自信,淡然一笑:“放心吧,我说有用就一定有用。” 苏浣清半信半疑,犹豫了下,抬眼与之对视: “你不怕……我去晚了?” 许守靖闻言笑了笑,走快了几步,在一颗枯黄枝叶的杨柳树下停下,转身看着神情寡淡的绝色佳人,良久,出声道: “我相信你一定能赶得上。” 河面粼粼,柳树飘飘,不时落下几片枯叶,被路过的行人或车辇碾过。 白衣公子面带儒雅随和的微笑,而他对面的浅碧罗裙的女子站在原地,似乎在倾听白衣公子认真的话语,俨然一副诗中画卷。 然而,女子寡淡清冷的美眸在他那张足以迷倒千万家小姐的俊俏脸庞上瞟了瞟,收回视线,就像是没看到这家伙一样,淡然地从他面前走过。 “呃……” 许守靖看着苏浣清优美的腰线与臀线,略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自语了一句“没撩到啊……”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将军府旁的院落。 许守靖抓着门环敲了敲门,然后在一旁静默等候。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许守靖微微蹙眉: “荆铭这是跑哪儿摸鱼去了……皮又痒了?” 顿了下,他语气有些歉意地说道: “人好像出去了,要不等一会儿?或者我带你去开个房…找间客栈。” 说着,便转头看向苏浣清想要征求意见,可转过头时,却发现原本苏浣清所在的地方却空无一人,顿时神色一愣。 嚓—— 耳边传来了轻物离地的声响,许守靖抬头一看,发现苏浣清飞身上了院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需要别人开门吗?” 许守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有道理。 两人翻过围墙后,便在许守靖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 尽管荆铭可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但赵扶摇肯定是在家没错。 他可没忘记这次去陨龙渊的目的是什么,都已经拿到了‘神净罚天’,肯定是越早开始给仇璇玑治疗越好。 穿过狭长的游廊,许守靖看到正厅亮着耀眼的灯光,隐隐还飘出了饭菜的香气。 许守靖还没有修行到不食五谷的地步,外出这几天,不是吃的又涩又苦的野果,就是方便携带难以咀嚼的干粮。 此时一闻到香气,本来还不怎么饿的肚子突然感到一阵空腹感传来。 好家伙,我说荆铭你不在前院待着是干什么,原来是在藏着吃东西啊! 许守靖长舒了口气,瞥了眼旁边打量四周的苏浣清,低声道: “要不先来吃个饭吧?等会让我再给你安排房间。” 苏浣清闻言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 许守靖见她同意,笑了笑,迈着迫不及待的步伐,口中高喊道: “荆铭!我回来了!” 嘭—— 推开门的瞬间,许守靖明显听到屋子背面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隐隐还带着些窗户‘吱呀吱呀’的声响。 许守靖略感莫名的看了眼因为被用力推开还有些晃荡的窗户,视线又经过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侍女,最终来到了正厅中央的大圆桌上。 唰—— 顷刻间,五双眼睛同时锁在了许守靖的身上,惹得他浑身一僵。 尤其是在看到边缘那双带着幽怨的眼眸,许守靖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他喉结蠕动,声音有些颤抖: “容……容月姐,你怎么来了。” 姜容月不再似往常那般像一个知心大姐姐一样,反而眼神如刀,冷笑道: “我不能来吗?你知道我跟师父有多担心你吗?你却在京城沾花惹草,连寡妇和师叔还有小孩子都出手……” 余娇霜瞪大了眼睛,我不是小孩子啊,你不能因为一个地方小,就否定她的全部啊…… 许守靖一阵头大,尤其是感受到虞知琼似笑非笑的眼神,总觉得后背发麻。 瞥了眼仇璇玑与赵扶摇脸色无恙后,连忙上前几步挽着姜容月,轻声道: “容月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 姜容月打掉了‘好弟弟’伸过来的手,瞪圆了杏眼,语气中满是恼火: “你不要觉得还和以前一样说几句好听的我就原谅你了!我在外面执行任务,一听到你遇到遇刺,连任务都不要了,马上就跑来找你,可你居然……” 说着,竟是说红了自己的眼眶,快把自己说哭了…… 许守靖感到良心似乎疼了那么一瞬间,看了眼旁边一副“非礼勿视”模样的几女,松了口气,上前把姜容月揽进了怀中,也不顾对方的挣扎,附耳道: “容月姐,你相信我,我最喜欢你了。” 嗯,也最喜欢楚姨还有她们了……许守靖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耳边炽热的气息让姜容月耳朵微颤,各种意义上真心实意的话语让她的抵抗弱了几分。 姜容月又捶打了几下许守靖的胸膛,柔美的脸儿泛红,声若蚊蝇: “你就会哄我……” 搞定了……许守靖松了口气,打算继续怀柔攻势一波,至少暂时让容月姐不再问‘沾花惹草’的事情。 踏踏踏—— 忽然响起的脚步声,让刚松口气的许守靖再次紧绷神经。 坏了,怎么忘了还有这回事来着…… 身着浅碧罗裙的苏浣清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她那充满美感的身材线条,顿时吸引了包括姜容月在内几女的视线。 苏浣清寡淡的眸子扫了一圈屋子里的莺莺燕燕,眼神略显意外,旋即不咸不淡地瞥了携美在怀的许守靖一眼,好似在说:这些你都没处理好,居然还跑来撩我? 许守靖捂住眼睛,不敢看了呀…… 果不其然,原本老老实实地待在他怀中的容月姐疯狂挣扎了起来。 “嘶……” 右脚突然传来刺痛,许守靖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与楚姨截然不同,从小宠着他的容月姐居然舍得踩他了…… 许守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怀中的软香温玉离去,他微微分开指缝,赫然对上了那双悲愤不已的美眸,于是又默默合上了指缝,转过了身。 姜容月看到许守靖居然还敢扮鸵鸟,冷哼了一声,整理了一番情绪,重新恢复成大家闺秀的模样,双手叠在腰间,走到苏浣清的身旁,轻笑道: “我是小靖的姐姐,你是……” 苏浣清看得出姜容月的笑得言不由衷,以她的性子自然没兴趣参与这些宫斗,瞥了一眼一旁踱步看风景的许守靖,收回视线,平静道: “我跟许守靖没关系,他欠我人情罢了。” 姜容月紧盯着苏浣清的神情,发现她不似作假,心底松了口气…… 苏浣清看她的表情自是明白这个‘姐姐’,恐怕不是什么‘正经姐姐’。 她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趁早说清楚比较好,出声道: “不过,许守靖将来会成为我师父的道侣。” “!!!” 姜容月小口微张,满眼愕然。 居然勾搭到人家师父身上去了?! 许守靖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早已戴上了痛苦面具。 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姜容月气的饱满的衣襟不断起伏,气息都粗重了几分,就在她打算继续审问许守靖的时候,不知道哪儿的荆铭走了过来。 只见荆铭眉角带着愁容与惶恐,牙关颤动,不知道在恐惧些什么。 许守靖可不管这么多,他现在看到荆铭就跟看到救世主一样,连忙上前给了个熊抱: “荆铭,你跑哪儿去了,想死我了!” 说着,便给他打眼色,让他赶紧找个理由带自己离开。 荆铭自然是看得出自家少主的意思,按照往常的话估计就这么做了,可惜他这回不是来当‘救世主’的,并且还很有可能给自家少主补上最后一刀…… “少……少主……”荆铭好似被裹挟了般,面带苦涩:“有……有人找你。” 许守靖神色一愣,蹙了蹙眉:“谁啊?” “不会又是哪个姑娘找上门让你负责吧。”虞知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许守靖没心思搭理她,想也知道不可能,满打满算他招惹过的姑娘除了楚姨都齐了,上哪儿再找一个? 然而,荆铭却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道:“差不多……确实是个姑娘找上来了。” 包括刚才出声拱火的虞知琼在内,众人皆是脸色一怔。 还真有? 踏踏踏—— 一个身穿墨绿罗裙的女子被侍女扶着走了进来,看见众女后神色一愣,旋即手叠腰间温婉地行了一礼: “小女子染曦,见过诸位姐姐。” 许守靖的桃花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随后便被一阵怒火覆盖,他目如火炬般瞪着荆铭,似乎压抑着滔天怒火,低声道: “你为什么要害我!” 荆铭在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少主,真不怪我,染曦姑娘说见不到你就要在门口长跪不起,我……我也是为您着想,万一这也是以后的‘少夫人’,那怎么能让她跪着呢……” 许守靖咬牙切齿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我还要好好谢谢你了?” 荆铭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不如干脆皮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后脑,嘿嘿笑道: “不用不用,为少主分忧,是我等应当做的……” “滚!”许守靖一脚把他给踢了出去。 半空中,荆铭像是习惯了被提飞一样抱臂沉思,心中却是暗道:看来少主真的心乱了,居然还没有以往功力的三成。 算了,刚好再去查查之前少主交代的事情。 打发走荆铭之后,许守靖双手拍了拍自己似玉般的脸庞,转过身时,俨然换上‘好弟弟’的轻笑,他走到姜容月的身边: “容月姐,你听我……算了我不解释了。” 被姜容月冰冷地视线审视,许守靖连忙改口。 姜容月目光冰冷,眼角含泪,猛抽了一下高挺的鼻梁,冷声道: “许守靖!你是该好好解释一下了。” 除了仇璇玑与赵扶摇之外,几女皆是连连点头。 这一番对话把染曦看得一愣一愣的,硬是不知道该怎么插话,但她总不能就在旁边干看着,末了忍不住开口道: “许公子,染曦此番前来有要事商谈……若是公子答应,染曦愿余生侍奉左右。” “……” 被围在中间的许守靖捂脸望天。 大姐,您晚会儿说行不……我还想活下去……
致谢!
转载请注明出处: 有人提出建议我好开心!(真的有人在追哎!) 稍微说两句吧,后面再谢谢打赏。 有位读者说我四十章内就出现了好多女主,而且脸谱化……感谢这位读者的指摘,我虚心接受批评,毕竟我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个问题。 不过,我还是想稍微解释一下的。 先说结论,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第一卷本身,就是个序章! 我以前扫榜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大部分后宫文的开头写法是由一两个女主慢慢发展,到后来遇到的女主越来越多,例如我前阵子刚全订的《太莽》,还有鸡大的《仙子请自重》。 升级流的传统写法,就是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往上走,根据需求设置配角、女主,合适的地点出现合适的角色,这是写任何类型小说的基本。 那为什么我偏偏让第一卷一下子把女主出现完了呢…… 一方面是我的写法问题,第一卷我对女主基本没有花什么笔墨刻画,因为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们出现,混了脸熟,等后面“主场卷”的时候再挖掘角色的内心。 嗯,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写到中途我就觉得女主出现太多,果不其然有人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当时想的是这一卷很快就过去了,忽略了第一卷其实是一本书的重中之重,就算后面的的剧情发展再精彩,如果第一卷不足够吸引人,那也是没人看的。 只能说我刚出道还不太成熟,想的事情都比较片面,还是感谢各位读者的指摘。 话题又说回来了,为什么要这么写? ……不知道你们又没有听说过旋涡构建法,这种写法一般是放在都市上的,恰巧我就是写都市出身,以前研究的也基本都是都市文。 举个例子的话,靖儿就是一艘船,他的目的地自然是行驶到终点,这就是大主线的剧情,而支线,就是一个一个接连不断的旋涡。 在这里的旋涡,指的是各个女主。 船(靖儿)陷入到一个旋涡中,就会触发这个旋涡的副本(女主的背景种种引发的事件),等到这个副本结束,前往下一个漩涡,等到所有旋涡都解决之后,最后行驶到终点。 这就是旋涡构建法的基础,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拿去对比一下大火的都市重生文,大部分都可以对得上的。 如果有人看过我上一本没签约的《我能复刻所有剑术》的话,应该能察觉到,那本跟我这本的开头大同小异,都是在第一卷一口气把四位女主扔出来,然后后面再写个人主场卷(虽然还没来得及写到就切了)。 解释到这里应该都明白了……嗯,我是头铁,忽视了市场与读者的观感,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写。 第一次不成,第二次还要这么搞==,事实证明写到途中我就发现这么写真的不太行,如果只有几个女主的话还勉强可以,但我这种后宫文……明显不太行。 万分抱歉! 前几天心情比较烦,不敢看评论害怕被喷,我又不想跟读者对线,现在怎么说呢…… 该说是豁达了?还是说如释重负? 知道给我的推荐不是什么好推后,经过一个晚上的边喝酒边pubg+lol,我似乎肩上一直感觉到的沉重感消失了许多,失落该有肯定还是有的,但似乎又有些找回刚开这本书时候的感觉了。 现在第一卷基本上已经快要结束了,就差一个大高潮,下面我也会在精细一些,争取第一卷圆满落幕。 剩下的还有好多想说的话……还是等第一卷结束总结的时候再说吧,感谢各位支持我到现在的读者。 统一再感谢一下打赏—— 感谢早川玖月雪 感谢书友20200622001201743 感谢该隐赫斯特的老王 感谢无法说出来的话 感谢这是一个坏名字 感谢叶似花 感谢书友20200214083832580 感谢搓澡巾一号的月票 感谢雨落(中间那个不会打)桥畔的月票 谢谢诸位的支持!!!
第四十一章 神净业火
烛火幽幽,带着暖意的微光洒在室内的一对男女身上。 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望着眼前朦胧中惹人遐想的背影,微瞥开了视线。 “呼嗯……” 仇璇玑衣衫半解,长发如墨般洒在背后,笼罩在玉体上的薄纱自肩头滑落,只留下了红艳的里衣;裙摆缠在腰间,雪白细腻的美腿斜放在床榻上,一手环抱着胸脯,一手捏着裙摆,脸色苍白无力,不时传出腻人的呻吟。 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在耳畔响起,许守靖呼吸微乱,从鼻腔吹打出来的气息有些发烫,他忍不住回头朝着外面喊道: “要不还是你来吧,我不太行……” 吱呀—— 赵扶摇推门进来,瞥了眼床榻上艰难地在脱衣裳的仇璇玑,对着许守靖低声道: “只有身位五行绝脉的你才能做到,方法已经教给你了,我留在这里没用。” 许守靖尬笑了几声,没有回答。 压根就不是这个问题…… 问题是……孤男寡女还在脱衣服,很难顶啊…… 哐当—— 冷风被檀木门阻隔,室内再次只剩下了孤男寡女二人。 许守靖叹了口气,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脑袋里开始回想刚才的惨状。 方才正厅里一片混乱,他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解释清楚从来到京城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原以为解释过就没事了,但许守靖还是小看了女人闹腾起来的能力。 你解释归解释,谁说解释了就一定要理解你? 直到最后姜容月都沉着脸,无论许守靖说什么都不理他,看样子是已经在心中给打上了‘负心汉’的标签。 再加上旁边还有个不停拱火看热闹的虞知琼,简直不要太惨。 打破这一局面的,正是仇璇玑。 准确说,是仇璇玑体内的业火。 许守靖都已经做好了通宵哄姜容月的打算,可没想到,仇璇玑体内的业火突然发作,一下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看懵了。 连姜容月都暂时‘忘记了’许守靖沾花惹草的事情,让他赶紧去给仇璇玑治疗。 能够从修罗场中跳出来,许守靖自然是求之不得,再加上他本来就打算吃完饭后尽快给仇璇玑治疗,此时更是顺水推舟。 不过,在许守靖听赵扶摇给自己讲解去除业火的流程后,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玩意? 什么叫“亲手”全身“引导”,咱能不能说点能听得懂的…… 让人惊奇的是,作为当事人的仇璇玑只回答了一句“知道了”就没有再发表任何意见。 仇璇玑自然是不可能让许守靖去帮她脱衣服,可她本来就因为业火浑身乏力,即便有心想要快速脱掉衣服,却也根本做不到。 于是在许守靖愣神中,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烛火的微光,将曲线优美的影子印在了墙头。 仇璇玑十分缓慢地撩起裙摆,压抑着从红唇中漏出来的痛苦呻吟,另一只手废了好大力气才解开系紧的布扣,里衣滑落,露出奢华线条的光滑脊背。 三千青丝垂落肩头,肩膀与下腋的夹缝中,隐隐能看到饱满的弧线,顺着背线往下瞟,尽管被堆砌的衣衫遮挡,但却依旧能看出臀儿的玉润珠圆。 “咕噜……” 许守靖吞了口口水,默默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想趁人之危,就算想要摩擦出点火花,也不应该是现在。 嗯……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怕如果真的肆无忌惮地看,事后很可能会被这位大璃女帝给当场烧成黑炭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仇璇玑终于做完了准备工作,透露着几分疲惫的凤眸流转,斜了一眼不远处装作在看风景的许守靖,低声道: “好了。” “啊……哦。” “?” 仇璇玑眉峰反蹙,见到许守靖光‘哦’了一声,愣在原地也不见过来,她抿了下红唇,凤眸微瞥,沉声道: “过来。” 声音无力,但却透露出了语气中的不容拒绝,看着还挺严肃,就如同在命令朝堂臣子。 人家都这么说了,再不采取点举动,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许守靖尴尬地笑了笑,缓步走了过去。 他尽量想要让视线避开仇璇玑惹火的身材,但这玩意真不是光凭意志力就能控制住了。 即便有心想要转移注意力,只要视线还停留在那完美无瑕的玉体上,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瞟到那些不可言语的美好。 “开始吧。” 得到准许的命令,许守靖深吸了口气,从琼玉阁中拿出漆黑的重枪,伸到了仇璇玑的面前。 仇璇玑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枪身。 霎时间,空间似乎发出了一阵细微的波动。 仇璇玑眼神有些诧异,似乎是在惊叹世界上居然有能消除灵力的仙器存在。 先前曾经说过,许守靖的真气对于五行错乱的问题有奇效。 然而许守靖与仇璇玑境界相差太大,仇璇玑体内的灵气会在被打乱五行平衡之前,处于自发保护,将这股外来的真气排出体外。 即便‘沉默真气’再怎么特殊,如果没办法发挥原有作用,那依旧是白给。 神净罚天的作用就体现在这里了。 灵气会把‘沉默真气’给排出去? 那把你灵气给整没了不就好了嘛。 一切都和赵扶摇说的一样,仇璇玑在握住漆黑重枪的枪身时,浑身的灵气消散一空,除了还境界带来的肉体强度,与凡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许守靖松了口气,目前为止还一切顺利,剩下的只要他把自己的真气从仇璇玑身体的各个角落注入进去就好了。 凝结了一抹真气在手掌心,缓缓贴在了仇璇玑光滑洁白的美背上—— “嘶……” 许守靖倏然收手,只见刚才与仇璇玑背部相接的手掌变得通红,宛如被火烤了一般的刺痛感纠缠着神经,挥之不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仇璇玑原本白皙的皮肤染上了红晕,额前、脊背、腰窝都分泌出了一层绵密的细汗,微冷空气的环绕下,隐隐有白雾升腾。 许守靖心底渐渐回过味来,顿时眉头紧皱。 仇璇玑之前一直用来对抗业火的是什么?肯定是她的灵气啊。 可现在她却因为神净罚天的缘故,身体里一丝灵气都没有,业火失去了制衡,定然比之前要更加汹涌。 显然,仇璇玑比许守靖更早就想明白了这个过程,此刻强忍着浑身经脉中的炽热,咬着红唇,低声道: “我没事,你继续。” 许守靖深吸了口气,真气汇聚在手掌上,形成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薄膜,再一次贴了上去。 呲—— 宛若铁板煎牛排的声音响起,手掌的刺痛感让许守靖也跟着冒出豆大的汗珠,但他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控制着指尖划过仇璇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啊嗯……” 仇璇玑嘤咛了一声,风容表情不变,眉间却有些扭曲,似乎在忍受着身上游走的怪异感与业火焚身的痛楚。 没有灵气的排斥,‘沉默真气’在仇璇玑的体内如同鱼儿入水般畅通无阻,很快就破坏了她的五行平衡。 业火受到压制,在一瞬间的示弱后,立刻进行反扑,似乎是想要夺回体内五行的霸主地位,许守靖只好持之以恒的用真气与之缠斗。 随着时间流逝,业火终究是顶不住万古唯一‘五行绝脉’的含金量,渐渐失去了声息。 烛火在不知不觉间熄灭,红烛化成了一滩蜡油。 此时正是深秋,室内的空气却如同在沙漠中暴晒般炎热。 仇璇玑缓缓睁开了眼睛,伸手拿起红纱披在身上,遮住勾魂摄魄的玉体。 她转动身子,视线中的场景由模糊到清晰,最终聚焦在了白衣公子有些扭曲的脸上,瞥了眼许守靖发红的手掌,出声道: “结束了?” “嗯……” 许守靖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心底多少还是有点郁闷。 刚才该摸得不该摸得基本都摸了,不过他手被烫麻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一开始就摸不到,那还好,毕竟本来就没有进展到那个地步嘛,怨不得谁。 可这种明明摸了,但没完全摸的状态,反而让许守靖有些无语。 我这是占便宜了还是没占? 不过现在治疗也已经结束了,他想了下,也没有理由继续赖着了,就打算告辞。 “你觉得……我该有怨吗?” 听到这个十分突然的问题,许守靖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 仇璇玑沉吟了片刻,抬眼直视着他:“你觉得,我该对父皇把江山扔给我这件事有怨吗?” 许守靖此时才恍然大悟。 这是因为上次看到他一时兴趣教育仇伤云的场面,又开始自我脑补了? 原本许守靖想说个官方回答,但在看到仇璇玑微冷的眼神中透露出地威胁后,他咽了口口水,想了下,出声道: “人与人的体质……啊不是,人与人的想法不能一概而论,我只能说帮你参考一下。” 见仇璇玑沉默,许守靖干咳了下,认真道: “若是朝堂上那些大臣,只会强行认为你大公无私,为了一个终将不属于自己的江山尽心尽力把持朝政十三年,这么伟大的事情,如果心中有怨怎么可能坚持的下来?不应该早就跑路了吗。 如果是仇伤云那小子,你要说你有怨,他估计当场支持你退位不干了,心里都有怨了还要打白工?……呃,我不是在说他没主见……虽然确实挺没主见的。” 仇璇玑没有理会许守靖最后编排自己弟弟的那句话,而是沉思了一会儿,出声道: “你觉得,我应该接受哪一种?” 许守靖像是意料到她会这么问似的,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都可以接受,大璃人最擅长的事情不是折中吗?你完全可以心有怨言的情况下继续兢兢业业,直到把皇位传给仇伤云。” —— 许守靖一脸虚脱地从仇璇玑的屋子中走出来。 看着很像是被掏空了,事实上确实也被掏空了。 不过被掏空的不是那啥,是真气。 仇璇玑再怎么说也是涅槃境,其反噬业火的强度也不是许守靖这种勉强算是灵枢炼体能够承受的。 可以说,这次镇压业火,基本上全靠硬灌。 赵扶摇看到许守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像是早用准备那般,适时的递过去一块干毛巾: “完了?” 许守靖神色一怔,愣愣地结果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水,随口答道: “嗯……完了,这样就算是治好了?” 赵扶摇面无表情地摇头。 “没……没好?”许守靖擦拭背上汗水的手一僵。 还要再被榨一次? “是还没完全好。”赵扶摇瞥了他一眼,看向了别处,平静道:“她五行错乱有一部分原因是旧伤,但更多的是道心不稳,如果不重塑根骨,只凭借外力治疗,最少也要一年左右。” “一年?!” 许守靖瞪大了眼睛,这次他都半条命没了,一年……开玩笑的吧。 赵扶摇不用猜都看得出他心中在想什么,微微叹息了一声: “对现在的你来说确实吃不消,但也只是‘现在’。” 许守靖闻言一愣,倒是从赵扶摇的话中听出了莫名的意味,连忙道: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该突破了。”赵扶摇淡淡地说道:“你此次从陨龙渊回来,炼体明显已经达到了灵枢巅峰,剩下只要我帮你引气,就能突破到化水境。” 许守靖呼吸重了几分,眼神中满是兴奋。 化水境! 通脉与灵枢,其目的都是炼体。 你要说这是修仙吧,虽然也算,但毕竟与灵气没啥关联,看许守靖之前天天练武道都能和灵枢通脉差不多就能知道真没啥含金量。 然而到了化水境就不同了,灵气入体融入全身血液,这可是实实在在地化天地灵气为己用。 可以说,到了这一步,才算是真正入了仙道! 许守靖不知道自己等着一天等了多久,从记事起得知自己无法修行时,每天晚上都在想若是自己有灵气的话会怎么样。 一年复一年,一日复一日,现在他终于等到了,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少主!少主!!” 就在许守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小黑屋拉着赵扶摇双修时,荆铭拿着一沓子文书跑了过来。 许守靖眉峰微蹙,这货不是被他踢飞了吗?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平常不是巴不得趁着这种机会跑青楼吗?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摆一下少主的架子比较好,便出声训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我龙玉门要时刻镇静自若,这样才符合大门派的风骨。” 荆铭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手里举着文书,虽然上气不接下气,但语气中却透露着一丝兴奋: “不是啊少主,我……我查到了!果然都和您想的一样!” “什么!!!” 许守靖漫不经心的神情一僵,旋即一个激灵,惊呼出声。 这一声在院子回荡,传到了将军府,吓醒了虞知琼母女后,又吓得街边收摊的鱿鱼摊老板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鱿鱼摊老板愤愤地对着院子“呸”了一声,暗自说了句“大晚上的鬼叫什么”,便悻悻然推着摊子离去。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推书qaq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四十二章 姐姐在身边的日常
夜幕阑珊。 早钟沉闷的撞击声回响在紫陌城的上空,街边陆陆续续摆起了小摊。 荆铭推开红漆大门,迎着刺骨的凉风,伸着懒腰大喊了一声“爽”,便指挥着几名家仆开始清扫院子里堆积的枯叶。 静谧的后院没有外界早市的嘈杂,似乎还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声,许是几名‘大小姐’与‘贵妇人’还在熟睡。 一对男女静悄悄的待在屋子里,为了不发出过多的声响,脚步轻柔地爬上了床榻。 许守靖迫不及待的脱掉上衣,光着膀子盘膝做好,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刺痛,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干嘛……” 说着,眼神莫名地转过头看着身后穿着白衣仙裙的女子。 赵扶摇面无表情,在许守靖后背留下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后,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出声道: “静气凝神,修炼最忌讳心不静。” “哦……” 许守靖悻悻然地回了一句,收齐了兴奋地情绪,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闭着眼睛,开始细细感受运气的变化。 如果要问,体外循环与其他人正常修炼的体内循环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大概就是‘丝毫感受不到瓶颈’这点了。 正常的修炼步骤是要汲取天地五行灵气入体,通过锻体后,以肉体、经脉、血液为基,有规律的运转周天。 等到灵气越来越多,并且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已经达到了一个上限,就会发现灵气的纳入不再是增加,而是改变其性质。 与此同时,每一丝灵气的纳入都会变得十分艰难,这就是俗称的瓶颈。 突破的办法也很单纯,锻体两境就是继续拓展经脉,炼气化水就是以气蕴力,又或者涅槃境时重塑根骨,重霄境时点亮神魂…… 如果要简化一下修炼的过程,完全可以概括为‘缺什么就炼什么’。 当然,像是寻道,道心,功法,五行所属,灵气的性质改变……这些并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完的。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无论是在哪一个阶段,都一定是在修行者本人身上进行的。 许守靖这样的体外循环,先不说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事情了…… 原本应该由他自己感悟突破的瓶颈怎么办? 答案其实很简单,赵扶摇帮他突破就行了。 赵扶摇的身体是万灵皆融的五行玄脉,在这个基础上,哪怕是经过许守靖身体‘玷污’的灵气,也能够在体内循环。 换言之,许守靖需要做的运转周天、突破瓶颈、炼化灵气……这些赵扶摇都在自己体内帮他完成了。 许守靖只需要适应那些已经被赵扶摇加工过的灵气,就能够轻松的进境。 再说的简洁一些,就相当于赵扶摇在给许守靖打白工,许守靖除了纳天地灵气外什么都不用干,躺着等进境了属于是。 “咕咕叽——” 窗外想起了不知名仙禽的叫唤声,临街巷里中原本只有很细微的交谈声,渐渐发展为了熙熙攘攘的嘈杂。 “呼……”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后背上那双柔软的小手离开了后背,调整了一番心绪,扭头问道: “好了吗?” 即便对于这等低境界再怎么手到擒来,赵扶摇现在毕竟只是凡人肉体,一连两个时辰不曾停歇地运转周天,还要炼化五行绝脉体那等诡异属性的灵气,早已有些体力不支。 她微垂着眼帘,声若游丝地说了句“好了。”,玉体一沉,倒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许守靖从她发虚的脸色能看出有多么疲惫,略微心疼的捋了捋她柔顺的黑发,盖上被子,捻手捻脚的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红叶被整齐地扫成了几堆,光秃秃的树枝挂上了灯彩,被冷风吹拂,发出“嘭嘭、嘭嘭”的晃荡中撞击的声音。 许守靖微瞥了一眼,暗自念叨了句“荆铭还挺有想法的。”,抬步来到了院中央的空地。 早在刚修炼完后,许守靖就想要试试这从未接触过的灵气是什么样子的,毕竟虽说进境到了化水,可他全程都在划水,根本没什么晋升的感觉。 但看到她疲惫的样子后,他还是按捺着急切的心情,等走出了房门,确认打搅不到赵扶摇后,慢慢运转起了完全陌生的灵气。 许守靖清楚的感受到,原本用来储存真气的气海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头到脚对身体每一个毛孔都掌握的开放感。 真气终究只是凡间武学的一种气功形态,用完了就要补充,提升方法也只有硬炼,每次在调动的时候,都清楚地有着‘使用真气’这一概念。 但灵气却完全不同,许守靖甚至觉得,灵气就如同他的手脚、鼻子、眼睛,嘴巴……灵气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五感一样,只是一种身体能力,不存在‘使用’这个概念。 并且,与真气用完就没了不同,灵气并不需要特别的去补充。 整个天地之间,只要是在天道法则之内,全都是五行灵气,即便用光了,灵气也会像是融入血液中一般,化为他的形状,融入体内奔流不息。 许守靖盯着自己的手掌微微出神,喃喃道:“原来,这就是‘仙’啊……” 秋风吹散了堆砌的枫叶,枫叶自半空中飘荡,终是燃尽了半生鲜红,枯萎着归于尘土。 在这样一副如诗画卷中,一名绝代风华的黑衣公子,站在枫叶围绕的中央……不停地傻笑。 荆铭指挥完家仆完成每日的清扫任务,踩着轻快的步法,哼着曲子打算去吃早饭。 穿过前后院相接的门洞,猛然就看到自家少主站在庭院中,一副‘我前半生白活了’的表情,整个人有点懵,忍不住上前: “少主,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被属下唤了一声,许守靖怏怏回过神,瞥了他一眼,出声道:“我吩咐你今天的事情还记得不?” 荆门一愣,“额”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连忙道: “当然记得……不过少主,您确定这样行吗?” “少问,多听,多看,多做。” 许守靖随口回了个‘废话四连’,背着手前往正厅,打算犒劳一下肚子。 赵扶摇估计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许守靖也就没打算叫她,仇璇玑昨晚‘治疗’过后,就已经返回了皇宫,虞知琼那个阿姨也当然没有理由留下来。 现在家里剩下的女人应该也只剩下姜容月与苏浣清。 许守靖推开门,桃花眼流转,环视了一圈。 姜容月坐在餐桌旁双手抱臂,强调了两团呼之欲出的饱满,表情还是气鼓鼓的,似乎还在生昨天的气。 苏浣清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饭菜还没上来,也就安静地坐在位子上低头看书,也不知道看得是什么。 然后是……嗯? 许守靖眉头一挑,瞪着端端正正坐在餐桌上的娇小少女,没好气道: “你在这干什么呢?” 余娇霜正襟危坐,一听到师父凶狠的语气,顿时吓得小身板一抖。 晃荡在半空的小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在椅子下方的蜷缩着的大白猫上,惹得对方“喵”个不停。 “呃……那个……” 余娇霜紧张地两只小手郁结在一起,她只是单纯地想要见一见‘坏人师父’罢了,但要是就这么说出来,会不会有些太不矜持? 见她纠结个没完,许守靖想了下,决定打个圆场过去算了,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她名义上的师父,况且吃顿饭而已,倒是自己刚才有点反应过度了。 主要是昨晚的修罗场让他还有些心有余悸……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姜容月突然“砰”地一声,拍桌而起,杏眸含怒地瞪着他: “小霜就是来吃个饭而已,你凶什么凶啊?!” “……” 许守靖咽了口口水,整个人有点懵。 我不在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都开始用昵称了? 察觉姜容月的眼神越来越阴冷,许守靖连忙朝着余娇霜道了声歉,然后和声细语地辩解道: “我就是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 姜容月冷哼了一声,重新抱臂坐在位子上,继续鼓着嘴扮松鼠。 目睹了这一切的余娇霜激动得小脸发红,从认下这个师父后,每天不是被欺负,就是在去找他欺负自己的路上……这日子,可真没有盼头。 像这样看到‘坏人师父’向自己道歉,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这位姜姐姐真是个好人呐! 许守靖瞥了眼原地兴奋的余娇霜,自然不知道她在给自己姐姐发好人,思考着刚才的事情,心中有些纳闷。 这是……转性了? 不会是吃醋吃多,黑化了吧? 许守靖浑身抖了个机灵,脑海中回想起了炼心之境,那个病娇版本的容月姐。 要知道,就算是面对楚姨,姜容月该赌气依旧会赌气,该吃的醋也一滴没落下过。 怎么可能这么大方的替‘情敌’说话? 许守靖喉结蠕动,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便老老实实地在姜容月的身边坐下,打算探探底: “容月姐,昨天太仓促了没来得及问你呢,楚姨她……” “嗯?” “……想必过得挺好,我主要是想知道,容月姐你最近怎么样。” 姜容月见到这没良心的‘刻意绕过’苏浣清与余娇霜坐到自己面前,心情好了几分,但还是故意板着脸道: “我能怎么样啊?不过是每天为了某个负心……弟弟担心受怕而已,可人家眼中压根就没有我这个姐姐,在我忙着宗门任务的时候,对别的女人花言巧语……” 语气不冷不热,但除了余娇霜这种小白,任谁都听得出其中幽怨。 许守靖对此无话解释,毕竟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事实。 不过,解释不了归解释不了,该哄还是要哄,他想了想,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前几天在陨龙渊经历了一次‘炼心之境’。” 姜容月摆弄着头发,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样子。 许守靖对此并不意外,他真正要说的还在后面呢,淡笑道: “我在炼心之境里,看到了容月姐。” “哼~然后呢?” 听到这里,姜容月明显已经来了兴致,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十分不在意的样子。 许守靖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瞥了一眼餐桌旁边的另外两人。 苏浣清拿着一本陈旧的书籍,寡淡的眸子从未脱离过泛黄的纸张,似乎对许守靖的‘哄姐’没有丝毫兴趣。 一旁的余娇霜抱着肥硕的大白猫,小手不停地撸动,假装在逗猫玩,其实每过一会儿就斜一眼这对不怎么正经的姐弟。 好巧不巧,余娇霜这一回刚好撞上了许守靖的视线,惊吓之余抱着大白猫的手臂一缩,连忙低下了头,嘴里还念叨着: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余娇霜的掩耳盗铃,而是挪着椅子凑近了假装四处看风景的姜容月,附耳道: “在心境中,容月姐把我打晕关到了一间密室中,说以后我的生活都由她打理,问我愿不愿意永远待在那间密室中。” 说到这,他顿了下,迎着姜容月错愕的眼神,含笑道: “我当时立刻就回答‘好啊’,没有一点犹豫,能跟容月姐一直待在一起,我求之不得。” 闻言,姜容月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抓着乌黑的发丝往下顺,一圈一圈缠绕在纤葱般的食指上: “就会说好听的,信你有鬼。” 见状,许守靖心中松了口气,到了这个地步基本上就已经哄好了,舔着脸凑了上去,问心无愧道: “我敢对天发誓,我确实立刻就回答了‘好啊’。” 或许是许守靖此时的表情太过夸张,姜容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马上又扭着腰肢转向一旁,不让好弟弟看到自己的笑容。 许守靖无奈一笑,可真不让人省心啊。 这一餐吃得比昨天晚上明显要平和了许多,作为修罗场中心的姜容月被哄好了,自然也就生不出那么多事端来。 许守靖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在龙玉门的时候,嘴里的东西还没吃完,姜容月就已经把他喜欢的菜肴统统夹进了碗中,嘴上不停地嘘寒问暖,看见一滴油汁,马上拿起手帕擦干净,让他又是无奈,又是温馨。 这种家的温暖,是他前世孑然一身时,不曾体会过的。 姜容月正温柔地替他擦着嘴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像是大姐姐教训顽皮弟弟一样的说道: “不过,小靖你也确实太不应该了。” 许守靖愣了下,旋即头皮一阵发麻。 又来……不都完了吗,怎么还有第二回合? 没等许守靖把接下来的说辞酝酿完,就听到姜容月似嗔怒似责怪地说道: “小霜还是个孩子呢,不过是来吃顿饭而已,你那种反应太不应该了。” 许守靖打算再次渡劫的脸色一僵,掩饰着桃花眼中的愕然,他用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机械般地问道: “孩……孩子?” 姜容月脸色如常,苦口婆心道:“是啊,她才那么小,理应多包容包容,况且你还是她师父呢。” 许守靖眼神怪异地瞥了眼没心没肺地逗猫少女,以及她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小荷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我以后一定注意。”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几名小厨娘低着头来收碗筷,姜容月见了,却抬手制止了她们: “放着吧,等下我来。” 小厨娘一愣,手里拿着盘子,放也不是,拿也不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许守靖见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容月姐习惯收拾东西了,放着吧。” 小厨娘们迟疑了下,行礼告退。 苏浣清似乎自从昨天撞见修罗场后性子变得更淡薄了,原本还会跟许守靖说几句话,现在却是一副‘谁也别来烦我’的样子,吃完饭就拿着书回房了。 余娇霜没那么洒脱,主家的姜容月都要留下来收拾碗筷,她一个蹭饭的吃完就走显得有些不好,便上前想要帮忙: “容月姐姐,我也来帮忙。” 可是,她刚走几步,却被许守靖给拉住了。 余娇霜一愣,不由地投去疑惑的眼神。 许守靖十分复杂的叹息了一声: “什么都别问,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话落,与姜容月交代了几句,便拉着余娇霜离去。 等到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姜容月手上的动作一顿,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一个人在后,纤手拍着高挺的衣襟,似乎松了口气。 椅子下,一双蓝水晶般的猫眼透露出了几分慵懒,玉儿猫爪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百般无赖的看着那名突然变得鬼鬼祟祟的女子,好似在说: 上当了吧!这就是本喵的藏匿技术! 然而,那双慵懒的眼睛随着时间的推进,从最初惬意到后来的惊讶,最后变成了惊恐…… 那名方才还是大家闺秀做派的女子,静悄悄的拿起了那根属于黑衣公子的筷子,竖在了面前。 感受到上面残留着的些许温热,她呼吸急促了几分,撑得鼓囊囊的衣襟不断起伏,如杏美眸紧锁在尖端的湿润之上。 良久,那张如点缀一抹嫣红的两半薄唇微微分开…… ———————————— 求推荐票、月票、打赏、推书分享。 出事了兄弟们,我发现角色卡容月姐写的是‘楚容月’,我刚想起来设定的时候写的是‘楚容月’,姜容月是我上本书大纲中的名字…… 要不……你们投个票?喜欢楚容月就改一下,喜欢姜容月就不改了,现在还来得及。 要楚容月章说发1,要姜容月章说发2。没人发的话就默认姜容月了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四十三章 大戏开幕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轰隆隆—— 天穹之上黑云压城,雷光电莽穿梭在云海。 街坊商贩刚刚才出摊,一见这天气,连忙慌张的兜起东西,各自朝家中跑去。 许守靖走出府邸,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刺骨的阴风像是数万根银针,拍打在皮肤表面,即便隔着厚厚的衣衫,也能感受到那股宛如在衣服中放了块儿冰的凉意。 荆铭跟在许守靖背后走出大门,迎面吹来的劲风吹得他下意识抬手挡着脸,嘴里嘟囔道: “少主,这是要变天了!” 许守靖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指地低语道:“确实要变天了。” 说着,向荆铭伸出了手,似乎在要什么东西。 荆铭愣了一会儿,连忙从琼玉阁掏出一条崭新的腰带递了过去: “少主,墨烟玉质地,上好的品质。” 许守靖撇了撇嘴,就这么当着一条街所有人的面,解下自己镶嵌着琼玉阁的腰带,顺手拿过荆铭手中的那条腰带给自己系上。 完事之后,发现荆铭这货就傻愣在原地,也没见什么动作,许守靖眉头一皱,瞪了他一眼。 “啊……”荆铭看见少主疯狂眼神暗示,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段台词没讲呢,连忙道: “嗯,少主,这琼玉阁我给您拿去维护,您什么武器都没带,真的是什么保命手段都没有,而且我们也绝对不会跟着,您在街上自己一个人一遇到刺客一定就完了,所以……一定要小心啊!” 语气生硬,表情夸张,就差把“我是在演”写在脸上了。 为了体现出自己的担忧,荆铭还摸了两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 “……?” 许守靖瞪着桃花眼愣在了原地,看着荆铭朝着自己眨眼睛,一副“我表现得还可以吧”的样子,旋即心中蓦然生起了一团无名火,一脚朝着他的屁股踢了过去。 “哎呦……!少主你干嘛,不是你让我这么干的吗……哎呦!” “我踢死你!” 连踹了两脚,许守靖还不解气,想要再踹第三脚。 不过荆铭这人也很贼,早就习惯这里面的圈圈绕绕,挨了两脚知道许守靖多半已经解气了,再挨下去就是自己蠢了,再度夸张的哀嚎了两声,捂着屁股一溜烟跑了。 许守靖追了两步就懒得追了,捂着额头不停地叹息。 我怎么会想到交给他这种任务? 算了……反正无论有没有这一步他们应该都会…… 许守靖眼中闪过一道金芒,一手背在身手,拿着油纸伞,走出了府门。 外面的天气还没发展到磅礴大雨的地步,不时从黑云中漏下来的雨滴,打在肩膀上,也只是感到鹅毛垂肩,并没有什么实感。 青石砖的小路倒是已经被浸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这种天气下,路上自然也没有什么行人。 许守靖独自走在街边,不知不觉间已经远离了原先的街道,来到了一个十分偏僻却又明亮的街道。 如果有人在他身边的话就会发现,他那双勾得人心痒痒的桃花眼,不知何时已经被耀眼的金色覆盖,瞳孔没有聚焦,显得有些空灵。 又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雨势渐大,汇聚在青石砖的缝隙中流淌,从空中看去,就像是无数水线凝成的网格蔓延在青石路上。 许守靖慢条斯理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顺了下被沾湿的黑发,伸手撑起了伞。 他那双金色的眼瞳环视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嘴角微微勾起: “出来吧。” 雨滴打在伞叶上,发出了“啪塔啪塔”声。 就像是为了回应他的期待一般,临街对面走出了一个人影。 紧密如丝的雨滴砸在他的身上被弹开,形成了一圈朦胧的人形白线,沉重的脚步踏得青石砖一抖,水花溅在了裤脚。 许守靖最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想知道这人究竟是谁,但等他走近,那张如冠玉般的脸庞又变得错愕了起来。 “褚敖?” 那人被叫到名字,咧开嘴笑道: “许守靖,你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我没有死?……没错,我确实被你捅穿了心脏,死的不能再死的褚敖!” 话音落下,他突然撕开了胸前的衣襟,露出了一个狰狞的伤疤,赫然处于心脏的位置。 “可是啊,许守靖,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着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存在,你自以为全知全能,实际上你只是他们眼中的蝼蚁!” 褚敖慷慨激昂地说着,两臂夸张的张开,摆出了一个“赞美太阳”的姿势,这做派,这神态,与初见时完全是两个人。 许守靖用小拇指头转着耳朵孔,眼神略显不耐烦,看着褚敖在那激情四射的演讲,待他说完喘口气时,无语道: “说完了?” 褚敖见他还是那么目中无人,冷笑道:“许守靖,你也就现在能笑得出来了!” “……我没笑啊?” 许守靖诧异地说道:“我很严谨的好不好,没笑就是没笑,而且你这太尬了,完全就是活不过两章那种龙套的台词……我想吐槽都没得吐……” “你!!”褚敖强压下想要发作的情绪,长舒了口气,阴笑着打了个响指:“都出来吧,确定只有他一个人。” 话音落下,巷子的角落、街边的木桶、树杈的枝条、寡妇的窗户……附近一切能藏人的地方都冒出来了一个蒙面人,不到两息,就已经把许守靖围了起来。 许守靖斜睨了他们一眼,淡笑道:“真专业的啊……不像前两次的刺客,明摆着拿江湖人凑数,半点专业知识都没有,一看就是业余的。” “上。”褚敖冷笑着一挥手,压根就没搭理他。 窜窜窜窜—— 数十道影子轰然腾空而起,剑气划破雨幕,将视线分割成了两半。 许守靖不慌不忙拿出一个赤红酒壶仰天喝了一大口,大喊了一声“爽”,随手把酒壶扔到了地上,迎着漫天剑雨而去。 几十名训练有素的刺客,所知所行皆为刺客之道,便是用处独属于剑客的剑气,在他们手中也变得无声无色,远远望去,不过是空气微微一颤,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许守靖跃跃欲试地舔了舔嘴角,眸中金光一闪,身体微微斜过…… 嘭—— 一道劲风笔直地从他面前飞过,在坚硬的青石砖面上刻下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嘭嘭嘭嘭—— 以最初的剑气为契机,又是接连不断地轰鸣炸响,青石砖块纷飞,横、竖、斜……七零八落的剑痕布满地面,但站在剑痕之前的黑衣公子却安然无恙。 褚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若癫狂的摇着头: “不……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了……” 许守靖眼中的金光散去,手扶着后颈扭了扭脖子: “想做,就做到了。” 褚敖当然不会吐槽一句“你搁这搁这呢”,而是眼中闪出一抹厉色,声音嘶哑着吼道: “许守靖!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今天就要你付出代价!” 轰隆—— 支撑褚敖站立的地面陷下去了一块儿,在许守靖愕然的眼神中,本就被撕碎的身躯逐渐膨胀,漆黑的倒刺穿破了衣衫,唇边伸出了两排尖牙,后背与四肢像是被施了“增发术”一样,长满了茂密的鬃毛。 他的眼睛宛若兽瞳一般猩红,声音也变得沙哑与浑厚: “许守靖!这就是我能重新活过来的原因……我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只为了杀掉你!” 许守靖默默咽了口口水,愣愣地说道:“你还真是把反派的死亡flag都立完了啊……兽化、变大,龙套台词,这不领盒饭都对不起你……” “不要再叽叽歪歪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给我去死吧,许守靖!!!” 褚敖身形宛若一头巨大化的鬃狮,巨大的利爪劈开雨幕,朝着许守靖拍去。 有一说一,变大之后行动确实变慢了。 许守靖脚尖一点跳到了他的手背上,还没做出其他动作,一道银光‘唰’的一声朝着他袭来—— 一条被截成两段的缎带在空中飞舞,长发在空中飘舞,黑衣在劲风中咆哮。 许守靖一脚把趁机偷袭的刺客踹了下去,顺手夺过他手中的银剑拖在身后,脚下奔若雷霆,沿着满是绒毛的手臂一路向上。 “许守靖!” 褚敖眼睛倏然一红,举起另一只兽爪,像是拍蚊子一样拍在自己的左臂,霎时间,发出了沉重的闷响。 这一掌拍散了一阵雨水,但许守靖的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褚敖站在原地抬头,模糊中看到黑色的影子落在了他的眼眶上,那道尖锐的银色光点一闪—— 血液飞溅,一抹鲜红融进了大雨。 “啊!!!!” 褚敖朝着天穹痛苦地嘶吼,左眼似是铺上了红幕,宛若一颗钉子扎进牙缝的痛楚,让他痛不欲生,仅仅几息之间就失去了光明。 “所以我一直没搞懂那些巨大化的人在想些什么……自损战斗力吗?” 许守靖抬手用手背锤晕了一名朝他奔来的刺客,随手捡起了他的长剑,有些无语: “搁着给我送武器呢?” 嘭—— 嘭—— 嘭—— 褚敖巨大的身躯原地挣扎了一会儿后,便开始横冲直撞,斜着脑袋撞进了一堵围墙,摇晃着脑袋拔出来后,又冲进了一个家禽小院,惹得一阵鸡飞狗跳。 “咕咕叽……!” “咕叽叽?” “咕咕?!” 许守靖拿着长剑耍了个剑花,对于习惯了神净罚天那恐怖重量的他来说,这种制造出来本身就是为了速度的长剑,简直不要太轻。 他踏着青石砖缓步前行,灵气从血液之中流出,醇厚的剑气纵横在四周,一波又一波震退雨幕。 这是许守靖第一次使用灵气,但却轻车熟路,仿佛对于灵气的运转路线早已牢记于心。 并非是赵扶摇对他有所指导,毕竟早上双修完,赵扶摇就累得昏睡了过去,别说指导了,连事后感想都没来得及听许守靖说。 许守靖能够这么轻松的掌握灵气运行轨迹,归功于龙王九霄传授给他的瞳术,破灭森罗。 其两大能力之一的灵视,便是能够在发动时看到眼前灵力的运转轨迹。 所以即便眼前没有人,许守靖也知道褚敖来了,因为他看到了这些人不同于天地间纯净灵气的那股黑色气息。 同时,灵视也能看到自己的灵气,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得知灵气要如何最快运转。 许守靖眼中金光不减,轻轻一个跃步跳上了墙头,看着下方不停挣扎破坏四周的‘褚敖兽’,缓缓抬脚,身形猛然一降。 轰—— 许守靖从空中坠下,宛若一座大山压在了‘褚敖兽’的头上。 地面龟裂,褚敖的立起的四肢被压的与地面紧密贴合。 嗯,这不算地形破坏。 许守靖一步一步走着,每一脚都踩陷下去了一块软肉,缓缓来到‘褚敖兽’的额前,把银剑横在鬃毛下隐藏的喉管处,低声道: “你也是真够可怜的,被两个人利用,两次落了个死的下场,希望你下辈子过得好点,至少……转生成美少女吧。” 褚敖挣扎的身躯一停,眼神覆上了一层惊恐。 美……什么? 刺啦—— 剑刃微顿,银光横拉。 一串血珠被带飞至半空,沾染到了银剑的表面,但很快又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 “……” 褚敖猩红的兽瞳失去了色彩,嘶吼渐渐弱了下来,很快就停止了喘息,头一歪安详地趴在了地上。 许守靖把银剑扔在了一边,从‘褚敖兽’巨大的身躯上跳下,捡起落在一旁的缎带系住自己丝滑的黑发。 做完这一次,他看着依旧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十几名刺客,眼波流转,也不知是对这谁,粲然一笑道: “你已经试探我了四次,还有必要继续躲着吗?” 大雨倾盆,‘哗啦哗啦’的冲刷着地面。 踏踏踏—— 这一脚步声有节奏且顿挫感十足,能听出主人有着不俗的涵养。 可来人却不似这脚步声一样光明磊落,他却穿着一袭漆黑的袍子,兜帽遮住半张脸,戴着一个白底红纹的狐狸面具,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 “你很聪明。”他说。 面具似乎有着改变声色的功能,听起来模模糊糊,甚至让人怀疑这面具下究竟是不是人。 许守靖扬了扬下巴:“我也这么觉得。” “……” 男人那边明显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怎么会有这么不懂得谦逊的人? 顿了好一会儿,男人出声道:“我知道你知道我……呃……” 他晕了一下,重振旗鼓:“我知道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但不得不说,你的那个属下从一开始就把你的目的给暴露了。” 许守靖嘴角一抽。 就知道荆铭是个败笔! 许守靖心底疯狂吐槽,表情如常:“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还是来了吗?” 男人笑了:“许少门主,你真的很聪明,这么多年来,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明知道有危险还愿意往里面跳的人……” 他话还没说完,声音一顿,眼前本来许守靖应该所在的地方却空无一人,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蕴含着磅礴灵气的卷风。 男人眼神微愣,接着嘴角勾起,身形变得虚幻了起来。 然而,许守靖却没有丝毫慌乱,瞳孔变为了金色,伸出的拳头轰然改向,砸向了旁边的空地。 嘭—— 两股截然不同的劲风对撞,刹那间将笔直向下的雨势朝着截然不同两个方向吹去。 劲风退散,许守靖的拳头被男人稳稳地握在了手中,再难前进半寸。 许守靖眉头一皱,却听到男人笑道: “你真的很聪明,我知道你做了许多准备,包括把我引过来的种种措施,但可惜……” 他顿了下,语气像是在诉说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是没有用处的。” 许守靖金瞳散去,舔了舔嘴角,“这可不一定……” 话落,猛然抽手奔向旁边站立的一个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眼神一愣,下意识地拔剑而起。 许守靖紧绷着神经,不躲不闪,眼看剑刃就要穿过他的胸膛…… “这小子!”男人眼神一急,宽大黑袍的袖子下伸出了一只修长似富贵人家的大手。 嘭—— 许守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视线横了过来,模糊中似乎看到了那双鞋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果然不会让我死…… 赌对了…… 意识陷入了黑暗。 —————————————————————————— 求推书!求推书!求推书! 嘤嘤嘤,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
第四十四章 并非死局
转载请注明出处: 轰—— 隆—— 震铄天穹的轰鸣贯彻于耳,雷电将天空分裂为两半,白光穿进了狭小的高窗,最终照在屋内的一个黑衣公子的脸上。 黑衣公子俊俏的脸庞透露出了几分虚弱,嘴唇发干,黑发散乱,两只手臂被锁链扣着各自朝向两旁。 似乎是被突然打在脸上的强光唤醒,他缓缓撑开了眼帘,桃花眼显露出了几分迷茫,瞳孔空洞没有聚焦,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好像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我这是…… 对了…… 昏迷前的记忆一口气涌入了大脑,许守靖彻底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醒了过来。 他黯淡的眸子有了一丝高光,瞳孔中映照着的那个男人的身影清晰了起来。 带着白狐面具的男子似乎也注意到许守靖清醒了过来,伸手把兜帽放下,又拆下了白狐面具的嘴巴,端着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口: “要不要喝点茶?” “……” 您这面具功能还挺全。 见许守靖沉默不语,狐面男子却是误会了他的心思,意味深长地笑道: “我知道你在等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现在你的亲信恐怕满京城都在找你……但我一点也不担心她们会找到这里来。” 许守靖沉默了片刻,出声道: “你是想说,无论我做了什么样的准备,都是没用的?” “不错。”狐面男子含笑道:“我知道许少门主恐怕心中不服,刚好我现在也不急,可以慢慢来,反正我抓你来,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跟你面对面地平等交流。” 许守靖瞥了眼扣住自己双手的锁链形法宝,每次想要运转灵气循环,便会被锁链给阻隔,他冷笑道: “你管这叫‘平等’?” 狐面男子淡然一笑,丝毫不在意许守靖言语中的钉子,“这点还请许少门主理解一下,毕竟我也没办法保证如果解开束魂链,你会不会做出什么有损我们友谊的事情。” “友谊?”许守靖撇了撇嘴,不以为意:“从你把我掳过来开始,就没有友谊可言了。” 就不能配合点吗……狐面男子微微叹息了一声: “许少门主,何必这么绕圈子呢,你把身上的所有保命武器都交给了下属,还在门前做出那么显眼的举动,不就是为了引我来吗?现在我来了,许少门主不是更应该和我交流吗?” 他顿了一下,旋即嘴角挂上了一个儒雅的微笑:“还是说,许少门主仍然把希望放在你那些个红颜身上?比如……姜容月?” 许守靖眼神一凝,猛然抬起头,目光微冷:“你想说什么?” 狐面男子淡然笑道:“放心,许少门主,我们不会对姜容月做什么,只是稍微做了些引导,让她找不到这里罢了。” …… …… 大雨磅礴。 一名紫裙少女面带怀疑,不顾雨水沾湿本就纤薄的衣衫,回首道: “你确定小靖跟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护卫服饰的荆铭跑了过来,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是……少主当时就是说要来这里……结果一晚上没回来。” 姜容月见他支支吾吾的,好像在隐瞒什么一样,蹙眉道: “你刚去干什么了,怎么来这么晚?” 荆铭脸上一僵:“啊……没……没干什么……” 姜容月可是龙玉门的大师姐,平时内外门对她除了尊敬就只剩敬畏,像荆铭这种反应她简直见过太多了,一看就是心中有事。 有什么事有必要现在瞒着她? 想到这,姜容月如杏美眸渐渐冷了下来,冷声道:“是不是小靖的事情?!” 荆铭眼看躲不过去了,连忙摆着手:“不是不是,我刚才就是去跟苏姑娘说了一下少主失踪的事情,真没别的什么!” 苏姑娘……苏浣清? 姜容月想了下,觉得这倒也合理,旋即心中蓦然生起一股好奇,若无其事地问道: “那……苏浣清是什么反应?” “额……”荆铭挠了挠腮,用试探般的语气问道:“‘哦’了一声,算不算反应?” “……” 就这? 苏浣清嘴角勾了起来,漂亮的脸蛋儿囊括着难以掩饰的得意,嘴里却傲娇地哼道: “看来她对小靖的感情也不怎么样嘛,小靖都失踪一天了,也没见她在意。” 荆铭喉结蠕动,犹豫了下,还是出声道: “大师姐,主要是少主以前在门内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失踪一次,其实我都习惯了,换成门主在这儿,可能也不会怎么在意……我觉得吧,苏姑娘很可能是看穿了少主的本质,所以才……” 姜容月得意的神情一顿,眼神冷了下来,滑嫩的掌心凝结一团实体灵气。 见状,荆铭吓得脸色发白,腿脚颤抖着往后退去: “大……大师姐,我只是实话实说,咱不能……” 嘭——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化为一枚流星,划破了茫茫雨幕。 半空中,荆铭轻车熟路地唤来一柄银剑踩在脚下,一边装作被打飞的同时疯狂哀嚎,声嘶力竭,响彻天空,实际上……他在抱臂沉思。 他们姐弟还真是一模一样啊,一言不合就把人打飞。 荆铭摊了摊手,叹了句“生活不易”,便把视线抛向了远方。 少主……你交代的事情我可都办完了,你自己前往别出事啊。 姜容月看着荆铭消失在天际,冷哼道: “耍滑头是吧,等小靖回来了,看我让他怎么收拾你。” 说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移步向前。 许守靖昨晚一夜没回去,姜容月也等了一晚上没睡觉。 平常在龙玉门,姜容月对这种事情倒是司空见惯了,每次都要下山跑一大圈才能把他给逮回来。 按理说,不过是消失一天而已,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要是说多了还可能被嫌弃管絮叨。 可道理她都懂,但从早上开始,姜容月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要见不到许守靖他人,总觉得内心不安生。 问赵扶摇? 赵扶摇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昏睡,况且就算她是醒着的,姜容月顾忌于和她交谈时的奇怪感觉,也不太想去问。 至于虞知琼就更不用说了,姜容月与她的关系最尴尬,小时候见过几面,但也最多是看见了打个招呼的关系。 现在她是龙玉门大师姐,虞知琼的身份却是叛门长老一脉,像之前一样一群人一起吃饭还可以,但单独去见她总觉得怪怪的…… 思来想去,姜容月还是找了个最软的柿子捏,直接把荆铭抓起来严刑拷打了一顿,逼问出了许守靖的去向。 原本只是打着消遣时间的心思找找好弟弟而已,但到了目的地,姜容月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四周全是青石砖的碎石,围墙与阁楼塌了好几栋,地面上躺着一只不知名的妖兽,似乎已经死了过去。 活脱脱一副经历过什么争斗的场面。 姜容月整个心都提了起来,提着裙摆跑了几步,焦急的喊道: “小靖!你在吗?!” 话音落下,她期待着那个有些坏坏的,时刻都在气自己,每天都在哄自己的好弟弟能够走出来,用那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笑容说:“容月姐,你听我解释……” 只要这样,无论做了什么事情,她都可以既往不咎,他还是好弟弟,自己还是为弟弟着想的姐姐。 然而,回荡在街巷里,只有她自己的那一道越来越微弱的回音。 姜容月彻底慌了。 “容月姐姐?” 这个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唤醒了心急如焚的姜容月。 她下意识的转身看去,只见身着一袭鹅黄罗裙余娇霜,正打着油纸伞,歪着脑袋,满脸问号的看着她。 姜容月抹了抹眼角,出声道:“小霜……你怎么在这?” 余娇霜眨了眨眼睛:“我?我去给玉儿买鱿鱼吃……对,说起来我就生气,只是下雨而已,居然就敢不开门!怎么做生意的!” 她凶巴巴的握了下拳头。 察觉到姜容月眼神逐渐怪异,余娇霜尴尬地笑了笑,接着道:“然后路过这里的时候,玉儿闻到了师父的味道……诺。” 说着,余娇霜拿出了一个赤红的酒葫芦。 姜容月眼神一凝,反射性的身躯微微颤抖:“这是小靖的酒壶。” 余娇霜点了点头,顺手朝着旁边一指: “所以我就让玉儿再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毕竟师父那么坏……啊,那么严谨的人,居然会落下东西……太奇怪了。” 你难道就看不到旁边那只死去的妖兽吗…… 姜容月有些无语,但还是顺着余娇霜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只被淋湿的大白猫趴在地上,蓝晶色的眼瞳微眯,猫头伏在地上,高挺的鼻子一拱一拱的,似乎在嗅什么。 姜容月沉吟了片刻,不确定道:“你家玉儿……是猫吗?” 余娇霜闻言一愣,扭头看着姜容月,似诧异似赌气地道: “玉儿当然是猫啊!它哪里不像猫了?” 姜容月目不斜视地看着那只大白猫突然甩起了尾巴,深吸了口气,决定不再深究了。 猫就猫吧! “喵呜!” 说话间,玉儿突然叼着一个黑色的牌子跑了回来,四肢挺得笔直,好似在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这是什么?”余娇霜并没有夸它,而是伸手从它口中夺下了黑牌子,仔细观察了起来。 ……主要是大白猫现在一点也不白,浑身沾了一层泥,看起来黄不拉几的,余娇霜实在不想碰,但是又害怕伤了玉儿的心,只好当作没看到。 “喵呜?” 玉儿如遭雷击似的定在了原地,在雨中猛甩了甩身子,身上的黄泥洗掉了大半,但依旧没能洗涤受伤的心灵。 本喵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让我看看。”姜容月拿过黑色牌子,用手抚摸着上面的纹理,只有一个‘魏’字刻在中央,她眉峰微蹙,只知道这东西肯定不会是小靖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何物。 “这好像是……魏王府的牌子……”余娇霜瞪大了眼睛。 “魏王府?”姜容月闻言一怔,眼波流转,思绪万千。 过了片刻,她眸中射出一道冷芒,纤手掐了个法诀,唤出了一柄长剑,一手提着懵逼中的余娇霜,一手提着自闭中的玉儿,脚尖轻点地面就踩了上去。 “哎哎……容月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余娇霜眼看着自己被载上了雷霆轰鸣的高空,娇俏的小脸白的发青,声音不停地颤抖。 姜容月阴沉着脸,红唇轻启,吐出带着冰冷的两个字: “皇宫。” …… …… 啪塔—— 啪塔—— 雨滴顺着墙缝流进了昏暗的石室,顺着棱角汇聚成豆大的水珠,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透明水线,最终砸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化为了水雾。 许守靖看着狐面男子在那里侃侃而谈,不见紧张,一副在说一件趣事的样子,突然冷声打断: “所以,你为了转移容月姐的注意,把魏王扔出去作了挡箭牌?” 狐面男子给自己添了一盏茶,蒸腾的白气自茶壶口冒出,笑呵呵地说道: “呵呵,也不能说是挡箭牌,他毕竟派人杀了你两次,姜容月就算要找他帮你报仇,也是理所应当。” 许守靖听了他的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道: “不对吧,魏王并不是派人杀了我两次,而是在你的意志下,帮你试探了我两次。” 狐面男子捧起白瓷茶盏的手一顿,原先笑吟吟地表情也随之一僵。 许守靖在说完那句话后,便沉默着看他的反应。 狐面男子一言不发,抬手抿了一口茶汤,又合上了茶盖,目光凝重,似乎在仔细斟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脸上凝重的表情散开,伸出手指按在茶盏的杯沿‘滋’的转了半圈,若无其事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闻言,许守靖粲然一笑:“你终于没有刚才余裕了,看来你也知道,并非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狐面男子没有回答。 许守靖顿了下,继续道:“从第一次遇到刺客开始,我心中就一直有一个疑惑。我自幼待在龙玉门不曾在外界留下名声,即使知道,也只是知道我是一个仙门中的凡人……我这样一个凡人,有什么理由被盯上性命呢?” “后来在御前比武的时候,我也怀疑过是不是因为仇璇玑与龙玉门的关系,亦或者是害怕我会成为仇璇玑的夫婿。不过后来,当我莫名其妙成为了仇璇玑的嫡子,这个思路也就被我否定了。” “为何?”狐面男子出声道。 许守靖笑了笑,转而正色道:“因为太儿戏了。” “一开始荆铭提出那一大堆假说的时候,我当时就觉得不可能。虽然仇璇玑……某些方面确实有些太顿感了,思路竟然跟荆铭重合……但他们是身在局中看不清,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狐面男子抬眼看着许守靖,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仇璇玑永远不可能传位给我。”许守靖淡然一笑:“即便我再怎么是名义上的嫡子,哪怕就算给我强按上太子的名头,我也不可能继承皇位,因为我不是仇家人,我姓许,不姓仇。” 狐面男子呼吸粗重了几分。 许守靖舔了舔嘴角,他很清楚现在已经把对话拉近了自己的额节奏,那么他要做的就是不中断,继续下去: “只要我祖上没有翻出来个什么‘仇姓老祖’,我这辈子都跟仇家的江山无缘……看那些大臣,他们嘴上说着‘圣上收回成命’,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却没有一个人真的去使什么手段。” “……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个挡箭牌,我的作用也只有替仇璇玑挡婚,就算杀我了,也有下一个新的挡箭牌出现……杀我根本就没有意义。” 许守靖顿了一下,眯起了眼睛: “我不相信这么简单的道理魏王会想不明白,他之所以会做出这一系列蠢事,说明有人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他的思维,影响他的判断……再加上仇命这人性格鲁莽易怒,很容易就被人带偏……结果吗,应该不用我多说了。” “这倒是没错。”狐面男子笑着拍起了手。 许守靖却还没结束自己的‘演讲’,他定定地看着狐面男子,开口道: “为何之前我故意假装送死,你却把我救下,你几次派人刺杀,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为何朝臣皆知仇伤云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你不去对付他,却花了那么大工夫利用魏王试探我?” “为何你我此前两不相干,可你却在御前比武时却处处维护我?” “为何御前比武上,我只是说自己师从龙玉门,可你却从头到尾都叫我少门主?” 许守靖看着他眼神忽闪忽暗,嘴角微微勾起: “答案只有一个……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不是什么皇位,而是我,龙玉门许守靖。 ……我说得有错吗,燕王殿下。”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收藏、求打赏……以及最重要的求推书,收藏都不怎么涨了qaq
第四十五章 红莲天火
狐面男子沉默了片刻,伸手摘掉了上半部分的白狐面具,露出的赫然是燕王仇继那张温文尔雅的书生脸。 他微微叹息道:“我还是小看你了。” 许守靖对自己推论十分有信心,此时倒一点也不意外: “你确实小看我了,我明明这么聪明,你却把我当成跟魏王一样的傻子骗。” 表情出奇的认真,语气中隐隐压抑着不忿。 “……”仇继欲言又止。 这小子真的很难让人喜欢的起来。 他干咳了一声,出声道: “你既然都考虑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的状况?” 许守靖咧开嘴笑了笑,反问道:“先不管我有没有想到……我很好奇,你把锅甩给了魏王,究竟有什么办法让他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人心甘情愿接下?你真以为他会傻乎乎的承认?” “怎么可能,我没那么天真。”仇继淡笑着摇了摇头,“无论王兄是心甘情愿,还是不情不愿,他都必须要接这个锅。” 许守靖若有所思。 窗外雨势渐停,一丝光亮由黑云之间射出。 仇继眼神渐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中闪过一道精光: “从十三年前开始,他的败北就已经注定了。” …… …… 啪塔啪塔—— 大雨倾盆,金銮殿檐角不断滴落着水珠,镀金的四瑞兽面向黑云压成的天穹。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疾走,随之响起的是老太监尖锐的公鸭嗓: “魏王觐见!” 一袭蟒袍的仇命跨过门槛儿,略微环视了一下,就看到了臻首微倾,枕在玉手上的仇璇玑。 仇璇玑有很一段长时间都在龙玉门中渡过,早已习惯了修行者朴素的装扮,除了上朝的时候,基本上都只穿着一件薄纱红裙,即使上面没有半点装饰,但穿在她身上,却也依旧让人感到源自骨子里的贵气儿。 仇命从被人传话叫来皇宫时,就猜到来者不善,但仇璇玑都发话了,他也不能不来,思索万千,他拱手行礼道: “不知皇姐叫臣弟来,所为何事?” 仇璇玑抬起眼帘看着他,清冽的凤眸中没有一丝感情: “是关于许守靖的事情。” 仇命闻言心中一颤,有两次刺杀在前,终归是心虚的,但还是牢记着佘争的话,不动声色道: “许守靖……?皇姐可是因御前比武的事,怀疑臣弟要对他不利?” 仇璇玑并不打算跟他绕圈子,开口道: “许守靖失踪了。” 仇命心中再度一惊,暗道看来是佘争派出去的人得手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断龙山脉的某处被妖兽啃食完了尸体。 他佯装疑惑道:“失踪?皇姐,这你就问错人了,臣弟从前些日子……皇姐不上朝开始,就没见过许守靖,哪里知得他的去向。” 仇璇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有人向我检举……是你绑走了许守靖。” “什么?!”仇命‘大惊失色’,旋即怒不可遏:“是谁在污蔑本王!本王与许少门主一开始确实有些冲突,但后来本王被他的才情折服,听说仇世濂那混小子找许守靖不痛快,当场打断了他的腿!……我的意思是,我很欣赏许少门主。” 仇璇玑默默地看着他表演,等他停下后,拿起桌上的一物随手扔了过去。 锵—— 仇命眉峰一蹙,觉得这玩意很眼熟,下意识的捡了起来,耳边响起了仇璇玑的话: “我龙玉门后辈在西街捡到了你王府的牌子,并且在现场发现了许守靖的贴身物品。” 西街?没什么人去的那地方? 仇命眉头紧锁,越想越不对劲,佘争不是说要在断龙山脉解决掉他吗?怎么会又跑到西街去了。 心中虽然有不少疑问,但他此时也绝不可能就这样傻愣愣的认下,马上又摆出了一副冤枉至极的神情,愤然道: “这……!臣弟冤枉啊!” 仇璇玑语气不变:“朕自不会妄下断言,你不必如此。” 仇命见仇璇玑并不是一言不合直接给自己扣帽子,而是打算讲道理,当下松了口气,转而道: “皇姐,臣弟愿与龙玉门高徒当面对质,以此自证清白!” 仇命的算盘打得很好,别管你是谁,没有证据的情况,凭什么背后有青指控我一个背后有五宗势力的亲王? 就算真的对质,大概率也是不了了之。 仇璇玑瞥了他一眼,仿佛已经预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平淡道: “朕何时说检举你的是龙玉门弟子?” “……?”仇命神情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皇姐刚才不是说……” “朕只是说‘我师门的后辈’捡到了你的牌子,检举你的另有其人。”仇璇玑顿了下,面向侍候在一旁的老太监: “宣佘争觐见。” “诺。” 老太监弓腰行了一礼,拂尘夹在臂弯,快步走出了大殿。 仇命,从听到‘佘争’的名字开始就懵了,连他此时该的反应都忘了做出。 佘争……? 佘争? 佘争?!! “不……不……”仇命目眦欲裂,一连说了几个不,颤抖着后退了好几步,“这不可能……不可能……” 仇璇玑淡漠的看着他这副样子,没有出声劝阻。 没过一会儿,白发苍苍的佘争缓步走了进来,恭敬地朝着仇璇玑行了一礼:“草民佘争,叩见圣上。” “免礼。”仇璇玑偏头看向在原地发愣的仇命:“你不是要当面对质吗?人我给你带来了,开始吧。” “……”仇命。 你都知道这是二五仔捅我刀子了,对质?拿头对啊…… 仇命嘴唇发干,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连说一句话都变得十分困难。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佘争,半晌,艰难地说道: “为什么?” 佘争抚平了白须,一拍胸口,义正言辞道:“因为我看不惯你嫉贤妒能!许少门主乃是当世奇才!你却因为他太过优秀,接二连三派出刺客,刺杀这样一位将来的栋梁!” “你!”仇命血压涌上脑门,整张脸变得涨红。 这还不算完,佘争再度朝着仇璇玑拱手一礼,正色道: “圣上,草民只是魏王府的一个普通门客,纯属无意中发现了魏王仇命的野心,他暗中拉拢朝臣,对于不归顺于他的人全部扼杀,甚至强行用草药毁掉了许多尚未修炼有成的新苗!简直是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 我看你是千古二五仔吧?! 仇命额前青筋跳个不停,似乎压抑着怒火,他咬牙道:“说完了吗?” “没说完!你的罪可不止这些!”佘争正气凛然地一挥寛袖,肃穆道:“你身为藩王不就藩,仰仗五道门的支持待在京城,乱臣贼子之心人尽皆知!草民虽只是一介浮萍,奈何位卑不敢忘忧国,此时不站出来,何时站出来!仇命,今日便是你身败名裂之日!” 仇命目如炬裂,身上灵气磅礴而出:“佘争小人!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说这等污蔑之语,可是有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而且还有很多!”佘争肃然回道,旋即面向稳坐钓鱼台的仇璇玑拱手:“圣上,草民手里有这些年仇命拉拢江湖门客的契子,还有他收买朝臣的账本,以及派人掳走许少门主的记录!” “你!!”仇命怒目如火,怒声吼道:“佘争!本王待你不薄啊!本王待你不薄啊!” “草民的待遇根本无关紧要,我只为正义发声!”佘争挺直了腰背,一副‘舍己只为天下人’的样子。 仇命面如死灰跪倒在了地上,十三年的谋划,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他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是个局……这是从他有意染指皇位时,就铺设下的局! 是谁?!究竟是谁在算计本王! 仇命仰天长啸,突然暴起,浑身的灵气凝聚于手,直逼佘争。 佘争却好似没看到一样,不躲不闪,淡然地站在原地。 轰—— 炽热如浴地心之炎的赤红火光闪过,金銮殿的中央留下笔直的一道烧黑痕迹。 只见方才还大怒着想要弄死佘争的仇命浑身被烧成了黑炭,后背陷进了地面,晕厥了过去。 仇璇玑玉手边飞舞着一个赤红火莲,六片莲叶绽开,露出了里面熊熊燃烧的业火。 佘争不紧不慢的拱手道:“多谢圣上救命之恩。” 仇璇玑没有搭理他,对殿外侍候的禁军侍卫道: “传朕谕旨,魏王仇命刺杀朕的儿子,拉拢朝臣图谋逆反,本应午时斩首,但朕念异母同父之情,现已经废去他的修为,即刻送往封地,终生不得入京。” “诺。” 仇璇玑收回红莲,转身离去。 几名侍候的女官连忙拿着黄罗伞跟上。 来到后殿,一名紫裙少女坐在圆凳上,双手撑住下巴,眉头紧锁,不耐烦地在转脚丫。 姜容月方才一直在听着大殿中的对话,此时见到仇璇玑也不行礼,连忙起身道: “师叔,为什么不把仇命抓起来审问一下小靖的下落……” 仇璇玑盯着姜容月看了半晌,摇了摇头:“不是他抓的。” “不是他?”姜容月一愣,还想要再询问些什么,却发现仇璇玑转身就要走,仿佛一刻也不愿意停留似的。 她顿时怒气涌上心头,也不顾长尊卑幼,不忿道: “小靖好歹还救了你!师叔,你怎么可能这么冷漠!” 仇璇玑脚步微顿,抿了下唇,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抬步走了出去。 姜容月心中气急,想要追上去理论,可走了两步,却又愣愣的停了下来。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她还是清楚的看到。 在那轻薄红纱遮掩下,似羊脂玉般的白净素手紧紧握拳,指尖颤抖、骨节发白,虽然有被她刻意的掩盖,但看样子似乎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 …… 云雨皆散,橙光点亮了潮湿的石室。 许守靖迎着雨后暖洋洋的阳光,有些诧异地说道:“所以你觉得,仇璇玑会傻到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都看不出来?” 仇继笑着摇了摇头:“她当然看得出来……但看出来了又怎么样?” “怎么样?呵。”许守靖不可置否道:“你不会忘了吧?仇璇玑是现在紫陌城内唯一的涅槃境。” 仇继还是摇头:“我当然记得……但这个世界上,并非有实力就能够解决一切矛盾。” “我怎么记得,某人好像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无用功。’”许守靖嗤笑道。 “……” 那我现在收回那句话行不? 仇继干咳了一声:“况且,谁告诉你仇璇玑是紫陌城现在唯一的涅槃境?” 许守靖收起了笑容,愕然道:“你也是涅槃境?” “怎么会?我可没皇姐那般绝世天赋。”仇继若有所指地笑道:“你猜,身有旧伤的状态下,与皇姐同等境界的涅槃境,谁的胜算大?” 旧伤? 许守靖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货应该版本信息还没跟上,不知道仇璇玑的旧伤可以通过他的全身摸骨缓解。 他表情有些尴尬,实在不好意思打击仇继。 毕竟仇璇玑可是有以一敌二涅槃的傲人战绩,犹豫了下,许守靖不确定道:“可能……五五开?” …… …… 一丝金光穿破了云雨层,照射在了水流急急的大地之上。 雨势渐微,几乎感受不到雨滴砸肩的沉重感。 一袭古朴布衣的老叟出了皇城,漫不尽心的走在无人的街道。 酒肆的酒旗子浸湿了雨水,无力地垂下了脑袋;从看板上滴落的水珠,汇聚在石砖缝隙之间,向着地势低微的方向流淌。 佘争就这样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住了脚步。 “圣上,既然来了,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吧?” 四下无人,这一声带着几分淡笑回荡在街边。 轰—— 一团红色的赤焰划破长空,激射而来。 青石砖缝隙的雨水顷刻间化为了白气,半空中,本就为数不多的毛毛细雨形成的雨幕,被烈火贯穿,形成了一个滞留数秒的大洞。 佘争笑容不减,迎着那团耀如烈日般的火球,伸出了如若枯枝的手掌穿了进去—— 嘶—— 嘶—— 水汽蒸发的声响回荡不绝。 佘争一甩手臂,将残余的火苗甩在了地上,粲然笑道: “圣上,这不像是你能用的出来的火焰……果然,你的伤并没有好。” 红衣飘飘的仇璇玑踏空而行,藐视世间的那双凤眸如若冰霜,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向佘争多做解释,冷声道: “许守靖在哪儿?” 佘争揉了揉有些发烫的手腕,“圣上,方才仇命的时候,你可不是一上来就动手……可怜我这老骨头哦……”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更加炽热的红莲天火。 佘争不敢怠慢,身体后方射出一阵灵气,在此推动力之下飞上天穷。 仇璇玑不想再浪费时间,她一开始手下留情就是为了问许守靖的下落,既然对方反正不会开口了,那就直接先烧个半死吧。 思索间,仇璇玑高举玉臂,方才还环绕在她身边飞行的红莲似是接受到了命令,化为了一团红色灵力融进了仇璇玑的手臂之中。 红如赤焰的纹身自仇璇玑的皓腕处延展,最后停留在了肩膀。 红莲的纹理与火焰纹理相互交错,颇有一种狂放的美感。 佘争眼看着仇璇玑来了个‘人器合一’,眉峰微蹙,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五年前,也不记得仇璇玑有这样的招式啊? 啪—— 一声响指自天穹传荡。 佘争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感到身体内涌发出一股热流。 轰隆—— 轰隆—— 一道、两道、三道…… 数不清的火焰从他的身体内涌了出来。 “啊——!” 佘争在一瞬间失去了视线,只感到眼睛中的水分似乎被蒸发了个干净,宛若千万根银针插进了眼白,搅动着眼球,火辣辣的痛。 口腔也好不到哪儿去,舌头散发出了一股焦香,鼻腔萦绕着烧焦的野兽皮毛的气味,经过鼻腔直冲脑门。 除此之外,体内的血液似乎也被烤了个干净,四肢肌肉干瘪的陷了下去,本就皱纹密布的皮肤,此刻更像是枯萎的树干。 如果换做是境界稍微低一点的修炼者恐怕早就没了,但佘争在灵力护住心脉下,却始终保持着脑海中的清明。 也正因此,全身的折磨让他生不如死。 仇璇玑飘然落下,左手做出了一个要打响指的动作,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将死的蝼蚁: “许守靖在哪儿?” “……” 佘争表示,他想说也说不了啊。 霹雳—— 遥远的天际倏然响起了一道惊雷。 惊雷贯穿云海,笔直的坠落在地上,引起了一到轰鸣炸响。 这道惊雷在雨过晴天的苍穹之上,实在是太过显眼。 仇璇玑眼眸微微闪动,略微思索了下,立刻就要起身飞过去。 佘争凭借着灵力自我修复,总算是恢复到了能说话的程度,连忙开口道: “老朽——” 轰—— 他的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笼罩了整个街道的红焰与一声清脆的响指淹没。 仇璇玑起身飞至空中,自始至终都不曾多说过一句话。 原先手下留情,是为了逼问许守靖的下落。 现在不留活口,是因为他已经没用了。 “许守靖……” 仇璇玑轻咬下唇,娇躯化为了一道红色光影,闪过天际。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求推书 注:这一章转场之间的时间并不平行,文中有暗示;这种写法以前我写都市群像的时候用过(可惜那本凉了),这时候拿出来用只是这个情节比较合适,我刚好拿来看看效果,效果不好以后就不用了。 《女帝好凶》来源:
第四十六章 追溯、信息差带来的死角
雨声彻底停歇,刺骨的凉意散去。 仇继看了眼窗外破云而出的高阳,淡笑了一声,在许守靖惊愕的注视下,开始解衣服: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也理解到你的那些个准备都没用了……时候也差不多了,该干正事了。” 许守靖眼中满是惊恐,象征性的挣扎了下被锁链束缚住的双手,又扑腾了几下悬在半空的双脚: “你……你别乱来啊!” “?” 仇继解开衣衫的手一顿,微蹙了下眉头,不解道: “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问题,是你有问题。”许守靖严肃道:“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古道热肠这条路并不适合你我。” “???” 仇继对许守靖的胡言乱语一个字都没听懂,看着许守靖忐忑不安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道: “虽然不知道你误会成什么了,可我只是要做一个阵法而已。” “阵法?”许守靖一愣。 仇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解开了腰带,干净的儒生袍自肩头滑落在地,露出了他……呃,这个就算了。 许守靖半眯着眼睛没有说话,他刚才故意瞎扯了这一大通,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仇继在打什么盘算。 但马上,他就愣住了。 仇继光滑的后背,纹着一个漆黑的纹身。 那是一条食尾三头龙,中间的独角龙头咬住了尾尖,另外两个龙头各自咬住了独角龙的左右两侧,彼此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循环之圆。 “这东西……” 许守靖可以肯定,他从来没见过这个纹身,但在看到其构造的瞬间,却又觉得特别眼熟。 奇了怪了…… 仇继翻手拿出了一把匕首,当着许守靖的面将刀尖对准心脏,‘噗嗤’一声捅了下去。 冰冷的刀子慢慢浸入皮肤,鲜红的血液自道口流出,顺着肌肉轮廓向下流去。 许守靖眉峰微蹙,却也没有出声打扰。 “我跟你废话了那么多,除了是想和你交谈一下之外,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个阵法只有在午时灵气最充裕的时候才能发动。” 仇继苦笑了一声,抓着匕首的刀柄,硬生生地从心脏横拉到了右胸。 噗—— 霎时间,血流不止,冲鼻的铁腥味熏得许守靖发晕。 许守靖忍不住蹙眉道:“你抓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仪式?” “某种意义上算是……但更多的,可能要你自己去体会。” 仇继扔掉了匕首,流淌在地面的血液似乎是在真空之中那般,化为了一个又一个血珠,整齐有序地注入到了许守靖背后的墙面。 红光微亮,许守靖没有看到,此刻他的身后浮现出了一个由血纹构成的三角圆环阵,每一角都汇聚着一股灵气,旋转、翻腾、收缩……最终在阵基的核心术法上汇成了一个血球。 不知何时,仇继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 “放心吧,只是因为寻常搜魂丹对你的体质不管用,我才改用这个阵法。你本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许守靖先是愣了下,接着满脸愕然:“搜魂丹?那玩意不是杀人夺宝的时候才用的东西吗……” 搜魂丹,顾名思义,就真的是在灵魂上一顿倒腾。 有多折磨先不谈,记得不错的话,如果灵魂之间本就没有要找寻的东西,多半会神魂受损,严重一些的直接魂飞魄散。 所以,即便搜魂丹制作起来也不算困难,但由于副作用太大,如果不是杀人夺宝的场面,一般是不会给别人乱吃的。 毕竟,一个不好就成活死人了。 仇继笑的儒雅随和:“放心,这个阵法只是搜魂丹效果的十倍而已,用不了几息就能找到我想要的,你不会感觉到痛苦……” 许守靖都听傻了。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是多年的至交好友,现在一转眼就要置他于死地。 这什么人呐…… 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 怎么一言不合就玩这么刺激的…… 要是扛不住了有安全词吗…… 轰—— 阵法完成,发出了一道响彻天空轰鸣。 仇继看着许守靖呻吟着被红光吞没,微笑不语。 ——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辽阔无一粒星辰的夜空,被漫天火光烧了个干净。 耳边回荡着的是河流奔流不息的声音,眼前的场景发烫,整片整片的杨树林被烧成了黑炭。 “靖儿,你现在几岁?十岁?二十岁?还是三十岁?” 这一声带着几分哽咽,但却温柔地让人安心。 许守靖撑开眼帘,下意识地想要回答自己十七岁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咿呀。” ??? 许守靖愣了下,费力地把手伸到自己眼前,遮挡住视线的是一只肉乎乎的小胖手。 “咿呀呀?” 许守靖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惊恐,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外表看似婴儿,头脑依旧…… “靖儿,别哭……” 暖到让人后背三级烧伤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守靖撇开了挡住视线的小手,映入眼眶的是一名眼角含泪,却依旧在强颜欢笑的美妇……或者说少妇会比较合适。 凤髻铺云,蛾眉扫月,一张美艳的脸儿不施粉黛,看不出真实年龄几何;肌如白雪,一袭白衣仙裙遮掩其上,朦胧间勾画出了完美的身材曲线。仙气凛然,睥睨凡尘。 许守靖看着眼前的泣不成声的美妇,莫名觉得很熟悉。 这种熟悉并非是刚才见到那三龙食尾时的那种熟悉,至少他在看到那个纹身的瞬间就可以断定自己从未见过那玩意。 可以说,熟悉得莫名其妙。 但眼前这名理应是陌生人的女子,许守靖却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亲眼看到过……而且是很近的距离。 美妇那熟的滴水的脸儿挤出了一丝强笑,她抽泣着高挺的鼻梁,柔声道: “靖儿,娘以后不能陪着你了……没有娘在身边,你也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娘……? 许守靖小小的身躯猛然一颤。 美妇抱紧了正处于懵逼中的许守靖,把他的脑袋糅进自己的高高挺起的衣襟之间: “娘知道你现在很疑惑,接下来这段话会刻在你的灵魂深处,如果你以后有心修炼,涅槃重塑根骨后,你会自然想起……” 许守靖心中一颤,下意识的抬起头,张了张口,却依旧只能说出“咿呀咿呀”,根本构不成完整的句子。 她……是在跟我说话? 许守靖可以肯定,这名白裙美妇并不是在对婴儿期还没记事的靖儿说话,而是对现在的‘靖儿’…… 还真是我娘不成? “你过去或许对自己的体质感到苦恼……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所以才继承了我的体质,你且听好,这种体质名为‘天谴罚体’。” 天罚谴体……?不是五行绝脉吗…… 白裙美妇按压着自己的胸襟,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方: “天罚谴体……换到那些不知所谓人的口中,大概就是你听过最多的‘五行绝脉’” 哦……原来是原地tp啊,那没事了。 “可以的话,娘宁愿你一辈子只是个凡人,只要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就好……但如果你和我一样,对修行的渴望大于了一切,不甘心生而为凡,娘也不拦你,你是我的儿子,放眼九洲,任何人都不会强于你的天赋……” 许守靖有些尴尬,这听着怎么有种母亲尬吹儿子的既视感。 “仙族灭、仙凡融;龙族灭,瑞兽泯;魔族消,道无常……娘在万年前与他们作对,终究没能阻止这一切,为了天下却被苍生背叛……娘真的不想你走上我的老路,你若不想管,专心于自己的长生,娘也不会怪你。可如果……如果……” 白裙美妇的眼泪‘啪塔啪塔’地打在许守靖粉嫩的脸颊上,哽咽道: “可如果,你对九洲……你对这人世间还有一点眷恋,如果你不对‘凡人’这个身份感到排斥,那就出一次手,阻止那些人的阴谋……” ??? 许守靖无语了,咱能不能别这么谜语人,就非要我自己去找线索,费半天工夫去查“他们”、“那些人”是吧? 这又不是rpg……这是现实,咋能不能说敞亮点…… “娘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在我死后,能够阻止他们的就只有你了……” 所以,‘他们’是谁啊?! 许守靖内心快崩溃了。 轰隆—— 漆黑的夜空闪过火苗,森林深处冒出一道轰响,火势瞬间大了起来,看样子是要蔓延到这边来了。 白裙美妇抬头看了一眼,美眸中充满了决绝,伸手温柔地抱起许守靖: “娘最后再喂你一次吧……” “……?” 这……这不太好吧…… 许守靖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却发现自己的小肉手已经迫不及待的举起,一副‘求抱抱’的架势。 “?”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怎么不受控制了! 白裙美妇解开了衣襟,高耸的团子失去了白裙的拘束,猛地弹了出去,雪白的表面挺立着的嫣红葡萄。 许守靖喉结蠕动,总觉得这画面有点不对劲。 “嗯……慢点……别急,没人跟你抢……” 白裙美妇水润的脸颊上染上一抹红晕,慈爱的看着许守靖,低声道: “接下来娘说的事情,你且记好……” —— 萦绕着铁腥味的石室中。 许守靖依旧被锁链束缚,脑袋无力的耸拉下来,双眼紧闭,嘴里断断续续地嘟囔着: “神净……白……天霜……妖夜……” 声音微弱,此消彼长,甚至构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可仇继却一脸反常,眼神兴奋地在一旁聆听。 “啾啾……” 忽然间,昏迷中的许守靖停止了低语,撅起唇瓣,做出了‘吮吸’的样子。 “?” 仇继脑袋上竖起了一个问号,愣是没明白这在干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守靖停止了‘吮吸’,也停止了呢喃,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伴随着迷茫缓缓撑开。 见状,仇继笑了笑,出声道:“你醒了?” 许守靖瞳孔渐渐聚焦,看着仇继逐渐清晰的身影,大脑却猛然如遭雷击,似乎想明白了一切。 他们? 他们不就是你们吗? 这怕不是在玩我…… 许守靖舔了舔唇角,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 “???” 仇继满眼愕然,这小子……难不成还真被灌魂阵给灌傻了? 他思索再三,心中也没什么把握,蹙眉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突然想到高兴的事情而已。”许守靖笑声停歇,疲惫地摇了摇头。 仇继眉头皱得更深:“什么高兴的事情?” 许守靖看了眼窗外刺眼的阳光,若无其事道: “嗯,怎么说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很快被绑到这儿的不是我,而是你了……” 仇继忍不住伸手贴在许守靖的额头,探出灵力检查了一番,过了片刻,自语道: “这也没事啊……难不成灌魂阵还真有什么隐藏后遗症?” 许守靖笑容不减:“我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只觉得把我当只猴子耍……仇璇玑那边你有准备,姜容月那边你也不担心,荆铭……你也不放在眼里,楚淑菀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几乎没有任何翻盘的手段。” 仇继收回了手,儒雅随和地一笑:“既然你也清楚,那还说这么多干什么?” 说完,他发现许守靖笑得更灿烂了。 ? 这什么意思?听到自己绝对跑不掉,还这么开心? 许守靖扭动了几下脖子,似乎在活动筋骨:“可是啊,就像我因为情报不足,忽略了仇璇玑那边被你安插的人手一样,你也忽略了一件事。” 仇继的笑容逐渐消失:“什么事?” 许守靖盯着他的眼睛,似是在对他说,但声音却洪亮的足以传出石室:“苏!浣!清!” “……?” 仇继微微愣神,还没明白过来许守靖这声高呼的含义何在,就感到满是铁腥的石室被一股寒意笼罩。 高窗凝结了一层冰霜,冰层沿着墙缝中的雨水一路向下。 嘭—— 石砖墙被粗至一丈的冰棱击碎,冰棱的尖角延伸,锋利如剑,直奔仇继的面门。 仇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冰锥紧贴在他的皮肤表面飞过,冰棱的尖端微微划破他的脸庞,下一刻,‘嘭’的一声,轰穿了正对面的另一面石砖墙。 “什——” 仇继脸庞被划破的血痕之中,突然灌入了一道刺骨寒意。 冰冷的气息顺着血液流淌,顷刻间,半张脸失去了知觉,只留下冰冷的僵硬感。 “这……这是什么灵气……” 仇继满脸惊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碧裙女子。 锵—— 锵—— 银光一闪,两声金属碰撞声回响,锁链断开,方才还被吊着的许守靖落在了地上。 他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一听到仇继的话,骄傲地跟别人夸自己一样,得意道: “说出来吓死你,这是极寒灵气,触及到的瞬间连同灵力都会被冻结。” 仇继眯起了眼睛,一抹灵力覆盖手掌,抚过冻僵的半边脸,刚才僵硬的脸庞,瞬间又红润了起来。 “她是谁?” “我不是说了吗?苏浣清啊。”许守靖伸手搂住了苏浣清的肩膀,一副大佬站姿,笑道:“任你处心积虑,也绝对不可能考虑到她……” 啪—— 许守靖不老实往下的手背苏浣清无情打掉,后者清冽的眸子投给他了一个冷淡的眼神。 “……” 这波装逼配合的不是很好。 许守靖尴尬揉了揉发红的手背,语气却变得有些提不起劲: “任你处心积虑,也绝对不可能考虑到她的存在……我和苏浣清的相遇完全是一次意外,她压根就不是玉凉洲的人。” 许守靖看到仇继变了脸色,继续道: “恐怕我在醉仙楼遇到褚敖的那次,你的人也在里面吧……比如那个疯狂尬吹褚敖,一脸跟班相的家伙。” 仇继眉头一挑。 “你肯定觉得自己已经把所有人都算计完了……可惜,我与浣清相知虽然只有短短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但我们却在陨龙渊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呃,也不怎么美好的时光。” 许守靖看到苏浣清眼中的威胁,连忙改口。 “回京之后,浣清也一直待在家里压根没出过门,关于她的情报……恐怕你的属下是只字未提……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许守靖伸手接过苏浣清扔给他的琼玉阁腰带系在腰上,顺手一模,一杆漆黑古朴的重枪就出现在了手中。 “原来你把琼玉阁给你的属下,不是为了放松我的警惕,而是为了这一刻……”仇继眼神阴沉地说道。 许守靖淡然地笑了笑:“是啊,因为如果把琼玉阁让你搜出来,估计我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被你藏到哪儿了。” 说到这,他语气一转:“你是选择束手就擒,自己把自己绑上。还是等我们把你打趴下,再亲手给你上拷?” 仇继略微琢磨了会儿就想明白了,微微叹息道:“我果然还是小看你了。” “嗯,你当然小看我了,我这么聪明……哪儿来的既视感……” 仇继看着许守靖胜券在握的样子,眼前有些恍惚。 仿佛两级反转,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他忽然笑出了声:“我确实小看你了……但是,许少门主,你也小看我了。” 许守靖蹙眉一怔。 仇继嘴角勾起,衣衫被灵气吹的呼呼作响: “许少门主,还记得之前我的那句‘紫陌城可不止仇璇玑一个涅槃’吗?拖住仇璇玑的佘争,可不是什么涅槃境……” 许守靖瞳孔微缩,忽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你记得我说的话吧,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 仇继掌心盘旋着一团紫色雾气,他缓缓捏住雾气中凝聚出来的结晶,对准了许守靖身旁的苏浣清……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求推书分享;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四十七章 困龙跃渊之日,神净罚天之时(1W字)
(雨落:没写完呢,正在写。先把写完的发出来保一下今天的更新,不着急看的话稍等一会儿,等会儿你们记得刷新一下。) 叮—— 昏暗的石室内火星四溅。 漆黑的枪尖与紫色水晶相交不过一瞬之间,其反冲力却引起了两股方向相反的气浪。 “嘶……” 许守靖被气浪吹得后退了一大步,虎口被震得生疼,指关节微微发抖,还未从麻痹中恢复过来。 老实说,刚才吓得不轻。 仇继一言不合就自爆涅槃的身份,而首要攻击目标,赫然是境界比许守靖高了一个大境界的苏浣清。 他可能是判断只要杀掉沧海境的苏浣清,那么堪堪进入化水境的许守靖只会再次成为案板上人人刀俎的鱼肉。 这一击的速度极快,快到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已经宛若子弹一般射来,苏浣清主修冰法,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此等暗箭伤人之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可许守靖不然,他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都与仙法无缘,能拿来当做攻击手段的兵器几乎都学了一遍,对于仇继这套暗箭简直不要太熟悉。 眼看那紫色的水晶锋利的棱角就要击中苏浣清,许守靖赶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了下来,但却也因水晶的力道之大,整只右手失去了反馈,不停地颤抖。 作为始作俑者的仇继没有许守靖的反应那么夸张,但也惊的不轻。 他放出的紫色水晶可不是单纯的灵力化实那么简单,再怎么说他也是实打实的新晋涅槃境,水晶中自然也蕴含了他所修习的道法。 ……但这是怎么回事? 道法呢? 怎么水晶变得就跟普通暗器一样了? 怪了怪了…… 嗖—— 机会从来只在转瞬之间,仇继还尚未做出下一步反应,许守靖身体前倾,漆黑重枪拖在身后,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再看时,已经高举着重枪跃至半空。 仇继眼神清明,此时也想明白许守靖那杆枪恐怕有着与他五行绝脉类似的能力,在没有探清底细之前,也不敢硬抗,袖口冒出一团紫雾身形遁了进去。 嘭—— 重枪劈开了紫烟,以势不可挡之势砸在地面,石砖顷刻间四分五裂。 仇继却不在紫烟之中。 许守靖眉峰微蹙,这种死活打不中人的感觉与之前和用毒的那个刀疤男很相似,但不同的地方在于,刀疤男只是利用毒雾隐去身形,但仇继却好似真的融进了那怪异的紫烟之中,连气息都感知不到分毫。 咔嚓—— 许守靖脚步微顿,脚下踩碎冰层的触感让他微微愣神。 石室内的温度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本就因下雨潮湿的空气弥漫上凉至骨髓的冰雾,墙缝地面等汇聚雨水之处凝结上了光滑的冰层。 极寒之力,便是灵气也能冻住。 环绕在石室内的紫烟被寒意逼迫的节节败退,属性上的克制,即便境界有所差距,却也并不是正面硬抗能够抵挡的。 “再维持一会儿。” 听到许守靖的话,苏浣清蛾眉倒竖,抿紧地薄唇微微颤抖,但还是疯狂运转着体内奔腾的极寒灵气。 跨境界压制可不是听上去那么简单,这里面固然有属性的因素在,但在此之前,境界不同所带来的并不单单是灵气的总量,还有灵气的性质。 苏浣清不过才是沧海境,其体内灵气的浓密程度远不如涅槃境的仇继,为了弥补这其中的差距,仇继每一分灵气,她都要以千百分、上万分的灵气与之对抗,这所带来的消耗是难以估量的。 许守靖看得出苏浣清的艰辛,但目前胜算渺茫的情况下,也只能各自拿出十二分的实力去拼。 他深吸了口气,思绪逐渐清晰。 首先,颜色是不需要的。 在高强度灵气对撞下,花费时间去处理颜色信息,只会拖慢反应速度。 许守靖的眼眸化为了金色,整双桃花眼空灵的宛若夜空中的点点星光。 整个世界似乎失去了色调,只剩下了黑与白,以及藏匿于紫烟之中的深紫。 嚓—— 鞋子与碎石摩擦,许守靖膝盖弯曲,手持重枪舞动画了个半圆,脚步猛踩地面,再度冲了出去,黑色行衣发出了‘呼呼’的炸响。 嗖嗖嗖—— 紫烟中射出了几十道紫晶,如同枪林弹雨。 许守靖俯冲的势头微顿,旋身躲开紫晶,身后的地面传来了一道接一道擂鼓般的轰响。 嘭—— 许守靖握着枪身刺进紫烟,身躯把紫烟撞破了一个大洞,面前的石砖墙轰然倒塌,雨后的微风顺着洞口窜了进来。 “许守靖!” 苏浣清虚脱的神情一急,握紧长剑追了上去。 —— 漆黑。 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每走一步,对于环境的陌生感便让人感到焦躁与恐惧。 只有右手紧握重枪的触感,才让人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寻常人遇到这种情景估计早就慌了,但很可惜,就凭借许守靖从记事起就想要推姨来看,他并不是正常人。 一抹金光亮起,在无边黑暗的笼罩下,宛若漫漫长夜海边的灯塔,照亮了前进的方向。 许守靖只是大概扫了一眼,就再次通过破灭森罗找到了隐匿在黑暗中的紫色身影。 他想了想,把重枪竖在一旁,笑道: “看来你的道并不适合战斗啊,同是涅槃境,要换成仇璇玑我在就不知道死几回了。” 毕竟面对近乎无cd的大范围aoe,只能无效化单体攻击的神净罚天就有些不够看了。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苦笑:“我的道是万象道,主修的是幻术,在攻击性方面,自然是比不过皇姐。” 许守靖耸耸肩:“所以?你把我关在小黑屋是想干什么?” 踏踏踏—— 仇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背着手,瞟了许守靖几眼:“我以为你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许守靖摊了摊手。 “……” 你不是说自己很聪明吗? 仇继清了清嗓子,一改寻常的淡泊处世,温文尔雅,眼神攀上了一抹狂热: “刚才被你的小情人打断我没有说完……这是一个很认真的提议,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许守靖心中微动,知晓这里的‘他们’可能就是他亲生母亲在那副火海中对他说的‘他们’,不过还是佯装疑惑道: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仇继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微眯起了双眼:“你同意了?” 许守靖愣了下,转而十分生气:“你连半句福利待遇都不给我解释一下,就想让我去打白工?我家龙玉门好歹还会给新入门的弟子画大饼呢!有你这样挖人的吗?” “……”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仇继犹豫了半天,出声道:“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只有,我们将来成为超越仙凡,成为不可泯灭的存在……不用再挂着凡人这一耻辱的身份。” 哦,原来你们的标准里,凡人修仙不等于仙啊…… 这玩意居然还有行业歧视链的吗?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佯装不在意地插话道: “飞升?” “当然不是。”仇继没好气地说道:“天宫已毁,上古仙族早就没了,你飞升是想飞到宇宙去跟月亮作伴吗?更何况仙族能做到的,现在人族也能做到……好了,我告诉你的已经够多了,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许守靖见已经没可能套出话来,便抱臂捏着下巴,装作一副在思索的样子,片刻后,抬头严肃道: “确实,你会花了这么大工夫拉拢我,说明我身上有能让你们看重的地方,至少性命方面是不用担心了。” “嗯,本王信守承诺,必定保全你的性命。” “而且能够得到平步青云的机会……我是指修行方面的巨大可能,这也是可遇不可求,怎么看,加入你们对我来说都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没错。” “但是,我拒绝。” “?” 望着仇继愕然的眼神,许守靖淡然一笑:“我许守靖平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对……呃错了,重来。” 许守靖轻咳了一声,换上了一副正气凛然的神情:“虽然不知道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我的道心,不允许我做出违背本心之举,天下有难、苍生有劫,舍我其谁…” 仇继听着许守靖僵硬地跟在读台词一样的语气,额前青筋绷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为了一时意气,放弃天大的机缘,甚至连性命都丢了吗?” “一时意气?不,这可不是什么一时意气。”许守靖收齐了嬉皮笑脸,眼神十分认真:“这是我的道,轮不着别人指手画脚!” “更何况,谁说我会死?”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许守靖握紧神净罚天,往上一抬,用枪纂猛地往地面一砸。 咔嚓—— 像是琉璃碎裂的声响自许守靖的脚下响起。 被漆黑包裹着的空间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中透出一丝刺眼的白光。 咔嚓咔嚓—— 裂缝最初只有一条细小的痕迹,随着崩裂声此起彼伏,很快像是蜘蛛网一般蔓延到了整个空间。 嘭—— 空间倒塌,雨后的高阳洒在皮肤上,驱散了浸入五脏六腑的寒意。 许守靖看了眼四周的建筑,若有所思。 虽然没来过这地方,但似乎还是在紫陌城内。 这就好办了。 看到从石墙破洞跑出来的碧裙女子,许守靖眼神微愣,立刻反应过来刚才在黑色空间之中,恐怕才堪堪度过几息时间而已。 “许守靖,你真的要这样吗?”仇继阴沉着脸走了出来,此时他已经没有再用紫雾隐藏身形。 许守靖瞥了眼来到他身边的苏浣清,察觉到她疑惑的眼神,回以一个‘稍后跟你解释’的微笑,转而看向仇继: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的道比得过我们?”仇继气极反笑。 许守靖摊了摊手,笑道:“你们都说人不如仙,对凡人不屑一顾。可我却觉得,凡为仙者,皆先为人……人你都做不好,怎么可能求得无上大道。” 仇继对这番说辞嗤之以鼻,“不对吧,别人说这句话我可能会信几分,但你许守靖可不是……你生来五行绝脉,在未找到修炼方法之前都不曾放弃修行之道,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并非看不起人?难道你不是最讨厌当凡人吗?” “这是两回事。”许守靖摇了摇头,“我追求仙道,是因为想要修仙,并不代表我讨厌凡人的身份。如果我因为什么无上大道,便忘记了作为人的情感,那才叫忘记初心。” 两人各执一词,境界相跨三个大境界,但却说得你来我往。 苏浣清寡淡的眸子微亮,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黑衣公子。 他刚才说的那些理论或许还不成熟,但确是实实在在地在跟涅槃境论道。 换做其他人在他这个年龄,恐怕对于道的概念都还很懵懂,只会一根筋的苦修,等到境界提升到一定程度,却发现心中迷茫,道之所向无处可寻,从而在一个境界一卡就是几千年。 还有不少人卡境之后,四处找寻那些大能寻道,把对方的道一股脑全盘接收,不加思考就练了起来,只因这是前人实践过得道路,不会出错。 等到后知后觉发现此道并非心中所求,却也已经因为修为的高度无路可退,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练下去,直到大限将至,悔不当初。 这些在修行者当中已经是见怪不怪,不知多少人走上了这样的不归路,皆因心中之道不明。 但你看看许守靖这是怎么回事? 十七年岁,化水境,大道明志。 境界低的同时,偏偏道志确定的这么早。 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人? “看来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仇继缓缓抬起了手掌,脸色阴沉如水:“我主修的术法确实不擅于战斗……但还是那句话,你我之间的差距,并非阴谋诡计能够弥补。” 许守靖额前冒出冷汗,深吸了一口气,架着漆黑重枪,对身旁的苏浣清低声道: “灵气还够吗?” 苏浣清闭眼感受了一番,摇了摇头:“十不存一。刚才与他灵气对撞消耗了太多……” 许守靖眉头紧皱,想了下,问道:“你现在能够做到的最大范围的法术是什么?” 苏浣清愣了下,淡然道:“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大范围的法术在扩大范围的同时,灵力的能耗也会影响到威力,现在的最好还是找机会凝聚灵力最多的法术,胜过他的可能性会高一些。” “没事,不需要威力,只需要效果。”许守靖想了下,又道:“最好是看起来特别夸张的那种。” 苏浣清听得蛾眉倒蹙,实在搞不清许守靖打算干什么,但看到他满脸自信的样子,不确定道: “有倒是有……但不是我最擅长的冰法,而是雷法,而且准备起来很费时间。” “雷法?”许守靖琢磨了下,眼前一亮:“招天雷的那种?”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是。” “行,就这个吧,我帮你争取时间,等下就用这个轰他。” 另一边,仇继看着两人当着他的面窃窃私语,说到兴奋之处,竟然眼睛都亮了起来了,不耐烦道: “有完没完?还没商量够?” 许守靖在交谈中被惊醒,目光怪异地看了眼仇继。 那你还真就在一旁看着啊…… 你这反派当的……还真堂堂真正…… 仇继其实也不想等,其实也是没办法了。 他虽然是涅槃境,但却只是刚突破不久,灵气性质转换还处于极其不安定的状态,一连被苏浣清不计代价的灵气对冲,再加上领域环境被许守靖那杆莫名其妙的枪给捅破,除开境界,也没比许守靖好到哪儿去。 看到许守靖与苏浣清不攻过来,他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调整了一下紊乱的灵气。 这不,调整好了,赶紧催许守靖开打。 许守靖最后与苏浣清‘深情对视’了一番,便手握重枪斜在一侧,在高阳照射之下,影子被拖得很长,鞋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了‘沙沙’声响。 正午高阳、无人街巷、黑衣侠客,素面儒生。 这场景,还真有几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震撼。 最先动手的,是许守靖。 他自幼学习的武道就没有后发制人一说,都是先下手为强。 脚下一踏,青石砖面龟裂,黑色的影子挥舞着破开风声的重枪,直逼素面儒生。 仇继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向前一挥。 嗖嗖嗖—— 紫晶漫天飞羽,宛若泥丸炮弹,轰袭向疾走的许守靖。 许守靖眼神一凛,脚下一个急刹,‘刺啦’一声滑铲出去了三丈,手中重枪舞动如圆舞,想以此来抵挡漫天紫晶飞羽。 然而,那些紫晶飞羽在接触到重枪的瞬间散去,空中发出了电影卡带的刺耳啸叫。 “幻术……” 许守靖暗道一声不妙,破灭森罗全开,金瞳扫视之下,地面告诉接近这一股紫色灵气。 他连忙抬脚想要挑开,但却为时已晚。 噗嗤—— 血液飞散,红墨洒天。 尖锐如银针,细长如三尺青峰的紫色棱锥,破开地面贯穿了许守靖的双脚与小腿,刀刀割心的刺痛感让许守靖忍不住倒吸凉气。 嗖嗖嗖—— 又是数不清的紫色水晶飞弹袭来。 许守靖挥动重枪砍断脚上的尖刺,强忍着腿脚不适扑倒在一旁闪躲。 虽然也可以像之前一样用神净罚天去抵挡,无论是幻象还是实弹,只要接触到的瞬间,便可以使其无效化。 但是,在使用神净罚天的时候,许守靖是用不了破灭森罗的,这也就导致他没办法判别这究竟是幻象还是实弹,即使抵挡也只能纯靠猜测。 如果继续鲁莽地硬挡,很可能会重演刚才的一幕,此时也只能躲开另寻他机。 嘭—— 嗖嗖嗖—— 刺啦—— 地面上的倒刺、巨大的紫晶棱锥、以及漫天飞弹。 尽管许守靖对体力相当的有信心,但拿着一杆重得不行的长枪到处躲避,早已是精疲力竭,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的不说,血液浸湿了大半。 许守靖深吸了口气,视线瞥向不远处躲避在阴角准备法术的苏浣清。 苏浣清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摇了摇头。 怕不是要我死哦…… 许守靖一咬牙,将重枪收回琼玉阁,霎时间,眸中的金色之意更深。 仇继看到许守靖收起那杆古怪的重枪,眉峰微蹙,确是没搞明白他在想什么。 方才许守靖能够在他一个涅槃境完全不留手了的情况下得以喘息,完全依靠的是那杆把攻击无效化的重枪。 可现在他居然把那杆枪收了? 就凭他刚入化水的修为,能干什么? 仇继想不明白,但手上的动作可一点没停,该伺候的是半分不少,飞弹、棱锥、以及用来迷惑人心的幻象…… 嚓—— 许守靖身上涌出的灵气猛然收缩,以远超之前的速度疾走在楼宇之间。 这一激烈的变化让仇继心中一惊,连忙加快了施法速度。 仇继并不知道,许守靖的速度有很大一部分被重枪给限制住了,他能够凭借凡人之身在龙玉门跟同辈弟子一较高下,除了五行绝脉的灵气,就是依靠绝对速度得到的先手权。 如今没有重枪的拖累,加上灵气的加持,许守靖的速度已经完全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 仇继一时适应不了也是自然的。 许守靖身后追踪着飞弹与地刺,他双手抓住围墙翻身而上,没有任何停留,临空一跃,向前前扑,抓住了房顶的瓦片。 身后的围墙传来了被击毁的声响,他连忙双手用力撑起上半身,抬腿搭在房顶,一个翻滚起步,踏在飞檐之上疾驰。 嘭嘭嘭—— 背后又是一连瓦片碎裂、房屋倒塌的声响,许守靖一个空翻跳到了另一个楼顶,完全不敢回头。 这样的跑法,最初还颇有成效,但仇继再怎么说也是涅槃,连空了几道术法,便习惯了许守靖的速度,当下再度一挥大手。 咔嚓—— 许守靖脚下传来脆响,几乎是同时,两只脚陷了下去,连带着他的身体,一同被四面八方射来的飞羽紫晶给贯穿。 “啊——” 许守靖痛苦的嘶吼了一声,迫不得已唤出神净罚天,抵挡了一部分的冲击。 一翻下来,许守靖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了,若不是九劫重狱体加持下的肉体异于常人,光是飞羽紫晶中的灵气都能够把他给撕裂。 许守靖意识几近模糊,忽然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一股凉意。 他对这股凉意简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脑袋瞬间清醒,一抬头,就看到苏浣清向自己点了点头。 许守靖长舒了口气,继而舔了下嘴角。 看到仇继好似在调戏猎物一般的眼神,他咧开嘴笑了笑,反手握着重枪,已然一副要掷出去的姿态。 仇继眼神微愣,他心中知晓那杆枪的厉害,自然不敢硬吃,起身就要躲闪。 许守靖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手中重枪化为了一道黑色闪光,刺破重重紫晶的阻挠,直奔仇继而去。 轰—— 地面撼动,不少碎石被震地离地三尺。 然而,那杆无坚不摧的重枪,却稳稳地插在仇继的身边,连一个衣角都没刮到。 仇继眼神有些莫名。 他连躲都没躲,或者说,躲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凭借涅槃境强大的灵识反映了过来。 ——这压根不是朝着他来的。 这……什么意思? 这小子伤得太严重,晕了脑袋? 仇继不知所谓的抬头看了眼许守靖,发现他一副‘完了,我失误了’的表情。 哦~ 仇继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是把他唯一依仗的武器给送到他手里了啊。 “许守靖,我万万没想到,你”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一卷总结与下卷预告(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
历时一个月,第一卷共计17万字,总算是写完了。 这一卷写的时候是想要写20万字的,为什么没写到呢……因为删了一个大剧情,是关于苏浣清的,这点我还在仔细斟酌,也就先保留一下发言。 这一卷整体来说,我自己的评价是——不尽人意。 大致理由前面说过一次,这里就不再多赘述,我说一下没说过的。 从每个事件中的连续性能看出来,有些地方有明显的断层,可以看出哪些是加的剧情,那些是原本就有的,以及那些地方删改了。 一、龙渊阁诗会的剧情 这段确实是争议最大的部分。 老实说我自己比较讨厌文抄公的情节……所以写的时候没怎么走心,只想赶紧把这段过了,没想到引起那么大的反感…… 架构这段剧情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从侧面攻略仇璇玑,所以我着重写了小云儿对靖儿的崇拜,以及之后靖儿教育她时表现出的痛彻心扉。 我不想写技术流攻略女主(虽然我会看),我想要表达的喜欢,是更纯粹的情感。 ……楚姨那边下指标了,靖儿‘不得不’对仇璇玑开始攻略,但结果也很明显,他那不走心的料理攻势以失败告终(其实那里埋了个巨坑,也不知道能不能填上……) 仇璇玑不爱言语,某些地方比较迟钝,对于一个后辈身份的靖儿,她不会因为做的饭好吃,修行很努力之类的理由喜欢上他。 那么仇璇玑对靖儿产生别样情愫的契机是什么呢?这里我给出的答案是: ——理解。 这份理解,既是对于不成器家人无法管教时,靖儿出面时的感动;也是全身扛着重压时,一句理所当然的‘你并没有错’。 试想一下,当所有人都把期待压在你的身上,你却不得不因为家人、下属、以及那些追随你的人,坚持一件根本不喜欢的事情。 这时有个人跳出来说你可以扔在一旁不干,自己喜欢就行。 我想你肯定不会答应,因为压在肩膀上的不只是期待,还有责任。 可是就这么一言不发继续下去又很憋屈,感觉简直白活了……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宣泄的对象,比如有一个人陪你喝酒,劝导你有怨言是很正常的,不过日子还要继续过,等熬过去了新生活就来了……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可能第二天会比平时要更努力一些(虽然上头个一星期左右就会被打回原形)。 当然,只是单纯的这么劝一劝,可不会那么简单就白给了。正如我之前说的一样,整个第一卷就是个序章,大部分女主都只是露个脸,与靖儿也只是暧昧或者暗生情愫的关系,远远没有达到对于爱情追求的感情升华。 至于小云儿……小云儿最开始设定的是6岁,可后来我发现有bug,仇璇玑在位十三年,与小云儿的年龄对不上,临时调成了13岁,但我自己写的时候还是按照6岁时候的写,从各方面性格的描绘就能看出来了,我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孩子,只能说最初的大纲设计的时候还不够精细吧。 万分抱歉。 二、最脸谱化的角色 赵扶摇……我前面也说过,她原本是出现在特别后面,前面压根就没有她的戏份的。 之所以调整到前面,是因为最初靖儿的金手指‘沉默’,责编觉得不怎么亮眼,没能体现出靖儿的特别之处。 但是我也不想随便打乱我的主线设计(在网文中,金手指是基础,这话确实没错),所以我把赵扶摇的出场提前了……六卷,让她来充当一个‘外挂老爷爷’的角色。 这也导致其他角色多少有些描写,但赵扶摇我压根就没怎么写她……因为她的描写之处就不在这里,目前来说,她是最虚空的一个角色。 这点我也只能好好想想吧,以后在零碎的日常中多加入一些关于赵扶摇的刻画,我是不想让自己笔下的角色成为工具人的…… 三、关于删掉的情节,以及以后的打算 之前说了,删除了一部分关于苏浣清的戏份,但这里其实也不能算是删除,应该算是往后移了。真正删除造成衔接断层的,是最后‘绑架案’的情节。 这点就是反馈的作用下,我所做出的改动了。 原本这一段还会有一个小剧情,也是为了铺垫最后的绑架案,但是我发现你们好像更喜欢看日常……思索再三,我把那段剧情给谁删了,所以明眼一点的都能看出来,这里有很严重的逻辑断层。 既然不想看,那就快点过呗……所有的作者在升格成为作家之前,都是读者的奴隶——这是我一个朋友对我说的话。 我当时不是很理解,但当我写着写着,突然开始特别在意成绩,每天写之前都会心情忐忑的看一眼推荐票有昨天多吗?收藏涨了多少,月票收了多少,不会又掉追读了吧? 然后我就明白了,确实是奴隶。 我没有抱怨的意思哈,单纯的在叙述一个事实。 作家写书是为了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出版之后得到多少收益都是附带的结果。 但作者不同,作者写书说难听点就是为了钱,虽然也有不为了钱单纯为了兴趣一个劲儿的去写(比如之前的我),但这种与自己的意志无关,网文是一个反馈很快的行业,如果没有人看的话,无论再怎么热爱,也会磨掉自己的激情。 所以我特别佩服一个没签约写到两百万字的大佬,每一个人看硬生生单机码过去了,真nb,我要是没人看我肯定做不到。 所以之前有人问我会不会太监,我说只要有人看就不会,我需要的不一定是成绩多好,而是我能知道自己不是在单机。 不过单机我也写了很多啊……光日轻的就不少,比如什么《妖怪在**》、《re:暁一与優奈的恋爱**》、《异世界**把我变成了女孩子》、《吸血鬼の彼女は生き返らない》、《喜欢我的***怎么都是病娇》 其他都市、奇幻、电竞、悬疑……我多少都写过。 但仙侠我还真是第一次…… 很多地方没有经验,包括行文,因为没有存稿的缘故,到第一卷中后期就稍微有点崩了,我以后尽力改善…… 四、下一卷的预告 下一卷的标题为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一章 别的女人
十一月,也被称为龙潜月。 天空蒙上了一层纱雾,往日里气焰嚣张的高阳,此时也不得不藏匿其刺眼的锋芒。 眨眼间,距离上次‘魏王谋反’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今日正是立冬,紫陌城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 街坊角落、飞檐瓦片都铺上了一层浅浅的纯白,各家各户都点起了火盆,想借此驱逐突如其来的寒意。 清晨时分,沉重的脚步声自院落响起,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脚印。 荆铭紧了紧身上的绒衣,朝着掌心哈了口白气,用力搓弄着,余光无意瞥到朝着后厅去的黑衣公子,微愣了下,连忙挥着手上前打招呼: “少主!少——” 他才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高挥的手也僵在了半空,过了好些时候,才像是蔫了的枯树一般,缓缓垂下。 一个墨绿的倩影早他一步去往了黑衣公子的面前,雪白细腻的小手拿着一件白色狐裘,温婉的脸儿表现得十分关切: “公子,天气冷了,可不要穿这么单薄。” 许守靖挠了挠腮,有些不好意思:“染曦姑娘……” “叫我染曦就好。”染曦柔柔地一笑。 “……” 许守靖揉了揉太阳穴,一时无语。 之前因为有许多事情要做,没顾得上这姑娘,他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可等到仇继的事情尘埃落定,许守靖从昏迷中醒来准备进行康复训练时,染曦却像是一个真的侍女一样,在一直旁边伺候着他。 那贴心程度,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如果不是许守靖严词拒绝,恐怕换衣服这种事情都轮不到他自己了。 许守靖自己也出言劝过几次,表示他不太习惯这样被人伺候。 可这姑娘性子很倔,说什么都要待在许守靖的身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问她原因也不解释,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了句“时候未到”。 又开始谜语人了是吧…… 毕竟人家这是在对你好,打骂都说不过去……好言相劝又没什么效果。 一来二去的,养伤的这一个月,许守靖甚至有些害怕见到这姑娘了。 太磨人! “那就……谢谢染曦姑……谢谢染曦了。” 许守靖表情僵硬的接过狐裘披在身上,和染曦解释了句自己要去见姜容月,便抬步准备离开。 可等到他真要穿过庭院的门洞时,却猛然一愣。 荆铭这个八尺大汉正满眼幽怨在此等候,跟一个久待闺中的怨妇一样。 许守靖一时间被整不会了,眉峰微蹙,没好气道:“你想干什么?” 荆铭抬眼看了许守靖一眼,默默叹了口气:“少主,你变了。” 许守靖眉头一挑,不解道:“我变什么了?” 荆铭张了张口,表情有些犹豫。 他深知如果把接下来这番话说出口,绝对少不了一番痛揍,但不说又满足不了他的作死之心,斟酌再三,还是开口道: “少主,你没发现你的‘少夫人’越来越多了吗,我的地位明显被你给忽视了……你这是见色忘义……” “滚。” “好嘞~” 荆铭跑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眨了眨眼。 这居然都没揍? —— 许守靖绕了一圈,来到了属于姜容月的小院。 院子里空空如也,连一株像样的植被都没有。自许守靖失踪归来,许守靖醒了多少天,姜容月就给了他多少天脸色。 许守靖心知容月姐这是在气自己什么都不跟她商量,把自己放到了危险的境地,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出发点还是在自己身上,为了他好。 所以他养伤的这一个月,也没有停止对姜容月的‘好弟弟攻势’,但很显然,效果……并不怎么理想。 许守靖抬步上前,透过门缝往里面瞄了一眼。 梳妆台整整齐齐,干净的像是刚置办的一样,屋子中央放着一个火炉,隐隐冒出蒸腾的白气。 往右边看去,垂下的纱帘遮住了床榻上的春色,朦胧之间,可以看到被子高高的鼓起了一个人形,似乎还刚好与许守靖的方向背着身,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许守靖伸手推了下门,果然和之前一样,被术法封住了。 虽然用神净罚天就可以轻松破开,但那样无疑会让床上佳人的怒火再提升一个等级,那这一个月岂不是白哄了? 许守靖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门: “容月姐,你都卧床二十多天了……虽然以你的境界不用特地去吃什么东西,但好歹出来透透气吧。” 话音落下,屋内屋外一片寂静。 天边飞过了几只‘咕咕叽’‘咕叽叽’叫个不停的古怪鸟类,隔着几十丈好奇地望着趴在门缝往里偷看的黑衣公子,似乎是在说: 这哪儿来的痴汉? 许守靖犹豫了下,觉得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早死早超生,便低声道: “容月姐,今天又要到日子了,我要去皇宫一趟,给仇师叔治疗……” 嘭嘭—— 屋内传出了两声脚踢柜子的声音。 “……”许守靖。 过了半晌,依旧没有回答任何一句话,许守靖喉结蠕动,试探道: “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 嘭嘭嘭—— 又是一连好几声砸床的声响传来,比刚才还要更加急促了几分。 许守靖心中明白这是不同意的表现,但他又不能不去,深吸了口气,表情转换,故意灿烂地笑道: “我就知道容月姐你会同意的,毕竟你这么有大局观……那我就先走了哈。” “???”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离去,闷在被子中装死的姜容月猛地坐了起来。 被子被她扔到了一边,因为长时间闷在被子中,雪白的天鹅颈冒出了一层细汗,轻薄的紫色衣衫被汗水沾湿黏在了细腻的肌肤上,散落在肩头的青丝十分凌乱,高高鼓起的衣襟伴随着粗重的呼吸起起伏伏,如杏美眸中充斥着愠怒与恼火。 姜容月抬起双手打了下被子,越想越委屈。 二十多天了! 小靖怎么就是不进来呢?! 这门上的禁制就是随手一设而已,以小靖的实力,跟一碰就碎没什么两样…… 但每次他都只是敲敲门,说两句话就走了。 你倒是进来啊!有什么话不能进来再说? 这也就算了。 每次去仇师叔那里的时候,都要跑过来特地告诉她一声,准时的不行。 什么意思?知道姐姐阻止不了你,所以要气死她? 姜容月深吸了一口气,从床头放着的手镯镶嵌的琼玉阁中掏出了龙浔牌,美眸中透露出了一丝决绝。 小靖,不要怪姐姐……要怪都要怪你。 …… “师父,小靖他有别的女人了!”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对没看第一卷总结的看官老爷补充一下:这两天写日常过渡,因为在写第二卷细纲。)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二章 还没好
许守靖从府邸出来,迎着冷风伸了个懒腰。 别看今天是立冬,小商贩该上街还是要上街,天才蒙蒙亮,此时街边已经响起了不少叫卖声。 “卖糖葫芦……” “卖布了……” “你他娘没完了是吧……” 许守靖瞥了眼旁边开始掐架的两个小贩,吐槽了一声“你俩真有缘”,独自走到围墙边缘,准备翻身上墙。 路上人太多,走楼顶比较快! “你在干什么?” 耳边传来了一个寡淡的声音,许守靖扒着围墙的手顿时一僵。 他此时的模样,就像是光天化日之下,想要翻进寡妇院子的隔壁邻居,要多可疑就多可疑。 许守靖机械般的转过脖子,想要解释一句,但看到来人的面容后,顿时松了口气: “浣清……是你啊,吓了我一跳。” 苏浣清身着浅碧罗裙,只在外面罩着一件披风,看起来有些单薄。那把从不离手的长剑别在腰间,稠密的青丝绑成了马尾,斜垂在左肩,充满了干练的女侠之风。 一阵寒风吹过,许守靖紧了紧外衣,一抬眼,却发现苏浣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温度。 她上下打量着头顶白雪的许守靖,蹙眉问道:“你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许守靖尴尬挠了挠腮,出声解释道:“这不是到日子了吗,我要去一趟皇宫……” 皇宫? ……仇璇玑? 苏浣清看着许守靖支支吾吾的样子,立刻就明白他是去干什么了。 上回许守靖在府邸中给仇璇玑治疗的动静很大,即便不想听也自然而然传入了她们的耳中。 苏浣清不谙世事不假,但也不是傻子,多少能猜到许守靖那一晚究竟做了什么。她虽然没有阻止的立场,但看许守靖好像把与自己的约定完全抛在脑后一样,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恼火,冷声道: “你是不是忘记了答应我的事情?” “呃……” 许守靖神情一僵,知道这是个送命题,也不敢随意回答,思索了下,试探道: “和你一起去救你师父?” “是和我师父结为道侣。”苏浣清语气冷漠的订正,眼神中的意味好似在说‘你果然忘了’,顿了下,她又说道: “龙鳞回生草可以修复我师父的神魂,但倒退的修为却不可逆,只有和你双修才有机会打破桎梏。” “……” 你怎么就这么急着把你师父推给我呢? 许守靖摇头轻叹了声:“我现在确实离不开,我师叔……仇璇玑体内的业火我还没帮她清理干净。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再等一阵子,等我解决完这些事情,我跟你一起回去。” 苏浣清抱剑依靠在门柱上,眉峰微蹙,摇头道:“我出来时间已经够久了,现在龙鳞回生草已经到手,没有理由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你要走……?”许守靖愣了下,旋即心中一紧。 苏浣清寡淡的眸子没有波澜,点头道:“我来找你,除了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同时也是和你辞行。” 许守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强迫苏浣清继续留下来,毕竟苏浣清是要去救她的师父,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因为一己之私加以阻拦。 风雪飘飘,白雪皑皑,一男一女相对无言。 良久,许守靖忽然开口道: “一年。” “?” 许守靖看到苏浣清露出疑惑的眼神,轻笑了一声: “只要有一年时间,我就能解决我师叔的业火问题,到时候我去天南洲找你。” 对于苏浣清来说,最优先的肯定是救回自己师父的性命,其次才是修为。 如今许守靖答应一年后会兑现承诺,还给她那几个人情,按理说应该高兴才对。 但不知为什么,在得知接下来有一年时间见不到他,心中却莫名的烦闷。 苏浣清绷紧了身子,强压下了心中不知名的情绪,犹豫了下,出声道: “好。” …… …… 巍峨的大璃皇宫位处紫陌城的正中心,四条白玉大道,正好通往皇城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座城门。 在四条大道中,唯有玄武被横穿紫陌的临江截了半道,顺着玄武大街来到皇城的西侧,就能看到先帝为陈太后建造的梦江池。 梦江池除了节日庆典时,皇帝宴请众臣外,还有另一个作用……进皇城的后门。 这就是主要提供给那些身份敏感,不方便每天都从正门跑进去的达官贵人。 例如赵王仇伤云,你一个亲王闲着没事儿干天天跑皇宫,而且还没什么正事……虽然不是不行,但老一辈的臣子肯定看不下去,大璃人尤其重颜面。 又或者……‘女帝之子’的许守靖。 此时,许守靖在刘公公的领路下,从玄武门拐进了一条长长的驿道,而这里正是上次许守靖教训仇伤云时路过的那条大路。 刘公公臂弯里夹着拂尘,目不斜视的走在前面,走了一阵子,发现许守靖不知不觉已经落后了很多,表情还有些心不在焉,便出声询问道: “许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若是想不通,不妨与咱家说说?” 许守靖正沉浸在与苏浣清离别的伤感中,忽然被这位有过几面之缘的老太监唤醒,有些尴尬地摸着后脑: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公公费心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是有咯! 因为你没有,所以你有。 刘公公黑不溜秋的眼珠子转了转,掐着公鸭嗓,状似无意的道: “不碍事,为许公子分忧是咱家应该的……但有句话咱家知道不当讲,可不说吧,心里又难受,许公子您看要不要听一下咱家的肺腑之言?” 许守靖被刘公公绕的有点懵,前面说的只当是在谜语人,最后一句倒是挺明白的,颔首道: “刘公公但说无妨。” 刘公公松了口气,若有所指地说道:“许公子,咱家侍奉了大璃三代君主,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有些事情,咱家比圣上还要清楚……先帝透露,自有他的苦衷,还望许公子不要告诉圣上。” “……”许守靖越听越懵,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蹙眉道: “刘公公……你在说什么啊?” 刘公公回给了许守靖一个‘你懂’的眼神,低声道:“许公子,那日你带着赵王殿下路过这里的时候,咱家都听到了。” “?” 许守靖满头问号,眼神有些莫名地说道:“刘公公,有什么话直说即可。” 刘公公见许守靖还是这么不开窍,心中微叹,碍于先给他留点颜面,也实在不好明说,低声道:“许公子心中有数就好。”转身向前,继续躬身带路。 冷风沿着驿道吹袭,没有建筑的阻拦,一往无前,吹得许守靖衣袍‘呼呼’作响。 许守靖站在风中凌乱,愣了好半天才抬步跟上了刘公公,嘴里嘟囔了一句“不谜语人心里不舒服是吧”。 —— 大殿内萦绕着清兰幽香。 时值冬季,冷风戚戚,室内没有点暖炉,冻得一旁的小女官瑟瑟发抖。 仇璇玑身着一袭红裙,斜坐在案台前批阅奏折。 她主修火法,从另一种意义上与苏浣清相同,并不害怕冬季的寒冷,此时也和平时无异。 天空灰蒙,光线昏暗,只能在案台的一角点燃烛灯,依靠这微弱的光芒快速在公文上扫过。 “嗯……?” 仇璇玑翻阅奏折的玉手微顿,眉峰微蹙,似乎因为上面的内容感到了不悦。 上谏者是礼部尚书,开篇几百字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废话,把后面的总结一下就一句:“还请圣上与许守靖保持距离,不要坏了人伦纲常!” 笔锋刚劲有力,垂露戛然而止。光看这些文字,都能看出这位老臣子在写这篇文书时心情是多么地忐忑,以及那份不知所谓的悲愤。 仇璇玑叹了口气,朝着一旁的小女官招了招手,等她一脸疑惑地凑过来后,略显无奈地指着文书: “这是怎么回事?” 小女官不敢怠慢,连忙捧起文书细细阅读,脸色从最初的疑惑渐渐转为了凝重,片刻后,放下文书,支支吾吾地说道: “奴婢……不敢说。” “朕赦你无罪。” 小官犹豫了下,开口道: “近些日子,许公子进出皇宫太过频繁,而且每次都是去圣上寝宫……原本还没几个人注意,但上次许公子喝醉了,明目张胆地从正门走进去……好像被外殿的侍卫看到了……” 仇璇玑沉吟了片刻,随手把文书扔在一旁,继续阅读起了下一份。 小女官见了,也不明白圣上是怎么想的,小心翼翼地问道: “圣上,那几个侍卫……” “留着吧,即便杀了他们,皇宫里就没有其他被安插的人吗?” “奴婢知道了……” 踏踏—— 刘公公躬着身子,打着拂尘走了进来,微微顿了几步,低着头行礼: “圣上,许公子来了。” 啪塔—— 小女官还在愣神,就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仇璇玑把手中的文书一扔,干净利落地起身道: “去朕的寝宫。” 语气还和往常一样平淡,眉角的威严也不减半分,但总觉得她似乎好像期待已久的样子…… “……”小女官满眼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圣上,您的人设崩了您知道吗? …… …… 人烟罕见的后宫之中。 自从仇璇玑当政,后宫中前朝妃子基本上都遣散完了,有一部分跑到自家儿子封地享清福去了,还剩下一部分在仇璇玑的特许下选择了改嫁。 主子都没了,仆人自然也跟着没了。 许守靖最初来的几次,还碍于在后宫不敢胡乱翻墙,可来多几次后,发现一路上基本都遇不到什么人,他就放开了心思。 刚才与刘公公分开后,他懒得绕圈子,一个翻身跳上了围墙,大眼扫了一圈,就看到了仇璇玑的寝宫,踩着围墙上的瓦片快速移动。 这条‘路’这一个月来,许守靖已经走了无数遍,基本不可能出现走错的情况。 连续从好几个飞檐上翻阅,逐渐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宫殿。 许守靖还以为自己要等一会儿,没想到刚刚接近,就听到屋子里回荡着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 “……”来的这么快吗? 从屋顶上跳下来,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跨过门槛儿,明显感受到屋内与屋外的温度差异,房间内并没有点火盆,但却萦绕着一丝火红灵气,时时刻刻为屋子里提供暖意。 许守靖扫了眼屋内的陈设,虽然一尘不染,但却能看出其主人一定很少住在这里,桌面干净的像是刚刚搬来,梳妆台除了象征性摆了一面铜镜外,便再无其他的东西。 许守靖对这一幕已经见过无数次,略微瞥了一眼便不在意,转身看向早已坐在床榻上准备的仇璇玑。 仇璇玑身着一袭红裙,没有半点装饰,猛然一看有种飘然若仙的恍惚感;腰间系着红系带,宛若姻缘红绫一般,强调着高高耸起的衣襟;凤簪放在一旁,三千青丝如瀑般垂肩,洒落在红被上,一声不吭,静静地端坐着,就像是…… 许守靖喉结蠕动,眼神有些发愣。 总觉得加个盖头就变成洞房现场了…… 仇璇玑淡淡地瞥了一眼许守靖,转头视线看向别处: “开始吧。” 声音淡然,但却透露着一丝不容拒绝。 许守靖对此早已习惯,也没觉得多尴尬,欺身上前就想要解仇璇玑的系带。 啪—— “嘶……” 许守靖一时吃痛,猛然收回了手,揉了揉发红的手背,望着仇璇玑的眼神充满了不解——不是你让我开始的吗? 仇璇玑无话可说,总不能告诉他,看见他脱自己的衣服就心慌吧? “我自己来……” 说着,撇过了头,似乎不愿看到许守靖的脸似的。手上功夫倒是不含糊,拉着腰间系起的环心结的两边微微扯动,系带解开,原本被紧系在腰肢上的红裙被高耸的衣襟撑了起来,与腰肢相隔足足一掌。 许守靖看着从衣襟垂落,恍恍惚惚宛若帘子一般的红纱,默默移开了眼睛。 视线中,先是系带被扔在了一旁,接着是红裙、里衣、亵裤,长袜……等到脱无可脱之时,许守靖轻抚镶嵌在腰带上的琼玉阁,取出神净罚天让仇璇玑握着,自己则是运转灵力,在手掌上形成一层气膜,开始替仇璇玑‘摸骨’。 “呜……” 仇璇玑面无表情的承受着,时不时地传出一声甜腻的呻吟,但很快又被她用抿唇的方式压下。 房间内的气温似乎在不停地攀升,不知是因为业火,还是因为越来越难压抑的情绪,一男一女的喘息声愈演愈烈。 用灵气灌体本就是一个枯燥的过程,如果是让荆铭给许守靖灌体,许守靖能面无表情地坐一晚上,甚至困得想睡觉。 灌体说简单点,就是不停地催生灵气注入到对方的体内,这个过程除了会消耗体力与灵力外,其他的什么都得不到。 但就是这样一个枯燥的过程,换到许守靖与仇璇玑的身上,却变得‘湿润’了起来。 许守靖明显的感觉到双手被汗水浸湿,尽管被业火烧的几乎没知觉,但也隐隐能感觉得到每次移动手掌时,传递来细腻软弹的触感。 仇璇玑额前汗珠密布,许守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镶着金边的黑袍浸湿了大半,脖颈与如冠玉般的脸庞发红,整个人的状态就跟在桑拿房一样。 “嗯~” 仇璇玑眉间紧锁,修长的美腿突然绷直,贝齿紧咬着下唇,浑身发出了一道猛颤。 颤抖停歇,宛若焚烧灵魂的业火再次得以压制。 许守靖又一次结束了这个各种意义上煎熬的治疗,不由得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想要抬起发麻的右手抹掉额前的汗水。 但刚抬起手,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停了下来。 差点忘了…… 许守靖连忙在衣服上抹了抹,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对仇璇玑笑道: “师叔,我估计了一下,这次应该能挺个四五天。” 仇璇玑眼神有些恍惚,发丝黏在脸颊上,鼻息还有些粗重,表情有些虚脱。她听到许守靖的话,提不起力气似的“嗯”了一声。 “那我先走了……” 许守靖见没有自己的事了,便想要离开。可他才刚站起身,往外走出一步,突然就顿住了。 衣角似乎被一股不知什么力量牵住,能感觉得出来用力很大,但对于许守靖来说,这点力量微不足道到轻轻一拉就能脱身。 许守靖疑惑地转过身,发现仇璇玑浑身无力的躺在床榻上,白嫩的玉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衣角,手背冒出了青筋,用力大到不停地颤抖。 “别走……” 声若蚊蝇,听着快要睡着了一样。 许守靖犹豫了下,还是把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给扯了下来。 床上佳人的神情明显愁苦了几分,但很快皱起的眉毛缓缓舒展了开来。 许守靖扯下她的手后并未离开,而是改为用两只大手把那只细腻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弯腰坐在床榻边缘: “师叔,还有什么事吗?” 仇璇玑似乎缓过来了一点,松开神净罚天,灵力回体,方才还虚弱的表情此时已经和平时的威严一般无二。 她挣脱开许守靖的手,视线停留在床榻的帘子上,良久,低语道: “还没好。” “?” 许守靖脑袋上竖起一个问号,不解道:“什么还没好?” 仇璇玑依旧看着别处,面无表情:“业火还没好。” “什么?”许守靖心中一凛,平时这么一套下来基本就没事了,怎么可能没好?他连忙伸出手搭在仇璇玑的脉搏处,探出一丝灵力…… 刺啦—— 那一丝化水境的微弱灵力,进入到仇璇玑体内的瞬间,便如同水滴入汪洋,很快便被撕碎,像是打法叫花子一般被驱逐出了体外。 “……” 许守靖表情有些尴尬:“师叔,要不你在握一会儿枪?” 仇璇玑平淡地瞥了她一眼,照做了。 许守靖松了口气,再次探出灵力,这回灵力回路畅通无阻,很轻松便探到了业火的情况。 业火被压制在经脉的一个角落,没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就像是刚刚被教训过的不良学生,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生怕被再次逮到。 这不是压制好了吗…… 许守靖松了口气,抬眼看着仇璇玑:“师叔,我检查过了,已经好了……” “还没好。”仇璇玑笃定道。 “……?” 许守靖眼神错愕,略显莫名:“明明就好了……” “我说没好,就没好。”仇璇玑不咸不淡地回答了一句,纤手微微用力,把许守靖拉进了帘帐。 “哎……!”许守靖脚下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砸进了床榻之中。 还没从眼冒金星回神,就感觉到双手压住了一团柔软,大腿似乎也碰到了什么神秘的地方…… 仇璇玑凤眸古井不波,再次平淡道: “还没好。”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求不举报! (还没推呢,别乱想) 我着实没想到……硬更的那一万字,竟然连续两天都没让我调整回来……状态好差啊…… 《女帝好凶》来源:
第三章 你层数那么高干嘛?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哒——哒——哒—— 沉稳的脚步声自昏暗的石室中响起。 空气有些潮湿,一股老鼠尸体腐烂的酸臭味直冲鼻腔,若不是许守靖空腹前来,恐怕就这么一下子就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黑石块砌成的墙壁保留着其凹凸不平的棱角,每一个隔间,都只有一个破烂草席,和一个简易的净桶。 牢房里的犯人多是眼神涣散的躺在草席上,听到许守靖从栅栏前路过的动静,他们也只是大概扫了一眼。 镇域天牢,由镇妖司直接管辖,关押的大都是修行作乱之人,偶尔也会抓捕一两只奇珍异兽回来解刨,经过解析与注释,统归到皇家书库。 考虑到关押犯人的境界差距,在几重筛选之下,作出了不同划分:从通脉境到灵枢境共分一个关押区域、沧海境到龙门境分一个关押区域……以此类推。 至于龙门境之上的犯人……自从大璃建国以来,还从未遇到过。 理由之一自然是修行到那等境界,一般都不会妄沾因果,如果就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误了自己的修行,那才叫得不偿失。 另一个原因嘛,镇域天牢听着怪好听,其实设备也比较有限,想要安稳的关押龙门境以上的犯人,恐怕要费上不少功夫。 可以说,这两方面原因,同时造成了境界高的懒得犯事,真犯了如果不是什么大事,镇妖司也懒得抓的现象。 这么看来,第三重关押领域,压根就是个摆设…… 咣当—— 天牢的最深处的铁门被打开,方才还看都懒得看一眼的犯人们,皆是错愕地投去视线。 只见那名侠气凛然的黑袍公子,没有半点没有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这是……有龙门境以上的犯人了? 这两天也没见过有新犯人关押进来啊…… 是哪家仙人这么倒霉,修行了大半辈子居然也能被抓来…… —— 跨过重重禁制,许守靖来到一个空旷的石室。 与刚才外面的牢房不同,这里连一扇小窗都不曾给予,昏暗的视线下,能看到四面石墙上都刻满了阵法与符文。 一个儒生袍的男人被拴在墙上,两只手臂被锁链扣住,朝着两边打开,双脚也不沾地,垂悬着脑袋,意识似乎还有些恍惚。 许守靖手背在身后,慢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燕王殿下,我又来看你了。” 仇继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瞳孔中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最终聚焦在那张俊俏无双的脸庞上,他嗤笑道: “今天你来的有些晚啊,之前每过四天,你就会准时在午时跑过来看我,今天怎么拖到申时了?” “……” 这……我总不能告诉说,是你皇姐拉着我不让我走的吧……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事儿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干咳了下,故作冷淡道: “看在我这么准时来看你的份上,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吗?” “许少门主非要明知故问吗?”仇继讥笑道。 许守靖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好吗?” “……”仇继。 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噎别人? 许守靖见仇继还是没有开口的迹象,也就没再继续纠缠,反正时间多的是,可以慢慢玩。他随手从旁边的矮桌上拿起一样物品,状似无意道: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 许守靖背着身,仇继看不到他在干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对了,忐忑地出声道: “什么话?” 许守靖拨弄着手中罐子的顶盖,听到仇继的话,嘴角微微勾起: “如果我们角色互换,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残忍……额,好像不是这句,但意思差不多。” 话音落下,他转过了身。 仇继眼神微怔,旋即蹙眉道:“你想干什么?” 也不怪他感到莫名其妙,此时的许守靖用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布巾塞住了鼻孔,手里的琉璃罐子塞满了一团红色的蔬泥,散发出来的气味十分呛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许守靖手上带着一个妖兽皮制成的手套,密不透风,一下一下在红罐头搅合,感觉碎的差不多了,抬头微笑地解释道: “这东西叫‘魔鬼椒’,前阵子在龙玉门出师的师兄从东荒洲回来探师时带的土特产,味道吗……我反正挺喜欢的,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了。” 仇继瞧了眼许守靖塞住鼻子的样子,心底有些抗拒,喉结蠕动了下: “你是要给我吃吗……” “吃?你在想桃子吧。”许守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给你眼睛和鼻子敷面膜用的。” “何……何为面膜?”仇继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这个嘛……”许守靖卖了个关子,把魔鬼椒的椒泥涂满了手套,笑吟吟地说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仇继虽然不知道许守靖在说什么,但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下意识地想要挣脱锁链,可惜拖链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却把的灵力全都截断,他的举动也只是让锁链发出了几下金属碰撞声而已。 “你……你别过来……” “我……我抓你的时候可什么都没对你做,你不能……” “啊啊!!!哦哦!!!” 痛彻心扉的惨叫声回荡在石室之中,天牢的犯人被这阵惨叫惊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愧是第三重领域……这究竟是怎样非人的待遇啊…… —— 许守靖看着仇继红肿的眼睛与鼻腔,满意地点了点头,把还没用完的‘魔鬼椒’封上,放到一边,小心翼翼的用苏浣清教给他的水法术式清洗着手掌。 “许守靖……你不得好死……” 被挂在墙上的儒生眼神恍惚的呢喃着。 许守靖把兽皮手套扔在一旁,看着仇继神志不清的样子,摊了摊手: “你自己不愿意说的,怪得了谁?” 语气无奈,表情无辜。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仇继被气的当场复活,等着红肿淤血的眼睛,怒声道:“你难道觉得这种逗小孩子的把戏,能让我开口吗?” 许守靖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样:“我会那么蠢吗?我只不过是在玩而已。” “……”仇继。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许守靖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笑着拍了拍仇继的肩膀: “你呢,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什么时候想说了,跟我打声招呼就行,反正你什么也干不了。” 话音落下,俊美无双的黑衣公子淡笑着转过身,迈着步子往铁门走去,嘴里嘟囔着:“下次看看有没有其他师兄带芥末回来,那个效果应该也不错。” “呵……” 许守靖脚步一顿,转身看着莫名诡笑的仇继,桃花眼微眯:“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呵呵啊哈哈哈……”仇继似若疯癫地狂笑着,声音嘶哑,一转攻势:“许守靖,不要以为你把我拿捏了。” 许守靖上下打量了一眼衣衫褴褛的仇继,好笑道:“你现在哪里不像是被我拿捏了?” “告诉你一件好事。”仇继没有接许守靖的话,红肿的嘴唇一张一合,缓缓说道:“仇璇玑……皇姐很快就会从大璃女帝的位子上下来了。” “什么意思?”许守靖脸色冷了下来。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仇继又做出了他招牌的儒雅随和笑容:“不妨告诉你,大璃的运势已经到头了……我从你口中得到的那些消息,早在跟你废话期间,就已经传给了‘他们’,现在已经过了三旬,很快你就会明白,我所说的并非虚言……喂,你要干嘛!” 仇继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许守靖满脸不耐烦,摩拳擦掌地朝他这边走来。 “干嘛?”许守靖冷笑了一声,毫不含糊一拳招呼了上去。 “啊——” “你说说你!” “啊啊——” “闲着没事儿,那么高层数干嘛?” “住手……啊啊……许守靖!” “千层饼上瘾了是吧,我不揍你,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 …… 许守靖走在朱雀街的道路上,眉头紧锁,俊俏的脸庞引得无数小姐纷纷侧目,但他却对身边擦肩而过的行人、小贩的叫卖声置若罔闻。 他在努力回想那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话。 那段画面,本就是设置给许守靖突破涅槃境后才能够见到的。 仇继虽然用灌魂阵强行撬开了刻在灵魂中的记忆,但终究只是暂时性的打开了一道缝隙,再加上许守靖本身不过才化水境而已,才刚刚醒来的那天,残留在脑海中的已经只剩下零碎的片段了。 可以说,就连许守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如果没有刚才仇继这一档子事,许守靖倒是不怎么着急,慢慢修炼,总归有完全打开记忆的一天。 但现在却不行了……仇继已经把那些情报透露给了‘他们’,如果不能快点掌握那些情报,情况就会变得很被动,就连要怎么做出应对都无从下手。 “师父?”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娇俏的搭话声,许守靖收起了思绪,转过身,展颜笑道: “你怎么在这儿?” 余娇霜依旧是那件鹅黄罗裙,抱着肥硕的大白猫,亭亭玉立地站在面前,因为身高与许守靖过于悬殊,贴得这么近,就只能抬起头才可以对上视线。她捏着侧边垂下来的头发,扭捏道: “我娘又被家族给叫走了,我……我带玉儿出来散散步。” 话音落下,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偷偷瞄着许守靖的反应,就差把‘师父能不能陪我一起’写在脸上了。 许守靖自然是看到了她眼中浓烈的期待,心底好笑之余,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现在要去醉仙楼打一壶酒,要不要一起?” 余娇霜捂着小脑袋,刚想要娇嗔一句‘会长不高的’,听了许守靖的话,立刻抖了一个机灵,笑盈盈道: “去!当然去!我最喜欢喝酒了!” 你个小孩子喝什么酒。 许守靖无语地看了一眼,也没当回事。 醉仙楼位于朱雀街的中段,乃是一整条街最繁华的地段。 恰巧朱雀街是一条贯通皇城与紫陌城大门的白玉大道,从行走江湖的过客,到走遍大江南北的镖商,只要来到紫陌城,第一时间都会看到醉仙楼明眼的招牌。 这都快成地标建筑了,也难怪龙渊阁天天砸钱也争不过…… 许守靖再一次踏入醉仙楼典雅的厅内,眼前一阵恍惚,隐约间,似乎看到了那个清冷的江湖女侠,坐在角落独自饮酒的身影。 再眨了眨眼,刚才的一切似若幻影般散去,坐在那个角落的只有两名喝酒吹牛的闲汉泼皮。 许守靖自嘲地摇了摇头,也没有管身边一脸好奇四处打量的余娇霜,把酒壶扔给大堂伙计,吩咐了几句,找了个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许守靖一直忙着治疗师叔和哄容月姐,几乎没有亲自来打过酒,都是把酒壶扔给荆铭让他代劳。 此番一时兴起亲自前来,勾起了许守靖的不少回忆,跟苏浣清的初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这就是醉仙楼啊,看起来跟其他酒楼比起来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余娇霜握着玉儿的两只猫爪四处打招呼,转了一圈似乎是累了,便一蹦一跳地来到许守靖的身边坐好。 许守靖端起伙计呈上来的白瓷酒壶,给自己满上,又抽出一个白瓷小酒杯倒了三分之二,往少女的面前一推: “给,这酒度数挺高的,喝不了别勉强。” 余娇霜懵了下,虽然听不懂度数是什么意思,但闻着清澈如水的酒液呛鼻的味道,下意识地想要退缩,可看到‘坏师父’似笑非笑的表情,当即硬着脖子娇哼了一声: “谁勉强了?本姑娘天天喝酒,才这点……那什么数,难不倒我!” 说着,柔软的小手捧起酒杯,凑到了嘴边。 “喵呜。”大白猫从余娇霜的怀中跳到桌子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那不屑一顾的眼神,简直就是在说: 就你? 这一人一猫的态度把余娇霜气得瞬间炸毛,本来还端着酒杯在犹豫,这会儿已经把自己从没喝过酒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嗔怒道: “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说着,把白瓷小酒杯凑到薄唇边,猛地扬起小脑袋。 咕噜咕噜—— 许守靖看笑话似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好家伙……还真干了…… 这可是生命之水…… “呼哈……好酒!”余娇霜长舒了一口气,把白瓷酒杯往桌子上一搁。 许守靖感觉自己似乎有点玩脱了,仔细查看了一圈,发现余娇霜并有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他凑近了几分,轻声问道: “感觉怎么样?” “我能有什么事?都说了,本姑娘天天喝酒!”余娇霜扬起了小下巴,骄傲地说道:“我还能再喝一壶。” 许守靖狐疑地打量着余娇霜,发现她确实没有醉意,念叨了句“怪了,难不成还真有喝酒的天赋吗”,伸出手捏了捏她白纸若曦的脸颊。 柔柔滑滑,弹性十足,手感有点像冬天冻成凝脂的白油。 少女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猫一样呜咽了几声,拍开了许守靖的咸猪手,杏目圆瞪:“你干嘛呀?!” 许守靖确认她没喝醉后,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淡笑道:“没什么,看看你喝醉了没。” 余娇霜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满上醉仙酿,嘟囔道:“这水一点味道都没有,我怎么可能会醉。” 水…… 许守靖抬起酒杯的手一僵,旋即不可置信地看着余娇霜。 “看我干什么,再来十杯我也不会醉!”余娇霜不爽地哼道。 许守靖察觉到她脖颈渐渐染上的红晕,突然想起这玩意还有延迟来着,叹了口气,朝着她竖起了手指: “这是几?” 余娇霜不屑瞥了一眼:“师父,你不用这么试我,我看得出来,这是一!” 嗯……看来还能思考。 许守靖心中巨石落地,他可不想搀着一个醉酒少女回家,不然一会儿路过潇湘馆那边的时候,肯定又会有一堆姑娘佯装醉酒来求收留了。 就在许守靖因为余娇霜答对了问题松了口气,竖起的食指下意识的弯曲时,却听到余娇霜又疑惑地问道: “不过师父,你怎么变成三个了?” “……”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收藏。 第二卷框架已经写完,正在完善一些细节~这一卷我会写得节奏慢一些,多刻画一点细节。
第四章 假酒害人
“师父!你是不是……嗝……不相信……我真的没醉……” “好好好,没醉没醉。” “那你还这样看着人家……嗝……气死本姑娘了……嗝……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明白明白,你说什么我都明白。” 余娇霜脸儿红红的,一听到许守靖的话,眉角弯成了月牙: “真的?” 许守靖俊秀的脸庞上满是无奈,叹了口气,轻声道:“真的,我知道你没醉了,安分一会儿行吗?” “嗯!我听师父的。” 余娇霜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坐在许守靖的身边,转头看着那张绝代风华的侧颜,她的眼睛铺上了一层迷离,声音软糯甜腻: “师父,我真的好喜……” 噗咚—— 话还没说完,摇摇晃晃的身躯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眼前一黑,趴在了酒桌上。 “……” 你这晕得也太快了吧…… 许守靖又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天气有些凉,他也不敢就这样把余娇霜扔在那,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小巧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 余娇霜没有表现出半分抗拒,似醒非醒的呢喃了一声“师父”,眉间紧锁,也不知道是梦到了怎样的场景。 “喵呜~” 大白猫灵巧地跳上了酒桌,尾巴缩在臀下,爪子张开,粉红的猫舌慢条斯理的从肉球与爪子上舔舐,动作优雅娴熟,蓝色的猫瞳怜悯地瞥了一眼许守靖,好似在说: 我主人不好搞吧? 许守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有一说一,确实有点难搞。 “呜哇……师父,不要碰那里……” 余娇霜靠在许守靖的肩头,突然挣扎着呻吟了一声,表情无限娇羞,但又像是在欲拒还迎,很快又重新陷入了沉睡。 “……” 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只感到锋芒在背,如坐针毡。 灵力入体的修行人五感远超常人,便是不回头,也感觉到了楼中其他人朝这边投来的怪异视线,偏偏这时候上去解释,反而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也只好当做不知道。 “呵呵,有这样一位徒弟,恐怕不好受吧?” 听到这话,许守靖微愣了下,抬眼一看,发现邻桌坐着的一位老者正调笑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中的意味,分明是在说“年轻真好”。 许守靖知道他八成是误会了什么,但彼此素不相识,也懒得解释那么清楚,摆了摆手,随口道: “老先生哪里话,她还太小。” “小?”老者微是一愣,旋即摇了摇头:“不小了,搁我们镇子里,这个年纪都有俩孩子了。”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出声问道:“您老不是京城本地人?” 老者苦笑道:“公子莫要折煞老夫,老夫哪里像是京城人?我虽在老家有些家当,但京城寸金寸土,哪儿是我负担得起……我来这儿,是想见一见久别多年的儿子。” 许守靖恍然地说道:“您儿子是在京城当差?” “不是。”老者笑了笑,语气有股发自心底的骄傲:“我儿子是在青扇门修仙,还是持剑长老的亲传。” “……” 怎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守靖语气僵硬地问道:“冒昧的问一下,老先生您的名讳……” “老夫褚梁,乃是木梁郡人士……公子,怎么了?”褚梁发现许守靖表情变得十分尴尬,不由得投去疑惑地视线。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没什么,老先生您继续说。” 老者看不出来名堂,悻悻回过头,眼神却好似在回忆: “我儿子自小向往仙道,但仙门却不是咱们这些普通百姓敢想的。龙玉门那种大门派每隔五年才选一次弟子,其他的小门小派也都有自己的标准,最出名的五大道门,其弟子都是名门贵族的后代,普通百姓根本接触不到。” “您知道得可真清楚啊……” 老者淡然一笑:“我当年为了给儿子寻找师门,也是发动了不少关系……咳咳,我走遍大江南北,都没有一个仙门愿意收一个普通人家为弟子,直到遇到了魏王殿下。” 许守靖略微琢磨了下,出声问道:“魏王找上门把你儿子给收走的?” 老者眼中满是感激:“是啊,魏王殿下可真的是大好人呐,别的道门都嫌弃我们家的出身,只有魏王殿下,愿意给敖儿一个机会……” 说到这,他看了眼傻愣在原地的许守靖,询问道: “公子,像你这般好看的男子老夫还真是平生第一次见,看你这行头也不像是寻常人家,莫不是哪位功勋之后?可以的话,能否给老夫引见一下青扇门……” 许守靖还在感慨世界真小,听到老者的话,摇了摇头: “魏王仇命谋反被遣回封地,青扇门朝中失势,现在已经举门搬迁,现在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啊……这……殿下他……怎会……”老者浑身一颤。 许守靖眼帘微垂,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低声道: “老先生,恐怕您见不到您的儿子了,不过他既然是持剑长老门徒,想来待遇不会太差,您老不必担心……现在世道并不太平,如果没有其他事,还是趁早回镇子上的好。” 语罢,许守靖往桌子上放了块碎银,提起旁边的火红酒壶,揽着迷迷糊糊的余娇霜,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肥硕的大白猫“喵呜”了两声,无声无息的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连忙跟了上去。 “哎,公子……公子……” 老者从愣神中逐渐回过味来,杵着拐杖追了几步,想要问的再清楚些。但走出醉仙楼后,却哪里也见不到那名黑袍公子的身影,有的只是街上人来人往的马车与行人。 —— 雪花堆满在房顶的瓦片上,干秃的树枝上白茫茫一片,脚下的街边隐约能看到几名仆人在清扫着积雪。 许守靖背着余娇霜行走在飞檐楼宇之间,身后还跟着一个比雪还要白的大白猫。 “师父,你心情不好吗?” 耳边突然传来了少女迷迷糊糊的呢喃,许守靖偏头瞧了一眼,余娇霜杏眸半睁,嘟着薄唇,像一只小猫一样使劲用头蹭他的脸。 许守靖俯视着街边松散的人影,叹气道:“也不算。他要杀我……所以我杀了他,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谈不上什么罪恶感……只是…” “只是?” “只是稍微有些感慨。”许守靖沉吟了片刻,低声道: “杀人并不是游戏,也不会在击杀后轻描淡写地伤害飘字,爆出装和经验值……杀人,是真的把他这个人的存在从世界上抹除。即便他死了,他的家人依旧会活着,如果刚才那个老人知道是我杀了他儿子,也不会那样和蔼的跟我讲话了……” 许守靖说出这番话时,心知余娇霜估计半个字都听不懂,在此之前,很可能她压根就没醒酒,估计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想要把刚才压抑在心中的一些想法说出来,找一个人倾诉,仅此而已。 如许守靖所料,刚才那番话余娇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现在正含着自己的一根手指,用力吮吸的同时,嘟囔道: “师父,我好冷哦……” “呃……”许守靖想了下,试探道:“给你加件衣服?” “我要抱抱!” 余娇霜勾在许守靖脖子上的双手忽然松开,身体朝后仰去。 许守靖吓了一跳,想要抱住她,但双手正托在余娇霜的双腿上动弹不得,只好连忙向后跨了一步,借着惯性停下了余娇霜后仰的势头。 “抱~我要抱~”余娇霜娇声娇气地说着,搭在许守靖臂弯的小腿与两条手臂疯狂挣扎了起来。 许守靖满头黑线,无语道:“好好好,我抱行了吧,你先别闹,等我把你翻过来……” “唉嘿~师父,你对我真好~” “好你个头,老实站好,这里还是楼顶呢。” “好~唔啾……” “卧槽,你别乱亲啊……” “抱抱好舒服~” …… …… 天色昏暗,白雪飞舞。 许守靖一副虚脱的表情走进了自家府邸。 刚才他不知道废了多大功夫才把余娇霜给哄睡着,中途还发生了‘师父我好想洗澡~’‘肚兜穿着好难受……’、‘师父要不要进来一起睡?’‘本喵饿了。’等一系列插曲。 这一番活干下来,许守靖甚至觉得比炼体一整天还要累,唯一的安慰可能就是惊鸿一瞥的嫣红与寸草不生了。 荆铭正坐在府邸门口逗一只叫唤着‘咕咕叽、咕咕叽’的怪异鸟类,看到许守靖面容疲惫的走过来,一改方才的轻松惬意,猛地跳了起来,急声道: “少主!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许守靖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已经有些昏沉,但冬季黑的早,满打满算也不过酉时的样子,算不上太晚。 他眉头一挑,出声道:“又怎么了?” 荆铭面带焦急,指着后院:“不是我,是大师姐!” 许守靖心中一揪,紧张道:“容月姐怎么了?” “她在喝酒买醉!” “……” 得,又来一个。 许守靖头皮发麻,手捂在额前连连叹息,却没有一点立马赶过去的迹象。 荆铭又急声说了几句,发现少主还是站在原地叹息,不由得低声问道:“少主,你不过去看看吗?” “看……但先让我缓缓。”许守靖抬头望天,眸中一片死寂。 —— 许守靖踩着楼顶的瓦片回了一趟自己的屋子,拿出了一件与身上一般无二的金边黑袍换在了身上。 这套黑袍是十六岁生日那年楚姨送给他的,好巧不巧的是,容月姐也送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许守靖一直都觉得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挺没用的,但现在却打从心底庆幸。 若是换一件不一样的衣服过去,即便姜容月喝醉了,以她的细心程度也肯定会起疑心。但如果不换,也没办法解释满身余娇霜的味道是怎么来的,到时候肯定又是少不了一句“姐姐在这里伤心买醉,你却又去外面找其他女人……”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谁能看得出来? 许守靖确认身上没有其他胭脂水粉的香味后,正了衣冠,抬步朝姜容月的房间走去。 院子还是那个空旷的院子,一整天没人打理,已经堆上了厚厚的积雪,要说唯一不一样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原本被一道禁制锁住的房门,此刻如同迎接十一月冷风一般畅通无阻。 许守靖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喝闷酒的姜容月,她依旧穿着那件烟紫长裙,那张明艳绝世的脸儿,在微醺的酒气的沾染下,比起平时少了一分婉约,却平添了一分妩媚,便如同盛开的紫鸢花,无时不刻在诠释着花容月貌。 姜容月作为龙玉门的大师姐,修为已经到了沧海境巅峰,不日便可进境龙门,即便醉酒,也很轻松的察觉到许守靖的到来。 她举着酒杯,抬头瞥了眼含笑走来的许守靖,淡淡的‘哼’一声,自顾自地继续抿酒。 许守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也不气馁,搬了张椅子,凑到姜容月的面前,轻笑道: “容月姐,平时也没见你喝过酒……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 姜容月捏着鼻子,蹙着眉把酒液送进肚子,听到了许守靖的话,瞥了他一眼,视线看着别处: “因为有某个负心……弟弟把我这个可怜的姐姐扔在家里不管不顾,除了酒你还让我喝什么?” 许守靖见她又把酒杯满上,连忙夺过杯子,含笑解释道: “容月姐,你也知道仇师叔修炼出了差错,作为晚辈,自然要关心一番才附和礼数……更何况,整个九洲也只有我能帮仇师叔了。” 姜容月对于这种显而易见的托辞是左耳进右耳出,手中杯子被弟弟抢走,便又拿起了另一只空杯子,可还没来得及倒酒,却再一次被抢走了。 她几次想要夺回杯子无果,一时气急,瞪眼道:“你的关心就是在床上关心是吧?” 许守靖笑容一僵,喉结蠕动了下,默默仰起头把手中醉仙酿一饮而尽。 居然还装死…… 姜容月本就不会喝酒,此时酒意上头,再不见平时的那份端庄贤淑,眼神凶悍地像是在抓偷腥猫: “之前也就算了,你告诉我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许守靖早就料到会有这个问题,心有腹稿,没有半点停顿,脱口而出: “我去醉仙酿打酒了,遇到了一个老伯,看他不容易就帮了帮他,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干。” “哼~真的吗?”姜容月半信半疑,脑袋凑到了许守靖的胸前,高挺的小琼鼻嗅了嗅。 许守靖四肢僵硬一动不敢动,任由姜容月在他身上摸索。 过了片刻,姜容月吸气的声音停歇,许守靖心底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度过了难关,却听到姜容月冷声道: “你怎么换衣服了?” 许守靖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猛地一缩,笑容僵硬: “我没换衣服呀……” “你居然还敢狡辩!”姜容月如杏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拉起许守靖的衣襟一扯,指着上面的料理:“这分明就是师父送你的那套,你出门的时候明明穿的是我送你的那套……” 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容月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姜容月每说一句话都吐出一口带着幽兰的酒气,听到许守靖的话,她捏了捏自己的发梢: “我送你的那套衣服里面有我的头发,我当然认得出来……” “???” 许守靖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也就是说……我穿了一整年容月姐的头发? 姜容月此时因为醉意,平时埋在心底的秘密没当回事就说了出去,见到许守靖傻愣着,也不知怎么的,心底一股酸涩涌了上来,幽怨道: “你是不是嫌弃姐姐了?因为姐姐喜欢舔你的筷子,趁着你出去做任务的时候天天睡你的床,还偷偷拿着你的衣服那个……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坏姐姐?” 说着,竟是把自己眼眶说红了一圈,泪水满盈,泫然欲泣。 我去……我还真就只知道第一个…… 许守靖咽了口口水,含笑道:“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容月姐了。” “你就只会骗我……”姜容月抹了下红红的眼眶,趴在桌子上默默抽泣。 许守靖见状也是心疼的不行,虽然知道容月姐这个状态有一部分是酒精造成的,但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心底太在乎他了。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许守靖叹了口气,揽住了姜容月的肩膀,想要再说几句体己话安慰安慰,却听到抽泣的佳人低语道: “小靖……不要怪姐姐……” “?” 许守靖愣了下,像是哄孩子一样抚摸着姜容月的后背,柔声道: “我怎么会怪你呢,容月姐对我最好了,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真的吗?” “真的。” “无论什么?” “嗯,无论什么。” 姜容月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许守靖,过了半晌,破涕为笑: “小靖,我把你的事情都告诉师父了。” “……” 许守靖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唉,小靖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怎么又来了个更难哄的……还有机会重开不?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 状态不佳……这一章写的怪怪的……第二卷细纲写完了,哎,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今天心情有点差……啧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五章 龙玉门(6700)
龙泉镇与紫陌城相距三千多里,中间横跨重重山脉,一直到临江大河的尽头,才能堪堪看到这个大璃版图边界的小镇。 南方天气炎热,空气潮湿,换在紫陌,百姓早已换上棉衣抵御寒冷,但龙泉镇中的街坊百姓却依旧衣着单薄,沐浴着清晨的阳光,在市集之中来回晃荡。 走出龙泉镇再多走个三十里,就能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山脉延绵不绝,烟云缭绕,仙禽展翅翱翔于峭壁之间,颇有世外仙山之感。 嗖—— 一道紫色的霞光冲散了天边的白云,在一个心形云朵中间撞出了一个大洞,势头不减,朝着龙隐山的山巅飞去。 惊鸿一瞥间,似乎能看到霞光中紫裙女子羞红的娇颜。 龙隐山脚下,醉仙居。 小酒肆中酒香弥漫,酒客们醉醺醺地相互交谈,打酒的伙计头裹白布,满头大汗的在酒客之间穿梭。 酒肆的门口坐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眉间布满了皱纹,看起来少有六十余岁,眼神却炯炯有神,脊背挺直,仿佛围着龙隐山跑一圈都不是问题。 他抬起手中的白瓷酒杯一饮而尽,望着天穹被贯穿的白云,眼神略显无奈,喃喃道: “这丫头,性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毛毛躁躁。”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袭来,老掌柜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了,刚想叫屋内伙计出来招呼,可当他抬起头看到来人的模样,微是一怔,旋即调笑道: “我当是哪位贵客来了,没想到是你小子啊……呦呵,一段时间不见,不但能修炼了,居然还到了化水境,看来是有不少奇遇。” 来人是一名面如冠玉的黑衣公子,身穿一件镶着金边的龙纹黑袍,大气内敛。腰间的系带连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阁子,侧边绑着一枚刻着‘龙涎如玉’字样的玉牌。即便手中并没有拿长刀长剑那等利器,却依旧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侠客风范。 听到老掌柜的调笑,黑衣公子眼神略显无奈: “老逵,你看到容月姐了?” 老掌柜下巴往山头方向撇了撇,淡笑道:“上山去了……怎么,你又做了啥惹容月那丫头生气的事?不过我大概也能猜到……” 说着,老掌柜的视线带着几分笑意,停留在了黑衣公子身后跟着的两名绝美的女子身上。 一名白衣仙裙,貌似天仙,那双睥睨世间的凤眸仿佛经历了万古长河,让人心生敬畏;一名墨绿罗裙,温婉如水,亭亭玉立的站在一旁,素手叠在腰间,脸儿挂着柔柔的微笑,如春风般和煦。 老掌柜瞳孔微怔,旋即脸上的笑容更深,他意味深长地笑道: “小许子,你这两个女伴可都不简单呐。” 许守靖还是以为老逵是在夸她们的容貌调侃自己,摆了摆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哎,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荆铭那货最没义气,害怕被牵连,把我往镇子上一扔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要不他还知道御剑载我回来,我非收拾他不可。” 老逵淡笑了一声,心想平时你收拾他还少吗?微偏过头,视线瞥向龙隐山顶,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穿过了重重云雾,看到了那个建立在孤峰之顶的小阁楼,他轻笑着揶揄道: “看来这回是惹到小辣椒了啊,让我猜猜……莫不是你后面这两位女伴的事情让她知道了?” 许守靖半只脚都已经跨进了酒肆,听到老逵的话,顿时满头黑线,他转过头,没好气地道: “你猜对了!” 话音落下,唉声怨气的走了进去,手里还甩着那个赤红的酒壶。两名风格迥异的绝色女子紧随其后。 过了半晌,屋内传出了酒客们激动的响声,听起来似乎是什么,“这不是少主吗,这么久没见去哪儿了?”、“少主这是带了两个媳妇回来见婆家吗,还真不怕死啊……”、“都听见了吧,少主今天请客,大家都敞开了喝,千万别给少主省钱……” 酒旗被山风吹的呼呼作响,屋内笑骂声不绝于耳。 老掌柜望着天穹上时不时被云层遮掩的高阳,身边景色一会儿暗一会儿亮,思绪不知飘往了何方。 良久,一道不知是喜是忧的叹息回荡在山间—— “要变天咯……” —— 在醉仙居稍事休息后,许守靖与赵扶摇、染曦一同沿着山脚的羊肠小路前行。 赵扶摇瞥了眼边走边往嘴里灌酒的许守靖,平淡道:“那个掌柜不一般。” 许守靖咽下后劲儿十足的醉仙酿,淡笑了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从我记事起,老逵的样子就没有变过。以前天天在门里看到他天天在龙菩树下一个人喝酒,我问他那是什么酒,他告诉我是醉仙酿,我就缠着他说我也要喝……不知道怎么的,老逵就从龙菩树那搬到了山脚下,开了一家醉仙居。” 许守靖拿着火红酒壶在赵扶摇眼前晃了晃:“这就是老逵给我做的酒壶。” 赵扶摇凤眸微怔,不再多说什么。 染曦跟在许守靖左侧后半步,她不关心老逵的事情,反倒对龙隐山这仿佛世外仙境一般的景色充满了好奇,出声道: “公子,龙玉门究竟在哪儿啊?我刚才看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上山路……” 许守靖闻言笑了笑,桃花眼中金光微闪,快步走到了两人前方停下,转过头,朝着懵懵的染曦勾了勾手: “你来这边看看。” 染曦迟疑了一下,莲步走了过去。 走到半途,染曦忽然感觉自己穿过了一道肉眼看不到的屏障,周围的空间似是石子入水般荡漾起了一圈圈涟漪。 再抬眼看去,哪里还有刚才漫山绿茵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白石阶梯,阶梯陡峭密集,中途甚至看不到一个歇脚的平台,笔直的贯入云海。 染曦终究只是普通人,一看到这景象本能地感到下体发麻,颤声道: “公子……我们就走这个上山吗?” 许守靖看着眼前这条走过无数次的白石阶梯,声音有些感慨: “这个幻阵是初代掌门所设下,若没有龙浔牌,寻常修士根本不可能找到入山方位。龙玉门每隔五年会选拔一次弟子,届时会开放长梯,当做第一项考核。” 染曦凑到了许守靖的身边,柳眉微蹙,稍显不解道: “既然是考核用,为何公子还要攀爬阶梯入门?” 话音落下半晌,却没有听到答复,染曦偏头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公子?” 许守靖憋了好半天,表情有些狼狈:“因为我不会飞。” “……”染曦。 龙玉门门规向来严格,即便这一代门主是楚淑菀这样的异类,也丝毫没有放宽对门下弟子的拘束。 其中最令人费解的一条,无疑是‘外门弟子入沧海之前不得使用飞行法器’。 这一条并非楚淑菀所创,而是变更无数代门主后,每代都会一定保留下来的一条铁律。 有的弟子就感到很奇怪,到了沧海境都能够以气御剑了,谁要用飞行法器啊?飞行法器不就是给沧海境以下还想要飞行的修行人设计的吗? 会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但却也很肤浅。 飞行法器本身就是以气御剑的简化版,通过内置法阵达到灵气不达标也能够飞行的目的,换成沧海境的灵气,无疑会比寻常以气御剑要快很多。 可过早的让弟子使用飞行法器,很容易产生依赖性,从而忽略了最根本的炼气化水,导致进境迟缓。出于种种考虑,历代门主一定会保留这一铁律。 不过这也导致,龙玉门虽然没有不允许探亲这一条门规,可大多数新入门的弟子,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家探亲。 在不使用飞行法器的情况下,从那条陡峭至极的白石阶梯下山,无疑比上山让人恐惧的多。 当然,这里面也有例外,比如……许守靖。 许守靖想要喝醉仙酿,就必须从高耸入云的山峰,走那条白石阶梯去往山脚下的醉仙居,除此以外他还真就没什么办法。 虽然也不是没有让荆铭带着他飞下山过,可老逵却像是看到了许守靖作弊一样,只要他不是自己走白石阶梯下山,说什么都不卖给他。 许守靖没有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谨慎的走这条让人心惊胆战的白石阶梯,一走就是七年,不知不觉间竟然是习惯了。 “染曦,你要实在害怕,我可以背你。” 许守靖瞥了眼每走一步都颤抖几下小腿的染曦,视线停留在了她发白的小脸上。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染曦温婉的脸儿上挤出了一个勉强至极的笑容。 许守靖又偏头看了眼赵扶摇,发现她就像是在平地上一样面无表情,似乎压根没当回事。 不愧是被封印过的女人,心理素质真强……她现在明明也只是个凡人,摔下去就没了的那种…… 许守靖叹了口气,弯下了腰,不由分说地抄起染曦的腿弯,一手揽着她的肩膀横抱了起来。 “哎……公……公子!”染曦双腿离地,一下子慌了神,紧张之余还以为自己在往山崖下掉落,下意识的踢起了腿。 “我抱着你走吧,不然太慢了……” “啊……哦……” 染曦冷静了下来,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的现状,不由得脸蛋儿一红,迟疑了下,柔荑勾住了许守靖的脖子。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近在咫尺,厚重清新的气息扑打在脸儿上,染曦羞涩地低下了头。 许守靖没有注意到染曦的异样,见她停止了闹腾,又柔声宽慰了几句,重新开始了白石阶梯的攀爬。 解决了染曦的恐高问题,许守靖三人的攀登速度无疑快了许多,哪怕是漫长看不到尽头的白石阶梯,在经过重重云雾沐浴后,终是看到了顶峰。 一块高达数尺的巨石坐落在阶梯尽头,浑身没有棱角,表面经历风刮雨晒略显粗糙,上面用赤红的色彩写上了凌厉傲人的三个字——龙玉门。 巨石之后,是一个似是被大能用仙剑碾平的白玉广场,两侧建立着许多小高楼,牌匾上刻着‘炼丹房’、‘冶铁室’、‘静心阁’等一系列功能区域划分。 白玉广场辽阔无边,广场中心隐隐能看到不同颜色服饰的弟子在有秩序的进行实战切磋,外围小路也有不少弟子或哀嚎或惨叫着朝着静心室走去。 许守靖瞳孔倒映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一幕,往前十七年,他就是在这里生活,在这里长大,龙玉门对他来说不是师门,而是家。 然而,许守靖此时却没有半点衣锦还乡的激动,反而满心只想赶紧开溜。 因为接下来,很可能会被楚姨给磨死。 路过的一名青衫弟子,捂着屁股一脸吃痛地往静心室走去,无意中瞥到了刻意走在角落的黑衣公子,不由得惊呼出声: “咦……你是……少主?!” 许守靖身躯一颤,机械般的转过头,僵硬地打招呼道: “嗯,那个,好久不见啊……” 青衫弟子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人后,原先的不可置信转为了震惊,最后又变成了欣喜若狂: “少主!真的是你啊少主!” “嗯……对,是我。”许守靖背后一阵冷汗,只想要他赶紧小声点。 “啊哈哈哈!”青衫弟子显然没有体谅少主的这个心思,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少主你终于回来了……那欠我的灵符什么时候还?” 许守靖眼看着白玉广场上其他弟子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心不在焉的就想跑路: “下次一定。” 说着,抬步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 “哎哎,别啊,少主你都几次下次一定了……”青衫弟子一个滑铲挡在了许守靖面前,刚想要继续讨债,突然看清了许守靖身后跟着的两名女子,微是一愣: “少主,你可真不怕死的,找道侣居然还带到门里来……你不怕门主把你关思过崖小黑屋吗?” 怕……不然我为什么想要开溜…… 话说这哪儿来的既视感…… 许守靖额前青筋直跳,就差把‘能不能涨点眼色’写在脸上了,他没好气道: “让开,我带了一堆东西呢,忙着回去整理。” 青衫弟子眼珠子一转,陪笑道: “少主,也不急于这一时吗,反正放在琼玉阁里也跑不掉。不过啊少主,你人都回来了,秦磐师兄可是心心念念想要再跟你切磋呢。” “秦师兄?”许守靖微是一怔,眉头微蹙:“他不刚被我揍过吗,怎么还上瘾了?” 青衫弟子呵呵一笑:“今时不同往日嘛,秦师兄在少主你去京城这段时间,还特地学了各种瞬发的远程法术,就是为了一雪前耻。” 许守靖若有所思,印象中秦磐师兄为人温和,每次和他切磋都会压制自己的境界追求公平,这也就导致他一次也没赢过许守靖。 换成是平时,秦磐想要切磋许守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但现在他正忙着找因为自爆黑历史而没脸见他的容月姐,想从她那里探探楚姨的口风,此时实在没心情去搞这些。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我现在真没空,下次真一定。” 话音落下,就要再次抬步。 “别……少主千万别,这么久没见了,你难道就不想和我们师兄弟叙叙旧吗?”青衫弟子再次拦在了许守靖的面前。 “不想。”许守靖面无表情。 青衫弟子故作深沉:“少主,你太让我伤心了,想当年,你我一同在龙泉镇的青楼……” 许守靖满头黑线,尤其是看到染曦正歪着脑袋,一脸紧张的听自己的风流史,他没好气地开口打断: “打住,没完没了了是吧?” 青衫弟子嘿嘿一笑:“这不是今天日子特殊嘛。” 许守靖无奈地叹了口气,瞥了他一眼:“只要我跟师兄切磋一场你就不缠着我了对吧?我时间有限,赶紧带路。” “好嘞。” 在青衫弟子的带领下,许守靖三人穿过人潮,与一众认出他来的弟子打了招呼,最终停在了最中央的露台。 青衫弟子喊道:“秦师兄,少主回来了!” “什么?少主回来了?” “什么,少主带着道侣回来了?” “什么!少主把道侣带回来给门主看了?!我的天呐……我要下山……完了……” 伴随着熙熙攘攘的议论声,围在一起的弟子让出了一条道路,从中走出来的是一名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 “好久不见,师弟。”他笑道。 许守靖眼神略显无奈:“是啊,好久不见。” 秦磐视线瞥向天际,嗓音略显惆怅:“遥想当年,我御剑把你带上龙菩树顶睡午觉,仿佛就在昨天……我还因为这件事,被师父关了禁闭……” 呃……好像是有这回事来着。 许守靖摸了摸后脑勺,想要快点开始快点结束,试探道: “师兄,你不是学了什么瞬发远程法术要给我见识吗?要不趁热?” 许守靖说这话本意是提醒秦磐快点开始,可没想到秦磐听了他的话却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远程法术?什么远程法术?” 青衫弟子在下面看急了,疯狂眨眼暗示:“秦师兄,你忘了吗?就是‘那个’远程法术啊!” 秦磐懵了下,旋即恍然大悟:“哦,是‘那个’啊,多谢师弟提醒,一时激动,差点忘了。” “???”许守靖。 你俩搁这谜语什么呢? 许守靖听不懂也懒得管,向赵扶摇跟染曦说了一句“稍等我一会儿”,就一个跃步跳上了露台,手一抚腰间琼玉阁,一杆漆黑重枪赫然出现在了手中。 速战速决嘛,用点比较作弊的武器也是迫不得已~ 秦磐不知道神净罚天的底细,淡笑道:“师弟,师兄我要对不住你了。” 话音落下,在许守靖错愕地注视下,秦磐从戒指形琼玉阁中掏出了一沓厚厚的符纸,每张符纸上都写满了高阶术法的符文。 许守靖人都看傻了:“师兄,这就是你的远程法术?” 秦磐笑容和煦:“谁也没有规定远程法术不能买呀。” 嗖嗖嗖—— 雷、冰、火、土……数十道法术自符纸燃烧后在半空中升起了一个圆形法阵,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许守靖袭去。 这也行…… 许守靖有些无语,手上动作不减,挥枪如圆舞。 嘭—— 爆炸声伴随着一阵白烟升腾,许守靖的身影被隐匿了起来。 嚓—— 漆黑的枪尖滑开烟雾,一个黑色的影子背持长枪,疾走在露台。 秦磐笑容一僵,旋即瞪大了眼睛。 师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变态了…… 台下围观的众弟子也是纷纷惊叹,一段时间不见,他们少主似乎又变强了……气抖冷,他们普通弟子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啊! 许守靖手握枪身,滑动至尾部,趁着秦磐还没有反应过来,高高的跃起,就要一枪劈下去—— “慢!” 许守靖动作一顿,半空中突然脱力,坠落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莫名其妙: “师兄……打架还允许暂停的吗?” 秦磐严肃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有个提议。” “你说。”许守靖摊了摊手。 秦磐淡淡的吐了口气,随手把厚厚一沓符纸往台下一扔: “师兄以前每次和你切磋都追求公平,压制自己的境界……这一回,师弟是不是也应该学习一下师兄我的优良品质。” 许守靖嘴角一抽:“比如呢?” “比如我不用符纸,你不用那把枪。”秦磐振振有词的说道。 好家伙……不愧是师兄,果然看出来神净罚天的特性了…… 许守靖心中暗笑,师兄你还是大意了,我现在即便没有神净罚天,也不是曾经那个只会沉默一条路走到黑的许守靖了。 他挥舞着漆黑重枪耍了个花枪放入琼玉阁,淡笑道: “师兄,以前都是你让着我,这回算是我让着你了吧。” “是啊,师弟你是越来越厉害了……”秦磐笑容如常,忽然脸色一变,朗声道:“门主有令,抓住许守靖者,免一年静心室。” 轰—— 秦磐话音刚落下,旁边看戏的弟子们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掏出了各式武器,一窝蜂的涌向了没有防备的许守靖。 许守靖笑容僵在了脸上,整个人都懵了。 卧……槽……中计了。 他连忙想要掏出神净罚天,但却为时已晚,已经有一个弟子冲上来抱住了他的腿,还没来得及挣脱掉,第二个弟子已经接踵而至。 如果换成是青扇门那种量产弟子,许守靖凭借着九劫重狱体或许还能挣脱开了。 但这可是龙玉门高徒,个个都是实打实的修炼逸才,许守靖又不敢用全力害怕真的伤到谁,一来一去整个人都被叠罗汉了。 许守靖一咬牙,打算来一个地形破坏,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九劫重狱体这一招,或许可以出其不意。 对许守靖甚是了解的秦磐笑呵呵的走近了几步,发觉许守靖在搞什么小动作,幽幽地说道: “门主还说了,若是师弟你不管不顾逃走,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许守靖顿时蔫儿了。 真就把我拿捏了呗…… 青衫弟子嘿嘿一笑,拿着折扇凑了过来:“少主,不要怪我,这都是门主的命令罢了。” 许守靖额前青筋直跳,他分明听到这货小声嘀咕了一句“谁让你欠我符纸不还”,当下怒声道: “你个瘪三竟然算计我!” 这一吼不要紧,青衫弟子趁着他张嘴的空档,连忙塞了枚蓝色丹药进了他的最终。 许守靖一时没反应过来吞了下去,旋即一脸惊恐: “你给我吃了什么?” 青衫弟子眼神揶揄:“是门主特地给你炼的补品,副作用就是会很想睡觉而已,不用担心。” 果不其然,青衫弟子话刚说完,许守靖就感到脑袋变得昏沉了起来,一抹困意袭上了心头。 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许守靖隐约听到了什么“来个人搭把手,把少主绑起来送到门主寝室”、“两位少夫人这边请,少主的住处在那边”、“一年不用去静心室受折磨啊,感谢少主……” 你们这群……叛徒……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六章 楚姨!楚姨!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入夜。 天边挂着一轮皎月,本就被云雾遮掩的山巅更显朦胧。 龙隐山间亮起了点点夜灯,在银河的映衬下,宛若落入凡间的璀璨星辰。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许守靖从昏迷中醒来,睁开了带着几分迷茫的桃花眼,有些不知所谓的扫视了一圈。 小阁楼中只点着一盏水晶灯,但因为观景台的拉门敞开,在月光星辰的照射下,也不觉得昏暗。 一个身段儿风韵的倩影,正坐在桌前,借着水晶灯的灯光,翻阅着什么。 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很轻微,即便猛吸一口气,也不觉得刺激,似乎是鹅梨帐中香。 闻到这股香气的瞬间,许守靖骤然清醒,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对于从小无数次出入楚姨闺房的许守靖来说,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鹅梨帐中香,正是楚姨最喜欢的香方。 昏迷前的记忆渐渐涌入脑海,许守靖的脸色也从最初的迷茫转为了惊恐,最后整张脸都变得苍白如纸。 许守靖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檐柱,眼神空洞,生无可恋。 他属实没想到,千防万防,竟然在这里着了道。 你们……你们这些叛徒! 不过,许守靖虽说被信任的师兄师弟给背刺了,他倒是也能理解他们不想去静心室的心情。 在楚淑菀担任门主之前,静心室其实只是提供给弟子静心凝神的一个密室罢了,龙玉门弟子也没什么抵触,毕竟修炼都是给自己修的。 但自从楚淑菀担任门主之后,一切都变了。 楚淑菀直接拿着宗门经费,把‘自主静心’改造成了‘物理静心’,原本只需要盘膝坐下的小石室,现在变得跟闯远古遗迹一样艰难。 发展到今天,静心室已经从辅助弟子修炼的功能性小楼,变成了囊括半条山脉的洞中天地。 除开一些日课躲不开外,龙玉门弟子现在最流行的就是在相互切磋之后,作为惩罚让输的一方进静心室待上了一天。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一整年不用进静心室受折磨,比起背刺一波少主,这低付出高回报,要怎么选压根就不用想。 “醒了?” 一道无慈悲的声音拉回许守靖的思绪,他偏头看去,坐在桌子前的美妇人头都没有抬,但无疑,刚才的话就是从她那点缀一抹嫣红的薄唇中吐露而出。 美妇人身着一袭黛色仙裙,美眸如杏,蛾眉淡拂,身段儿珠圆玉润,从侧面看去,紧贴在身上的仙裙顺着鼓囊囊的衣襟朝下方延伸,一上一下各自画出了两个饱满的圆弧。三千青丝用珠钗固定盘起,搭配着熟美的脸蛋儿,倒像是个深居闺阁的妇人。 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俊秀的脸庞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楚姨……好久不见。” 楚淑菀还是没有抬头,语气中压抑的怒气似乎都已经溢到了脸上,她冷声道: “还不赶紧过来?” “啊……哦……” 许守靖闭着眼睛缓了口气,一边观察着楚姨的侧颜,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楚淑菀看到许守靖乖巧的样子,满意地靠在椅背上假寐,红唇轻启: “说吧。” 许守靖眼神微怔:“说什么?” “你还敢问说什么!”楚淑菀玉手拍案,吓得许守靖一个哆嗦,她抿了抿唇,愠怒道:“说,你都在外面勾搭了谁?年龄有我大没?长得有我美吗?” “……” 你这重点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许守靖略微思索了下,微吸了口气,准备开始渡劫: “楚姨,你听我解释!” 楚淑菀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般,没等许守靖开始说下文,立刻打断道: “我不听。你在外面勾搭哪个狐媚子,跟老娘有什么关系?跟我解释个什么……” “……” 那你还问这么多…… 诺,姜容月跟楚淑菀的差异就体现出来了。 容月姐虽然哄起来麻烦点,但好歹还愿意听你说话,换到楚姨身上……你永远都不知道她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想要嘴炮都无从下手。 不过好在他比较有经验,怎么说也哄了这对师徒十几年,也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许守靖想了下,走到楚淑菀的背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笑道: “好,我不解释了……楚姨你最近辛苦了,我给你揉揉肩。” 啪—— 楚淑菀丝毫不留情面,一巴掌打开了那双乱来的爪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去给你的狐媚子揉肩去,我用不着。” 许守靖揉了揉发红的手背,被拒绝了也不心恼,原本揉肩的双手,干脆从后面环住了楚淑菀的天鹅颈,下巴靠在了香肩之上: “她们哪儿能跟楚姨比呢,楚姨可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全身上下那一块儿你不了解……” 这话听着倒是挺舒服的,虽然感觉有点怪。 楚淑菀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熟美的脸颊如染红墨,嘴上还硬声道: “了解有什么用啊?养了这么多年,还不是替别人养?” 那你要这么说……那倒也没错。 许守靖心中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耿直,微微偏头,侧脸贴上了楚淑菀白皙滑腻的脸颊,柔声道: “楚姨,我最喜欢你了。” 楚淑菀无论听过多少次都不太习惯许守靖的直球攻势,酡红的脸颊发烫,脑袋上隐隐冒出了蒸汽,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状态,她淡淡地哼了一声: “免了……虽然我从来没真把你当自己儿子过,但怎么说都养了你这么多年……叫了我这么久姨,突然变成童养媳感觉挺怪的……我要真想监守自盗,哪儿还会把你送到仇璇玑那里啊。” 许守靖眼神略显无奈,敢傲娇,敢不吃醋吗? “楚姨,你还记得之前有个已经出师的师姐找你商量感情问题的时候,你是怎么教导她的吗?” 楚淑菀眼神微怔,显然是心中有数,但还是问道: “怎么说的?”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一脸严肃:“我辈修行之人无须在意年龄,心中所求,心中所爱,皆是大道。” 当时那个师姐似乎是在烦恼自己喜欢的人年龄还太小,若是直接出手有些说不过去,便找到了楚淑菀,想要她指点迷津。 恰巧尚且七岁的许守靖起夜时路过,无意中听到了两人的交谈,便把这段话记在了心里,时不时拿出来鞭尸一下。 然而,此时的楚淑菀一听到这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心烦的事情,蛾眉倒竖,怒声道: “别跟我提她!我还以为她是喜欢上哪位弟子的弟弟,谁知道那个小烧货喜欢的是……” 说到半途,察觉到许守靖逐渐瞪圆的眼睛,楚淑菀反映了过来,话锋一转: “咳,那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哪儿有女人真的不在意年龄?让你娶个大你三千岁的女人你愿意吗?” ……还有这种好事?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问题是楚姨你也没大我三千岁啊。” “我打个比方而已,都差不多。”楚淑菀望着窗外,感慨道:“想当初,你还只有那么一点大的时候,天天嚷嚷着要吃我奶,可我从哪儿变奶给你啊……你说没有奶也行,只是吃个口感……我还信了你的邪,现在看来,没想到你从那么小的时候开始就开始打我的主意。” 许守靖脸上一红,尴尬道:“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就不一样了。” “是吗?哪里不一样了?小色胚变成了大色胚而已,呵。”楚淑菀偏头瞅了他一眼,杏眸中满是不屑。 许守靖眉峰微蹙,看着没有任何顾忌跟自己谈论这些的楚姨,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不太像她以往的作风。 以前每次谈论到男女之情,楚淑菀都会避之不及,即便她的表情、动作、以及时不时的娇羞,早就出卖了她的心意,但她也总会用“难不成你还想跟你娘睡?”这种让人无法哑口无言的话来噎许守靖。 可你看看现在又怎样? 许守靖所说的话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楚淑菀却回答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似乎已经默认了自己喜欢许守靖的事实。 上一次遇到这样的楚姨,还是上一次在心境之中。 迟疑了下,许守靖试探道: “楚姨……我说过这么多次喜欢你了……你喜欢我吗?” 噗通……噗通……噗通…… 许守靖从来都不知道,说出这句话居然需要这么大的勇气,平缓的心跳不知不觉像是刚刚攀登过白石阶梯一样,声如擂鼓。 “喜不喜欢你?”楚淑菀瞥了整颗心都提起来的许守靖一眼,冷笑道:“你先告诉我,外面那两个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再来问我喜不喜欢吧。” “……” 心脏骤停。 许守靖差点没背过气去。 楚淑菀优雅地张开修长的玉手,一副在看自己指甲的模样,若无其事道: “说吧,她们跟你什么关系?”
番外 楚姨的心思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那两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我换个角度重写一小点,跟正文没什么关联,不看也行,而且我估计这种风格你们也看不下去,只是单纯的我保持断更的状态,心里会很难受……,虽然按事实来说,其实是已经断更了) ——以下是楚姨的第一人称—— 对于我来说,靖儿并不是心与托付的家人,也不是爱到骨子里的恋人。 或许,直到现在,我也没搞清,靖儿对我来说,究竟是什么人。 我只是习惯了他理所当然的陪在我身边,只要每天早起时,看到她笑着对我打招呼,我就很满足了。 他在外边沾花惹草时,我对有女人能欣赏他而感到高兴,但却也压抑不住从心底涌上来的那股酸意。 我喜欢靖儿吗? 我想,一定是喜欢的。 是爱人的那种喜欢吗? 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所以当我听到靖儿对我说出已经说过无数次的“楚姨,我最喜欢你了。”后,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尽管我看到了靖儿在用笑容掩饰眼神中的那抹认真。 我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悸动,就像是害怕他会探寻我的内心一般。 “免了……虽然我从来没真把你当自己儿子过,但怎么说都养了你这么多年……叫了我这么久姨,突然变成童养媳感觉挺怪的……我要真想监守自盗,哪儿还会把你送到仇璇玑那里啊。” 靖儿听了我的话,也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有一瞬间我我还以为是我多想,其实靖儿并不喜欢我,感觉心脏都揪了起来。 不过他下面的话,却又让我放下心来: “楚姨,你还记得之前有个已经出师的师姐找你商量感情问题的时候,你是怎么教导她的吗?” 我回忆了一下,好半天还没起来过去自己还做过这种事情,我问道: “怎么说的?” 靖儿装模作样干咳了一声,表情严肃:“我辈修行之人无须在意年龄,心中所求,心中所爱,皆是大道。” 我这才想起来,那是在十年前,有个刚升入内门不久的弟子,跑来问我自己喜欢一个年龄很小的人,但是又不好意思说。 我当时虽然觉得这种事问我也没用,但还是细心的开解她,毕竟年龄在我看来完全就不是什么阻碍,稍微高阶一些的修士,横跨五千岁的也不是没有。 但我没想到的是,她口中年龄很小的心上人居然是…… 想到这,我顿时心烦意乱,心中一阵怒火: “别跟我提她!我还以为她是喜欢上哪位弟子的弟弟,谁知道那个小烧货喜欢的是……” 是你…… 我的话停住了,因为我的视线与靖儿错愕的眼神对上了,为了掩饰这点,我连忙转移话题: “咳,那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哪儿有女人真的不在意年龄?让你娶个大你三千岁的女人你愿意吗?” 说出口我也没怎么在意,没想到靖儿却很认真的回答我: “问题是楚姨你也没大我三千岁啊。” 这不废话吗,老娘我要是大你三千岁,早就对这种事看淡了,谁还会跟你在这谈情说爱。 “我打个比方而已,都差不多。”我翻了个白眼,叹气道:“想当初,你还只有那么一点大的时候,天天嚷嚷着要吃奶,可我从哪儿变奶给你啊……你说没有奶也行,只是吃个口感……我还信了你的邪,现在看来,没想到你从那么小的时候开始就开始打我的主意。” …… …… 老实说,其实就算我现在就跟靖儿睡在一起,我也不会太多在意。 感情到了,水到渠成,大概说的就是我们的状况。 此前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对靖儿究竟是怎样的感情,究竟是母爱?还是作为一个女人,渴望他的怀抱? 现在我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其实是两者都有。 我把他养大,又爱上了他……说来真实好笑。 所以当他把我扑倒在地上的时候,我想过反抗,凭我的实力这臭小子根本什么便宜都占不到。 可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觉得这样也挺好。 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很可能会演变成我放不下面子,而其他女人先我一步爬上了靖儿的床。 如果不逼我一下,我大概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一定能向靖儿开口示爱。 ……问题是,我都已经放弃抵抗了,靖儿他居然还起来了。 你是男人吗? 我看到他狼狈的躬着身子跑到晾台上吹风,心中又好笑又生气。 同时,我也看到了他的决心。 鲜红的手掌印像是滴出血一般印在他的侧脸,那张脸不知道迷的多少门里的小丫头乱叫,他还真下得去手…… 我心中微微一抽,恨不得挨了这一巴掌的人是自己…… 这大概就是身位母亲的心疼吧……不对…… 我又开始自我欺骗了,或许里面有母爱,但更多的…… “靖儿,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会给你答复的。” 我都不知道说出这句话时,我的脸究竟有多红。 没想到,我刚醒悟没有人逼我,我是不可能走出这一步。 现在居然就凭借自己的意志力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靖儿也像是一个孩子一样,高兴地抱着我转圈。 这十七年……也应该画个句号了。 看着靖儿朝着我的唇凑过来,我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 写的很乱,不用看也行,这段只是侧面写了一下被封的两章,没多大意思……哎,心里很难受,要不建个群吧,我把没和谐的章节都放里面,要建群的章说发个1,我看看有多少人。
第八章 假教害人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漫山磷灯点满宫阙,照彻长夜天不灭。 阁楼寂静,水晶灯微弱的暖光,照亮了室内三个僵住的影子。 小侍女慌慌张张推开阁楼的门后就愣住了,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面前拥在一起的男女是自家少主与门主后,心中的茫然顿时化为了惊恐。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少主跟门主……不是母子吗? 这样不是乱那啥吗…… 小侍女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自己得知了这么大的秘密,很可能没办法走出这间小阁楼,连忙用小手捂住眼睛,透着指缝观察二人,瑟瑟发抖道: “门……门主,我什么都没看到。” “……”楚淑菀。 “……”许守靖。 楚淑菀打掉许守靖搭在自己腰间乱摸的大手,迎着他疑惑的眼神,低声道: “她是你去京城之后才来的。” 许守靖心中恍然,怪不得觉得这么眼生。 这就对了,毕竟他跟楚姨之间的暧昧门中弟子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事到如今,怎么可能会就因为抱一下就惊讶成这样? 想到这儿,他忽然想要调戏一下这个小侍女,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凶狠模样: “你说你没看到就没看到了?” 小侍女吓得不轻,连连后退几步,直到撞上木墙,发现退无可退,心慌之余,疯狂摆起了小手,声音隐约露出了哭腔: “少……少门主,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你不要把我……” “?” 许守靖见她当真害怕了起来,心道了一声玩过头了,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能脑补。 楚淑菀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向抽泣的小侍女,略显无奈道: “不用理他,他在逗你玩呢。” “啊……是吗?”小侍女哭声一顿,红着眼眶悄悄抬头。 楚淑菀点了点头,旋即脸色有些羞怯:“嗯……他也不是我儿子,靖儿他……是我以前捡回来的。” ……捡的?收养的意思咯? 捡一个道侣回家养大……门主真会玩。 想到这,小侍女看着楚淑菀的眼神都变了,像是在看未知领域的先驱者一样,充满了诡异的敬畏。 楚淑菀被她的古怪眼神看的浑身难受,暗不可察的远离了许守靖半步,抱臂托起鼓起的衣襟,故作严肃道: “说吧,你刚才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了?” 小侍女一经提醒,这才缓过神了,刚才光顾着震惊门主与少门主母子乱那啥,居然都把正事忘了。 “门主,是万妖山!巡检的弟子报信说,万妖山的封印突然松动了……”她慌忙道。 楚淑菀闻言微蹙蛾眉,杏眸难得凝重了起来。 万妖山位处大璃玉南关之后,乃是龙玉门初代门主封印百万鬼妖之地。 鬼妖与寻常妖兽不同,大都是意志被磨灭,变成了只靠本能行动的野兽,几乎每一只鬼妖的诞生,都伴随着强烈的怨恨。 而万妖山的鬼妖最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万妖山镇压的鬼妖,全都对人有着近乎疯狂的怨恨。 其中缘由如今已经不得考究,有许多道历术士猜测,这些鬼妖的怨恨很可能是源自远古的那一次妖劫,但因为太过久远,这种说话是否正确并未证实。 不管怎么说,万妖山鬼妖一旦出世,即便派出大璃军队与之对抗,恐怕也只是惨胜,但那边却有着虎视眈眈的南楚,根本没办法这么大举用兵。 无论怎么说,如果没有大能愿意出手平息,那么万妖山的封印就必须维持下去。 龙玉门建立在大璃边疆,很大部分的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让历代弟子看守万妖山。 “巡检的弟子是怎么说的?”楚淑菀肃穆道。 小侍女回想了一下,缓缓道来:“他们说,原本大阵的运转和往常一样十分安稳,里面的鬼妖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但不知怎么的,今天鬼妖集体像是疯了一样,哪怕身死也要冲击大阵,刚好阵基正处于维护期,连番轰击之下,阵眼已经开始松动了……” 自杀式袭击? 一旁聆听的许守靖也是微微愣神,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鬼妖不存在思考能力,所做的一切都是完全依靠兽性的本能,而在所有本能之中,除了支撑他们存在的怨念外,求生本能应当是最大的。 哪怕身死也要想办法突破封印……若要真是这样,那大阵维持几千年到如今,完全不合理。 许守靖还在思考缘由,楚淑菀作为宗门之主,立刻就想好了对策,嘱咐道: “传令下去,让沧海境云瑶期以上的弟子即刻飞往万妖山,辅助看守弟子稳固大阵,我随后就到。” 事情容不得思量轻重缓急,楚淑菀下达完命令后就打算换一身行头立刻出发,手都已经搭在衣襟的布扣上了,却发现小侍女跟靖儿都还站在原地没动,不由地蹙眉。 靖儿不出去就算了,你不去传信还站到这儿干什么? 小侍女偷瞄了一眼楚淑菀庞大的胸怀,眼神略显羡慕,发觉门主在瞪着自己,连忙出声道: “门主,还有一件事……” 楚淑菀蛾眉一挑,“什么事?下次一次性说完。”解开衣襟的手垂了下去。 “是大师姐的事情。”小侍女顿了下,低声道:“之前龙泉镇冒出来的那个不知名的仙教,本来是大师姐去处理的……但是大师姐处理到了一半就跑到京城去了,现在那个仙教已经发展到整个龙泉镇都是他们的信徒……” 楚淑菀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当初她把那件事扔给姜容月的时候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只是为了把容月跟靖儿隔离开的临时手段而已,没想到那个小教居然还成气候了…… 许守靖听两人的对话,感到有些不解:“那个仙教是有什么问题吗?” 一般来说,对于龙玉门这种大宗门来说,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他们想要发展就随他们发展了,反正怎么都不可能欺负到龙玉门的头上,完全没必要跟他们争什么,硬要去阻碍人家传教,反倒显得自家有些小气。 除非,这个‘小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侍女犹豫了下,看到楚淑菀对她点头,才解释道: “少门主你远在京城有所不知,那仙教并非正经仙教,而是主打凡人修仙!” 许守靖愣了一下,“凡人修仙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们所说的凡人修仙与少门主所想的不同。”小侍女摇了摇头,“那仙教初来龙泉镇,就大肆宣传哪怕已过最佳修炼之龄,也能一步登天……十天炼体、三旬炼气、半载炼魂、余岁长生。” 我去……真敢说啊。 许守靖自己光炼体都卡了十七年,虽然有一部分是体质的原因,但就算是一般人,也不可能什么十天炼体。他摇摇头道: “这怎么可能呢……把别人当傻子骗吗。” 小侍女眼神略显古怪,继续道:“最初龙泉镇的人也都觉得这是在骗人,一开始几乎没有人愿意去听教义,可直到有一天,有一位妇人死去的儿子声称被复活了,还在他们的的教导下从一个凡人短时间内突破炼体,达到了化水之境……一传十、十传百,听到风声的人越来越多,现如今整个龙泉镇都是他们的信徒。” 她顿了一下,瞥了一眼两人的反应,低声道:“之前大师姐就是要过去查一查那个小教的真面目,中途却直接……” 小侍女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偷瞄了眼许守靖,意思很明显,大师姐离开的原因就是您的说。 楚淑菀沉吟了片刻:“容月要跟我一起去万妖山,那边更重要些。至于龙泉镇那边……” “我去吧。”许守靖出生提议。 “靖儿?”楚淑菀一愣,想都没想就摆手拒绝:“不行,在不清楚那个仙教真面目之前,你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过去太过危险。” 许守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笑吟吟地说出准备已久的台词:“楚姨,容月姐没跟你说吗?我现在能修炼了。” 说着,他伸手揽住了楚淑菀的肩头,体内的灵气运转汇聚在指尖,顺着楚姨柔软温润的皮肤,进入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呲—— 那一丝透明灵气,眨眼间被青色的灵海吞噬,无影无踪。 “……” 这个逼装得不是很好…… 不对啊,怎么我身边的女人修为都这么高? 仔细想想,浣清是沧海境,容月姐也是沧海境,仇师叔大璃第一人,与楚姨一样都是涅槃境,虞知琼不太清楚,但保底应该也是龙门境起步,摇摇就更不用说了,被封印不知道多少年,身体跟个凡人一样都还没死,以前的境界是有多夸张…… 嘶……难不成,我其实很弱? 许守靖陷入了短暂的自闭,但很快,他似是想通了一般松了口气。 差点忘了,还有余娇霜给我兜底。 她才比我小一岁啊!还只是通脉境。 思索间,许守靖忽然觉得自从能修炼以来,他实在是太安逸了,安逸到有些懒散。 进境运转周天几乎都是交给赵扶摇来完成,每次双修说好听点叫修炼,说难听点,他是带薪摸鱼去了,往那地方一坐,啥也不用干睡一觉,醒来后修为莫名其妙就涨了一截,毫无成就感。 与突然陷入自我反省的许守靖不同,听闻靖儿能修炼的消息之后,楚淑菀心中一动,仿佛一直压在心头的担子放了下去,杏眸微颤,红唇轻启: “靖儿……你真的能修炼了?” 许守靖尴尬的收回了手掌,转而含笑道:“是啊楚姨,所以你不用担心多年以后我变得比你还老的情景出现。” “真是……嗯?” 楚淑菀本来还在感动,一听许守靖的话,顿时脸色一变,看着靖儿温和的笑容,熟美的脸蛋儿一冷: “你刚说什么?” 许守靖一愣,有点没明白说得好好的,楚姨怎么突然就变脸了,略微思索了下,试探道: “我说,所以不用担心多年以后我变得比你还……” 许守靖说不下去了,随着楚姨的脸色越发冰冷,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张俊秀的脸庞苍白无血色。 果不其然,他听到楚姨厉声道: “老娘很老吗?” “……” 许守靖闷了半天也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你们女人真的很奇怪哎……明明天天搁那儿自我调侃“人老珠黄,比不得年轻女孩儿”,但只要别人敢说你们年龄的事情,变脸速度堪称世间奇迹。 许守靖微叹了口气,再次开始渡劫,轻笑道: “楚姨,刚才不都说过了吗,我辈修行无须在意年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我们俩站在一起,别人只会觉得是姐弟。” 我怎么看都像是母子……一旁的小侍女心中疯狂吐槽。 楚淑菀对于许守靖这明显的奉承倒是很受用,淡淡地哼了一声: “那是,老娘跟你站在一起,别人都觉得是你老牛吃嫩草。” 许守靖笑容一僵,差点没忍住把“我才是那颗嫩草”说出来打击一下这位阿姨,但考虑到说出口的后果,很可能是今天别想走出这个门,才悻悻然放弃了作死。 楚淑菀最后嘱咐了小侍女几句,就让她下去传话了。 等到脚步声离去,楚淑菀犹豫了下,还是有些担心的望着许守靖,柔声道: “靖儿,与他教的冲突不比门内,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也切不可轻视,凡事谋定而后动,不要鲁莽行事。” 许守靖虽然比较喜欢玩刺激点的,但也明白楚姨所言非虚,心中暖暖的,欺身上前,环住了她的柳腰,调笑道: “我知道……放心吧,保证你从万妖山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完完整整的许守靖……所以,楚姨在万妖山也一定要小心行事,我可不想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拖着累得不行的身体,照顾一个受伤的大美人。” “就会贫嘴~”楚淑菀淡淡地哼了一声。 长夜漫漫,皎洁的月光照射在灵檀木砌成的观景台上,宛如洒上一层白霜,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山间烟岚云岫,仙禽穿梭在云海。峭壁之间,时不时的回荡几声,男女的打情骂俏,听起来似乎是“我换衣服呢”、“再乱摸剁手”之类的,让人啼笑皆非。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 这章写的很僵……对不起,感觉没从昨天调整过来。 群号:937982860,进群改起点id,无需验证,入群答案是第一卷第三章标题。 话说兄弟们能帮忙推推书吗,20万字了,一万收藏我是不敢想,但我想在上架前冲一冲5000收藏~下一轮推荐估计就是最后的机会,加油啊!
第九章 凡间事,凡间了。
转载请注明出处: 碧空如洗,夜幕阑珊。 秋风拂过山门,林荫枝叶微颤,‘沙沙’作响。此刻,即便位于常年炎热的南方,也稍稍感到有些微凉。 在龙玉门白石阶梯镇着的巨大顽石前,龙玉门的弟子整装待发,平时不正经的荆铭也少有的严肃了起来。 他们大多数都只穿着单调的素袍,配色多以青玉白为主,腰间挂着陨铁制成的龙浔牌区别身份,从上面刻画的字来看,每个人基本都在沧海境云瑶期之上。 染曦身着一袭墨绿长裙,手儿叠放在腰间,亭亭玉立,温润得便如同水乡女孩儿。她望着面前的黑袍公子,嗫嚅薄唇,低语道: “公子,真的不用染曦跟过去吗?染曦一介凡人,能做的不多,但至少为公子端茶更衣还是能做好的……” 数百名弟子众目睽睽之下,许守靖明显的感受到那些视线,像是看笑话一般锁在他的背后,他微叹了口气,凑前一步,微笑道: “我是要去做任务,你没有修为,跟着我不太方便……” 染曦心中不服,可是以她的性格也说不出来太过强烈的反驳话语,犹豫了一阵子,默默把视线投向了许守靖身边的白裙女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也是凡人,为什么可以跟过去? 许守靖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心中略感无奈。 许守靖带着赵扶摇完全属于是刚需,他昨天才刚刚下定决心要奋发图强,整个九洲就只有赵扶摇一个人能帮他体外运气。如果没有赵扶摇在身边,他要怎么随时随地就地双修? 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赵扶摇昨天听许守靖解释了那夸张的教义,罕见的居然表示自己有兴趣,想要过去看一看,许守靖虽然不解,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事。 看着染曦委委屈屈却又不敢出声的样子,许守靖略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思索了片刻: “染曦,反正你都已经来龙玉门了,趁这个机会试试看修炼吧。” “修炼……”染曦微是一愣,旋即抿了下薄唇,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不……不行的,染曦早就过了修炼最佳年龄……” 许守靖虽然不信什么“十天炼体、三旬炼魂”,但同样也不觉得修炼最佳年龄是绝对的。他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别人炼体的时候他在炼体,别人炼气了他还在炼体,现在不也一样熬过来了吗。他很没有心理负担地拍了拍染曦的肩膀,轻笑道: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万一你恰巧是个万中无一的天才呢?” 染曦眼前微亮,黯淡的美眸多了分不确定的神采,喃喃自语道:“公子说……我是天才?” “……” 许守靖有点无语,能不能不要只听别人后半句? 看着染曦温婉的笑容,许守靖也不好意思再改口打击她,便含笑道: “你安心在门中修炼,我出去办完事就回来,用不了几天的。” 染曦这回没有再发出异议,用力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一旁围观的弟子突然让出了一条道路,两名女子自道路中央莲步走了过来。 走在前方的风韵美妇穿着一袭青黛色长裙,布料似乎用的是绸缎,纤薄丝滑的衣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了她丰腴美艳的傲人曲线。 稍后一步跟着的,是一名桃李之年的紫裙女子,秀丽端庄的脸儿带着几分紧张,眉宇间的忧愁清晰可见,一看到的不远处的许守靖,她连忙越过身前的风韵美妇,一路小跑了过去。 自从那天姜容月喝醉酒自曝黑历史后,整整两天没敢正眼看许守靖,就连回龙玉门时,也少见的没缠着许守靖与自己同乘一剑,而是凭借高出荆铭许多的修为,把他们甩在后面,自始至终遥遥领先,连招呼都没打就钻进了自己的闺房。 许守靖看到容月姐径直朝着自己走了,微愣了下: “容月姐,你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姜容月秀眉一撇,眼神露出几分埋怨:“小靖,我听师父说你要去龙泉镇?” “对啊……” 许守靖一脸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说开口问一句有什么问题,就看到姜容月脸色一变,旋即冷声道: “不许去!” 许守靖眼神错愕:“为什么啊?容月姐,我现在也有修为在身,不用那么担心……” “不行就是不行!”姜容月美眸紧盯着许守靖,半点都不退让:“你知道那个仙教的人都是什么境界吗?你知道龙泉镇现在的具体状况吗?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要跑过去,万一你出事了……万一你出师了……你让姐姐怎么办呐……” 说着说着,竟是有些哽咽。 许守靖也不知道容月姐哪儿来那么多水,顾不上深思,欺身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宽慰道: “容月姐,你放心,昨天楚姨也叮嘱过我,让我遇事不能鲁莽,要谋定后动,有所规划……” 姜容月抿了抿唇,也不顾及其他弟子揶揄的视线,把脑袋埋在了许守靖的胸口,柔声劝道: “小靖,姐姐不是不让你去,而是真的担心你会遇到什么差错……要不你跟姐姐一起去万妖山吧?等修复完大阵,姐姐跟你一起去……” “呃……” 许守靖有些无奈,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姜容月的提案本身倒没什么,但他一个化水境的小修士跑到万妖山……那不是打酱油吗? 更何况,以他这古怪的体质,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万妖山整个大阵给消了,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咳咳。” 就在许守靖正烦恼要怎么说服姜容月时,一道破坏气氛的轻咳声响起,两人同时朝着声音来源投去视线,发现一名风韵美妇正眼神怪异的看着她们。 楚淑菀看这‘姐弟’打情骂俏有一阵子了,原本她只当是没看见,在一旁对准备起飞的弟子们下达吩咐,等她叮嘱完所有的注意事项转过身时,却发现这对‘姐弟’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当着众人面抱上了。 什么意思? 老娘在这边恪尽职守的完成工作,你们在老娘眼皮子底下你侬我侬起来了是吧? 尤其是许守靖,昨天还对她一口一个“我最喜欢楚姨了”,第二天就当着她面抱别的‘好姐姐’去了。 一想到这个,楚淑菀傲人的胸怀不停地起起伏伏,气得立刻就想要上前分开他们。但碍于此时正位于众弟子之前,她还要维持门主威严,只得象征性地提醒道: “容月,靖儿去龙泉镇是我同意的,他也老大不小了,没必要一直把他当个小孩子一样护着。” 楚淑菀说这句话的本意是想要委婉的提醒徒弟放开她的好靖儿,可姜容月听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眼神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对许守靖道: “小靖,师父不疼你,姐姐疼你,听我的,跟我一起去万妖山吧。” “???”楚淑菀。 许守靖听了这话正欲要敷衍,还没开口,就感觉有一道杀人般的视线锁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抬头一看,楚姨一手抱臂托着鼓囊囊的衣襟,另一只手撑住了下巴,熟美的脸蛋儿上尽是戏谑,意思十分明显—— 你是听你姐的……还是听你姨的? 许守靖喉结蠕动,深知这要是没选对,搞不好很可能一尸两命,他仔细斟酌了片刻,心有腹稿,酝酿着情绪,故作惆怅道: “容月姐,我一个化水境跟你去万妖山,根本就是拖后腿。” 姜容月当然知道,可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只想要好弟弟时刻跟着自己,柔声道: “怎么会是拖后腿呢……你只要在姐姐身边,姐姐时时刻刻都有精神,要多能干,就多能干……” 许守靖微微颔首,沉声道:“不是这个问题……容月姐,楚姨从小教导我们,修行便如同潜入无边荒野,即便有人在身边作伴,有人指引方向,但终究会有只身一人的时候……如果我习惯了你时刻待在身边,那我永远都不可能成长起来。” “我都明白……但是……” 姜容月知道许守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这是把龙泉镇一事当做了自己的历练,想借此磨练自身,从这点上来看,许守靖的话无疑是正确的。 然而,道理是这个道理,姜容月心中也明白小靖说的没错,但从小到大对好弟弟习惯性的宠溺,让她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好几次咬着下唇,欲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许守靖见状,心知容月姐已经有所动摇,便乘胜追击道: “容月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这人很惜命的,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我怎么也不会往死穴里冲。” 姜容月还是有些纠结,但看到许守靖坚定的样子,微微叹息了一声: “姐姐说不过你,随便你吧。” 呼…… 许守靖松了口气,眼神无奈的看向旁边的楚淑菀,意思是:这样可以了吧? 楚淑菀淡淡地哼了一声,赏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白眼。 再次渡劫成功后,许守靖与好姐姐和好阿姨又闲聊了几句,叫起旁边摸鱼的荆铭,让他把自己与赵扶摇送下山,便在龙玉门众弟子的送别下飞走了。 楚淑菀目送许守靖离开,正欲要号令众弟子起飞,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眼神略显诧异,悻悻然地把规划好的行经路线交给姜容月,让她带领弟子们先离开。 待到原先人满为患的白玉广场只剩下楚淑菀一人时,她瞥了眼旁边空无一人的角落,翻了个白眼: “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师尊。” 空气似是石子入水般荡漾起了一阵阵涟漪,一名两鬓发白的老者从涟漪中走了出来。 老逵挺直了腰背,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抚长长的胡须,配合着朴素的行头,颇有几分隐士高人的意味。听到徒儿毫无敬意的话,他略感无奈地出声道: “我一直都在山脚下住着,什么时候走过?” 楚淑菀撇了撇嘴,若有所指道:“那是,就算万妖山出了什么差错,您老也不会移驾半步。” 老逵对于自己徒弟话中带刺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也没继续跟她说那些无用之事,直奔主题: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既然守靖那小子已经踏上了修行路,那他所作的所有决定,其带来的后果,都由他一人承担。” 楚淑菀杏眸一凛,听出了其他意味,厉声道:“龙泉镇那个小仙教还真有问题?” 老逵并没有回答楚淑菀这个问题,看了心急如焚的徒儿一眼,叹声道:“还记得我是怎么教你的吗?凡间事,凡间了。修行最忌讳沾染因果……可你还把那小子派到京城去帮璇玑,我知道你们姐妹感情深厚,但不要忘了,为仙者,出尘也……” 楚淑菀微愣了下,后半句话跟往常一样自动忽略,脑袋里一直回响着那句莫名其妙的发言。 帮……仇璇玑? 帮她? 楚淑菀瞪大了杏眼,气急道:“谁帮她了?我是让靖儿去给她找不痛快,我巴不得她出问题呢,还会帮她?呵。” 这一番话楚淑菀说的是真心实意,可老逵却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你从小脾气就倔,又非要跟璇玑那丫头争个高低,但为师知道你的为人,无论如何,你终究会念几分同门之情……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直接插手了俗世王朝的政事……唉……” 楚淑菀都无语了,看着昔日师尊一脸笃定的样子,有口难辩。她懒得继续在这上面纠缠,不耐烦地摆手道: “您老爱怎么想怎么想吧,老娘就不明白了,仙凡有必要分得那么清吗?五道门依附朝廷而存,至今不也过得好好的?” 老逵还是摇头:“所以五道门终究只是不入流的门派,名声响亮也不过是在俗世得了些虚名罢了,本来我龙玉门也不该有大璃第一道宗这种无用之名,历代祖师都是隐山避世,可惜……” 楚淑菀性子本就直来直去,最听不得这种絮絮叨叨,连忙开口打断: “行了行了,那师尊您老继续隐山避世吧,我还要忙着修复万妖山大阵,就不陪您避了。”说着,运转起了灵力,转身走了几步,看样子是要飞走。 老逵拿她也是没辙,只能在原地叹息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改掉你这性子,我早就说过,你这种性子在修行路上走不远……” 楚淑菀本来都已经要走了,听了这句话,脚步猛然一顿,也没有回头,冷然道: “所以呢?” 老逵愣了下,也没明白楚淑菀是怎么想的,正欲要开口,却听到徒弟讥笑道: “所以——‘你要多学习学习你仇师姐,遇事不惊,做事不燥,淡泊处世’……对否?” “……” 你都会抢答了,那还让我说什么? 老逵叹息道:“你确实应该学学你仇师姐……璇玑是我见过最适合修行的苗子,可惜被牵扯进了俗世王朝,此生修行难以得道……” 楚淑菀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心中毫无波动,面无表情道:“师尊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容月还在等我。” 说完,这回都不等老逵回答,身躯缠上了一层青色灵力,‘哗’的一声,在这股灵力的托扶下升上半空。 老逵见状,忍不住又叮嘱道:“切记!凡间事,凡间了。守靖那小子若是渡过此劫,他的道途必得完善……若是真的不幸陨落在龙泉镇,那也是他该有的命数,不可妄加报复,扰乱因果……尤其是到了你这个境界,必须重视天道反噬啊!” 一道青光划破长空,眨眼间,楚淑菀已经与天穹云海作伴。 到了老逵这个境界,即便相隔千里,只要给声音附上灵力,也能如同身临其侧一般清晰,楚淑菀自然没有听不到的道理。 然而,楚淑菀听完这番话后,视线瞥了一眼四五十里外龙泉镇的方向,目光微冷,淡哼了一声: “若是靖儿真有不测……老娘便让整个龙泉镇陪葬。”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 开这一卷的时候我说要写的慢一点,精细一点,不知道这样的节奏会不会太慢了?你们能接受不?
第十章 民风淳朴
《女帝好凶》来源: 高阳挂在天际,为沉寂的大地撒上了一层金沙,偶得几只白羽仙禽掠过河川,看着人头攒动的小镇,古怪的长鸣几声,但很快又消失在天边。 龙泉镇虽然位处边关,但却和玉南关完全不同,几乎没有什么武装保护。 前些年就曾经因为一个混过来的南楚探子被扰乱了生息,导致很长一段时间,镇子上年轻一辈的居民,只想要赶紧想办法搬去北方。 不过,自从仇璇玑执政后,这类现象才锐减了许多。因为重视民生与边防,甚至把紫陌城的兵力十之九三都让渡给了边关。 当然,朝上大臣无一不上谏反对仇璇玑的决定,边关的重要自不用说,可也不能让留守都城都是些臭鱼烂虾吧…… 仇璇玑面对众臣的质疑,只是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京城有朕一人足以。”让朝臣哑口无言。 龙泉镇的百姓不清楚这里边的缘由,只觉得日子似乎好过了些,尽管依旧有不少人举家搬迁,但总归还剩了点烟火气儿。 烈阳高悬,此时刚好是正午。 在街边的茶水摊子吹了一上午的闲汉,几乎都转移到了隔壁的酒楼,打算一边喝酒吃肉,继续吹嘘自己的光荣事迹。 卖菜的老婶子笑容和蔼的拿着个矮凳坐在街边,不时与路过的其他小贩打声招呼,亦或者与旁边的首饰店的老伯说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琐事。 熙熙攘攘环绕之间,许守靖身穿一件镶着金边的黑袍,漫无目的散步在街边,瞅了眼民生安乐的龙泉镇百姓,眉峰微蹙: “怪了……这也不像是被‘仙’教毒害过的样子,难不成情报有误?摇摇,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说着,若无其事的牵上了身旁女子的玉手。 赵扶摇并肩而行,明艳绝世的身姿让人下意识的不敢投去视线,仿佛看上一眼就是对她最大的亵渎;纯白的仙裙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朦胧虚幻,远远观去,似是一朵天山雪莲被打入凡尘,圣洁、高贵。 赵扶摇对许守靖牵住她的手没有任何表示,就好像这是理所应当一般,轻轻回握了下,微瞥了一眼周围忙忙碌碌的百姓,平淡道: “这是你的历练。” 许守靖悻悻然撇了下嘴,他听出来了,赵扶摇的意思是别什么都依靠她,这一板一眼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像是黑眼镜框的严格女教师,翻了个白眼: “行吧,那就慢慢找呗……” 龙泉镇虽然距离大璃第一道宗龙玉门只有不到三十来里,可终究只是一个普通镇子。许守靖一路走来,就没有见过有谁是修为傍身。 记得没错的话,那什么仙教的教义可是‘凡人修仙’,既然是凡人修仙……那这遍地凡人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搁这儿修寂寞呢。 许守靖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不过心中也并不着急,反正时间多的是,既然现在没线索,那就慢慢等着“线索自己找上门”。 不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散步? 钓鱼上瘾了,属于是。 赵扶摇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从入城开始,她就察觉到了许守靖的想法,虽然以她的性格并不想在这方面多加干涉,可也不能钓着钓着就把自己钓死吧? 上一回许守靖也是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自顾自的制定了计划,结果把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搞了一身伤,都吃了一回教训了,难不成还想梅开二度? 赵扶摇偏头瞄了眼许守靖笑呵呵的侧脸,低声道:“你就打算这样等他们上门?” 许守靖闻言一愣,似乎是惊讶于赵扶摇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看到她平静中带着几分责怪的凤眸,很快反应了过来她的想法,沉吟了片刻,感慨道: “我之前心态一直有些不端正。” “?” 许守靖抬头望天,也不管赵扶摇听不听得懂,好似是在反省般说道: “那日我制定深入敌穴的计划,一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有错……如果仇继一刻不出现,我就一刻不能安心,因为我并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仇继,只是个猜测罢了;二是他们的目的是我,只有我以身犯险,才有可能会引出主谋,否则只会和前两次一样,不断派出无用的棋子试探。理论上来说,我的计划是完美的……但是……” 许守靖顿了下,迎着赵扶摇清澈的眸子,自嘲道: “但是,我忽略了自己的安危…并不是我不惜命,怎么说呢,可能我对于这个世界还有些感到不太真实,即便过了十七年,也没有什么参与感,也许是我在逃避,强迫自己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游戏……人都快死了,但却还因为计划成功而沾沾自喜,觉得这波我算计了所有人……” 赵扶摇虽然后半段听不懂许守靖说的那些词,但却也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与他相握的柔荑又紧了几分,轻声道: “现在呢?” “现在……”许守靖沉默了下,失笑道:“现在才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天真了……我之前遇上了褚敖的父亲,我知道他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但无论是银两还是其他的什么,我没有为他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便那些事情对我来说只是抬抬手……让荆铭去办就好的事情。” 赵扶摇没有打断,静静的聆听着。 这些话一直埋藏在许守靖的内心,之前趁着余娇霜醉酒提了几句,但那时,许守靖是知道余娇霜那这小妮子并不会听进心里才说出得口。 除此之外,无论是面对楚姨还是容月姐,许守靖都没有把这些心中的纠结吐露。 许守靖知道如果把这些话说出来,以楚姨和容月姐的性子,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担心,这不是他想要的。 但对于赵扶摇……或许是每晚都同在一床的缘故,许守靖感觉自己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向她倾诉,就好像两人一心同体,不分彼此。 “我没有帮褚梁……只是单纯的觉得,作为一个弑子仇人,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我都没有资格去假惺惺的对他做出补偿,因为我对杀了褚敖这件事并没有感到后悔,同样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许守靖下意识地握紧了赵扶摇柔弱无骨的细腻的小手,桃花眼略显复杂: “我没觉得自己错了……但褚梁却让我意识到,人被杀,就会死……如果当时稍微出了一点差错,或者我的分量在仇继他们那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可能在榨干我的价值之后,他们就会把我当做没用的人处理掉了。” “?” 察觉到赵扶摇平淡的眸子闪过了一丝莫名,许守靖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哑然失笑道: “总之,你放心。现在的我已经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性命放上天平衡量了。” 顿了下,许守靖抬起赵扶摇白皙的小手,放在胸口摆弄,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我现在确实是在钓鱼,但钓的并不是幕后大鱼……在查清楚那个仙教的底细之前,我不会轻易和他们接触的,别担心。” 赵扶摇本就不打算干涉许守靖的决定,对此也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在许守靖的动作下,缓缓前后晃荡着。 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个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许守靖就拉着赵扶摇上围观一会儿,赵扶摇虽然从未做出任何表示,却也不曾反对,许守靖去哪儿,她就哪儿。看这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来查案子,反倒是一对璧人闲来无事上街约会。 不过,因为许守靖与赵扶摇的容貌太过出众的缘故,每在一个地方驻足,都会惊得旁边的镇子上的百姓看傻了一圈,这也导致许守靖与赵扶摇也没办法停留太长时间,往往只是看了两眼,就必须马上离开。 从热闹的街区走到了人烟稀少的路段,街边依旧摆了不少小贩的摊子,但却没有刚才密集。 许守靖松了口气,转而侧头看着古井不波的赵扶摇,轻笑道: “你看你,长得那么美,害的我们连狂个街都走不成。” 赵扶摇对此没有任何评价,方才那些忽然尖叫的女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对她发出的。 又走了几步,许守靖看到街边有一辆摆着各种首饰的小木车,偏头看了眼赵扶摇,也没说话,拉着她就走了过去。 一个布衣老伯坐在木车后,正跟旁边的卖菜大婶聊得正欢。 听到有人在车前驻足,他连忙转过头,想说句“客官,您随便瞧瞧。”却发现,是两名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人,顿时一愣。 黑袍公子俊俏似仙,一袭金边黑袍侠气凛然;白裙女人宛若仙女,凤眸孤高,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老伯犹豫了下,忐忑道:“这位公子,老汉这小摊都是些便宜的手工货,恐是配不上这位姑娘。您要是买首饰,可以去临街的白玉堂,那里珠宝名贵些……” 许守靖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在老伯忐忑的注视下,从摆满一排的饰品中,挑出了一支白玉簪。 这支白玉簪算不得多么名贵的质地,内含的杂质缠了一圈圈,似是柳絮一般,但好在磨玉的手艺人工夫到位,这些絮反倒让整支玉簪变得更为华美。 许守靖拿起这支玉簪,略微打量了一眼,便微笑着说道: “老伯,这支玉簪我要了。” 老伯内心纠结,但还是报出了远不及饰品外观价值的价格。 许守靖随手递过去了碎银,抚摸着白玉簪平滑的表面,虽然就这么直接送给摇摇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嘛…… 在旁边的卖菜大婶以及老伯的惊愕注视下,许守靖在指尖凝聚了一丝灵气,像是抚摸婴儿肌肤一般十分轻柔的在白玉表面扫过,那些相得益彰的絮状杂质随手许守靖手指的推进,被清扫一空。 待到整支白玉簪变得宛如羊脂玉一般纯净,许守靖把白玉簪往赵扶摇面前一递,轻笑道: “喜欢吗?” 赵扶摇面无表情,平淡地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睛的同时,臻首微微前倾,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许守靖淡笑了一声,伸手替她带上,略微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片刻: “真好看,原先就挺美,现在更美了。” 赵扶摇睁开了眼睛,对许守靖显而易见的奉承只回以冷淡的眼神,另一只没有被牵住的柔荑,却抬到了发间,穿过如瀑一般的三千青丝,一下一下,慢慢抚摸着玉簪凸出来的圆滑部位,似乎十分珍惜。 许守靖对此笑而不语,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老伯,装作混不在意的模样,笑道: “老伯,找钱啊。” “啊……” 老伯这才回过神,连忙弯腰在小木车的隔间中翻箱倒柜,数了好半天才凑够了文钱,一边向黑袍公子递去,小心翼翼地偷瞄着他那张绝世无双的脸庞: “公子……您,您是仙人?” 许守靖对老伯的反应早有预料,也没有查看找的文钱数量,随手塞进了腰间琼玉阁,摆了摆手道: “当不得仙人,在下不过是求仙路上的一粒尘埃罢了。” 语罢,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这台词他老早就想说了,一直没机会,总算是圆梦了。 老伯听不懂,但大受震撼。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又问道: “公子难不成是卓仙长的门生?” 你看,鱼这不就来了嘛。 许守靖嘴角勾起,心中思索了下,装作诧异的模样: “卓仙长?那是何人?” 老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许守靖与‘卓仙长’竟然毫无关联,正欲要回答,旁边卖菜的老婶子急忙打断: “老包!不能说,不能说!” 老伯一阵惊醒,身子抖了一个激灵,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察觉到许守靖带着几分审视的眼神,他歉意地躬身道: “抱歉,公子……关于卓仙长的事情,恕老汉不能多言……” 许守靖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刚才在闹街那边为何没有一个人谈起仙教的事情,明明举着‘凡人修仙’的旗子,却在起源地的镇子无一人谈及,怎么想都不对劲。 并且看那个老婶子的焦急程度,不能谈论那个‘卓仙长’,似乎也不像是被威胁,这里面应该另有隐情。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淡笑道:“老伯,你不用担心。我辈修士,四海之内皆兄弟,那个‘卓仙长’让你们不要乱说,应该是不要对凡人乱说。” 顿了下,他指了指赵扶摇,又指了指自己,接着道: “我与她都是修行者……大家都是道友,你即便告诉我,那个‘卓仙长’非但不会生气,恐怕还会因为能结交同好而感到高兴……” 老伯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只能求助地把视线投向旁边的老婶子,寻求意见。 许守靖说的自己都快信了,察觉到老伯的视线,稍稍思索了下,转而看向卖菜的老婶子,淡笑道: “这位‘姐姐’,实不相瞒,在下对‘卓仙长’其实神往已久,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见一见他,能否行个方便?” 赵扶摇听到许守靖的话后微是一愣,这是让老婶子帮忙引见?刚刚还说不会轻易接触。她眉峰微蹙,偏头盯着许守靖,似乎是想要从这张笑容柔和的俊美脸庞上看出他的心思。 许守靖自然是注意到了赵扶摇的视线,微捏了下手中柔软的小手让她不用担心,依旧笑容和煦的望着卖菜的老婶子。 老婶子被那句‘姐姐’叫的心花怒放,若是别人说她,或许笑骂一声“不正经”就算了,但换成许守靖这样绝代风华的俊公子,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 犹豫了下,她粲然笑道:“公子莫要折煞奴家了,一把年纪可当不得公子的‘姐姐’。不过……既然公子有心想要见卓仙长,奴家自然没有理由阻拦,但还请公子稍微等等,卓仙长每隔三天才会传一次道,算算日子,就是明天了。” 许守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可否给在下讲讲卓仙长的事情呢?在下在别的地方对卓仙长只听了一些传闻,实际如何,还不曾得知。” 老婶子闻言眼前一亮,犹豫了下,似是感慨般叹声道: “卓仙长……那可是大好人啊!” “……” 这话我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许守靖脑海中浮现出了褚梁感叹魏王仇命是‘大好人’的画面,脸上表情不变: “这怎么说?” 老婶子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后,凑近了几步: “卓仙长是真正的仙人!他不但说可以帮我们全民修仙,甚至还帮奴家复活了死在南楚人手里的儿子!” 许守靖鼻间呼吸粗重了几分,强压的心中震颤,佯装诧异问道: “复活?据我所知,死去之人的魂魄若是散了,便是重霄境大能也无能为力。” 老婶子听不懂重霄境是什么,但听了许守靖的话后,做出了一副“真没见识”的模样: “不一样,不一样!卓仙长是真的能让死去之人凭空活过来!” 发现许守靖依旧是一副‘我不相信’的样子,老婶子眼珠子一转,开口道: “我儿子现在就在家中,公子若是不信,跟奴家回去一看便知。” 许守靖心中暗笑,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自然不会拒绝,表面上还是迟疑的模样,瞥了眼她的菜摊子: “这……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老婶子明显是说干就干的类型,此时已经起身走到了路中央,回头对首饰摊的老伯道了句“帮我看一下摊子”,便领着路往前走去。 许守靖淡笑了一声,牵着赵扶摇的手跟上,趁着老婶子没注意,朝着身边的玉人儿眨了眨眼: 你看,鱼上钩了吧? 赵扶摇不是很想搭理他,凤眸微瞥,便把视线挪到了一旁。 只是,在正午高阳的映照下,两道极其微小的影子,不知不觉间融为一体。 直到刚才还牵在一起的手缓缓地松开,略大一点的手微颤,轻轻碰了下小了一圈的白皙小手的小拇指,发觉对方毫无反应,心知对方并不反感。 顿了几秒,五根指头从对方的指缝穿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 求收藏、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求推书~
第十一章 畸形仙道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霞光万道,浮云蔽日。 眨眼间已是黄昏,凹凸不平的泥土路沿着镇子边缘,通往一片林荫深处。 光线逐渐昏暗,能听到的只有绿荫中不时响起的鸟儿啼鸣,以及环绕在两侧的潺潺流水声。 许守靖牵着赵扶摇的手,漫不经心的跟着布衣老婶子的后面。 老婶子脚步稳健,即便到了岔路口也不曾停顿半分。看样子应该是走过无数次这条小道,十分娴熟。 许守靖左右瞟了几眼,此时的地界别说人影,便是龙泉镇那些并不低矮的建筑也已经看不见轮廓,约摸算了一下,差不多走了有两个时辰,可老婶子的脚步却不见半分停缓,实在不像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身体素质。 “你觉得那个大婶像不像是锻过体?”许守靖偏头低声问道。 赵扶摇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眼神似乎是在说:刚刚不还喊人家姐姐? 许守靖挠了挠腮,明明对方没有说一句话,但他却瞬间就懂了她的心思,当下尴尬道: “那不是特殊情况嘛……大婶应该也没把我的话当真。” 赵扶摇收回视线,微瞥了一眼前方健步如飞的老婶子,平淡道: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许守靖听了后也没有怀疑,无条件的相信了。 既然赵扶摇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邻着龙泉镇的缘故,这片树林没有任何野兽存在的痕迹,地上铺满的落叶还都很新,也不存在绳索、地刺、捕兽器之类的陷阱。 羊肠小径的尽头,是一个被简陋的栅栏围成的小院,院子中只有一间主屋和一间炊房,都是用石砖砌成,表面饱经风霜,也不知支撑了多少年。 许守靖与赵扶摇距离小院还很远,但却已经能够清晰的听到院子里传出的劈柴声。 嘭—— 嘭—— 似乎是察觉到老婶子的到来,劈柴声明显顿了下,紧接着,斧头落地的“噼啪”声与之交替,一个皮肤黝黑,表情憨厚的大朗满脸欣喜的迎了出来。 “娘,你咋回来这么早呢。” 老婶子布满皱纹的脸露出微笑,和蔼地道:“有点事情,有两个贵人想要见你。” “贵人?”他一愣,从老婶子发白的鬓发后边,看到了缓步走来的一对男女,旋即瞪大了眼睛。 白裙女人从容貌到身材,再到举手投足间的每一个微动作,似乎从生下来就充满了仙气,就好像真的是天上的仙女降临人间,孤高的凤眸只是轻轻一瞥,让人望而生畏,生不起半分亵渎的念头。 与之携手前来的黑袍公子,俊美的脸庞似冠玉一般精致,一袭黑袍穿在身上,平添了份内敛的贵气,眉角间凌厉的侠气与旁边白裙女人的仙气搭配,说是天作之合也不为过。 可是……为什么那个黑衣贵人的眼睛会是金色的? 大朗想不明白,正愣神间,就看到那名黑袍贵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眨眼间,那双勾魂桃花眼中的金光散去,与常人一般无二的漆黑眸子露了出来。 这一转瞬即逝的变化,让大朗再次懵了神,他揉了好几下眼睛,也没想明白刚才究竟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老婶子显然没注意到那么多,她急着证明自己之前所言非虚,一转头,指着满脸懵逼的大朗: “公子,奴家说得没错吧,卓仙长真的让我儿子活过来了!” 许守靖闻言,连忙干笑了一声:“是啊,在下这辈子没见过让死者复生的手段,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不知可否再给我讲讲卓仙长的事情?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听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老婶子松了口气,还没再次开口,旁边懵神的大朗脸上一慌: “娘!你怎么把卓仙长的事情说出去了!” “大惊小怪。”老婶子朝着大朗摆了摆手,一边迎着许守靖二人进去,出声道:“二位贵人可是跟卓仙长一样的仙家!告诉他们也无妨。” “啊……仙家!”大朗惊得一阵战术后仰,连忙恭恭敬敬的打开了简陋的木门,让开了道路。 许守靖笑吟吟地说了句“客气了”,与赵扶摇一同走了进去。 穿过门槛儿时,在身后两人看不到的位置,许守靖眼神凝重了起来。 脑海中浮现出了褚敖死后莫名复活的画面,以及不知为何身体化为了妖兽的场景。 褚敖……是被‘他们’复活的吧? …… ……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巍峨的皇城似是被洒上了一层白霜,数百盏灯火点亮了宫廷之间的游廊。 夜风撩拨着庭院中几乎秃顶的枝丫,衣衫简洁的宫女拿着大扫帚,把象征着深秋的红叶扫成了好几堆。 窗户纸上反映着一个伏在案前的影子,借着微弱的灯火,似乎在认真研读书籍,口中喃喃自语 “为君者,以何取天下,民心也。以何治天下,民心也。又以何固江山……怎么都是民心?” 稚嫩的嗓音中透露出了几分疑惑,但书籍翻阅声却并未因此而中断。 三个人影静悄悄的站着游廊,为首的红裙女子凤眸微怔,愣愣地透过窗户看着室内的场景,即便以她处事不惊的性子,也难免感到了些许诧异。 过了片刻,厢房内的呢喃声不见停歇,仇璇玑闭上了凤眸,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再睁开时,已经重启步伐,离开了原地。 小女官与刘公公连忙跟上。 穿过了层层门洞,走上了螺旋阶梯,仇璇玑停在了二层的观景游廊,目光投向倒映这洁白皎月的梦江池。 仇璇玑瞳孔一阵恍惚,脑海中浮现的,似乎是一张绝代风华的俊美脸庞。 刘公公躬着身子,观察着圣上的反应,走上前微顿了下,出声道: “赵王殿下这个情况已经维持很久了……自从前段时间许公子逼迫殿下代替圣上您上朝之后,殿下就再没去过一次诗会,每天都在研读典籍,那勤奋劲儿,咱家最开始都被吓到了。” 仇璇玑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低声道:“怎么不告诉朕一声?” 小女官是赵王的贴身侍女,此时也不敢隐瞒,慌张道:“赵王殿下说不要让圣上知道……奴婢也就没有说……奴婢有罪,奴婢该死。” 仇璇玑摇了摇头,她并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怪罪别人的性子。她眼帘微垂,叹息了一声: “朕对他的关心不够。” 小女官都快被吓死了,听到圣上不会怪罪自己隐瞒后,微松了口气。刘公公迟疑了下,劝解道: “圣上,您日理万机,甚至很少会出书房的门,注意不到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不必如此自责。” 仇璇玑沉吟了片刻,忽然道:“你觉得,朕适合当皇帝吗?” 刘公公闻言一愣,被吓得瞳孔地震,脊背生寒,这话题可真不是一般的难接,好半天才低声道: “圣上继任以来,不曾懈怠半分,甚至连长生大道都因此耽误,自然是适合当皇帝的。” 这句话相当中肯,不如说哪怕是朝廷上居心叵测的各个派系的大臣,恐怕也都这么想。 然而,仇璇玑听后却只是摇了摇头,她想听的不是这个。 或许,这个世界唯一敢对她说“你不适合当皇帝”的人,只有‘他’了吧。 可那个人却在几天前,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跑了…… 想到这,仇璇玑心中蓦然生起一股烦躁,也没心情继续赏景。 一转身,妃红的凤裙拖在身后,凤眸微瞥了眼向南的方向,抿了下红唇: “回宫。” “诺。” …… …… 夜幕降临,漫天星辰点缀了长夜,白如玉盘的圆月映照着大地。 龙泉镇外,位处林荫深处的一个农家之中。 许守靖抿了一口老婶子端出来发咸的麦茶,也没有嫌弃这茶汤古怪的味道,若无其事地问道: “所以说,你儿子早在一年前就死在了南楚人的手中,可卓仙长却帮你给复活了?” 老婶子灰蒙蒙的眼神中满是感激,她看了一眼憨厚老实的大朗,叹声道: “我夫君走得早,一直跟大朗相依为命,去年听到大朗被南楚那群狗娘养的混蛋害了的时候,我的天都塌了……要不是卓仙长,奴家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说着,老婶子的眼眶红了一圈,旁边黝黑的汉子连忙搀扶住她,浑厚的声音也近乎哽咽: “娘……您放心,以后孩儿一定好好孝敬您。卓仙长说了,等我修炼有成,可以为您助寿,到时候您再活个几百年都不成问题……” “儿啊……”老婶子哭得更凶了。 “娘……!” 许守靖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并没有露出欣慰的神情,俊秀的眉宇间,反倒染上了烦躁的情绪。 发觉母子二人朝着自己投来不解的眼神,许守靖反应过来自己失态。 他连忙舒展了下紧锁的眉头,瞥了眼窗外昏暗的月色,站起身,淡笑道: “时间也不早了,在下就先回去了。” 老婶子一愣,看了眼外边的夜色,刚想开口挽留,却是醒悟自己家这简陋的环境恐怕配不上人家,犹豫了下,开口道: “卓仙长下一次传教就在镇子广场,公子若想见卓仙长,明日午时就是最佳时机。” 许守靖点头应下,拉起旁边沉默不语的赵扶摇,向两人道别,便沿着来时的小路原路返回。 树林不比镇子,龙泉镇好歹还有些油灯照明,这树林就真的是除了月光什么都没了。 来时还算明亮的路,此刻黑的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许守靖只好侧身走在赵扶摇身前,用手掌在前方摸索着前行。 赵扶摇清澈的凤眸在黑夜中格外地明亮,瞥了一眼认真摸路的许守靖,低声道: “你打算怎么做?” 许守靖闻言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意: “还能怎么做?明天装成散修去看看那个卓仙长到底是何方神圣。” 赵扶摇面无表情:“你又食言了。” 许守靖愣了下,听着赵扶摇无慈悲的嗓音,知道她这是因为自己再一次改变主意心生不满,脚步一顿,回首道: “放心吧,我说了我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真的就只是观察一下,不会跟他起冲突的。” 赵扶摇目不转睛地直视他的双眼:“你想通了?” “怎么可能。”许守靖无奈地摊手,“就是因为想不通,我才要去见一见那个卓仙长。褚敖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很奇怪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失手没捅穿他的心脏……这么看来,‘他们’确实有能力让人复活,可这说不通啊……” 许守靖大拇指与食指扶着下巴,一边沉思,口中喃喃自语: “理论上在重霄境之前,肉体死亡的瞬间,三魂七魄也会跟着消散,根本就不可能有复生的手段。可刚才那个大婶的儿子除了身体里莫名有一团黑色灵力之外,也没其他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想到这,许守靖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表情一怔,旋即看向赵扶摇: “你知道?” 赵扶摇摇了摇头,沉默了下:“即便我知道,你也不该问我。”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两人每日共寝一床,早已心有灵犀,不等她开口便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果不其然—— “这是你的历练。” 耳边流淌的河水声越来越大,原本被茂密丛林遮掩的月光,因为来到了一片较为稀疏的林子,逐渐照亮了前路。 从一片黑暗来到光亮的开阔地带,突如其来的刺眼白光,让许守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呈现在面前的是被森林环绕的巨大湖泊。 湖面波光粼粼,高悬在夜空的圆月倒映在其中,朦朦胧胧,便如同广寒仙宫的世外之境。 时不时的有一条白尾灵鱼跃出水面,在半空中,朝着岸边的一对男女甩了甩尾巴,好似在问:嘿,我的水溅跃,怎么样? 许守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正经赏过月了,这罕见的美景让他一时间失了神。 过了许久,或许是许守靖呆立的时间太长,赵扶摇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许守靖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尴尬地摇了摇头,干笑道: “没事,就是觉得今晚月亮真漂亮。” 赵扶摇对月亮从来都没有什么感觉,但听到许守靖这么说,她迟疑了下,还是偏过头,像是在评估一件古董的价值那般,认真地审视圆月的形状。 打量了好一会儿,赵扶摇收回了视线,清澈的眸子毫无波动地看着许守靖,仿佛在说“哪里漂亮?” 许守靖有些愣神:“不但漂亮,而且还有点蠢萌……” “?” 赵扶摇眉峰微蹙,总觉得这家伙说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许守靖淡笑了一声,悄无声息的拉住了她的手,若无其事道: “你说,你算不算我的师父?” 赵扶摇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就想要点头。 但不知为何,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了,第一次见面时为了脱离遗迹,迫不得已的那一吻。 ……这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师徒会做的事情。 赵扶摇少见的犹豫了起来,硬是半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咔—— 鞋子踩碎落叶的声音响起。 赵扶摇还在沉思,忽然感受到被包裹住的左手传来了一道拉力,回过神时,整个人已经扑进了一个硬朗温暖的胸怀。 赵扶摇眉峰微蹙,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干的。 因为身高略矮了半个头,为了和许守靖对视,她只能轻轻扬起下巴,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许守靖故意露出了坏笑,依旧紧握着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另一只手环住了赵扶摇的纤腰。 “我不想你当我师父。” “?” 赵扶摇眉头蹙的更深,什么意思,我还不配咯? 许守靖盯着那张娇艳的红唇,轻笑道:“因为我不会对师父做这种事。” 话音落下,看着赵扶摇瞳孔一缩的神情,迅速低下了头。 月下湖泊,倒影中的一黑一白渐渐重合。 许守靖明显感受到,怀里的软香温玉在他吻上去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僵硬了起来。 空余出的那只手象征性地推搡了一下,很快变得像是乖宝宝一样,一动不动。 不敢动,不敢动。 没有拒绝,但却也没有任何回应。 是不想? 许守靖觉得,只是单纯的不会。 “唔……别咬,我错了……” —————————————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求推书~ 无欲五求了,属于是……
第十二章 万妖山
苍天灰蒙,白日炎炎。 乱石林立的山峰,围满了青衫云袍的仙家弟子,两座山峰之间,盘旋于深渊的漆黑旋涡中不停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那接近疯狂的嘶吼,似乎下一刻就会突破重重阻拦,来到这一片灵气充裕的天地。 万妖山。一座距离大璃国门仅有五十里之遥的高耸山脉。 楚淑菀一袭墨绿长裙,轻捻漫步在咫尺峭壁的山崖之上,一双如杏美眸带着几分审视,似乎在打量那团漆黑漩涡里的动静。 “师父。” 身穿紫色仙裙的姜容月莲步上前,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已经都检查过了,不稳的阵心有三个,其中两个都是因为处于保养期,对于鬼妖的冲击抵抗力很弱。” 楚淑菀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蹙眉道:“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姜容月端庄的娇颜上表露出几分愁容,“还有一个比较麻烦,是阵基出了问题……” 闻言,楚淑菀眼神也凝重了几分。 龙玉门初代门主在设下镇妖大阵时,在可持续发展道路上,有自己的一番独特的见解。 其中就包括,如果她不在了,大阵要如何维持下去这一条。 好了,我们来复习一下。 众所周知,阵法与术法最大的区别,便是‘脱离施术者’后,能否继续依存。 无论是单发术法,还是持续释放的术法,都需要施术者以身体为载体,源源不断的输送灵气。 阵法则不同,阵法拥有脱离施术者身体之外的阵基,只要阵基中含有灵力存在,理论上来说,阵法是可以永久运转下去。 同时,阵法又可以细分为‘即刻阵法’与‘灵画阵法’。 龙玉门初代掌门所设下的镇妖大阵,就是她所独创的一个‘灵画阵法’。 与‘即刻阵法’拍一下地板凭空生阵不同,‘灵画阵法’需要有明确的实体刻画出大阵的形态。 没有任何疑问,万妖山就是这个镇妖大阵的阵盘,并且设置了七个‘阵心’,只要每隔一段时间给阵心补充灵力,理论上,镇妖大阵甚至可以维持上万年。 但这其中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无论是‘灵画阵法’、还是‘即刻阵法’,维持阵基的灵力只能是施术者的灵力。 即便修士的属性可以相同,但其灵力的细微差别,却是根本模仿不来的。 一开始还能够让初代门主自己跑来补充灵力,但万一她出了什么问题呢?或者说难听点,她要是被寻仇的找上门,直接人没了呢? 初代门主不愧是初代,她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案。 既然寻常阵基都是只有储存灵力的作用,那就做一个能够把所有灵力转换成同一种灵力,然后再储存起来的阵基不就行了? 滴答—— 滴答—— 空幽的洞窟不时响起几声水滴溅裂的声响,入口处突如其来的昏暗,让缓步前来的一众人有一瞬间的不适。 楚淑菀与姜容月在一名弟子的带领下,穿过幽静的洞窟小道,来到了一片开阔区域,视线的前方,也逐渐有了点点的光明。 中央有着一个四方形的石台,约莫有四仗寛,每条边都有规格整齐的阶梯。 石台的顶端设立着一个祭坛,四名弟子盘膝坐在四个角落,眉间紧锁,额前冒汗,身上充沛的灵力似乎供给予祭坛中闪烁着锋芒之物。 那是一柄倒插在祭坛中央的细长直刀,刀柄没有厚实的握把和防止滑脱的刀锷,与整个长刀形成了极其顺畅的直线。在灵光照射下,刀身反衬出了妖异的紫光,仿佛就是不存于此世间之物一般。 站在石台两侧看守的弟子远远地就看到了门主的前来,皆是上前行礼: “门主……” 楚淑菀抬手打断了他们,目光继续看向祭坛上那四名试图给长刀灌溉灵力的弟子。 四种截然不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四名弟子的脸色也从最初的大汗淋漓,渐渐转为了苍白。 长刀仿佛在拒绝他们一样,无论那些灵力多么努力地冲锋,终究是会被排斥出来。 嘭—— 随着一声炸响,长刀身上的妖异紫光越发刺眼,四名弟子像是被震慑到了一般,同时向后仰去,输送灵力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祭坛下的几名弟子连忙上去搀扶,看守弟子见状苦笑了一声,朝着楚淑菀低声道: “门主,从昨天到今天,已经试过好些次了,平时花半个钟头就能补充完阵基的灵力,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换了多少弟子,就是没办法转换灵力,甚至到最后都开始排斥我们的灵力灌溉了……” 楚淑菀闻言蛾眉倒蹙,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从初代门主到她这一任都已经过了几千年了,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不能转换灵力的情况。初代门主正是为了换成谁来都能补充灵力,才利用了那件可以转换灵力性质的特殊武器。 如果不能转换灵力,也就意味着镇妖大阵迟早会有耗尽灵力的一天,失去大阵的压制,那些对人类怨念极深的鬼妖一旦现世,玉凉洲会不会凉不知道,但大璃肯定玩完。 这里可是边关,南楚有事儿没事儿就来骚扰一下,要是敢派出大军来对抗万妖山,南楚探子知道了,估计能笑得都睡不着觉,连夜带着几十万大军过境,看着大璃主军在那疲于应对鬼妖,直奔紫陌都城。 所以无论如何,万妖山都不能出事,龙玉门创立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看守万妖山。 叮……叮…… 楚淑菀正在苦恼要怎么解决阵基的问题,腰间的龙浔牌突然闪烁了起来,她微是一愣,眉宇间的愁容消散了几分,嘴角微微勾起。 楚淑菀的龙浔牌,从她继任以来,几乎成为了许守靖的形状。 除了许守靖偶尔失踪的时候,为了找寻他,楚淑菀会喊几次工具人荆铭外,别的人基本就没有出现在她的龙浔牌投影上过。 ……这才多久,靖儿这就想我了吗? 唉,就这么喜欢我这个姨吗? 然而,就在楚淑菀在拿起龙浔牌,准备打开幻影与自己日思夜想的好靖儿对话时,她的笑容僵住了。 —————————— 害怕下一章会失踪,只能分一下章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十三章 靖儿是你能叫的?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叮……叮…… 昏暗的洞窟中,红色的微光交替闪烁。 楚淑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娇躯微颤,过了许久也没有别的动作。 龙浔牌上闪烁着的,并不是楚淑菀日思夜想好靖儿的墨龙标识,而是她同样很熟悉,但却完全不想看到的——翅燃红焰的飞凤展翼。 她找我干什么? 楚淑菀的脑海中回想起了那个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联系过的师姐,犹豫了下,纤葱般的手指点在了闪烁的凤凰标识之上。 一道青色的灵力自龙浔玉牌中凝聚,射到了半空,形成了一个青色的云雾。 云雾散开,露出了绝色女人的容颜。 一张威严清冷的风容几乎占满了画面,看不到任何背景;因为距离过近的缘故,吓得楚淑菀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平常使用龙浔牌,大家伙都习惯露出个半身,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呢? 楚淑菀轻蹙了下眉,怪声怪气地笑道: “这不是仇师姐吗?十三年都没联系过了,唯一一次联系还是前段时间我让你给我这个师妹写封邀请信……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仇璇玑凤眸迷离,脸上有股异样的潮红,对楚淑菀会有这幅表现早有预料,倒是没多在意,朝着楚淑菀身后看了看,抿了下红唇: “靖儿呢?” “!” 楚淑菀瞳孔一缩,佯装出的灿烂笑容再次僵住了。 靖儿是你能叫的? 楚淑菀强压下质问的冲动,微滞后,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他不在,有什么事?” 仇璇玑像是没察觉到楚淑菀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敌意,眼帘微垂,低声道: “我想要……我需要靖儿……嗯……” 说着,仇璇玑忽然轻咬住了红唇,脸上的潮红愈发强烈,不时发出“呜嗯”声,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 楚淑菀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她前几天倒是听姜容月说过仇璇玑修为出错的问题,每隔几天都会有业火焚身之苦,说是需要靖儿帮她洗净业火。 看着仇璇玑‘煎熬’的表情,楚淑菀以为她正处于业火焚身的状态中,连习惯性的见面争锋都忘记了,心中有些担忧,便皱眉道: “你现在很不舒服吗?靖儿在龙泉镇,我现在就让他回紫陌,你先忍一忍。” 楚淑菀说这话的时候自认十分开明大义,连两人间的恩恩怨怨都不顾了……仇璇玑再怎么说也该跟自己道声谢吧,可得来的却只是—— “好……嗯~” “???” 楚淑菀杏眸愕然,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发出甜到让人心腻嗓音的仇璇玑,她狐疑道: “你到底怎么了……” 仇璇玑呼吸急促,眼帘微垂:“没……事……,等……靖儿处理……完他的事情……让他……过来找我……就好了。” 断断续续,甚至凑不成一句完成的话,语气中再不见那份身居高位的威严,只剩下让人浮想联翩的喘息。 楚淑菀眉头一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你现在在哪儿?” “在寝宫。”仇璇玑呼吸一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的缘故,脸上的潮红更深。 “业火上身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能待在寝宫。”她控制着语气,尽量保持正常地说道。 楚淑菀杏眼微眯,印象中仇璇玑可不是一个会这样会解释这么多的女人,虽然很少见,但她确实是在极力隐瞒着什么。 “我问你,靖儿都是怎么帮你洗涤业火的?” 闻言,仇璇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凤眸染上了一抹迷离之色,抿着的红唇微微开合,颤声道: “用手……” “?” 楚淑菀愣了下,心里觉得仇璇玑说了句废话,还没来及继续追问,忽然看到画面中仇璇玑开始了剧烈地蠕动: “靖儿……靖儿……靖儿……” 凤眼半眯,洁白的前额冒出了一层细汗,青丝黏在了侧脸,呼吸的频率越发急促,口中像是魔怔了一般,不停地念叨着一个名字。 楚淑菀看傻眼了,正当她怒上心头,打算出声喊停时,原本只露出一张脸的画面,似乎是因为仇璇玑随手把龙浔牌扔在了一边的缘故,整张画面发生了倾斜。 “!” 楚淑菀满眼愕然,映入眼帘的是那难以形容的雪峰嫣梅,仇璇玑最喜爱的红裙被扔在了一旁,看背景似乎是躺在龙床上。 她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仇璇玑在干什么了,尤其是听到仇璇玑竟然一直念叨自家靖儿的名字,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楚淑菀摆了摆手,一抹青色的灵力阻隔断了外界的所有视线与声音,双手抱臂,托起鼓囊的衣襟,冷眼旁观画面中失控宣泄的师姐。 终于,仇璇玑的娇躯在一阵猛颤后,脸上的潮红散去,急促的呼吸趋于平静。 仇璇玑长舒了一口气,凤眸一闭一睁,瞬间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威严的大璃女帝。 她略显歉意地看着冷着脸的楚淑菀,低声道:“淑菀,别怪我,不这样的话业火压不下去。” “呵。”楚淑菀冷笑了一声,“你可是靖儿的母后,怎么能这样?” 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他姨一样…… 仇璇玑犹豫了下,叹声道:“淑菀,是我对不起你。” “别。”楚淑菀连忙抬手,熟美的脸蛋儿上充满了不屑一顾:“你可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等业火解决完,离我的靖儿远点就行。” 你的靖儿…… 仇璇玑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靖儿对我有恩,我是他师叔,也是他名义上的母后,于情于理都会对他照看些,你放心吧。” 楚淑菀目如火炬,就是因为你会‘照看’,老娘才不放心的,你听不出来吗? 仇璇玑看到楚淑菀还想要说什么,连忙转移话题道: “我找你不只是因为业火,还有万妖山的事情。” 楚淑菀轻蹙了下眉:“你怎么知道万妖山出问题了?” “从靖儿身边那个护卫那问的。”仇璇玑神色淡然,也没有管楚淑菀一副‘回去就把那个吃里扒外的给宰了’的表情,出声道: “关于万妖山,有些隐秘连师尊都不知道,我猜你可能遇到了麻烦,所以才想要跟你说一下。” 楚淑菀一愣,旋即问道:“师尊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知道?” 仇璇玑表情如常,似是在诉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记得我们一起进的初代门主遗迹吗?我被初代门主的残魂选中,传承了她的功法,其中就包括万妖山的一些隐秘,如果不回京继任君位,我可能才是下一任龙玉门的门主……” 楚淑菀认真地听着,她知道这或许是解决那柄刀无法转化灵力剩下的唯一道路,一字一句都不敢漏听。 只是,她下意识攥起的拳头,微微颤抖的身躯,早已经凉的如坠冰窟。 —————————— 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推书~ 不敢写了……很僵硬
番外 业火再临
【刚刚那一章我老害怕被和谐,放不开,写的太憋屈了,很郁闷,睡不着觉,所以起来写篇番外安慰自己,看不看都行,没什么内容的,而且写的时候因为熬夜熬的太狠,有点神志不清,所以当个乐呵看吧,别往心里去】 ——————分割线—————— 室内萦绕着香气,香料隔火而煎,采用的是仇璇玑最喜欢的禁中非烟。 仇璇玑坐在案前,身上依旧是那件薄如蝉翼的妃红宫裙,小女官站在一旁,视线不自觉的瞥到了窗外。 大雪纷飞,宛如漫天鹅毛一般壮观。 紫陌城不比南方,忽如其来的第一场雪让空气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倍,修士还好,普通人即便加了棉衣,也难以适应这剧烈的温差转变。 “圣上。”刘公公躬着身子走了过来。 仇璇玑抬头瞥了他一眼,威严的凤眸透露出了几分询问之意。 刘公公迟疑了一下,连忙道:“老奴刚刚去问过了,许公子还是没有回来,隔壁虞夫人也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听说似乎是有事被召了回去。” “知道靖儿去哪儿了吗?”仇璇玑低声说,手上的公文翻了一页,视线迅速地在上面扫着,但心思却已经神游天外。 刘公公想了下:“虞夫人的女儿,余娇霜说,许公子是突然被楚门主给召回了,是真是假,咱家就不知道了……” 仇璇玑眼神微怔,此时也没心情继续批阅奏折,说了句“朕知道了”,便让刘公公下去了。 枕着玉手发了一会儿愣,仇璇玑朝旁边摸鱼的小女官招了招手: “把朕的龙浔牌拿来。” 小女官回过神,连忙福礼应道:“是。” 不一会儿,小女官拿着一块刻有‘龙涎如玉’的翡翠玉牌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呈在手上。 仇璇玑结果,略微思索了下,便依靠着记忆中的印象,通过赤红灵力勾画出了一个图案。 红艳如火的灵力形成了一片云雾漂浮在半空,云雾散开,露出的是一名张着几分惊恐的汉子脸,以及在他身后的一块巨大顽石,上面用红墨刻画着‘龙玉门’三个仙气凛然的飘渺字体。 荆铭强压着逃跑的冲动,强笑道:“仇师叔……您找我有什么事?” “靖儿呢?”仇璇玑凤眸毫无感情,直奔主题。 荆铭从看到仇璇玑居然破天荒给自己打龙浔牌的时候就知道,肯定又是自家少主的事情。 少主……你可长点心吧,女人多了真不是什么好事…… 荆铭正欲要回答,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楚淑菀把自己扔进‘静心室’的场景,浑身打了个哆嗦: “师叔……这事儿你还是亲自去问少主或者门主吧,我这种小角色,真经不起折腾……” 说着,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般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水。 仇璇玑对这个靖儿的护卫并不了解,眉峰微蹙: “淑菀不在?” 荆铭松了口气,出声道:“万妖山出了点差错,门主已经带着沧海境云瑶期以上的师兄们去修补大阵了……” 滋滋—— 荆铭话还没说完,面前仇璇玑的画面已然消散。 “……这挂得也太快了吧。” 荆铭挠了挠腮,目光瞥了眼与他一同留守门内的众弟子。 “仙炸!” “我去,你居然还留着呢……不过你大的都出完了,还剩十七张牌……十七张牌你能秒我?!” “飞渡浮舟!” “!!!” 荆铭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些自从学会了少主教给他们的游戏,一到看守这种非常闲的工作时,都会跑过去搓一顿牌。 真是……玩忽职守,太过分了! “喂,带我一个!” …… …… “圣上……圣上!” 小女官惊慌失措,看着忽然面如白纸一般扑倒在案台上的仇璇玑,急忙想要去叫人,但却被仇璇玑用眼神给制止了。 仇璇玑嘴唇发干,刚刚明明想要再多问一问万妖山的情况,可这业火却来的过于‘及时’。 万妖山位处大璃国门,也是最不能出事的地方之一。 不行……必须把那件事告诉淑菀。 想到这,仇璇玑强忍着业火焚身之痛站起了身,望着满眼担心的侍女,低声道: “扶朕回寝宫,不要声张。” 不知道为何,只要想着靖儿对自己这样那样,业火的侵蚀便能够小上几分。 这难道也是摸骨的后遗症吗? —— 仇璇玑在侍女的搀扶下跨过了寝宫的门槛儿,在打法走满脸担心的侍女后,整个身体像是脱力了一般倒在了床上,在软弹的床榻上留下了一个人形凹槽。 “要告诉……淑菀……万妖山……” 仇璇玑贝齿轻咬红唇,凭借着最后一丝意识,在艳红的床榻上翻了个身,一边脱着红裙,控制着一丝红色灵力在龙浔牌上绘制出了一个青鸾垂首的图案。 仇璇玑为了避免楚淑菀看光自己,把龙浔牌拿的近了一些,业火灼烧的痛苦近乎深入骨髓。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昏过去,必须要把万妖山的事情告诉楚淑菀才行…… 红色的幻云展开,一名穿着墨绿长裙的美妇人眯起杏眼,怪声怪气地笑道: “这不是仇师姐吗?” ……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十四章 凡人修仙道
悬挂在苍穹之上的烈阳,灼热的映照着大璃边关的一处小镇。 与季节完全不符的高温蒸腾着空气,便宛如海市蜃楼一般,似梦似幻,朦胧不清。 镇子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临街的小酒馆的桌子上还摆着撑满酒液的酒碗,但座位上却已经不见人影;平时摆完摊子后便开始揽客的小贩,也把一家命脉的推车扔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急切,追赶着稀疏的人流,前往同一个方向。 在客栈的二楼目睹这一切的许守靖没有说话,他鼻尖忽然动了动,连忙抬头看向了太阳,定睛凝神—— “阿嚏——” 许守靖揉了揉鼻子,嘟囔道: “这么热的天,我也不像是着凉了……怎么鼻子这么痒。” 赵扶摇侧坐在床榻上,衣衫半解,香肩外露,双手提着薄被遮住了身材的美好,听到了许守靖的话,轻蹙了下眉: “不对劲,这天气有人在干涉。” 许守靖一愣,回首疑惑道:“改变天气……那不都是变相地在改变天道了吗?我去……该不会那什么小仙教真有个玄夜境大能之类的吧……” 赵扶摇斜睨了他一眼,平淡道:“仙道一途,十境为圆满,即便是玄夜,也在天道之中,不可能有逆转天道一说。” “……”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是学渣了。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眼窗外,烈阳快至正中,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就要到昨日那个老婶子说的时间,便打算要出门。 自从上回许守靖认真反省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懈怠后,几乎每一晚都都把赵扶摇拉到了自己的床上修炼,虽然自己还是有一种什么都没做就进境的挫败感,但总归还算是勤奋,甚至有些找回了过去没日没夜练武的感觉。 见到赵扶摇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的开始换衣服,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看光,许守靖愣了会儿神,抬手让她停下来: “摇摇,你就别去了。” 赵扶摇系紧腰间白丝绸带的玉手一顿,朝着许守靖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许守靖想了下,轻声道:“我这次的目的只是去跟那个卓仙长接触一下,探探底而已,在不清楚他的底细之前,带着你不太安全。” 毕竟他可不想遇上‘见色起意’那种俗不可耐的事情发生。 赵扶摇对一件事情明确的表示感兴趣还是第一次,也能看出她似乎是对‘十天炼体’的夸张宣传有所在意。 但在经过许守靖的劝导后,没有多做犹豫,赵扶摇便点头表示同意了。 见到这么‘乖’的摇摇,许守靖心头一阵火热,本来前脚都已经踏出了门槛儿,在门口犹豫了下,迅速折返,朝着整理衣襟的赵扶摇走了过去。 “?” 赵扶摇听到急促的脚步朝着自己接近,下意识地拉过衣襟掩住雪峰嫣红,刚抬起头,还没来及询问一句,就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抬起,水润的薄唇撞上了一片温暖。 “唔……” 赵扶摇纤手握拳轻轻捶打了一下面前黑衣公子的肩头,心中微微叹了下,缓缓闭上了凤眸…… —— 清幽的小巷中,一个身穿黑袍的俊美公子漫步尽心的走着,与他擦肩而过的行人,无一不忍不住回头观望一眼。 怎么会有这么俊俏的公子? 但在认真打量后,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叹息。 长得挺好看,可惜是个傻子。 许守靖目视着前方,乍一看是在认真走路,可那双惹人钦慕的桃花眼却有些出神。与俊秀脸庞极其不符的傻笑一刻也未停止,手指反复抚过嘴唇,似乎是在回味刚才直击心灵的口感。 好吧,许守靖承认,自从昨晚在那个野外湖泊,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在他这边的情况下,他是做出了一些越界的行为。 但不得不说……真有点让人上瘾。 这种仅凭借着感情驱动下的行为,与第一次情急之下完全不同,像是一时冲动,又像是水到渠成。 哗—— 周围的声音逐渐喧嚣了起来,许守靖从一个偏僻的小巷子,走到了一个开阔的广场。 广场的最里侧还架着官府的告示牌,但上面张贴的告示却已经破破烂烂,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遗留部件了。 中央架设着一个高一丈的巨大露台,露台边是黑压压的人群,人头躜动。 可以说,龙泉镇的百姓几乎都抛下了手头的活计,携家带子的赶来,翘首以盼。 许守靖没有忘记初衷,他这次只是来探一探卓仙长的底细,为了不打草惊蛇,悄无声息的混进了人群。 午过三刻,四周的百姓的交谈声渐渐停歇。 许守靖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连忙睁开半眯的双眼,驱散掉了困意。 呼—— 天边吹来了一阵飓风,飘在半空中的白云被吹散,太阳前一个小黑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着。 那是一只长着白羽红赤的巨鸾,额前秃顶,黄色的鸟喙点缀着一抹嫣红,利爪似雄鹰,后背上站着一个人影。 嘶—— 巨鸾稳稳地停在了露台之上,收起翅膀的动作,再次激起了一阵风浪,让露台下的百姓不得不抬起手臂阻拦。 待到风浪散尽,众人再次抬起眼时,一个身穿霓裳的老道人已经出现在了露台之前。 他轻抚着长至胸口的白胡,拂尘夹在臂弯,身旁卧着一只似神话中的神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 不过,许守靖看到这个心里就比较无语了。 也不是没有人用鸾鸟当过坐骑……但事实证明,灵寂期以下的妖兽,它们的速度还不如御剑呢。 至于灵寂期以上的妖兽……大部分已经有了作为妖王的骄傲,除非你是绝世大能,不然它们被逼急了,说不定宁死也要砍掉你的一条腿。 这也就导致,除了有特殊癖好的驯兽宗门,以及那些为了排场花了大功夫去抓坐骑的好面子长老之外,大部分人是懒得找坐骑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光驯化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飞的没自己快就算了,饭量还比自己大,本来修仙的开销就大,这是抓回来当祖宗呢? 许守靖叹了口气,虽然还不能断定,但心中对这个卓仙长已经有了初步判断。 要么是人傻钱多,要么就是只会搞排场的纯骗子。 这边许守靖还在感叹自己白紧张了,露台上的老道人望着台下的龙泉镇百姓,颇有高人风范地淡淡说道: “贫道曾承诺过,龙泉镇皆为我教信徒之日,便是贫道传授凡人修仙道之时……今日,贫道就是来完成承诺的。” 台下龙泉镇百姓一阵感激欢呼,老道人抬手示意他们安静,接着说道: “仙凡相隔,仙生来便是仙,凡生而为凡,终身为凡……但在我教,便是凡人,也可为仙。” 许守靖在台下听的一愣一愣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会扯的人。 或许人与人的天赋不能一概而论,但他可从来没见过凡人不可为仙一说。 嗯……? 想到这,许守靖眉头一皱,忽然感觉到脑袋一痛,刻在灵魂撒花姑娘的那些片段记忆,似乎有关于这一段的情报存在但却想不起来。 凡……不可为仙? 没等许守靖想明白,就听到台上的老道人朝着一个方向唤道: “王二牛,上来。” “是,卓仙长!” 应声走上露台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表情憨厚的大汉。 许守靖见到此人顿时一愣,这不是那个卖菜大婶的儿子吗? 老道人一脸淡然,为众人介绍道:“王二牛,你们应该都知道他去年死在了南楚人的手里,贫道见王二牛家只剩他的老母一人,心生怜悯,便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出来,还领他进了仙门。” 台下众人哗然。 老道人面无表情,从宽袖中掏出了……一块板儿砖? 许守靖愣了下,还没想明白这板儿砖有什么用,就看到那老道人拿着板儿砖,往王二牛身前一递: “王二牛,给他们展示一下你修仙的成果……先徒手劈个砖吧。” ? 卧……槽…… 许守靖人都傻掉了,你管这叫修仙……? 你确定你这不是街头卖艺?我以前练的武学都比你‘仙’好吗? 许守靖如一汪清泉的桃花眼中满是怀疑人生,他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小侍女汇报的时候,一脸焦急,他还以为到底是多严重呢。 就这? 要不……拿着神净罚天上去一并超算了? 不是,龙泉镇信息都堵塞成了这样吗……但凡有个人真的见识过仙门,也不至于会被当猴骗啊。 咔—— 咔—— 王二牛得到卓仙长的指示后,不敢怠慢,结果几块儿搬砖拜在横椅上,出手如闪电,接连空手劈断了两块板儿砖。 “好!” 露台下响起了一阵阵叫好声,擂鼓般的掌声由最初一个小地方开始,逐渐扩散到了整个广场。 许守靖更加无语了,好家伙,你们一搁这叫好,更像是街头卖艺了。 不过,虽然许守靖心中很无语,但他却打消了直接上去一命通关的想法。 先不论眼前看到的这些怎么样,至少从那些镇子上的居民的反应来看,王二牛去年确实是被南楚人给杀了不错。 然而,王二牛现在却像是个平常人一样,完好无损地站到这里,一如曾经被贯穿过心脏的褚敖一样。 这怎么看,里面都有猫腻。 许守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随意鲁莽行事,此时也就打算先静观其变。 在开头的一通街头卖艺之后,老道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目光灼灼的众人,朗声道: “在贫道挑选的第一批我教信徒中,王二牛的变化是最小的,那是因为他神魂刚刚回体,还不稳妥的原因,即便如此,他也从以前那个费尽力气才能拿动斧子,变成现在徒手就能劈开砖块。” 许守靖眉头一皱,瞳孔覆盖上了一层金色,在老道人与王二牛身上扫了扫。 老道人看不出修为,但从他灵力并不浓厚来看,不是境界太过,只是单纯地用什么法器掩盖了天机。 王二牛还是和昨天一样,身体就是凡人的身体,体质虽然强了一点,但也没到锻体的程度。 只是,心脏部位盘旋的那团黑色灵气,似乎比昨天要更浓烈了。 许守靖又想起了褚敖在兽化前四肢爆裂的情景,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老道人一挥宽袖,拿出了一个水晶瓶子,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反光,但还是能看得清里面承装着的东西。 那是数十枚光滑纯黑的丹药,每一粒都只有大拇指大小,很像巧克力豆,可惜的是,巧克力豆并没有这么豪华的外包装。 许守靖回想了下,觉得跟自己练武时期吃的‘锻体丹’有些像,但那玩意如果没有灵气的话,吃下去除了通肠胃、活瘀血外,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很显然,在座的各位龙泉镇的百姓身上并没有灵气,就算吃了锻体丹也没有什么作用。 “呵呵,此丹名为‘仙化丹’,一粒便可让凡人成仙。此前,贫道已经让不少信徒吃了此丹,他们身体的变化想必已经告诉了你们。” 老道人很满意台下百姓眼中露出的渴望,挥了挥手: “不必担心,贫道既然说了要带龙泉镇每一个人修仙,那就不会漏下任何一人……此丹人人有份,只是炼制过程过于繁琐,没有分发到的也不着急,等下一轮就好。” 说着,老道人把水晶瓶递给了旁边劈完砖后,便一脸得意的王二牛,吩咐道:“去,发给大家。我教一向遵循众生平等,每人一粒,绝不可寻私,多发,漏发。” “是。” 王二牛恭敬的接下水晶瓶,躬身行了一礼,便向后退去。一连越过了无数只伸过来‘嗷嗷待哺’的手,笔直地朝着自家老母走去。 “……”卓仙长。 你这样明目张胆是不是不太好? 待到分发完毕,老道人干咳了一声,缓解刚才被那憨货整尴尬的气氛,又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贫道飞了好几天,身子有些乏了,传教一事,等明天炼出新丹后再说吧。” 语罢,他看向台下扒着露台边缘的一个老汉:“贫道让你们准备的静室呢?” 老汉连忙推开众人,来到露台的梯子前,指着一个方向道:“早就为卓仙长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如此极好。”老道人瞥了眼已经迫不及待吞下‘仙化丹’的众人,面带笑意地跟着老汉离去。 许守靖也趁乱拿了一粒‘仙化丹’,这种怎么听怎么假的丹药他当然没打算吃,而是想要回去跟赵扶摇研究一下。 从人潮中挤出来,许守靖把‘仙化丹’收到琼玉阁,犹豫了下,欺身朝着老道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求推书…… 过渡章,状态也不太好,有点卡文,在想后面应该怎么改……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十五章 名声在外
哒哒哒—— 青石小道响起了一阵富有节奏的踏步声,明亮的巷子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影子一前一后的走过。 时值深秋,可太阳却散发出了极其诡异的灼热,不停焚烧着大地。前方领路老汉汗如雨下,一边走着,忍不住用布袖擦拭额前的汗珠。 龙泉镇说白了,就是一处最普通不过的小镇,即便是想要找附和“仙风道骨”形象的静室,也不可能有那般条件,其实只是各家各户筹钱建了间小院而已,但他们日子也不好过,为了省下请工匠的钱,基本都是亲自上阵。 老汉气喘吁吁地走着,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一个围墙崭新的院子,眼前一亮,随后恭敬地转过身: “卓仙长,就在那里。” 老道人顺着老汉手指的方向看去,略微打量了一眼院子的外观,眼神略显嫌弃。 围墙是用最廉价的石砖砌成,大门只有一扇,为了装饰的好看点,涂上了厚厚的一层红漆,远看还没什么,近看却明显感到涂得十分不均匀。透过围墙的梅花洞,能看到里面建着一间简陋的草屋,那就是真的连半点装饰都没有,只剩下是‘新品’这一条还能看得过去。 老道人心中嫌弃,表面上还维持着自己世外高人的形象,淡然道: “你下去吧。” “是,那卓仙长您好好休息……” 老汉扶着佝偻的腰原路走了回去。 老道人站在原地摸了会儿胡子,等到身后的脚步声远去,他先是四处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什么人后,猛地泄了口气,旋即声音变得泼皮了起来: “他娘的!真不是人干的活儿,老子凭什么要住这种破地方!” 嘭—— 老道人……应该说有着老道人面孔的卓鼎一脚踢开了龙泉镇百姓费力制好的红漆木门,把脸上胡子一拽,露出了一张带着几分痞气的面孔,大大咧咧的地了进去…… “谁——!” 卓鼎脚步一顿,倏地回头看向房顶,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后,暗自念叨了句“错觉?”悻悻然的走了进去。 —— 高阳烈日,热浪翻腾。 许守靖平息着呼吸频率,背靠在房顶的檐角,大话没敢说一句,直到耳边回荡木门锁死的声音后,才松了口气。 从在官场那边,老道人现身开始,许守靖多次使用‘破灭森罗’想要看看这人究竟有什么伪装。 幻术并不是什么难学的术法,但却是众多术法种类中,位置最为尴尬的一种。 幻术没办法明确造成伤害,用来伪装虽然很方便,但大多数时候只能骗骗同境界或者低境界,很不实用。 况且,使用幻术伪装,身上必定会有灵气环绕,某种意义上算是不打自招。 所以像是仇继这种专修幻术的修行人,拥有破灭森罗瞳的许守靖,几乎天生就是他的克星。 如果不是境界差距过大,许守靖完全可以把神净罚天扔在一边,直接用破灭森罗盯防到死。 有了前车之鉴,许守靖在看到老道人的第一时间,救下意识的用破灭森罗探其外表的真伪,毕竟大部分行走江湖的人,说身上没有马甲,他许守靖第一个反对,他自己就有个‘许缺’的马甲在。 然而,无论许守靖如何查看,也看不出老道人身上半分灵力存在,境界或许是用某种法器掩盖,但灵气波动却是任何人都没办法藏匿的。 有那么一瞬间,许守靖还真以为老道人是个修炼多年的老怪物……如果他没有把脸上的胡子给摘掉的话。 好家伙,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用实体易容。 许守靖当时就蚌埠住了,一不小心弄出了一丁点动静,还好对方比较蠢这才没被发现。 几番调整呼吸后,许守靖轻手轻脚的在飞檐间翻越,跳到了那间小院子隔壁的楼顶,居高临下,附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卓鼎进到院子里之后,变得彻底无所顾忌,嫌弃的看了几眼草屋子,伸腿踢了几脚。环视了一圈,发现却是没有什么能入眼的东西后,拉过一张长椅,大刀阔斧地坐在了上面,用手给自己扇着凉风: “这破地方,热死我了……还护法呢,施个法术都有副作用,要不老子看你有点用,早他娘不搭理你了……” 叮叮叮—— “……哎呦!” 卓鼎宽大的衣袖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细微的鸣叫,吓得卓鼎一个失衡,从长椅上屁股朝地摔了下来。 他不敢耽误,脸上带着惊恐,慌手慌脚地爬起,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颗闪烁着白光的水晶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矮桌上。 许守靖眉头一皱,抬眼一瞧,就认出这水晶球的材质大概和龙浔牌是一样的,整个九洲,也唯有这一种材质能够制作通讯工具。 卓鼎伸手在水晶球上轻轻一点,闪烁的白光趋于安定,半空中投射除了一团黑雾,雾中朦朦胧胧,似乎是一个用黑巾蒙住半张脸的男人。 卓鼎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下了去,头伏在地上,吭吭哧哧的道: “王……王上,您……您吩咐我的事情都办好了。” “……”许守靖。 刚刚还那么硬气……你这也变脸变得太快了吧。 立体黑雾映射出的蒙面男人瞥了他一眼,目光冷漠:“你做事,心里掂量掂量,若是让本座发现你敢知情不报……” “不敢!属下绝不敢有半分隐瞒!”卓鼎额头紧贴地板,甚至都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 蒙面男人看惯了别人对自己卑躬屈膝的样子,冷峻的眼神没有一丝动摇: “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本座这回找你,是有事情要提醒你。” 卓鼎心中松了口气,偷偷摸摸地抬起眼,语气倒是很坚定,甚至有了几分‘死忠’的意味: “王上尽管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蒙面男人没有把他的‘忠心耿耿’放在心上,沉声道: “你可知龙玉门?龙玉门就在你所处位置不到三十里的龙隐山。” “龙玉门?”卓鼎愣了下,回想了一会儿脑海中类似的词汇,茫然地摇了摇头:“没听说过,是什么很厉害的宗门吗?” 蒙面男人眼皮跳了下,沉声道:“龙玉门就相当于天南洲的天渊宗。” 卓鼎瞳孔微缩,吓得浑身一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一门三弦月?” “以前是,现在恐怕连个重霄都找不到。”蒙面男人摇了摇头。 “切,那还怕个毛啊……我的意思是,没有重霄境,那王上您岂不是弹指可灭?” 蒙面男人沉默了下,低声道:“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本座来玉凉洲的目的还没有达成,不方便露面。再者说,龙玉门的底蕴与天渊宗相比不分上下,岂是能够因为缺少高境界大能而轻易小看?” “王上也没办法?”卓鼎一愣,旋即弹射起步,连对眼前之人的恐惧都忘了,焦急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离这么近……那我在这里搞这些小动作估计早就被知道了,说不定已经派人来制裁我了……” 房顶的许守靖眼神微怔,这货猜得还挺准。 “慌什么,本座话还没说完。”蒙面男人简直没眼看他。 卓鼎闻言‘噗通’一声再次跪了下去,摸了几把不存在的眼泪,悲哀道: “王上,你一定要救救我呀,我……我为您办了这么久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不能因为不想发俸禄就这样把我打法了……” 蒙面男人满头黑线,不是很想回答俸禄的事情,阴声道:“龙玉门现在虽然自顾不暇,但你蛊惑龙泉镇百姓也有段时间了,难保不会有所察觉……本座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要再因为你的一点儿私信继续拖下去了,立刻把‘妖化丹’发给他们……现在就只剩你负责的地方还没有结束了。” 卓鼎心都凉了一半:“那,那如果龙玉门的人真的来了呢?” 蒙面男人眉头一挑,“如果真的来了,你就算是自己吃了妖化丹,也必须确保这里的凡人全体妖化……如果你没做到的话,就等着本座来给你收尸吧。” 话音落下,不顾卓鼎的惊慌失措,就要挂掉联络,末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蒙面男人又叮嘱道: “对了,如果龙玉门派来的人叫做许守靖,你无论如何都不能伤他。” 藏在房顶的许守靖闻言指尖一抖,眼神中满是不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许守靖?”卓鼎生无可恋的表情一顿,转而疑惑道:“就是之前说的那个有奇怪功法的化水境?” 蒙面男人点了点头,冷肃着脸:“记住了,许守靖对圣教很重要,即便你死了,他都不能死。” 卓鼎很是自信的一笑,拍了拍胸膛:“王上,属下别的没什么,欺负欺负化水境还是手到擒来的,放心吧,属下制服他时,绝对不会伤到他分毫。” “呵呵,你可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蒙面男人冷笑了一声,挥手断掉了虚影。 …… …… 烈阳的炙热洒在依山傍水的小镇,尚且保留着棱角的青石地砖,此时就像是被炭火烧红的铸铁锅,隐隐发出了“滋滋”声。 许守靖快步行走在无人的巷子中,手里拿着白玉质地的龙浔牌,眉间紧蹙,宛若清泉般的桃花眼中明显多了几分不解。 他用袖子擦拭了脖颈与额前的汗珠,另一只手拿着龙浔牌,大拇指尖凝聚着一抹灵气,似乎在龙浔牌的上面勾画着什么。 过了片刻,许守靖大拇指移开了龙浔牌,灵气画成的‘青鸾垂首图’一闪一烁,就好像妄图联系到百里之外的人一般。 嘟……嘟……嘟…… “怎么不接啊?”许守靖略显烦躁地挠了挠腮,刚才他已经给楚姨打了好几个龙浔牌了,想要问一问‘妖化丹’的事情,可楚姨那边却完全没有接的迹象。 难不成……万妖山那边出了什么事? 念及此处,许守靖心中一凛,脑海中回想起了刚才那个蒙面男人说“龙玉门自顾不暇”十分笃定的语气,思虑之下,心中不由得染上了一分担忧。 许守靖大拇指在龙浔牌上一划,抹掉了刚才绘制无数遍的‘青鸾垂首图’,转而绘制起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图案。 灵气的丝线层层叠叠,最终凝聚为了一朵绽放的木槿花。 滴—— “小靖,怎么了?” 紫裙女子白皙如玉的脸儿上带着几分欣喜与担忧,看背景似乎是在光线昏暗的洞窟之中。 许守靖看着容月姐对自己担忧的神情,顿时松了口气。 有人接牌,说明还没有到最坏的情况。 “容月姐,我刚才给楚姨打龙浔牌了好久,她都没有接,你们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姜容月愣了下,悄声嘟囔了句“怎么不先跟我打”,偏头眺望了眼,发现祭坛旁边的风韵美妇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正黑着脸在指挥几名弟子干苦力活,心情很是不好。 “刚刚这里是出了点问题,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不过,师父好像心情突然变得很不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需要我换她接牌吗?” 许守靖也没搞懂楚姨是怎么了,考虑到‘妖化丹’的影响,思索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灵气幻想的画面开始移动,似乎是容月姐开始朝着楚姨那边走去。不知为何,姜容月故意把龙浔牌垂在手里,导致许守靖只能看到地面的石头。 过了片刻,画面的移动停止,画面之外的人窸窸窣窣低语着,似乎在交谈些什么。 许守靖眉头紧锁,为了听清对话的内容,举起龙浔牌凑到了耳边—— “——让他滚!” “……” 许守靖脸上一阵扭曲,连忙把龙浔牌拿开了耳畔,心有余悸之余,也充满了疑惑。 刚才那声火冒三丈的“让他滚”,分明就是楚姨的声音嘛…… 这……我又哪里惹到她了? 许守靖心中满是不解,还没等他想明白其中缘由,就看到幻想画面再次被姜容月那张端庄娴静的脸蛋儿所占满。 姜容月也有些不明所以,回头又看了几眼衣襟起伏不断,目如火炬一般离开的楚淑菀,好些会儿才回过神: “小靖,师父刚才说‘让他滚,去找他的仇师叔去,别来烦我’……不愿意接你的龙浔牌。” “……” 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正欲要详细问问,好避免修罗场,却看到姜容月突然‘哦’了一声,似乎是又想起来了什么,蹙眉道: “师父还说,如果你真的去找仇师叔了,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 许守靖有些无语,正想要说些什么,脚步却骤然一顿,勾魂的桃花眼露出了几分惊愕,不解的望着前方。 “小靖,怎么了?”姜容月疑惑道。 许守靖愣愣地看着前方,正确说,是看着那家客栈门前站着的一名白裙女人。 烈日炎炎,因为已经到了下午,阴影并没有给她提供到遮阳的功能,她就这样屹立在高阳下,白皙的肌肤微微发红,不停地冒出香汗。 赵扶摇依旧摆着那副淡泊如水的神情,站在客栈门前,双手叠在腰间,仿佛她不是此间之人,让人心生畏惧。那双睥睨终生的凤眸,不时扫一眼对面的小路——那是龙泉镇广场的方向。 许守靖愣了好半天神,不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这一趟途中,赵扶摇不止一次说过“这是你的历练”,不愿意出言指点,也不曾说过任何一句担心的话语。 但……那是她一点都不担心吗? 许守靖知道赵扶摇是担心自己的,虽然她很少表达出来。 回过神时,许守靖已经快步走了到他的跟前,眸光复杂的与佳人对视。 赵扶摇注意到了逐渐接近的脚步,龙泉镇的百姓都在广场,此时回来的人无疑只有一个,她转过了臻首,凤眸轻瞥了眼黑袍公子,正欲要开口—— “回来了…唔唔……啾……” —— “小靖?……小靖?” 姜容月看着忽然黯淡下去的墨龙标识,杏眸中满是不解。 ———————————— 求收藏、月票、推荐票、打算、推书(这个真的很重要,因为我没推荐了的说)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十六章 修炼
《女帝好凶》来源: 山风卷起潮湿的空气,仿佛是为了湿润洞穴一般,一股脑送入了洞窟。入洞之时,还与光滑的洞壁摩擦,发出了‘呼呼’声。 洞窟深处某个绿裙美妇泼辣的怒骂声不曾停歇半分,姜容月看着忽然熄灭的墨龙标识,感觉有些摸不到头脑。 小靖怎么话说到一半就断了? 难不成……有危险? 念及此处,姜容月目光一凝,也顾不得师父在跟小靖闹什么脾气,挥手支开其余一脸苦涩的弟子,一路小跑到怒容满面的楚淑菀身边: “师父,小靖可能有危险……” “谁管……呜。” 楚淑菀因为仇璇玑的事情气得不行,看到姜容月前来,还以为又是为了许守靖那点破事儿,本来想一口回绝,但听到徒弟说靖儿可能有危险,又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她犹豫了好半天,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向姜容月伸出手: “龙浔牌给我。” “啊……哦……” 姜容月嘟囔了一句“你自己不是有吗”,不情不愿地递了过去。 楚淑菀接过龙浔牌,颇为严肃的干咳了一声,对着徒弟晃了晃:“那我就先拿走了。” “啊?”姜容月愣了下,刚想要说句“让我也听一听”,眼前忽然刮起一阵灵风,她下意识的用手阻拦,再睁眼时,楚淑菀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先的位置。 “……那是我的龙浔牌……”姜容月气恼的跺了跺脚,眉宇间带上了几分幽怨:“小靖……” —— 楚淑菀离开后,为了避免耳目,一路飞上了高空,确定附近没有‘飞渡浮舟’路过,才拿出好徒弟的龙浔牌,用灵力细细勾画着一个‘墨龙卧大床’的可爱标识。 嘟……嘟……嘟…… ‘墨龙卧床图’一连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牌,楚淑菀临空而立,烦躁之余开始下意识地跺脚。 靖儿怎么还不接? 不会因为我不接他牌生气了吧? 可这是容月的龙浔牌…… 嘟……叮…… 终于,在即将挂断的最后一刻时,一闪一烁的‘墨龙卧床图’维持起了常量模式,半空中也逐渐出现了青色灵力凝聚的幻象。 楚淑菀先是心中一喜,转而想起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又马上摆出冷漠的样子,板着熟美的脸蛋儿,就等着好靖儿来哄自己。 然而,待到青色的云雾自她头顶散开,灵力幻象中展露出来的,却是一张额前冒汗,脸色涨红的俊秀面庞。 “?” 楚淑菀表示有些愕然,连扮冷漠都忘记了。 “呼……呼哈……呼……” 喘着粗气的许守靖看到接牌的人是楚淑菀,顿时一愣,极力的压抑呼吸的频率,强笑道: “楚姨,怎么是你啊……我刚才给你打龙浔牌你都没有接……” 楚淑菀回过神来,双手抱臂托起高耸的衣襟,酝酿了下情绪,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刚才我有点忙……我问你,仇璇玑跟你是什么关系?” 许守靖身子一僵,有些不明所以地: “仇师叔……呼……没关系……呼……啊,就是……她受伤了……我要安慰她不是……我要帮她治疗而已。” “哼嗯,是吗。” 楚淑菀眯起了眼睛,半点不信许守靖的鬼话。到了现在,之前仇璇玑一边跟她龙浔牌联络,一边那啥的画面都还很清晰的回荡在脑海中。 没关系?你当姨这么好骗吗? 楚淑菀杏眸中带着几分审视,冷声道:“靖儿,我劝你最好不好骗我……若是让我知道你跟仇璇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以后你就不用当我是你姨了!” 还有这种好事…… 许守靖闻言愣了下,连喘气都忘了。 不过,姨好像更刺激一点……咳,想歪了。 许守靖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把那些旖旎的念头驱逐,长舒了一口气,心平气和,轻笑道: “楚姨说的哪里话,你永远都是我姨,我哪儿敢骗你啊?” 楚淑菀蹙了下眉,见许守靖目光清澈,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是不是多想了。 难道仇璇玑跟靖儿其实没什么? 这么想也对,肯定是仇璇玑那老女人一直待在宫里太寂寞了,见我的靖儿这么俊,想要勾引他。 想到这儿,楚淑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同时,内心深处开始为自己刚才对靖儿的态度而感到歉意,她柔声道: “靖儿,是姨误会你了。姨给你道歉……” “???”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眨了几下眼睛,好半天也没想明白楚姨刚才究竟脑补了什么,只得尴尬地说: “没事,楚姨也只是担心我而已……对了楚姨,我刚才给你打龙浔牌,是想问一下,你们那边怎么样了?啊~……咳,能不能分出些人手?” 楚淑菀自动忽略许守靖刚才的怪异呻吟,白玉葱般纤细的食指轻点红唇,略微思索了片刻: “刚才稍微出了点问题,不过……很快就能好。靖儿,你那边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许守靖闷哼了一声,呼吸渐渐急促,画面开始晃动,他颤声道: “是有些问题……这个仙教背后有人,他们分发给龙泉镇百姓一种名为‘妖化丹’的丹药,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是会让人变成妖物的诡药,我会想办法阻止他们吃药,不过最好还是派点人过来吧……” 楚淑菀原本就没把龙泉镇的事情放在心上,但听闻可能会生异变,立刻开始关心起了许守靖的安危: “那我等下就让容月找几个人过去,在那之前,靖儿你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许守靖用力点了点头,甚至因为太过用力,缎带绑住的头发纷飞,看起来像是在借点头掩饰些什么。 楚淑菀不知为何蓦然响起了仇璇玑做的荒唐事,没来由地心中一紧: “靖儿……你在做什么……” “啊?”许守靖吐了口气,汗如雨下,勉强笑道:“我在修炼啊……” 楚淑菀一怔,便回想起了那一晚许守靖跟她解释的‘文明双修’的细节,好像是要让赵扶摇帮他体外循环灵气,以此达到跟别人一样的炼气效果。 当时楚淑菀并没有细想,只觉得赵扶摇帮靖儿运转周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举动真是辛苦她了。 现在仔细想想……帮别人运转周天,这样的行为,某种意义上比通往女人心灵的捷径还要更加亲密。 毕竟,能够帮别人运转周天,虽然闻所未闻,但那就相当于把自己身体的一切毫无阻拦的摆到了对方面前! 念及此处,楚淑菀心中酸涩,明知道这是靖儿修炼需要,却也依旧抑制不住情感的宣泄,她哼声道: “怪不得你在紫陌城的事情都不跟我说呢,姨又不能帮你修炼,你肯定优先能帮你修炼的小姑娘了……” 许守靖闻言一愣,回头瞥了眼双掌抵住他的后背,脱力到快要睡着的赵扶摇,差点想要对楚姨说——你想跟我修也不是不行……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求收藏、求推书…… 分一下章,至于为什么……懂的都懂。
第十七章 妖化开始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翌日一早,与昨日的炽热截然不同的朝阳洒在了客栈朗庭之间。 二楼厢房中,许守靖幽幽醒来,感受到皮表温度忽然转为正常,舒心之时,也袭上了几分冷然,睡意被一扫而空。 许守靖抬头看了会儿房顶,驱散了会儿起床气的征兆,才把目光转向右侧伸平的臂膀。 赵扶摇躺在他的臂弯之间背对着他,身上的里衣与外衣同样只有纱纱一层纯白,曼妙的曲线被毯子掩盖,青丝垂在两人之间,一呼一吸平稳深沉,似乎还没有从劳累中脱离。 许守靖知道她这是帮自己修累了,估计还没缓过劲儿。 毕竟,以凡人之躯运转化水境的灵气,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困难。 许守靖小心翼翼地抬起赵扶摇的脑袋,把自己的胳膊抽出后,又以一种十分轻缓不会吵醒她的力道让赵扶摇枕靠在棉枕上,重新给她盖上被子,这才退了出去。 走出厢房顺带把门合上,许守靖站在二楼瞥了眼楼下大厅。 天色刚刚转明,客栈门外已经响起了不少行人路过的声音,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大堂伙计拿着毛巾,忙忙碌碌给来客端上热腾腾的菜肴,完全是一副普通镇子的日常景象。 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许守靖蹙了下眉,略想了会儿,觉得昨天拿到‘妖化丹’的那十几个人恐怕已经吃下,想要在镇子中找出来无疑要花费不少时间,恐怕这些人也不愿意配合。 一来二去,许守靖还是打算等到那个‘老道人’第二次分发丹药的时候再说,如果到那时容月姐还没来,哪怕稍微有些风险,他也必须要想办法阻止他,等到整个龙泉镇的百姓都被妖化,到时可能就晚了。 大堂中人还挺多,基本都是四五个凑在一桌,有说有笑的边吃边谈自己的见闻。 客栈的后厨不会做早点,但隔壁却刚好是一家早点铺子,在掌柜的特许下,隔壁位子不够可以来这边凑桌,只不过也要适当点一些客栈的菜式。 许守靖要了几个包子,又要了一碗清粥和几个小菜,便坐在位子上静静地打量路上的行人,希望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直到许守靖吃完包子喝完粥,也只看出来部分行人心情很好这一点。 算了……等中午吧。 许守靖见大堂人越来越多,自己又吃完了饭,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占人家的位子,便招呼一旁的伙计: “结账。” “好嘞。” 大堂伙计清点了一番后,却只收了一部分钱,许守靖不解道: “怎么了?” 大堂伙计略感抱歉地摸了摸头:“包子是隔壁早点铺子的,可能要客官您去隔壁结一下账。”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打算为难一个伙计,起身整理了一番衣冠,便走向了一旁的早点铺子,打算结账时顺带给赵扶摇买点吃的,虽然看她那架势,估计一时半会儿可能还醒不了。 早点铺子只是个垒着基层蒸笼的推车,看起来很陈旧,应该用了很长时间了,但掌车人却是一个不过弱冠之年的青年。 许守靖心中略感疑惑了一瞬,走上前递去碎银:“六个肉包结账,再呈一荤一素打包。” “好的客官,您稍等。” 青年接过碎银,翻腾了一番柜子,把要找的铜钱数好,用干净的抹布擦了下手,才找纸袋把一荤一素的包子呈进去,一手包子,一手铜钱,向眼前的客官递去。 许守靖拿过铜钱往兜里一揣,正欲要接下包子,却看到青年的手忽然一颤,两枚包子脱手而出。 “啊……” 许守靖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持住了包子,稳稳的装在了纸袋之中,旋即有些不解的看向青年。 青年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自己的失误,看着许守靖那张如冠玉般的脸庞,一连说了好几个‘你’,指尖不停轻颤,口中蹦不出一个字来。 许守靖微蹙了下眉,低声道:“你认识我?” 青年吞了口口水,平复了一番心情:“嗯……小人四年前曾参加过龙玉门的入门考核……虽然被刷下来了,但在第二重考核时,小人看到您在龙菩树上睡觉……” “……” 好像是有这回事来着…… 许守靖略显尴尬地咳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时候我还不懂事……你别在意昂。”说着,就想赶紧走,免得被继续挖掘黑历史。 “别……不,大人,你别走……”青年一看许守靖要溜,也不顾周围人怪异的视线,越过推车,猛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求求你,救救家父……求求你……” 许守靖满头黑线,看着周围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你先别急,慢慢说,我不会跑……” 青年这才稳定住了情绪,站起身抹了把眼泪,左右看了看: “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且随我来。” 话音落下,青年连早点铺子都不要了,一副‘你快快随我来’的样子,许守靖只好无奈跟上。 许守靖随着他走到了一段人烟稀少的巷子。 “大人,不知你知不知晓‘卓仙长’?”青年忽然说道。 许守靖愣了下,也没仔细思考缘由,点头道:“知道啊。” 青年叹息了一声:“小人自小向长生,可自从四年前入龙玉门不成,也就绝了这个心思。前段时间那个卓仙长来镇子上传教,号称‘十天炼体、三旬炼气、半载炼魂、余岁长生’……这等夸大其词,小人见识过龙玉门,自然不曾相信。但却不知为何,镇子上的其他人都深信不疑,小人多次劝说无果,也就放弃了。” 许守靖心想你放弃的这么快,也难怪你没进龙玉门,继续问道:“这跟你父亲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青年激动了起来,“家父知道我向往长生,便在上一回卓仙长传教时,求了一枚‘仙化丹’回来,想要给我吃……可我哪里肯吃那玩意,一来一去争吵下,家父气急竟是自己吃了仙化丹,说要向我证明丹药是真的!” 许守靖闻言心中一凛,他还是第一次听妖化丹吃了之后的反应,急声问道:“你父亲吃了妖化……额,仙化丹之后,现在怎么样了?” 青年面露痛苦,哀叹道:“最开始家父身体各方面都变好了,看起来甚至年轻了几岁……我甚至都开始怀疑那仙化丹是不是真的了……” 顿了下,他接着道:“可这两天,家父却突然行为变得十分诡异!又是在月圆之夜跑去生啃牛羊,又是吃饭的时候开始不用筷子,改用手……我提醒他后,他才会恢复正常……可看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做这些事情时的记忆。” 许守靖蹙了下眉,斟酌了片刻,想要问问其他的情报:“你知道被卓仙长复活的王二牛不?” “呵,复活。”青年冷笑了一声,“他哪里是复活,那分明就是个披着王二牛外表的妖怪!” “……” 许守靖眼神错愕,好家伙,我都看不出来的事情,你居然看出来了。 青年见许守靖不说话,还以为是要让自己继续解释,一边回想,眼珠子往上一转,出声道: “之前有次家父跑出镇子外捉兔子,小人为了追回家父连忙跟着跑去了外野,在那里……我亲眼看到了!” 说着,青年猛吸了一口气:“王二牛他根本就不是王二牛!他是妖怪!我亲眼看到的,他在河里捕鱼的时候化身成了一只大鳄!……我当时被吓到了,也没敢跟别人说,直接跑回了家,没想到家父已经抓着兔子在做麻辣兔头了……” 许守靖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信息,如果王二牛真的是妖物所化,那天自己见到的王二牛,为什么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有呢? 说话间,许守靖跟着青年走出了巷子,青年指着不远处的小院子,低声道: “大人,那里就是我家。” 话音落下,还没等许守靖说些什么,院子中忽然传出了一道野狼般的咆哮。 “嚎呜——” 一个浑身长满绒毛,利齿别在脸颊的人形生物窜了出来,那双猩红的眼瞳狠厉的瞪着许守靖二人,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啃食。 噗通—— 青年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爹……你……你怎么了……”
第十八章 妖化尸潮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爹……你……你怎么了……” 爹? 许守靖听见青年的话,略显莫名地打量了眼前的人形生物一眼。 要说人形也确实是人形,体型消瘦,身上穿着的布衣还打了好几个补丁。 但他的头腭却呈现出尖形,颜面部锐长,鼻端极其突出,犬齿发达裸露在外,十根手指上的指甲锋利的宛如兽爪,紧扣在青石砖面,后退微屈,猩红的眼瞳散发出幽森的冷芒。 许守靖偏头看着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的青年,语气古怪地说道: “你跟你爹长得……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青年并没有因为许守靖的玩笑话而舒缓了心情,在与他爹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终于承受不住恐惧的压迫,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朝巷子入口处跑去。 嗖—— 狼人几乎是在青年起身的那一刹那就开始了动作,四肢宛如弹簧一般下屈,随之弹射到了两侧围墙,左右来回窜动着,凌空一扑,向青年露出了锋利的獠牙,血红的舌头抽动,似乎想要欢迎青年的到来。 青年再次被吓得瘫倒在地,慌忙之余,把手边的石子扔过去:“不要……不要杀我,爹!我是你儿子……不要杀我……” 嘭—— 狼人的爪牙即将触碰到青年的那一刹那,空气似乎被截断了一瞬,半空出现了一道银闪,一条长腿下劈打在了狼人的后脑,狼人前扑的势头转瞬之间变为了向下的趋势,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我可能要稍微对你爹用点粗暴的手段,你别在意。”许守靖收回下劈后的长腿,轻吐了口气。 青年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位龙玉门的大神,如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我不在意……我一点都不在意,大人您请随便打,重重的打,狠狠地打!” 许守靖正欲要擒拿手的身躯一僵,翻了个白眼。 你可真是个带孝子。 说话间,狼人晕晕颤颤的站起身来,眸中猩红分毫不减,兽瞳扫到朝自己走来的许守靖,方才被打得记忆复苏,他顿时怒上心头: “嚎呜——” 许守靖有些嫌弃地后退了几步,躲过了那水花四溅的口水,活动了下手腕,无语道: “为了你的儿子着想……你还是躺着吧。” 话音落下,青年眼前一阵恍惚,也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空气似乎有了一丝波动,当场景再度清晰时,化为狼人的老父亲,已经被那名俊似谪仙的黑袍公子用肘击拍倒在地。 青年愣愣地说道:“大人……您……您究竟是什么境界,为何会如此之强……” 许守靖把狼人扶到墙边靠着,听到青年的话,也没回头,很是随意地说道: “化水境……前段时间刚进境的。” “化水境……”青年战术后仰了一阵,还是感到有些奇怪:“小人在龙玉门参与考核时,也见过其他的化水境修士,比起锻体二境,只是多了灵气的区别而已,也没有大人您这般……强悍啊。” “我比较特殊。” 许守靖懒得在路人甲面前继续装逼,没有对这个话题继续深究。手搭在昏迷过去的狼人手腕,探出一丝灵气,水汪汪的桃花眼染上了一丝金色。 果然…… 许守靖眨了下眼,瞳孔覆盖的金色散去,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这狼人的肉体虽然还保持着人形没有崩溃,但其五脏六腑几乎都被替换成了妖兽的形状,其心脏部位,与‘复活的王二牛’一样,被一团黑色的灵气包裹,探不清虚实。 “喂。” 青年拿着树枝戳了几下昏迷过去的老爹,听到许守靖招呼他,连忙扔掉树枝,一副‘有事儿您吩咐’的狗腿子模样: “大人,有什么事?”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我问你,除了昨天那一批得到妖化丹的信徒,你还知道其他跟你爹一样,在前一次求得妖化丹的人服用后,都是多长时间发病一次吗?” “妖化丹?”青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许守靖指的是‘仙化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宛若雷击,惊愕道: “分毫不差,几乎都是这一阵子突然开始行事诡异……” 许守靖深吸了口气,脑海中已经下了结论。 看来那个‘老道人’是算准了妖化时间,才在昨天那个时间点跑过去分发妖化丹的。 但这样也有一个问题,他为何不干脆直接发完?非要说等到今天…… 等到妖化开始,龙泉镇百姓意识到不对劲,谁还会吃他的妖化丹? 那样他岂不是完成不了那个‘王上’的任务了? 不对不对……思路出了问题,老道人虽然很蠢,但看他对‘王上’的恐惧程度,应该不会允许妖化全镇失败,因为失败对他来说意味着死。 这么想的话,他昨天不是不发妖化丹……而是没有必要发更多的妖化丹了? 也就是说……无论镇子上的人有没有吃妖化丹,从今天妖化开始之后,他都有把握让全体龙泉镇妖化? 轰—— 仿佛是在应证许守靖的猜想一般,龙泉镇南侧忽然发出了一道巨响,其势头宛如地动山摇,伴随着黑烟升起的,正是老道人座下那只巨鸾。 许守靖眼神一凝,转头嘱咐道:“你老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要是害怕醒来之后会伤你,你就把他藏起来,然后自己先出镇子吧,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大事。” 语罢,许守靖伸手拍了拍厚实的墙面,脚边灵气涌动,一个翻身就跳上了墙,在飞檐楼宇之间跑酷。 青年目送着许守靖离去,愣了一会儿神,转头看着昏迷过去的狼人老父亲,正想要扛起,脑海中蓦地想起刚才险些被杀的情景,已经伸出手的手一颤,又收了回来。 “爹,孩儿不孝!来世有机会了再孝敬您……” 青年一咬牙,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另一边跑去,独留昏迷的狼人老爹靠在墙角沉睡。 —— 浓烟笼罩在上空,四起的火光、百姓逃窜的哀嚎与尖叫,这一切都在宣告着,龙泉镇日常的已然支离破碎。 街上到处都是房子倒塌的瓦片废墟,妇孺小孩拼了命的逃窜,其身后跟着的黑影,却宛如野兽一般迅捷,没两下就把一个腿被倒塌木桩压住的妇孺擒住,对着那光滑的脖颈,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另一侧,临街客栈的二楼厢房。 “嗯……” 赵扶摇意识渐渐归体,全身宛如散架了一般,因为过于疲惫的缘故,光是撑开眼帘就费了不少力气。 那双清澈淡泊的眸子眨了眨,她下意识的拍了一下身侧,发现那个宛如孩子一样不停向自己索取的少年不知所踪。 赵扶摇眼神微怔了下,心中没来由地感到患得患失,思索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这不像我……” “啊——不要,你不要过来!求求你……啊!” 赵扶摇轻蹙了下眉,玉手撑在床榻上直起身子,薄毯滑落,露出了完美无瑕的酮体,她愣了下,捡起被扔在一旁的白色纱裙穿戴在身上,一边系着腰间丝带,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棂—— 噗嗤—— 尖锐的獠牙刺破了肌肤,就好像被装满水的气球被捏爆一般,血珠四溅,形成了一小阵腥红血雨。 被木桩压住腿的妇孺气管被利齿咬了对穿,原本用力去拔身上人形妖兽鬃毛的手挣扎了几下,无力地垂了下去,目光失去了焦点,仰起的脑袋瞬间脱力向一旁歪去,再无动静。 红眼似兽一般的人形生物,发现嘴下妇孺失去了挣扎,缓缓松开了口,朝着下一个目标追去。 赵扶摇在二层目睹了这一切,古井不波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动容。 “妖劫……” 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宛如被重新打开的时间盒子,无数画面在脑海中流过。 赵扶摇不知是何情绪,轻抿了下唇,心中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以及不久之后快要发生的事情,都已经有了答案。 “咕噜——” 瓦片砖盖微动,那名刚刚失去生命活动的妇女,已经趋于僵化的手臂微颤,空洞无神的瞳孔渐渐被血色的猩红所取代。 盘起的黑发纷飞,指甲肉眼可见地伸长,平坦的犬齿此时已经化为了妖兽的獠牙。 包裹在身上的布衣绽开,耳朵脱去了人类的姿态,似乎化为了猫耳,裙子下摆碎裂,露出了丰腴的大腿,浑圆的臀儿伸出了一条细长的斑纹尾巴,衣襟处露出的大片雪白被流淌的鲜红掩盖,就好像一条在峡谷之间奔流不息的血河。 “喵呜……” 兽化的妇孺追随着方才让她死于非命的妖化人而去,大有拼死一战的架势。 “?” 赵扶摇轻蹙了下眉,她知道这个妇孺也会妖化,但这好像跟曾经的妖化不太一样…… 嘭—— 楼下传来了一阵桌椅倒塌的声响,街上妖化如潮,这群只剩下兽性的疯子,显然也不太可能放过这栋仍然存在人类气息的建筑。 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沿着木梯接近,‘咔嚓’一声,紧闭的推拉门被一只兽爪掏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洞口。 赵扶摇面无表情,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施法,玉手都结印完毕,猛然想起,她此时的身体说是凡人毫不为过。 “靖……”赵扶摇轻抿薄唇,念叨着那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凤眸像是在可怜那些被妖化的百姓一般,投去了怜悯的视线。 —— 浓烟遮蔽天空,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穹,此时已是黑压压的一片,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下一场洗涤血液的大雨。 街边的青石砖路面被染成了鲜红,哀嚎声连绵不绝。 当地的捕快,被招呼来隔壁城镇的驻军们、以及被请来的散修手持火把,挨家挨户的寻找尚存的活口。 镇子外围还有些没有被妖化波及的百姓,但大都被吓得精神失常,有几个年龄稍大的老人一直在呆愣地喊:“卓仙长……卓仙长……”也不知是在念叨什么。 稍微往里一点儿,已经跟妖化人交锋过的散修就劝告寻人的捕快,不要再深入了,那些妖化人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继续围着外围一点一点的搜寻,希望还能救下几个活人。 一名捕快战战兢兢的推开眼前农家的院门,拿着火把往前一探,发觉没什么人后才松了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墙上布满了兽爪留下的痕迹,用来种花生的小菜园子也被糟蹋得不行,留下了凌乱的脚印。 跟在捕快后入门的散修见状,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一家也惨遭毒手了……怎么会突然有妖物作祟?每个镇子都有禁妖阵才对,难道这镇子今年没有检修吗?” 散修是外地人不清楚也是自然,可捕快是本地人,他甚至也跟着去广场上凑过几回‘卓仙长’的热闹,也想要混几颗‘仙化丹’求得长生。 当下,捕快在面红耳赤之余,对那个‘卓仙长’也是恨之欲绝: “这都是哪个姓卓的妖道士搞得鬼……我早说了这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可大家都不信。” 散修听得云里雾里的,刚想要问一句‘姓卓的’是谁,院子忽然传出了一道婉转凄凉的哭泣: “呜呜……呜呜……” 散修与捕快身子一抖,两人同时反应过来,这应当是个寡妇,定是家里丈夫被妖化人给害了,她在那哭丧呢。 捕快一马当先,把火把扔在一边,抬脚冲进了屋子。散修微愣了下神,暗骂了句“色胚”,也缓步追了进去。 屋子里的陈设比起外面显然也没好哪儿去,墙壁上一样留着兽爪的痕迹,木桌被劈成了两半,一个衣衫绽裂的妇人,坐在床榻上哭泣。 捕快见状叹息了一声,暗道“天予不公”,毁了这么一家。他走上前,拍了拍妇人的后背,宽慰道: “夫人,此地不可久留,先跟我们走吧。” “走?” 妇人哭声止啼,哽咽的嗓音中仍存几分悲意。 捕快叹息道:“日子还是要过的,活命要紧……啊!” 话还没说完,捕快与一双妖异的眼瞳对上了视线,他下意识的向后仰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毛茸茸的耳朵竖起,狐狸尾巴左右扫荡着,妇人抹着眼角滑落的眼泪,泣声道: “这副样子……我可怎么活……” 捕快被吓破了胆,已经听不进去半句妇人的话,嘴中喊着“妖怪!妖怪!”,就要往外跑。 妇人见了捕快的反应,心中更加心碎,甚至有一了百了的心思了。 散修一进门,刚好就看见了这一幕,他虽然未曾跟妖化人交手过,但听同行的散修口中,妖化人不可当寻常妖兽对待,一个不慎就会丧命其口。 “你快出去!我来对付她!”散修朝着捕快喝道,旋即双手结印,以灵气凝无形之剑,盘旋着就要朝夫人飞去。 与其当一个妖怪……不如就这么追随夫君而去吧。 妇人见状脸上透出几分愁苦,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认命。 散修紧绷着神经,凝聚的灵气即将倾泻而出。 嘭—— “啊……” 半空中的灵气散去,散修脑门一痛,险些摔倒。 “不是,你蠢吗?她一看就跟那些失去理智的妖化人不一样,眼睛都不是红的,你瞎打什么呢。” 散修只觉得自己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一睁开眼,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袍,俊的让女人都嫉妒的绝代公子。 黑袍公子一脸无奈,指着他身后哭泣的狐耳娘: “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根据我的观察,妖化人只要是红眼睛,基本都是石乐志,只凭借兽性行动,而被这些红眼妖化人杀掉的,会被感染成红眼……至于这种虽然妖化了,但仍然保存理智的,你最好就当一般人看待救回去。” 散修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回过神,看着黑袍公子,闷声道: “你是何人?” 黑袍公子闻言一愣,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出门在外还是用小号比较好,坦然说道: “龙玉门,许缺。” “龙玉门!” 散修瞪大了眼睛,光是战术后仰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惊讶之余,也松了口气。 龙玉门都来了……那这妖化波动应该能平息吧。 然而,还没等散修放心,就看到黑袍公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腮: “那什么,我不知道你脑补了什么,但是暂时只有我一个来了。” “……” 散修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试探道: “冒昧地问一下……您是什么境界?” “我?” 许守靖一愣,心想你管我什么境界,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前些阵子刚入化水。” “……” 散修抬头望天,完了,这化水来了跟没来一样啊…… 许守靖走上前把狐耳寡妇扶了起来,一边往外走,向散修问道: “你们都来了多少人?” 散修想了下,觉得还是要给龙玉门高徒一个面子,便回答道:“二十余人。” 许守靖闻言眉头紧锁,这妖化的势头看起来已经快要蔓延到全镇了,二十多人根本不可能够。 唉,也都怪他昨天为了稳,没有直接上去把老道人给莽了,不然今天妖化人兴许会少一些。 “这样下去,根本撑不到容月姐来,整个镇子都会沦陷……” 许守靖自言自语到一半,忽然愣住了,原本漫不经心表情一僵。 “许公子,你怎么了?”狐耳娘离许守靖最近,被救他救了性命后,就一直在欣赏许守靖天仙般的侧颜,察觉到他突然不走了,连忙凑上前表示关心。 捕快倒是从许守靖的表情上读出了什么,出于对仙家的尊敬,紧声道: “许缺阁下,可是有哪里不妥?” 许守靖深吸了口气,不顾狐耳娘幽怨的神情缓缓把她推开,一刻也不愿意耽误似的,大步向门外走去。 摇摇…… 摇摇还是凡人……我怎么能给我忘了啊! 许守靖简直想要骂死自己,可现在他也不敢耽误,只想赶紧跑去赵扶摇身边。 在他身后的三人见到许守靖这副样子皆是一愣,也连忙追了过去。 然而,等到所有人都走出房屋,却在院子门口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个皮肤黝黑,表情憨厚的魁梧汉子站在院门口,瞳孔散发着妖异的红光,看到许守靖,他怪异地鼾声笑道: “嘿嘿嘿……我找到你了。” 捕快见到这汉子,瞳孔瞪圆,颤声道:“王二牛!” 呼呼—— 滔天飓风吹袭,原本就因为漫天黑云而昏暗的视线,此时更是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一只巨大的鸾鸟降在了屋顶,鹰钩般的利爪扣住房檐,不停转动的眼珠子俯视着院中三人,仿佛在看三个蝼蚁一般。 “哈哈哈——” 巨鸾的背上走出一名霓裳老道,老道干脆利落的伸手拽掉胡须,露出了一张痞子脸,他戏谑看着下方眼神渐冷的许守靖,视线停在了他腰间的玉牌之上: “你可让我好找啊……龙玉门高徒。” —————————— 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推书; 这个事件马上结束,我拉一拉情绪,不会虐的,都说了我是轻松向……(害怕的瑟瑟发抖.gif)
第十九章 《 世 界 名 画 》(6000)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咔嚓—— 木门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被撕成了碎片,飞扑着冲进来的,是三名有着猩红兽瞳的妖化人。 赵扶摇轻倚在窗沿,清澈的凤眸似怜悯似悲切地看着他们,喃喃自语: “妖劫至,人族怨。妖劫泯,鬼妖生……” 忽然,窗口被一阵阴影笼罩,一只巨大的鸾鸟张开了遮天羽翅,朝着龙泉镇南方飞去。 呼呼—— “唧唧!” 中间的猿形妖化人啼叫了一声,甩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癫狂地朝着赵扶摇奔去。 即便自己的身体基本等同于凡人,赵扶摇面对妖化人的猛扑,清冷的风容从未出现过一丝变化,也不知到底是对生死看淡,还是漠不关心。 猴妖起跑后,一旁的二号选手牛形妖化人,与三号选手豹形妖化人先后接踵,皆是以赶超一号选手的速度奔向依靠在窗沿的白裙仙子。 赵扶摇叹息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黑袍少年时时刻刻对自己展露笑容的画面,玉手轻抬,缓缓闭上了眼睛。 隐约间,似乎看到了一抹紫色。 —— “哈哈哈……你可让我好找啊,龙玉门高徒。” 巨鸾的羽翼遮天蔽日,让原本就黑云压城的天空更是昏暗得好似无星之夜。 其合翅时带起的阵阵风浪,让下方院子中呆滞的捕快险些没能稳住身形,摔倒在地。 许守靖看着卓鼎对自己露出了戏谑的表情,眼神渐冷,很不客气地说道: “我现在赶时间,你识相点就不要拦我的路。” 语罢,便抬脚朝着门口走去,就好像没看到王二牛一样,与之擦肩而过。 “……”卓鼎。 “……”王二牛。 “……”散修等人。 卓鼎人愣了好半天没回过神,耳边许守靖的的脚步声都离开了,他才朝着王二牛一瞪眼: “你确定他只是化水境?” “确定!仙长,我很确定!”王二牛不敢隐瞒,连连点头:“那日他来俺家院子的时候,我看过了,他就是个化水境。” 卓鼎闻言,心中更加不解了,你一个化水境,怎么嚣张的跟重霄境一样? 难不成……他就是许守靖? 想到这儿,卓鼎心中一凛,如果这货真是许守靖,他不但不能杀他,还要把他当个大爷一样供着…… 就在卓鼎胡思乱想之时,下方的散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旋即浑身气势大开: “许缺他一定是去找龙玉门求助了!只要等到龙玉门增援到了,区区妖化,根本不成问题!” 一旁的捕快跟寡妇狐耳娘瞪大了眼睛,都快听傻了。 你想通了就想通了呗,说出来干嘛?! 人家幕后主使还在呢……修仙把脑子修没了? 卓鼎眉头一挑,敏锐地捕捉到了散修口中最为关键的信息。 许缺?不是许守靖…… 那你一个小小的化水境凭什么敢对我嚣张? 卓鼎怒气上头,冲着王二牛喊道:“追!这小子竟然敢无视我,今天我卓某人不把他皮扒了,老子名字倒着写!”话音落下,便要驱动巨鸾起飞。 散修见状顿时急了,‘许缺’就是个化水境,跟自己半斤八两,根本不可能是这个看不出修为的‘卓仙长’的对手。 现在全村的希望都在‘许缺’身上了,要是他死了,谁去通知龙玉门啊? 念及此处,散修也顾不上其他,灵气汇聚于手,身侧凝成了数十道肉眼看不清的气剑,剑指在面前一划,顷刻间,气剑一齐朝着空中的卓鼎飞去。 “妖道!我跟你拼了!” 卓鼎瞥了眼划破长空的数十道气剑,轻蔑地撇了撇嘴,宽大袖口一挥—— 嘭嘭嘭—— 半空中,气剑像是撞上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空气墙,还没接触到卓鼎,就已经四分五裂。 散修心中一惊,刚才他已经用了快要有全体八成的灵气,为的就是弥补境界上的差距,但没想到自己倾尽全力,对这个妖道来说,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卓鼎急着去追虚晃了自己的‘许缺’,自然是没工夫陪一个路人甲玩回合制。 在挡下气剑后,另一只道袍的袖口一张,飞出了一只灵力凝聚而成的不可视之手。 透明的灵力手足足有两辆马车的大小,借助卓鼎挥手的惯性飞驰期间,在半空中握拳,便宛如一枚炮弹一样,砸向完全无所防备的散修。 散修看不见那只灵力手,但修士对危险的本能预警,让他下意识地把身旁的捕快与寡妇狐耳娘给推了出去。 “闪开——啊!” 轰—— 大地震颤,石砖地面龟裂出了一个蜘蛛网般的裂痕。 捕快与寡妇狐耳娘摔倒在地,忍着疼痛睁开眼睛时,发现刚才还好好的散修,此刻奄奄一息的躺在龟裂中心,似乎只剩下了一口气。 “哼,这等微末的修为也敢与老子作对,异想天开。” 卓鼎不屑的扫了散修一眼,驱动巨鸾朝着许守靖离开的方向飞去。 —— 电光如巨蟒一般穿梭在云海,烟黑的浓云揉碎,雨滴自天穹坠落。 踏踏踏—— 一名黑袍少年奔跑在无人街道,他的速度很快,便如同黑影劈开了雨幕,脚下踏在水潭,溅起的污水足足有两尺高。 那张俊秀似仙的脸庞,迎着大雨冲刷,满满的急切写在了脸上。 许守靖一刻也不愿意耽误,每浪费一秒,赵扶摇就可能在危险之中多待一秒。 摇摇…… 呼呼呼—— 一道飓风将倾斜的雨幕刮了个倒转,许守靖后背处为数不多的干燥部位也被雨水浸湿。 许守靖听着耳畔的鸟啼,心中恼火之余,脚下一个滑铲停住了前冲的势头。 他抬起头,望着巨鸾上那个三番五次拦路的痞子,冷声道: “我不杀你你心里不高兴是吧?” “那是,不把老子杀了你还想走?” 卓鼎戏谑一笑,没把许守靖的话当做一回事,自从跟在‘王上’身边,他最解压的时刻,就是折磨戏耍那些比他境界要低的人。 很显然,此时的许守靖就是他的目标之一。 “王二牛,‘许缺’就交给你了,以你现在的实力,是个化水境也不是你的对手。” ……许缺? 许守靖愣了一下,印象中他没对卓鼎用小号自称啊?这货怎么知道的? “是,卓仙长。” 王二牛黑炭一般的憨厚脸庞一滞,猩红的眼瞳紧锁在许守靖的身上。 许守靖感受到背后洋溢的杀气,也没有回头,经脉之中充溢的灵力汇聚于掌心,顺势就朝着身后拍去。 “嗯?”卓鼎眉头一皱,透明的灵气……这是个什么属性?他的不可视之手虽然也是透明的,但灵气可是实打实的木属性灵气。 透明……是个什么属性? 就在卓鼎思索期间,那抹透明的灵气已经在许守靖拍在王二牛身上的那一刻,沿着他的血管流淌在了五脏六腑。 “噗——” 王二牛喷出一口鲜血,壮实的身体成了弓字形,倒飞了出去,直至撞断了临街小店的梁柱才堪堪停止,因为这一震动,房檐倒塌,把王二牛的身躯掩埋。 “怎么可能……” 卓鼎眼神愕然,王二牛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顶级妖身,灵气虽然只有化水境级别,但肉体强度却能够碾压一大半的化水境修士。 被一掌拍飞?这也太假了…… 许守靖拍出一掌后并未收手,而是凝神贯气,透明灵气汇集,架出了拳头,正对着王二牛的方向。 哐当—— 王二牛推翻身上的木屑烂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妖异的红瞳带着几分兽性癫狂: “我要杀了你!” 嘭—— 王二牛的脚下石阶断裂,他宛如一头黑牦牛般的魁梧身躯,化为了一团黑影,朝着许守靖奔去。 许守靖仔细听着呼啸而来的破空声,早已准备好的拳头捏紧、转动,随之一拳轰出。 轰—— 王二牛瞳孔一缩,身体维持着擒抱的姿势停在了途中。 鲜血从他的后背喷发,心脏位置贯穿出了一只染血拳头,被打烂的心脏掉落在一旁。 许守靖嗅着鼻腔间传荡的铁腥味,微蹙了下眉,宛如拔剑一般将拳头拔出,朝着一旁甩了下上面的血迹。 王二牛失去了支撑,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许守靖没有理会王二牛的后续状况,活动了下染血手腕,朝着隔岸观火般的卓鼎走去。 卓鼎坐在巨鸾背上,早就看傻了眼。 这是个什么怪胎?肉身强度居然能跟妖身比…… 卓鼎忽然感觉情况有那么一丝不对,但当他看到许守靖不管倒地的王二牛,径直朝自己走来时,原先的惊愕神情又转为了玩味。 他该不会以为,王二牛这就死了吧? 妖,是那么好杀的吗? 卓鼎瞥了眼灵气开始自我修复身体的王二牛,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咕噜…咕噜…” 王二牛不断冒着血浆的胸口被绿色灵力包裹,心脏被开了个洞的位置连起了数千条细不可查的血丝。 当这些完全粘合时,王二牛的妖身就能再次复活。 他与那些妖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身体是完完全全的妖,别的妖化人可能死了就死了,但他只要灵气不断,就能够一直不停地修复身躯。 没错,他就是一只被注入了老大婶心中王二牛的记忆的纯血妖人。 然而,卓鼎慢条斯理的表情很快就僵住了。 许守靖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似乎是察觉到了背后的响声,也没有回头,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 顷刻间,王二牛体内流淌不惜的绿色灵力清扫一空,整个妖化之身,便如同一个凡人一般。 许守靖打完响指后,轻抚腰带中间琼玉阁的水晶,耀光一闪,一杆漆黑的重枪就出现在了手中。 他仍然没有回头,手中重枪圆舞,单手持枪,朝着背后横扫而过。 锵—— 锋锐的枪尖划过王二牛的脖颈,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就被挑飞到了半空。 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从黑袍公子这丝毫不做作的一系列动作来看,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有多急切。 许守靖冷眼看着半空中僵着表情一动不动的卓鼎,开口道: “该你了。” 卓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怎么都没想到剧本会是这样的。 他可是一个化水境!化水境啊! 等下…… “黑枪……化水境……还有莫名其妙截断灵气的能力……这不是王上说的……”卓鼎恍然醒悟,颤抖的指尖指着缓步前来的黑袍公子:“你……你你,你不是许缺!你是许守靖!” 许守靖脚步不停,眉头往上挑了下: “一般出门吃饭忘带钱,行侠仗义不留名,被我打的人问我是谁,姑娘向我表白但我想婉拒的时候,我叫许缺。” “……” 卓鼎真的慌了,他还清楚地记得,王上曾说自己不一定打得过他,即便他是一个化水境,比自己整整低了一个大境界。 低了一个大境界……? 卓鼎猛然清醒,化水境还没办法以气御剑,他完全可以飞到空中跑路啊! “快!快飞……”他连忙拍打着胯下巨鸾。 轰—— 一道手臂粗的裂痕自地面裂开,巨鸾才刚刚扇动了两下翅膀,那鹰钩般的利爪就因为裂缝而陷入了地面。 卓鼎人懵了下,顺着裂缝看去,发现裂缝的尽头,许守靖脚下的地面被踩塌了半尺之深。 这是什么东西啊…… 卓鼎都快哭了,也顾不得继续骑这拉风的巨鸾,随手掏出一把银剑,绿色灵力运转,就要飞到高空。 轰—— 地面再次发出一道震颤,四周的建筑便如同被拆迁了一样,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卓鼎眼前一阵恍惚,那名黑袍公子就如同在原地消失了一瞬,再出现时,已经拿着那杆漆黑重枪就要砸下。 “不!不要!” 卓鼎闭眼一咬牙,绿色灵力凝聚为一个绿色圆形法阵,想要以此来对抗许守靖的重枪。 咔嚓—— 然而,那绿色法阵在神净罚天的面前,便如同纸糊一样,没有半分阻隔的贯穿了过去。 轰—— 卓鼎被轰落至石砖废墟,他双手按地想要起身,半途却又一只脚给压了回去。 他用力挣扎了几下,却发现那只脚就如同一座横跨版图的山岳压在身上,根本移不动分毫。 锵—— 漆黑的枪尖戳破了他脖颈的皮肤,感受着那一抹阴凉,卓鼎身体一僵,彻底不敢动了,颤抖着抬起头,刚好对上了一双冷彻心扉的桃花眼。 许守靖控制枪尖深入了半寸,冷声道:“时间有限,我问,你说。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让你脖子分家,懂?” 卓鼎喉结蠕动,想要点头,却又忌惮那杆长枪,只得小声喘道:“如果我说……你会放了我吗?” “我会考虑。”许守靖很满意他现在的恐惧,略微思索了片刻:“你那个‘王上’是什么人?” 卓鼎不敢轻举妄动,可没想到许守靖一上来就问这么硬核的问题,忍不住浑身一颤,脸上满是惊恐。 “你说不说!”许守靖对重枪使了几分力。 “说!说!我全都说!”卓鼎纠结万分,感受着脖颈剑的枪刃在缓缓磨动,他一咬牙,颤声道: “王上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天南洲遇到他的,因为一些事情被他逮到了,只能为他卖命,我其实也不想的,我都是被裹挟的!” “说重点。”许守靖不耐烦地提了下枪。 “啊……哦,我说重点……你冷静,我说重点……”卓鼎长舒了口气,一边回想,出声道:“我只知道王上所在的组织叫做‘终焉教’,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 我没去过本部,但从一些人能看出,终焉教秩序森严,等级明确,并且有着‘超越仙凡,不可泯灭’这种不知所谓的理想……” 超越仙凡,不可泯灭…… 许守靖眼神微怔,脑海中浮现出了仇继说这句话时,那副狂热的模样。 可这些跟妖化大璃有什么关系? 许守靖很烦躁,他总觉得自己其实已经从那些片段记忆中想到了答案,偏偏现在脑海中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其他的没有?”他冷声道。 “没……没了,我真的只是个外围成员,王上人在南楚给我下指令,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卓鼎缩着脖子摇了摇头:“我都是被命令的……你刚才说了会放过我的。” 许守靖面无表情,缓缓抬起了神净罚天。 感受到脖颈间的那抹冰凉渐渐离去,卓鼎松了口气。 “噗——” 黑光如电,一闪而过。 卓鼎脖颈渐渐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血痕,血珠顺着血痕往外冒,他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指着冷眼挥枪的许守靖,想要说句“你不守信用”,但却因为血液塞住喉管的缘故,只能做出一个“你”的口型。 噗通—— 许守靖看着卓鼎倒下,朝着身旁甩掉枪尖的血液,顺手收回了琼玉阁,便转身离开。 “我只是说会考虑……我考虑的结果是,你害了那么多人,我认为你应该用死赔罪。” —— 在解决掉卓鼎后,许守靖就没有再让自己的步法停顿半分。 摇摇…… 许守靖咬着牙,暗骂自己又多管闲事了,如果不去救那个狐耳娘,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到了摇摇的身边。 可不救……看着那样一个无辜的人死去,心中能安吗? 许守靖摇了摇头,想要否定这点,但又马上开始骂自己蠢。 九洲之大,远不是前世那点陆地面积可以匹敌的。 就算是现在,恐怕也有无数无辜的生命含冤死去。 我救不了所有人,为什么要执着于救别人?蠢吗? 许守靖之前只是觉得弑龙人为了苍生而战,这样的侠之大者,正是他前世无数次仰望过,便如同故事中主角一样的存在。 我想成为弑龙人那样的人?所以才去多管闲事,行侠仗义? 那为什么现在却又后悔救了她们? 我……究竟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许守靖一直以来都有着十分清晰的目标,但此刻又忽然茫然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 所以……他暂时放弃了思考。 总之,先跑到摇摇那边就好了。 龙泉镇南街距离赵扶摇所在的客栈,并不是多远,甚至以许守靖的身体能力来说,这点路简直不要太近。 然而,许守靖已经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了,但他总觉得,随着自己不停前进,道路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断向前延伸。 这短短的距离,好似天堑,永远看不到尽头。 许守靖一时间心中有些崩溃,一个不小心被一块碎裂的转头绊住了脚,整个身体朝着前方翻滚。 一连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许守靖趴在地上,一根手指无意识的指向前方,刚才一直忍耐着的迷茫与自责一口气涌了上来。 “赵扶摇……”许守靖声音嘶哑的喊道。 赵扶摇不喜欢言语,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甚至这次龙泉镇事件也一直用“这是你的历练”,不愿意开口指点一二。 她冷漠吗?并不是。 许守靖很清楚,赵扶摇时刻在担心着自己,面对他的亲热举动,也从未有过抗拒,他想要修炼的时候,赵扶摇即便身体有恙,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她总是那样一声不吭的默默迎合自己。 可自己呢?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却在想着救别人。 许守靖很不愿意去想,也不敢想。 现在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妖化人早就把龙泉镇中心区域给同化的差不多了,凡人体质的赵扶摇能躲过他们的魔爪吗? 到时候,自己看到的会是红眼兽娘化的赵扶摇?还是沐浴在血河中,死不瞑目的赵扶摇? 滴答—— 倾盆暴雨被阻隔,许守靖心感疑惑,缓缓抬起了头,随后他瞳孔一缩,瞪大了眼睛。 白衣仙裙,出尘若仙,那双孤高的凤眸透露着几分疑惑,蛾眉轻蹙,她说: “你在干什么?” 许守靖咽了口气,确定赵扶摇没有变成兽耳娘后,心头一阵火热。 一个弹射起步就把眼前女人丰神绰约的身段儿糅进怀里,捧着那张平淡中带着几分不解的脸蛋儿,低下了头。 “等……你姐唔……” 许守靖比前几天索取的更加热烈,失而复得欣喜让他满心只有占有。 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赵扶摇不像是平常一样象征性的推搡,而是真的子啊抗拒一般的抵触他。 许守靖不想勉强摇摇,最后品尝了一番就松开了口,略显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了?” 赵扶摇寡淡的凤眸中透出几分无奈,朝着旁边一指。 许守靖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旋即神情一僵—— “……容……容月姐……” 紫裙女子沐浴着倾盆大雨,没有用灵力阻断,衣裙被浸湿,青丝黏在脸颊上,浑然不顾。 许守靖僵硬着抬起手,想要打招呼:“容月姐,你听我解……” 话还没有说完,姜容月面无表情地看了许守靖一眼,在雨中离去。 ———————————— 求收藏、月票、推荐票、打赏…… 写的有点暴走……抱歉,在精修,记得过一会儿刷新。
第二十章 我先来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翌日清晨。 雨过天晴,秋日的高阳悬在半空,舒适的阳光洒在皮肤表面,让人感叹总算是活了过来。 这两日龙泉镇又是诡异的高温、又是突如其来的暴雨,再加上镇子上一半的人都被妖化,就算是五年前,南楚与大璃打的最激烈的时候也没这么惨。 跟随着姜容月连夜从万妖山赶过来的龙玉门弟子,配合当地官府,以及救助多时的散修,一整夜不眠不休地对妖化人进行了镇压。 毕竟有修为压制,几乎没受到什么损害,就成功把四百多名红眼妖化人用阵法囚禁在广场。 众多散修只能感叹一句,大门派不愧是大门派……就是以前没怎么见过他们露面呢? 剩下还存活的龙泉镇百姓,大多都因为这次妖化动乱受了或轻或重的内外伤,严重一些的,有被透明灵力手拍成心律不齐的散修,轻一些的有被俊美公子勾了魂的狐耳娘寡妇。 许守靖从借住的院子中走出来后,伸了个懒腰。望着几乎只剩下瓦楞废墟的镇子,他轻叹了口气。 龙泉镇从里到外塌了一片,考虑到这里本就是边关,与其在这里重建,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龙泉镇的人赶紧搬走。 这不,才刚刚一大早,街边已经站满了清一色的龙玉门青云袍弟子。 在他们维持的秩序下,无家可归的龙泉镇百姓,背上了沉重的行囊,打算走长途北上,去找远房亲戚。 踏踏踏—— 一个紫色的倩影站在队列的最前方,用最为端庄贤淑的微笑,帮那些老人指引方向,恐怕在他们看来,姜容月就是真的仙子下凡。 许守靖眼前一亮,整理了下衣冠,抬步走了过去: “容月姐!” 姜容月原本还在耐心帮不知去哪儿的老人指引方向,余光瞥到了某个黑袍公子朝着自己走来,脸色一沉,轻哼了一声,就像是没看到他一般,扭脸走向一旁。 许守靖抬到半空中,欲要打招呼的手一僵。 还在气呢…… 旁边站岗的龙玉门弟子对此见惯不惯,毕竟,少主不是在哄大师姐,就是在哄大师姐的路上。 稍微熟略一些的弟子不忘调侃:“少主,看你也不容易……用不用我们凑钱给你买个陨铁质地的搓衣板?这玩意老贵了……女修之间很流行,听说跪上去会有震动……” “?” 许守靖立刻投去了杀人般的视线,那名弟子连忙转换表情,一副兢兢业业的上岗工人的模样,一丝不苟。 可当许守靖转过头重新去追姜容月时,身后又传出一阵哄笑,空气中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 “容月姐,你听我解释呀……” “我不是你姐,别跟我说话,找你的摇摇去。” “……这不是看你生气了,不哄你能行吗……” “嗯?” “没什么,我就单纯想陪陪你。” 许守靖偷瞄了一眼‘姐姐’的侧颜,发现那抹装出来的冷漠不减半分,想了下,他赔笑道: “容月姐,话说你怎么来这么早,昨天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万妖山离这儿全速飞也要一整天的距离……呃……” “?” 姜容月火气又上来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如果不是担心你,我会不惜灵力透支也要赶过来? 许守靖发现容月突然不说话了,心感奇怪,正想要搭话,却被姜容月倏地转过来的恼怒眼神吓了一跳。 姜容月深吸了口气,平息了不断起伏的胸脯,又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 许守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这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 稍早之前。 天还未亮,雨后的空气有些潮湿,除了广场有些乱七八糟的走动声,整个龙泉镇静得像个鬼城。 圆月当空,白裙女子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站在窗边,回首瞥了眼床榻上抱着被子动手动脚的许守靖,眼神略显无奈。 ……这让她怎么睡? 咚咚咚—— 隔扇门响起了一阵十分轻微的敲门声,通过窗纸,能看到一个体态轻盈的影子静悄悄的待在门前,动作十分轻微,似乎不愿意吵醒某个做着美梦的少年。 赵扶摇凤眸微怔,臀儿从窗沿上挪下,在不吵醒许守靖的情况下,静悄悄地走了过去。 嘎吱——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自称为许守靖‘姐姐’姜容月,她眼神复杂的看了赵扶摇一眼,手叠在腰间,转身朝游廊走去。 “跟我来一下。” 赵扶摇闻言,犹豫了片刻,伸手带上隔扇门,跟了上去。 月色如银霜,铺洒在廊亭榭宇之间。 姜容月走到一处院中小亭就停了下脚步,美眸流转在月光下微颤的枝叶上。 听到背后靠近的脚步声,她转过身,面对那双睥睨众生的眼眸,第一次没有退缩,肃声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扶摇表情依旧平静,眼神却微愣了下。 她还以为姜容月找自己是为了许守靖的事情,没想到居然不是。 见赵扶摇沉默不语,姜容月还以为她是不想说,垂眸思索了片刻,半回忆地说道: “之前你说是小靖救了你……我没有在意,你怎么看都是凡人之躯,却可以让小靖修炼,我虽然感到奇怪,但毕竟你帮了小靖,所以也没有在意……可这次,为了小靖着想,我必须在意。” 姜容月抬眸直视着她,冷声道: “你是怎么做到,以一介凡人之躯,杀掉了三个妖化人?” 此言一出,气氛降到了冰点。 没错,许守靖看到姜容月的时候,还以为是姜容月在妖化人手底下救了赵扶摇。 其实不然,姜容月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三具妖化人的尸体,以及像是在看街边风景一般坐在窗沿的赵扶摇。 其他弟子忙着镇压妖化人,没有注意这种小事,但姜容月却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以往姜容月看在赵扶摇能够帮助许守靖修炼的份上,没有多说过什么。 可现在,赵扶摇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太过神秘,万一她是在骗小靖……姜容月简直不敢想,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小靖的修为,甚至将来,几乎都绑到了这个赵扶摇身上! 为什么不是我身上…… “那三个妖化人身上没有术法的痕迹,身上的伤痕,也都是妖化人互相争斗后留下来的……”姜容月叠在腰间的手不自觉下垂,捏起了裙角: “但妖化人之间,除非是有过深的执念,否则是不会发生同类相残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一对狼形妖化人与猫形妖化人拼了个两败俱伤,除此之外,妖化人都是凭借兽性向人族发起攻击……三只妖化人在你的面前互相残杀……显然不可能。” 赵扶摇闻言,就想起了自己借力打力,抓住豹形妖化人的爪子捅穿猴子的场景。 说到底,那三个说是妖化人,也只是刚刚妖化不久,身体机能各方面完全还没有成长起来。 赵扶摇虽然没有修为,但只要不到修士的程度,借助点技巧也不是不能摆平。 但现在……姜容月却好像因为这个误会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姜容月捏着裙角的素手微颤,她抬眸直视着赵扶摇:“小靖是我的……弟弟,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知道你待在小靖身边为的是什么,但如果你敢对小靖不利……” 赵扶摇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平淡道:“我不会害他的……” 姜容月轻蹙了下眉,还没来及说什么,赵扶摇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僵住了—— “她是我男人。” “……” 姜容月瞳孔一缩,若不是从小到大良好的教养,让她时刻保持着端庄贤淑,就刚刚这一句话完全能让她破防。 “哼嗯……”姜容月刻意地拖长了尾音,嘴角微微勾起,眸中却毫无笑意:“小靖可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们是这种关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赵扶摇性子平淡,即便从姜容月的语气中听出她现在很想对线,可自己属实没有这个心情,摇头道: “来龙泉镇之后才确定的。” 意思是,你不知道也没啥奇怪的,因为就没跟你说。 姜容月笑容不变,眼皮却明显地跳了下,她‘咯咯咯’地笑了会儿,忽然严肃道: “小靖出生的时候就跟我在一起。” “?” 赵扶摇偏过头来,望向姜容月,不明白她想说什么,这话题转的也突然了。 姜容月幽幽叹了声,抬手撑着自己的脸颊: “小靖还只有几岁大的时候,就天天嚷嚷着长大了要娶容月姐……都是我以前太宠他了,才让他这么无法无天。” 见赵扶摇满眼茫然,姜容月有些急了,又说道: “小靖无父无母,他小时候想要吃奶,也是我给他找的灵牛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突然说吃过了,就没让我继续找,而且那阵子师父也莫名其妙躲着我……” 话到途中,姜容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说着说着跑神了,脸上一红,硬声道: “总之,我想表达的意思你应该懂!” 赵扶摇不懂,而且越来越不懂了,她轻蹙了下眉: “什么意思?” “是我先来的。”姜容月说的一脸认真,顿了片刻,她叹声道: “我从出生开始跟小靖就是青梅竹马,衣食住行一直待在一起……其实我知道,小靖很多时候都在骗我,比如他经常说‘我最喜欢容月姐了’,其实好几次路过师父门口,我都听见他说‘我最喜欢楚姨了’。” “……”赵扶摇。 姜容月抬起臻首望着那一轮皎月,幽幽一叹: “我知道小靖有很多花花肠子,我也没办法拦着让他不去找别的女人。所以……先后顺序要排好。” “?” 姜容月看着赵扶摇‘不开窍’的样子,心中有些气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人伦纲常大于天……我的意思是,虽然你年纪应该比我要大,但我跟小靖在一起了这么久,你进门这么晚……于情于理应该称我为姐姐。” 赵扶摇眼神错愕,她怎么也没想到姜容月绕了一大圈子,居然是想说这种无所谓的事情。 她对这些辈分之类的从来就没有看重过,本想回一句“随你”,话到嘴边,不知为什么却变成了: “你难道让你师父也喊你姐姐吗?” “……” 你这么说……确实好像有点问题昂。 姜容月想了下,在自家小靖眼里,人伦纲常之类的好像从来都不是事儿。 对她这个‘姐姐’出手就算了,连‘姨’跟两个‘师叔’也不放过,那个苏浣清的师父估计也被预定好了……搞不好连那个最没可能的‘徒弟’也会惨遭毒手。 ……这不乱套了吗? 姜容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偏头望着赵扶摇,眨巴了下眼睛,试探道: “要不……我们各论各的?” 赵扶摇轻摇了下头:“这话应该对你师父说。” 话音落下,赵扶摇觉得今晚这番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谈话差不多可以结束了,便转身欲要回许守靖的被窝。 姜容月见状,顿时急了。 她把赵扶摇叫出来,就是为了把顺序给排清楚,怎么能放任赵扶摇离开。 姜容月连忙快走几步,拦在赵扶摇面前,抿了下唇: “你还没说呢,到底叫不叫姐姐……” 赵扶摇叹息了一声,寡淡的眸子在姜容月柔美的身段儿上来回扫动,最后停留在腰间下三寸。 姜容月被盯得有些坐立不安:“你看什么呢……” 赵扶摇收回了视线,斜睨了眼佯装成熟的紫裙女子,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浅笑: “你我都一样。” 姜容月一愣,没明白她在说什么。赵扶摇也不解释,凤眸扫了她一眼后,便自顾自地离去。 直到赵扶摇从面前走过了好久,姜容月才渐渐回过味儿来,娴静的脸蛋如同清水染墨,荡漾开来一抹酡红。 她低头看了眼盈盈一握的腰肢——往下的部位,羞恼地‘哼了一声’,嘟囔道: “这不是还没机会吗……” 说着,独自生着闷气,朝厢房走去。 —— 回到现在。 正午的阳光比起早晨还是炎热了些,有几个搬运货物的镖师,已经忍不住卸掉了外甲,轻装上阵。 几番围着容月姐说好话无果后,许守靖用袖口擦掉了额前的汗珠,心想:要不干脆让容月姐冷静一会儿? 这么想着,一个白色的影子恍恍惚惚出现在了街道尽头,她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许守靖眼前一亮,偏头看了眼容月姐,发现她还是面无表情,似乎一点都没消气。 许守靖斟酌了一番,决定让姜容月冷静一会儿,也没有打招呼,抬步朝着赵扶摇走去。 “摇摇!” —— 另一边,姜容月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其实心思一直放在身边的小靖身上,从早晨到现在,满打满算,差不多已经整整两个时辰没有理过他了。 嗯……应该也晾得差不多了,可以稍微理一理了。 姜容月清了下嗓子,面无表情的偏过头: “小靖,姐姐有些累了,你帮我拿……” “摇摇!” “???” 姜容月杏眼错愕,短暂的愣神后,紧接着,远比昨天还要猛烈的怒火涌上心头。 “阿嚏!……阿嚏!” 旁边站岗的龙玉门弟子忍不住伸手抱臂搓弄,嘴里嘟囔着: “刚刚还那么热……怎么突然冷起来了?” 青云袍弟子见他这么没有眼色,很是无语的用手肘顶了顶他。 “……怎么了?”站岗弟子眼神不解。 青云袍弟子目不斜视,手指却指向了前方。 站岗弟子皱了下眉,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旋即浑身打了个冷颤。 好家伙……大师姐也不亲水啊,这么冷的灵气哪儿来的……奇了怪了。 犹豫了下,站岗弟子走上前,望着冷若冰霜的大师姐,试探道: “大师姐,要不……我把少主给叫回来?” 姜容月目光冰冷地瞥了他一眼,愠怒道: “叫什么叫?你的工作是什么?不好好站岗,乱跑什么呢?” 站岗弟子被骂的有些懵,自讨了个没趣,只觉得那个温柔贤淑的大师姐,突然开始朝着门主靠近了。 他暗道了一声“少主自求多福”,便走回岗位,开始跟师弟讨论接下来的节目究竟是“铁锅炖少主”还是“火锅涮弟肉”。 —— “摇摇!” 许守靖走到赵扶摇的身边,下意识的想要牵住她的手。 手都伸到一半了,忽然想起本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容月姐,顿时僵在了原地。 赵扶摇瞥了眼表情僵硬的许守靖,十分自然的把自己的小手与之重叠,就好像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许守靖。 你今天怎么那么主动? 牵都牵了,再放开也不像话。许守靖犹豫了下,决定还是拉着赵扶摇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远处的姜容月见状冷笑了一声,这是要去哪儿幽会了? 许守靖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纯属就是随便走走。赵扶摇见他不说话,自己也就跟着不说话,静静地待在身边。 龙泉镇百姓大都是从北侧离开,南侧广场那里关押着大量妖化人,尽管有大阵封着,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生变故。 许守靖与赵扶摇,就像是初到龙泉镇那一天一样,十指紧扣,从北侧走到了南侧广场。 “呜呜……我的儿啊……呜呜……我的儿啊……” 耳边传来的抽泣声,有那么几分耳熟,同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打赏; 又没攒住稿……周五就要上架了,怎么办啊……哭(╥╯^╰╥)
第二十一章 守靖之道
白日当空。 “呜呜……我的儿啊……呜呜……我的儿啊……” 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趴在一具无头尸体上痛苦,打着补丁的布裙隐隐渗出了血迹,也不知道在这里跪了多久。 旁边几个穿着青云袍的龙玉门弟子一脸为难,无论怎么好言相劝,老妇人都不愿意离开半步。 许守靖望着这一幕略微有些愣神。 老妇人背影有些眼熟,但也只是眼熟,他并没有立刻看出来是谁。 可那具无头尸体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想忘都忘不掉——除了被自己一枪挑断头颅的王二牛,还能是谁? 凭心而论,许守靖当时急着去救赵扶摇,别管来的人是谁,只要敢挡路,他恐怕二话不说就会捅穿对方的心脏。更不用提,这个王二牛根本就是个被仿造记忆的妖物罢了。 但现在看着老妇人趴在王二牛身上痛苦的样子,许守靖摇了摇头,觉得刚才的想法只是为自己开脱,本质上这和褚梁那时候没什么两样。 在老妇人眼里,不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总归都是儿子‘又’一次死了。不同的是,褚梁还有点希望,但老妇人却亲眼见证了这血淋淋的事实。 赵扶摇看到许守靖忽然停下,并且摆出一副在沉思的复杂表情,微偏过头,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立刻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正如前代龙玉门门主所说的一样,这是他的历练,只有许守靖独自思考,独自想通,才能完成锐变。 赵扶摇此前几次都不愿出口指点,就是因为她深知,无论身边有多少红颜知己,多少追随者……一个人的道,终究只是他自己在走。 但看到许守靖眉宇间的那份阴沉,她还是忍不住紧了下握在一起的手,轻声问道: “怎么了?” 许守靖被叫回了神,微偏过头,就看到了摇摇眼神中隐藏的关切,低声道: “我只是觉得……我很奇怪。” “哪里奇怪?” “哪里都奇怪。”许守靖抬头望天,低声道:“杀褚敖,我没后悔,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杀……但遇到褚梁的时候,我明明不后悔,却还是觉得心中难受。 ……杀王二牛,我同样不后悔,他挡了我的路、他是妖邪、他想杀我……我有这么多充分的理由杀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可看到大婶,我还是觉得心中难受。” “你打算怎么办?”赵扶摇还是没有指点迷津。 “老实说……我不知道。”许守靖苦笑道:“我以前渴望仙道……是因为自己无法修炼,咽不下那一口气。后来能修炼了,只觉得道无非就是随心所欲,爱我所爱,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什么不是道? ……后来我知道的弑龙人的故事,觉得那等为了苍生献身的人,就是我前……以前最为憧憬的修仙者。可当轮到我自己去拯救别人时,我发现我并不能做到众生平等。” 许守靖顿了下,眼神迷茫的摇了摇头:“其他人的性命……与你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赵扶摇松开了扣在一起的手,转而走到他面前,在许守靖不解的眼神中,捧着他的脑袋……给他来了个洗面奶。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修行,本就是在寻道。”她轻声说着,心中却在怨自己,居然还是没忍住出声提醒了。 许守靖嗅着沁人心脾的幽兰萦绕,感受着那柔软中的巨大压迫,慢慢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某个两世为人还没摘掉处男帽子的少年,觉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有些不太雅观,便强装若无其事的抬起了头,只是那张俊秀的脸庞却有些闷红,看来憋得不轻。 许守靖手掌凝聚了几分灵气,按照苏浣清教自己的水法,给过热的脸颊降了温,视线停留在掩首痛哭的老妇人身上。 “我过去一趟……”他叹声道。 赵扶摇无言点头,松开了抱住他的手。 —— 许守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两个在好言相劝的师姐立刻就注意到了他,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许守靖摆手制止。 旁边的小师弟凑过来叹声道:“少主,我们实在是没辙了,怎么劝都不愿意离开……” 许守靖沉吟了下:“安魂咒呢?” 另一个小师妹偷瞧着许守靖的侧颜,脸儿红红的,低声道:“没敢用……她受到的打击太大,心魂不定,我们怕妄动咒法,会伤到她的神魂。”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称赞一下卓鼎了,你看看人家,咒法虽然好用,但也有诸多限制,但土方子没有啊,在脸上画几道,可比在身上施个半吊子的幻术,更能骗过别人。 真是不懂变通……安魂咒用不了,你可以打晕她啊。 许守靖倒是没这么狠心,来都来了,肯定不会用这么粗鲁的方式解决,那样对自己心中的迷茫,起不到任何作用。 斟酌了片刻,他忽然出声道:“王二牛是我杀的。” 现场的空气忽然凝固了,连老妇人都停止了抽泣。 “少主!”几名同门师兄弟慌乱出声。 他们知道是许守靖杀的王二牛,但你现在说出来不就是在刺激她吗? 许守靖目不斜视,强迫自己与老妇人缓缓转过来后对上视线。 一夜过去,老妇人似乎苍老了二十岁,两鬓灰白,红肿的眼睛不停的颤动,泪水顺着皱纹流下。 “是……你?”她黯淡的眼神微亮,却是认出了许守靖。 “嗯。” 许守靖深吸了口气,在说出口的瞬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突然明白,上一回自己不告诉褚梁他儿子死的事情,可能并不完全是为了给他一个希望。 也许……只是不想在他面前承认罢了,不想承认是自己害他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为什么……”老妇人颤声道。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是你儿子,凡人身死,三魂皆失,死后无生……没有魂魄,不存在复生一说。” “不……不……你骗我……”老妇人颤颤巍巍摇头,声音逐渐的大了起来:“卓仙长他说会帮我复活的!他说能让死的人活过来的!” 许守靖目不斜视,直视着她:“你口中的‘卓仙长’,不过是沧海境的修士罢了,说简单一点,就是他比不上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人……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骗我……你骗我!是你杀了他!是你……” 老妇人猛然起身,目瞪欲裂,却因为终于承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师兄!”小师妹心中有些不忍,忍不住剜了他一眼,怨他说的太直接了,稍微委婉一些也好啊。 许守靖对此无话可说,摇了摇头:“给她吃凝神丹,然后再下安魂咒。她……她会想明白的。” 语罢,便转身离去。 几名龙玉门弟子不明所以,也只好照做。 —— 许守靖回到赵扶摇的身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被赵扶摇拉住衣角,才好似六神归体一般,抬头轻笑: “我没事了。” 赵扶摇发觉他眼中迷茫散去,忍不住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轻声道: “你找到自己的道了?” “不,还在找。不过……”许守靖不知是何滋味的强笑了一声,叹息道:“我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收藏; 分一下章,这章对靖儿很重要,所以分开讲。 话说最后靖儿为什么说自己是自私的人吧……大伙应该能看懂吧……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十二章 我跟她,你选谁?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月色悠悠,清夜无尘。 昨日还是一片祥和的龙泉镇,只过了一天的时间,就变成了家离子散的代名词。 经过一整天的修整,尚且存活的住民齐家北上,去寻找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安稳之所,即便至亲变成了妖化人,他们也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到了晚上,只剩废墟的龙泉镇,此刻倒真像是个鬼城。 妖化人足足有四百多名,全部带走显然不太实际,经过跟姜容月以及许守靖之间的传话式商谈,最终决定带二十名妖化人回门研究复原之法,剩下的暂且继续关押在南侧广场,由部分弟子轮流看守。 足以乘坐上百人的巨大画舫漂浮在云海,这是龙玉门弟子大规模外出,并且需要跑长途时,才会用的‘飞渡浮舟’。 二十名妖化人被下了安魂咒,用“拘束锁链”困在底层,每隔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有弟子前去巡视,以防万一。 紫裙女子站在甲板上,鼓囊囊的衣襟压在船沿,望着云海之中冒出的洁白皎月,幽幽一叹。 姜容月内心很惆怅,她还是第一次跟小靖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冷战。 之前在京城的那一个月不算……那一个月每天小靖的心都挂在自己身上,嗯,她能看出来。 但现在……小靖变了。 姐姐生气了也不来哄,只是和往常一样,稍微冷着点脸色,就跑去找他的‘摇摇’了。 “唉……” 甲板上再度回荡起一名姐姐心中缺爱的叹息。 哒哒哒—— 背后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姜容月不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心中一喜,但还是鼓着嘴,散发出‘都别靠近我’的氛围。 “容月姐?”来人轻笑着搭话。 姜容月不搭理他,杏眸倒映着月下云海,就好像在认真欣赏夜景一般,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他这么个人。 她身上的靛紫云袍有些褶皱,长裙刚好遮住鞋子,臀儿微微向后翘,柔美水润的身材曲线毫无遮拦的展露在面前;手臂放在船沿,素手托着下巴,白皙的脸颊在月光的衬托下更显幽静,如杏美眸透露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怨,红唇微抿,完全是一副在置气的模样。 月光洒下,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幽怨姐姐窈窕的背影,忍不住上前,从后方环住了她的腰肢。 “!” 姜容月娇躯微颤了下,旋即便如同小野猫一般,开始了很不走心的挣扎: “放开我!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许守靖怎么可能会放,他不但把身子完全贴了上去,甚至把下巴搁在容月姐的肩头,朝着她的耳畔吹着热气: “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想当你弟弟。” “?” 姜容月挣扎的动作一顿,俏脸攀上了一抹嫣红。 小靖怎么……怎么好像真的有点变了? 以前除了“我最喜欢容月姐了”,他还会说别的吗? “哼嗯……”她拖了个长音,心中有些期待,视线瞥向一边:“不当我弟弟,那当我什么……” 许守靖蹭着佳人细腻的脸颊,轻笑道:“你觉得当什么好?” 姜容月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在听到身后的坏弟弟因为重击而咳了一声后,表面上又恢复成了那个婉约娴静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她若无其事的看着自己的指甲: “我觉得当弟弟就挺好,省得当别的什么总是骑我。” 许守靖看着容月姐的傲娇模样,心中暗笑不已,起了逗弄的心思,佯装严肃道: “这样啊……那我以后就继续当弟弟吧。” 说着,就松开了那窈窕柔软度额腰肢。 “?” 姜容月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有这么直的人?我只是让你给我台阶下而已…… 她羞恼的转过身,想要好好训斥一下不听话的弟弟,却发现,许守靖竟然满眼笑意地在看着自己。 姜容月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脸上一阵火烧红的同时,伸出小拳头打了他一下: “叫你欺负姐姐!” 许守靖连挨了好几下小粉拳,笑容不改,伸手把姐姐揽入怀中,细细品味软香温玉的沁心触感,眼帘微垂,他喃喃道: “容月姐……我喜欢你……” 喜欢,而不是最喜欢。 姜容月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心中微微酸涩,像是为了逃避那份心酸,她把臻首埋进硬朗的胸怀: “小靖,我也最喜欢你了……” 拥抱了一阵子,许守靖微微起身,望着眼前杏眼迷离的女子,缓缓低下了头。 月下浮舟,一对璧人相拥后的热烈拥吻,便是一幅传之千古的画卷也不为过。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 许守靖闭着眼睛,总觉得嘴唇上的触感不太对劲,他跟摇摇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对唇瓣相接的口感简直不要再熟悉,这明显就不是…… 他睁开眼睛,微是一愣。 姜容月把一根纤纤葱指竖在他的唇间,好看的蛾眉一跳一跳的,好像在强压着逐渐愤怒的情绪。 她本来都认命了,小靖女人多就女人多吧,谁让自己喜欢他呢? 但看到许守靖这么熟练的样子,姜容月心中的不服输与不甘心又涌了上来。 她一瞪眼,望着满脸茫然的许守靖,表情倔强道: “我问你,如果我跟赵扶摇从浮舟上掉下去,你先救谁?” “……” 我什么都没干啊,怎么就扔给我了一个送命题…… 许守靖知道这种问题千万不能乱答,斟酌了下,认真道: “先救摇摇。” 姜容月瞪大了眼睛。 他连忙解释道:“容月姐你能飞,摇摇还是凡人,不救人就没了……” “我想让你回答的不是这个……算了,我重新问。”姜容月深吸了口气,眼神带着一番审视:“如果你必须从我们之中选一个……我跟她,你选谁?” 这回许守靖没有半点犹豫,脱口而出:“我全都要。” “?” 姜容月再次瞪大了眼睛,要是平常,哪怕是为了哄自己开心,小靖大抵是会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回答。 她重新感觉到,小靖确实变了……变得更不要脸了。 许守靖要是知道姜容月这么想他,肯定大喊冤枉。 他本来就挺不要脸的,只不过之前有太多顾忌,放不开。现在想通了,不说随心所意,至少要不留遗憾。 虞知琼当初就在心中就给打了许守靖了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标签,那时许守靖虽然敢出言调戏,也会时不时的动手动脚,但终归没敢上真格的。 都十七年了,他的姨还是姨,他的姐也还是姐呢。如果不相同,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直保持在这种“我就蹭蹭不进去”的状态,把两人搞得不上不下的。 可赵扶摇就不同了,从两人相识到现在快两个月了,那真是……一直在“里面”,从未出来过。 这进度比坐飞渡浮舟都要快。 许守靖经过龙泉镇一事后,确实放开了不少,并非是找到了什么能够支撑仙途的道标。 他只是觉得……其实很多时候,没必要撒谎。 就像是面对老妇人没必要撒谎一样,面对容月姐问自己喜欢谁,也没必要左顾言它。 喜欢,就是喜欢了,没什么。 许守靖见姜容月还想要梅开二度,这样下去送命题问个没完,也不知道下一次氛围这么好的机会在什么时候了。 他捧住姜容月的脸颊,轻声道: “容月姐……我向你保证,我永远都会喜欢你。” 话音落下,闪电般地含住那张樱桃小口。 “等下,我还没说唔唔……啾……” 姜容月心中一阵羞恼,又是气自己最终还是妥协了,又是气最终还是没能成为小靖心目中的第一。 锤了几下许守靖的肩膀无果后,姜容月放弃似的心中一叹,小粉拳张开,改‘锤’为‘掌’,轻轻搭在肩头,闭上杏眼,生涩地回应。 月色如霜,云海浮舟。 这回没有任何意外,在月光的映衬下,风景真如同一幅美中画卷。 呼呼—— 飞渡浮舟进入了龙隐山地界,灵力结界的诡异变化,让沉迷亲热中的姜容月忍不住睁开了双眸。 “唔嗯!” 她心中一惊,连忙想要推开许守靖,可这人却一点也没猜到她的心思,反而越抱越紧了。 “唔……小……靖,放开我唔……” 许守靖渐渐察觉到不对劲,松开了嘴,朝着喘气的姜容月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容月姐,怎么了?” 姜容月此时也没心情去怪弟弟无止境的索取,抬手擦了下薄唇,目光急切地看着不远处的不似往常的山脉。 “小靖,出事了!” “怎么了……” 许守靖顺着容月姐的视线看去,瞳孔一缩。 龙隐山,这座龙玉门维持了数千年的山峰,此刻正冒着浓烈的黑烟,山门的幻象阵法不知所踪,那条考核用的白玉石阶上,满是有着猩红眼瞳的妖邪人影。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收藏;
第二十三章 龙玉门遇袭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长夜无星,独留圆月。 山脉间火光窜动,从高空上看去,一个个微小如蚂蚁的身影,手持着火把,遍布在陡峭的白石阶梯之上。 有着猩红眼瞳的无数影子,便如同猎豹一般穿梭在山间。 轰隆—— 树林倒塌,树干断裂处留下了猛兽利爪的痕迹。 一名青衫弟子手持长剑,与赤红眼瞳的妖化人数次交锋,前几回还轻松取胜,但随着妖化人的数量增加,他渐渐有些体力不支,随手砍下一名妖化人的头颅后,转身向后跑: “换人!换人!” 名为冷颜的女弟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拔出银剑,脚尖轻点阶梯,飞身而下。 妖化人群众立刻就是一阵腥风血雨。 “嘿嘿,不行了吧,还说什么大话‘我要一并超’,笑掉人的大牙。”穿着古红色劲装的弟子向他递过去一个水晶瓶子。 青衫弟子名为孟轶,乃是龙玉门内门弟子的一员,年仅19岁,修炼到了沧海境云瑶期,也算是不得了的天分了。 听到古红色劲装弟子的挖苦,他被噎得不轻,翻了个白眼,伸手接过水晶瓶,往手上倒了十几枚浑圆洁白的丹药扔进嘴里,一边咀嚼,没好气道: “荆铭,有你这说风凉话的时间,怎么不见你去杀几个?刚刚开盘的时候就你叫的最欢,一到上筹码立刻没声了……哪儿有你这样的?” 荆铭嘿嘿一笑,摆了摆手:“我一直跟在少主身边,还真不缺钱花,也就陪你们起起哄罢了……倒是你,上次坑了少主一回,居然还把‘不去静心室’的机会拿出去拍卖……你都赚成那样了,还瞎凑什么热闹?” “嘿,你不懂得多着呢。”提起钱的事情,孟轶开始左顾言它:“反正,过段时间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攒钱了。” 荆铭闻言愣了下,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好奇地偏头看向他:“怎么?还真有什么大动作不成?” 孟轶笑而不语,就差把“我就是不说,急死你”写在脸上了。 荆铭一阵气抖冷,立刻开始了各种威逼利诱、旁敲侧击,可孟轶始终维持着神秘微笑,把荆铭气得牙痒痒。 两人说话间,冷颜在妖化人群中游刃有余的穿梭着,手中银剑便如同和她合为一体一般,伴随着她的身姿快速舞动,若不是身边不停飚出的血雨,还真有那么几分像是月下美人在歌颂一曲剑舞。 仿佛弹指一瞬,血雨过后,遍地都是断裂开来的四肢,与野兽的爪子。 冷颜松了口气,从琼玉阁拿出水晶瓶子,倒出了几枚白玉丹药送入口中。丹药入口的瞬间便在她灵力驱动下化为了一滩琼液,顺着食道流淌,补充着消耗过多的灵力。 此次龙玉门云瑶期以上的修士全都前往了万妖山,冷颜其实是雨清期,但因为上一次任务的旧伤还未痊愈,所以才留了下来。 在处理那些妖化人时,冷颜明显的感觉出,这些妖化人的强度并不是多高,但一连十几波源源不断,却不是初入沧海境那些小师弟们能够应对的。 再加上,不知道什么人破掉了龙隐山千年不动的‘九霄隐龙图’。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噗嗤—— 冷颜收回思绪,抽出贯穿狮子妖化人心脏的银剑,顺着石阶把它踢了下去。 妖化人惨叫了一声,翻滚的同时,把两个费尽力气攀登上来的同行给带了下去,这三声惨叫起了连锁效应,整个白石阶梯不停的传出翻滚的撞击声,那些略微带着几丝诧异的嘶吼,仿佛在质问为首的妖化人,有你这样的队友吗? 冷颜确认短时间内不会有妖化人爬上来,甩掉银剑上的黑血,收回剑鞘。她转身瞥了眼仍然在唠嗑的两名小师弟,冷声道: “回去。” 荆铭与孟轶同时一愣:“冷师姐也解决不了吗?” 冷颜淡声道:“杀不完的,回去想办法开启九霄隐龙图。” —— 洁白如玉的白石阶梯被染成了血色,当荆铭与一众弟子的回到宗门时,顿时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一呆。 龙玉门的广场遍地都是妖化人的尸体,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瞳,如同黑夜中的红磷鬼火一般,朝着更高的山峰攀去。 两侧游廊亭宇之间,不停地响起‘乒乒乓乓’的交战声响,许是妖化人的利爪与龙玉门弟子的长剑,在做着殊死之争。 “他们是怎么上来的……唯一一条路都被我们堵死了。”孟轶满心不解,焦急之余,连忙拔出长剑。 这个问题谁也没办法回答,冷颜心中虽有猜测,此时也不好说,毕竟这里就属她年龄……修为最高,还等着她发号施令呢。 “九霄隐龙图的事情……荆铭孟轶,你们联系一下门主,其余人跟我去把上面的妖化人处理了。”她淡声说着,施了个法术,脚踩银剑飞向左侧最为嘈杂的地区。 其余能飞不能飞的弟子,也皆是连忙跟上。 等到青云袍弟子们离开,孟轶才从怀中掏出龙浔牌,开始十分生疏的在上面绘制青鸾饮水图。 滴……滴……滴…… 孟轶正打着龙浔牌,忽然感觉旁边的荆铭拉了他的衣服一下,不由得皱眉道: “忙着呢,别碰我。” 话音落下,发现荆铭还是不停地拉自己的袖口,孟轶不耐烦地看着他: “故意找茬?” 荆铭没有理他,而是有些后知后觉地指着右侧的山巅,颤抖道: “少主夫人……染曦姑娘是不是住在少主的阁楼?” 孟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说道: “你这不废话吗,少主的女人肯定住少主的阁楼啊……不过少主的阁楼那边一般也没什么人,那个地段的环境简直堪比以前的静心室了……” 说着说着,孟轶的渐渐回过味儿来,语速逐渐放慢,脸色随之发白。 刚才……冷师姐带人去的好像是左边的山峰吧……那边住着的弟子比较多。 毕竟少主不在家,把他的阁楼给忘了也算正常……吗? 孟轶喉结蠕动了下,连龙浔牌都忘记打了,转过头愣愣地看着损友: “染曦姑娘现在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教她的!”荆铭满脸焦急,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连忙乘上了飞剑:“赶紧过去吧!染曦姑娘要出了什么事,少主肯定会把你我二人的皮给扒了!” 孟轶回过神,也顾不上九霄隐龙图的事情,掏出飞剑踩在脚底下,便随同荆铭一起飞往许守靖的阁楼。 ————————— 求月票、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票; 我好没状态啊……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我好像有点“上架前焦虑症”了,码字的时候整个心都是不静的,很难受…… (看你们等不及了,就先发再改,半个小时后记得刷新)
第二十四章 妖裔
转载请注明出处: 清夜无声,满月当空。 月光如白霜,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在床榻前的地板上。 身着青裙的女子盘腿坐在床榻之上,秀目紧闭,纤纤玉手运至丹田,一抹若有若无的气息凝聚于此。 良久,那股气息终于承受不住压缩后的浓度,伴随着‘波’的一声,四散开来,女子泄了气一般倒在床榻上,抿着薄唇,蛾眉倒蹙,心中满是失落。 自从许守靖离去那天,称赞她是“天才”后,染曦除了必要的进食外,几乎闭门不出,没日没夜的沉浸在修炼之中,仿佛是为了印证许守靖的那句话一样。 最开始的时候十分顺利,甚至真的有了“天才”的迹象。 别人都需要经过锻体二境,当身体能够承受住五行灵气后,才可以纳灵气入体。 染曦的身体却仿佛在最开始就已经达到了炼体的标准,并没有经过锻体,就能够轻而易举的炼化灵气。 ——某个花了十七年才好不容易做到的少主当场哭死。 但当灵气足以突破化水之时,却出乎意料的卡住了。 灵气在经脉中的运转依旧十分顺畅,甚至犹如自身的血液一般,没有割舍之分。 可偏偏想要凝聚灵气,冲击化水时,那些灵气总会在一个临界点爆裂开来,无论是了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染曦在这个阶段足足卡了十天,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其实是不是不适合修炼? “或者是……这种修炼方法不适合我……”染曦喃喃自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眸瞥向窗外,瞳孔中浮光煽动:“我究竟是谁?你们又在哪儿……” 哐当—— 阁楼外响起了一声十分细微的碰撞,四下无人,染曦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轻蹙了下眉,公子的阁楼平常几乎不会有人过来,就算过来也都是侍女来送个饭而已,更不用提这深更半夜的了。 略微思索了片刻,染曦把半露的衣襟合起,又抚平了身上的褶皱,下床踩着绣鞋,想要去开门看一看来人是谁。 嘭—— 一块横飞而来的木板打断了染曦的动作,木板与她擦肩而过,在床头摔成了两半。 染曦眼神惊愕,缓缓朝着巨响的方向投去视线,紧接着微是一愣。 那是一双猩红的血眸,理性早已被吞噬殆尽,只剩下兽性的疯狂。 染曦下意识的想要尖叫,希望通过这个举动把人叫来。她都已经张开口了,忽然又停住了。 这附近没人…… 染曦一咬银牙,打开旁边的窗户,不顾这里是二楼,运转着灵气就翻了下去。 与此同时,拥有着倒齿的妖化人一脚踢开了木门,宛如一只真正的野兽一般,打翻了屋子中的陈设,鼻梁抽动,似乎在嗅着前几秒还存在的人族气息。 夜风顺着敞开的窗户涌入,让暖洋洋的屋子多了一分阴冷, 妖化人脚步一顿,望着那扇被冷风吹得来回荡漾的窗子,身体化为黑影冲了出去。 —— 山间树林,女子的喘息声回荡。 “呼哈……呼哈……” 染曦提着裙摆,沿着满是落叶的小路狂奔,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确定那只红眼怪物有没有追上自己。 光洁的小脚上被树枝藤蔓划了好几道血痕,虽说有灵气护体,但她的膝盖还是因为刚才从二楼跳下,隐隐有些镇痛。 嗖—— 一道漆黑的身影卷起数不清的落叶,眨眼间就追上了拼命狂奔的青裙女子。 “啊……!” 染曦尖叫一声,连忙朝着一旁扑倒,勉强躲过了黑影。但也导致她柔弱的身躯在树杈间翻滚,又不小心在娇躯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朦胧间视线所及之处,光线似乎亮了起来。 染曦不敢让自己昏迷过去,丽安昂呢撑开眼帘,倒映在瞳孔中的,是夜空中那一轮洁白的皎月。 她咬着下唇,费力的爬起身子,略微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居然无疑中滚到了龙玉门内最大的淡水湖。 巨大的湖泊呈两个圆弧,四周全是树林,波光粼粼的湖面倒影着天穹上的皎月,数不清多少条白尾灵鱼拼了命的游动,那一波波涟漪打乱了湖面上的画卷。 染曦只是微愣了片刻,立即就回过了神,她知道自己还处于危险之中,即便有这样一幅美景摆在面前,也没心思欣赏,余光扫到湖泊边缘的一条小路,连忙提着裙子往那边跑去。 嘭——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那只倒齿妖化人已经折返了回来,用它那膨胀成皮球大的肌肉手,将奔跑中的染曦拍飞了出去。 “啊……” ‘扑通’一声,染曦坠入湖中,浑身被湖水浸湿,衣衫紧贴在雪白的肌肤之上。还好只是位于湖泊边缘,并不是很深,她挣扎了几下,没让自己多喝几口湖水。 “嚎呜——!” 妖化人朝天咆哮了一声,脚步沉重的朝着染曦走去,那双利爪翻腾,似乎迫不及待要把染曦撕成碎片。 染曦想要起身,但身体因为刚才那一拍,痛的像是散架了一般,再加上呛了几口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大脑因为缺氧几乎停止了思考,意识无限接近于昏迷,只能凭借本能不停地拍打身边的水面。 随着脚步声逐渐接近,染曦心中绝望,看着那双猩红的眼瞳,身体往后蹭的同时,本能地想要喊出‘你不要过来啊!’,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退下!” 话音落下,染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因为恐惧而战栗的瞳孔,不知不觉竟然变成了烟紫色。 那双妖异的烟紫灵眸在月光的映衬下,似乎掩盖了一切血红,一种源自血脉中的屈服冲动,让妖化人脚步一顿,倒在了地上打转,并毫无意义地咆哮了起来,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染曦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觉得仅仅说了一句话,就让自己抽空了精神、浑身脱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染曦意识回归,眼前的场景重新清晰了起来。 眸中紫意散去,刚才那种身体不受掌控的感觉,就好像梦境一般不真实。 “我是怎么了……?” 染曦心中不解,还没想明白其中缘由,岸上拼命嘶吼的妖化人安静了下来,那双猩红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自己。 “不好……” 染曦连忙站起身,想要逃走,但却根本比不上那只妖化人被强化后的肉体。 妖化人在那抹紫色消失后,如魂归体一般回过神,四肢着地,怒吼了一声,像是一只盯上猎物的饿狼,带着仇恨冲向了染曦。 染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轰—— 水花激起三层浪,雨幕遮掩了月光。 染曦紧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预想中的疼痛,却等来了按在水中手臂的滑溜触感。 她不解的睁开双眸,微是一愣。 数不清多少条白尾灵鱼的尸体飘在湖面,那滑溜的触感,就是白尾灵鱼的尾巴。 染曦心中不解,缓缓抬起了头—— 一杆漆黑的长枪横挡住了妖化人的利齿,无论它多么用力,都没办法对这杆重枪造成半点伤害。 染曦瞪大了眼睛,佯作坚强,只是因为没有依靠,一瞬间的安心,让她红了眼眶。 “公子……” 黑袍公子俊秀的脸庞在月光下栩栩如生,他用重枪挡住妖化人的血口,眉宇间尽是愠怒。 就是不知这怒火,是对伤害染曦的妖化人,还是对某个明明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却始终不愿意路面的死老头。 —————————— 求推荐票、月票、打赏、收藏; 今天有点水……抱歉,我好像真的有点‘上架前焦虑’了……今天码字的速度超级慢,而且脑袋一片空白…… (看你们等不及了,就先发再改,半个小时后记得刷新)
上架感言
《女帝好凶》来源: 开门见山的说……明天,啊不,今天中午十二点上架,我很忐忑。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可能有点“上架焦虑症”。 没办法,咱也是第一次嘛。 这种事情,也不是说两句“请……请对我温柔一些”,就能解决的。 该有的痛,你逃不掉…… 要上架了,别人都卖惨,但我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卖惨我没这方面的技能,既然看我的书了,那就当交个朋友,聊聊我自己吧。 我是雨落闻声烦,雨落是一个大小姐只是id,不是性别。 不要再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了!……有了也不会告诉你。 ——以上 咳咳,开个玩笑…… 不过我确实考虑过,要不要把“雨落是一个大小姐”改成“雨落不是一个大小姐”,毕竟开书以来,上到36岁熟女,下到19岁小鲜肉,都骚扰过我……挺无语的。 其实我跟靖儿的性格可以说完全相反,靖儿无论干什么基本都不会怂,但我干什么都会怂。 写书也是一样。 我好像提过一次,我单机码字了11年。 注意哦,并不是写了11年没人看,而是写了11年没敢发…… 我可以这么说,市面上你见过任何风格的小说,我都尝试去写过,少的有5、6万字就不写了,多的有3、40万字。 但都有共同点,没有写完就不写了。 原因可能就出在,单机始终是单机,最开始也许是凭借激情在创作,中途也能因为大纲的缘故,即便没什么激情,也能按部就班的去码字。 可到了后期……不好意思,管你有没有大纲,我就是不想写了。 没办法,腻了,自己一个人写真的会腻,这就是局限性。 我前面好像说过,我写的很杂,什么类型的都有,十年前的兵王仙帝我写过,五年前的种田幕后我也写过,到现在也依旧受众很多的无限流我也写过……真的,什么类型我都尝试过,写过最多的还要属日轻跟都市,很长一段时间我其实就赖在都市上了。 仙侠还真是第一次…… 有的时候嘛,写得多了,就感到无聊了,去年我就不写了,觉得反正写了也不敢发,写它干什么呢? 就这样该学习学习,该上课上课,该画插图画插图,该剪视频剪视频…… 嘶……乍一看好像还挺充实? 其实当事人,也就是我来说,真挺空虚的。 于是我就意识到,我本质里还是一个渴望创造故事的人。 所以我才打算出国留学,学成归来后,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参与一款3a的制作……跑题了(捂脸)。 当我第一次上传我写的文的时候,其实一点也不紧张,那时候自信嘛,觉得像我一样单机11年的人应该不存在(谁会这么无聊),所以我对第一本书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然后他扑了……(捂脸) 我不信邪,继续当铁头娃,上传第二本,那次从大纲到卷钢,到细纲,写了30万字,就是因为我看了b乎某个作者写的一句话“大纲越详细越好”。 我信了你的邪。 然后那本也扑了…… 理由是,太过于详细,结果写着写着老被自己的设定卡文,然后就崩了……(崩溃) 再之后……我当了三四次铁头娃,直到我看着作品管理一堆战损残骸,我深知这号废了。 于是,就有了雨落闻声烦。 俗话说得好,在哪里跌倒,你下次就会摔在哪儿。 嗯,这账号第一本也扑了。 这回我懂得反思自己了,也开始深思问题在哪儿。 然后,我终于悟出了人生中第一个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真理——闲着没事儿写毛线文? 咳,真理之一。 第二个真理,我发现写的太自我了。 前面说了,我单机了11年,换句话说,自娱自乐了11年…… 懂的都懂,大伙连传统手艺弄久了都难免会产生windows的分歧,我自己写给自己看,还写了那么久……难免就会把一些不好的习惯带出来。 比如自我感动,比如我觉得这段好就行,再或者……我管你什么市场风向,我就要逆版本输出。 ……这估计是我创作生涯中最大的转折,也是我真正第一次在事实意义上,从“给自己看”,转为了“给别人看”。 于是,我买了一大堆写作书,比如什么《故事策略》啊、《如何创造难忘的角色》啊、《作家之旅》、《冲突与悬念》、《如果创造炫人耳目的对话》、《人物与视角》……等等等 嗯,这些书,我一本没看完。 ……我不是在搞笑,认真的,真买回来才发现,花费时间看这玩意,我更愿意一整天都磨在人设大纲上。除了《故事策略》与《作家之旅》,其他的就是大概翻了翻,就不动了。 以前写大纲……其实就是无线扩充的细纲,很没有逻辑,估计除了我自己谁野看不明白,至少那两本书让我会写大纲了,如果想创作的话,可以买这两本,我的很多逻辑都是从这两本书里出来的……其他的,只能说不建议。 后来发现光理论也不够,就去扫榜,解析别人大纲,或者说倒推别人的大纲。 比如《世子很凶》我就拆了第一卷,我好像还在群里截过图来着……《问道红尘》我拆了第二卷,第一卷咱学不会。《大奉打更人》我拆了前二十章(卖报的真的nb,这本相当于是小白文教科书了,太标准了写的) 经过了一系列的学习跟事件,再加上在拂尘的指导下连改了六遍开头……有了这本《女帝好凶》。 最初的书名叫做《女帝妄想收养我》,你们可以脑补出有多大的改动吗? 反正看着那快15万字的废稿,我感触是挺大的。 别人上架都说,这才刚刚开始……我却有一种,已经经过好多年,好不容易达到终点的泄气感。 当时第一卷写完的时候我就感觉写的不好,看读者反馈也确实不好。 心里很难受,觉得以自己的水平不该写成那样的,那段时间还是心态出了问题,一看评论心态就崩……我好像说过,我心理素质不好。 第二卷开头比第一卷好多了,但是写到现在20多章了,在我一章平均5000字的状态下,第二卷居然才刚刚过五分之一…… 按照电影三幕式划分,现在才刚过第一幕,事件核心发展在第二幕…… 第一卷是节奏太快了,第二卷又太慢了……不过第二卷我还是比第一卷要满意,因为节奏慢也就意味着,我有更多的空间刻画角色了。 其实有很多角色,是秽土转生来的……我以前没能给她们一个结局,很愧疚,所以这一次无所谓成绩,我就是想给一个结局,想要安稳的写完这本书。 只要有人看,我就一直写。 不忘初心……不忘初心…… 怎么上架感言搞得跟我在自我催眠一样了? 想说的话还有很多,但说到底,其实我跟你们交流的最好方式,还是在正文中,现在说得多……其实挺累的,早就不想说了。 咳,虽然这篇上架感言挺水的,但还是请你们多多支持我吧! 我是雨落(男),我们正文见!
第二十五章 妖化出世
“公子……” 如果不是有个红眼电灯泡在旁边虎视眈眈,染曦怕是早就忍不住扑进眼前公子的怀中了。 许守靖听闻背后佳人的哽咽,他回首安慰一笑: “你先等一等,很快就结束了。” 染曦破涕为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许守靖见染曦已无大碍,心思也回到了眼前的妖化人身上。 他方才还待在高空中的飞渡浮舟,本来想跟着容月姐一同去处理白玉石梯涌上来的妖化人,正欲要起身时,却听到自己住处这边传来了一声妖化人的咆哮。 许守靖稍稍思索了一下,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没敢耽误,直接从飞渡浮舟上跳了下来。 他虽有九劫重狱体的强悍肉身,但这个高度下,即便是落入水中也没比地面好到哪儿去,整双脚现在都是麻的,很难说是万全的状态。 “呼……”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妖化人拼了命地撕咬自己手中的神净罚天,表情有些无语。 你又咬不动……有病吧? 唰—— 许守靖忽然抽动重枪,枪身与妖化人的利齿摩擦,爆裂出了些许火星。他顺势横扫重枪,将妖化人的击退两三丈,枪尖点水背在身后,脚踏湖面疾驰追去。 “嚎呜呜……” 妖化人裸露在外的尖锐利齿,因为与神净罚天的摩擦缺了一整块儿,牙龈爆血,猩红的眼瞳乱转,似乎还以为刚才那一击感到眼冒金星。 察觉到踏水前行的气息,它咆哮了一声,浑身爆出了一团血雾,血雾染红了湖水,它自己也借此隐藏起了身形。 许守靖眼神微微惊愕,看来这妖化人要比龙泉镇的稍微高级点,居然还有技能。 但这种血雾,比起仇继的紫雾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压根起不到什么遮挡视线的作用,他甚至都懒得开瞳术。 不对…… 将要踏足血雾地区的许守靖脚步忽然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嘎吱嘎吱—— 几条白尾灵鱼的尸体顺着湖水漂浮,在转了好几圈后,最终飘入了血雾地区。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四散开来的血雾原本只是游荡在湖水之中,察觉到白尾灵鱼的尸体后,血雾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疯狂涌向了几条白尾灵鱼。 被染成血色的湖水,顷刻间恢复了湛蓝,而那些血雾却如同蝗虫过境,将白尾灵鱼啃食的只剩下鱼骨。 许守靖下意识开启瞳术,星眸覆上一抹金光。 这是…… 许守靖心中一惊,枪尖点水,灵气不要钱一样朝前释放,身形爆退。 那根本不是什么血雾,那是无数只肉眼难以分辨的血色小虫! 要是仇璇玑或者苏浣清在这儿,估计眼皮都不会动一下,挥挥手就把这些虫子给烧了,或者给冻了。 可许守靖不行,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 “我就没有aoe……” 许守靖有些无语吐槽了一句,单手挥了下重枪收入琼玉阁,迅速跑到染曦身边,在她一脸懵逼中,抄起腿弯把她给横抱了起来。 “呀……公……公子……” 染曦美眸含羞,脸带欣喜,明明是在因为太过突然被吓到,欲却没有一丝反抗。 “……” 姑娘你正常点。 许守靖也没工夫跟她调情,抱起染曦后不敢停留,趁着血雾还没有扩散得太开,踏水跑上了岸。 “嚎——!” 妖化人捶胸咆哮,血雾缠着它大块肌肉的身躯,嗡嗡隆隆地向许守靖追去。 —— 妖夜满月,长夜嘈杂。 漫山磷灯遍布越野,山间落叶无风而落。 在十分微弱的月光照耀下,一青一红两个身影御剑行驰在树林枝头之间。 “喂,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来晚了。”身穿青衫的弟子语气有些颤抖,望着树林中的一片狼藉,甚至有转身跑路,隐姓埋名的冲动。 “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荆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紧了紧身上红色劲装,在这并不寒冷的深夜,他仍然需要温暖来抵御恐惧。 擦擦擦—— 忽然间,树林下方传来了十分刺耳的落叶被踩碎的声响。 荆铭境界略微低于孟轶,但他长年任职少主护卫,要时刻帮忙看看少主夫人之间有没有撞到,对这种风吹草动简直不要再熟悉。 他耳朵微动,视线瞥向脚下森林,只见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穿梭于山林之间,风浪卷起的落叶甚至都飘到了三尺高。 荆铭皱了皱眉头,身体下意识地一颤: “我为什么突然想缩屁股呢……真是怪了……” 孟轶汇聚灵力于眼眸,对着那疾驰而过的黑影扫过,微是一愣,旋即瞥了眼仍在逃避现实的荆铭,没好气道: “那是少主,别装没看到了。” “……” 你怎么那么积极?你就不怕少主报复你上次坑他? 两人调转剑首,剑柄喷射的灵气增加,一个猛烈推进就追了上去。 “少主……” 许守靖正忙着躲那些血色虫子,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微微偏头,就看到身边两个御剑飞行的人摆着一张讨好脸,好像在请求从轻发落。 “?” 许守靖蹙了下眉,硬是没明白这俩货在搞什么名堂,不悦道: “你们俩搞什么呢?” 荆铭与孟轶心中同时一愣,少主这是……不怪他们救染曦姑娘来迟了? 还没等这俩憨货回过神,就看到许守靖摆了摆手: “算了,你俩来得正好,赶紧把这树林子给我烧了。” 放火烧山……? 荆铭看了眼身旁逐渐懵逼的孟轶,犹豫了下,还是一脸认真地说道: “少主,龙隐山是公家财产,这样……不好吧?” “对对,门主要是知道你把她产业都给败光了,她……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孟轶本想附和一句,说到半途,才忽然惊醒……连门主都是少主的,好像少主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轻蹙了下眉: “你俩叽叽歪歪什么呢?不想死就赶紧烧,我先走了。” 说着,许守靖加快了脚步,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两名御剑人的视野之中。 荆铭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一段时间不见,少主跑路功夫又长进了不少。 孟轶看着挺直腰背的古树们,眼中带着一丝怜悯与不忍,仿佛在感叹它们接下来悲惨的命运,他偏头看着荆铭: “怎么办?” 荆铭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办?烧呗,不然你还能怎么样?” 孟轶一咬牙,从琼玉阁掏出一沓火纹符箓,望着下方树林,恨声道: “烧就烧!……反正不用我赔。” 轰—— 一声炸响后,龙玉门火光漫天,半边树林都燃了起来。 姗姗来迟的妖化人与血色虫子,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火海。 —— 另一侧。 许守靖把染曦放在了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心中在想那两个憨货应该不会出事吧,抬脚就要离去。 刚走了两步,许守靖忽然感觉有人拽了下他的衣角。 许守靖以为是染曦还有些害怕,转过身,想要安慰几句: “染曦,这里是我楚姨的阁楼,妖化人暂时上不来,你可以放心休……” 话到中途,许守靖愣住了。 那是一双烟紫色带着妖魅邪意的秋眸,只是与之对视一眼,就让人沉迷其中。 恍惚间,身边场景变化,红夜无日,妖气冲天,悲鸣不止……那刻苦铭心的仇恨遗传了数千年。 倏然惊醒时,许守靖才发觉自己并没有经历千古,只是过去了短短一刻罢了。 良久,‘染曦’眸中紫意不减,直视着许守靖,檀口微张,用前所未有的冷淡语气说道: “天……余孽……” 断断续续,话没还没说,染曦就晕了过去。 只留许守靖一人,在月下凉风中,逐渐凌乱。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二十六章 各方动静
《女帝好凶》来源: 延绵不绝的山脉,宛若一条绿色的巨龙,横在了大璃边关正后方。峡谷间盘旋着地黑雾,不时传出声嘶力竭的嘶吼,仿佛在宣泄着延续千古的怨恨。 万妖山,一座刚好位于大璃国门之后的山脉,也是龙玉门初代门主亲自选定的“镇妖祭坛”。 自从那日仇璇玑当着楚淑菀的面自我亵渎后,楚淑菀心情就一直不怎么好。 尤其是在听到靖儿那边还全是坏消息后,更是覆盖上了一层阴霾。 数十名青云袍弟子浮空盘膝,身边长剑舞动,伴随着他们手中法诀,每次对中心的那团黑雾射出一道道灵力,都会伴随着黑雾中鬼妖嘶吼。 “阿嚏……阿嚏……” 站在山崖上的楚淑菀紧了紧身上狐裘,在这海拔直入云海的孤峰,多少还是会有些寒冷。 一旁的小侍女看到门主脸色不佳的样子,连忙想要上前搀扶,却被楚淑菀用手势阻拦。 小侍女犹豫了下,还是出声说道:“门主,要不您去歇息吧,这里差不多也到尾声了……” 楚淑菀很是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视线没有离开半空中的黑雾: “到了我这个境界,理论上,便是一年不眠不休都可以……而且我比较认床,不睡我的床就睡不着。” 说着,楚淑菀想起了自己小阁楼中的那张外表有些简陋,但却很舒适的床榻。 那是许守靖十三岁那年用灵檀木做的床,一直被楚淑菀用到了现在。 想到靖儿,楚淑菀嘴角无意识地勾起,解脱似的松了口气,浅笑道: “忙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回去了……” 轰—— 楚淑菀话音还未落下,半空中的黑雾像是为了否定她的话,发出了一阵剧烈震颤,鬼妖的愤恨嘶吼不减半分,甚至越来越大。 “……”楚淑菀。 “……”小侍女。 黑雾旁联合做法的众弟子身形一退,其中一名弟子环视了一圈,用眼神争得同意后,退出了队伍,御剑来到了楚淑菀的身边。 “怎么回事?”楚淑菀蹙眉问道。 那名弟子拱手一礼,眼神慌张:“回门主……弟子不知。本来一切顺利,眼看就要完成二次镇压,可方才不知为何,那些鬼妖又像前一次一样,开始以命冲阵……” 又是以命冲阵…… 楚淑菀纤手揉了揉眉角,熟美的脸蛋儿上满是烦闷。 说到底,万妖山的镇妖大阵不稳,究其原因就是这些鬼妖刚好在大阵维护期,不要命地冲阵。 维护期的镇妖大阵本就薄弱,再加上作为阵基的那柄刀忽然不能灵力转化,这才有了这次事件。 换言之,如果这些鬼妖不闲着没事儿干用命冲阵,哪怕大阵在维护期,就算那柄刀不能灵力转化,短时间内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楚淑菀身为一宗之主,多少还是能看出些端详的,龙玉门脚底下龙泉镇的妖化,自己因为万妖山一事迫不得已离开宗门,再加上靖儿口中的那个神秘人…… 怎么看都是有人刻意在针对龙玉门。 楚淑菀心中有猜测,但事情还没过去,也没办法沉下心仔细追查,二次镇妖的方法是仇璇玑教的,即便她万般不愿,也依旧必须去找她。 “龙浔牌给我。”楚淑菀叹了口气,向小侍女伸出手。 小侍女一愣,连忙从衣领中掏出龙浔牌,恭恭敬敬的递给门主。 楚淑菀接过龙浔牌,也没管上面那股若有若无的奶香是从哪儿来的,沉吟了片刻,便在玉牌上用青色灵力绘制起了一个飞凤展翼的图案。 滴……滴……滴…… 连打了好几个,都没有人接听的迹象,楚淑菀蹙了下眉: “不接?不应该啊……” 按照她那个仇师姐的性子,除非是真的遇到了特殊情况,不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拒接龙浔牌的。 有什么事情是能让大璃女帝连接个牌都没空的呢? 除非……她自顾不暇。 楚淑菀心中一凛,联想到这段时间龙玉门遭遇的种种,忽然发现,这似乎不是单纯针对龙玉门的阴谋,而是针对…… 对了……靖儿怎么样了? 她连忙抹掉飞凤展翼,以异常熟练的笔画,勾勒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墨龙卧床图。 滴……滴……滴…… 也不接…… 楚淑菀一咬银牙,一番取舍后,心中作出了决定。她转头吩咐道: “我回门内一趟,我不在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顶住大阵,不要让鬼妖出世。” 话音落下,不等那名弟子作出反应,身躯萦绕起青色灵力,眨眼间就化为了天际边缘的一颗星辰,扬长而去。 “?” 青云袍弟子人都傻了,回首看了眼黑雾中呼之欲出的鬼妖,愣愣道: “顶住……认真的吗?” —— 大璃皇都,紫陌城。 四条灵兽直通巍峨皇城的大道,铺上了鹅绒般的大雪,梦江池的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沙。 咚—— 咚—— 暮鼓的浑厚震响回荡在整个紫陌,慢慢悠悠飘荡的鹅毛大雪,似乎因为暮鼓的冲击偏离了轨道。 金銮殿外黑压压的一片,整备待发的军队校点完成后,朝着领头的将领小声汇报。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分列而立,整整齐齐的站在两侧,无论是何品级,此时都因为某个消息,被压抑的喘不过气。 大璃女帝仇璇玑身着镶金妃红凤袍,头戴凤冠,好似慵懒美人一般坐在恢弘的龙椅之上,玉手托腮,奢华的身材曲线被华服遮掩,但却更体现出了独属于帝王的霸道威严。 她轻抿红唇,清冷的凤眸没有波澜,静静的聆听着大殿下方侍候的汇报。 侍候单膝下跪,低头看着地面,声音近乎颤抖: “玉南五万妖化人,北寒七万……西召三万,其中北寒的七万妖化人已经朝着紫陌来了……不过数日……便可抵达城外!” 轰—— 文武百官哄得一声炸开了,七嘴八舌,嘈杂无序,一点儿也不像是以他们的身份该有的涵养。 废话……人都要没了,要涵养有什么用啊。 仇璇玑看着群臣慌乱的模样,轻叹了一声,葱指敲击了几下龙椅扶手。 砰砰—— 十分细微的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下,传入朝堂上每一人的耳中,他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玉南……靖儿…… 仇璇玑垂眸沉思,过了片刻,冷然道: “传朕命令,禁军三千,镇妖司五千,分别前往西召、玉南,救助当地百姓,即刻出发,违令者斩。” 唰—— 声音冷彻,回荡大殿。 群臣一下子懵了……你把人都给支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北寒还有七万要跑过来,您是真没听到吗? 霎时间,以杜丞相为首的群臣,连忙行礼劝阻: “圣上!万万不可!紫陌乃似的大璃命脉……” 仇璇玑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紫陌有朕一人足以,你觉得朕处理不了区区七万妖化人?” “……”杜丞相。 这话真没法接……搞不好是要摘帽子的,更何况……她还真有这个实力。 仇璇玑看着沉默的群臣,缓缓起身,沉声道: “退朝。” 语罢,宽大的袖口伴随着仇璇玑的转身飞舞,这一瞬间的震慑,让文物百官都没了声。 他们知道,仇璇玑决定的事情,从来不允许别人质疑……只是,这大璃的天,终究是要变了。 —— 镇域天牢。 石砖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简陋的木桌上摆着几个被开过口的罐子,里面透露出的腥辣气息,只是靠近一点,就让人眼睛酸痛。 一名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男人被锁链绑在墙上,两臂展开,两脚离地,脑袋无力地低垂着,披头散发。 忽然,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朝着北方看去。 以他的视野,能看到的只有一面漆黑的石砖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忍不住似若癫狂地笑了: “啊哈哈哈……来了!终于来了!许守靖,本王说过……皇姐她不适合做皇帝,很快,她自己也会意识到这点……啊哈哈哈哈——” 门外。 “——哈哈哈哈哈!” 第二重与第一重区域关押的犯人正躺在简陋的草席上睡懒觉,忽然听到天牢最深处传出的这诡异笑声,他们皆是惊坐而起。 一名光头犯人满眼愕然,看向对面隔间同样被惊醒的粗犷汉子,眼神不乏询问之意。 粗犷汉子注意到了光头犯人茫然的视线,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光头犯人再次错愕的看了一眼最深处的那扇铁门,悻悻然地翻了个身,找个舒服的角度捂住了耳朵。 不愧是第三重区域……那位大仙看来是被折磨傻了啊…… —————————— 求推荐票、月票、打赏、收藏;
第二十七章 奇行种
安置完染曦,确认她睡着后,许守靖回到了自己住处所在的那片树林。 火势将整个左峰围成了一个圈,那些苍天古树的枝头燃着火苗,很快就因为碳化而断裂,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些龙玉门弟子注意到火光闻声赶来,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有所怠慢,连忙施展水法,想要浇灭这还在蔓延的势头。 长夜圆月,众弟子都还因为那些妖化人没来得及点灯,导致这森林大火的壮观场景格外显眼,直接把姗姗来迟的许守靖给看傻了。 “咳咳……咳咳咳……” 火光虚影之中,两个肩膀搭着肩膀的影子呛着气走了出来,两人脸上都快被抹成了碳球,似乎因为长时间缺氧的缘故,一来到开阔地带,他们二话不说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一副“活过来了”的样子。 荆铭与孟轶注意到了许守靖,眼前一亮,好似是想要邀功一样,迈着嚣张的步伐凑了过来: “少主,完美完成任务!” 许守靖额前青筋直跳,瞥了眼其他弟子疯狂灌水才勉强止住火势的森林,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我让你们把那一片树林烧了……你们直接把山头给我扬了?我寻思挖个坑阻断火势也不难啊?” 荆铭笑容一僵,心中一颤,想了半天托辞也没敢开口,默默用手肘顶了下旁边的孟轶。 “?” 孟轶一脸莫名其妙,就差把“不是你要烧山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写在脸上了。 好你个叛徒…… 荆铭气的牙痒痒,猛吸了一口气,胸甲被气息撑起,他一转攻势,忽然作出泫然欲泣的模样: “少主……你听我解释!” 许守靖微是一愣,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少主!我真是被孟轶这家伙给蒙骗了,是他说‘反正烧了也不用我赔’……我才烧了的啊!” 孟轶瞪圆了眼睛,你这家伙居然卖队友! 荆铭表示,是你先卖的。 许守靖眼神微冷,斜睨了一眼翻腾着热浪的火海,轻抚腰间琼玉阁,一抹灵力自水晶中被牵扯而出,化为了光之粒子,在他的手中汇聚成了一杆漆黑的重枪。 唰—— 许守靖挥动枪身,重枪的枪尖划破热浪,枪刃映照着火光。 荆铭一见到这杆枪,脸都吓白了,下意识地捂住了屁股: “少主……你不会来真的吧……” 许守靖满头黑线,实在是懒得搭理他了。反手握着重枪挥了个圆舞,枪尖斜拖在身后,瞳孔被金色覆盖,视线紧锁火海中蒸腾的虚影。 荆铭看见少主的架势,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收齐了玩闹的心思,从腰间剑鞘抽出长剑,顺带把旁边想装死开溜孟轶给拉了回来。 正在一边打哈欠一边施展水法的弟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也不敢继续摸鱼,踩着飞剑升上了夜空……继续摸鱼。 哗—— 一只干枯的手掌从火海中窜出,猩红的眼瞳若隐若现,沉重的脚步逆转了风向,一个不成人形的轮廓渐渐凸显了出来。 许守靖有破灭森罗的加持,立刻看出这家伙就是那个会放血色小虫的妖化人……但这也太奇怪了。 其余的妖化人若是经过这样的火焰刑法,估计早就被烧成灰了,可他虽然同样被烧成了焦炭,却能够勉勉强强的走出来。 这已经不是比别的妖化人要强一个档次的问题了,搞不好还真是什么奇行种…… 很快,许守靖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那名干枯得像是枯树枝一般的妖化人,在走出火海后,身上化为焦炭的皮表‘咔嚓’一声,零零碎碎的脱落。 干瘪的四肢从身后火海牵扯出数十道血丝,血丝在空中围绕着他飞舞了一圈又一圈,直至注入到他的体内。 顷刻间,原本干瘪的手臂像是给气球充气一般迅速鼓起,猩红的眼瞳抖动,再次发出了一声响彻山间的咆哮,仿佛在庆祝它的新生。 嘭—— 然而,妖化人还没庆祝个几秒,就被一道飞驰而来的黑影一脚踢回了火海,刚刚再生的身体又一次经历烤干血液的痛苦。 “嚎——!” 许守靖一脚踢出后连忙后退了几步,因为忌惮那个血色虫子,他也不敢像之前对付王二牛那样直接把手贴上去动用灵气封印,就算想用神净罚天……可那些虫子明显就不是灵气驱动,压根没什么用。 “荆铭!赶紧有什么法术用什么,搞快点!”他转头喊道。 “啊……哦哦。”荆铭愣了下,连忙从琼玉阁中取出符箓,作为一名武修,他也没什么法术类型的远程攻击手段,只能依靠这些符箓。 呼—— 那些符箓才刚刚亮起,还没来得及发射,妖化人已经再度冲出了火海,方才被许守靖一脚踢断的手臂被一条血丝拖在身后,随着它的奔跑速度摇曳飞舞。 许守靖眼看妖化人朝着自己冲来,手上的神净罚天不知道对这种单纯身体能力强悍的怪物有没有用,略微思索了下,就把漆黑的重枪给收了起来。 咚咚咚—— 妖化人口吐血雾,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它的两只巨爪,沉重的脚步宛如轰雷,在岩石地面上留下了一排碎裂的脚印。 许守靖脸色不变,摆好架势,静静地等候妖化人的到来。 咚——咚——咚—— 就在妖化人距离许守靖不过半尺时,他出手了。 轰—— 许守靖一脚踩在地上,好似地震般的震颤回荡了整个左锋。 一道臂膀粗的裂痕自许守靖的脚下分开,妖化人没想到居然有比自己还能破坏地形的,一时躲闪不及,脚下悬空,摔进了地坑之中。 “少主!”荆铭与孟轶终于准备好了符箓术法,两团深红的火球脱手,在半空中化为一道焰之轨道,直奔地坑中的妖化人而去。 符箓虽然只是一次性的法术,但终究是法术,与平常火把上点的火,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这火需要的燃料是‘灵气’,即便因为外在因素温度可能会受到影响,却能够直接对神魂造成打击。 咔嚓—— 地坑的焦黑之中,那个瘦骨嶙峋的身影再次站了起来。 “?” 你的神魂打击呢? 许守靖想了下,可能变为妖化人的那一刻起,也就不存在‘神魂’这个概念了吧。他叹息了一声,重新掏出了神净罚天。 短时间内这妖化人是别想再生出血肉了,而没有那团血雾,妖化人对许守靖来说,不过是一枪的事情。 这么想着,许守靖颇为耍帅地舞了个枪花,走到拼命想要站起来的妖化人面前,神色冷峻,就要捅出一枪—— 轰隆隆—— 一道紫色天雷汇聚天穹,不到半息时间就化为一道雷莽,笔直地朝许守靖劈去—— —————————— 求推荐票、月票、打赏、收藏; 《女帝好凶》来源:
第二十八章 今晚要不跟我睡?
许守靖脸色一僵,眼前的场景化为了纯白。 当他再次夺回视野时,眼前刚才还尚且存在气息的妖化人,这回整个身体都成了焦炭,被夜风轻轻一吹,化为了世间粉尘。 “……” 人头被抢了,这怎么办。 许守靖叹息了一声,看到这道紫色天雷,即便不看,也知道是谁干的了。 “小靖!” 紫裙女子声音急切,俏脸带着忧愁,御剑来到了许守靖的身边。 她轻轻一跃跳到了地面上,不顾身高差带来的怪异,伸手就揽住了好弟弟,开始胡乱在他身上摸索,似乎是想要检查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最初许守靖虽然有些无奈,但也知道容月姐的性格,也就由她去了,毕竟只是单纯的在检查身体而已,也没什么。 可摸着摸着……许守靖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味儿了。 这怎么还往下…… 感受到那只乱来的小手逐渐过分,甚至有偷偷伸到腰带之下的趋势,许守靖连忙把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掏了出来,握在掌心,轻咳了一声: “容月姐,我没事……” 姜容月察觉到自己又不小心开启了痴女模式,柔美的脸儿一红,佯作出严肃的表情,认真道: “小靖,以后你不要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这种事情都交给荆铭跟孟轶去做吧。” “……”荆铭 “……”孟轶。 大师姐,我们还没走呢。 许守靖听到这话倒不觉得尴尬,而是抬眼瞪了一眼不远处一青一红两个大电灯泡。 其他师兄弟都知道飞上天当背景,你俩怎么这么没眼色呢? 孟轶情商还是要比荆铭高些的,看到许守靖的眼神,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一拳锤在掌心,恍然似的“哦”了一声,拉着荆铭就往外走: “我想起来还有件事儿,你陪我一下。” 荆铭皱了下眉,猛地甩开了孟轶的手: “大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更何况,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言罢,他偏头看着许守靖跟姜容月相拥的场景,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瓜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别吵,正到关键时刻呢。” “……”孟轶。 不是兄弟不救你,真的是你自己太蠢。 听到两人的对话,许守靖满头黑线,如果不是估计容月姐在面前,他恨不得当场把这俩货给掀了。 “小靖……” 姜容月轻声喊着,秋眸眼波盈盈,似乎在她的世界中就只剩下了许守靖,她轻轻闭了上眼,踮起脚尖往前凑了凑,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许守靖咽了口口水,虽然很想顺势做点限制级的内容,但奈何旁边有两个特大功率的电灯泡,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当着别人面动手动脚,他连忙看向一旁,转移话题道: “对……对了,容月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不是在广场那边镇压妖化人吗?” 姜容月悄悄睁开一只杏眸,偷瞧着弟弟的侧颜,没有得到期待中的亲昵,心中稍稍失落,但还是回以一个娴静的微笑: “那边已经不用担心了,九霄隐龙图重新开启了,妖化人上不来,附近也没有镇子村庄,暂时可以放心了。” 许守靖闻言微是一愣,略微思索了片刻,蹙眉道: “九霄隐龙图需要楚姨的令牌才能开关,容月姐,你是怎么做到开启大阵的?……还是在已经被破坏的情况下。” 姜容月眨了眨眼睛:“因为师父回来了呀。” 许守靖再次一愣:“楚姨不是在忙万妖山的事情吗……怎么就回来了……” “嗯……”姜容月眼帘微垂,视线往别处一偏,听见小靖这么关心师父的事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闷声道:“那还用说吗……连万妖山那么重要的事情都能放置不管,除了是担心你,还能是因为什么。” 话音落下,姜容月有些不服气地与许守靖对视,柔美的脸蛋儿满是倔强: “小靖,师父现在回她的阁楼了,这里很远,她听不到的……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是更喜欢师父多一些,还是更喜欢我多一些?” 许守靖头皮发麻。 怎么又来了……这一天已经两个送命题了,按照规则,不应该一天只问一个吗? 许守靖望着姜容月那副“你不说我就不走了”的表情,大脑迅速运转,正在思考着要怎么渡过此劫。 嗯? 忽然,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俊秀的脸庞一白,机械般地转过头,后知后觉地问道: “容……容月姐,你刚说什么?” 姜容月蛾眉一撇,“小靖,你不要跟姐姐装作没听到,快说,师父跟我你究竟更喜欢谁?” “不是这个……”许守靖喉结蠕动。 姜容月微是一愣,想了下,不确定道:“这里很远,她听不到的……你跟我说实话?” “上一句。” “小靖,师父现在回她的阁楼了?” 许守靖用力地点了点头,瞳孔晃动,颤声道:“楚姨她……什么时候回的阁楼?” 姜容月不明所以抱起了手臂,托着高耸的衣襟,语气不悦道: “就刚刚啊,小靖,你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哎,你去哪儿!” 姜容月的话还没说完,许守靖已经一溜烟跑了,速度之快,甚至连他离去的背影都看不清。 “小靖!你现在就这么不想说你最喜欢我吗?!像以前那样骗骗我也好啊……”姜容月气得跺脚,朝着许守靖离去的方向喊了两句,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听到。 过了片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的,姜容月闭眼沉思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那双波光盈盈的杏眸中满是坚定,似乎下定了决心。她自言自语道: “以前没在意那么多,只想着一直在我身边就好。可现在……姐姐越来越想当你心目中的第一了……无论用什么手段……” 话到途中,姜容月回过神,发现身后还有这一红一青两个电灯泡的存在,她顿了下,旋即笑容灿烂的走了过去: “荆铭、孟轶,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荆铭微愣了下,喉结蠕动,深知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他深吸了口气,正想说两句附和之词,身旁的孟轶却忽然伸手把他推开,摆出了一副茫然的神情: “什么说了什么?大师姐,你刚才说了什么吗?我一直在地上画圈圈,什么都没看到哎。” 姜容月满意地点了点头,视线转冷,看向旁边的荆铭: “荆铭,你呢?” 荆铭正对着把自己推向一边的孟轶横眉竖眼,忽然听到了‘死神’的低语,浑身打了个机灵,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我也什么都没听到,大师姐。” 姜容月笑容不改,淡淡地说了句“希望如此”,便御剑飞走了。 愣在原地的青红二傻流了一背冷汗,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能回以干笑,揽着肩膀朝着下峰路走去。 “大师姐反差原来这么大的吗?” “你不知道吗?也对,如果不是在少主身边,我估计一年都见不到大师姐几次。” “话说……刚才少主那逃跑的速度,你御剑跟得上吗?” “嘿,你是在小瞧我是不是,我很明确地告诉你……跟不上。” “?” “你那什么眼神?忘记前年少主组织的御剑竞速赛了?他赤脚都跑了第四。” “哦,这倒也是。” 月下火海渐渐被扑灭,山间一青一红说着无所谓的琐事,脚步平稳地朝住处走去,似乎是想要借此忘记刚才那宛如心脏边缘耍刀子的心惊胆战。 —— “楚姨!” “嗯?” 楚淑菀正沿着羊肠小径走着,听到身后熟悉的呼唤声,心中一喜,转过身想要打声招呼,手都抬起来了,忽然又想起仇璇玑的事情,尽管知道不能怪他,可那股酸酸的感觉却怎么都呼之不去。 斟酌再三,她还是摆出一副冷淡的模样,视线瞥着别处,语气不温不火: “找我干什么?” 许守靖一路跑到楚姨的身前,弯下腰,手扶着膝盖不停地喘着气,心中也庆幸楚姨没有直接飞回去。 他抬起头,猛缓了口气的同时,做出一副柔和的笑容,刚想要说上几句,忽然眼神一滞。 月光朦胧,树林枝叶的影子悉悉。 楚淑菀脸蛋儿上没有感情波动,乍一看有些冷淡,但却因为演技太差的缘故,反而有种‘明明是熟女却很生疏’的别样风情。 墨绿色的修身长裙勾勒出了傲人的身材,从正面看去,能明显的看出腰间臀儿向两侧的丰腴弧度;鼓囊囊的衣襟,因为单手抱臂的缘故,更加衬托出了其宏伟的规模。 她另一只手托着腮,视线故意看向别的方向,却时不时的转回来偷瞄一眼,发觉小混蛋在盯着她看,又连忙移开视线,掩饰自己的行为。 许守靖一时间有些看愣了神,很难想象,从他记事起,这张绝世容颜就把他那颗……并不幼小的心灵牢牢俘获。 每当楚淑菀端出长辈架子时,许守靖都会想尽办法的噎她,就是因为不想在无所谓的亲疏辈分上多作争吵,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决定,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楚淑菀被许守靖炙热的视线盯得浑身发麻,熟美的脸颊染上酒醉的酡红,但还是强撑起架子,硬声道: “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别来烦我,我睡了。” 许守靖这才入魂归体,轻笑道: “没事,我就是……有事!有事!当然有事!” 吓死我了,差点忘了…… 楚淑菀看着靖儿疯狂变脸,眼神狐疑:“大晚上,你能有什么事儿?” 许守靖喉结蠕动,犹豫了片刻,试探道:“楚姨,今晚……要不跟我睡?” —————————— 求推荐票、月票、打赏、收藏。 ps:1w任务指标达成……明天起恢复5000,我人没了。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二十九章 红尘沾衣道难行
白玉盘似的圆月藏匿在云层若隐若现,花树枝影忽明忽暗,微冷的山风迎面袭来,吹起地上的落叶,发出‘嚓嚓’声,四周一片寂静,连路过的猫头鹰都险些因为眼前诡异的一幕撞上树干。 两道月下虚影站在龙首峰顶的阁楼之前,面对着面,这距离近得不是想打架就是要亲上去,但却偏偏连一句交谈的话语都没有,满是冷场的氛围。 许守靖说出“今晚陪我睡”这样的发言,并非是什么色意上头。正好相反,他现在心中除了求生欲外,其余别的什么欲求一点儿都没有。 这也就导致一连奔波之后,本就有些困顿的脑子似乎缺了根筋,没有多想,就把这句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给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在最初的无声对视后,楚淑菀移开了视线,两只雪白的柔荑背在身后,纠结地搓弄手指: “瞎说什么呢,上回我是说给我一点时间,我答应会给你……但也没说是现在啊……” 许守靖闻言一愣,像是喝酒喝断片后说胡话的记忆回归大脑,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略微思索了片刻,他正欲要解释,但看到楚姨背着手,还时不时偷看自己的样子,心中一动,打消了刚才的主意。 要不……就用这个借口支开楚姨? 许守靖轻咳了下,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楚姨,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单纯的想跟你睡在一张床上,不做其他的什么。上次从紫陌城回来就呆了一晚上,马上又分开了这么久,那什么……我想你了。” 这句话许守靖说的是轻车熟路,也不乏真心实感,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如果按照以往的流程,楚淑菀接下来的举动应该是红着脸大骂一句“小混蛋没大没小”。 接着欲拒还迎先拒绝个两三次,之后在许守靖的‘再三纠缠’下,叮嘱一句“就只是躺在一起,不许动手动脚!听见没有!”,然后红着脸跟许守靖走才对。 然而,楚淑菀听了许守靖的话,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娇躯猛地一颤,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嘴角上扬,却是一个冷笑: “靖儿,你……想我了?” “嗯嗯。” 许守靖连连点头,显然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楚淑菀杏眼瞪着他,一想到许守靖在紫陌城这一个多月,居然让仇璇玑为了他而自我亵渎。 霎时间,被情郎背叛的委屈、养大的白菜被劲敌给拱了的愤怒……种种情绪涌上心头,鼓囊囊的衣襟被气的不停地前后起伏,那晃荡的幅度一时间夺走了许守靖的目光。 “靖儿,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气。 许守靖微愣了下,忽然想起刚才似乎也在容月姐那边听过相同的话,本能地感到不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楚淑菀目如火炬,压抑的怒火似乎快要从牙缝中蹦出,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跟仇璇玑是什么关系?!” “……” 所以上次我就想说了,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守靖揉了揉太阳穴,回想了一下自己跟仇璇玑发生的种种。 要说没关系……显然太假了,可要说有关系,事实上确实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这还真不好说。 思索再三,许守靖还是打算暂时不给楚姨火上浇油。 楚淑菀跟姜容月不同,跟容月姐坦白自己想全都要,她或许心中幽怨,但总归不会表现在行动上。可要是换成楚姨……估计说话的工夫就已经杀到紫陌城,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二女争夫戏码。 想到这,许守靖浑身打了个冷颤,发现楚姨正用审视的视线看着自己,连忙轻笑道: “没什么关系啊。” 楚淑菀半信半疑,视线一直紧锁在许守靖的身上,盯着他的脸来回打量: “真的?” 许守靖眨了眨眼,“当然是真的,上回也说过一次,我真的只是帮仇师叔治疗而已……你是我姨,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呀。” 楚淑菀还是有些不信,但见到许守靖一脸真诚,跟上一次质问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不像是在说谎,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想了。 “咕咕咕……咕咕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猫头鹰的咕叫声不绝于耳。 直到身上那股带着几分审视的视线散去,许守靖才得救似的松了口气。 “谅你也不敢骗我。” 楚淑菀淡淡地哼了一声,见盘问不出什么端详,便也没有了继续站到这儿吹冷风的兴致,扭着纤腰转过身,就想要进入高阁。 见状,许守靖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连忙跑了几步超过楚姨,在她身前转身拦住: “别啊楚姨,今晚跟我睡呗……” “找你姐去。”楚淑菀冷淡地瞥了许守靖一眼,转了个方向绕过他。 许守靖冷汗都滴下来了,他甚至在恍惚间,看到了不久之后,当楚淑菀发现染曦躺在她床上时,质问自己的表情。 ‘有那么多床,为什么偏偏让她睡老娘的床?’ 那当时……也不知道你会回来啊,谁会想那么多…… 眼看楚淑菀就要推开小阁楼的隔扇门,许守靖一咬牙,破罐子破摔,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 “楚姨……” 楚淑菀轻蹙了下眉,正想要转过身反问一句“你还想干嘛?”。 忽然感到那只扣着自己的手猛然一用力,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斜,就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靖儿,你干嘛唔……” 许守靖低下头,堵住了那张还没来得及说出一词半语的滴血红唇。 四唇相交,感受着唇尖那一抹甘甜薄凉,许守靖原本只是轻轻搭在对方腰间的右手试探了几下,迅速抓着衣服褶皱往上攀登,用力一揽,扣紧了楚淑菀盈盈一握的腰肢。 楚淑菀‘呜’了一声,原本身高就略微不如许守靖,这一下使得她不得不点起了脚尖,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怀中,风韵的脸颊如染红墨,略显羞恼的捶了下他的肩膀,过了半晌,心中幽幽一叹,放弃似的闭上了眼睛。 许守靖本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任谁怀里有这样一位佳人,难免不会生出些旖旎的心思,看到楚姨迷离的眼神后,指尖微动,两只手变得不老实了起来。 “啾……唔嗯?” 楚淑菀柳眉一挑,尽管身子逐渐发烫,但并不代表她一点感知都没有,自然是能感受到靖儿开始往下动作,心中一阵羞恼,立刻就想推开他。 可当楚淑菀抬起手搭到许守靖的肩膀上,就要用力之时,脑海中又闪过了仇璇玑那荒唐的画面。 老娘有哪点比不上她? 楚淑菀心中一气,搭在许守靖肩头的双手一松,忽然用力环住了许守靖的脖颈,整个身子都紧密地贴了上去,转守为攻,把许守靖直接顶到了他身后的梁柱上,闭上双眸的同时,不停发出猛烈的攻势。 咚—— 四方形的梁柱发出了一声颤动。 “???” 许守靖人都是懵的,直到黑袍被掀开,一抹凉风刺入皮肤,才堪堪明白发生了什么。 楚淑菀踮起的脚尖放下,有些随意地用手背擦了擦湿润的红唇,视线从许守靖傻愣的表情渐渐下移,最终停留在镶嵌着琼玉的腰带之上。 许守靖抓着衣襟遮住胸膛,注意到了楚姨的视线,‘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 “楚姨你自动……不是,你自重……” 楚淑菀抬眸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觉得心中有些乱,要是平常,她根本不可能在外面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可一想到仇璇玑…… 她一咬银牙,似乎下定了决心,拉着许守靖的袖子就要往里走: “靖儿,走,跟姨进屋。” 许守靖比楚淑菀还要混乱,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主动的楚姨,感觉到被人牵扯袖子,也没做出反应,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愣愣地跟着。 就在快要进到屋子里时,他才恍然清醒,意识到差点翻车,连忙开口道: “楚姨,别!” 楚淑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玉手却已经按在了隔扇门之上…… 咣当—— 一道什么东西被踢到的声音突然从屋子中传出,在寂静的夜晚尤其明显。 许守靖与楚淑菀的动作同时一僵。 “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快要哭了一般的抽泣声响起,楚淑菀原本带着几分红晕的脸蛋儿如坠冰窟。 许守靖机械般的转身,想要开溜,感受到背后投来杀人般的视线,他喉结蠕动,在脸上强挤出笑容,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 “楚姨……你听我解释……” 楚淑菀双手抱臂,瞥了眼从屋子中红着脸走出来的染曦,又扫了眼那张有些凌乱的床榻,视线停在许守靖身上。 怪不得大半夜跑过来说什么想我…… 她冷笑了一声,声音没有温度:“在我的床上可还玩的尽兴?许少主?” “……”许守靖。 星辰与微弱的月光被阴霾遮掩,整个龙首峰都散发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氛围。 龙玉门弟子正在彻夜修理被妖化人破坏的建筑,依稀能听到,龙首峰传出的声声惨叫。 …… …… 翌日清晨。 经过一整夜龙玉门弟子不眠不休的辛勤工作,除了左锋还是被烧成了一片黑外,龙隐山几乎已经回到了正常运作时的状态。 在云海萦绕的山峰之间,一座足以遮天的巨大古树屹立于此,这是整个玉凉洲独此一颗的龙菩树。 其叶子有着洗涤筋骨、净魂化清的神奇功效,并且还有着近似龙涎香的香气,于是被称为龙涎叶。 两鬓灰白的老者半眯着眼睛,懒散地躺在躺椅上,手中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煽着,似乎是在细品龙涎叶的香味。 踏踏踏—— 一道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老者保持姿势没变,像是在说梦话一般,缓声道: “怎么有空跑我这来了?” 脚步声的主人闻言,微叹了口气:“来你这躲躲。” 老者愣了下,他听出了这句话中那满满的疲惫感,微微起身瞥了一眼,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又惹小辣椒生气了?……不对,应该是又惹她吃醋了?” 一名黑袍公子生无可恋的站在那里,俊美的脸庞挂着一双深厚的黑眼圈,脸色发白,脚下虚浮,走路都是驼着背,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榨干了呢。 “跟你想的不一样……嗯,反正花了一晚上,误会解开了。”许守靖挠了挠头,拉了张旁边空置的椅子就坐了上去。 老逵见状又是忍不住一笑:“怎么?昨天其他弟子上上下下忙活了一天,你可什么都没干……你再累能有他们累?” “不一样,他们是身体累,我是精神累……并且再加上身体累,”许守靖呵呵一笑,眼神却没有一丝笑意,偏头看着老逵: “不过说到‘什么都没干’,某个人身为前任门主,似乎比我闲啊?” 语气平缓,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但怎么听都让人感到不舒服。 老逵笑容逐渐消失,盯着许守靖笑呵呵的样子看了半晌,叹息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会那么闲。” 许守靖从琼玉阁中掏出赤红的酒葫芦,仰首猛饮了一口,面无表情道: “昨天九霄隐龙图被破的时候,你明明就有能力立刻重新开启大阵,为什么坐视不管?” 老逵翻了下手,从袖口掏出一盏热茶,一下一下用茶盖刮着杯沿,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你应该听淑菀跟你说过……我以前经常教导她们师姐妹一句话。” 许守靖想了下,出声道:“凡间事,凡间了。” 看到老逵想要应一声“对”,他连忙打断施法: “可龙玉门的事,不是凡间事。” 老逵沉默了片刻,心想这小子真会噎人,平静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说‘凡间事,凡间了’吗?” 看到许守靖明显愣了一下,这回他率先打断了施法: “说到底,修仙一途无非就是炼法、求道、修心,我不让淑菀沾染凡间因果,与我不想出手沾染龙玉门的因果是一样的……现在龙玉门的门主是淑菀,不是我。” 许守靖被噎了一下,听了他的话,心中升上一团火气,冷笑道: “这就是你明明身为重霄境,却屁事儿不干的理由?我很好奇,就你这一直占着龙玉门的房子还不交租金,这就叫不沾因果了?” “……”老逵顿时瞪眼。 这小子哪儿来那么多歪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你不懂,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就会明白,仙道所追求的‘出尘’,远不是单纯地切断与凡尘的联系那么简单。俗话说得好,入世容易出世难啊……” 可你连入世都不入,谈什么出世? 许守靖觉得老逵的说法简直是在打穿越者前辈们的脸,如果真正的仙道都是这样独善其身,不闻天下,那还修什么仙?行什么侠? “又不是所有人的道都是无情道,老逵,有道侣的修士多了去了,哪儿有你这样盖板定论的?”他说。 “我说的出尘不是让你无情,而是让你不要多干涉大的因果,这是两码事。”老逵摇了摇头,抬头看着许守靖,继续说道: “早在你还只有丁点大,就嚷嚷着要吃淑菀的奶时,我就看出来你不对劲了,可我有阻碍过你跟淑菀吗?” “……”许守靖。 老逵见他闷红了脸,呵呵一笑:“‘道’之一字,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你刚开始练武的时候,我就为你算过一卦,当时我就知道你小子日后必定不凡……这次龙泉镇之行,你应该也有了不少感悟,好好回去总结吧。”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惋惜般叹息了一声:“不要像璇玑一样,空有天分,却因为凡俗浪费了时光。” 许守靖微是一愣,才想起来这老头还不知道,仇璇玑的旧伤靠自己就能治好,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一声?好歹也是人家徒弟。 “老逵,仇师叔的内伤我能给治好。”他出声道。 老逵灰暗的眸子微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摇了摇头: “唉,没用的,你能治好她的伤,可只要她还是凡俗帝王一天,她的道就不会再精进。而且……唉。” 许守靖眉峰微蹙,无语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别光叹气啊,我最讨厌谜语人了,快告诉我。” 老逵面对许守靖这毫无敬畏之心的样子也是无奈,缓缓开口道: “你可知,凡间帝王的命数与王朝的气运是绑在一起的,而大璃的命星这些天已经变得忽闪忽烁……璇玑注定有一劫。” 许守靖心中一紧,慌忙道:“什么劫?要怎么化解?” 老逵看着许守靖跟担心老婆一样的焦急神色,微皱了下眉,沉吟了片刻,出声道: “命数自有天定,不可说。”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 得,这死老头估计又是“我不想沾因果”。 许守靖强忍着把他胡子扒光的冲动,深吸了口气,赤红酒壶往琼玉阁一塞,抬步往外走去。 “你这是去哪儿?”老逵有些发愣。 许守靖微偏着头,没好气道: “多亏你在这谜语人吓唬我,我现在要去紫陌城看看仇师叔。” 语罢,许守靖脚步顿了下,沉默了片刻,突然轻声笑道: “老逵,我果然还是不觉得你口中的‘道’是绝对的……我会用接下来的时间证明这点,即便是帝王,即便俗事缠身,即便沾染无数因果……只要坚守自己相信的道,就能够走下去。” 老逵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这小子还是太年轻”,想要再劝两句,却忽然看到这小子一脸歉意地看着自己: “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既然你不反对我跟楚姨,那你干脆也别反对我跟仇师叔吧。” 许守靖颇为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仇师叔跟楚姨、还有容月姐……嗯,你的徒弟跟徒孙,可能都是我的女人了。” “……” ———————————— 求月票、推荐票、收藏、打赏; 注意:老逵的观念仅代表他自己,以及他自己的道,并不代表他是正确答案,耐心等等后面剧情……看过之后再喷我也不迟(卑微) 《女帝好凶》来源:
番外 染曦的偷窥
(本来也是上一章的情节,大概250多字,但感觉写在一起好啰嗦,还不如直接转场到龙菩树,所以稍微扩充了下,当做番外免费放了……我这算不算看多了某个作者的书,被传染了?) ——————正文分割线——————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被褥上,从被子凹下去的形状可以看出,是一名身材姣好的女人。 “啾……唔嗯……” 隔扇门前两个虚影晃动,眨眼间就合二为一,略微高一点的影子,把矮了一头的影子拦在了怀中,从声音来看,似乎在做着一项十分亲密的行为。 “嗯……” 被子中的女子被耳畔传来的湿濡声吵醒,起床气似的呻吟了下,缓缓撑开眼帘,剪水秋眸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靖儿……你要干嘛唔……” 听着外边有些羞恼的拍打声响起,染曦的瞳孔渐渐有了焦点,彻底从睡眠中醒来。 嗯? 染曦轻蹙了下眉,听着那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声,脸儿顿时就红了。 这里不是门主的阁楼吗? 怎么会有人跑到这里来做那种事…… 染曦用被子捂住了脑袋,祈祷他们赶紧离开。 但那些旖旎的声音,却好似回荡在耳畔一般,挥之不去,而且还有点熟悉…… 呼—— 月光照耀下,一个窈窕的影子在床上猛然坐起,满眼不可思议。 这声音……不是楚门主跟许公子吗? 他们……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吗? 染曦心中不定,小心翼翼地走下床,一路上没有发出半点动静,好在门外的两人沉迷于交融,也不会察觉到她的脚步。 门缝透进房间的白霜月光被遮掩,一直微眯的眼睛转动着,看向门外的四周,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瞳孔猛地一缩。 咚—— 墨绿长裙的美妇搂着黑袍公子的脖子,猛地把他顶到了梁柱上,十分霸气的擦了擦晶晶发亮的红唇。 染曦蹙了下眉,正在疑惑这发展怎么跟自己设想的不太一样,那个衣襟绽开的黑袍公子,忽然受受地说道: “楚姨你自动……不是,你自重……” 染曦瞪大了眼睛,居然是楚门主强迫许公子的吗? 而接下来的画面无疑印证了她的猜测,墨绿长裙的美妇伸手拽住黑袍公子,语气透露出了几分不容拒绝: “靖儿,走,跟姨进屋。” 染曦吓得浑身一颤,左右看了看,也没什么能够躲避了地方,焦急之余,没有穿鞋的小脚踢到了圆木桌的桌腿,发出了让人绝望撞击声—— 咣当—— 染曦绊倒在地,只觉得小脚好似往指甲缝里塞了钉子一般吃痛,眼泪不要钱一样往外流,只是不知道是在哭痛,还是在哭自己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门外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以上是150字被扩充到了快1000字的染曦视角)
第三十章 战胜修罗场的办法
夕阳余晖贴着天边,红霞宛如宣纸沾染的红墨,浸染了一片无际云海,一艘巨大的浮舟,翱翔于云层之间。 云海之下,是一座连绵不绝的宏伟山脉,贯穿峡谷的大江奔流不息,尽头似乎是一座城门紧闭得到巍峨都城。 许守靖站在甲板上,抱臂趴在船沿,那双清泉般的桃花眼不知为何红肿了一圈,导致即便他的视力不错,在往下看风景的时候,也只能看到大概轮廓。 不知道过了多久,甲板上传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 并非是风景不好看,不如说他压根就没有看。 要说导致许守靖唉声叹气的原因,那还要追溯到今天早上,他动身离开龙玉门的时候…… …… …… 清晨,微风拂过巨大的顽石,坐在白石阶梯上的一青一红,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聊着些琐事。 荆铭手中抓着一把瓜子,一边磕着,无所事事地望着陡峭的阶梯,出声道: “哎你说,好好的,少主怎么又要跑去京城?你没看昨晚门主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话音落下好半晌,也没等来回应,荆铭略显疑惑的偏过头,发现孟轶果然完全没听自己的话,而是专心致志的在把玩手里的一件精致的部件,看样子是个巴掌大的浮舟模型。 “这什么东西?”荆铭出声问着,有些好奇的伸手摸去。 啪—— 孟轶眼疾手快,拿着浮舟模型往身后一藏,顺手就给他那只手来了一巴掌: “别碰!” 荆铭一时吃痛,痛呼出声,揉了揉发红的手背,对着孟轶一阵瞪眼: “你至于吗?我就是想看看而已。” 孟轶眼神十分警惕,小心翼翼的把浮舟模型捧在手上,看着还在埋怨自己的荆铭,没好气道: “这东西是天谕商行发售的最新款,九洲独此一家……我警告你不要动手动脚,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荆铭微愣了下,盯着那小巧精致模型的眼神更加好奇了: “就这玩意……有你说的那么贵吗?” 听到荆铭的话,孟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得: “这你就不懂了吧。知道为什么飞渡浮舟这么好用的飞行法器,到现在除了宗门公用外,很少有人为了私用而买吗?” 荆铭想了下:“因为用不上吧,需要飞渡浮舟基本上都是大规模的人员移动,人不多的话直接御剑就行了。” “御剑那么累的事情,我是没感觉比飞渡浮舟方便。”孟轶一脸鄙夷,又举了举手中的模型: “其实是因为不好携带。我辈修士历练时,会遇到的突发情况有很多,要是每次移动都必须先去停船地点,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浪费的这点时间导致机缘丧失。 就算想要用琼玉阁装着,可飞渡浮舟的体积又太大,即便装得下,单是那么大空间,其琼玉本身已经是天价,更不用说再加上飞渡浮舟了。根本划不来。” 说到这,他顿了下,像是为了凸显手中模型一般,小心翼翼地举到了面前: “而这款可以用灵力控制大小变化的飞渡浮舟,简直完美的解决了一切问题!不用的时候缩小往琼玉阁里一塞,用的时候放出来,设置好目的地甚至可以在上面睡觉,有了它,就不用再忍受御剑跑长途的那种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了!” 孟轶说着,忽然发现荆铭眼神怪异的看着自己,不由得问道: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荆铭古怪地打量了他片刻,出声道: “天谕商行……是那个云敖洲的一个只有百年历史的新兴家族创办的?家中老祖姓虞来着,四年前的九洲仙盟大会我远远地看到过一次……我记得他们家东西除了贵也没别的了,你哪儿那么多钱?” “当然是上回坑少主的啊。”孟轶呵呵一笑,想了下,接着道:“云敖洲跟玉凉洲物价差距本来就挺大的,说实话,这回要不是购船前百名直接打对折,外加我排了一晚上的队,还真不一定买得到。” 荆铭瞪大了眼睛:“我说前天晚上大家都在干活,就你不知道去哪儿了,合着那天你刚放完火,就跑去排队了!” “你不要乱讲,那怎么能是我放的火!” 两人聊得正火热,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黑袍公子,早在他们背后已久,也不知道是不是起太早的缘故,他还颇为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听到孟轶一脸坦然说出“当然是坑少主”这种让人气抖冷的话,黑袍公子嘴角抽搐了下,悄声无息的走到两人身后,顺手就把那艘精致的模型浮舟给拿到了手里。 “!”孟轶身体一晃,发现宝贝浮舟被拿,慌忙起身想要抢回来,然后在教训一下这个“夺舟贼”,可当然看清来人面貌时,浑身止不住的一颤。 “少……少主,你怎么来了?” 许守靖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把浮舟模型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下,抬头瞥了孟轶一眼: “这玩意是你上次坑我得来的钱买的?” 孟轶吞了口口水,默默点了点头。 许守靖毫无感情波动地“哈哈”一笑,五指微捏,浮舟模型被一道白光笼罩,顷刻间,化为了光之粒子融入到腰间的琼玉阁之中。 “我刚好没飞行法器,借我用用。” 孟轶顿时哭丧着脸——少主找他借的那几张特制灵符,到现在都没还呢…… 许守靖毕竟也不是魔鬼,也没有狠心到就这么强抢的地步,他略想了下,走之前还摆了摆手: “下次一定还你。” “……” 荆铭在一旁幸灾乐祸,让你嘚瑟,不给我看?现在没了吧? —— 许守靖“没收了”飞渡浮舟限量版后,心情并没有因为得到这么个新奇的玩意而感到愉悦,反倒是因为即将离开龙玉门,满心都是忧愁。 倒不是因为孝子离乡之类文绉绉的原因,而是因为昨晚在他说出这个决定后,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她再次炸了,甚至连容月姐也对自己满是幽怨。 一夜过去,这一整晚许守靖就没有休息过,无论他怎么动嘴,都没能让她满意。 眼看就要到出发的时候了,许守靖实在不想就这样保持着冷战的状态分开,却又无可奈何。 白玉广场上空无一人,若是平时,外门弟子会在这里晨练,但今天他们似乎早已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早早的躲在屋子里打坐,两耳不闻窗外事。 两道影子分别杵在广场的前方,许守靖一眼就看到了她们,心思忐忑的走了过去。 墨绿长裙的美妇冷着一张姣好的脸蛋儿,凹凸有致的身材夺人炫目,微风卷起她的裙摆一角,颇有几分不似以往的冰冷仙子韵味。 紫裙女子倒没有板着脸,可那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却饱含幽怨,柔美的身段儿僵硬地站在冷风中,就像是被丈夫抛弃在家多年的怨妇一样,抿着唇不说话。 许守靖抬头望天,此情此景……他有点想哭。 他真的有点厌倦修罗场了,可以的话,许守靖想要现在就全员修得圆满,再也不要因为争风吃醋,把他夹得动不了了,处在中间的位置,实在是太难做了…… 一阵香风扑鼻而来,耸拉下的手被冰凉柔软包裹。 许守靖微偏过头,映入眼眶的是赵扶摇完美无瑕的脸蛋儿,还没来得及苦笑,右侧又恍然出现了染曦羞答答的身影,似乎还在因为那晚的事情惶恐不安。 累了,毁灭吧…… 四个风格各异的女人齐聚,许守靖抬头望天,捂着额头叹息。 许守靖苦笑着看向赵扶摇,发现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对牵手这件事毫无心理负担。 染曦偷瞄了一眼众人的脸色,本想走到许守靖身边,却又没太敢。 楚淑菀冷笑地看着许守靖,好似在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其实不止是楚淑菀生气,姜容月委屈地都快把自己气哭了,她倒是不反对小靖去京城……但前提是自己也能跟过去的情况。 现如今龙玉门刚刚遭受一劫,静心室、炼丹房那些被妖化人破坏的设施也需要重新调试,她这个大师姐于情于理应当留下来辅助楚淑菀主持大局。 毕竟,她又不是某个除了‘少主’的名头外,身无职位一身轻,想去哪儿勾搭妇女都成的‘负心弟弟’。 难道仇师叔就那么好吗?能让小靖这么挂念…… 姜容月抿着薄唇,熟不知身边的楚淑菀跟她的想法几乎一样。 就在两人思考着那些有的没的时,许守靖忽然做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举动。 他也不知道是哪儿根筋受刺激了,眸中闪过一道释然,其中的意味仿佛是在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许守靖深吸了口气,本来只是轻微抓着的手忽然缩紧,把旁边的赵扶摇拉进怀中,在对方略显错愕的目光中,低头含住了她因为愣神而分开的唇瓣。 “唔……” “!” 姜容月与楚淑菀同时瞪大了眼睛,染曦则是直接看傻了,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的不行。 那对师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许守靖松开了赵扶摇,笔直地走到容月姐的面前。 姜容月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中有些猜测,但更多的是惊慌失措,她看着自己的脚尖,支支吾吾道: “小……小靖,你想干唔……” 许守靖没有说话,揽住容月姐盈盈一握的腰肢,按着她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 旁边目睹案发现场的楚淑菀都吓懵了,经过姜容月跟赵扶摇的前车之鉴,她多少也能猜到下面会发生什么。 如果只有自己跟靖儿,楚淑菀倒是不介意亲热一番。 可问题是这白玉广场现在虽然没有一个人,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嗑着瓜子看好戏呢。 而且……在徒弟面前,被同一个男人,还是被自己养大的男人吻……这感觉,说不出来的怪。 楚淑菀回过神后立刻就想逃跑,才刚转过身,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啵”,紧接着就是徒弟粗重的呼吸声。 这么快…… 楚淑菀暗道不妙,打算直接开灵力逃跑,可惜为时已晚。 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楚淑菀背着身子被糅进了一个硬朗的胸怀,那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锁住她的腰肢,好像生怕她逃走一样。 许守靖把脸颊发烫的她转了过来,大手微捏了下,与前两次相同,十分娴熟吻了下去。 “啊……靖儿,你别……呜呜……” 许守靖挑动着她内心的火热,旁若无人,深情慢慢,仿佛想要进入到她心灵的最深处那样用力。 染曦满脸通红,小手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看这刺激的一幕。 良久,唇分。 许守靖重新抬起了头,伸手擦了擦额前的汗珠,满足似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一直在思考,之前自己想尽办法躲避修罗场,可到头来却发现,修罗场就像是一块儿黏在鞋上的牛皮糖,怎么都甩不掉,并且每次都能在他最为心惊胆战的时候补上那么一刀。 行,既然躲不掉,那我不躲了! 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它! 既然老天非要跟我过不去,那我就让火烧的再狠一些!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么一出。 许守靖舔了下嘴角,看着傻愣住的人,搂着她的手再次捏了捏,轻笑道: “要不要再来一次?” 楚淑菀感觉身后一苏,清醒了过来,熟美的脸蛋儿再次升高了温度,脑袋上隐隐冒出了蒸汽。 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转而凶狠地瞪着‘一脸孝顺’的靖儿,愠声道: “你疯了?!” 许守靖笑吟吟摊了摊手:“怎么能说是我疯了呢……我看你明明也很享受,还主动勾住……啊!” 话还没说完,许守靖眼前一黑,被夺去了视野,眼球像是快要被挤出水一般刺痛。 楚淑菀下手有分寸,但看到靖儿痛苦捂住眼睛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痛。 但想到他刚才对自己做的事情,又是忍不住一阵羞恼,娇嫩的玉手一抬,就朝着许守靖的屁股招呼了过去—— “我叫你‘舒服’!” “啊!……别,别,我错了,啊!啊~” “???” …… …… 回到现在。 飞渡浮舟穿过在万里云海,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穹。 许守靖俯视着下方延绵不绝的断龙山脉,再次忍不住叹了口气。 哒哒哒—— 甲板上响起平稳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香风来至许守靖的身边。 赵扶摇偏头看着他还未完全消肿的眼眶,眉峰蹙了下,玉手轻抚上了许守靖的脸庞: “你有心事?”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许守靖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他轻轻握住那只滑腻的小手,苦笑道: “什么都瞒不住你……” 赵扶摇无言与他对视,似乎在等他说下去。 许守靖见状转换心情,轻笑道:“怎么?不是说让我自己历练吗?” 赵扶摇摇了摇头:“龙泉镇一事你早已想通,只是心中不愿承认罢了。” 说着,她抽出了手,把脑袋斜靠在了他的肩上,轻声道:“说给我听吧,你在烦什么?” 许守靖脸色一僵,叹了口气:“其实我在想,仙道究竟是什么……老逵说的很玄,可说白了,无非就是修好自己的,少管别人的,我不觉得这是错的,毕竟老是多管闲事也管不过来……可我也不觉得他是正确的。 同样是没有遵循他的话干扰了凡尘,她到现在都还好好地,璇玑却因为王朝俗世,把自己给搞丢了半条命……我以前一直觉得,道这个字很空,现在却又觉得,我似乎从来就没有懂过。” 赵扶摇沉吟了片刻:“你觉得,楚淑菀与仇璇玑……与那个老逵,是同一条道?” 许守靖闻言微是一愣,偏头看着她:“师出同门……难道还不是?” “在我看来,楚淑菀道心比仇璇玑要坚定很多。”赵扶摇轻摇了下头:“仇璇玑只是没有看清自己想要的,所以才会迷失。” 许守靖眉头一皱,若有所思,正打算说出自己的见解。忽然间,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眸中金光绽开,视线很快就锁到下方断龙山脉中的一个影子。 —— 滴答—— 滴答—— 水珠顺着被压弯的叶子滴落,在一个白裙女人的脸颊上四溅开来。 树林环绕,阴影重重。 一名身穿白裙的女子躺在枯叶堆中,好似睡美人一般沉睡不醒。 丰腴的大腿从裙摆中伸出,袖口被枝杈划破,狐媚眼标志性的狭长眼角微颤,感受到四周的动静,她用力撑开了眼帘。 映入眼眶的,是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以及朝着自己领口伸来的大手…… “!” —————————— 求月票、打赏、推荐票; 我都不知道我在写什么……没状态,哎。
第三十一章 戏精潇潇,水货乘黄
山间细雨绵绵,刺骨的微风透过袖口深入皮表,就好似拿薄冰的棱角在上面划了一道,让人猛打一个冷颤。 许守靖让赵扶摇留在飞渡浮舟上等候,自己则是久违的来到了断龙山脉。 方才他感知到了一抹微弱的灵力藏匿在树林之中,其形态不似妖兽、不似修士,总觉得跟自己有点像。 若不是其中五行气息浓厚,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跟自己同出一源。 许守靖沿着林间小道前行,随着灵力的发生源越来越近,周围鸟兽的啼叫声越发稀疏。 穿过树影最为浓密的地带,光秃秃的树枝下,是一片被枯红树叶铺成的天然大床。 许守靖眼神微怔,连带着脚步一顿,踩碎了几片枯叶。 映入眼眶的,是一双雪嫩纤白的小脚。 脚踝沿着匀称的小腿一路向上,直到饱满的大腿处,光滑细腻得没有一丝痕迹;白色纱衣的裙摆压在腿根,瘪下去的褶皱恰好掩住了让人心急难耐的深幽;发丝凌乱在红叶上,好似铺开来的长河,精致的容颜魅惑人心,美得像是降临凡尘的小妖精。 一名轻灵曼妙的女子,静静的躺在红叶之中,平稳的呼吸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 若不是衣襟处那傲人的起伏太过亮眼,许守靖第一眼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怎么会有个人睡到这儿? 许守靖在略微失神于对方的容貌之时,也不禁开始思考起了这件事。 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有点眼熟,有点像是一个精心编织好的美人陷阱。 不一样的是,赵扶摇那时候算是许守靖无路可退外加一时意气,而现在他却不敢再像之前一样不管不顾上去莽了。 许守靖深吸了口气,用瞳术探查了一番,确定树叶堆下面没有藏着个什么陷阱之类的,才放心地走了上去。 他来到女子的身边,犹豫了下,用脚尖点了点女子的大腿。 毫无反应。 许守靖蹲下身来,又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指肚在与女子白皙的脸蛋儿接触的瞬间就陷了下去,往后的两三秒,其展现出的绝妙的柔腻触感让许守靖短暂地失神,甚至都忘记了收回手指。 就这样试探了两三次,女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许守靖忽然觉得自己好傻,这简直跟在野外对良家不轨的大叔没什么区别了。 许守靖表情有些尴尬,再三思索,决定把女子搬回飞渡浮舟,等回到紫陌之后再做打算。 这么想着,许守靖一手从女子的腿弯窜过,迅速回弹的光滑触感让他一时心悸,但还是本本分分的不去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另一只手正欲要揽住女子的后背时却蓦然僵住了。 许守靖视线停留在女子微微敞开的领口,雪峰峡谷之间,隐藏着一个黑色的印记。 因为下半部分都被领口遮掩的缘故,只能露出了一部分,但也看出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龙头。 许守靖脑海中浮现出了仇继后背的那个纹身,当下眉头一皱。 难道是终焉教的人? 终焉教的人怎么会晕倒在这儿? 他犹豫再三,暗暗对女子说了声“抱歉,迫不得已”,原本揽住她肩头的手往下探去,轻轻捏住了她的领口,用力一扯—— “啊!” 许守靖看着雪峰峡谷中露出真容的图案,脸色微是一僵。 不止是因为刺入鼓膜的高分贝尖叫,也因为那个被自己怀疑的图案,其实跟仇继那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许守靖喉结蠕动,深知自己这下算是完了,机械般的转过头,刚好就对上了一双充满不可置信神色的眼瞳。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相继无言。 许守靖是尴尬,女子则是想杀了他。 —— 黑暗中,似乎有一只手撕破了层层包裹的外衣,让自己的身子沐浴了久违的冰凉。 南宫潇潇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失去意识前一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咔嚓—— 树枝被踩碎的声响传入耳中。 她眉角颤了下,朦胧的意识中,对这不合时宜的声音起了反应。 有人来了…… 意识也就只清醒了这一瞬间,再往后又是无边的混沌与黑暗。 连来人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都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全身上下好像都被碰过了……而且好像还是手脚并用? 等我醒了,一定要杀了这个登徒子……南宫潇潇在心中对这个人下了死刑。 终于,在领口被抓住的瞬间,那一抹游荡在混沌的神识终于回魂。 南宫潇潇连忙用力撑开了眼帘,映入视野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他的表情认真而谨慎,眉宇间带着一丝歉意,然后—— “啊!” 南宫潇潇娇嫩的脸颊飞上一抹红晕,衣襟处被凉风吹拂峡谷的冰冷,让她还有点迷糊的意识瞬间清醒。 “登徒子……”南宫潇潇羞愤欲裂,从牙缝中蹦出的话语,一字一句都带着杀之而后快的恼怒。 可当她抬起头与那双尴尬的桃花眼对视时,羞恼的神色随之一愣。 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儿? 南宫潇潇轻咬红唇,脸上红潮更胜。 许守靖毫不掩饰地说“能变大让我骑你吗”的画面还仿佛就在昨天。果然,色胚就是色胚,无论过了多久都变不了! 南宫潇潇双手护住领口露出的雪白,高耸的衣襟托着玉手起伏不断。 她冷笑了一声,正想要嘲讽,却看到许守靖尴尬地挠了挠腮,充满歉意地说道: “姑娘……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看看你胸口的那个纹身,没有别的意思……” “纹身……?”南宫潇潇愣了下,旋即朝许守靖投去了冷漠的视线,好似在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许守靖也觉得正常人都不会信自己的话,但问题是他还真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要确认一下,她究竟是不是终焉教的人。 仇继身后的“食尾三头龙”是充满邪性,诡异,就好像在反抗世间一切真理的图案。 而这位女子领口的纹身,虽然配色相同,但却是一头邪龙被一杆长枪贯穿,那份公然反抗苍天的侠气,许守靖再熟悉不过了。 “是真的,因为一些原因……算了,说什么都是借口。”许守靖叹了口气,对着她歉意地笑了笑:“姑娘,是我一时性急,考虑不周,冒犯了姑娘……只要是我能够补偿的,姑娘尽管说。” 南宫潇潇本来还打算冷嘲几句,可听到许守靖一口一个‘姑娘’,完全是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心底下有些疑惑。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子,有些恍然。 原来他没认出来我啊……呵呵,你也有今天。 南宫潇潇嘴角微微勾起,看着许守靖一脸认真的神情,酝酿了会儿感情,忽然以手掩面,泫然欲泣道: “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南宫潇潇,本是一地方世家的长女。可我爹爹因为一纸婚约,非要把我嫁给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乡村野夫,小女子誓死不从,便跟家里断了关系,一路奔波走来,却也不知道走到何处,又累又饿,就昏了过去……” 说到这儿,她黯淡的眸子一亮,忽然扑到许守靖的面前。 许守靖吓得一颤,连忙搀扶住她,却是忍不住微皱了下眉头。 这剧情怎么那么耳熟? 南宫潇潇在许守靖看不到角度偷笑了下,保持着哽咽,继续道: “小女子一直洁身自好,便是那乡村野夫多次以未婚夫的身份上门骚扰,也不曾与他有过接触……如今被看光了身子,我也无颜苟活世间,多谢公子的搭救,来生愿侍奉左右。” 话音落下,不顾许守靖懵逼的视线,南宫潇潇猛地朝旁边的树干上撞去。 许守靖连忙从背后揽住她的肩膀:“姑娘,都是我的错,你别想不开……” “放开我……放开我……”南宫潇潇哭声不停,十分不走心地挣扎着,“我可怎么活……我可怎么活……” “……” 许守靖从来没见过这架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许是被逼急了,便说道: “姑娘,你冷静一下,只要别想不开,我都听你的……” 南宫潇潇挣扎的动作逐渐缓和,她抽了下鼻子,转过头来,红着眼眶道: “真的?” “真的。” “不骗我?为了我,真的什么都可以?” “绝对不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南宫潇潇破涕为笑,顿了下,羞羞答答看了眼许守靖的盛世美颜,脸儿一红,有连忙低下了头。 许守靖看着她的反应,脸上一阵苦笑。 他又不蠢,光从南宫潇潇的一系列举动,也能看出这姑娘大约又是一个被自己的容貌俘获的花痴。 可话也已经说出口了,要是她真的提出“娶我”之类的,该怎么婉拒? 许守靖心中无限叹息。 “公子……”南宫潇潇两根食指点在一起又分开,支支吾吾半天,一脸羞涩地说道: “你能为了人家……去死吗?” “……”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有点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试探道: “真死?” “嗯。”南宫潇潇笑容十分灿烂的点头,转过身来,一板一眼的解释道:“你看,我不是被你给玷污了吗?……别那么看着我,我说的是事实。你玷污了我,但你又不让我死,那么是不是请你去死一下呢……” “……” 你这逻辑好tm强大。 许守靖算是看出来了,南宫潇潇就是在消遣自己,她压根一点事儿都没有。 念及此处,许守靖兴致怏怏,没兴趣继续陪她玩下去,顺手把她推开,整理了一番衣领,便要离去。 南宫潇潇见状一怔,再次转换情绪,小跑到许守靖身边拉着他的袖口,泣声道: “公子……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你爱怎么死,怎么死。”许守靖没好气道,连头都没回。 南宫潇潇见许守靖不赔自己玩,悻悻然地撇了撇嘴: “没劲,逗你一下而已,怎么就生气了。” 正欲要离去的许守靖脚步一顿,表情有些愕然。 南宫潇潇语气的转化只在一瞬间,但他却清楚的感知到了那一抹熟悉。 我认识她…… 许守靖眸中覆盖上一层金光,朝着南宫潇潇看去,却发现她的身上宛如吧一层迷雾掩盖,根本看不真切。 略微思索了下,他轻抚腰间琼玉阁,光之粒子凝聚成了一杆漆黑重枪,缓步走了过去。 “这种男人就活该找不到道侣,哎,脾气这么大,也不知道你修仙修的是什么……”南宫潇潇自言自语地数落着,不时还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完全没有察觉到许守靖的靠近。 “这个你拿一下。” “哦。” 南宫潇潇下意识的接过一件沉重粗黑的重枪,金属的沉重感与冰凉容纳于掌心。 下一刻,她全身的经脉逆流,体内的灵力眨眼间就消散一空。 “啊!”南宫潇潇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什么,连忙想要放开,可惜为时已晚。 她刚转过头,就与一道金色的眼瞳对上视线,一种全身上下身无寸缕的羞耻感涌遍全身,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看透了。 许守靖目光有些发直,瞳孔中倒映着的是一只毛发如雪的背角乘黄。 乘黄与南宫潇潇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妖魅的狐媚眼中透露出的意味分明是“惨了,被发现了”。 她慌忙把神净罚天扔到一边,两三步窜不远处的树后,也没敢走远,扒着树干偷偷摸摸地往这边瞄着。 “原来是你……”许守靖喃喃出声,心中倒也没怎么生气,抬眼看着她,轻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南宫潇潇一脸警惕,确认许守靖不会拿那把枪插自己后,微松了口气,轻哼了一声: “我凭什么告诉你?” 许守靖从她的表情上似乎看出了什么,心中暗笑不已,长长地‘哦’了一声,颇为夸张道: “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出来。多半是有人把你从遗迹里给赶出来了,落了个无家可归……哎,早知道当初我把你带走,好歹你也能吃口饭。” 南宫潇潇眼神愕然,身子从树干后窜出来,气愤道: “你瞎说什么呢?!” 许守靖笑而不语。 于是南宫潇潇就更气了,跺着脚走到许守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表情凶悍,语气却有些发虚: “我……我那是轻敌了……谁知道那人怎么那么厉害……”说着,眼神有些躲闪。 许守靖错愕地看着她,随口说说而已,还真让我蒙中了? 那话又说回来了,是什么人居然能打得过上古瑞兽的后裔? 许守靖抓住她的手腕,怎么说也算是熟人,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紧张: “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南宫潇潇心中一慌,故作嫌弃的甩开他的手,眉间轻蹙,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不过那个人真的很怪……莫名其妙闯进遗迹,居然只是为了一块龙息石……” “龙息石?”许守靖一愣。 南宫潇潇认真解释道:“你还记得在你拿走神净罚天后,九霄的尸体变成了石雕吗?” 许守靖回想了下,旋即点了点头。 “龙息石就是九霄尸体中最为精华的龙珠,前一阵子,那个神秘人突然闯进遗迹,二话不说到处搞破坏,还把我打伤……但不知为何就只拿走了一块龙息石。” “这个龙息石有什么用?”许守靖蹙了下眉。 南宫潇潇叹了口气,语气也颇为不解:“除了让低境界的妖兽暴走,也没什么用了,毕竟龙珠虽然对修炼有用,可变成石头后……也就只是块儿高级点的石头。” 低境界的妖兽暴走…… 许守靖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凛,慌忙抓住南宫潇潇的肩膀,紧张道: “那个龙息石对鬼妖有用吗?” “鬼妖?”南宫潇潇被许守靖抓得有点疼,略微愣了下,葱指轻点下唇,出声道: “只要是妖物,都会被龙息石散发出了龙怨影响,理论上应该是有用的……” “龙息石是什么时候被取走了?”许守靖问道。 南宫潇潇想了下,出声道:“我也不清楚我昏迷了多久,但至少也应该有半个月以上。” 许守靖抓住南宫潇潇肩头的两手无力下垂,低头看着鞋尖,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一副恍然明悟的样子。 似乎一切都说通了,为什么万妖山鬼妖会突然以命破阵,而万妖山出事的时候,龙泉镇也刚好开始妖化。 总觉得他们的计划应该不会止步于此…… “最后一个问题。”许守靖深吸了口气,忽然有些鄙夷:“你好歹也是自称过‘本尊’,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 “……” 南宫潇潇一瞪眼,“喂,你不要看不起我,这次……这次就是个意外,我很厉害的。” 许守靖满眼不信,毕竟这只乘黄自己能都欺负她,估计境界都是水分。 看到许守靖眼中的轻视,南宫潇潇心中更加不忿了。 “你别跑!给我说清楚,我哪里不厉害了?!” —— “喂,我跟你讲!你们人类天天口中念叨的弑龙人,跟我可是同辈!” “哼嗯……所以你帮她看门?” “呸呸呸,乱说,我那是被她请求,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帮她看守一下九霄!懂吗?勉!为!其!难!” “哦。” “你!气死我了,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 南宫潇潇鼓着嘴,叽叽喳喳地在许守靖身边自我吹嘘着,不知不觉,跟着他来到了停靠在临江的飞渡浮舟之上。 似乎是察觉到许守靖的归来,厢房里走出来了一个白色倩影。 许守靖看到她,轻笑了下,便想要走过去解决一下口舌之欲。 可走了两步,他却忽然顿住了,身后有一股力量,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袖口,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许守靖愣了下,略感疑惑的转过头—— 南宫潇潇愣愣地站在原地,狐媚眼瞳孔颤抖,盯着赵扶摇的目光中,似乎蕴含着源自千古之久的恐惧。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求收藏(快1w了) 今天前半段码得有感觉,后半段……吃了个饭,感觉没了
第三十二章 老夫老妻
紫陌城位于大璃的北侧,再往上四五百里,就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汪洋。玉凉洲的陆地面积,也在这里被截断。 大雪纷飞,如鹅毛天降,地面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绒,平整的雪面伴随着“噗呲、噗呲”声,留下了三排大小不一的脚印。 走在最右侧的是一名仿佛融汇进冰天雪地的白裙女人,清澈寡淡的凤眸睥睨着京城雪景,出尘脱俗的身姿与周遭的建筑格格不入,就像是不慎坠入凡间的九天玄女,身在红尘,却是过客。 在左侧的同样是一名白裙女子,容貌娇艳得像是雪地里打滚的小妖精,轻灵的姿态像是纯洁的少女,魅惑人心的姿容却又好似久经风尘的熟妇。 她把矮了一个肩头的身子藏在旁边的黑袍公子之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偷瞧表情淡漠的赵扶摇,小手轻轻捏着许守靖的衣角,把手臂环在柔软的雪峰之间,生怕他走太快没办法把自己遮住。 许守靖叹息了一声,有些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他把南宫潇潇拐到飞渡浮舟后,就一直保持着这种怪异的站姿。 许守靖不是傻子,自然能从南宫潇潇的神情中看出她很怕摇摇。 可无论他问些什么,南宫潇潇就是不愿意回答,并且死活不愿意跟赵扶摇独处。 许守靖也是无奈,只好任她一直抱着自己的手臂……你别说还挺舒服的。 时值初冬,位于玉凉洲北侧的大璃都城也免不了寒流的洗礼。 但让人感到不解的是,即便是冬季,街上的人也未免太过少了,连个铲雪的仆人都看不到。 从入城之后,许守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原本人来人往的朱雀大道,现在几乎见不到小商贩不说,就连临街的店面也大都关门歇业,连个人影都没有。 许守靖蹙了下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事实上,在来紫陌城的一路上,许守靖就一直在抽空打仇璇玑的龙浔牌。 仇璇玑的性子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有什么原因,定然是不会放着龙浔牌不接的。 这说明,她身边真的发生了什么自顾不暇的事情。 许守靖一边思考着,恰好路过醉仙楼。 还是那块精致古香的门匾,隔扇门朝这两边敞开,露出了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的木桌。 这宛如一座空城的紫陌,似乎只有这家九洲连锁的独特门店,仍然保持着开业状态,可惜依旧没有人光顾就是了。 许守靖叹息了一声,打算入皇宫之前,先打一壶酒暖暖身子。 他刚升起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实施,就看到一只白璧无瑕的柔荑朝着自己的腰间抚来。 赵扶摇凤眸毫无波澜,轻抚许守靖腰间的琼玉,葱指牵扯出一团白光,白光粒子汇集、重组,最终变成了一个通体赤红的酒壶。 “在这里等着。” 留下这一句话,赵扶摇十分自然地拿着酒壶跨过了醉仙楼的门槛儿。 藏在许守靖左侧的南宫潇潇一直在暗中偷看,把这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收入眼中。 她吞咽了一口唾液,盯着许守靖侧脸,发现他居然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后,愣愣地说道: “你们是夫妻吗?” “还不是。” 许守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略想了下,趁着摇摇不在,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怕摇摇?” “摇摇?” 南宫潇潇听着许守靖毫无顾忌说出的爱称,浑身一颤,再抬头时,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怪物: “你居然叫她摇摇……你知道她是谁吗?” 许守靖微是一愣,尽管在看到南宫潇潇一系列反应时,心中就有所猜测,但真听到答案,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丝紧张。 “不知道……你知道吗?”他若无其事地说道,却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你别问我,她不告诉你,我也不敢说……”南宫潇潇翻了个白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来回打量了几眼许守靖,在对方满脸问号的注视下,啧啧称奇: “你明明是神净罚天的继承者,还是天罚……五行绝脉,居然跟她在一起了,真讽刺啊。” 一听这话,许守靖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仇继上次谜语人就被他以“辣椒糊脸之刑”伺候了。 你这小乘黄,是不是没尝试过第二天菊花火辣的滋味? 他朝着这只戏精乘黄瞪了下眼睛,没好气道: “你要说就说,不说就别卖关子,你要再故意吊我胃口,信不信晚上我让你跟摇摇躺在一张床上?” 南宫潇潇微微一愣,旋即瞪大了眼睛,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个登徒子果然还没放弃骑我…… 她略想了下自己跟赵扶摇躺在一起的画面……那是真的一整夜都不用睡了。 不光是不自在的问题了,光吓都能被吓死。 念及此处,南宫潇潇浑身抖了个机灵,望着许守靖近乎威胁的目光,心中忐忑,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我真不敢说,你自己回去问她吧……” “呵,你以为我阿嚏……阿嚏……” 许守靖冷笑了一声,还打算再从南宫潇潇身上套出点情报,忽然,不知道是不是从南方来到北方的缘故,冷风吹得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也不怪他,前段时间才刚刚在龙泉镇经历过难以想象的高温,一转眼来到了北寒地带,冷热交替之下,即便他身体素质异于常人,也难免会招惹风寒。 许守靖揉了揉堵塞的鼻子,心想下回一定要找璇玑学点火法之类的,就算只是冬天烤烤火也挺方便。 思索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近,许守靖微偏过头,就看到赵扶摇提着满满一壶醉仙烈酒站在身旁。 赵扶摇察觉到他身体发寒,一言不发地拧开酒壶的塞子,朝着他递了过去。 许守靖轻笑了下接过,也没有说‘多谢’,以他们的关系,说‘谢’反而生分了。 炽烈的温酒入喉,在‘咕噜咕噜’咽下后,许守靖猛呼出一口白气,颇有几分“活过来了”的意味。 酒暖入人心,白居易说的还真不错。 许守靖又仰首饮了一口吞下,正想合上塞子,余光瞥在赵扶摇的身上,白裙薄薄得一层,隐隐能看到朦胧的肉体,这单薄的裙衣显然并不能抵御寒冷。 他暗骂了自己一句,便把酒壶往赵扶摇身前一伸,轻声道: “要不要来点?” 赵扶摇凤眸微怔了下,也没有矫情,伸手接过酒壶,红唇微张,含着酒壶狭窄的瓶口,将温度刚好的酒液送入口中。 她到底身子还算是半个凡人,醉仙酿那堪比生命之水的后劲远不是自己现在能轻易稀释了,就算是为了取暖,也只是浅尝即止。 赵扶摇擦了擦红唇上残留的酒液,刚从许守靖手中拿过酒塞子合上,就看到他再次轻抚上了腰间的琼玉。 没有语言沟通,也没有眼神交流,甚至连思考都没有思考。 赵扶摇立刻就明白许守靖打算做什么了,手里拿着酒壶微转过身,稍稍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站到他的身前。 她没有看许守靖从琼玉阁中牵扯出的光之粒子会凝聚成什么,只是在背对着他的姿势下,臻首朝下微微低头。 果然,许守靖的胳膊从她的脖颈两旁伸过,最终停在她的衣襟前,似乎在系着什么。 赵扶摇心中毫不意外,十分配合地张开手,让质量上乘的狐裘再贴合一点身子。 等到毛茸茸的狐裘遮住赵扶摇裸露在外的皮肤,一抹不知是体温导致,还是心意所向的温暖涌入心田,她难得的浅笑了下,却是转身定定的看着许守靖。 许守靖与她微微对视了下,仿佛能读出她的心思一般,轻笑道:“我不怕冷,没事。” 赵扶摇这才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玉手轻拉许守靖冰凉的大手放在腰间,似乎想借此为他提供一些温暖。 “……”一旁的南宫潇潇。 单身小乘黄从头到尾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即便抛开赵扶摇的身份不谈,也难免大受震撼。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们是夫妻吗?”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南宫潇潇心中蓦然冒出了一个疑问——我是不是不应该待在这儿? 你看嘛,明明大家是站在一起的,却搞得好像他们是一个世界,而我孤苦伶仃…… 许守靖听到南宫潇潇的话清醒了过来,捏了下赵扶摇柔嫩的小手,却没有松开。 他转头看着破坏气氛的单身乘黄,干咳了下,一本正经地出声道: “还不是呢。” 语罢,继续在狐裘下揽着赵扶摇盈盈一握的腰肢,旁若无人的朝前方走去。 南宫潇潇翻了个白眼,快步跟了上去。 —— 大雪封城,为紫陌披上了一层银霜。街上空无一人,城门紧闭,挨家挨户的院子,甚至看不出有人居住的气息。 一个布衣老汉推着沉重的车子在厚厚的积雪中走着,因为没有人扫雪的缘故,本就老旧的车辇卡在雪堆之间寸步难行。 老汉用力推了好几次后,许是天不做公,推车的右侧忽然下陷,车辇在雪洞中失去平衡,朝着一旁倾斜而去。 “哎!” 老汉惊呼出声,他每天都靠着卖烤鱿鱼支撑家计,推车里面放着的是刚刚进货不久的食材,若是翻了,那就可完了…… 他想要伸手撑住推车,奈何雪地路滑,在推车倾斜的惯性下,他根本支撑不住,眼看就要把他压在车下—— “……嗯?” 老汉都闭上了眼睛,都准备放弃挣扎了,却迟迟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沉重,反倒是支撑在推车侧边的双手,蓦然一轻,即将翻倒的压迫感荡然无存。 “老板,愣着干嘛,快出来啊。” 鱿鱼摊主闻声睁眼,微是一愣。 一名俊似谪仙的黑袍公子单手撑着推车,那重到能压断树干的推车,在他的手中仿佛就是随处可见的摆设,轻轻一抬就给扔开了。 “是……是你!” 鱿鱼摊主一眼就认出了许守靖,没办法,其他客人或许过了两天就忘了,但长得这么俊的男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许守靖把推车抬到一边,伸手把鱿鱼摊主扶起,摸了下腰间琼玉,把碎银递了过去,轻声笑道: “老板,你还卖烤鱿鱼吗?” 鱿鱼摊主微愣了下,连忙接过碎银:“卖!卖!公子稍等。”说着,连忙点起推车中的火炉。 许守靖长舒了口气,白气四散在眼前。 他回首看着不远处一脸平静的赵扶摇,还有瑟瑟发抖、恨不得立马逃走的南宫潇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这边没问题,尔后也就没在管她们如何相处,看着鱿鱼摊主熟练的在铁板上撒油。 “老板,我之前回家了一趟……这京城怎么一个人都没了?”许守靖酝酿了下,语气像是在问一件琐事。 鱿鱼摊主翻弄鱿鱼脚的手一顿,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公子不知道?” “嗯,稍微有点事,会玉南了一趟。” 鱿鱼摊主继续翻烤鱿鱼,叹息了一声: “公子有所不知……这大璃四处忽然出现了很多妖化人!他们到处啃食人族,被咬过的人也都变成了妖化人……” “……”许守靖。 那我可太熟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帮忙镇压了一个很多。 鱿鱼摊主顿了下,继续说道:“当今圣上,把镇妖司等许多军队全都赶去处理其他地方的妖化,说是要自己一人对抗北寒来的七万妖化人……” 许守靖蹙了下眉:“就因为这京城人都跑了?你们还信不过璇……圣上吗?” “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们哪里会信不过圣上呢?”鱿鱼摊主犹豫了下,出声道:“公子,若只是圣上独自面对七万妖化人,我们估计也就各干各的了……但问题是,就在前一天,赵王殿下忽然失踪了!” 仇伤云失踪了? 许守靖眼神一怔,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鱿鱼摊主叹了口气,出声道:“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昨天一早,赵王殿下不见的消息传遍了全城,有渠道的人去询问官府,也没有给个答案,只是怀疑可能被人给掳走了。” 他把鱿鱼放到一边,忽然凑近了几分:“公子,能够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把赵王殿下掳走……说明此人跟圣上同等、甚至在其之上!再加上七万妖化人不日可达,这一战,凶多吉少!所以大家都连夜撤离了紫陌……” 能从璇玑脚底下掳走仇伤云? 许守靖眉头紧锁,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名被卓鼎称为“不到重霄都不是对手”的神秘人。 七万妖化人……仇伤云失踪……神秘人…… 许守靖总觉得自己似乎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可他越是心烦,就越是想不到。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你也有什么渠道?” 鱿鱼摊主苦笑:“公子你太高看我了,这都是我道听途说,就在赵王殿下失踪后,整个京城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说……” 许守靖心中一凛……看来是有人故意在散播仇伤云失踪的消息,并且从璇玑没有作出任何解释这点来看,应该是真的了。 鱿鱼摊主烤好了鱿鱼,看着许守靖眉间满布愁云,拿着木签递了过去,轻叹了声,出声道: “公子,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不过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大璃真的要变天了。” 许守靖思绪被打乱,伸手接回找的铜钱跟木签,犹豫了下,问道: “你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样离开呢?” “走?何尝不想啊。”鱿鱼摊主苦笑着摇头:“我家中有八十岁的老母在,实在没办法长途跋涉,我做不到抛弃老母做一个不孝之人……今日出来卖鱿鱼,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其他人真的全都走了…哎……” 许守靖忽然想起在龙泉镇遇到的那个卖早点的青年,记得在事后镇压妖化人时还特意寻找过,可却只在巷子里找到了他的狼人父亲,青年本人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不怕死吗?”他有些发愣地问道。 鱿鱼摊主仰天长叹,“怕,怎么能不怕死。可我更怕抛下老母苟活后,此生都会活在痛苦之中,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 许守靖眼神微愣,不再多说什么,拿着鱿鱼串转身离去。 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有着不同选择。 道,也一样吗? —— “诺。” 许守靖把鱿鱼串往南宫潇潇面前一递,表情十分随意。 南宫潇潇还没吃过这新奇玩意,很不客气的拿到手中咬了一口,劲道的口感在最终爆出鲜香的油汁,轻轻一口,便如同在汪洋中与海鲜一同遨游,沉醉其中。 “嗯~以前我怎么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南宫潇潇边走边咀嚼着,满脸幸福地轻抚侧腮,魅惑的狐媚眼弯成了月牙。 待到一整根鱿鱼串被她吞进肚子,南宫潇潇满足哈了一口热气,意犹未尽的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她舔了舔红唇上的油汁,抿了下亮晶晶的薄唇,心中思索万千,转头看向许守靖,想要再要一串。 等她转过头时,却忍不住微微一愣。 许守靖手里什么都没有,倒是赵扶摇手中还拿着一串冒着热气的鱿鱼。 南宫潇潇回想了下,立刻就想起许守靖其实只买了两串回来,自己吃了一串,那位大人吃了一串……他不就没了吗? 念及此处,南宫潇潇收起了再要一串的心思,颇为歉意地说道: “把你的那一份也给吃了……不好意思哈。” 许守靖还在想着仇璇玑的事情,听到南宫潇潇良心发现的话,有些诧异地瞥了她一眼: “你在说什么?我跟摇摇吃一串就行了。” 说着,他微张了下口,“啊”的一声。 赵扶摇连看都没看一眼,在咬下一片鱿鱼肉后,顺手就把鱿鱼串往旁边一斜,不偏不倚横在了许守靖的嘴边。 许守靖合拢牙齿,咬着一片鱿鱼肉从木签上滑下,一边咀嚼,朝着赵扶摇微微一笑。 赵扶摇淡淡地剜了他一眼,收回鱿鱼串,自己又探出臻首咬下了一片鱿鱼肉。 一系列的动作十分自然,若不是南宫潇潇一直跟在身边,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排练过了。 “……”南宫潇潇闷头自闭。 三人沿着宽阔的朱雀大道,一路来到了皇宫城外。 与紫陌城紧闭的大门不同,皇城的红漆大门仿佛丝毫不担忧来敌,不但朝着两边敞开,甚至连个最基本的守卫都没有了。 许守靖蹙了下眉,一边看着空荡的皇城沉思,顺手就把赵扶摇手中光秃秃的签字接过,扔给了一旁的南宫潇潇: “拿去扔了。” “……” 你就是个大爷! 南宫潇潇轻哼了一声,奈何那位大人在旁边,也不敢放肆,拿着两根签字走到一旁,手中灵力窜动,仿佛要把这两根签字当成许守靖一样销毁。 “去死!去死!去死!” 轰隆隆—— 一道红光冲散云霄,四周积雪眨眼间融化,半空中的雪幕化成了雨水,不过半息时间,又变成了水蒸气,消散于世间。 许守靖看着那道红光,明白那是仇璇玑的术法,心中一惊。 那个方向……是紫陌城的正北门! 七万妖化人,要来了吗?!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收藏、求推书! 今天写的好有感觉……
第三十三章 兵临城下
(写完了,但出了点状况……我好像有点发烧,有点神志不清……等明天再精修一下……) 一天前。 游廊里响起了一阵急切的脚步,身穿宫裙披着绒衣的小女官,提着裙子,满脸焦急地走着。 夜幕阑珊,天气寒冷。按道理说,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大早上去吵别人美梦才是,可偏偏这件事就是那么地重要。 小女官穿过庭院的门洞,停在质地华贵的隔扇门前,正欲要敲响—— “……靖儿……嗯哈……靖儿……” 寝殿中传出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让她抬起的手微微一僵,脸儿飞上一抹红晕,继而满眼不可置信。 圣上怎么又来了……这两天都几次了…… 若是平常不小心撞破这种事,就是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出声打扰,估计也只能装作没听到速速离开。 但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耽误了军情,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念及此处,小女官紧紧抿着薄唇,颤颤巍巍地敲响了房门: “圣……圣上,奴婢有事情禀报。” 小女官瑟瑟发抖着,生怕屋里的女人一个心情不好就把她烧了。 等了许久,屋里的气息趋于平稳,沉默了片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语气淡然道: “准奏。” 小女官松了口气,回想着刚才刘公公告诉她的话,吐字清晰,侃侃道来: “回禀圣上,赵王殿下昨夜还在书房苦读,今早起来突然失踪了。” 小女官说完,明显听到屋里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顿了下,寒冷冬季的早晨,暖了几分。 “可有消息?” “刘公公已经派暗卫全城搜索,至今未归,尚不知晓。” 吱呀—— 木门朝里侧开启,身着红裙的仇璇玑莲步走了出来,凤眸凝视着天边的白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她瞥了眼旁边的小女官,出声道: “七万妖化人可有消息?” 小女官一愣,她还以为仇璇玑肯定会很着急地问仇伤云的事情,没想到开口第一句居然是别的…… 圣上面前,她也不敢妄揣圣言,只是略微犹豫了下,便回答道: “据探子昨日来信,明日便可抵达北城门外……” 仇璇玑眼帘微垂,语气毫无波澜:“朕知道了,让暗卫继续搜查赵王下落。” “啊……遵旨。” 见小女官愣在原地,仇璇玑轻瞥了她一眼:“还有事吗?” 小女官回过神来,听见圣上下了逐客令,连忙手叠腰间行礼,道了一声:“奴婢告退”,倒着走了几步,转身离去。 有圣令在前,小女官也不敢怠慢,回去之后连忙催促暗卫加大巡查力度。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人手都被仇璇玑派遣走的缘故,无论暗卫怎么查,都没找到半点关于仇伤云的消息,反倒是赵王失踪的事情不胫而走,明明天家私密,搞得跟逸闻琐事一样,人人知晓。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第二天。 轰—— 轰—— 地动山摇般的踏步声自北城响起,数不清的狂兽嘶吼声此起彼伏。 伏在案前处理公务的仇璇玑玉手微顿,缓缓起身,看向旁边脸色发白的小女官,淡然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去北门。” —— 轰隆—— 轰隆—— 行军脚步宛如雷霆炸响,两侧山脉雪层滑坡,峡谷之中,烟尘随着每一个脚步,被卷起三尺之高。 黑压压的人群冒着无数道猩红的阴光,这整齐的步伐,怎么看都不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反倒像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军队。 城楼上四五百人眼神发直的看着这一幕,他们是在众朝臣强烈要求下,好不容易留下来的“精军”,虽说都是五道门出身,但哪怕是五年前的南楚来犯,也不曾见过这等妖化军队的架势,几乎都被吓愣了神。 仇璇玑在几个身披甲胄的老将军簇拥下,走上了城楼顶峰,轻扫了一眼下方的妖化大军。 妖化大军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同时停下了进军步法。 轰鸣声不断的脚步声戛然而止,这蓦然安静下来的氛围,让城楼上的人微是一愣。 还没等他们在脑袋上冒出问号,那排列整齐的妖化大军,自中间朝这两边分开来一条狭长的小道,一名身穿黑袍看不见面容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 哒……哒……哒…… 两边山脉崎岖,独留他一人脚步声回荡,万千红眼恭敬相迎,即便身穿朴素,仍然有一种让人忌惮的恐惧。 黑袍人在妖化大军最前方停了下来,他抬头望着城楼上的红裙女帝,用嘶哑深沉的嗓音缓缓说道: “女帝陛下亲自迎接,心感惶恐……老朽虽是受令来攻打皇城,但此前也受过女帝陛下的不少关照,特地备了两份薄礼,还请笑纳。” 城楼上,甲胄将军听了黑袍人的话,心中蓦地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忙朝着仇璇玑一拱手: “圣上,此贼来历不明,恐是有诈……” 话还没说完,仇璇玑就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凤眸盯着下方的黑袍人,就好似是想看看他在玩什么花样。 见状,甲胄将军也只好悻悻然退下。 一旁的刘公公摇头连连,这汉子真是空有将军令,屁用没有,傻子都看得出来有诈,还用得着你说? 黑袍人注意到仇璇玑冷然的视线,隐藏在兜帽下的苍老面容挤出了一抹笑意,他伸手抓住了兜帽的两侧,朗声道: “女帝陛下,先前老朽的分身受你照顾了,老朽还没死呢!” 他掀开了兜帽,露出的赫然是背刺魏王的门客,佘争的面容。 然而,佘争本以为这惊天消息能让仇璇玑至少愣个一会儿,却没想到在他说出口的瞬间,整个现场都凝固了。 仇璇玑自始至终连眉毛都没动过一下,似乎对这个“惊天消息”一点都不吃惊。 仿佛社死一样的尴尬氛围萦绕在周边,烟尘四起的沙场飞过几只白羽仙禽,似乎很奇怪为什么这群人族突然不说话了。 “……”佘争脸色一僵。 他干咳了下,为了缓解社死,说起了下一个话题:“不愧是女帝陛下,想必早就猜到我还没死了吧……老朽有些好奇,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仇璇玑淡声道:“烧焦尸体的手感不对。” “……” 这玩意也有手感一说? 佘争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生硬地“哈哈”大笑,忽然冷声道: “女帝陛下,既然第一份礼物你不满意,那么这第二份礼物,就请您好好享受吧。” 说着,他横挥大手,刹那间,身后的妖化人集体发出了一道咆哮,再不见刚才的有序不乱,而是如同失去理智的兽魔,疯狂啃食着身边的“同类”。 有几头妖化人脱离了队伍,朝着城楼紧闭的大门奔去。 “啊……救命啊……不要……” “救命……救命……” “别过来!别过来……!” 妖化大军中传出的呼救声,让城楼上的朝臣一呆,他们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连忙向守卫借来‘远视鹰眼’,透过长管形状的灵器,观察妖化大军内部发生了什么。 黑压压的人群,仿佛在展开一场毫无秩序的野兽狂欢。 一双双猩红的眼瞳透露着兽性的疯狂,朝着那些眼眸正常的妖化人扑去,用尖锐的利齿贯穿对方的喉管,贪婪的将热血饮入肠胃。 佘争看到城楼上的那些朝臣都愣住了,他狂笑着展开双手,宛如在介绍这一壮观场景: “你们还不知道吧?虽然妖化人都会被老朽控制,但只要没有被妖邪吞噬意识……也就是非红眼的妖化人,是可以通过净化灵力的方式恢复为普通人。” 佘争阴笑着抬起手,红眼妖化人目光恢复了呆滞,再次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当起了观众,只留下地上腥臭的鲜血与尸体,以及被恐惧吓破胆,瘫坐在地上的人。 “女帝陛下,老朽想让你做一个选择,我可以放了那些还有救的妖化人……但那样,他就会代替他们去死。” 佘争大手虚握,半空中冒出一片黑雾,他伸手进去探索了一番,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一个光洁的鹅颈。 艳丽如女孩子一般的仇伤云僵硬地摇晃着脑袋,嘴里被塞了一块儿白布,只能发出“呜呜”声,但那双眼眸中的惊恐,确是隔了那么远的阁楼也能感知到的。 “女帝陛下,只要你亲手烧死那些妖化人,我就放了赵王……反之,如果你选择放弃赵王,我就会放了那些妖化人。”佘争不怀好意地狞笑着,五指缓缓用力,被扣着脖颈的仇伤云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翻起了白眼。 仇伤云原本意识还有些模糊,听到身边佘争若有所指的话,连忙惊得抬起头,发出了“呜呜”几声,瞳孔颤抖不断。 仇璇玑沉默了片刻,从仇伤云失踪的那一刻起,她就料到是有歹人想用他来威胁自己,只是没想到威胁的目的居然是让自己做这种二选一。 佘争见仇璇玑迟迟不说话,也没有动作,蹙了下眉:“陛下不必担心我会食言,如果您还是这样一直不做出选择,那只能老朽来帮您选了!” 说着,他加大了手上力度,仇伤云一张洁白的小脸变得闷红。 城楼上的众臣都看傻了,一连跪倒在地: “圣上,救回赵王殿下要紧!还请速速作出决定啊!” 仇璇玑望着妖化大军中哭泣着不断求饶的人民,凤眸波澜不定,面无表情地抬起了玉手,拇指轻搓在中指与食指之间—— 啪—— 这一道仿佛宣布了死刑的清脆响指声回荡,被妖化人围着的半妖停止了哭泣,原本被恐惧占据的内心,这一刻只剩下了滔天的怨念。 他们被抛弃了! 被女帝,被人皇,被……人族。 仇璇玑纤葱般的指尖,飞出了像是金属摩擦后产生的火星。 那一粒微小的火星,轻飘飘地飞舞在半空,纷飞的大雪遇到它,皆是朝两侧让开道路,尔后迅速化为了水滴,朝着烟尘大地坠去。 佘争满脸惊喜,趁着火星飞舞的空隙,提着仇伤云的后颈,像是扔包袱一样,往妖化大军中一抛,旋即放声狂笑: “今日,便是大璃女帝道心破碎之时!千年妖劫,今日重演!” 话音落下,他手中凝聚出了一团黑雾,朝着被妖化人淹没的仇伤云射去。 “赵王殿下!!”刘公公脸色苍白。 —— 黑雾横向划过长空,重组为无数微小的颗粒。 沿路几个呆滞到原地的妖化人,因为不小心蹭到了黑雾,身体各处被颗粒掏空数不清的血洞,宛如被万箭观察,冒着血浆倒下。 仇伤云扒出嘴巴中的白巾,两条腿拼命蹬着地面,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气。 眼看黑雾就要击中仇伤云,左侧的火星也将要掀起一场滔天大火—— 轰—— 一道黑色的银光从高空中坠落,笔直的贯穿在仇伤云的面前。 霎时间,被银光掀起的灰尘漫天飞舞,与半空中的雪幕融为一体,四散而落。 只见那些如同蝗虫过境的黑雾,在撞上那道黑光的瞬间,势不可挡的势头戛然而止,整齐地朝着两侧分开,吞噬了四周的妖化人。 佘争狂笑的脸色一僵。 仇伤云紧闭着眼睛,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身体上的疼痛,他试探着睁开半只眼,发现一杆漆黑的铁枪插在他两条腿之间。 而那些黑雾留在地面的痕迹,被黑枪整齐地切成了两半,独留自己完好无损。 “?” 仇伤云微愣了下,脑袋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呼呼呼—— 飓风吹散云雾,隐隐笼罩天空。 仇伤云发现四周突然暗了下来,他抬起头一看—— “那是……什么……” 一艘巨大的画舫在高空中,划破云层前行,竖起的旗帜上写着一个恢弘大气的“龙”字。 城楼上的朝臣也都看懵了,他们不是没有见过飞渡浮舟,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飞渡浮舟? 你造这么大,打算停哪儿? 在场的所有人中,似乎唯独仇璇玑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看着那艘浮舟的轮廓,眼底罕见地露出一丝温柔。 “谁!究竟是谁坏我圣教大计!” 佘争似若癫狂的咆哮着,看着浮舟的眼眸却微微一愣。 只见一个豆子大的黑影跨过了浮舟的船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大,被划破的空气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层圆弧形的护膜。 “啊啊啊啊啊——”黑色影子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佘争。 “……”众朝臣。 仇伤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影子朝自己砸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到一边。 轰—— 又是一阵沙土席卷漫天,惨叫声随之停歇。 过了片刻,烟尘散去。 仇伤云望着地上多出的人形大坑,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人……吗? “哎呦……嘶,疼死了。”一个灰尘扑扑的黑袍公子从人形大坑中爬了出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中尽是抱怨。 “你就知足吧,要不是我帮你加法术,就你那化水境的身板儿,早就摔死了。” 唰—— 一名白裙飘飘的轻灵女子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脸嫌弃地说道:“真不懂你,让我带你下来不就行了吗,非要跳船……真有意思。” “……”黑袍公子。 似乎是因为被那艘浮舟扫开云雾的缘故,一缕金色的阳光照亮了峡谷。 仇伤云在看到黑袍公子真容的瞬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声音几近颤抖: “靖……靖哥哥……” “???” 许守靖一挑眉头,只感到一股恶寒袭背,转过身,脸色古怪地看着他: “你不叫我大外甥了?” 仇伤云脸儿一红,嗫嚅道:“皇姐不让我叫……” “许!守!靖!”一道声嘶力竭的咆哮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佘争一手握着一团黑雾,额前青筋直跳,怒声道: “许守靖!你三番五次破坏我圣教大计!老朽便是直接杀了你,王上也定然不会怪我!” “……” 那你恐怕是不知道我在你们圣教的含金量咯。 许守靖回想了下那个“王上”与卓鼎之间的对话。 那语气中的处处威胁,就差把“敢碰许守靖就等死吧”写在脸上了。 “哎哎……靖哥哥你干什么……” 许守靖不顾仇伤云的惊讶把他扛在肩上,扭头看着南宫潇潇。 南宫潇潇读懂了他的意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谢了,回头请你吃鱿鱼。” 言罢,许守靖不在停留,顺手拔起插在一旁的神净罚天,身子化为一阵残影,在妖化人之间穿梭而去。 “哪里跑!”佘争怒吼了一声,就要射出手中的黑雾来阻拦许守靖。 忽然,他的视野飘进了一个细小发亮的尘埃。 说是尘埃似乎有些不对,那是一粒火星,仅仅是经过,就能以颗粒般的身体,发出融化大地般的热量。 佘争对此再熟悉不过了,这分明是仇璇玑刚才发出的术法。 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术法的目标不是那些妖化人吗? 难道……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 佘争瞪大了双眼,横过黑雾阻拦。 那一粒火星在接触到黑雾的瞬间,压抑许久的灵光化为了红莲天火,吞噬了半条绿阴山脉。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求收藏、求推书~ 从今天起,我不再咸鱼,我想把这本书写火(立道志了属于是)
第三十四章 公主?
轰—— 红光席卷天穹,半条山脉被赤焰笼罩,峡谷夹道的高温烧化了几头呆滞的妖化人。 “咳咳……咳咳……” 佘争身上的布衫几乎化为了焦炭,满面发黑,连呛了好几口,身体包裹着黑雾,好不容易才从滔天火海中爬了出来。 他才刚刚站起,就看到了妖群中扛着仇伤云就要离去的黑袍公子,黑乎乎的脸庞一阵扭曲,怒喝道: “许守靖,你别走!” 许守靖远远地听到了这句挽留之词,心中略感鄙夷,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你让我不走就不走,你当我傻? “……” 佘争眼睁睁看着许守靖越来越远,也等不下去了,十指交叉在胸前,两团黑雾凝聚为了一只角龙,对准了黑袍公子疾走的背影。 “许守——呜啊!” 佘争还没来得及发射黑雾,又是一道炽热将他吞噬,身体宛如坠落的陨石,轰进了山脉的峭壁之中。 仇璇玑临空而立,身边悬浮着一枚绽放的红莲,目光冷漠地瞥了眼被自己击飞的佘争,臻首轻转,视线停在了下方的黑袍公子身上。 许守靖在狂奔中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转身仰首,就与天空中那双带着几丝温柔的美眸对上了视线。 你知道我要来? 不知道,但朕觉得你会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微微对视了片刻,许守靖收起了心思,不在管背后再次响起的炸响,一手扛着仇伤云,一手提着重枪,脚步便如同奔雷逐兔,在妖化人之间穿梭。 佘争从碎岩中爬起身,眼看仇璇玑的火焰又席卷了过来,咬牙怒吼: “给我把许守靖撕碎!” 这一声回荡在峡谷,那些似醒似睡的红眼妖化人,宛如被唤醒的古朴石像,身躯微微一动,接着便一齐向许守靖涌去。 许守靖心中暗骂不已,见到仇璇玑与南宫潇潇也没空搭理自己,深吸了口气,准备强行突破。 他把仇伤云往肩头上震了震,扣紧了他的屁股,翻转神净罚天挑了个花枪。 “唔……”仇伤云脸蛋儿一红,连忙捂住嘴,不敢说话。 许守靖没有察觉到他的怪异,眼看已经有一头妖化人嘶吼着朝这边冲来,膝盖微弯,枪尖点第——下一刻,黑色衣袍袖口呼呼炸响,身躯化为了残影,与妖化人双向奔赴,继而贯穿而过。 噗嗤—— 黑光一闪,枪尖轨迹横扫半圆,在半空拉出一圈黑色血珠。 “呃啊……” 妖化人喉头冒血,呻吟不断,似乎是因为血液倒流感到窒息,连咆哮都做不到,猩红的眼瞳失去焦距,‘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许守靖一击得手没有半点停留,扛着仇伤云开始了连番横扫,妖化人不停暴毙,好好一杆重枪在他手里被完成了单手轻剑,在不断飞出的血肉断肢中,能够清楚的看到剑罡剑气的痕迹。 “救……救命啊!别……别过来呃——” 飙到眼前的红血让许守靖脚步一顿,他微偏过头,看到了相隔十丈远的一名不断呼救的半妖。 半妖流着血泪,趴在地上扒着尘土,两条腿已经被妖化人啃食的只剩断茬,白骨裸露在外与尘土为伴。 他的呼救声引起了旁边的妖化人的注意,妖化人猩红的兽瞳锁在了半妖的身上,狰狞着爪牙扑了过去。 半妖见状眼神更加惊恐,两只手紧紧地捏着被血液黏在一起的土块,望着许守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恳求。 然而,许守靖的脚步也只有最初的时候为他略微停了一瞬,随后便继续扛着仇伤云,在大量妖化人的追逐下离去。 许守靖紧咬着牙关,听着背后肢体被撕裂的响动,以及响彻耳畔的绝望哀嚎,俊秀的脸庞麻木,表情却有些自嘲。 我从来都成为不了什么弑龙人。 我能救的人……真的很少。 —— 嗖嗖嗖—— 漫天银剑倾泻而下,剑刃深入岩石表面,碎石飞散,烟尘飘然。 有着一张魅到骨子里俏脸的白裙女子,巧笑嫣然地站在剑雨之后,手指挑着悬停在四周的飞剑,向前一指—— 呼呼呼—— 银光落刃,剑雨潇湘。 佘争看着这奢侈的御剑能力,满脸怀疑人生。 还有这么玩飞剑的?你剑坏了不心疼的吗? 因为衣袖被钉在峭壁上的缘故,佘争刚抽空换上的新霓裳,在他挣脱后再次变成了战损装。 佘争悬浮在半空,手握黑雾爆射而出,直至半空中的南宫潇潇。 “哦呀。” 南宫潇潇葱指轻点下唇,嬉笑道:“我可不擅长对付这种无形的东西。” 话音落下,像是为了回应她这句话似的,炽热的火光冲散了云霄,黑与红两道灵力对撞在了一起。 一黑一红,黑的在左,红的在右,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掀起的风浪融化了高山冰雪。 仇璇玑身前红莲凭空旋转,火焰冲散了黑雾,再次吞噬了一脸懵逼的佘争。 “嘻嘻,小丫头你不错嘛,五行术法能玩到这个地步,以你的年龄已经很妖孽了。”南宫潇潇一副过来人的老成语气说着,狭长的狐媚眼在仇璇玑身上扫了扫,微是一怔:“就是你这修炼问题有点大……” 仇璇玑不认识南宫潇潇,也对她颇为冒犯的语气没有任何反应,在第三次把佘争打进山崖后,视线瞥到妖化大军中浴血前行的许守靖。 许守靖对付妖化人算是很有经验了,每一枪……以枪带剑,轻松砍断了妖化人的脖子。可就算再有经验,也耐不住人多,尽管脚步不曾减缓,但从他不断起伏的胸膛也能看出,体力的消耗是相当的高。 哗啦—— 伤痕累累的道服老头又一次从石堆里爬了出来,面目狞狰,开始凝聚黑雾。 一招鲜吃遍天了属于是。 南宫潇潇秀眉一条,嫌弃道:“这家伙怎么比天宫那群老不死的还难死,真是服了” 她不耐烦的手中结印,万千飞剑由竖改横,就要再来一次‘万剑齐发’,可却被仇璇玑挡了下来。 南宫潇潇眼神疑惑地看着她。 仇璇玑淡声道:“你去帮靖儿。”说完,也不管南宫潇潇是否同意,红莲浮动,手臂缠上燃烧的火线,便向佘争飞去。 “???” 南宫潇潇在原地愣了下,气得在虚空跺了跺脚:“小丫头片子怎么敢这么傲!你又不是我姐姐!本姑娘做你祖宗都够了!” 她看了眼妖群中逐渐开始吃力的许守靖,翻了个白眼,脚尖点着一柄银剑飞了过去。 —— 黑枪浴血挥舞,黑血遍地成河。 许守靖深感自己的衣服不能要了,这可是楚姨送他的……嗯,姜容月那件缝了头发的他没敢穿。 随着妖化人越来越多,在这种容易引发雪崩的地形他又不敢用‘地形破坏’,化水境的灵气根本跟不上消耗的速度,连带着挥枪动作都慢了许多。 许守靖拔出重枪,把一头停止呼吸的妖化人踩在脚下,正打算喘口气,忽然听到背后再次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兽嚎。 “嗷呜……” “嚎——” 你搁着恶龙咆哮呢…… 许守靖仰天叹息,这也来得太快了吧。 嗖嗖嗖—— 银光如雨,落刃只在弹指一瞬。千刃如箭矢钉入地面,蜂拥而至的妖化人潮顷刻间倒下了七七八八。 南宫潇潇坐在飞剑上,两条小腿在半空来回晃荡,望着许守靖的目光满是促狭: “嘿,小靖子,你这回可是被我救了,你要怎么谢我?” 许守靖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默默移开了视线。 白的…… 南宫潇潇蹙了下眉,语气很是不满:“你倒是说句话呀?兔子被救了还知道自我献身做成兔头呢。” 那是被你吃了吧…… 许守靖叹息了一声,无奈道:“你又走光了。” 南宫潇潇俏脸一红,连忙并拢美腿,脑海中浮现出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不由得嗔怒道: “滚滚滚,赶紧滚,本姑娘还要收拾妖化人,没空搭理你。” 许守靖这会儿倒没像之前那样再挖苦她,星眸平淡地注视着南宫潇潇,轻声道: “谢谢,回头请你吃鱿鱼串。” 南宫潇潇抱臂托着胸脯,身边银剑飞舞,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 许守靖注意到肩头上的仇伤云在刚才的浴血杀妖中昏了过去,也没时间继续待下去了,甩了下神净罚天上的黑血,收回琼玉阁,便要离去。 他刚抬起步伐,却听到空中的白裙女子忽然出声: “三十串。” 许守靖脚步一顿,微转过头,发现南宫潇潇身边银剑如雨,有条不紊地射向那些妖化人。 但她依旧没有转身,看不到她的表情,说这句话的语气也很平淡,搞不明白其中用意。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笑着回道:“五十串也答应你。” 话音落下,这回许守靖没有再停顿半分,扛着仇伤云几步穿过城门,不见其踪影。 南宫潇潇坐在飞剑上,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轻哼了一声: “就这还想骑我呢,五十串就把我打发了?” 城楼上,留京的朝臣与身披甲胄的老将军扒着城墙的垛口,望着战场上几乎一面倒的形式,很没形象地连连叫好。 “好!不愧是圣上,这火力!” “真好啊!那个白裙女子到底是谁?同时操控那么多飞剑的御剑之法,某还从未见过!” 刘公公看着许守靖离去的背影,视线停留在晕厥过去的仇伤云身上,略微琢磨了下,悄声无息的退了下去。 脚步十分轻微,在那加油助威的朝臣与将军完全没有察觉。 …… …… 紫陌城北门烽火连天,时不时传出的炸响,都在提醒城内为数不多的百姓,这是战争。 嗯,虽然攻打方被碾压了,但它依然具有战争的特性。 许守靖抱着仇伤云在楼宇飞檐上疾走,好久没玩跑酷有些生疏,不过仇伤云因为年龄关系,体型甚至比余娇霜还要娇小,即便抱在怀里,也只是觉得捧了份棉花糖,丝毫感受不到重量。 与北门城外不同,皇城内部甚至看不出一点硝烟的痕迹,平静的就和一成不变的日常一般。 许守靖久违的来到了梦江池,白雪覆盖着岸边,湖面平静无波澜,边缘结上了一层薄薄的薄冰。 许守靖略微扫了下,便踏着木桥走到了跟水榭亭子中。 他让仇伤云躺在木板上,伸手沾了些水,用灵气洗涤掉冰冷,确认水温适宜后,帮仇伤云洗净了脸上的血污,犹豫了下,伸手开始解被血浸染的云袍。 “嗯……” 仇伤云梦呓般的嘟了嘟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本能一颤,猛地睁开眼睛,在许守靖诧异的目光中,捂着衣领连连后退。 他看了看自己被半解开的衣袍,白净的小脸陡然一红,不知所措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扏: “你……我……你……” “呃……你醒了。”许守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腮,看到仇伤云还在混乱,心中暗叹“小孩子居然还知道害羞”,想了下张口想要道个歉。 “抱歉,我不……嗯?” 许守靖正在心中措辞,话到嘴边都说出了口,忽然眉头一皱停了下来。 他微眯着眼睛,眼眸在仇伤云紧紧捂着的衣领处扫过。 白色云袍之中露出来的是一层薄薄的布料,微鼓的小荷包印着一朵绽放的波斯菊,花蕊顺着丝滑线条而下,勾勒出尚显青涩的躯体。这分明是—— “你个大男人怎么穿肚兜啊?”许守靖一脸诧异。 “啊……我……”仇伤云小脸红得像是被蒸过了一样,头顶冒着白烟,面对许守靖这过于直白的话,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慌不择言道: “兴趣……对,我的兴趣是穿肚兜……” “……”许守靖。 你姐知道你的兴趣吗? 话说出口,仇伤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红晕的小脸变得煞白,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我……我不是兴趣……我是兴趣……” 仇伤云凌乱了。 就在许守靖打算上前一探究竟时,一个略显沉重的脚步伴随着叹息走了过来: “许公子,还是由我来解释吧。” 听到这个声音,仇伤云如获大赦,整理好被许守靖弄乱的衣袍,羞答答地冲着他一笑,连忙跑开了。 “……”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 许守靖心感莫名其妙,转身看着连着叹息五六声前来的刘公公,轻蹙了下眉头: “刘公公,你刚才的haul是什么意思?” 刘公公眼神诡异地看着他,低声道:“许公子,我以为你知道了……” 许守靖也回给了一个诡异地眼神:“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但是上回你明明就跟殿下……” “我跟他怎么了?” “算了……还是听咱家慢慢跟您说吧。” 许守靖撇了撇嘴,拉了张旁边的石凳坐了下来: “早这样不就完了吗……快点说。” 刘公公看着许守靖恨不得抓一把瓜子听故事的表情,被噎得不轻,微顿了下,出声道: “说来有点话长……” “没事儿,你长话短说,反正璇……圣上一时半会儿还打不完。”许守靖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 刘公公抬头望着湖泊,眼神有些迷蒙,似是在回忆,他低声道: “这事儿要从赵王殿下出生时说起……许公子,您应该知道,先帝独宠陈皇后一人的事情吧?” 许守靖从琼玉阁掏出一把瓜子,一边磕着,想起初入京城时,荆铭给自己科普的那一堆事情,点了点头。 刘公公看了眼那把瓜子,默默移开视线,继续说道: “本朝在圣上之前,其实是没有女子当政的先例……而先帝又一直想要传位给陈皇后的子嗣,所以一直期望生下的是一个儿子。” “这跟仇伤云女扮男装有什么关系呢?总不能他扮成女的,就真成女的了吧。”许守靖分了一半瓜子向刘公公递去。 刘公公抬手婉拒,叹声道:“其实这都是无心之举,将错就错……先帝直到仙去前,都一直想要一个与陈皇后的儿子,奈何老来得子,等到陈皇后生产那日,先帝提着最后一口气也要看看是不是儿子。” “可等到陈皇后生产完,先帝已经抬不动手,看不清东西了,只能问身边的人,究竟是皇子还是公主。产婆还没来及回答,陈皇后便哭着大喊‘陛下,是皇子!’,结果先帝仙去时,便给了赵王的封号。” “……” 许守靖嗑瓜子的动作僵在半空,眼中满是怪异,他忍不住问道: “在那之后呢?” “在那之后……”刘公公叹息了一声,“便是遵循遗诏,让圣上回来继位,暗地里还有着等赵王殿下及冠,传位于他的圣旨。 陈皇后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圣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直让赵王殿下以男装示人,直到圣上继位三年后,才随着先帝逝世。直到最后,圣上也没发现赵王殿下是女身。” 许守靖闻言,一时间没绷住笑了出来。 也是,璇玑有些地方是挺蠢萌的。 比如楚姨明明是让自己来给她找不痛快,她偏偏以为是让来帮她的。 …… …… 火光漫天,沙尘掩灰。 在不知道多少次被超高温的赤焰焚烧后,佘争干枯的身体倒下,化为了一滩粉末。 仇璇玑光洁的额头流出细汗,她抬手抹去,转身打算离去。 轰—— 忽然间,仇璇玑身子一顿,细腻白皙的皮肤肉眼可见地铺上一层红晕,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业火,因为过度爆发灵力,半息不到的时间就席卷了全身。 “喂,小丫头你刚刚还让我去帮小靖子,看来你自己也不怎么行嘛……” 南宫潇潇坐在剑上,悠闲地飞了过来,正打算再多阴阳怪气几句,忽然发现仇璇玑体内的灵力十分紊乱,似乎已经处于爆发的临界点。 她眼神微愣,蹙眉道:“我本来还以为你只是修炼出了岔子,现在看来是道心的问题……” 仇璇玑粉面潮红,娇躯周围蒸腾着热气,青丝被汗水黏在了脸上,凤眸再不见之前的清冷,只剩下最原始的渴望与需求。 她抿了下唇,急促的呼吸带动了鼓囊囊的衣襟,红裙飘然转身,脚踩炽火而去,看方向似乎是皇宫。 南宫潇潇坐在银剑上重叠美腿,看好戏一般地嘻嘻笑道:“小靖子,可有你好受的咯……” 话音落下,她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抬头望着天际云端的巨大浮舟,脸色一僵: “……等下,不会让我去接她吧,别啊……” —————————— 求推荐票、月票、打赏、收藏、推书; 还有个几百字的番外,等会儿或者明天发,不收费……
番外 云儿公主
“再忍一下……皇后娘娘,再忍忍……” “啊……唔……啊……” “快拿热水!” 屏风后嘈杂声不绝于耳,凌乱的脚步能听出产婆与医女的焦急。 藤椅上的龙袍男人几度要闭上眼睛,却又强提着一丝气息撑开。 “陛下,您放心,暗旨咱家全都藏好了,您就安心等着吧!”宦官服饰的老太监掐着公鸭嗓,跪倒在龙椅前,声音哽咽,眼眶红了一圈。 龙袍男人没有回话,他现在已经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常年吞噬助寿丹药虽然能让他外表依旧年轻,寿命也会相应增长,但神魂的削弱却是任何人都无法逆转的。 “哇……哇呜……” 不知道过了多久,屏风后传出了一道婴儿的啼哭声。 龙袍男人灰暗的眸子渐渐回染一道神韵,他声音嘶哑地开口道: “皇后……怎么样了?” 刘公公自然不会知道,连忙起身跑到屏风外,询问产婆医女。过了半晌,他跑回来扑倒在龙袍男人面前: “皇后娘娘无恙!陛下,您放心!” 龙袍男人想要勾起嘴角,但面部已经几乎失去了力量,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便沉声道: “是皇子……还是公主?” 声音近乎颤抖,能听出将死之人对于后世的渴望。 产婆满脸喜色的走出来,想要报一声喜,但看到皇帝快要仙逝的样子,觉得不太合适,想换上哭丧脸……好像还是不太合适。 她卡住了。 这时,一名脸色发白的风韵美妇在医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刚好听到了龙袍男人的话,眼眶一红,竟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风韵美妇不顾身子的虚弱走上前拥住龙袍男人,声音哽咽,哭的声嘶力竭: “陛下,是皇子!是我们的儿子!陛下!” 产婆本来还愣在一旁,这下直接懵了。 我刚才接生的……不是您的孩子? 龙袍男人终于笑了,笑的很虚弱,他想揽着皇后,试了几次,却只能微微动一动手指,他放弃了挣扎,断断续续地说道: “传朕旨意……陈氏为朕诞下一子,有功于社稷……朕甚欣慰,朕昨日曾言,若是公主……取名为云,若是皇子,取名为伤……朕改主意了,此后他就叫仇伤云,封号为赵,封地……南楚!” 南楚! 刘公公身躯一震……陛下他还是没放弃统一玉凉。 “陛下!陛下……!” 宫殿中哭声响彻天际,大璃第十三世皇帝仇殇含笑而终,追封谥号为武,享年九十八岁。 “啊——!” 小宫女抱着‘小皇子’跑了进来,她刚才抱着仇伤云去洗涤血污,没想到…… “皇后娘娘不好了!小皇子他……他没有龙根!”
关于云儿,少说两句
很多人觉得云儿在这里自爆性别很突兀,我知道在你们的视角里,基本上就是“咦,这个角色基本没有戏份,怎么一蹦出来就变成女的了?” 第二卷写到现在13万字,大概到第二卷细纲的二分之一左右,原本到目前为止,应该是靖儿在日常修罗场,顺带办办妖化人的事情,时不时穿插对云儿立志成为帝王的穿插。 也就是说,原计划案到现在这里,云儿的角色塑造应该完成了。 从一个闲散王爷,变成一个励精图治的帝王,与仇璇玑顺利交棒。 等到之后的某一卷,靖儿回来看时,云儿已经成长为了大姑娘,小时候对靖儿的微弱情愫爆发,然后与璇玑姐妹相争,但碍于害怕姐姐,只能耍一些小心思……例如趁着姐姐姐夫睡觉的时候钻被窝,还让宫女打掩护…… 这是一个相对完整的成长线,跟李无仙很像,但李无仙是开局就满级,云儿是真的一点一滴积累起来,也是本书唯一一个真正从零开始成长的角色。 总的来说……我对不起她。 这本书是我的出道作,很多地方都不成熟,包括我的心理素质。 有的时候,道理都懂,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意评论。但还是忍不住去看,看到别人喷会感到伤心生气,看到读者走会失落,看到有人支持会很开心…… 分歧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第一卷写了17万字,一路看过来的读者知道,第一卷原计划20万字。 这里面有一个双重小伏线。 都知道苏浣清当时一眼就看出靖儿的五行绝脉,但赵扶摇、仇璇玑、虞知琼……等等都没有做到。 苏浣清有一个小副本,是因为一些历史遗留原因,能看穿“本质”。 缺少的那三万字剧情,我说过是苏浣清的剧情,其实是苏浣清跟云儿的剧情,苏浣清与云儿见面,苏浣清看穿云儿的本质,但是因为性格原因并不说穿。拉云儿真实性别的期待感,过渡到后面云儿的成长…… 这是第一重。 之后轮到苏浣清的主场卷,其中一个小副本就是在写前因后果的时候,提一句“苏浣清看穿五行绝脉、跟仇云儿的本质”,这种很细微的伏线,能引起读者很大的反应,就真的是“恍然大悟”。 我当时还觉得自己这个设计很nb……现在删了。 包括苏浣清后面这个小副本,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留,因为没有跟仇云儿互动的那一段,只有一重伏线,冲击力相对会很小…… 第一卷喷仇云儿最狠的时候,就是主角为她拉皮条,导致我根本不敢写她跟其他女主的互动,这是我的原因。 后面你们也知道了,因为删了一大段剧情,导致打斗情节堆积,原本靖儿应该慢慢调查仇继身份,变成直接强行切入,弄得智斗不智斗,不伦不类,靖儿的成长线——对现实没有实感——人被杀就会死,也没有很好的体现。 老实说就觉得自己很失败,这些精心设计的东西写不出来,很对不起这个角色。 都知道我有点文青,有点倔强,作为一个作者,不想有一丁点剧透。 开这本书两个月了,我从“一丁点都不想剧透”,到现在“说吧,累了”,这也算是成长吗? 不算是抱怨……主要是反省自己,后面剧情要写好,不能再出现前面一样的食物。 对不起。 还有……最后说一句,关于仇璇玑那个选择我可能要改一改,之前写的时候发烧了,神志不清,那段写岔了,本来是感情升华的重要转折点,结果搞得很平淡。 理想中六万字存稿比较好调整……但我现在零存稿……哎 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道歉了,以后我想写的不需要道歉,就像我之前立的“道志”,我想把这本书写火……但立flag总归是不太好,所以先给拔了。 正文见。
第三十五章 仇璇玑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仇璇玑从来没有这么放纵过自己,曾经她从未缺席过一次早朝,但现在只要早晨醒来稍有兴致,便让侍女找种种理由替自己推掉。 虽说该处理的政事依旧没有耽误半分,但她仍然感受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那是一种挣脱了过去束缚,变成了全新自己的新鲜感。 如果用一种花来形容楚淑菀,那大概是红蔷薇,她永远都是那么的顺从自己的本心,爱她所爱,不受拘束。 仇璇玑过去很羡慕楚淑菀,因为自己做不到那样洒脱。 在师尊的眼里,她是一个教科书般的好学生,从来不干多余的事情,不追名逐利的淡薄性格,也造就了她进境速度远超同辈。 同样的,在先帝与陈太后眼中,仇璇玑也是一个值得放心托付的乖乖女,所以先帝才选择把身后的位子交给仇璇玑。 陈太后也放心的将先帝嘱咐全盘托出,甚至直戳了当的告诉她,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的仇伤云。 仇璇玑从来没有反抗过,或者说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反抗,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她抛弃了最喜欢的修道来完成父皇的嘱咐……她固执的认为师尊那套‘仙凡相隔’的理论是对的,即便这两者都让她满心疮痍,道不能行。 但她心中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或许,道心破碎的郁结就在于此。 就像那一日,仇璇玑问许守靖的那样,‘我该有怨言吗?’ 她从来没有做出过自己的选择,她只是做出了应该作出的选择。 所以在面对佘争的二选一时,仇璇玑又犹豫了。 作为大璃女帝,她应该为了整个大璃着想,即便舍弃的是亲弟弟;但作为一名姐姐,她的情感告诉自己,哪怕用整个大璃的性命来交换,也比不上许守靖与仇伤云。 正是因此,在仇璇玑听凭着本能,对那些半妖施法时,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从来都不适合当一名人皇,师尊给予她的道,也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道。 情感,是抑制不住的。 她第一次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 —— 白雪皑皑,湖泊无澜。 水榭亭亭,木桥连绵。 经过硝烟洗礼的飞禽停在枝头,用弯弯的小爪子挠着脖颈;被冻僵的白尾灵鱼撞破冰层,在溅起阵阵涟漪后,重新回到水中;廊亭中独留的黑袍公子,倒头躺在宽椅上,背靠着梁柱,后脑枕着两臂,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站在结了一层冰霜的木桥前,仇璇玑眼前场景恍惚变幻,似乎看到了两个月前,自己在廊亭中与黑袍少年第一次对话的虚影。 那时候,她固壁自封。那时候,他强闯心房。 吱呀—— 她步履盈盈地踏上木桥,仿若雪中散步的仙子。 大雪从未停歇,纷飞的雪花宛若飘荡在空中的鹅毛,美丽又壮观。 但这些书情画意的‘鹅毛’,还未触碰到仇璇玑红裙肩头,便化为了一滩清水。 那是业火,也是热情。 仇璇玑轻缓地来到黑袍少年跟前,业火依旧像是吞噬理智的野兽,在血管经脉中剧烈燃烧着。 可她看着黑袍少年的那双凤眸,却格外的清澈。 一阵风来,光秃秃的枝条摆动,驱散了在此歇脚的飞禽。 “嗯……” 黑袍少年眉头皱了下,半睡半醒中似乎感知到了有人在前。他睁开了睡眼朦胧的桃花眸,就看到了一张清冷的脸庞。 “……你打完了?”黑袍少年尴尬地挠了挠腮,伸头往眼前女人背后瞧了瞧,故作懊恼地瘪嘴道:“刘公公怎么走了也不叫我一声,这冰天雪地的,要是把我冻到了还怎么给璇……师叔治疗业火?” 扑哧—— 仇璇玑没忍住笑了出来。 霎时间,仿佛暖春冰雪融化时的万紫千红、又好似烟花升天后顷刻间的耀眼璀璨,美艳而不可方物。 她从来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但见到喜欢的人,无论对方说什么,总是会露出笑容。 发自内心的喜欢,从来不会骗人。 “佘争让我做一个选择。”仇璇玑收揽起笑容,又恢复成原先清冷淡漠的模样。 许守靖微愣了下,没有出声,静静等待她说下去。 “半妖与妖化人之间,半妖还存在救回的可能,而整个大璃的妖化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仇璇玑细腻的皮肤攀上红晕,因为业火的缘故脸颊有些发烫,但她还是平静地继续说道:“他让我在仇伤云与大璃子民之间做选择,如果我选了仇伤云,他就放了整个大璃的半妖,反之,就杀了仇伤云。” “那么,你的选择是?”许守靖一脸严肃,十指交叉用手背托着下巴。 “我的选择……就是你。”仇璇玑摇了摇头。她转过身,将红裙裙摆舒进腿弯,几乎紧挨着肩膀的姿势坐了下来,出声道:“直到刚才我才发现,其实什么都不重要,哪怕大璃亡国,只要你跟伤云好好地,我就别无所求……我几次想要开口选择仇伤云,但看到那些半妖求饶的样子,我选择在你身上赌一把。”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仇璇玑低垂着眼帘,出声道:“我看出佘争的目标其实是我,只要我做出选择,他一定会食言同时杀掉伤云与半妖,以此来击溃我的道心……我作出对那些半妖施法,就是为了引佘争出手,我相信只要你看到了,就一定会救下仇伤云。”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许守靖瞪大了眼睛,满头问号的看向仇璇玑。 仇璇玑没有回答,视线下移停在了他的腰间。 许守靖顿时恍然,把腰间的龙浔牌拔了下来,拿到面前,出声道:“是因为龙浔牌?” 仇璇玑脸色微红,语气依旧清冷:“你跟我打了不少龙浔牌……我其实都看到了,但却故意没有接……一是因为刚好仇伤云失踪,我顾不过来。二是……” 她顿了下,察觉到许守靖疑惑地目光,脚尖轻轻划着地板,悄然移开视线:“二是……我觉得只要我不接,你就一定会过来找我。” “……” 许守靖有些无语,遥想一天前,他还在心中信誓旦旦的说‘璇玑不是那种看到龙浔牌亮却故意不接的人’。 这脸打得,啪啪响。 仇璇玑用余光偷瞧着许守靖无语中的侧脸,若有所指地说道: “我业火又来了。” “?” 许守靖恍然回神,偏过头一看。 果不其然,仇璇玑白皙无暇的肌肤微微发红,冰天雪地的笼罩下,天鹅颈与光洁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绵密的细汗,被掖好的红裙有些褶皱,似乎是那双丰腴的美腿在来回摩挲。 “那……回房间?”他以试探的口吻询问。 仇璇玑却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忽然转过身子,目光炙热地凝视许守靖,问道: “我今天意识到,我不适合当一名人皇……我的内心,其实一直在渴望淑菀的活法。” 听到突然冒出楚姨的名字,许守靖脸色一僵,接着就被按在胸口的柔荑给按到了背后的梁柱上。 咚—— 后脑与红漆梁柱进行了亲密地接触,许守靖一时吃疼痛呼出声,想要伸手摸一下看看有没有肿起大包,两只手却都被按住。 一阵香风扑鼻而来,许守靖瞪大了眼睛,那张好似上天艺术品的容颜近在咫尺,一呼一吸清晰可闻,扑打在皮表上,隐隐还有些发痒。 “嘶……” 许守靖闷哼了一声,因为距离太近不敢动脖子,只能尽量让眼球向下转,就看到了红裙掩盖下的底盖,狠狠地压在自己毫无防备的大腿上。 “靖儿。”仇璇玑动作十分强硬,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帝王不允许被拒绝的强势,语气却格外轻柔:“你嫁给我吧。” “……” 许守靖花了几秒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盯着那张只要稍稍探头就能触碰到了绝美容颜,犹犹豫豫地说道: “仇师叔……你是不是说错台词了?” 仇璇玑按着许守靖手背的五指轻轻捏了下,微红着脸移开视线: “也可以是你娶我。” 许守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松了口气,干笑了一声: “在这里?这不太好吧……” 仇璇玑看到许守靖故意岔开话题,脸上倒没有展露出意外,平静道: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 许守靖心脏漏跳了一拍。 仇璇玑凝视着许守靖的眼睛,出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感情还不深,至少远比不上淑菀……你对我示好,恐怕多数是因为我的容貌……你想全都要,但又顾忌淑菀的情绪。不过没关系……” 说着,仇璇玑凑到了他的耳边,许守靖感受到窜入耳廓的温热气息,浑身没来由地一颤,接着,就听到了情意满满的细语: “我会让你彻底喜欢上我……喜欢到不会顾忌淑菀的存在,喜欢到我和她之间,你再也做不出选择。” “师叔,你唔……” 许守靖头有些发懵,耳边的低语刚刚落下,他刚想要稍微拉开点距离,那张清冷纯欲的脸颊猛然放大,嘴唇没有任何征兆地被堵住了。 冬日里的冷风吹拂胸膛,树上折返回来的飞禽面红耳赤的望着下方廊亭,似乎也明白便是深冬也有春。 端得是—— 攀璇玑而上兮,行游目而下视。 朱唇紧贴,柔荑相结。 恰恰莺声,不离耳畔。 凤钗斜坠,雪肩露出两弯新月。 红裙褪去,亭中堆着一朵乌云。 誓海盟山,搏弄千般旖旎;羞云怯雨,揉搓万种妖娆。 …… …… …… 玉南,龙玉门。 楚淑菀坐在木桌前静静翻阅姜容月方才交给她的卷宗,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浑身打了个冷颤。 咣当—— 门外响起了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吃疼的痛呼: “哎呦……” 楚淑菀为蹙了下眉,偏过头看着紧闭的隔扇门,约莫过了三息,一袭紫裙的姜容月揉着脑袋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被摔成两半的木盒。 “容月,怎么了?”楚淑菀疑惑道。 姜容月把木盒放在楚淑菀面前的桌子上,轻叹了一声: “刚刚有点走神,不小心撞柱子上了……感觉心里忽然空落落的,是不是因为小靖不在的缘故,徒儿想他了……” 楚淑菀眉头一挑,看着徒弟就这么堂而皇之,当着自己面开始思念起某个没良心的,干咳了一声,故作严肃道: “想他做什么?那没良心的说不定现在正跟仇璇玑眉来眼去,早把我……你给忘在脑后了。” 姜容月看着师父故意说反话的样子,心中暗笑不已。她当然知道小靖不可能跟仇师叔眉来眼去,她就是故意在师父面前提两句,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在那个夜晚之后,姜容月已经下定决心,哪怕言不由衷,也要让小靖说‘容月姐天下第一’。 姜容月走到楚淑菀身后替她捏起了肩膀,柔柔一笑: “师父,你还在生小靖的气啊?” 楚淑菀轻哼了一声,视线瞥向窗外:“我生他气干嘛?我这个姨又比不上他的仇师叔。” 姜容月揽着楚淑菀的脖颈,下巴放在她的肩头,开始替‘弟弟’说好话: “师父,小靖不是那种人……他急着去京城,肯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你就相信他吧。” 楚淑菀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听到姜容月的话,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只是表面上还装作一副冷漠的样子。 她余光瞟到了姜容月拿进来的木盒,木盒已经摔成了两半,里面空空如也,但外表精致的浮雕,怎么看都不像是凡物。 “这是什么?”楚淑菀伸手拿起来打量。 姜容月也露出疑惑的神情,犹豫了下,出声道:”徒儿也不知道,是染曦捡到的,搞不清楚来历,又觉得很不一般,就拿来给您看看。“ 染曦? 楚淑菀愣了下,便想起那个跟着靖儿一同回来的小姑娘。 先天体质就已经能和炼体二境旗鼓相当,确实是块儿修炼的料子,不过一般的功法似乎不太适合她。 楚淑菀眉头紧皱,盯着断裂的木盒看了半晌,“我也不知道……你就这么给人家弄断了?” 姜容月闻言连连摇头:“不是的,染曦给我的时候就是断的。” 楚淑菀眉头皱的更深,最近龙玉门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已经有点草木皆兵了。 万妖山的鬼妖冲阵缘由至今尚不明了,大阵虽然在她安排的那几名弟子疯狂输送灵力之下,勉强算是安稳了下来,但那柄灵刀什么时候会不会再次失控,至今都是未知数。 可以说,万妖山的大阵现在完全是在强撑着,很有可能会因为某一个契机而爆发,到时最先遭殃的无疑是大璃的百姓。 想到这,楚淑菀又想起师尊无时无刻都挂在嘴边的“人间事,人间了”,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 若那真是无上仙道,初代门主又为何要让后世徒孙看守龙玉门? 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都想不明白,道从来都不靠别人给予,而是靠自己去走。 “师父?”姜容月看着楚淑菀莫名其妙地在笑,忍不住担忧出声。 楚淑菀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没事,这东西先放我这吧,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姜容月迟疑了下,对楚淑菀回了句“那师父你也早些休息”,便起身退去。 隔扇门再次合上,风儿吹袭枝叶,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 楚淑菀玉手托腮,另一只手来回把玩着木盒,思绪却早已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 “靖儿……” 一声夹杂着无尽思念的叹息回荡。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收藏、推书; 第三十三章我重写了一千字,可以回去刷新一下,反正也没收费,就看看呗,跟这章前面照应; 接下来要写一段日常感情戏后,各种意义推上高潮……有点难写啊,我要好好捋一捋。
第三十六章 約束
入夜。 残月挂在云端,铺天盖地的雪幕终是停歇,飞檐瓦片的棱角仍然堆着积雪,游廊边缘的阶梯被黑夜中颇为亮眼的雪白磨平。 今年紫陌的冬季比以往似乎要冷了许多,夜风透过梅花格栅窗,吹进熏香萦绕的室内,那一抹凉意让躺在床榻上的人影微颤。 许守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被褥中明显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兰芳香,仅凭这一点,就能探出这被子主人躯体美妙之一二。 然而,许守靖此时却没有一丁点因为被褥的香味而感到旖旎。 他的余光瞥到了自己被随意扔在桌子上的那件镶着金边的黑袍,呆滞的目光渐渐变得空洞。 直到半个时辰之前,他跟被子的主人从室外到室内,从冰天雪地围绕的水榭,再到熏香萦绕的寝宫,从站着到躺着,从被迫再到自愿…… 如今只是用她的被子而已,对比之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哗啦—— 耳畔传来了离开水面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清晰。 许守靖下意识伸手抓紧了被子,微偏过头,眼底有几分警惕。 外屋门缝透着一道暖黄色的光亮,沐浴完的女人似乎抬脚离开了木桶。 约莫过了两三息,门缝处的微光轻轻摇曳,眨眼间,整个屋子失去了最后一丝光明。 许守靖见到她吹油灯,没忍住又往被褥中缩了缩。 哒……哒……哒…… 缓慢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许守靖目光紧盯着门缝,攥着被子的双手骨节发白。 脚步声的主人没有穿鞋,可能是因为刚出浴的关系,每走一步,还带起了些许溅水声。 吱呀—— 细小的门缝渐渐扩大,蒸腾的白雾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子,不停地往外冒。 如精雕玉琢般的莲足率先踏了出来,圆润小巧的拇指上垂露着的水滴滑落至地面,脚踝往上还隐隐冒着些刚出浴的雾气,轻薄的睡衣红裙恰巧掩到膝盖,遮住了大片美好风景。 仇璇玑把未晾干的发丝挽在耳后,清冷的凤眸瞥了眼床上的许守靖,看到他瑟瑟发抖地抓着被沿,眼底冒出一抹莫名。 她伸手系住了腰间的丝带,原本宽松耸拉下的衣袍拘在了身上,再一次勾勒出了完美的身材曲线。 房间内没有任何照明,能够依赖的就只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些许月光。 似若白霜的月光映照在仇璇玑的左侧,毫无遮掩的天鹅颈与清冷纯欲的侧颜,幽深白皙的肌肤,更显了一分宁静与唯美。 温水洗凝脂,月照出浴容。 美人出浴时最美好的描写莫过于此。 许守靖眼神有些发愣,直到与那双自带君王威严的凤眸对上视线,才恍然清醒。 一般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来着? 许守靖觉得对于此生第一个女人,应该给予的不只是温暖的胸怀,还应该有语言的关切,以及往后余生的承诺。 这些都是他前世甚至今生,曾经在内心演练无数次的事情。 然而,当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一步时,许守靖才发现……理论终究只是理论。 他甚至大脑空白到,没办法自然地说出一句“喜欢”。 说到底,他这个理论派也没想到自己居然骑马坐高铁的一天。 别看他平常敢对楚姨上上手,闲着没事儿对容月姐亲几口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但这毕竟只是刚刚站在击球席,又不是只有安全上垒这一条出路……还有牺牲短打呢。 许守靖此前就一直在做着“牺牲短打”的拉扯。 简单来说,理论知识相当丰富,但真上手有点怂。 所以当许守靖莫名其妙来到一个‘被迫’的位子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靖儿,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 许守靖正在疯狂做着头脑风暴,眼前虚影一闪,红色睡裙的仇璇玑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玉手按着床沿,躬着身子,眼神有些不解。 滴答—— 温热的水滴砸在许守靖的眼角,顺着脸颊滑落,月光下,看着像是在悲伤的哭泣。 有一说一,许守靖确实挺想哭的,他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雪峰峡谷,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强提起一丝勉强的笑容: “仇师叔……” “……”仇璇玑目光平淡,没有回话的意思。 许守靖一愣,略微琢磨了下,试探道:“璇玑?” “你说。”仇璇玑清冷的美眸露出了一丝满意,膝盖压在床上,微微一用力,便爬了上去。 “呃……我是想说…哎?” 许守靖眼睁睁看着仇璇玑掀开被子,就这样堂而皇之当着自己面钻了进来,心底有些无语。 他感受着肩膀贴着肩膀的温热,犹豫了下,还是很不要脸地问道: “璇玑……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仇璇玑偏头望着他,低声道:“你不喜欢?” “……” 这让人怎么答? 许守靖暗念了一句‘男人不会骗自己’,尴尬地说道:“怎么会不喜欢,我的意思是……” 他话还没说完,仇璇玑眼底闪过一丝明悟,螓首轻点,善解人意道: “我明白了……你是害怕淑菀知道我们的关系会生气,所以想让我先不告诉她。” “……” 许守靖再次被噎住了。 我是把话全写在脸上了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窸窸窣窣…… 许守靖苦笑的表情一怔,锦被中的手似乎被身旁的佳人握在手心,偏头一看,就发现仇璇玑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一双剪水凤眸在黑夜中灿若星辰,目光灼灼,仿佛蕴含着无限情意。 “我答应你,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不会告诉淑菀你是我的夫婿。” 她顿了下,又轻声说道:“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以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想着淑菀。” “……” 许守靖视线微微下移,他明显感觉到握着自己手的细腻小手开始用力掐着柔软的虎口,从仇璇玑表情上来看,似乎完全是依靠本能的下意识行为。 女人都是水做的,但其中含量是不是有一半多都是醋? “我尽量。”许守靖轻叹了口气。 仇璇玑也没有过多逼迫他,心中倒也知道让许守靖不想楚淑菀有些强人所难,不过只是提上一嘴,让他有这么一个意识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毕竟谁也不希望在运动的时候会被当成另一个女人,这只是以防万一。 仇璇玑伸出手让许守靖靠在自己的肩头,在对方一脸懵逼的注视下,轻声道: “睡吧,靖儿,你今天也累了。” “……”谷 所以说,你的角色跟我是不是反了?这不应该是我该做的吗? 许守靖挣扎了几下,却怎么都挣脱不开仇璇玑的臂膀。 他有些怀疑人生似的叹了口气,凭着男人最后的倔强,勾着头埋首宏伟柔软的雪山峡谷,颇为郁闷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还差不多…… ……不过好像有点喘不过气啊? …… …… 翌日一早。 当许守靖被清晨的耀眼阳光刺醒时,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脸带红晕小女官正满眼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听小女官的解释,仇璇玑似乎一大早就跑去上早朝了,就在许守靖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 许守靖自打停止习武以来,也不知道有多久没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起来了,对于仇璇玑勤奋自律的作息,也只是略感佩服,但却没有羡慕。 在小女官的服侍下洗漱更衣后,许守靖略微思索了片刻,觉得自己留在皇宫也没什么事干,便决定回自己留在紫陌那栋宅子看看,他昨天还特意叮嘱南宫潇潇要把摇摇安全的接到那里。 久违的在皇城的飞檐围墙上跑了一会儿,许守靖穿过侍卫在打瞌睡的大门,来到了自己所熟知的朱雀街。 此时的朱雀街与昨日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也不知道那些连夜撤离的百姓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居然又在一夜之间撤了回来。 你们搁这反复横跳呢。 街边几个棉衣打扮的侍女在扫着雪,原本寸步难行的地面已经变得相当干净整洁,估计是不会再出现像鱿鱼摊主那样车辇陷进雪洞的事情发生了。 许守靖在紫陌的熟人不多,能叫得上名字的更是没几个。 不过前些阵子,他每隔四天都要走这条路前往皇宫为仇璇玑镇压业火,再加上自己本身相貌与行头不凡,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记住,就像是鱿鱼摊主那样。 “公子,好久不见哩,奴家这里新拉了一批质量上乘的布匹,要不要看看?”布商的妻子满面笑容地朝许守靖打着招呼。 “公子,上回你帮我跟卖布的调和,我还没好好谢谢你,要不要拿两串糖葫芦?”扛着草靶子的伙计笑着搭话。 许守靖笑着一一回绝,一边与他们打着招呼,来到鱿鱼摊主的摊位,开口就要了五十串烤鱿鱼。 他可没忘记之前答应南宫潇潇的话,让她出手处理那些妖化人的代价,可是五十串鱿鱼。 “……”鱿鱼摊主。 您看我这炉子像是能烤五十串的样子吗? 不过,许守靖毕竟对他有恩,鱿鱼摊主再三确认不会有凉的风险,一脸热血的拉了下头上的布巾,拼着歇业开始狂烤五十串烤鱿鱼。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五十串冒着热气的烤鱿鱼串被许守靖收回了琼玉阁。 许守靖交完钱,看着躺在椅子上喘气的鱿鱼摊主,道了声“辛苦了”,便转身离去。 时隔一个月,再次回到旅程开始的院子,许守靖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他转过头,看了眼旁边同样大门紧闭的将军府,心中却是在想虞知琼跟余娇霜在做什么,盘算着抽个时间上门问候。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算是人家名义上的师父。 许守靖望着那扇大门,在琼玉阁中掏了半天钥匙也没找到,虽然直接叩门让侍女来开门也不是不行,但那明显太闷了。 犹豫了下,他翻身而上,从自己家大门的侧墙翻了进去。 旁边的路人都看傻了,正在犹豫要不要报官,谁知道在此地驻扎已久的小商贩听了,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害,那位公子就是这间宅子的主人,报什么官。” 路人一愣,不解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又要翻墙?” “这谁知道,可能是兴趣吧,俺就没见他走过门。” “……” —— 屋子中的气氛有些沉闷,即便久违的晒到了暖阳,依旧让端上菜肴的侍女感到身体发寒,把食物放置好后,一刻不敢停留,小步离去。 这沉闷的气氛,主要是源自于餐桌上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的两个女人身上。 两个女子皆是白裙,但所展现出的风情却大不相同。 坐着的女人身材稍显高挑,白衣仙裙穿在身上,展露着无法形容的出尘气,奢华的身材曲线能撑爆人的眼球,乌黑顺滑的三千青丝垂至肩头,一张完美无瑕的容颜,搭配寡淡无澜的清澈眼眸,好似天宫仙子落入凡尘。 她轻捏着白瓷茶盏的杯脚,举到红唇边微抿了下,偏头瞥了眼旁边端端正正站着的女子。 站着的女子感受到她的视线,弯弯的睫毛一颤,狭长的狐媚眼明显透露出了几分慌张,连忙拖着水韵的身段儿往后退了几步,鼓起的衣襟因为她的动作波涛汹涌,从裙摆下伸出的小腿不断颤动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女子的惶恐。 一股名为冷场的气息遍布了整个屋子,便是餐桌上十八道冒着热气的珍馐美馔,也未能驱逐这份冷意半分。 良久,赵扶摇将白瓷茶盏放在木桌上,又合上了茶盖。感受到背后女子毫无掩饰的惶恐,她平淡道: “你不必这样,本帝现在只是凡人之躯。” 南宫潇潇紧靠着墙壁,眸中警惕不减半分。 你都又开始自称本帝了,连怕还不让我怕一下了?有你这么难为乘黄的吗? 南宫潇潇看着赵扶摇脸上不输曾经的淡漠,忽然对她跟许守靖为什么能发展到现在这样感到很好奇,犹豫了下,出声道: “你……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听到许守靖的名字陡然出现,赵扶摇美眸微怔了片刻,低声道: “你不需要知道。” 南宫潇潇一愣,骨子里对八卦新鲜事儿的好奇,压过了求生欲,她走上前几步: “嘿,本姑娘就是有些好奇,小靖子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能让那个绝情到仙族灭绝,都没有眨过一下眼睛的女帝大人……” 话还没说完,南宫潇潇对上了赵扶摇那双不含有一丝情感的清澈眼瞳,脸上的调笑表情顿时僵住了。 我疯了吧……居然敢调侃她…… 她连忙举起小手在前摆着,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我不好奇了还不行吗,你别那样看着我……” 赵扶摇收回了视线,拿起筷子,夹住一片莲藕片送入檀口。 南宫潇潇松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中犹豫了下,试探道: “小靖子知道你的身份吗?……算了,当我没问,一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肯定不知道。” 赵扶摇闻言,沉吟了片刻:“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吗?” 南宫潇潇一愣,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虽然很细微,但她竟然从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到了忧愁! 真的假的…… 南宫潇潇抿着薄唇,看着赵扶摇居然真的在苦恼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劝道: “我觉得告诉他也无妨……他就是个好色之徒,即便知道了你的身份,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心理波动……更何况那都是万年前的事情了,就算小靖子是天罚一脉的后人,姐姐的责任并不是他的责任,万年前的浩劫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赵扶摇偏过头,寡淡地凤眸看不出情绪,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南宫潇潇,语气平淡无澜: “那你觉得,本帝该怎么告诉他?直接说‘我是你祖先的死敌?’” 南宫潇潇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咚—— 像是有人撞到隔扇门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投去视线。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收藏、推书~ ps:今天我状态不好,写得好像有点水……抱歉,我要理一下这一卷细纲的后续了…… ……关于摇摇的身份有一个我自认很刺激的点,不会发刀。 另外,章节标题是一个有趣的双关语,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出来。
第三十七章 弑龙人传说的后续
(在精修,二十分钟后刷新) 院子中尚存的薄雪被侍女扫在了一边,树杈上立足的鸟儿被突如其来的轰响吓得四散飞去。 餐桌上的气氛诡异,南宫潇潇一副“完了”的表情,眼神慌乱地盯着门后;赵扶摇目光恍惚,像是将要接受审判似的,缓缓闭上了眼。 “嘶……” 被撞得有些歪斜的隔扇门后,传出了一道因为吃痛而吸冷气的声音。 许守靖捂着额头走进了屋子,一只脚跨过门槛儿,表情有些恼火,嘴里一直嘟囔着“怎么这里也结冰了……” 说完,他发现餐厅中的两人皆是以诧异的视线看着这边,微愣了下,伸手指着自己的脸: “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 南宫潇潇拍了拍鼓囊囊的胸脯,松了一口气,大有“世界末日过去了”的意味;赵扶摇则是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视线。 许守靖眼神莫名其妙的看了两女一眼,十分自然地坐在赵扶摇身边,抬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轻声笑道: “在等我回来吗?怎么都不吃啊?” 赵扶摇面无表情地拿了个空碗,挽起袖口露出了洁白无瑕的皓腕,默默地替许守靖布菜。 等到空碗被塞得满满的,她才把筷子放在碗边,伸手推到许守靖面前,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许守靖就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南宫潇潇愕然的视线一般,搂着赵扶摇的小腰凑上前亲了一口,接着自顾自的开始大快朵颐。 赵扶摇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嫌弃,用手背抹掉了脸颊上的口水。 “……”南宫潇潇。 又开始了是吧,又开始了是吧! 你们这对狗男女……本姑娘真是受够了! 咔嚓—— 南宫潇潇忽然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呲呲”声。 她眼神凶悍得像一只小野猫,不满地瞪着许守靖,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其实她就没坐下过,只不过故意晃一晃椅子,想要吸引两人的注意,并且由于不敢瞪赵扶摇,所以把怨念全都锁定在了某个黑袍公子身上。 许守靖又不是聋子,即便没有抬头,也注意到了某个单身乘黄被破防的举动。 “喂,你去哪儿?” “要你管。” 南宫潇潇赌气般地说着,走到门口时,不过脚步还是诚实地停了下来。 她微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黑袍公子的动作。 然后……南宫潇潇水灵灵的魅惑眼瞳一滞。 ——许守靖看见南宫潇潇要走,自然不可能放她离开。 他快速咀嚼了几下,想要把嘴里的食物咽下,但却一时没掌握好力道,如字面意义上一般,噎住了。 许守靖脸色一阵涨红,目光在摆满了菜肴的桌子上瞟着,正想要说一句开口要水…… “给。” 赵扶摇像是预判了许守靖的行动一样,把盛满水的白瓷被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许守靖也顾不得水温什么的,连忙拿起被子就往嘴里灌,却没想到……这大冷天的,水温竟然刚好控制在了一个不冷不热的程度。 “呼……” 许守靖心中好奇赵扶摇是怎么做到的,便转头看向她。 赵扶摇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拿着一个干净的手帕凑到他的嘴边,细细擦着。 她注意到许守靖的视线,像是读懂了对方的心思,低声道: “看你吃得快,倒完水用嘴吹凉的。” 语气像是一个长辈在爱护晚辈的口吻,言外之意似乎还有点“你居然还真的噎住了”的无奈。 许守靖不太喜欢被当成小孩子对待,眉头微蹙,伸手绕过赵扶摇的腰后,轻轻一拍—— 啪—— 清脆的响声十分轻微,但却清晰地传入到了在场三人的耳中。 波浪连连,美人一僵。 赵扶摇娇躯颤了颤,脸色越发冷淡,像是在表达作为一名出尘仙子的不满。 但耳廓跟洁白的脖颈却违抗了她的意志,如清水染墨般荡漾开来一抹酡红,看来心里还是羞涩的不行。 许守靖心中暗笑,为了躲避摇摇极为罕见的攻击性眼神,他连忙转过头,视线乱晃了一阵子,定格在了南宫潇潇的身上,旋即笑容一僵。 坏了,忘了还有个人…… 南宫潇潇呆立在门口,被撑满的衣襟随着呼吸频率的加快不断起伏着,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想想也是,她一个大活……乘黄就站在这儿,却被许守靖无视了这么久,还被迫吃了那么多狗粮,甚至在她想离家出走闹脾气时,连挽留都挽留的那么不走心。 这家没法呆了…… 南宫潇潇黑着脸,面无表情的抬脚向门外走去。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五指张开轻抚腰间的琼玉,一道白光被牵扯出来,光之粒子整齐的排列在餐桌上。 等到五十串烤鱿鱼平摊在桌面,他若有所指地出声道: “潇潇,你真的要走吗?” 南宫潇潇不回话。 许守靖给右手附上灵气,对着热气满溢的烤鱿鱼串,像是扇扇子一样来回摆弄: “潇潇……你真的真的要走吗?” 南宫潇潇依旧面无表情,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我不走,难道待在这儿看你们打啵吗?真是……嗯?什么味儿? 许守靖见到南宫潇潇脚步停了,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是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叹声道: “那算了,这些烤鱿鱼我还是自己吃吧。” 南宫潇潇背着身子,魅惑的脸上满是纠结。 “我还让摊主多放了点东荒洲进货来的辣椒粉。” “……” “我还让他多放了些天谕商行独家专卖的一种名为孜然的上乘调料……” “……” “我还让他……” 许守靖说了半天,都快编不出来词儿了,见南宫潇潇还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叹息了一声,从赵扶摇帮自己冷好的白开水,一仰头送入口中,想要润润嗓子。 扑腾—— 桌子对边响起了椅子移动的声音,许守靖放下杯子偏头一看,南宫潇潇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椅子上,纤纤玉手拿起一串烤鱿鱼放到嘴边,红唇微张就要咬下。 注意到许守靖诧异的视线,南宫潇潇拿着烤鱿鱼的手微顿,视线看向一旁,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吃浪费了,我吃完再走而已。” 扑哧—— 许守靖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声毫不掩饰,让绷了半天表情的南宫潇潇脸蛋儿一红,狐媚眼乱转了一阵,旋即瞪着许守靖,怒道: “你笑什么笑!” 许守靖还是在笑,摆了摆手:“没事儿,你接着吃,我就是想到了高兴地事情而已。” 南宫潇潇怎么可能信?这家伙分明就是在笑自己。她把手中的烤鱿鱼往碗里一扔,抱臂托着胸脯,赌气道: “不吃了。” 于是,许守靖笑得更欢了。 赵扶摇玉手托着粉腮,看着两边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一男一女,凤眸寡淡无澜,眼帘却微微下垂。 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 最终在许守靖多次好言相劝下,南宫潇潇‘万般不情愿’地吃光了五十串烤鱿鱼。 她正一脸满足地舔着手指上的油汁,赵扶摇帮许守靖再一次擦干净嘴角后,轻声道: “我回房沐浴,想修炼了来找我。” 许守靖‘嗯’了一声,低着头继续扒着饭碗。 赵扶摇见状,摇着头站起身,落脚无声地离去。 等到赵扶摇的身影彻底消失,南宫潇潇放下了一直提在心脏边缘的拘束,伸手在薄唇边甩了下,用灵力抹去油汁,也站起了身: “小靖子,你慢慢吃吧~本姑娘昨天灵力消耗太多,要去恢复恢复咯。” 简单翻译一下,她累了,想睡觉。 南宫潇潇吃烤鱿鱼吃的是一本满足,捂着微微鼓起的小腹站起身,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蹦蹦跳跳地往外走…… “摇摇为什么说,她是我祖先的死敌?” 这一声轻微的话语,带着几分当事人的紧张与严肃,清晰的传入了南宫潇潇的耳中。 南宫潇潇笑容一僵,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继而僵硬地转过身,满脸愕然地看着许守靖。 原来他听到了……刚才只是装作没听到?这家伙…… 许守靖早已放下了碗筷,手肘支撑着桌面,十指交叉抵在嘴边。 那似是一汪清泉的桃花眸,往常都带着一丝勾人心魄的笑意,如今却格外冷峻。 南宫潇潇眼神有些复杂,走到许守靖对面,拉张椅子坐下,说道: “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都知道些什么?” “……” 南宫潇潇凝视着许守靖的眼睛,听着他在那拉扯半天,始终不愿意自己踏进这一步,心中对他有了新的认知,颇为好奇地道: “假如说……我是说假如,如果你知道了她的身份,你想做什么?替自己的祖先杀掉她?……毕竟她现在只是个凡人,你虽然只是个化水境小修士,但若是想要杀她,简直是轻而易举。” 许守靖抬手在面前挥了挥,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不用这样试探我,无论是千年以前还是万年以前的事情,都跟我无关。”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表情柔和地笑道: “摇摇……她把我从一生为凡的恐惧中救了出来,她让我踏入了修行路,她让我有希望实现永远陪在她们身边的梦想……所以我喜欢她……仅此而已。” “咦呃……” 南宫潇潇看着许守靖又开始晒妻,抱着手臂一阵恶寒: “停!打住!我不想听你的心理路程,我问你的是,如果你知道了她的身份,打算怎么办?” 许守靖沉默了,他听懂了南宫潇潇的言外之意。 ——以你现在的实力,能做什么? 不需要任何人帮他解答,许守靖也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就比方说,初来紫陌的时候,如果他是璇玑那等实力,还需要因为探寻仇继的计划太过冒险,在之后一阵后怕吗? 如果他实力足够,龙泉镇死去的百姓,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实力……实力,如果没有实力,无论是想要帮上赵扶摇,还是保护自己,亦或者迎击那个黑袍人……什么都做不到,更不用提拯救苍生这种大而空的虚言,笑掉大牙。 “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现在知道了,也只是无能为力罢了……即便这样,你也想要知道吗?”南宫潇潇交叠美腿,仪态慵懒,嘴角勾着一抹坏笑,像极了两人的初见。 “嗯……我想了解摇摇。”许守靖低头沉吟了半晌,抬眼凝视着南宫潇潇:“潇潇,我不想再继续一无所知了……给我一个变强的动力吧。” 南宫潇潇叹息了一声,故作欣赏的看了许守靖一眼,笑盈盈地回答道: “我偏不。” “……” 许守靖额前涨出青筋,自己刚才酝酿了那么久气氛,被这只母乘黄给搅浑了。 南宫潇潇心情大好,她一个半只脚踏入玉璞的妖皇,天天被一个化水境小修士欺负玩弄,要说没有火显然是不可能的。 此刻见到许守靖满头黑线,颇有一种“你也有今天”的畅快之感。 南宫潇潇笑着笑着……笑容逐渐消失了,她偏头避开许守靖杀人般的视线,心中倒也是知道不能玩太过头了,干咳了一声: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她,她不让我说的情况下,我也不太敢透露太多。只不过……” “不过什么?”许守靖蹙眉。 南宫潇潇交换了下美腿的上下位置——刚刚有些坐麻了,她浅笑了一声,视线在许守靖身上来回扫动: “你是龙玉门的人吧?” 许守靖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你那个年代居然都有龙玉门了吗?” “!!!” 看到南宫潇潇脸色变了,许守靖暗道不妙,连忙补救: “我不是说你年龄大……我是说龙玉门年代久远……算了,就当我说你年龄大吧。” “……” 南宫潇潇满头黑线,差点聊不下去,她叹息道:“上次你不是问我龙息石有什么作用吗?还提到了鬼妖……整个九洲,若是提到鬼妖,能让人想到的就只有‘千年妖劫’了。” “千年妖劫……” 许守靖轻声念着这几个字,心中却是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忽然,一阵刺穿脊骨的剧痛袭上脑海,就像是想要阻止他想起刻在神魂中的那些话语一般。 黑夜、火海、森林、看不清面容的白裙女子……躺着的视角、幼童的小手。以及在白裙女子身后,那些隐藏在星辰之间的黑影…… 画面就此中断。 嘭—— 许守靖伏在餐桌上,不知不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他不断喘着粗气,就像是溺水者还不容易呼吸到空气一般歇斯底里。 “你……你怎么了?”南宫潇潇担忧道。 许守靖抬起头,勉强一笑:“我没事,你继续说吧,我听着呢。” 南宫潇潇感觉得出许守靖的状态不太对劲,迟疑了片刻,继续说道: “赵扶摇的事情我不敢多嘴,但千年妖劫与你脱不开干系……或者说不只是你,整个龙玉门都因为而生。” 许守靖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南宫潇潇低声道:“在遗迹的时候,你应该听姓苏的那个小丫头说过弑龙人的传说吧……我要是告诉你,弑龙人便是龙玉门的先祖……你会如何?” 许守靖瞳孔一颤,呼吸停滞……不,应该说几乎忘记了呼吸,静静地等待南宫潇潇的下文。 “弑龙人镇压九霄……嗯,那部分跟赵扶摇有关,你自己去问她,我不敢说。至于之后嘛,可以说,整个九洲都因为那一场妖劫改变了格局。” “所以妖劫到底是什么?”许守靖忍不住出声打断。 南宫潇潇半眯着眼睛,出声道:“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小规模的妖劫。” “?” 许守靖微是一愣,眉头紧皱,没明白南宫潇潇在这谜语人什么呢。 自己见过了?什么时候……妖劫妖劫,不是妖…… 许守靖如遭雷击般恍然回神,瞳孔一阵放大:“妖化人……” 南宫潇潇点了点头:“鬼妖乃是怨恨之所生,千年妖劫,便是整个九洲陆陆续续有大量凡人妖化,其实就包括彻底被兽性吞噬的红眼妖化人,以及尚且保存人形的半妖。” “不对,即便妖劫指的是妖化人的事情,可跟鬼妖还是没什么关联啊?”许守靖敏锐地指出了这一点。 “怎么会没关系?”南宫潇潇摇了摇头,“你也看到了吧?昨日那些半妖以为被仇璇玑那个小丫头抛弃的时候,它们散发出的怨念。” “你是说……” 南宫潇潇道:“没错,千年妖劫的真相,就是所有的妖化人与半妖,都被身为同胞的人族给屠杀了,万妖山的鬼妖,就是死去的半妖对人族的仇恨根深蒂固,由此而生。” 许守靖久久不能回神,他敢肯定,自己过去在龙玉门藏经阁中,从未见到这一段历史,对于‘妖劫’也只是草草地提上一句“九玉时代,曾有妖劫来至,人族大难。” 龙玉门尚且如此,那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这段‘妖劫’的历史,被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抹去了。 “弑龙人……她那时做了什么?”许守靖问道。 南宫潇潇叹息了一声:“弑龙人因为不愿意参与屠杀半妖,结果被曾经救下的王朝背叛,被视为人族敌人,弑龙人不想与他们起冲突,便隐居在龙潭山……也就是现在的断龙山脉。 当时的妖化与现在完全不同,在九域时代,仙凡之隔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凡间根本没几个境界高的修士,面对妖化人完全就是一场恶战,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南宫潇潇顿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烦躁的抓了抓秀发: “之后半妖怨念横生,鬼妖吞噬恐惧变强,远比妖化人要难处理得多,人族又刚刚经历过大战,没时间调整,基本就是一个灭族的下场……” “弑龙人出手了?”许守靖插嘴。 南宫潇潇翻了个白眼,颇为无奈的摊手道:“是啊,鬼妖席卷九域之后,人族又求上门来,让她出山去对付鬼妖……” 说到这,南宫潇潇气得牙痒痒:“然后她居然真的跑去镇压鬼妖了!本姑娘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要说我,人族这种自私自利好色无耻下贱又爱骑乘黄的色胚种族,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得了。” “……”许守靖。 我怎么觉得你在指桑骂槐…… 南宫潇潇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干咳了一声: “在那之后,估计也跟你龙玉门传下来的差不多了。弑龙人……也就是龙玉门先祖,在龙隐山开山创派,让你们世世代代守着万妖山,还把我们妖族的灵刀给……咳,差不多就是这样。” 许守靖消化着这些庞大的信息量,过了片刻,睁眼盯着南宫潇潇,冷然道: “不止是这样,你还是在绕圈子。我问你的是,摇摇为什么说我的祖先是她的死敌,关键点在我身上,而你却在跟我扯龙玉门…… 先不说我根本就是被楚姨捡回去的,跟龙玉门先祖顶多扯一个师门的关系,就算是我的楚姨,甚至往上倒退那么多代门主……她们跟初代也没有任何关系,你绝对还有瞒着我的事情。” “……” 这臭小子怎么这么敏锐? 南宫潇潇暗自咂舌,原本还想继续敷衍,但看到许守靖一副不问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 她叹了口气,狐媚眼透露着一丝疲惫,犹豫了片刻,出声道: “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弑龙人虽然是人类,但她却是世间唯一还存活的天罚一族后裔。” 天罚……? 许守靖微是一愣,那股陌生的属性再一次席卷心头。 南宫潇潇没有理会许守靖的失神,低声道: “我这么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天罚一族的特征,便是生来五行绝脉,灵气过体不存,理论上最不可能出现的体质,也就是……与仙道无缘的废体。” 许守靖身躯一震,如遭雷击。 南宫潇潇看着许守靖的反应,点了点头:“没错,很有可能……你的先祖就是弑龙人,并且弑龙人曾经的死敌,就是赵扶摇……其他的别问我,也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 求推荐票、月票、打赏、收藏、推书~ 这一章信息量太大了,稍微理一下时间线: 万法时代(仙凡相隔)——九域时代(仙凡初融)——九洲时代(仙凡一体) 万年前,九霄失控,弑龙人出手镇压;(仙凡初融其实中间还有一个事件,没写到所以不提了)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后,妖劫至,九域动乱,鬼妖出,然后弑龙人创立了龙玉门;事后弑龙人失去消息,南宫潇潇被抓去看门;——今天。
第三十八章 约会
“奴婢告退。” 侍女将最后一盘清蒸白尾灵鱼送上餐桌后,脸儿微红地偷瞧了下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黑袍公子,手叠腰间行了一礼,恋恋不舍的退了下去。 远处的暮鼓声回荡,宣告着紫陌已经进入到辰时。 早晨的冷意并未散去,尽管侍女离去时带上了门,可吹进屋子里的凉风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掉的。 些许刺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映照进来,与桌子的阴影境外分明,像是在地板上铺上了一层金霜。 餐桌上还冒着菜肴升腾的热气,赵扶摇坐在许守靖的右侧,两边袖口挽起,正拿着热水毛巾替身边人细细擦拭着脸庞。 在二人对面的南宫潇潇面无表情,她对许守靖二人这自然到有些恐怖的动作视而不见,默默扒着自己的饭碗。 没办法,天天被迫嗑糖,习惯了。 早饭吃到一半,赵扶摇将一块儿豆腐夹进许守靖的白瓷碗中,凤眸平淡,若无其事地说道: “已经十天了,你不用去帮仇璇玑镇压业火?” “……” 许守靖原本还有点起床气的迷糊,听到这话,浑身抖了个机灵,一抹寒意袭上后背,直接被吓醒了。 之前在紫陌的时候,许守靖基本上都是每隔四天都要去帮仇璇玑镇压一次业火,直到后来回了龙玉门,才被迫中断。基本上没有出现连续十天不去的情况。 许守靖用眼角余光偷看了眼赵扶摇的脸蛋儿,依然是没有任何感情波动,让人猜不到她的想法。 ……为什么不去镇压业火? 那我总不能说,我把灵气存在了璇玑的深处,基本已经根治了…… 许守靖叹了口气,僵硬地举起筷子,想要夹起那块嫩豆腐,结果筷子在接触到的瞬间便给夹断了。 发现连南宫潇潇都诧异地看着自己,他干咳了一声,敷衍道: “嗯,说的也是……那等下我就进宫一趟吧。” 赵扶摇表情仍然平淡无澜,像是一个贤惠妻子一样默默帮许守靖布菜。 南宫潇潇咽下一大口烤鱿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眼底有些莫名其妙。 这俩人在说什么呢?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 战战兢兢地吃完一顿早饭,许守靖在朱雀街的民居房顶上跑了一阵子,翻墙来到了皇宫。 冬日的高阳没有夏季那般毒辣,那些宛若点点金粉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有一种沐浴温泉水后的畅快与舒适。 朱雀门的侍卫看到在围墙上飞奔的身影,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略微打量了一眼,就各干各的去了。 踏踏踏—— 游廊中有几名宫女,正端着热水跟毛巾离去。 院子中静悄悄的,只剩大扫帚在积雪上摩擦的声响一下一下的回荡。 许守靖单脚踩在飞檐边缘的神兽浮雕上,打量了一眼下方唉声叹气小女官,目光有些诧异,脚尖微一用力,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安稳的落在了她的身边。 小女官正在神游天外,忽然察觉到身边窜出来的黑影,吓得魂飞魄散,把扫帚一扔,作势想要尖叫。 “嘘。” 许守靖食指放在唇边,对小女官摆出了个“芳心纵火犯”的温和笑容。 “啊……许公子……” 小女官看清来人的真容,尤其是看到对方宛如谪仙下凡的相貌,脸儿一红,这才想起来这是跟圣上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龙玉门少门主。 许守靖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制造太大的动静,自己则是偏头朝着殿内看去。 隔着一层窗户纸,视野有些模糊。朦胧间,只能看到一个身材丰腴的倩影伏在案前,似乎在翻阅着什么。 只是,翻页的声音越来越快,隐隐带上了一丝急躁。 许守靖眨了下眼睛,眸中覆盖上了一抹金色,盯着屋内看了片刻,微蹙了下眉头: “璇……圣上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小女官闻言,又露出了刚才扫雪时的忧愁神情,幽幽一叹: “许公子有所不知……前两日驿使来报,派出去的镇妖司与羽林卫都已经完成了对妖化人的镇压,原本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圣上在北门迎击妖化人的事,被疯传成圣上不分妖化人还是半妖,直接一律屠杀……结果那些半妖害怕被处死,都躲起来不愿意现身。镇妖司跟羽林卫害怕强行动手反而会坐实屠杀的名头,便传信让圣上来做决定……”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许守靖叹了口气,如果只是普通的反贼,直接去剿灭就行了。 但这是群半妖,如果之前南宫潇潇讲述的千年妖劫不假,这群家伙就是移动的炸弹,你要是敢砍他们说不定当场就爆了。 偏偏用的还是“害怕被女帝屠杀”的名头…… 许守靖连猜都懒得猜了,九成九肯定又是什么人在搞事情。 不是终焉教那群狂信徒,就是五道门那些天天想着谋权篡位的货色。 许守靖觉得一直闷在房间里苦思冥想也不太好,略微思索了片刻,缓步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 小女官知趣地小步离开。 吱呀—— 书房的门被推开,仇璇玑翻阅奏折的玉手微顿,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清澈的凤眸闪过一道细不可查的愉悦,她抬头道: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许守靖拉上隔扇门,笑着走到仇璇玑的背后,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你不是说要让我彻底喜欢上你吗?我是来给你这个机会的。” 仇璇玑凤眸微怔,点头说了声“好”,也没有扭捏,抬手就开始解腰间红绸系带。 “(⊙_⊙)” 许守靖人都傻了,连忙拉住了仇璇玑,表情有些发懵: “你干什么?” “让你喜欢上我。”仇璇玑轻蹙了下眉,似乎不明白许守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你说的原来是那个意思的吗? 许守靖愣了一会儿,抬手帮她系好红裙,干咳了一声: “我是说……精神层面,嗯……你懂我意思吧?” 仇璇玑不懂,但却也明白靖儿不是来索求自己的,心中略感失望,语气依旧平淡: “你想做什么?” 许守靖闷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忽然想到,可能九洲人就没有‘约会’这个概念,干脆放弃了拉扯,叹声道: “算了……其实我知道你最近在烦半妖的事情,但一直这么烦也不是办法,要不跟我出去转一转,就当是换换脑子?” 仇璇玑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许守靖来找自己居然是为了这个,迟疑了片刻,缓缓点头。 “好。” 说走就走,许守靖拉着仇璇玑的手腕来到皇宫的围墙边,肌肉记忆触发,习惯性想要翻墙,手都已经伸了过去。 仇璇玑见状,眉峰微蹙,出声道:“你做什么?” 许守靖扒在墙缝的双手一僵,转过身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阵子,尴尬道: “去皇宫外啊……走正常的路要走好一阵子呢……” 仇璇玑没有说话,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红裙,来到许守靖身边,顺手就提着他脖颈后的衣领,眨眼间,两人已经化为一道红光冲上云霄。 “啊啊啊啊……皇宫不是禁飞吗?”许守靖沐浴着风暴洗礼,声嘶力竭地说道。 “朕就是规则。”仇璇玑平淡地瞥了他一眼。 …… …… 紫陌城作为大璃都城,除了商业发达,人口兴旺外,其占地面积也是相当广泛。 除了四条直通皇城的白玉大道外,大大小小的街道与各坊间交错纵横,即便是修士御剑,也难以在一天之内逛完所有商铺。 许守靖一来到紫陌就没去过朱雀街以外的地段,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拉着大璃女帝逛一次街,怎么说也要去个自己没去过的地方。 永恩街,与贯穿紫陌的临江并列建造的石砖街道。 左侧的商铺摊子琳琅满目,右侧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弯月石桥高高的拱起。 桥上行人窜动,桥下撑船人手持竹竿,在桥洞下悠然飘过。 许守靖自顾自的拉着仇璇玑滑嫩的小手,漫步在河畔边缘,看着光秃秃的柳树枝干,觉得这风景也没那么好看。 仇璇玑从记事起,除了在龙玉门修行的那段时间外,基本在皇宫度过。 所能见到的风景,最多的便是长长的驿道两边的红墙,以及大殿上百阶白石玉梯。 像是这般跟一个普通人一样散步在街头,还真是第一次。 当然,也只有她自己觉得普通了。 许守靖也察觉到了行人投向这边的惊艳视线,有些苦恼的挠了挠腮。 他身上的黑袍料子虽然也挺贵的,但至少容月姐在做的时候风格相当内敛大气,走在街上也不会多显然……前提是不让别人看到他这张脸。 仇璇玑虽然带上了面纱,但她那过于奢华的身材曲线,在修身红裙的衬托下,反而更为夺目,只看外表都觉得不凡。 “这样不行。”许守靖止住了脚步,叹了口气。 “哪里不妥?”仇璇玑凤眸微怔,凑近了几步。 许守靖视线扫了一行人的回头率,摊了摊手: “你太漂亮了……这哪里像是在散心,这是在文明观猴还差不多,糟心。” 说着,他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来回看着临街商铺,最终视线停留在了一个刻着“天谕商行”的金边牌匾上。 许守靖眼前一亮,拉着仇璇玑的手就往那边走去。 仇璇玑脚下一个趔趄,连忙快走了几步稳住身形,她看了眼‘天谕商行’的字样,蹙眉道: “你来这儿干什么?” 许守靖回首一笑:“给你换件衣服。” 天谕商行作为九洲最大的商会,其涉及的领域也相当广泛。例如食材方面,有东荒洲采购的大量调料,像是胡椒粉、辣椒等,也有产自南溟洲的海产物,深海蛇鱼、猫耳人鱼等。 许守靖想带仇璇玑去的板块,无疑跟这些食物没什么关系,尽管他基本上每次来天谕商行都只是逛一逛二楼的食材区。 进门处一片漆黑,狭长的通道走到尽头,只有一个用华贵金丝灵木搭建的狭小房间。 许守靖拉着仇璇玑走了上去,十分娴熟地按了下墙上凸出来的‘伍’字样。 顷刻间,小房间闪出一道金色灵光,四棱纹理的推拉门自动关上,四周的场景一阵变幻,当景象变得清晰时,眼前已经被夜空灯火所掩盖。 天花板是一片星辰连理,豪华的石雕街道纵横交错,街道两边并排罗列着约一丈长的水晶灯;数不清的商铺用琉璃橱窗展示着九洲各色风格的服饰、胭脂、首饰。 仇璇玑到底是涅槃境,只是略微恍惚了下就反映了过来。 这么大的空间,只靠刚才那一个小商铺根本塞不下,这是利用某种法器创造了一个亚空间出来,在外面的小商铺门店的作用只是提供进入这个空间的手段。 不过…… 仇璇玑偏头看了眼许守靖,发现他站在入口处,盯着悬浮在空中的灵力面板喃喃自语,好像是在找服装商铺。 她凑上前,心中不知是何心情,低声道:“你来过这里很多次吗?” “……”许守靖脸色一僵。 确实来过挺多次的,基本都是为了帮楚姨跟容月姐挑胭脂跟衣服,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他干咳了下,严肃道:“来过几次,不是很多,荆铭想要送青楼女子胭脂,让我来帮他挑一挑。” 仇璇玑半信半疑,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许守靖拉着仇璇玑逛了好几家首饰店,仇璇玑对首饰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需要隆装出席的场合,她甚至一般都喜欢披散着头发。 无奈之下,许守靖只好放弃了购买胭脂与首饰的想法,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漫无目的走在霓裳区域。 走着走着,许守靖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道拉力,似乎是仇璇玑忽然站住不动了。 许守靖疑惑地转过身,发现仇璇玑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商铺的牌子,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梳云轩…… 许守靖心脏一抽,表情有些古怪:“璇玑,怎么了?” 仇璇玑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就这家。” “……” 梳云轩并不是很大,墙壁上挂着的都是一些云敖洲独有的旗袍,除了高开叉的裙摆之外,也没有宽袖。 大璃人比较保守,不喜欢穿这种衣不蔽体的衣服,别的商铺多少都有人在里面逛着,可梳云轩却只有许守靖二人。 不过,天谕商行的商铺全都是自家营业,所以也不存在外租商铺门面因为没有客人导致开不下去的情况发生。 许守靖进到店铺中环视了一圈,虽然他倒是很喜欢这种刺激的旗袍,但毕竟这里不是前世,强迫大璃女帝像云敖洲的人一样开放,显然不太现实。 然而,仇璇玑走进店铺,见到墙上各色旗袍后,只是微愣了一下,便偏头看着许守靖: “你喜欢哪件?” “啊?” 许守靖又懵了,目光停留在仇璇玑身上的红裙上,下意识道:“红色……” 仇璇玑点了点头,指了指最近了一款红艳如火的旗袍,对着旁边小侍女冷然道:“要这个。” 小侍女是天谕商行雇佣来的,被分配到梳云轩,一整天都很闲,好不容易来了客人,自然是要尽心尽责,连忙把墙上的红色旗袍取了下来: “客官,要不是试一下?我们这里有试衣间。” 小侍女满面笑容地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隔扇门。 仇璇玑犹豫了下,拿着红色旗袍走了进去。 许守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见到小侍女为自己端上了一杯水,接过手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出声道: “多谢。” 小侍女甜甜一笑:“应该的。倒是许公子,您夫人真漂亮,小女子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她还不是我夫……”许守靖笑着摇了摇头,话到途中忽然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姓许?” 小侍女脸色不变,微微欠身:“虞总管临走前下达了吩咐,如果许公子要来买东西,一律记载她的账上。” “虞总管……”许守靖微是一愣,不确定道:“你说的可是上将军府虞知琼虞夫人?” 小侍女眼神诧异,歪了下头:“许公子莫非不知道虞总管的身份?” “……”许守靖有些无语,摆了摆手:“现在知道了。” “靖儿……” 试衣间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呼唤,许守靖偏头看去,发现一只雪白的柔荑从门缝中伸出,朝着自己这边招了招手。 “靖儿,过来一下。” 许守靖对着小侍女尴尬一笑,在她满怀笑容的注视下,来到试衣间的门外: “怎么了?” 试衣间内沉默了片刻,说道: “你进来。” “???”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了一排问号,他偷看了眼身后的小侍女,发现她在忙着查账,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这才松了口气。 许守靖干咳了声,犹犹豫豫地说道: “这……不太好吧?” 隔着一扇门,仇璇玑再次沉默了。 良久。声音再次响起: “我让你进来。” 这一声冷漠异常,带上了几分帝王命令臣子的意味,似乎容不得半分拒绝。 “……” 许守靖默默拉开了隔扇门,正准备走进去,却没想到一只玉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襟,整个人都被了进去。 砰—— 隔扇门重重地摔上,佯装查账的小侍女满脸通红,偷偷看了眼又连忙收回视线,心不在焉的翻阅账本。 可惜,上面是空的。 —— 仇璇玑把许守靖按在木板墙上,空间十分狭小,两人的呼吸同时扑打在对方的脸上,这一刻,心脏似乎都忘记了跳动。 仇璇玑风容依旧威严,洁白的天鹅颈却染上了粉红,两条柔荑毫无遮掩地从肩膀处延展,比那件红裙更为修身的旗袍裹在身上,勾勒出了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大长腿绷得笔直,另一条腿膝盖朝前顶,能在开叉的侧边看到那一抹触目惊心的雪白。 许守靖喉结蠕动,总觉得这一幕似乎复刻了十天前的梦江池。他猛提了一口气,颤声道: “璇玑……你想干嘛……” 仇璇玑感受到许守靖身上的颤抖,往后退了半步,视线瞥向一旁: “让你看看这件衣服。” 许守靖本来还在紧张,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就为了这个?” 仇璇玑面无表情地说道:“这衣服我穿不出去。” 许守靖恍然大悟。 说到底,仇璇玑还是大璃人,不太可能一下子就全盘接受云敖洲的服饰。 接受不了,但又想穿给许守靖看,所以才有了刚才这一出。 许守靖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仇璇玑为蹙了下眉,表情有些恼火:“不许笑。” 于是,许守靖笑得更欢了。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仇璇玑看到许守靖笑呛了,美眸轻翻了个白眼,好似在说‘活该’。 事实上,她对于穿这件衣服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经过许守靖这么一打岔,反倒是好了不少。 仇璇玑站远了一点,单手抱着胳膊,淡声道:“怎么样?” 许守靖知道她这是让自己锐评一下,便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了几眼,啧啧称赞: “不错,很好,非常适合。” 一堆废话,每一句说到点子上的。 许守靖还打算再称赞几句,却发现仇璇玑的目光不知道何时起,一直盯着自己琼玉腰带下方的位置。 “呃……” 许守靖下意识弓起身子,一脸尴尬:“这不怪我,男人都这样……” 嘭—— 仇璇玑一手按在许守靖脑袋侧边,抿了下红唇:“你想了?” “……” 许守靖确实想,他想要一刻不停的逃跑。 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没有任何退路可言,眼看仇璇玑已经抓住了自己的衣领,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这里别人会听到的……” 啪—— 仇璇玑面无表情打了个响指。 顷刻间,狭窄的空间被一道火红色的灵力罩覆盖。 “……”许守靖。 那你要这样……似乎也不是不行。 许守靖咽了一口口水,颇为严肃道:“那就来吧。”说着,闭上了眼睛。 仇璇玑有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俯首吻了下去……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收藏、推书; 进入下一个剧情前想写点有意思的日常,顺带铺垫一下……但感觉写的好水啊……心烦。
第三十九章 天涯虞氏
“这已经不能要了吧……” “那为什么刚才要撕?” “咳咳……这不是来兴致了吗……要不我赔你一件?” “不用,我自己买。” 咔吱—— 试衣间紧闭的木质隔扇门缓缓开启,身穿一袭妃红长裙的仇璇玑步履盈盈地走了出来。 原本好似冬日凝脂一般的白皙皮肤染上了一层淡粉色,天鹅颈上下出现了些许绵密的细汗与一个个发红的草莓印记,脸蛋红扑扑的,似乎还残留着运动后的潮红。 对比之下,在她之后跟出来的许守靖完全就是另一个极端,俊秀的脸庞有些泛白,脊背依旧挺直,但虚浮的双腿与时不时扶腰的右手,都表明了他并没有多么好受。 小侍女即便没有听到声音,可看到许守靖手里被揉虐得不成样子的红色旗袍,哪里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下红着脸走上前,低着头不敢与两人对视,欠身福礼道: “奴婢去给您换一件。” 仇璇玑轻瞥了眼一旁假装四处看风景的许守靖,轻抚头顶的凤钗琼玉,一锭银子就出现在了手中,往前一递: “其他颜色的也都来一套。” 小侍女原本是不想接银子的,但注意到许守靖默许的视线,才凑上前,随之脸蛋儿就是一红。 几乎是在她接下银子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让人心痒难耐的旖旎气息。小侍女摩挲了下双腿,也不敢久待,连忙小步走到后屋,去找仇璇玑要的旗袍。 仇璇玑看见小侍女离开时焦急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地蹙了下眉。她心感疑惑地抬起皓腕,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两下。 夹杂着幽兰香气的与石楠花的刺鼻气味一同窜入鼻腔,霎时间,仇璇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连忙在指尖凝聚一丝红色灵力往身上抹了下,旋即有些恼火地瞪了眼旁边在打量墙上衣服的罪魁祸首。 “???”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一排问号,也许是刚刚深入交流过的缘故,他立刻明白了仇璇玑的意思,颇为委屈地摊了摊手。 ……不是你强迫我的吗? 仇璇玑凤眸一冷,回敬了一个“那你刚才不也是很享受?”的眼神。 确实,他要是不享受后半段就不会转守为攻了。 许守靖顿时被噎住了,悻悻然转过身,继续打量着墙壁上各种款式的旗袍。 两件式……高开叉……无袖款……丝绸透明款,还真是什么都有…… 许守靖毫无波澜的打量着,就像是看穿红尘的高僧,眼中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甚至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小侍女抱着一个锦盒跑了回来,恭恭敬敬地交给了仇璇玑: “除了您要的那些款式,还有特别赠送的一套,客官请收好。” 仇璇玑接过锦盒,眉峰微颦,说道:“什么款式?” 小侍女扭扭捏捏地看了眼旁边的许守靖,又看了看仇璇玑,没敢说话。 仇璇玑见她不回答也没有再问,顺手扔进了凤钗中,对许守靖说: “走了。” “啊……哦。” 许守靖连忙跟在仇璇玑身后,犹豫了片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侍女目送着二人离去,默默松了口气,随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机械般地转过头,望着那扇更衣室紧闭的木门,纠结了半天也没敢进去。 踏踏踏—— 门口想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小侍女以为是许守靖二人去而复返,也顾不得试衣间怎么样了,连忙转过身询问: “客官您还有……虞……虞大人!” 小侍女瞪大了眼睛,连忙欠身行礼。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而立之年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华贵的金边白袍,胸口处绣着一个“虞”字。 白袍男人对小侍女的惶恐与行礼的姿态视而不见,就像是早已习惯了被人仰慕。 “刚才那个黑袍少年……可是我二妹心心念念的许守靖?”他捏着下巴,视线一直停留在许守靖与仇璇玑离去的方向。 小侍女低着头,不敢有半分隐瞒,战战兢兢地说道: “是,正是许公子……”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白袍男人若有所思地蹙了下眉,自言自语: “那个女人不是大璃的人皇吗?我记得许守靖被她认下当了嫡子……怎会如此亲密地牵着手……” 话到途中,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蓦然笑出了声,摇头自语道: “我的好二妹啊,没想到我才刚接任你的位置,就给我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看来下一任主上的位置,你是争不过我了。” 白袍男人呵呵笑着,背着手离去。 自始至终,除了最初询问的那一句话外,就没有与小侍女有更多的交流,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身边欠身行礼的人并不存在一样。 小侍女紧张地额前冒汗,直到白袍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整个身子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瘫坐在了地上,小手不断拍着胸脯,宛若劫后余生般张口喘气。 …… …… 万家灯火点亮了紫陌城的长夜,临街布衣行人擦肩而过,客栈酒楼人满为患,虽然没有天谕商行中的风景那般梦幻,但胜在多了分烟火气,让人暖心。 与仇璇玑分开了,许守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以往他因为懒得敲门,所以都是直接翻墙进去的,但今日不知为何,紧闭的红漆大门朝这两边敞开,就像是在迎接久不归家的丈夫。 “……” 许守靖心底有些慌,很难说不心虚,窜入院子后,逮住了一个端着热水盆的侍女,鬼鬼祟祟地问道: “门怎么打开了?” 侍女手上木盆一晃,尽管已经用力维持,难免还是有几滴热水溢了出去。 她连忙反复横跳稳住了木盆,继而痴痴地望着许守靖的侧颜,羞答答地说道: “是大夫人让开的,说要给院子通通风。” “……” 啊这…… 许守靖无语扶额,傻子都知道不可能这是为了通风才开的门,这明显是为了给他提个醒。 赵扶摇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表露情感的人,会做出这种事,只能说这段时间的种种,让她改变了许多。 其中就包括了吃醋。 许守靖一边挠着后脑勺,唉声叹气地朝后院走去,宛若一个将要接受审判的犯人。 “喵呜。” 许守靖正在苦恼该怎么哄老婆,一道十分熟悉的猫叫吸引了他的注意。 庭院相接的门洞顶上,背着残月竖起了一道肥硕的黑影,青绿色的竖瞳在黑夜中宛若发光的翡翠。 “喵呜。” 它又叫了一声,趁着许守靖在发愣,脊背弯曲,四肢平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下坠弧线,目标赫然是下方黑袍公子的脸庞。 许守靖只是懵了一瞬,面对“飞龙骑脸”的白色肉球,微微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喵呜?!” 大白猫一击落空,头还撞倒了地上,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宛若一只醉酒猫咪,没个几步就因为眼冒金星再次摔倒。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儿做什么?……哦,猫晚上不用睡觉来着?” 许守靖蹲在它的面前,掌心托着下巴,表情有些无奈。 大白猫趴在地上,身上的脂肪沉淀,就像是一块猫咪毛毯,它用自己不成比例的肉球爪子扒着地面,好不容易才支撑起了身子。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话说你主人呢?”许守靖一边问着,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喵!” 大白猫仿佛想起了重要的事情,浑身毛发一抖,两只前脚的肉球‘噗叽噗叽’开始拍打许守靖的膝盖: “喵!喵喵……喵喵呜喵!喵呜喵呜,喵!” “?”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表情一阵扭曲,伸出手刀像是在敲木鱼一样,‘咚咚咚’来回敲在大白猫的脑袋上: “你再喵我也听不懂,语言障碍懂吗?除非你现在就给我变……咳,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他眼神朝上晃了下,思索了片刻,出声道:“肢体语言,懂我意思吗?用动作。” “喵。” 大白猫抬起肉球爪子挥了挥,表示自己明白。它深吸了口气,一口咬在了许守靖的裤腿上,察觉到利齿洞穿了布料,它连忙松开口,用着与身形极为不符的敏捷步法,窜到了墙上。 许守靖人懵了,继而火气涌了上来:“这是我刚买的新裤子!给我站住!” 大白猫听到了许守靖的话,在围墙的瓦片上脚步一顿,回首看了眼下方的许守靖,不屑一笑,背着身摇了摇屁股。 “!” 许守靖额前青筋暴涨,眉角跳动,他看了眼旁边的高墙,一个翻身就跳了上去。 “喵呜~喵呜~” “今天余娇霜就算脱光了为你求情都没用,我今天必扒光你的毛!” —— 许守靖着实没想到,一只吃鱼干吃成肥胖症的懒猫,居然能有那么敏捷的身法。 他从自家院子跑到了将军府,甚至围着转了一圈,都没能逮住它。 许守靖歇了口气,看到大白猫跳到了庭院中,略微思索了下,五指分开,轻抚腰间琼玉。 一串透明无色的灵气粒子被牵扯了出来,不过片刻,就凝聚为了一沓厚厚的符箓。 许守靖冷笑了一声,这沓灵符还是半年前从孟轶那里借来了,一直没派上什么用场,没想到今天为了抓一只猫居然要用这玩意才行。 大白猫仰着小脑袋,姿势优雅地走着,仿佛早已接受了贵族的训练。 嗖嗖嗖—— 几十道透明的水线激射而来,缠上了大白猫的后腿。 “喵?” 大白猫有些发愣,还没来记得查看是什么东西拖延了它的步法,整个身体便被吊在了空中。 嘭—— 一个黑影落地,地面刮起了烟尘。 许守靖收缩水线,抓着大白猫的后腿一提,毫不怜惜地朝着这只憨猫头上就是一手刀。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喵呜……” 许守靖看着大白猫眼中的委屈,心中的火消了一半。 “嗯?” 许守靖打量了一眼周边,微蹙了下眉。 夜晚宁静无声,四周一片昏暗,就连院子里竖起的树木,也只能通过微弱的月亮,窥得其轮廓的一二。 虽说将军府在虞知琼的要求下,几乎撤走了大部分的护卫跟侍女,往常出入基本上只能看到余娇霜一人。 但就算如此,也不应该跟现在一样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喵呜!”坐在许守靖臂弯中的大白猫忽然朝前伸出肉乎乎的猫掌。 许守靖顺着猫掌看去,无光的房间中,似乎有一抹晶蓝在闪烁,就好似无月的夜空忽然亮起的星辰那般炫目。 “这是……让我过去?”许守靖偏头看着玉儿。 “喵喵!”大白猫点了点头。 许守靖有些恍然,此刻才总算是明白了玉儿的“肢体动作”是什么意思,抬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跟屋外一样,没有半分有人住过的迹象,如果不是许守靖曾经在这里跟虞知琼对过话,甚至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还没有来得及卖出去的空院了。 那一抹闪烁的晶蓝静静地躺在圆木桌上,看轮廓是一个刻有流线型符文的匣子,正中心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刚才的光亮应该就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许守靖走上前,把玉儿扔到了一边,拿起匣子打量了片刻,伸出食指对着蓝色宝石按了下去。 咔嚓—— 匣子中似乎有什么扳机被扣动,蓝色的灵光线条自中央的宝石起,迅速蔓延到了整个本体之上。 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伸缩、延展,最终变为了一个松散的立方。 一道蓝色的灵光汇集在立方的一点,攒足了劲力投射在了半空。 虚幻的蓝色云雾中,出现的赫然是一名媚骨天成的美妇人。 美妇人身着深蓝色的诰命服,鼓囊囊的衣襟沉重而又高挺,看背景似乎是坐在床榻上,好像正在化妆,动作颇为慵懒随意,却丝毫无法遮掩熟媚的韵味。 她轻抿了下胭脂,娇艳如火的红唇流露出的是勾人心火的诱惑气息: “守靖啊,姨拜托你一件事情。” 许守靖微是一愣,正准备回话,却听到虞知琼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不用回答我,你看到这段残影的时候,我跟霜儿大概率已经到云敖洲了。所以我说是拜托你,其实你也没机会拒绝我。” “……” 虞知琼把胭脂扔在一边,对着铜镜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虞知琼即便不化妆,也美得好似殃国殃民的苏妲己,再加上她精心勾勒的贵妇妆,比起不施粉黛时多了分矜持,原本就风韵成熟的身段儿,此时更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就等着一名有缘人前来采摘。 就连许守靖这种早已看惯了赵扶摇那样出尘仙子的人,都为之呆滞了片刻。 画面中的虞知琼似乎也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朝着许守靖抛了个媚眼,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幽幽一叹: “守靖,我之前跟你说过家族的事情吧?其实,我还隐瞒了一部分。虞氏的全称为‘天涯虞氏’,乃是九洲最大商行天谕商行的本家。” 许守靖早就从今天买衣服时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 虞知琼顿了下,继续说道:“天涯虞氏的野心一直不小,玉凉洲是唯一一个俗世王权主导的大洲,我当年进入龙玉门,又被迫嫁给上将军,其实都是为了帮助家族左右大璃的局势。” 说着,她摊了摊手:“不过你也知道,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从家族把我当成联姻道具的那一刻起,我跟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了。所以这些年,天涯虞氏在大璃朝堂上都没什么进展。” “……” 许守靖表情有些古怪,虞知琼突然回云敖洲……不会是摸鱼摸太久,天涯虞氏想换人了吧? 很快,虞知琼接下来的话就应证了他的猜想: “之前他们隔三差五把我叫回去一次,就是为了找各种借口对我施压,想让我退出大璃棋盘,他们好换一个‘有上进心’的家族成员来。 现在……他们成功了,霜儿作为天涯虞氏的血脉,修为上一直没有进步是有原因了,他们用霜儿的血脉激活条件来要挟我,让我退出了大璃,现在估计代替我的人已经在思考要怎么搅动朝堂了。” 说到这,虞知琼眼神一凛,郑重其事地说道: “守靖,你记好了,天涯虞氏的目的是左右朝堂的格局,只要我那个师妹还当政一天,他们就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所以,家族中代替我位置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逼璇玑退位,而最好的联手对象,无疑是天天想着制造傀儡政权的那群人……” 许守靖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五道门……” 仇命不就是五道门曾经下注的傀儡皇帝吗?虽然从结果上来说,被仇继跟佘争这两个终焉教的外来因素给破坏了。 虞知琼的影像只是灵力形成的虚影,自然听不到许守靖的话,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守靖,我想拜托你的事情……就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们逼璇玑退位,我很了解天涯虞氏,这群人为了利益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许守靖暗暗点头,其实就算虞知琼不拜托自己,他也会想办法阻止这一切。毕竟……仇璇玑跟他现在的关系,今时不同往日了。 “嗯,要说的就这些了。”虞知琼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本就雄伟的胸怀此刻更是几乎贴在了画面之上,她摆了摆手: “这不只是为了我,也是为了霜儿,如果你想娶霜儿,无论如何都要把接替我位置的那个人给按死,至少不要让他的计划成功,不然你就麻烦了……” “……” 怎么又跟余娇霜扯上关系了? 许守靖一脸无语,正打算关掉这个匣子,画面中的虞知琼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媚笑了一声: “还是说,你不想娶霜儿,而是想娶我?……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帮我阻止代替我的那人,我就考虑考虑。” 虞知琼玉手托腮,一脸调笑:“或者,你想全都要吗?这可不行,我跟霜儿,你必须选一个。” “……”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收藏、推书~ 今天卡文了……写的头疼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四十章 乘黄与猫
在那晚在看过幻影匣子中的虞知琼再三嘱咐后,许守靖第二天就委托刘公公去留意了下那些朝中大臣之间的来往,可惜十几天过去了,却一无所获。 五道门的驻京使并没有像虞知琼说的,去跟疑似天涯虞氏的人接触,根据从刘公公那打听来的消息,他们每次上朝也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继续当着“皇帝肉中刺”一职。 清晨时分,紫陌城一百零八座鼓楼传出了厚重的回响,各坊各街陆陆续续开始出现行人的影子,龙玉门驻京府邸的小侍女们早已梳妆完毕,打扮起床,忙忙碌碌地开始准备早饭与洗漱用的热水。 后院的一处长廊,肥硕如球的大白猫仪态优雅地走着,四只小猫爪的肉球贴在地面寂静无声,小嘴里还叼着半条咸香的小鱼干。 玉儿咬着小鱼干,口水顺着虎牙流淌,但它始终忍着没有一口吞下。 就这样走了一阵子,大概是到了目的地,玉儿脚步微顿,仰头望了眼头顶合并的珠窗,轻轻一跃跳到了窗沿,用猫爪推开窗户跳了进去。 过了片刻,厢房里传出了某个少年被惊醒后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怎么又来了?!我说了几遍了,一般没事儿的时候我不会起那么早,我又不需要大早上打鸣……” “喵呜~喵呜~” “嗯……这什么?小鱼干……给我的?” “喵喵。” “我不喜欢吃鱼……你用那副表情看着我也没用,不喜欢吃就是不喜欢吃。” “喵呜……” 许守靖看了眼手中留下两个清晰牙印的小鱼干,又瞥了眼蹲在床下一脸卖萌的玉儿,扶着额头,满脸无语。 这些天只要一到早上,玉儿就叼着各种奇奇怪怪的食物跑过来叫他起床,跟之前动不动‘飞龙骑脸’时简直判若两猫,完全就是一副害怕被抛弃的讨好姿态。 真是一只‘势利猫’啊。 许守靖想了下,一只手伸到玉儿跟前,五指张开,说了声“张嘴”,等它照做后,随手就把小鱼干扔了进去。 大白猫咀嚼着小鱼干,一脸委屈,似乎是在埋怨许守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贡品。 许守靖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才刚亮,但被玉儿这么一打扰,显然是没办法继续睡了。 他伸手提着大白猫的后颈,缓步来到窗边,顺手就把它扔了出去: “以后早上别来烦我。” 大白猫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在肉球的帮助下安全着陆,听到了许守靖的话,猫脸一瘪,自顾自的蹲到墙边,抬起小猫爪一下一下划着木墙。 “喵呜……喵呜……” 许守靖正准备关窗户,见到它这副半死不活的幽怨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放心吧,在下次见到娇霜之前,你就安心跟着我吧……不过我不会像你主人一样那样惯着你,小鱼干一天三餐就那么多,不许多吃,听到没?” “喵呜?……喵喵喵!” 大白猫脑袋上冒出一个感叹号,一脸悲愤的抬起头,想要抗议这个‘虐猫人’,简直太坏了,有这么欺负猫的吗? 嘭—— 那扇珠窗干净利落地关上了。 “……”玉儿。 大白猫用小猫爪捶了一下墙壁,猫眼往上翻了翻,哼着全是感情的“喵喵喵”之歌,高傲地仰首离去。 许守靖在把那只白吃白喝猫赶走之后,一边打着哈欠,疲惫的走回床边,伸手撩开了幔帐。 香肩半露的赵扶摇躺在雕花枕头上,被子掖在腋下,洁白的手臂摊在上面。从侧边看,明显鼓起了一个颇为夸张的弧线,身处床榻之间,却好似长眠于云端,明艳绝世。 方才玉儿在屋子里大闹了一通,其动静连许守靖这种无时无刻都在深度睡眠的人都醒了过来,可赵扶摇却像是根本没听到这些一样,死死地沉睡着。 导致赵扶摇变成这样的原因,许守靖倒也很清楚。 毕竟许守靖才刚刚摆脱了“两世孤男”的称号,正是处于食髓知味的时间段。 昨夜在让摇摇帮他日常修炼之后,看着赵扶摇汗水沾湿衣衫的模样,难免会起些心思。 可大半夜的也不能二话不说就跑皇宫去,赵扶摇又刚刚修炼完有些虚脱,再加上许守靖也不想那么草率,一来一去还是决定用夜晚的凉风平息心中的激情。 本来许守靖都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没想到赵扶摇却做出了他意料之外的举动。 赵扶摇早就在许守靖灵气进入她身体时,就察觉到了他身体上的变化,修炼之后,十分善解人意的把那只柔软的小手伸进了被子,直到后半夜才拿出来。 而结果可想而知,几乎发麻的手腕,让她本就因为体外运转灵气累瘫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累得醒不过来也是自然。 许守靖有些心疼的看着摇摇,伸手帮她抚平了紧皱的眉间,俯身在额头上轻吻了下,这才找了一身黑袍换上,开门走了出去。 吱吱—— 隔扇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微,能看出关门人不想发出太大声的动静。 幔帐中,方才还沉睡不起的女人猛然睁开了凤眸。 那双寡淡清澈的眼睛看着帐顶,微眨了眨,伸出玉手在额前那块有着一丝暖意的部位摸了两下,移到跟前,视线望着指尖,眼神有些发怔。 ———— 许守靖洗漱完来到正厅,打算吃完早饭再去街上打探打探消息,没想到却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南宫潇潇,上古瑞兽乘黄,修为至少灵寂期以上,换做人族的境界划分,那也是将近涅槃境,并且还疑似跟“指天求虐”的弑龙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就是这样一位说出去也算是震慑一方的大佬级人物,现在正趴在桌子上,很没形象地跟一只肥硕的大白猫抢烤鱿鱼。 “……”许守靖。 圆木桌上摆满了各式美味佳肴,烤鱿鱼只占了中间那么一小块儿,可这俩本体都是白色的生物,却偏偏围着那盘烤鱿鱼你争我夺。 南宫潇潇完全没察觉到门口已经来了人,一脸愤恨咬着好几串烤鱿鱼,油汁溅到了身上也浑然不顾。 她两只手也各揣着几把,用力到指骨发白,那死盯着盘子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把所有烤鱿鱼送进肚子里才放心。 大白猫因为体型有限,比南宫潇潇要稍微弱点,但从许守靖的视角来看,那也是病得不轻。 两只小猫爪代替了钎子,穿插叠送了好几只烤鱿鱼,金色的油汁染黄了白色的毛发,但它也不管不顾的把脑袋往盘子里送,似乎还想要依靠嘴巴再抢几串。 南宫潇潇把嘴里的烤鱿鱼吞进肚子,舔了下嘴角,一看到大白猫的动作,顿时一瞪眼,用眼神威胁它不要不识抬举。 大白猫‘喵呜!’了一声,回敬了一个“怕你我是狗”的眼神。 南宫潇潇气得不行,饱满的衣襟波澜壮阔,她冷笑了一声,把空签子扔在一旁,指尖凝聚出一抹灵力,凭空一划。 咔嚓—— 咔嚓—— 半空中波纹涟漪浮动,数十个圆形法阵中伸出银剑,锋利的剑刃倒映着大白猫震惊地神情,剑尖指着餐桌,只要在南宫潇潇一声令下,就能把那只偷腥猫给撕成碎片。 大白猫脸上保持着震惊的表情,整只猫都僵在了原地,嘴里鱿鱼都忘记了咀嚼,两只猫爪高举头顶,一动不敢动,两条猫腿瑟瑟发抖,连带着整张圆木桌颤动不止。 “喵呜……” 南宫潇潇食指画着圆圈,得意地笑道: “区区小灵猫还想跟本姑娘抢吃的,知道厉害了吧。” 许守靖在门口扶额叹息,他有些看不过去了,故意做出很大动静的脚步声,握拳在嘴边干咳了下: “咳咳。” 南宫潇潇笑容一僵,玉手轻抬,所有的银剑自动收回了法阵。 她转身瞪了眼许守靖,神色一改,微笑道: “这猫挺可爱的,我跟它闹着玩呢。” 说着,她把大白猫抱在了怀中,一下一下抚着柔顺的毛发。 玉儿头顶波澜,一动不敢动,感受到身后女人五指之中的威胁,它连忙抬头象征性的“喵~”了两声,表示它都是自愿,绝对没有被裹挟。 许守靖看着这一狐一猫这很不走心的表演,只是拉了张椅子坐下,仿佛压根没注意到她们一样。 “……” 不知道为什么,许守靖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南宫潇潇却觉得,这比他说几句挤兑自己的话还要让人感到羞耻。 南宫潇潇把大白猫往旁边一扔,随手抓起最后剩下的几串烤鱿鱼,一边朝外边走着,闷声道: “不吃了。” 许守靖微是一愣,俊秀的脸上满是诧异:“你不吃了还拿走?” “……”南宫潇潇。 眼看这只乘黄又想要发作,许守靖干咳了下,连忙说起另一个话题: “潇潇,等下我外出有点事情,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不去。”南宫潇潇黑着脸朝外走,头也不回。 许守靖外出是想要调查天涯虞氏跟朝廷大臣之间是否有来往,从刘公公那里得到的终究只是官方的情报,十分有限。 如果天涯虞氏的作风真像虞知琼所说的那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那他们应该会充分发挥出天谕商行最大的钞能力——贿赂。 这就不是单从官方渠道能够得到的消息了,许守靖自己去查倒也不是不行,但毕竟敌人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有个妖皇打手带在身边总归要安全些。 嗯,而且还能时不时调戏两下,舒缓心情。 许守靖捏着下巴思索着,过了片刻,试探道: “那这样,你陪我一天,我还请你吃烤鱿鱼串行不?” 南宫潇潇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许守靖,一脸不耐烦: “那什么时候走?” “……” ———— 大雪初融,紫陌城洗去一袭银装,换上了五颜六色的霓裳。 临江河水平静无澜,上面浮着的小舟如闲庭散步,缓缓顺着水流而下。 街边拱桥人头攒动,商铺小贩朗声叫卖,完全是福泰民安的祥和之景。 鱿鱼摊边,南宫潇潇身着一袭茶白色的罗裙,衣襟高高挺起,即便肩上披着一件宽大的雪白狐裘,也无法掩盖姣好身段儿。 此时,南宫潇潇正鼓着粉腮,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着烤鱿鱼,金黄色油汁顺着裸露在外的鱿鱼触须淌了下来,在接触到茶白色衣襟的瞬间,便被一抹灵力抹去。 “……” 许守靖见到这一幕,只能连连叹息。 她怎么就多了这么一个让人无语的属性呢? 不过也好,这样诱骗起来还方便点。 思索间,鱿鱼摊主把数好的铜钱递了过来。 “公子,找你钱。” 许守靖没有多想便接下了,顺手一股脑塞进腰间琼玉阁,抬步打算离去。 鱿鱼摊主看了眼狼吞虎咽中的南宫潇潇,笑呵呵地说道: “公子,每次你来我这儿买烤鱿鱼,都带着不同的女人,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真是艳福不浅啊。” “……” 这你也能发现? 许守靖回想了下,他记得明明还有一次是跟荆铭来买的,这怎么能叫全是女人呢?真不严谨。 想是这么想,许守靖还是尴尬地摆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呃……” 话到途中,许守靖一愣,竟是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我懂,我懂。公子只是行侠仗义,‘恰巧’结实了不同的女子对吧。”鱿鱼摊主一脸促狭地说道。 都给你懂完了是吧。 许守靖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多反感鱿鱼摊主的调侃……主要是人家说的是事实,你也没办法。 “嗯……?” 忽然,许守靖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 “摊主,你怎么跑永恩街这边来了,你之前不是一直福寿街摆摊吗?” 福寿街与朱雀街相邻,之前许守靖每次去醉仙楼打酒的时候都会路过鱿鱼摊主的推车,所以记得很清楚。 但今天他在跟南宫潇潇去福寿街找的时候,却听人说鱿鱼摊主已经转到了永恩街,这才连忙又跑了过来。 鱿鱼摊主听了许守靖的话,叹息了一声: “公子有所不知,不是我想转地方,而是福寿街出了事情,没法久留啊。” 许守靖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鱿鱼摊主顿了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凑上前说: “尚书左丞司马胜德的府邸,便在福寿街。” 许守靖闻言微是一愣,表情有些古怪。 司马胜德……好名字。 鱿鱼摊主没有注意许守靖的神色变化,继续说道: “我侄子的叔伯的徒弟,在国子监当陪读,据他所说,司马尚书是一位忠心老臣,无论是先帝还是圣上,都曾多次听从他的谏言。 但就在前些日子,司马尚书家中仆从接连离奇失踪,官府追查无果,司马尚书因为这事都病了,镇妖司之前还贴出告示说是妖物作祟,搞得现在福寿街没几个人敢长留。” 妖物作祟? 什么妖物能在镇妖司以及大璃女帝的眼皮子底下搞那些小动作? 许守靖觉得不太可能,妖物作祟大概率是镇妖司对外界的解释,事实上到底如何,恐怕只有到司马胜德家中一窥才能知晓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守靖总觉得这事情跟天涯虞氏脱不开关系。 想到这,许守靖对鱿鱼摊主道了声谢,看了眼还在大快朵颐的南宫潇潇,无奈道: “走了,别忘了你今天的任务是陪我。” 南宫潇潇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汁,小步追了上去,与许守靖并肩而行,心中却是觉得有点怪。 陪你……这话说的,跟本小姐是那风尘女子一样,真不会说话…… …… …… 福寿街一片寂静,大白天的见不到一个人影,这还是紫陌城相当繁华的地段,十分诡异。 甚至连外地人路过此地,也被好心的京城人连忙拉走,对疑惑的外地人解释前因后果。 装饰朴素的院子里,一袭官袍的五旬老人,坐在石桌旁,灰暗的眸子望着天空,苍老的面容透露出难以言喻的苦涩。 一袭绒衣的锦装夫人莲步走了过来,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泪痕,眼眶红肿像是刚刚哭过,她在五旬老人身旁欠身一礼,哽咽道: “老爷,妾身求求你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媛儿……媛儿就……” “办法……”司马胜德喃喃地说道:“夫人,我也想有办法,媛儿是我的女儿,我也想救她啊……” 他颤颤巍巍地扭过头,悲声道: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半妖各自聚集,妖化人频繁袭击,紫陌空无人守,那些半妖说的好听,是不想被圣上屠杀,但他们的狼子野心谁人不知! 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会有反王立旗的时候,圣上都无可奈何的事情,你要我如何解决啊!” 锦装夫人夫人低头不语,只是不停地小声抽泣。 踏踏踏——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布衣仆从满脸慌张的跑了过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姐她……” 司马胜德慌忙站起身,紧声问道: “媛儿她怎么了?” 布衣仆从咽了口气,指着西院,颤声道:“小姐她又开始发狂了,找镇妖司借的锁链都被挣脱开了,护卫已经去尽力压制了,但看样子撑不太久……” “那还不速速去请镇妖司过来!要是小姐出了事情,我……” 轰—— 一道尘烟袭上天空,瓦片碎石四处散落。 隐约中,能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瞳在烟尘中亮起,很快,西院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 “啊……小姐!小姐不要啊!” “啊啊——” 司马胜德脸色苍白,瘫坐在了石凳上,面如死灰。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收藏、推书~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四十一章 当反派威胁的是同一个人……
以前,司马胜德一直觉得,只要他安分守己,忠心于君主,为百姓谋福,好人终究会有好报。 也可以说,就是因为他一直是用这样的话勉励自己,才能够在早已被铜臭权力污染的朝堂保持最初的干净。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清正廉洁的人,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如果跟家人扯上关联,他其实也能够去做那些自己曾经最鄙夷的事情。 “啊!!……小姐,……不要!不要啊!” “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司马尚书的府邸中,侍女与仆人的惨叫声接连响起,若不是附近早已没有了人烟,恐怕但是这几句话,就能引得路人报官。 一名披头散发的妙龄女子在长廊中飞奔着,她没有穿鞋,身上的罗裙破烂不堪,那些触目惊心的裂口,好似被野兽的利爪撕碎。 女子的跑姿不似常人,宛如一只正在觅食的猎豹,上半身前倾,五指分开,指甲长而锋锐,眼眸中散发着兽性的疯狂。 “嗷呜——!!” 柔柔弱弱的侍女看到女子朝自己这边奔来,连连后退了几步,但却因为靠在了梁柱上不得不停下脚步,眼看那锋锐的利爪就要刺了过来,她慌忙之下连忙出声求饶: “小姐……小姐是我啊!我是悦儿!我……” 咚—— 侍女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水润的脸颊隐隐有一丝刺痛,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在上面轻轻划过。 “嗷呜——!!” 耳畔再次传来了似人非人的咆哮,侍女半睁开了一只眼睛,只见小姐那尖锐细长的指甲,连根没入到了她脑袋左边的梁柱中,每根指头下都裂开了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一般分布的裂隙。 小侍女害怕的下体发寒,想要逃跑却怎么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女子的手指被木刺割裂,鲜血顺着手掌上的纹路流淌,她望着小侍女害怕的神情,脸色出现了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无穷的兽性所代替。 “嗷呜!!!”女子面目狰狞,这回没有半分犹豫,修长的指甲往前一个横扫,眼看就要割破侍女的咽喉。 锵—— 忽悠阵阵狂风吹起了二人的裙摆,漆黑虚影一闪而过。 女子的手掌没有半分停顿,干净利落的在侍女脖颈处划过,但却诡异的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小侍女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黄泉的召唤。 “咔嚓”一声,眼前小姐的指甲从指尖处断开,切口平整,犹如刀刃削过。 凭着感觉转头看去,一名身穿黑袍的俊美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子里。 他手中持着一杆漆黑的长枪,古朴的枪身刻着繁琐不明的纹路,枪刃反着微光,恰巧映照着同时陷入茫然的两女。 侍女怔了一怔:“你是谁……” 女子张口咆哮:“嗷呜!嗷呜!” 黑袍公子扛着漆黑重枪,顺手接下了女子朝着自己挥来的拳头,又用小腿挡住她朝前踢的光洁小脚,很是随意地说道: “恰巧路过的剑仙罢了,不用记住也行。” 话音落下,黑袍公子以漆黑重枪为支撑点,一个转身把妖化女子扔进了院子,自己也随之提枪跟了过去。 侍女望着黑袍公子的背影,愣了又愣,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剑仙……用枪? —— 许守靖看着庭院中慢慢爬起来的妖化女子,握着神净罚天的手微微翻转,耍了个枪花。 他跟南宫潇潇才刚来到福寿街,就听到了一声墙壁倒塌的轰响。 许守靖跟南宫潇潇闻声赶来,就看到了一名妖化女子在尚书左丞的府邸中大开杀戒。 看到那一幕,许守靖脑海中率先冒出来的问题是——为什么妖化人会在城里? 妖化人之间传播的是血脉,除了那些原生半妖之外,但凡是失去理智的二代妖化人,基本上都有被上一代妖化人啃食的经历。 换言之,除非是有卓鼎那样的妖化丹,否则是没办法凭空让一个凡人妖化的。 北门七万妖化人大战,这都过去多久了,要说有妖化人溜进来偷偷咬一口,显然是不太可能。 那么这只妖化人的来历,似乎已经不用猜了。 许守靖并没有因为自己最初的猜想成了现实而感到开心,反而越来越头疼了。 眼看着妖化女子扑了过来,他也只好暂时放下了思虑,打算暂时把这只妖化人解决之后再说。 至今为止,许守靖所遇到的妖化人最多能分为三类。 一是普通妖化人,除了身体能力稍微强一点基本上就是个移动炮灰;二是王二牛那种身躯已经妖化到了一种程度,即便死了也能依靠灵气复活,拥有超强生命力,如果不小心很容易着了他的道。 三则是在龙玉门时,遇到的那头拥有血虫的‘奇行种’,在超强生命力的体质上,又多了一种对他来说相当棘手的能力。 许守靖至今都觉得,如果那天不是刚好在龙玉门,而是在野外遇到那只妖化人,凭借自己只会近战乱莽的战斗方法,恐怕很难取胜。 眼前这只妖化女子从行动上就与普通的妖化人有所不同,许守靖也不敢赌她有没有其他能力,一直卡着神净罚天最远攻击范围做着拆挡攻势。 一连被挡下了好几波攻击,妖化女子浴血红唇咬出了鲜血,她朝天怒吼了一声,四周开始凝聚出无数道半透明的水箭。 许守靖见状微是一愣,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俊秀的脸上满是懊恼。 我提防了那么久……就这? 妖化女子猩红的眼瞳紧盯着许守靖,五指张开向前一甩,那数十道水箭一齐飞了过去。 “嗷呜?” 放出水箭后,妖化女子动作微僵,却是不解地歪了歪头,刚才还在一脸警惕待在面前的黑袍公子,此时却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嗖—— 空气流动反转,狂风呼啸而至。 妖化女子目光微怔,背后忽然传来一道重击,强烈的失重感传遍全身,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将砖墙瓦砾被轰为了碎片。 废墟中,妖化女子脑袋一阵晕厥,昏了过去。 许守靖缓步走向被碎石掩埋的妖化女子,手中重枪挥舞,就要划断她的脖颈—— “枪下留人!” —— 听到这声呼唤,许守靖眉头皱了下,微偏过头,看着那个满脸焦急的五旬老人。 “这位公子……还请枪下留人!” 司马胜德目瞪圆睁,声音嘶哑得厉害,身后还跟着一名泫然欲泣的妇人。 许守靖看了眼他身上官袍,心中猜测出了他的身份,却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重枪: “她是妖化人,你让我放了她……至少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司马胜德听着许守靖的嗓音有些熟悉,那杆枪也挺眼熟的,但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面容,实在不好确认。 眼看女儿就要命丧黄泉,他来不及多想,连忙出声道: “这位公子,媛儿是我唯一的女儿,前些日子突然和我府上的一些下人一起变成了妖化人,我保证,她从未伤害过别人,之前一直用镇妖司的锁链拴着,今日不知怎么的忽然挣脱开了……” 许守靖略微想了一下,便问道:“你那女儿跟下人变成妖化人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司马胜德闻言一愣,皱眉思索了片刻,连连摇头: “没有,我府上的食材全都是当天从天谕商行采购,并未见到公子口中的……奇怪的东西。” 天谕商行…… 许守靖从司马胜德耳中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词语,微眯起了眼睛。 司马胜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守靖的表情,试探道: “公子,我已经都说了,不知可否放了小女?” 许守靖这才回神,他顺手把重枪塞进腰间琼玉阁,瞥了眼昏迷之后如同常人的妖化女子,压着嗓子说道: “这回记得把你女儿拴好点,下次再不小心放出来,小心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修士给斩了。” 话音落下,许守靖也不打算久留,伸手扒着墙壁缝隙,脚后跟微微用力,便翻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在场的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锦装夫人发现司马胜德还在发愣,犹豫了下,紧张地出声提醒: “老爷……媛儿她……” 司马胜德眼神阴沉不定,对着旁边被吓愣了的仆从招了招手: “快点去把小姐给绑上,这回多找些人看着……实在不行就去镇妖司借些人手。” 锦装夫人还是有些担忧:“老爷,那刚才那人……” 司马胜德颇为烦躁的看了她一眼,叹息了一声: “希望他不要把媛儿的事说出去吧……” —— 同一时刻,院墙之外。 许守靖正看着天穹打哈欠,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倩影,他淡笑着转过头,出声道: “怎么样了?” 南宫潇潇从银剑上轻飘飘的转了一圈,按着裙子跳了下来,撩了下头发: “我看了一圈,别说涅槃境以上的修士了,就连化水境的都没有……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许守靖捏着下巴沉思,对南宫潇潇后半句话左耳进右耳出。 南宫潇潇眉间一挑,不满道:“有你这样的吗?我不求回报给你干活,你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一句?” 许守靖叹了口气,摊了摊手:“不是我不跟你解释,实在是这回我自己也不清楚。” 南宫潇潇凑到许守靖跟前,水灵灵的眸子锁在他身上,围着打量了一圈,确定他不是在还说谎后,瘪了瘪嘴: “所以你把我带着,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怎么英雄救美?而且到头来还把一个妖化人给放了……你不会真相信她没害过人吧?衍生出血脉能力的妖化人,手里沾过的人命,少说也有十几条。”谷 “我怎么可能那么蠢?”许守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司马胜德九成九在撒谎,他那些失踪的仆人估计并不是变成了妖化人,而是丧命在了他女儿的口中…… 不过我要是当场杀了他女儿,反而会让他失去唯一的心灵支柱,万一他发起疯了,那线索就真的断了。” 说到这,许守靖顿了一下,皱了皱眉: “我想不通的一点是,司马胜德的女儿究竟是怎么变成妖化人的……天谕商行的食材都是从各洲当天运送过来,几乎不可能被做手脚……除非终焉教跟天谕商行勾结,但这又是基本上不可能的……” 要是天谕商行跟终焉教是一伙的,那虞知琼跟余娇霜岂不是也成了终焉教的人? 如果虞知琼是终焉教的暗子,那自己之前根本就不可能在仇继的手中活下来。 更何况,根据之前的信息推断,天谕商行为了给仇璇玑找麻烦,最有可能的合作方无疑是五道门。 再说,五道门之前倾力支持的傀儡皇帝魏王仇命,可就是葬送在终焉教的手中……想要这两个合作,显然不太可能。 那么是我想多了?其实司马胜德的女儿妖化与天谕商行并没有关系?只是一个巧合? 许守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以往的思路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给堵死了。 南宫潇潇目光有些出神的看着许守靖,过了半晌,忽然出声道: “感觉……你有点变了。” “……我变了?”许守靖一愣。 南宫潇潇点了点头,灵动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她浅笑了一声: “你跟姓苏的小丫头到遗迹拿神净罚天的时候,你还妄想立下‘拯救苍生’的道志,还崇拜弑龙人……其实弑龙人就是世间最傻的傻瓜,没什么好崇拜的。” 许守靖蹙了下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还真有这件事。 南宫潇潇盯着许守靖的侧脸,语气温柔地像是一个知心大姐姐: “如果刚才换做是以前的你,估计听到那个人族老头儿的话,二话不说就照单全收,还会帮忙一起寻找让她女儿恢复成人身的办法……” 说到这儿,南宫潇潇有些感慨:“现在你真的长大了……看来成长真的不需要太多时间啊。” “……” 许守靖默默后退了几步,表情有些嫌弃: “你别这样……” “?” “温柔大姐姐不适合你……比病娇还不适合……我心里别扭,拜托你正常点……” 南宫潇潇目光一怔,怒气涌上心头,猛地凑到许守靖跟前,一垫脚尖眼睛对着眼睛,怒声道: “我天天冲你发火就是正常对吧?那好,以后别想本姑娘跟你正常说话!” 话音落下,南宫潇潇怒容一滞,她忽然察觉到自己跟许守靖的这个距离,不是想打架,就是想…… 许守靖被喷了一脸水,南宫潇潇温热的吐息打在脸上,让他有些愣神。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同时移开了视线。 南宫潇潇收起微点的小脚尖,转过身,用食指一圈一圈缠绕着秀发,脸色如常,脖颈跟耳朵却有些微红。 许守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干咳了一声: “走,回家吧。” 闻言,南宫潇潇却没有动作,过了好些时候,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心情,闷闷地哼道: “我要烤鱿鱼……” “……我给你买。” “哦……” …… …… 月色如霜,清夜无尘。 府邸的修复还未完成,司马胜德却早早地把夫人哄去睡觉,自己则是来到了地下暗室。 暗室看起来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可一盏油灯,除此之外只剩下四面黑黑的墙壁,再无他物。 砖块墙上还有着很新的挖开痕迹,看起来搭建的时间并不久。 司马胜德在门口左顾右盼了一阵子,确定没人后,把那扇栅栏木门合上,走到木桌前,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圆滚的水晶。 他把水晶放在木桌的中央,心怀忐忑地在上面敲了下: “叮——” 黑色的雾气升腾至暗室的上空,过了片刻,金色的裂缝将云雾劈开,露出了一个黑袍男人的身影。 司马胜德一见到黑袍男人,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头伏着地面,惨然道: “大人!大人!我求求你,我女儿是无辜的,你放过她吧……” 黑袍男人隐藏在兜帽下,看不见其面容,但司马胜德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耐烦。 “本座从不食言,只要等半妖举起反旗的时候,你在朝堂上出言弹劾仇璇玑,无论结果如何,本座都会让你的女儿恢复成常人。” 司马胜德心中一震,面露苦涩,在朝堂上弹劾仇璇玑……圣上会不会有事不知道,但他肯定没了。 犹豫了下,他低声道:“大人……圣上在朝堂的势力根深蒂固,怎是我区区一介言官撼动得了的啊!” 黑袍男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本座何时让你弹劾成功了?本座要的是她道心崩坏!仇璇玑本就是一个道心薄弱之人,等到大璃各地反旗升起,那些愚民对她口诛笔伐…… 在这个关头,她曾经最信任的老臣冒天下之大不敬也要弹劾她下位,到时候,本座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够让仇璇玑此生与仙道无缘!” 说到这,黑袍男人叹了口气:“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按本座说的做就行了,不要忘了,能够救你女儿的只有本座……若是让我知道你敢找其他人,你明白吧?” 司马胜德苦笑着点头。 黑袍男人一挥手,整个画面随之消散。 暗室中,司马胜德目光无神地盯着水晶看了半晌,随后缓缓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枚匣子。 他把匣子放到水晶旁边,指尖在中央的石头上轻轻一点: “滴——” 又是一个画面投射到了上空,一个白袍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司马胜德酝酿了下,再次跪了下去,痛声喊道: “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小女吧……” 白袍男人目光毫无感情波动,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个微笑: “司马胜德,我从不食言,只要等过段时间,仇璇玑与其嫡子许守靖的不伦关系的舆论散播开来,你在朝堂上弹劾她,我就发动天谕商行的力量帮你寻找解除妖化之物。” 司马胜德沉默了片刻,出声道:“大人……圣上在朝堂的势力根深蒂固,我区区一介言官,如何能撼动得了?” 白袍男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呵呵笑道: “我何时说过要你弹劾成功?你只需要把这个事实在朝堂上说出来,剩下的你不需要管。 这世上并不是修为高地便能决定一切,不然若是我家老祖出山,区区一个玉凉洲。即便她仇璇玑修为再高,王权游戏并不是她这种心思单纯的人能玩得懂的……” 话音落下,白袍男人兴致怏怏地摆了摆手: “记住我说的话,整个九洲,只有我天谕商行有能力去寻找妖族圣物,也只有妖族圣物才能帮你的女儿洗涤妖化后的灵力与血脉。” 咔嚓—— 空中云雾随着画面四散。 司马胜德再次叹息了一声,表情麻木的从袖口掏出一块玉牌,上面赫然写着“青扇门”的字样。 他把玉牌放到水晶与匣子的旁边,又一次在上面轻点了下,一道亮光投射到了半空,画面中的白须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眸。 这回司马胜德没有跪,心中压抑的怒火宣泄而出: “老匹夫!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须老者轻抚胡须,悠然自得地说道:“老夫想怎样,你会不知道?” 司马胜德沉默了良久,开口道:“没用的,无论你们五道门做什么,圣上的地位都不是你们这群小人可以撼动得了的!” 这台词,越说越熟练。 “那可不一定。”白须老者呵呵一笑:“这回我们五道门跟天谕商行搭上了线,我们打算力捧秦王上位。” 秦王,先帝众多儿子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同时也是最弱势的一个。 五道门最初选魏王,只是因为这家伙性格易怒,思维愚钝,比较好忽悠。 但没想到忽悠着、忽悠着……仇命居然被他们五道门以外的家伙给忽悠死了。 这一回,五道门诸多元老吸取教训,最终决定让性格自卑的秦王当他们的傀儡皇帝。 白须老者眼神瞥了一眼司马胜德,冷哼道: “司马胜德,莫怪老夫没有警告你,现在大璃上下狼烟四起,半妖随时都可能自立为王,在这个时间点你窝藏妖化人若是传出去了……你头上的乌纱帽也就不用要了。” 事到如今,司马胜德早已不在乎官职不官职,他只想想尽一切办法救回女儿。 沉默了良久,他还是凭着往日的最后那一丝忠心,出声道: “圣上心思根本不在帝位,你我心知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早已内定,为何还要这般处心积虑……” 白须老者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沉声道: “因为,这是我们的道。从五道门整体决定攀附俗世王朝的那一刻起,除了权力,就没有任何事情能让我等为之尽心尽力,你不修行,你不懂。” 司马胜德没有说话,心中却在鄙夷——好一个冠冕堂皇之词。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 卡文了……卡文卡的厉害……卡的头疼,今天真的特别没状态,就感觉每一个字都是硬挤出来的那种……很难受……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四十二章 现在、与未来的女帝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许守靖想过,如果换做自己是终焉教或者天谕商行的人,想要对近乎无法撼动的大璃女帝下手,能够采取的手段无非就是一些阴谋诡计。 为什么不武谋?因为谋不过的不敢来,谋得过的请不动。 早在五年前,仇璇玑就以‘一人战二涅槃’的傲人战绩,将名声传遍了整个玉凉洲。 到了涅槃境,修士之间的斗法便不再停留于表面,而是往更深一层次发掘。 决定术法强弱的不再是单纯的灵力高低,而是控制灵力的精细程度与对主修之道的理解。 换言之,仇璇玑能够同境界战胜二人,说明她在‘版本理解’上就已经领先众人已久。 即便是拿到以修士为主导的衡阳洲与天南洲,也是足以让世人震惊的战绩。 而就是这样的仇璇玑,在五年前的一战之后,道心却出了问题。 许守靖毕竟跟仇璇玑有过多次以心交心,以身交身的深度交流经验,很清楚她的症结所在。 仇璇玑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听从父皇母后的话,当一个乖乖女,所以这些年来,她几乎是机械般地扮演着一名宽厚待人的女帝。 可她心中并不渴求这些,或者说,她的心一直都在修道上。 所行之事并非所求,但却又不得不做。是这种压抑的心态,造就了她的业火缠身。 直到许守靖的那句‘你可以心有怨的当一个好皇帝’,才真正将仇璇玑从内心郁结的漩涡中救了出来。 许守靖当然不清楚仇璇玑心中的思虑,但他毕竟亲眼见到过仇璇玑被业火折磨的痛苦模样,要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现在好不容易在他的辛勤耕耘下治好了,要是再被业火缠个一次两次,那他就真吃不消了。 事实上,许守靖想得有点多,仇璇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仇璇玑的脆弱也从来只给他一个人看。 这天夜里,许守靖被民间忽然传出的风声搞得有些心烦意乱,也顾不上夜晚是否会惊扰到仇璇玑的睡眠,在跟赵扶摇修炼之后,换了身衣服就窜进了皇宫。 时近年底,当值的宫女在珠窗上贴上了窗花,游廊里的照明水晶给换成了红红火火的灯笼,远远看去,点缀了夜晚的山河。 许守靖跟在刘公公的身后,脚步不似往常的装逼如风,凌乱中透露出了一丝焦急。 刘公公走在前方,没有回头看,但也感觉得出许守靖的不对劲,他酝酿了片刻,出声道: “许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 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刘公公表示,他不是看出来的,是听出来的。 许守靖尴尬地笑了笑,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总不能说,现在外边到处在疯传“女帝跟其嫡子有不伦关系”的言论,所以有些烦躁吧? 而且,他偏偏就是那个“嫡子”。 刘公公手中拂尘换了个方向:“咱家若是猜得没错,莫非是因为,外边在到处散播许公跟圣上的关系?” 许守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刘公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诧异,颇为惊奇地说道: “咱家还以为许公子不是会在意这等俗世道德之人,听圣上说,除了楚门主之外,您的师叔、义姐徒弟,以及道友的师父,您都不打算放过。” “……” 你这话说得,还挺难让人反驳的。 许守靖叹了口气,视线望向天边的一轮残月: “我不是在烦这个,我是怕这些言论会对璇玑造成影响。” 刘公公微愣了下,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嘴里还喃喃自语着:“咱家就说许公子没有这么敏感的心思。”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皇宫书房外。 殿内燃着暖黄色的水晶灯,透过窗户纸,能看到一个身段儿柔美的倩影正伏在案前,时不时的响起微弱的翻页声响。 三更半夜,许守靖也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抬手阻止了刘公公的通报,说了声“多谢”,便推门走了进去。 刘公公自然也没有那个闲工夫留下来打扰圣上就寝,对许守靖说了声“许公子,有空去看看赵王殿下”,躬身退去。 —— 仇璇玑身着墨绿色的纱裙,仪态端正地坐在书案前,水韵的身段儿一览无遗;精致的风容略施淡妆,薄薄的唇瓣如玫瑰般红艳,芬芳馥郁,柔润而又性感。 以往的仇璇玑身上从未穿过红色以外的衣服,不仅仅是因为个人喜好,更是因为她五行属火,主修的法术也皆是与火相关,红色是能够加强她对火之灵力沟通的颜色。 但就在前几天跟许守靖去买过衣服后,仇璇玑忽然觉得,偶尔穿别的颜色焕焕口味也不是不行。 就比如她身上的这件墨绿色裙装,正是楚淑菀最喜欢的款式与颜色。 吱呀—— 紧闭的隔扇门缓缓开启,一个带着几分复杂忐忑的脚步朝着这边靠近。 仇璇玑眉间的思虑悄然散去,手上翻页的动作微是一顿,臻首仰起,瞳孔中映照着一个样貌俊秀的黑袍公子,诧异地看着自己。 许守靖当然很诧异,但却并不是因为仇璇玑换了身衣服。 如今外边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堂堂大璃女帝何等威严,现在都被谣传成了……为了追求刺激,刻意把面首收为嫡子,还让他叫自己母后。 许守靖都快听不下去了,这才跑进皇宫想看看仇璇玑的反应…… 可你怎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仇璇玑并不知道许守靖的心理活动,见他愣住了,还真以为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衣饰。 她轻轻把一缕发丝挽在耳后,暗不可察挺了下胸脯,清冷的凤眸一如既往地清澈无澜: “是不是想起淑菀了?” “啊?” 许守靖连忙摆手,这种明摆着的送命题,他可不敢乱答: “怎么会,只是在想一些事。” 仇璇玑也没有深究,臀儿朝旁边移动,玉手拍了拍坐垫: “过来。” 语气平淡,表情清冷,透露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许守靖耸了耸肩,听话的走了过去,盘腿坐在了仇璇玑的身边。 仇璇玑听着身边的动静,继续低头看着奏折,一言不发;许守靖知道她在忙,也没好意思打扰,两只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过了片刻。 “搂着我。”仇璇玑依旧低着头,清冷的侧颜看不出情绪。 许守靖眼神微怔,“哦”了一声,凑过去揽着她的肩膀。 空气再一次凝固,殿内寂静地让人尴尬。 仇璇玑就想不明白了,这家伙平时那么喜欢动手动脚,怎么说也不管用,现在需要动手动脚,你又开始装圣人了?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叹息着合上奏折,随手把奏折扔在书案上,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在许守靖的怀里。 “来找我什么事?” “呃……” 许守靖挠了挠腮,心中纠结了好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你听说外边的谣言了吗?” “什么谣言?”仇璇玑微蹙了下眉,偏头看着他。 许守靖视线躲闪,左顾言它地出声道: “就是说……大璃女帝,品行无德,有违人伦之类的……当然,这些都是谣言,当不得真。” 仇璇玑柳眉倒竖,略微想了一会儿,才有些恍然地说道: “你是说那些说我为了追求刺激,特地收面首为嫡子的事?” “……” 有必要这么直接吗? 许守靖看着仇璇玑毫无情绪波动的侧颜,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不在意吗?” 仇璇玑脑袋轻轻靠在许守靖的胸膛,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们说的是事实。” “???” 许守靖觉得女帝陛下很不对劲,饭可以吃,但话不能乱讲。 抓住她的肩膀转过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怎么能叫事实呢?你不是我母后,我也不是你嫡子……之前那件事,完全就是乌龙,就算不能对外解释,至少我们心里要门清。” 仇璇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澜: “那你在试衣间的时候还一直喊我母后?” “……”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许守靖眼底闪过刹那的尴尬,但更多的是癖好被人揭露后的慌张,他老脸闷红地低声说: “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仇璇玑不作回答。谷 她又不傻,自然也知道床榻之上的乐趣与现实人伦之理是分开的。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想小小报复一下许守靖先前对她做的那些羞人举动。 尽管每次都是她先开的头。 玩笑过后,仇璇玑重新把脑袋倚靠在许守靖的肩上,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 “靖儿,不用担心,我已经想明白了。” 许守靖搂着仇璇玑的腰肢,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出声。 仇璇玑微微移开身子,躺在了许守靖的腿上,眼神望着天花板,似是在回忆往昔: “我以前太固执了……总是觉得我必须把一切都做到完美,尽管那些东西并不是我的追求,但也一直在强迫自己去完成它。” “现在呢?还想要把一切都做的尽善尽美吗?”许守靖出声打断。 “现在……”仇璇玑与许守靖对视了片刻,她浅笑道:“我依然会,不过跟之前的心态已经不同了。以前我总觉得修仙之人,必须要淡泊处世,达到出尘之境……但看到淑菀,就觉得那种说法很可笑。” 仇璇玑起身揽住了许守靖的脖子,眸中燃起了不可言述的火苗: “仙也是人,……我完成那些我该做的,这是责任。我心中有怨,因为我有七情六欲……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我之前却想不通,所以才会被业火缠身。” 许守靖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眼神有些发愣。过了半晌,似是心中大石落地般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我是白担心了唔……” “唔……靖儿,我想好了,等妖化平息,一切都尘埃落定……嗯……我就把皇权过渡给他,此间事了,我放下一切跟你走……” 窸窸窣窣,让人浮想联翩。 过了片刻—— “……好,母后……” 夜幕笼罩,幽幽灯火映照在窗户纸上,朦胧间能看到两个紧紧相拥的影子。 随着‘啪’的一声响指,屋里灭了灯。 好似玉盘的皎月藏匿在云层之间,似乎羞于去看这难以启齿的一幕。 天上昏暗,时不时地有一两颗星辰刺入银河。 星辰拨开花瓣似得云雾,挺身黑暗,寻求那娇羞的月亮,渴望月光洒下光明时的那一抹畅快与畅然。 却不曾想,星辰的这横冲直撞的动作,换来的却是天上更加炽热的动荡,带给夜空的只有呜咽似的哀鸣。 …… …… 皎洁的月光在黑云中飘荡,庭院的小池塘忽明忽现,只能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庭院边,似乎在观察着小池塘中的动静。 春季将至,冬雪初融。 被困在冰层下的白尾灵鱼重获自由,心情雀跃地跳上来施展‘水溅跃’,来显摆自己毫无作用的技能。 娇小的身影坐在池塘边,借着月光望着它们,幽幽一叹。 “哎……” 踏踏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带着几分疲惫不堪缓缓而来。 娇小的身影微微一颤,慌忙抬起头,映入眼眶的是一张俊秀似仙的脸庞。 仇伤云眨了眨眼睛,语气不解地开口道: “靖哥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皇姐的书房在另一边呢……” 说着,她的视线忍不住微微下移,最终停留在了许守靖虚浮的双腿上,表情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许守靖脸上挤出笑容,扶着腰来到她的身边: “刚从璇玑那边过来……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仇伤云一脸警惕地后退了几步,小手紧抓着衣襟,看着许守靖的眼神好似在看洪荒猛兽:“找我做什么?” “……” 你看我这像是能做什么的样子吗? 许守靖有些懊恼的扶额,他倒不是赢不了仇璇玑,但问题是就算能赢,也不能赛个不停吧? 地可以一直耕,但牛还是要吃草的啊! 赢一回没问题,赢十回也还行…… 问题在那之后,当牛想吃草补充体力的时候,耕地却一脸满足地说:牛啊,你再来耕一回吧!我觉得我又行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许守靖停止了脑内的拟人剧场,走到仇伤云身边,拍了拍石阶上的尘土,一边坐下,出声道: “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看水溅跃干嘛?” 仇伤云小脸一怔,拿起池塘边的一根小草,一下一下戳着泥土,低声道: “在想一些事清……本王不方便说……” “哦,那说来听听,我帮你参谋一下。” “……” 仇伤云看着许守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珍奇异兽——怎么会有这么没情商的人? 她都说自己不想说了,还非要逼她说。 许守靖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这个年纪,正是胡思乱想的时间段,一直闷在心里只会越想越烦,不如说出来,我帮你分析一下。” 话说出口,许守靖自己都有点意外。 这话不跟他前世高中英语女教师对他说的话一模一样吗? 仇伤云还是有些犹豫,但见到许守靖寸步不让,放弃似的叹了口气,开口道: “其实……是之前妖化人在北门时候的事情……” 许守靖闻言一愣,偏过头,满脸诧异地说道: “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你怎么还在烦那件事啊?” “……” 仇伤云郁闷的瞪了许守靖一眼,道: “当时那个抓我的人,不是让皇姐在我与大璃的百姓之间做出选择吗……我铁定以为皇姐会选百姓,可没想到皇姐最后选了我。” 许守靖听了仇伤云的话,收起了嬉皮笑脸,沉吟了片刻,认真道: “你觉得你的分量,比不上整个大璃的百姓,是吗?” 仇伤云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啪—— “啊……” 仇伤云脑袋一痛,只觉得有一个沉重的巴掌拍在了头顶,她一时没忍住,吃痛叫出了声,眼眶都红了一圈: “你干什么?” 许守靖漠然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冷不热: “你觉得,璇玑是那种会将大璃百姓跟家人摆上天平的人吗?” 仇伤云闻言一愣,没明白许守靖的意思。 许守靖眼神格外的认真,语气像是在教育一个走错路的失足学生: “我敢肯定,至少在天下兴亡与家人生死之间,璇玑从来没有过半点犹豫。就算换做是她没想通之前,也不会做出用你的性命去交换天下的事情来。” 仇伤云抿了抿唇,闷声道:“我说的是……我比不上大璃百姓的分量,没有说这个……你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我从来就没有说跑题好吗?”许守靖瞪了她一眼,深吸了口气,十分认真地说道:“听好了,在璇玑眼里,无论你是一事无成的妹……弟弟,还是有着宏大志向的皇子,她都不会放弃你,因为……” 许守靖顿了下,脑海中浮现的是身边每一个女人相遇相知的走马灯场景,他轻笑道: “因为对璇玑来说,你是她的家人,这就够了。” 仇伤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沉重的包袱也不知觉放下了。 过了片刻,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古怪,有些不确定问道: “靖哥哥,我听你‘璇玑、璇玑’的叫……难道外面那些谣言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是皇姐的面首?” “……” 许守靖表情一僵,干咳了一声:“小孩子乱打听什么,你知道面首是什么意思吗?”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才凑上前几步,鬼鬼祟祟地说道: “以后别叫我靖哥哥,我听着太尬,叫姐夫,听到没?” “……”仇伤云。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收藏、推书~ 今天被整破防了,码字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太好……
第四十三章 妖化再临、容月赴京
长夜漫漫,寂寥无声。 龙泉镇原本是玉南相对繁华的小镇,虽然跟紫陌城这种大都城没法比,但总的还算是能让百姓吃饱穿暖不愁饿。 但在一个月前的妖化洗礼后,如今龙泉镇却已经荒废成了一座空城。 月色如霜,点点星光洒在街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片地面碎裂的坑洞,四周到处都是房屋倒塌的废墟。 龙玉门相当一部分弟子这段时间就没回过宗门,一直在扩大范围搜寻妖化人的踪迹,只要听到风声,便会前去将其镇压。 妖化人毕竟也有着半妖的分别,但他们身上的气息又近乎一致,不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睛还真不好区分,这无疑增大了龙玉门弟子的工作量。 而荒废的龙泉镇,正好给他们提供了关押妖化人与休息的场所。 孟轶踩着飞剑,耸拉着肩,一脸疲惫的在夜空中飞行。 他已经不眠不休忙了一整天,从玉南关外再到关内,方圆五六十里,大大小小的村镇都已经巡检完毕,修士比凡人体质强不假,但灵力又不是无穷无尽的,总归是要有个恢复的时间。 越过重重无人废墟,孟轶来到了龙泉镇正中央的白玉广场。 即便位于空中,也能一眼看到白玉广场上亮着一个巨大的蓝色法阵,法阵中数不清多少双猩红的眼瞳来回窜动,不时还会传出兽性癫狂的咆哮。 法阵外,除了那些轮班当值的弟子,其余巡检回来的师兄弟基本都是疲惫的靠在石头上,闭眼假寐。 孟轶将飞剑停稳,略微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法阵旁边的一个古红色劲装汉子,抬步走了过去。 荆铭坐在半条腿高的台阶上,手里捧着一把瓜子,望着法阵中央那些比他还要摸鱼的妖化人,“阿巴阿巴”了一阵子。 他余光瞥到了一袭青衫的孟轶,先是愣了下,继而颇为惊异地说道: “呦,干活的回来了?” 孟轶满头黑线,没好气道:“你就在这磕了一天瓜子?” “哪儿能啊。”荆铭呵呵一笑,摸了下琼玉,手指牵扯着灵力粒子凝聚在另一只手,往前一递: “还有话梅呢,挺酸甜的……你别说,少主自己没做过饭,弄这些小玩意还挺有一套。” “……” 孟轶盯着那果肉晶莹的话梅看了半晌,默默伸手拿了几个塞进嘴中,一边吐核,出声道: “你摸鱼归摸鱼,门主的命令可别忘了。” “你怎么跟我娘一样……没事的,有禁妖阵镇着,那些妖化人根本出不来的。再说了,前阵子不是有传来消息,仇师叔把所有兵力都拍去镇压妖化人了吗? 有他们在,平息妖化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就摸摸鱼就好了。” 孟轶看着荆铭没心没肺的模样,无语地叹了口气,伸手从他手中夺过一半的瓜子,自己也跳到台阶上做好,开始望月发愣。 我的飞渡浮舟啊…… 叮—— 叮—— 黑夜中几十个小光点微微亮起,几乎是同时,在场的所有龙玉门弟子身体一颤,伸手拽下腰间的龙浔牌,就连荆铭都难得严肃了起来。 龙浔牌好似星辰一般闪烁不定,上面浮现出的图案并非个人的标识,而是龙玉门统一诏令的“卧龙隐山图”。 荆铭与孟轶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视线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龙玉门很看重弟子的自主性,即便是外出任务,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也几乎不会通过龙浔牌的方式强行让弟子改变原有计划。 历练历练,你的劫难宗门全帮你担了,那历练的是寂寞吗? 如今,龙玉门直接对全体弟子下诏令,这说明真的遇到了非常麻烦的事情。 荆铭犹豫了下,手指移动到“卧龙隐山图”上,指尖凝聚灵力,一道淡蓝色的光幕投射在了半空。 其余弟子也纷纷点下了龙浔牌。 “这是……” 孟轶看着光幕中的画面,瞪大了眼睛。 光幕的一大半视野都被火海所淹没,但看着那些变成残破废墟的建筑风格,也能猜测出这是大璃的西召地区。 拥有猩红眼瞳的人形生物晃晃悠悠地在火海中行走着,看到被压在瓦楞下的妇孺,身躯一滞,下一刻,数十个妖化人如同捕食中的猎豹扑了上去,妇孺的惨叫嘶吼回荡不绝。 咔吱—— 光幕中的画面一阵闪烁,眨眼间就换了好几个场景,但内容却大差不差,基本都是妖化人朝着某个方向进军,沿途啃食无辜百姓。 “这是怎么回事……”荆铭有些发懵。 大阵旁边,一名气度不凡的青年盯着龙浔牌看了片刻,表情有些凝重,抬头扫视了一圈还没回过神的众人,忽然震声道: “门主有令,杀掉现在镇压在龙泉镇的所有妖化人,即刻返回宗门。” 此言一出,众弟子之间变得嘈杂了起来,不知所措。 孟轶忍不住出声问道:“秦磐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秦磐叹了口气,严肃道:“大璃上下那些聚集起来的半妖已经举起了反旗,原本镇妖司已经快要完成了对妖化人的镇压,但因为有半妖的阻挠,现在所有的妖化人在半妖的引导下,正在一路前往紫陌。” 说着这儿,秦磐顿了下,表情却有些古怪: “大师姐因为担心守靖,已经只身前往京城了……因为这个,门主心情有些不好,等会儿回去记得别火上浇油,不然被当做出气筒了,别怪师兄我没事先提醒你们。” “……”众人。 秦磐见众人没有动作,拍了拍手,再次拉回众弟子的注意力,出声提醒道: “好了,赶紧把这些妖化人杀了回宗门吧。” 说着,率先拔出了灵剑。 其余弟子见状,也纷纷效仿。 荆铭一看那些银闪闪的灵剑已经凝聚灵气,指向了大阵中的妖化人,心中纠结万分,还是出声道: “师兄!这些妖化人……没必要杀吧?” 秦磐举剑的手微顿,转过身,不解地看着荆铭: “什么意思?” 荆铭眉间纠缠,犹豫不决,过了片刻,咬牙道: “师兄,反正这些妖化人待在大阵里出不来……不如就放着吧,等到尘埃落定,说不定还有解除他们妖化的办法……” 秦磐眼神微怔,反应过来了荆铭的意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荆铭,你要知道,现在大璃上下已经被妖化人搞得狼烟四起正是时间紧迫的时候。如果没有半妖这档子事,我们时间充裕,自然可以慢慢等…… 也正是为此,才一开始在龙泉镇设立了禁妖阵。可现在情况有变,半妖造反,妖化人暴动……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花费在这些妖化人身上了。” 荆铭心中清楚秦磐说的都是对的,但一想到这些妖化人本来都只是无辜的百姓,心中怎么都不是滋味。 秦磐见荆铭沉默,又说道:“你一直跟在守靖身边,跟他却是两个极端。” 荆铭闻言一愣,眼神不解。 秦磐沉吟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追忆: “守靖他以前对杀人从来没有过任何心理负担,就好像生命无足轻重,过去我与他相处,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隔着一层肉眼看不到的障壁。 即便修行路上多是性命攸关的劫难,但如果视生命如草芥,那与已经灭绝了的魔族有何区别?不过好在,上次他从京城回来,那种朦胧的隔阂已经从他身上消失了。” 说到这,秦磐重新转头看向荆铭,低声说道: “荆铭,你现在与你的少主刚好相反,对于无足轻重的事情,你不能一直发放在心上。我们龙玉门本就是仙家宗门,凡俗之事本就不该多加干涉,至今为止做得已经足够多了。 门主让我们杀掉这些妖化人以绝后患,说明情况已经不容乐观,至少我们不能再慢悠悠地继续摸鱼下去。” 荆铭紧握拳头,抬头望着天边皎月,过了好半晌,才放弃似的叹息道: “我知道了……” 秦磐像是见证兄弟成长的大哥一般,欣慰地点了点头;孟轶走上前拍了拍荆铭的肩膀,以示安慰。 轰—— 禁妖阵中传出一道炸响,浓厚的黑烟扩散开来,猩红的眼瞳宛若鬼火,在烟尘中忽闪忽烁。 只见那些原本神情呆滞到处晃荡的妖化人,此刻也不知嗑了什么药,一个个被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兽性,嘶吼着朝禁妖阵撞去,看那副疯狂的样子,似乎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以命搏阵……这不跟万妖山的那些鬼妖一模一样吗? 秦磐眼神一凝,在重新镇压万妖山鬼妖时,他也是其中主力的一员,深知不要命的冲阵是多么的棘手,立刻拔剑号令众弟子: “摆阵拔剑,在大阵受损前,一头妖化人不留!” 荆铭深吸了一口气,拔出长剑,跟在众弟子的身后欺身而去。 …… …… 紫陌城。皇宫。 红烛幽幽,火苗摇曳,蜡泪顺着平滑的身子落在烛台上,凝固为了一滴滴实点。 小女官与老太监侍奉在一旁,不言不语,殿内寂然无声,只剩下有节奏的翻页声不断响起,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 仇璇玑身着一袭绣着金凤的妃红纱裙,伏在矮脚书案前,长长的裙摆如同孔雀开屏铺在身后,乌黑柔顺的青丝盘起,凤簪铺云,朱唇嫣红,清冷的容颜不加点缀,搭配着被遮得严严实实却又难掩丰腴的身段儿,又纯又欲,绝代风华。 许守靖坐在一旁,偷看着身边佳人的表情。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从她眉宇间隐隐可见的那一丝忧愁,也能瞧得出她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烦闷。 许守靖心中十分理解仇璇玑的心情,谁能想到,在“大璃女帝为追求刺激收面首为嫡子”之后,没过几天时间,“半妖举起反旗,妖化人集体暴动”的噩耗就又传了过来。 前者仇璇玑可以不在意,毕竟,风评说白了也只是流言蜚语,她一个修士何必跟只有百年的凡人较真。 但后者,如果处理不好,面临的是大璃亡国的危难。 妖化人不分敌我,只要有生灵的气息存在,他们便会前去捕食,本质上与野兽没什么分别。 半妖也很清楚,所以才利用了这点,他们可以不管沿途百姓的死活,可大璃朝廷却不能不管。 他们只需要稍作引导,让妖化人顺着有人的路线一路北上,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大璃军队便会在对抗妖化人时不断被削弱力量,届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推进至大璃京都。 并且,因为是大璃全国各地同时发难,即便仇璇玑想要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也没办法像之前歼灭七万妖化人时一样,在紫陌守株待兔。 北寒地形天谴,时常暴雪覆盖,根本没有人烟居住,那七万妖化人都是从北海地区南下而来,自然不用担心沿途会有百姓遇害。 可现在不同,如果仇璇玑继续效仿当初,那等到妖化人兵临城下时,大璃百姓估计都快被吃得差不多了,就算把妖化人灭了,剩下来一个无民之国,有什么用呢? 即便仇璇玑想要凭借修为全国赶路,时间上却根本来不及,很有可能她在西召剿灭妖化人的时候,玉南的妖化人已经北上占领了皇城,这也就导致仇璇玑现在动弹不得。 仇璇玑是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不再固执地要求自己尽善尽美,但却并不代表,她会愿意让大璃在就此葬送。 从消息传到京城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再休息片刻,不眠不休地在思考对策。 如果是以往,她还会忙里偷闲跟许守靖亲热一会儿,但现在却根本顾不过来。 许守靖一直离仇璇玑很近,自然是知晓她心中的烦闷,但却也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就像不久前与南宫潇潇的那段谈话一样,他现在凭借区区化水境的修为,在这种等级的交战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甚至上一回仅仅是从妖化人大军中救出仇伤云,都已经费尽了力气。 许守靖叹了口气,又一次加深了对实力的渴望。 “要是能解除妖化……”他喃喃自语着,话到途中却忽然断了。 解除妖化他不知道,但要说到对妖化的了解,除了终焉教的那群人,就要属南宫潇潇了。 毕竟,这可是连赵扶摇都不了解的领域,南宫潇潇既然知道,说不定她就有解除妖化的办法。 念及此处,许守靖闲不下去了,原本机械般帮仇璇玑盖章的手停了下来,猛地站起身。 龙头玉玺分量不轻,被许守靖如此随意地扔在书案上,其动静自然吸引了周边侍女以及仇璇玑的注意力。 仇璇玑臻首轻抬,望着许守靖思绪万千的神情,眼底露出疑惑: “怎么了?” 许守靖恍然归神,对着仇璇玑微微一笑。 他本想说自己可能找到了解决妖化的办法,但没有实际问过南宫潇潇之前,毕竟都是未知数,话到嘴边又改成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可能要回去一下。” 仇璇玑眼神微怔,心中却是误会了许守靖的意思,还以为是怪自己一直在忙没有顾得上跟他亲热,语气有些歉意地说道: “等事情过去,朕再好好补偿你。” “???” 许守靖目光愕然地看着她,脑袋上冒出了一排问号。 这女人又在迪化什么? 许守靖本就着急,此时也没心思慢慢解释,见仇璇玑误会的有点离谱,抓起她的手,俯身朝着她的滴血红唇印了过去。 仇璇玑凤眸错愕,但也没有拒绝,像是真的为了补偿他一样,热烈回应着。 良久,唇分。 许守靖擦了下口水,捏了捏柔弱无骨的小手,轻笑道: “别多想,我真的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仇璇玑抿了下红唇,看着许守靖清澈的桃花眸,恍然明白真的是自己想偏了,“嗯”了一声,缓缓点了点头。 解开了误会,许守靖也不再停留,最后与仇璇玑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去。 仇璇玑坐在案前,直到黑袍少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才重新低下了头,一丝不苟地审阅手中奏折。 —— 龙玉门驻京府邸。 凉风习习的庭院中,身着浅蓝色褶裙的女子躺在藤椅上,妖娆妩媚的俏脸上尽是满足,身旁的小圆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烤鱿鱼串。 女子慵懒地换了个姿势,顺手拿起一串烤鱿鱼放在嘴边,性感的薄唇抿上鱿鱼触须,小琼鼻猛吸了一口咸香的气味,唾液不停地在口腔中分泌。 就在她张开樱桃小口,打算咬掉一个鱿鱼触须时,一道急切的呼喊倏然响起: “南宫潇潇!” “咳咳咳……” 南宫潇潇被自己的呼吸给呛到了,她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神情,把烤鱿鱼串放在盘子里,盯着来人的视线尽是不满: “干嘛?!没看到本姑娘在……哎……” 她话还没说完,来人已经一个健步跨越到了她的脸前,两条腿压在藤椅上,手掌按在她的脑袋旁,眸中的急切毫不掩饰。 好近…… 南宫潇潇心中慌张,裸露在裙摆外的光洁小腿猛地踢了一下许守靖,偏过头,躲开那扑打在脸上的炽热气息,硬声道: “你……你干什么……我还没答应让你骑呢……” 许守靖小腿遭受重击,眉头一皱,依旧没有移开身子。听到南宫潇潇的莫名其妙的话,他微是一愣,不明白这只乘黄又在脑补些什么。 “我问你,你是不是对妖化特别熟?” 南宫潇潇羞涩的神情一僵,索然无味地摆了摆手: “差不多吧,你来找我就这事?那你可以走了。” 许守靖眼神紧盯着她,继续说道:“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解除妖化吗?” “你问这个干嘛?”南宫潇潇皱了下眉,微抿了下薄唇,狐媚眼中闪过一抹羞恼,没好气道:“还有,赶紧起来!” 许守靖感受到胸膛压上的柔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居然降低了姿态,连忙撑着手站起身,干咳了一声: “咳咳……没注意,不好意思。” 南宫潇潇半点不信,捂着鼓囊囊的衣襟,撇了撇嘴: “鬼才信你。你问妖化人干什么?” 许守靖没有犹豫,连忙把妖化人暴动和半妖造反的事情告诉了她。南宫潇潇听后恍然大悟,出声道: “所以你想知道怎么解除妖化,那为什么不去问赵扶……哦,千年妖劫的时候,她早就被封印了,也不可能知道。” “所以到底有没有办法?”许守靖焦急问道。 南宫潇潇看着许守靖紧张的表情,似是想到了什么,玩味一笑: “自然是有,并且就在你们龙玉门。” 许守靖闻言一愣,他怎么不知道? 南宫潇潇没有停顿,玉手托腮,意味深长地说道: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弑龙人在万妖山设下大阵的事情吧。” 许守靖点了点头,蹙眉问道:“跟这个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南宫潇潇像是为了凸显自己诱人身材一般,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你觉得能够用来镇压那些积怨已久鬼妖的阵基,会是凡物吗?” 她凝视着许守靖愕然的眸子,压着嗓子说道: “万妖山的阵基,是我妖族的圣物,其最大的能力便是‘改变万物本质’,包括体内的五行灵力……如果你把那东西取下来,只要是还活着的妖化人,凭你自己都能够解除他们的妖化。” 许守靖沉默了片刻,“但是,取下那个妖族圣物,就会把整个万妖山解放,到时候被镇压几千年的鬼妖会一口气的涌出来,对吧?” “嗯,没错。”南宫潇潇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拿起一串烤鱿鱼啃了一口,,一边咀嚼,出声道:“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不出意外这还是唯一的办法……怎么抉择就看你自己了,反正这是你们人族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许守靖叹了口气,看着南宫潇潇没心没肺的模样,却也没有怪她的意思。 虽然这乘黄故意用那种不怀好意的说法,明显是为了看自己笑话,但她毕竟也没做错什么,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罢了,怪也怪不到她身上去。 一时间,庭院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许守靖沉思了很久,当南宫潇潇都已经把烤鱿鱼串吃完,开始盯着他俊秀的脸庞数睫毛时,他却忽然开眼: “我要再去找一个人。” 南宫潇潇蜷缩在藤椅的一角,微愣了一会儿,蹙眉问道: “找谁?” 许守靖偏头看着她,报复似地神秘一笑: “不告诉你。” “……” ————————— 求推荐票、月票、打赏、收藏、推书~ 稍微解释一下,靖儿不第一时间找摇摇,是因为第一次千年妖劫的时候,摇摇早就被封印了,时间线第二卷第三十七章有;另外,摇摇虽然不清楚千年妖劫的详情,但却是知道千年妖劫存在的,这算是一个伏线,第二卷第十九章有。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四十四章 朝堂逼宫
清晨的曙光照耀,一个身穿黑袍的俊美公子,在把通行令牌交付给打着哈欠的狱卒后,摇了摇头,沿着阶梯走向了地下。 镇域天牢跟上次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差别,视线昏暗无光,空气潮湿,到处弥漫着老鼠尸体腐烂的酸臭味。 两侧的栏杆后的犯人,不是躺在草席上睡觉,就是坐在净桶上进行小仙女绝对不会干的事情。 许守靖沐浴着犯人惊异的视线,打开了天牢最里边的一扇铁门。 ——— 黑岩砌成的墙壁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繁琐符文,有的纵向、有的横向、也有的绕了一圈。 一个儒生袍的男人被拴在墙上,两条手臂上的布料绽开,露出了里面凝固的血痕;手腕被锁链朝两边延展,脑袋无力的耸拉着,意识几近朦胧与恍惚。 咣当—— 铁门被打开的响声缓缓回荡,一丝光亮透过门缝射了进来,给这片黑暗带来了一丝光明。 儒袍男人抬起无血色的面孔,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到了一个影子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节奏忽缓忽急,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多么悠然。 儒袍男人眼睛还没来得及对焦,却已经对来人的身份心知肚明。他脸上露出几分嘲弄,咧开嘴笑道: “许少门主……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 许守靖撇了撇嘴,没有回答。 说起妖化人问题的时候,许守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赵扶摇,而是南宫潇潇。 但从南宫潇潇那里得到的答案,显然没办法实行的。 无论如何,万妖山的鬼妖都不能放出来,那些鬼妖积怨几千年,在应对难度方面,甚至比妖化人要棘手得多。 如果鬼妖面世,即便事先把周围的百姓转移,那些鬼妖也一定会闻着人族气味,找上距离最近的大璃。 大璃军队本就疲于应对妖化人,再加上更为凶残的鬼妖,就算能净化半妖,也距离亡国不远了。 既然那什么妖族圣物走不通,许守靖左思右想,便打算从导致妖化的罪魁祸首寻找出路——终焉教。 黑袍人他是没什么办法,但镇域天牢不是关着一个燕王吗? 时间紧迫,许守靖也没心思跟上次审问时一样玩‘辣椒糊脸’的游戏。听了仇继如有所指的嘲讽,他毫不犹豫一膝盖就顶上了仇继的腹部。 咚—— 破空的炸响轰在石墙上,理论上无论刀剑还是术法都无法撼动的石墙,竟然好似地龙翻滚一般咆哮长鸣。 仇继全身的灵力都被手上的锁链阻断,加上他主修幻术,体质也就比凡人强了那么一点。而许守靖在九劫重狱体加持下的膝击,就像是数十个大汉高举着大铁锤落下,他根本扛不住。 “呃……咳咳……” 仇继感觉自己的嗓子快要冒烟了,呛出了一大口瘀血。但他却在这难以忍受的痛苦中,咧开嘴笑了: “许少门主……你没有上次来得时候那般余欲啊,是不是本王的预言成真了?” 许守靖神色冷峻,一手抓起他的领子: “我现在是真的没空陪你玩文字游戏了,我问你,你应该知道妖化人的事情吧……可有解除方法?” 仇继面无血色,嘴角却又勾起了初见时那副从容的笑意,没有一点回答的意思: “许少门主,你不觉得你变了很多吗?上回你来的时候,还用‘魔鬼椒’那种不疼不痒的东西来折磨我,好像无论本王说不说,于你而言都无所谓。 可看看现在的你,本王都能感觉到你很急……许少门主,是什么让你改变如此之大?” 许守靖眉头一挑:“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仇继笑容不改,把许守靖的话当做耳旁风,自顾自地说道: “本王说过,皇姐的龙椅坐不稳了。现在你应该能够理解我所言非虚了吧。 不仅如此,皇姐心中应该也已经想清楚了,她不是当人皇的那块料。为帝者,是不能轻而易举便被外界影响心境的……可皇姐在大璃百姓与一个仇伤云之间居然选择了仇伤云,愚不可及。” 许守靖出声打断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仇继视线转到了角落里静置的一张木桌上,偏头示意道: “还要多亏了你,狱卒来送饭时,我用你那些‘魔鬼椒’换的情报……这‘魔鬼椒’据说在天谕商行卖的还挺贵,你居然舍得用来当刑具。” “……” 许守靖无语了一阵子,松开了手,像是放弃审问似得,叹了口气: “我可不觉得璇玑选错了,在天下百姓与至亲之间做抉择,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是心中所念的问题。” “所以你跟皇姐的高度也就到此为止了。”仇继悠悠然地说道。 许守靖有些不服:“这跟高度有何关系?我前……以前看到过一个问题,如果摆在你面前的一千二百人,只能选择救两百人,或者牺牲两百人救下一千人,这时候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牺牲两百人。 但如果这两百人中有自己的爱人和家人,是否选择牺牲两百人就成了一个伪命题。” 仇继微是一愣,不解道:“何为伪命题?” “就是违背一般事理……你别打岔。”许守靖干咳了下,严肃地说道:“他人终究只是过客,如果为了救一个过客,而牺牲了自己最珍视的人……那才叫本末倒置,这是我不久之前在一次历练中学到的。” 说起这件事,许守靖心底还有些后怕。 龙泉镇妖化时,他就因为多管闲事耽误了不少时间,导致赵扶摇险些遇害,如果摇摇出了什么事,那他是真的要悔恨一生了。 自那之后,许守靖对弑龙人的那种高大伟岸舍己为人济世大侠的光辉形象,也就没那么向往了。 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好?你还想救没有半点关系的纯路人? 那就不是‘舍己为人’,只是单纯地蠢。 “不对,你说的并不是心里话。”仇继意味深长地道:“你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选择,而不去救无关之人,仅仅是实力不足,退而求其次,才选择只救亲近之人。” 许守靖无言以对,某种意义上仇继说的并没有错。 仇继见许守靖沉默,伸了伸僵硬的脖子,出声道: “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许守靖怔了怔,抬头目光诧异地看着他: “……这你也能猜到?” 仇继笑容平淡:“你心中明白,我不可能会透露关于‘我们’的消息,再怎么问也只是无用之功。你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你来找我一定另有目的。” 许守靖凝视着仇继看了半晌,失笑道: “不愧是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有其他目的找你。” 仇继淡然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条件是放我出去对吗?” 许守靖表情有些古怪:“你想的有点多,我是要跟你交易不错,但主动权在我手里,你不要忘了。” “……” 许守靖见仇继傻眼了,心中压抑的火终于散了,他凑到仇继的耳边,开始窃窃私语。 过了片刻,仇继的笑容渐渐消失,望着许守靖的脸庞沉吟,冷静的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许守靖对此倒并不意外,摊了摊手: “这是你唯一出去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再说了,你不是对‘他们’很自信吗,难不成还害怕我一个小小的化水境能掀起什么浪花?” 仇继眼神飘忽不定,他知道许守靖说的没错,就算自己有的是时间,如果继续这样耗下去,说不定哪天许守靖这家伙就把他给忘了。 眼下这小子确实提供了一条可行的路,而且看起来似乎还对自己是有利的…… 滴答—— 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墙缝交界的露珠顺着凹槽流淌,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小水滩。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仇继长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你。” 许守靖嘴角微微勾起,伸手在腰间琼玉一抚,一颗漆黑的晶石出现在了掌心。他迫不及待的说道: “事不宜迟,赶紧的,天道血誓,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拜托,用脑子想想都知道,我不可能相信口头约定能束缚得了你。” “……” 仇继有些抓狂,一瞪眼:“把命石拿过来!” 许守靖笑呵呵的递了上去。 —— 在逼迫仇继签下‘丧权辱国’的天道血誓后,许守靖焦急的心情并没有得到缓和。 毕竟,跟仇继的交易内容,只是在对付那个‘王上’时,能够稍微有一些主动权。 但眼下妖化人暴动来京这一更关键的问题,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解决方案。 难不成,真的要去万妖山把那什么妖族圣物给取过来才行? 许守靖走出了镇域天牢,不知不觉在皇宫中发起了呆,旁若无人地思考着种种。 “啊哈哈……” 一个娇小的影子忽然窜了出来,她喘着粗气,表情焦急,左顾右盼着,直到看见坐在亭子里发呆的许守靖,才眼前一亮,慌忙上前道: “靖哥哥!出事了!” 许守靖思绪被打断,抬头看向来人。 仇伤云身着一袭云白纹袍,看起来清丽可爱,白净的小脸上尽是焦灼。她连咽了好几口气,平息着情绪: “靖哥哥,皇姐出事了……” 许守靖还想调侃一句‘怎么不叫姐夫’,听到仇璇玑出事,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紧张道: “璇玑怎么了?” 仇伤云指着皇宫金銮殿的方向,“是司马胜德!刚刚早朝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想要逼皇姐退位。” “???” 许守靖眼神古怪,表情有些发愣,喃喃道: “这司马胜德活腻了吧,这种时候还敢作死,光他一个人弹劾有个毛用……” “不是不是!”仇伤云摆手打断道:“不是司马胜德一个人,是整个朝堂!文武百官所有人都死谏!逼迫皇姐退位!” “什么?!” 许守靖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不可能,仇璇玑在朝堂上或许有反对她的势力在,比如冥顽不化的五道门,但大多数还是她的忠实拥护者。 怎么可能所有人对她逼宫? 除非……许守靖微蹙了下眉,回想起了虞知琼叮嘱自己的话,刹那间,浑身如遭雷劈,大脑豁然开朗。 是了,是天谕商行。 终焉教对朝堂的涉及并不多,他们明显对王朝权力不感兴趣。 想要插手朝政,并且拥有足够影响力组织这么一场变动,只能是整个九洲影响力最大的天谕商行了。 许守靖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是自己大意了。 他一直觉得,天谕商行接触的只有司马胜德一人……但这只是想当然的先入为主,事实上,天谕商行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朝堂。 想到这,许守靖也待不下去了,立刻转身朝着金銮殿疾走。 仇伤云在原地愣了一愣,连忙跟上:“靖哥哥,你这是要去帮皇姐?你有办法吗?” “没办法,但也必须变出办法。”许守靖眉头紧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偏头看了眼仇伤云:“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你去朝堂了?” 仇伤云闻言一愣,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那个……皇姐让我跟着上朝,说是要锻炼我。” 许守靖怔了怔,倒是想起来仇璇玑确实提过,要开始锻炼仇伤云,把权力过渡给他。 “但是……但是我今天起晚了,慌张跑到金銮殿,刚好看到了司马胜德联合其他人逼宫的一幕。” 许守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许是觉得走路还是太慢,顺手就提起了仇伤云的领子,翻身走上了墙。 “哎……哎哎!!” “哎什么哎,这都多少次了,你也该习惯了。” “……” ———— 半个钟头前。 金銮殿映照着晨曦余晖,文武百官分为两列,整齐地排在两边。 一名身着妃红宫装的女人缓步走来,清冷艳丽的容颜不苟言笑。头戴凤冠,朱唇点缀,冷漠的神情透露出一股独属于帝王的威严,身上绣着金凤的裙摆长长地拖在身后,若不是由两个小女官抬着,恐怕连走路都是问题。 仇璇玑在宫女的侍奉下坐上了龙椅,略微扫了一眼下方的文武百官,淡淡的出声道: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声音并不算大,但却清晰的传入每一位官员的耳中。 妖化人暴动的事并不只是仇璇玑在烦,每个一官半职的京官,在这个紧要关头都早已抓破了头。 大家都心知肚明仇璇玑这是让赶紧发表点看法,若是平时,估计一个个都恨不得写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先歌颂一番圣上的伟大,之后再谦卑的说出自己的见解。 但今天,出奇的却没有一个人出列。 仇璇玑微蹙了下眉,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百官行列中,众人脸色各异,思绪万千。唯有司马胜德一人满脸纠结,似乎在一念善恶间不停摇摆。 ‘别忘了,只有我能救你的女儿。’ 黑袍人的话在耳边飘过,司马胜德闭上了眼睛。 ‘整个九洲,唯有我天谕商行有机会找到失传已久的妖族圣物。’ 白袍男人的轻描淡写的模样在眼前闪过,司马胜德睁开了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与过去忠心的自己划清界限,迈着沉重的步法走出了列,躬身道: “圣上……臣有话要说!” 仇璇玑眼神微怔,不过她就等着有人出列探讨妖化人的问题,自然也不会拒绝: “准。” 司马胜德再次深吸了口气,把心中纠结抛在了一旁,一咬牙,行礼的手往下一沉: “圣上!有传闻您与许少门主多次同宿龙床,又明目张胆地在街上暧昧不清!老臣想问,这是否属实!”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相当一部分的人懵了,包括仇璇玑平淡无澜的凤眸都流露出了几分错愕。 你这是在……弹劾圣上作风?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下一章是小高潮,不想随便放出来,我要好好打磨一下,所以今天更少一些,这章基本都是铺垫,有点水,抱歉。 《女帝好凶》来源:
第四十五章 女帝好乖!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圣上!有传闻您与许少门主多次同宿龙床,还明目张胆地在街上行暧昧之举!老臣想问,这是否属实!” 司马胜德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不敢有丝毫停顿,他害怕万一停下片刻,就会被众臣群起而攻之,届时连说完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其余的大臣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仇氏宗亲在最初的惊吓过后,渐渐缓了过来,目如火炬地吼道: “司马胜德!你放肆!圣上岂是那种不顾礼义廉耻之人!许守靖既然已成为圣上嫡子,圣上怎么会与他有染?不过是一些外界的谣言罢了,你也敢拿到朝堂来生事?!” 司马胜德无言以对,只是转过身扫视了一圈众臣: “当初圣上收许守靖为嫡子的时候,尔等哪一个没有反对过?可圣上一意孤行,不听劝诫,才会演变为今天的局面。 老臣身负先帝重任,岂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大璃分崩离析?!” 吐字清晰,振振有词,其回声在大殿内传荡。 文武百官沉默不言,心中却是在诧异这司马胜德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一向拥护皇权的他,今天却出来干了五道门的活儿。 不对,五道门在上次魏王的事后,都已经没这么整过活了,你这是想继承衣钵? 司马胜德见众人不语,拖着满心疮痍的身体转过身,不断默念着“为了媛儿、为了媛儿”,缓缓抬起了头,恰好与仇璇玑那双冷彻的凤眸对上了视线。 霎时间,一股凉意从天灵盖直窜脚底板,吓得司马胜德下意识一抽搐,但还是强硬着声音,躬身道: “圣上!老臣言尽于此,还请给臣等一个交代……您与那许守靖同宿龙床的传闻……是否属实!” 是否属实? 这不废话吗,别说同宿龙床了,仇璇玑甚至还和许守靖一起同‘宿’试衣间、同‘宿’野外、同‘宿’湖上水榭…… 问题是,这种事可以实话实说吗? 换做是任何一个帝王,都知道无论真相如何,这里都应该行权宜之计,矢口否认,至少要把众臣安抚下来。 国家国家,先有国再有家,朝廷不稳,光稳后院有什么用? 可如果真的这么回答了,仇璇玑还是仇璇玑吗? 以前,仇璇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正确说,她以为自己知道,可惜人的内心不会骗人。 即便她再怎么告诉自己,这都是应该做的,这都是正确的事……道心的裂缝却告诉她,你不过是一直在迷茫的漩涡中随波逐流罢了。 后来,仇璇玑遇到了许守靖。 一个见色起意、却又有情有义……以及不知道为什么,执着于翻墙为乐的少年。 其实无论五道门还是魏王,都曾经安排过看似符合条件的夫婿人选。 可不论如何精心创造偶遇,打造看起来完美无缺的道侣送来身边,仇璇玑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虚伪,也从没有人能够撩拨动她沉寂的凡心。 在一开始,甚至就连许守靖,仇璇玑也真的只把他当成一个晚辈来看。 这与辈分、年龄、身份通通无关,只是因为她内心还沉浸在师尊那一套‘道无情’的理论,从未有过考虑的男女之情。 可是,就是这样与情动无缘的她,在许守靖的那句‘你完全可以再有怨的情况下当一个好皇帝’后,不知不觉的沦陷了。 就像是曙光刺穿黑夜,周边的一切都变得明朗。过去曾经纠结万千的事情,仇璇玑回首再看,甚至觉得那时候的简直自己莫名其妙。 七万人南下攻城时,仇璇玑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适合当一名皇帝,同时也明白比起大璃子民,她更想要的是亲人与爱人的平安。 所以她那一次完全没有想要压制自己的业火,任凭那股从心底涌出的渴望,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在大战之后,她迫不及待的跑去找到许守靖,以一种十分霸道的方式,让他成为了自己的男人。 仇璇玑从来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情感,她也不想掩饰。 她懂得在朝堂上以退为进,她也明白很多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要知道权衡利弊,以大局为重。 这点她一直以来做的都很好,百姓的称赞与朝臣的拥护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轮到许守靖身上时,她就是不想要说哪怕半句谎言。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仇璇玑,这是父皇托付给你的江山。 但下一刻,她很快又意识到,其实大璃的江山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如果真的亡国了,无非是带着仇伤云跟靖儿一起走罢了。 女人一旦想通,便不会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在司马胜德范大不敬的质问后,仇璇玑就一直在沉默,不是因为犹豫,而是更加坚定了内心。 朕是仇璇玑,朕是大璃的女帝,朕需要因为‘权宜之计’,让自己念头不通达吗? 突然间,嘈杂声回荡的大殿,忽然安静了下来。 仇氏宗亲也停止了怒骂司马胜德,私下议论的朝臣也不禁抬眼望向龙椅上的身影。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传荡在大殿,仇璇玑拖着凤尾红裙,走到了高台的前沿。 那双睥睨天下的凤眸犹如出鞘的利剑,一刀一刀捅在满朝文武的胸口,压抑的众人喘不过去,好似她生来就是万人之上,理应司掌天下。 司马胜德脚底发颤,一动不敢动,只是低头看着脚尖。 他害怕如果抬头与仇璇玑对上视线,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瞬间破碎,溃不成军。 仇璇玑目光平淡,沉默了许久,出声道: “司马尚书所言属实。许守靖,是朕的人。” 声音不大,在空旷的金銮殿上却格外响亮。 方才还以理据争的仇氏宗亲满脸错愕,望着仇璇玑的目光怀疑人生。 不是……平常圣上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跟傻了一样? 哪家皇帝还不能有点私生活了? 谁也没怪你,但问题是……当初是你不顾群臣反对,非要给许守靖定了个‘嫡子’的名头,现在摇身一变,从嫡子变成夫婿了? 知道的人明白两人没什么实际关系,但外界的人怎么看?表面上或许没人敢多说什么,私下里估计都能把舌根给嚼烂了。 一时间,仇璇玑的这波操作,把仇氏宗族给整不会了。 就在司马胜德松了口气,打算借题发挥,罗列出圣上的几宗罪时,众人却听到仇璇玑又开口道: “众爱卿皆知,朕出自龙玉门一脉,许守靖乃是朕的师弟,收他为‘嫡子’本就不妥。司马尚书有心提醒,朕甚欣慰,今日起便废除许守靖‘嫡子’身份,此后以朕的夫婿待之,即刻生效。” “……”司马胜德。 “……”满朝文武。 所有人都听愣了,就连最擅长胡编乱造的五道门都不禁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承认仇璇玑这番话的含金量。 你跟许守靖同出龙玉门一脉不假……但问题是,他什么时候成你师弟了?他不是你师妹的养子吗? 司马尚书虽然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但这明显是在弹劾你,怎么就又变成‘有心提醒’了? 甚至,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圣上,居然借驴下坡,强行扭转了许守靖的身份。 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仇璇玑吗? 怎么觉得……跟动不动就不讲道理的黄毛丫头一样? 仇璇玑视线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司马胜德的身上,平淡道: “司马尚书,可有异议?” “……” 司马胜德脊背直冒冷汗,却是没敢说话,心底也有些奇怪。 他已经按照白袍人的吩咐,在朝堂上借题发挥‘女帝不顾礼仪廉耻’的事了,白袍人明明说自己只需要这么做,剩下的不用管就行了。 可现在怎么什么都没发生? 眼看圣上要找自己算账,仇氏宗亲跟五道门居然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们倒是来点作用啊?? 司马胜德纠结万千,躬着的身子丝毫不敢抬起,他一咬牙,硬声道: “老臣没有异议……但老臣还有话要说!” 仇氏宗族还等着看好戏,其中一人听到司马胜德的话,脸色一沉,怒声道: “司马胜德!你不要以为你是朝堂元老,就可以如此三番五次目无尊上,这里是朝堂,不是你家!” 司马胜德躬身不动,沉声道: “窦公莫要误会,老臣只是想说说妖化人暴动一事。” 仇璇玑微蹙了下眉,不明白司马胜德在打着什么算盘,但好不容易话题转到了正事上,自然是要听上一听: “准。” 司马胜德松了口气,酝酿了下情绪,朗声道: “大璃上下妖化暴动,半妖自立为王,北伐紫陌,其出师之名皆是‘伐无道,诛暴璃,夺生地’…… 老臣深知这句话不该讲,但为了天下百姓,还是不得不说……圣上!就是因为您在北门之战,选择焚杀无辜的半妖,才逼得他们不得不反啊! 如今大璃军队疲于迎战,妖化人凶猛数多,再这样下去,大璃恐是要有灭顶之灾! 老臣侍奉三代君主,忠心耿耿无愧于天!岂能坐视不管!老臣斗胆,恳请圣上退位让贤,以平息半妖之怒!” 这一番话说下来,慷慨激昂,振振有词,就跟在传教演讲似的。 可是,尽管每个字大家都认识,但把它们组合到一起,却怎么都听不懂了。 你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还圣上退位……她退了,你来迎击妖化人是吧?是嫌人家推翻大璃太困难了,你还想给降低点难度? 退一万步讲,如果仇璇玑真不干了,你觉得半妖会老老实实原地解散?他们会这么好心? 窦世广是内阁近臣,同时也是皇亲国戚,刚才怒骂司马胜德好半天的就是他。 现在听到这货没头没脑的话,自然也是怒上心头,挽着袖口破口大骂: “司马胜德!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你是吃错药了吧?!竟敢如此放肆!朝堂不是让你胡言乱语的地方!” 司马胜德沉默无语,他自己都觉得窦世广说得很对,这番话完全就是在犯病,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说出口。 可没办法,剧本是人家给的,而且是两个剧本硬拼在了一起,他能怎么办?就算逻辑再怎么扯淡,硬着头皮也要继续演下去。 只见司马胜德猛吸了一口气,脚底用力,朝着前方凌空而起,一下扑倒在地上,双膝跪着,两首撑地,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面,一副抱着死志的模样,他出声道: “老臣冒死恳请圣上为了大璃万民退位让贤!以平息半妖反王之恨!” 窦世广见司马胜德死性不改,撸起袖子上前,打算用吐沫星子淹死他,但很快,整个大殿出现了他不敢相信的一幕。 噗通—— 噗通—— 噗通—— 下跪的声响先后自殿内响起,窦世广微愣了下,转身一瞧,旋即瞪大了眼睛。 文武百官的十之九二,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竟然皆是上前一步,以头着地,整齐地跪下,独留仇氏宗亲与一些芝麻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恳请圣上为了大局着想,退位让贤!” 司马胜德撅着屁股,听到身后震耳欲聋的请愿接连响起,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他们,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白袍人口中的那句‘其他的你不用管’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你们不早说,害他尬演了那么久。 “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窦世广气得连连甩手,整张脸闷得通红,脑袋上隐隐在冒着蒸汽:“圣上待你们不薄!你们怎能如此!没有了圣上,你们拿什么平息叛乱!疯子!都是一群疯子!” 窦世广手舞足蹈的怒骂着,殿外忽然响起沉稳缓慢的脚步,接着便是响起一声笑呵呵的声音: “这就不劳窦公操心了,既然我等恳请圣上退位,那自然是有办法解决妖化暴动。” 窦世广转头一瞧,发现一名白须老人悠然自得地走了过来,而在他身后跟着的,正是一名风度不凡的白袍男子。 “你是何人!?竟然敢不传入殿!”窦世广怒目而视。 白须老人没有理会他,笑呵呵的走上前,朝着仇璇玑一稽首: “圣上,老夫带了一个友人来,还请莫要怪罪。” 仇璇玑目光冷彻,并没有回应。 她与白须老人有过几面之缘,只知道他是五道门之首,而现在五道门在朝内的分布,无疑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白袍男人脸上毫无崇敬之意,直接越过了白须老人,大步走到龙椅前的台阶下,靴子不偏不倚停在了司马胜德的脑袋边。 他抬手一稽,淡淡地道:“女帝陛下,在下天涯虞氏,虞潮,久仰了。” “天涯虞氏……”窦世广喃喃念着这个词,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首望着那跪下一片的群臣,瞳孔地震,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 仇璇玑目光平静,玉手藏在背后,轻捏着裙子褶皱,她出声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虞潮低头轻笑,继而抬头直视着她:“五年前。” 五年前正好是大璃与南楚最后一次正面冲突,那一战,甚至直接影响了现如今玉凉洲的版图划分。 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见仇璇玑沉默不语,虞潮轻蔑一笑:“我二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在玉凉洲待着,天高地远,我的手伸不到……没办法影响到这里的格局。愚不可及,实则我早在五年前,就一直准备着今天,等着把整个大璃纳入我天涯虞氏。” 虞潮大大地张开手,颇为讥讽地笑道:“女帝陛下,你不会一怒之下,就把我杀了吧?” 仇璇玑面无表情的抬起玉手,修长的葱指交叠,食指与拇指轻轻摩擦: 啪—— 一道清脆的响指回荡,下一刻,殷红的火焰划破长空。 虞潮整个人都看傻了,愣愣地看着那道火线朝自己飞来。 轰隆隆—— 火焰席卷金銮殿,四周的朝臣被吓得连连退开,生怕被牵连进去。谷 仇璇玑面无表情地站在龙椅旁,凤眸冰冷无澜。 嘶—— 火焰散去,大殿的中央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圆环。 “咳咳……” 虞潮连呛了好几口,身上的衣服变得有些残破,两只手也皆是染成了焦炭,‘咔嚓’一声,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应声破碎,虞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的实力不如仇璇玑,但怎么说也是马上就要踏入涅槃境的人了,即便吃上一道攻击,也不至于保命法器直接被打碎。会导致这么狼狈,完全是因为他太过自信,以至于毫无防备。 这女人有毛病吧?居然还真出手了…… 他就不怕得罪天涯虞氏的吗? 不过略微思索了片刻,虞潮又笑了起来。他明白仇璇玑这是在表态,作为一代女帝,不可能这样任人拿捏。 但只要仇璇玑还背负着大璃国运,她就不可能真的对自己下杀手。 “强弩之末罢了。”虞潮暗自念叨了一句,偏头用眼神示意了下白须老人。 白须老人会意,立刻领着五道门的臣子上前,再次请命: “圣上,还请以大局为重,禅让皇位于秦王!” 其余被火焰波及的大臣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趴着: “臣附议!” 仇璇玑闭上了眼睛,半侧着身子,一言不发。 虞潮见仇璇玑没了动作,这才放下心来: “女帝陛下,你放心好了,我等天谕商行会全力支持秦王,不过是妖化罢了,天涯虞氏可以解决。” “圣上!还请为了大局着想!” “圣上,臣等都是为了大璃啊!” “圣上!” 窦世广跟仇氏宗亲站在大殿两侧,看着那些朝臣道貌岸然的样子,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叹息一句“万事休矣”。 仇璇玑睁开眼睛,美眸流光波动,望着底下哭丧似的朝臣,她缓缓抬起了手—— 嘭—— 门口响起了一道轰响,打断了金銮殿内鬼哭狼嚎的势头。 众人表情一滞,疑惑地转过头,想要看看这是又来了哪位重量级。 大殿前的地砖裂开了数十道蜘蛛网般的裂缝,一名俊美不凡的黑袍公子,表情冷峻地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一名长相可爱似少女的云袍少年。 黑袍公子缓步走进大殿,冷眼扫视那些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冷嗤道: “脑子有病。” ——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那些最恨许守靖,那肯定要数五道门了。 五道门第一任傀儡皇帝仇命,虽然很大一部分是毁在仇继手上,但究其根源,说白了还是因为许守靖。 如果许守靖当初御前比武的时候,就没有入京,后来哪儿还有那么多事? 此刻听到许守靖在大殿上堂而皇之地骂他们有病,是个人都忍不了。 只见五道门中,曾经与魏王最为要好的青扇门长老愤然起身,怒目如火: “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资格?!你不过是个……” 他话还没说完,许守靖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我是你们圣上的男人,我还是龙玉门的少主,你再多说一句,明天我就叫师兄带人去你青扇门转一圈……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青扇门长老。 那……那你是挺有资格的。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前,就好似没看到虞潮等人一样,笔直地走到仇璇玑的面前,当众撕掉了拖在后面长长的凤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仇璇玑凤眸微怔,但还是像一个小媳妇一样,听话地跟在他的身后。 窦世广愣了又愣,发觉许守靖居然要当众拐走圣上,连忙急着上前阻拦: “许守靖,你这是干什么?!” 许守靖不理他,改了个方向绕过,继续自顾自地走着。 “许守靖,你不能带走圣上!”窦世广急得脑袋冒烟,现在情势本就危急,要是仇璇玑再跑路了,那大璃可就真的完了。 谁知许守靖一听窦世广的话直接就恼了,他看了一眼旁边懵逼的众臣,怒声道: “我家璇玑继位以来,可曾愧对过百姓?愧对过你们?愧对过大璃?!我不信你们看不到,可你们在大璃最为难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不是在心怀不轨谋权篡位,就是显摆你们那跟三岁弱智儿一样的智商。 我许守靖自认智商平平,但我也知道即便你们依靠天涯虞氏建立起了傀儡政权,你们也不可能分到什么好处,反而会把江山拱手让人。” 五道门以外的臣子面露羞愧,许守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就你们这群废物一样的‘朝廷命官’,我看大璃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给我自生自灭吧,我家璇玑不陪你们玩了。” 说完,许守靖拉着仇璇玑继续往外走。 虞潮皱了下眉,在许守靖要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伸出脚挡在跟前: “你不能带她走,她还没有交出皇权。” 人皇之位并非你说夺走就能夺走了,要么是亲手斩断帝命,或者人皇自愿放弃,否则一朝气运仍然会一直锁在人皇身上,只抢一张烫金龙椅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许守靖脚步微顿,偏头看向他,桃花眸中毫无感情: “你要拦我?” 虞潮微怔了怔,顿时觉得很好笑: “许守靖,我知道你凭借着奇怪的能力,在同辈之中未曾输过。但你要明白,你与我之间的境界差距,并非奇门之道能够弥补的。” 上次说这句话的人他叫仇继,怕你不知道告诉你一声,他是涅槃境。 许守靖眼神古怪,还未说话,忽然感觉到一双柔嫩的小手握住自己,即便不回头,他也清楚璇玑这是在担心他。 许守靖叹了口气,轻轻回握了下,示意自己有分寸,继而目光冷漠地望着虞潮,嘴角微微勾起: “你确定你要拦我?” “只要你让仇璇玑放弃皇权,我立刻放你离去。”虞潮面色不改。 许守靖另一只手抚上腰间琼玉,冷笑道:“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轰—— 雕栏玉砌的金銮大殿,宛如雷霆万钧的轰鸣乍然响起。 巨大的震动犹如地龙翻滚,摇摇晃晃间,满朝百官皆是连忙抓住旁边的东西稳住身形。 碎石漫天飞舞,烟尘坐地四起。 虞潮心中微震,他确实没想到许守靖居然有这等肉体力量,只是往地面上踩了一脚,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几乎可以匹敌龙门境的肉身强度了。 “不过,还差得远。” 虞潮轻蔑一笑,刚往前走一步,忽然一道破空声炸响,只见黑袍下的那条长腿有力的劈开烟幕,直奔自己的裆部而去。 “(⊙_⊙)???” 虞潮笑容一滞,下意识地并起双腿,并伸出手想要阻拦。 嗖—— 一抹黑光刺穿了烟尘,枪刃上倒映着的光芒闪晃了虞潮的眼睛。 “不好!” 虞潮怎么也没想到许守靖这货居然这么阴险,再想要躲开已是来不及。他连忙运转灵力,手上的一枚戒指微亮,淡蓝色的光芒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护罩将他包裹。 然而,那个护罩在碰到枪尖的瞬间,便如同玻璃遇上石头,‘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虞潮目露惊愕,慌忙之余连连后退,但那杆漆黑重枪显然要比他更快。 噗嗤—— 血光飞溅,洒在了地板上,顺着龟裂的缝隙流淌。 虞潮瞳孔颤动,愣愣地看着贯穿胸口的那杆铁枪,猛地喷出一口血水。 许守靖并未停下,一枪得手后,原本想要袭击虞潮裆部的飞踢改为了踩地,以脚为轴心,一个鞭腿横扫过去,顺带着抽出了神净罚天。 嘭—— 虞潮身体被踢成了弓字形,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轰在墙上,留下了一个人形凹槽。 “大人!大人!”白须老人一下子慌了神,连忙跑过去想要把他给卸下来。 许守靖还保持着高踢鞭腿的姿势,百官文武机械般地转头看着他,视线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货两个月前不还是灵枢境吗? 哦……他现在也只是化水境而已。 那就更可怕的啊?化水境凭什么能赢龙门境?这都跨多少境界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许守靖自身也并不好受。 无论是那一枪还是那一腿,他都用上了自己所有力量,包括利用所有男人的弱点,他绷紧的神经一刻都没有松懈过。 眼下赢得这回交锋,许守靖暗自松了口气,收回了鞭腿,手中神净罚天化为光之粒子返回了腰间琼玉阁。 他看着从人形凹槽中被卸下来的虞潮,故作嘲弄地撇了撇嘴: “听说过沉默术士吗?下次记得别离我这么近,不然就算你是涅槃境也不好使。” 话音落下,许守靖不再停留,拉着仇璇玑的手腕,迈步走出了大殿。 这回没有一个人敢多加阻拦,连连让出道路。 仇伤云一直金銮殿门口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直到许守靖走了,眼睛还都是亮晶晶的。 她朝着里面还在懵神的群臣办了个鬼脸,也是十分嚣张的转身—— 许守靖忽然抄起仇璇玑的腿,横抱在怀,两三步就跳上了围墙,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咦,靖哥哥……等等我啊……” 仇伤云目光一呆,连忙叫喊着追了过去。 虞潮斜靠在墙壁上,手上的戒指‘咔嚓’一声,化为了点点星光。 出门带了八个保命法器,一天之内碎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被区区化水境给弄碎的,这要说出去家族里的人能笑死他。 虞潮一把拍开白须老人帮他治疗的手,脸色阴沉,一字一顿从牙缝中蹦出: “许守靖……我记住你了!” …… …… 艳阳高照,早晨的凉意被金光驱逐殆尽。 许守靖抱着仇璇玑,步伐矫健的走在皇宫驿道,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驻守的侍卫看到许守靖怀里的圣上,心中一惊,想要上前询问,但看到许守靖一直板着长脸,犹豫了半天也没敢走上去,只能装作没看到,继续站岗摸鱼。 仇璇玑搂着许守靖的脖子,完全没有以往女帝的那份威严,像是一个小女人一样,趴在心上人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走了一会儿,或许是见不得许守靖一直黑着脸,仇璇玑伸出玉手,轻轻抚上了他紧皱的眉头。 许守靖怔了怔,低头怀中佳人,轻笑道: “怎么了?” 仇璇玑缩在许守靖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你今天好霸道。” 许守靖微是一愣,食指挠了挠腮,尴尬道: “平时都是你霸道,偶尔换换口味嘛。”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认真说:“回头我们带上摇摇、楚姨、容月姐、染曦、伤云,我们一起逍遥天下去,九洲那么大,那么多地方都没转过,一直待在玉凉洲受气算什么。你也不用管大璃了,让那群废物自生自灭吧。” “好。”仇璇玑抚摸着许守靖的脸颊,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 “……” 许守靖感觉很奇怪,仇璇玑什么时候这么乖巧过?这位女帝无论是什么时候,带给他的感观从来只有霸道与果决。 “你今天怎么这么乖啊?”许守靖好奇问道。 “开心。” “就因为我说要带你出去?”许守靖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仇璇玑摇了摇头,搂紧了许守靖的脖子,轻声道: “因为你说……我是你家璇玑。” “……”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第四十六章 姐姐好凶
临近年关,紫陌城俨然换上了耀眼的宣红。印花灯笼挂满了大街小巷,醉仙楼也难得搞起了活动,最新限量发售的一款‘情花酒’,引得朱雀街大排长龙。 在人满为患的醉仙楼中,一名紫裙女子提着酒壶挤了出来。 姜容月脸上带着薄纱,遮住了倾城容颜。一袭靛紫色的长裙束在身上,头戴温润玉簪,尽管在挤出人群时有些慌乱,但其一颦一蹙却又端庄贤淑,柔柔的莲步无不体现大户人家的教养。 早在两天前,得知妖化人暴动涌向京城的消息后,姜容月就自告奋勇的想要跑来紫陌。 这一提案无疑遭到了楚淑菀的强烈反对,但可惜,这一对师徒平常的地位像是颠倒似的,姜容月只是从容不迫的把师父‘身位门主不干正事摸鱼的九十九条’排列出来。 楚淑菀即便再郁闷也只能默认这一行径,同时心底也松了口气,毕竟她嘴上再怎么说不要,其实心里还是挺担心许守靖的。 姜容月得到首肯,立刻御剑花了一天半的时间赶到了紫陌。 正往龙玉门驻京府邸赶去时,忽然看到醉仙楼居然在搞活动,抱着给小靖一个惊喜的心思,姜容月在这里排了一上午的队,现在才总算是给买到了手。 “小靖肯定会很开心……” 姜容月嘴角勾起一个甜美的弧度,像是即将见到分别已久的恋人一般,把欣喜与雀跃写到了眉间。 在喧闹的街边走了一会儿,姜容月提着酒壶走到了院子外,出于礼仪没有像她弟弟一样翻墙,而是抓着门环轻轻地叩了两下。 哐哐—— 沉重的红漆大门缓缓开启,开门的侍女见到来人是姜容月,小脸上露出惶恐,连忙躬身福了一礼: “小姐。” 姜容月摆了摆手,回应了一个柔美的微笑: “以后叫夫人。” “……” 姜容月左右看了看,再次看向小侍女,疑惑道: “你们少主呢?” 小侍女不敢怠慢,心中犹豫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少主早上就去皇宫了……” “——”姜容月笑容逐渐消失,剪水双眸中的雀跃与欣喜也换为了黯淡与空灵:“他有说自己是很么时候回来吗?” 明明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小侍女却感到浑身发冷,抬头偷看了一眼姜容月,连忙又低下头,支支吾吾地道: “少主没有说……但一般他都是早上去,晚上回……” “哦,我知道了。” 姜容月手中酒壶化为了点点星光,融入到了手镯上的琼玉内。她面无表情的朝正厅内走去,再不见刚才那副大家闺秀的从容端庄。 “……”小侍女在原地瑟瑟发抖。 “我的鱿鱼串呢?!是不是你偷吃了!……你别跑,这只死猫!” 后院忽然传出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姜容月脚步一顿,柳眉倒竖。 这声音……没听过啊? 又来个新女人? 姜容月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原本要进屋的脚步,也改为了朝后院里走去。 小侍女吞了一口口水,默默福礼退了下去。 火山爆发前,总归会是有平静的一段时间。 后院中,一名蓝裙女子正在跟一只肥成球的大白猫对峙。 南宫潇潇深吸了一口气,饱满的胸襟起伏不定,狭长的狐媚眼中满是愠怒。 她一把撸起了袖子,白皙的皓腕裸露在外,怒声道: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不是你偷吃了我的鱿鱼串?!” “喵喵!喵呜~!”大白猫一脸委屈,猛叫了几声,似乎是在解释。 “还敢跟我打哑谜!你喵个什么,我能听懂还是怎么的?”南宫潇潇怒目如电,玉手一抬,半空中水波纹涌动,数十把银剑翻转将剑刃指向大白猫。 “喵呜???” 大白猫呆了一下,满眼恐惧地靠上了墙壁,两只小猫抓贴着墙面,作为支撑点的小脚不停地颤抖。 “说!我的鱿鱼串是不是你偷吃了!”南宫潇潇凶神恶煞地说道,大有一副‘今晚吃猫肉’的模样。 大白猫有些无奈的摊了摊小猫爪:“喵呜……喵呜……”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南宫潇潇冷笑了一声,指尖轻动,空中悬浮着的一把银剑便开始盘旋,似乎就要坠落。 大白猫急了,不停地喵个不停,但南宫潇潇一直冷着脸,丝毫不为所动。 这时,悄然走来的姜容月有些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一步: “这位姑娘,它是猫……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哗—— 空气在顷刻间凝固了,一股名为‘冷场’的气氛弥漫在整个院子。 “……”南宫潇潇表情一滞,有些发愣的看着突然到来的姜容月。 她当然知道这只蠢猫回答不了问题,但她也只是为了稍微为难一下玉儿,谁让这只蠢猫天天偷吃自己的烤鱿鱼。 这件事本来挺正常的,但经过别人的口说出来……搞得好像南宫潇潇自己很蠢一样,居然妄想跟一只猫对话。 尽管这只猫是一只灵猫……但她还是只会‘喵喵喵’呀。 啪—— 南宫潇潇拍了下手掌,半空中的灵剑化为光之粒子消散于天地。她干咳了一声,严肃道: “我在逗这只猫玩呢,你看它多可爱。” 说着,还向大白猫招了招手。 玉儿目露惊恐的看了她一眼,颤颤巍巍的躲在了姜容月的裙子后,扒开钻了进去。 “……”姜容月。 “……”南宫潇潇。 你还真会找地方藏。 姜容月叹了口气,把玉儿从裙摆下拉了出来,让它趴在自己怀中,用峡谷压迫着它的猫脸,转而对南宫潇潇疑惑道: “姑娘,你是谁?怎么会在小靖……许守靖的院子里?” 南宫潇潇翻了个白眼:“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 姜容月微愣了下,蛾眉微蹙:“姑娘,你认识我?” “我当然……”南宫潇潇话语一顿,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虽然在‘心境’中假扮过姜容月,但她却一次也没见过自己。 她有些卡壳的“当然”了几下,嘟囔了半天,出声道:“当然……当然不认识!不过许守靖经常跟我提起你。” 听到好弟弟的名字出现,姜容月微是一愣。连最开始‘查探军情’的目的都忘了,只想着自己在小靖心目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 但还是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伸手打量着自己纤美的五指,若无其事地道: “哼嗯~小靖他都是怎么说我的?” 南宫潇潇嘴角抽搐,这小丫头也好懂了吧,就差把‘快告诉我’写到脸上。 “我想想……”她故作沉思了一阵子,笑道:“守靖他说,自己的姐姐是一个温柔贤淑,漂亮大方,无时无刻都在为了他着想的人呢。” “是……是吗,小靖瞎说什么呢。”姜容月脖子有点红,僵硬地把视线转向一边。 南宫潇潇促狭一笑,葱指放在红唇边缘,点了几下,又说道: “他还说,自己的姐姐是初恋,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他……他都没跟我说过。” “他还说,自己的姐姐虽然爱吃醋,但吃醋的样子也很可爱。” “小靖净瞎说些什么呢……” 南宫潇潇看着姜容月怎么都抑制不住的嘴角,一脸无语。 呵,这就是人族吗。 姜容月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偏头看了眼高阳,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去做午饭。”转身跑走了。 南宫潇潇盯着她的背影,人有点懵。 这是……害羞了? 至于吗? 南宫潇潇一脸莫名其妙地坐在了藤椅上,一抚旁边的矮桌,上面就出现了一盘冒着热气的烤鱿鱼串。 她拿起一串房子嘴边,狠狠地咬下一口: “小靖子,你欠我一个人情咯。” 一边咀嚼着,南宫潇潇美美的闭上了眼睛。 日高三竿,阳光的毒辣刺的皮肤有些痛。 南宫潇潇躺在藤椅上打了个哈欠,正在考虑要不要回房间时,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踏踏踏—— 南宫潇潇还以为是姜容月做好了饭,也没有睁眼,慵懒地说道: “已经做好了吗?” “什么做好了?”回答她的确实一个带着几分诧异的声音。 南宫潇潇心头一愣,一睁开眼,就看到俊美不凡的黑袍公子屹立在自己的面前,怀里还抱着个红裙女人。 “……” 南宫潇潇有些发愣,喃喃道:“你这是去干什么了……把人给拐回来了?” 许守靖挠了挠腮,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差不多了……你刚才在说什么呢?什么做好了?” 经许守靖这么一说,南宫潇潇才想起来姜容月的事情,马上就想要开口告诉他: “哦,是你的姐……” 话还没说完,在南宫潇潇愕然的注视下,许守靖怀中的红裙女人忽然仰起头,在他的脖子上吻了一下,旁若无人地说道: “靖儿,快点……” 许守靖回以微笑,抱着仇璇玑绕过了南宫潇潇,笔直的踏进了房间,还没忘记扔下一句: “烤鱿鱼下次一定,我还有点事要忙。” 嘭—— 隔扇门重重的关上,随后便传出来翻箱倒柜的声响。 南宫潇潇在躺椅上翻了个身,两只小手扒着椅子靠背,只露出一双暗中观察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扇被关上的房门,妖魅的脸颊有些发红…… 这是要干什么…… 这可是白天哎…… 下次一定……嗯? 南宫潇潇怔了怔,旋即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下次一定,就是下次也不一定! 本姑娘还好心给你说好话,你就这么对我的吗?! 南宫潇潇咬着银牙,‘嘎吱嘎吱’作响,看那样子仿佛下一刻便会冲进屋子里,跟某个鸽子同归于尽。 踏踏踏—— 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姜容月手叠在腰间,俨然一副贤淑主母的模样走了过来。 她一走进院子,就看到姜容月趴在躺椅上撅着臀儿,视线也一直盯着屋子。 姜容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走上前: “姑娘,饭菜我做好了,要一起用餐吗?” “啊唔……” 南宫潇潇吓了一跳,在躺椅上转了个圈,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她看着姜容月,刚想回答一声好,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个坏坏的微笑。 “姑娘……?”姜容月歪了歪脑袋。 南宫潇潇收揽起笑容,酝酿了下情绪,做出了一副介于担忧与不解之间的神情,出声道: “许守靖回来了,就在屋子里。” 姜容月微是一愣,脸上一喜,接着就听到南宫潇潇继续说: “但是他刚刚很着急就进屋了……不会是受伤了吧?” 南宫潇潇似担忧似叹息的话语,让姜容月笑容一僵,心底蓦然升起了几分惶恐。 受伤……去皇宫能受什么伤? 不应该是他伤别人吗? 可这位姑娘看着也不像是在说谎…… 姜容月贝齿轻咬了下红唇,想到好弟弟可能会有伤势,连重逢的喜悦都被压了下去。 她抬头看了眼南宫潇潇,顾不得其他什么,连忙跑向厢房,没有半分犹豫,推门走了进去。 南宫潇潇看着姜容月的背影,表情有些鄙夷。 这就是沉迷男人的下场,智商都被磨没了。 本姑娘才不要变成那样,呵! —— 咔吱—— 房门被推开的猝不及防,还在沉迷吃草的许守靖整个人都懵了。 仇璇玑倒是很淡定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低头看了眼被雪峰峡谷遮挡住的许守靖,出声道: “是容月。” 语气平淡,眼神无澜。若不是脸颊还带着一抹诱人的潮红,还真以为是在说什么正经事。 果不其然,偏厅中很快就想起了姜容月带着几分担忧的声音: “小靖,你怎么样了?我听院子里的姑娘说你受伤了……” 院子里?姑娘? 许守靖晃了晃神,好半天才明白,这是在说南宫潇潇,随后心底又升起一抹不解。 受伤?我怎么不知道我受伤了? 不会是…… 许守靖瞳孔渐渐瞪大,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好你个白吃乘黄,居然算计我……” 仇璇玑摸了下许守靖的侧脸,平淡道:“用我跟容月解释吗?” 解释?都这样了,还能解释什么? 许守靖看着仇璇玑淡定的模样有些无语,也没有回答问题,撑着手臂爬了起来,用被子把她裹住,自己也藏在被子里,干咳了一声: “容月姐,我受了点风寒,不太舒服,你就先别进来了……我怕传染给” ‘你’字还没说出口,那边姜容月听到许守靖的话,原本就不慢的步伐,此时更为匆急,她慌张道: “你身体那么好,怎么会受的风寒……” 脚步声越来越近,许守靖一脸慌张,搂着仇璇玑又往床角缩了缩: “容月姐,你……” “哎呦——” “?” 姜容月慌忙之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脚,好在她肉体强度也不低,手撑的也算及时,这才没有受伤。 “容月姐,你怎么了?”幔帐之内传出了许守靖担忧的声音。 “没事,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姜容月心底暖暖的,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绊倒自己的东西…… ……嗯? 入手丝滑,质地精良,光从手感就知道是一件价格不菲的衣服。 姜容月蛾眉倒竖,把那件衣服拿到面前,随后瞪大了眼睛。 妃红色的肚兜,两边镂空,上面还绣着一只展翼凤凰。 姜容月脑袋有点懵,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方才因为焦急而没能注意的景象清晰的映入了眼眶。 黑色的袍子与红色纱裙十分随意的扔在地上,黑袍子的衣领还有这十分明显的抓痕,裙子的褶皱也凌乱不堪,让人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 幔帐之中,朦朦胧胧能看到一男一女缩在一起的影子,但不论怎么看,都不是卧病在床的样子。 姜容月愣了好一会儿,看了看手中的红肚兜,又看了看幔帐中的影子,眼眶顿时就红了: “小靖……你……” 仇璇玑挣脱开许守靖的怀抱,十分淡然的坐起了身子,任由薄被从肩头滑落。 一丝光亮穿过幔帐的缝隙,洒在了锦被上。 姜容月脸蛋儿愤怒地掀开幔帐,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一片,以及凭空拿出一套裙子,自顾自开始往身上穿的仇璇玑。 “师叔……你……你怎么能……”姜容月下意识遮住眼睛,又羞又气。 仇璇玑抚顺着凌乱的青丝,语气平淡地说道: “靖儿是我的男人,无论你接受不接受,这都是事实。” “可他是你的……” “淑菀不也一样?” “……” 姜容月一时哑口无言,心中有气不知如何宣泄,但又说不过仇璇玑,只能杏眸含怒地瞪着许守靖。 许守靖默默捂脸翻了个身子。 “咳咳……”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三人同时投去视线,只见南宫潇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旁,嘴角还带着甜甜的微笑: “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呐?” 开饭? 你都背刺我了,想桃子呢! 许守靖怒上心头,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 南宫潇潇眉峰一挑,笑容停滞了一瞬,随后变得更加灿烂了。 许守靖心中蓦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南宫潇潇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片刻情绪,眼角流淌下来了一滴泪水。 这滴泪水搭配着她委屈、悲伤、痛苦……种种复杂的情绪,直接看傻了在场的二人。 哦,仇璇玑压根就没在意。 许守靖喉结蠕动,愣愣地道:“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啊……” 南宫潇潇泫然欲泣,抱住了姜容月,埋首在她的胸怀,泪水很快就打湿了姜容月的衣襟。 “……?” 姜容月有些不知所措,心中虽然不解,但还是善良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怎么了……小靖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我这个姐姐替你教训他……” 南宫潇潇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 “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明目张胆,我都答应暗地里陪他了,但我就是忍不住……” “???”许守靖瞪大了眼睛,隐隐察觉到这戏精的打算,抬手想要阻止:“我错了行不,你要多少烤鱿鱼都行,求你别这样……” 姜容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是哄孩子一样继续安慰道: “别理他,我是他姐姐,安心待着就好,他必须听我的。” 话到途中,姜容月心底却有些酸涩,这个姑娘终归是没能逃出小靖的魔掌。 南宫潇潇破涕为笑,用力的点了点头,继而温柔地低下头,抚摸着纤细的小腹: “我听姐姐的,我会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许守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不偏不倚砸到了仇璇玑的衣襟处。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今天心情不太好,写的时候头晕……其实别人喷我,我最多难受个三十秒,但老读者喷我,或者要离开,我能郁闷一整天…… 这种感觉就像是,已经在一起了很久,却忽然有一方要分开……不知所措,难以接受…… 哎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四十七章 南楚来袭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两只黑羽雄鹰在天边划过,留下了一道响彻边疆的长鸣,它们的视线瞥着下方大漠,当看到那黑压压的影子后,皆是歪了歪脑袋,再次迎着风浪离去。 风化的沙漠犹如沉寂的死海,波浪形的纹路延绵不绝;炙热的烈日烤化了空气,蒸腾的热气让视线朦胧模糊,仅仅是一阵微风吹过,便能扬起漫天黄沙。 重仞城墙上伤痕累累,除了风化岁月痕迹之外,还有这明显的刀枪坑洞,城门之上被黄沙遮掩的字样,隐约露出了‘玉南关’三个字。 大璃内部的军队或许可以在一纸调令后,立刻赶往任何一个地方。但唯有与南楚接壤的玉南关,是不到万一,绝对不能失手的兵家重地。 不仅仅是大璃的国门这么简单,还有着一个不能言述的理由——玉南关后相隔二十里不到,便是龙玉门历代守护的万妖山。 守城的侍卫当然不清楚万妖山什么的,但却也在分配时,接到过类似的密令。 身穿甲胄的将军,在城楼上来回踱步,不时抓到一个打瞌睡的新兵,很不客气的上脚把他踹醒,但这些却完全没能舒缓他焦虑的内心。 大璃现在反王四起,还伴随着妖化人的暴动,换作是任何一个镇守边疆的将军,恐怕都无法平静下来,毕竟一个搞不好大璃的‘璃’字就没了。 “将军,您在这儿心急也不是个事啊,要不下去休息一下?”一名副官忍不住上前说道。 甲胄将军瞥了他一眼,叹息道:“说得轻巧,如今大璃内部不定,根本顾不上边关,若是这时候南楚贼子跑过来攻城……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守……” 咚——咚——咚 远处忽然擂鼓声起,轰鸣声震如雷霆。 甲胄将军表情一滞,机械般的转过头。 不会真让我给说中了吧? 妖化人暴动的消息也没传几天啊,你们怎么这么快? 甲胄将军连滚带爬地跑到垛口,一边扒着城墙边缘往外看,朝着旁边的侍卫伸了伸手: “鹰筒……鹰筒给我……!” 站岗的侍卫如梦初醒,在身上翻了一阵子,把一个木制的筒子递了过去。 甲胄将军把鹰筒放在眼边,对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定睛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十万……不,十五万……二十万!南楚这是疯了吗?这是把举国的兵力都带过来了……”甲胄将军喃喃自语着,恍然回神,把鹰筒往身后有一扔,立刻吩咐副官:“快去拿传讯牌,马上联系驿侍,就说南楚举国来兵,请圣上速下定夺!” 副官额前冒出冷汗,接了吩咐转身走了几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头不确定的问道: “将军……紫陌现在自身难保,若是无兵可用,没有增援,我们怎么办?” 甲胄将军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死守!” 副官浑身一震,不敢再怠慢,连忙退了下去。 甲胄将军偏头看了看周围的侍卫,发现他们站在原地都傻眼了,冷声喝道: “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迎敌!不想死就动作麻利点!” 侍卫们这才入魂归体,各自开始在城楼上跑动就位。 —— 黄沙山丘之间,南楚大军集结于此。 擂鼓的士兵轮班上阵,攻城器械扔在一旁,还有许多踩着飞剑,漂浮在半空中的披甲士兵。 在黑压压的军队最前列,一名身披黄甲,气度不凡的壮年男子,骑在汗血骏马上。 他用那双暗藏精光的眸子注视着远远就能看到的玉南关,任谁都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未酬的雄心与渴望。 “陛下,国师求见。”宦官打扮的太监,掐着公鸭嗓行礼道。 南楚皇帝目光微滞,点了点头:“快请他过来。” “诺。” 不一会儿,宦官领着一名黑袍人走了过来。 黑袍人兜帽很长,阴影下看不见面容,但从他闲庭散步般的步伐来看,似乎一点也没有对南楚皇帝的这一身份感到崇敬。 反倒是南楚皇帝杨棣,一见到黑袍人,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拱手一礼: “国师。” 黑袍人抬手止住他的话,出声道: “陛下,如今大璃内乱,妖化暴动,现在就是最佳的攻城时机。” “国师放心,孤早已吩咐下去,随时可以砸开大璃国门。”杨棣似是想起了什么,幽幽一叹:“自五年前败于仇璇玑的那一刻起,孤是夜夜难眠,只想着何时才能报这一箭之仇。” 说着,他再次朝着黑袍人一拱手,笑道:“孤能有今天,全靠国师。等孤拿下大璃版图,孤愿与国师共享天下。” “不必了,本座对凡俗权力不感兴趣。陛下只需要记得,在破玉南关二十里处,务必要引起一场血灾,你我之间的交易才算结束。”黑袍人阴森的声音自兜帽下传出。 “这是自然,国师不提醒,孤也会这么做。”杨棣想了想,又问道:“国师,孤有一事不明,还望国师解答。” “你说。” 杨棣眉头紧皱,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道: “国师说过,大璃的妖化人暴动,皆在你的掌控之中,等到大璃分崩离析,你再解除妖化,玉凉洲的天下只手可得。” “有何问题?”黑袍人语气平静。 杨棣眉头皱得更紧,若有所指地说道: “可前段时间,国师刻意把只有‘妖族圣物’能够解除妖化的事情散播给天谕商行,如果这是事实的话,国师意欲何为?” 黑袍人偏头看了他一眼,冷哼道: “看来陛下是在怀疑本座了?” 杨棣笑了下,连忙打哈哈:“国师多虑了,孤只是有这个疑问罢了。” 黑袍人沉默了片刻,淡声道: “天谕商行收集情报的能力,不容小觑。那个天涯虞氏的小子突然入局紫陌,通过蛛丝马迹调查到了本座身上,还想要通过司马胜德反过来利用本座的妖化暴动。 本座任其施为,假装毫无察觉,实则是为了趁机将妖族圣物的消息传给他,好让他发动天谕商行的力量,‘帮’本座寻找妖族圣物。” 话到此处,黑袍人转向杨棣: “待到妖化人削去大璃兵力,本座从天谕商行手中夺走妖族圣物,趁机解除妖化,你南楚大军便可轻松入驻紫陌。” 杨棣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黑袍人转过身子,兜帽下的脸庞却是有些阴沉,似乎还夹杂着几分意外。 在他的计划中,完全可以借助天涯虞氏的那个狂妄小子的手,让仇璇玑道心破碎,直接削去这个不确定因素。 但没想到,仇璇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原先那些很有用的攻心之计,她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难不成还可以补全破碎了五年之久的道心? 凭什么? …… …… 南楚兵临城下的消息,很快传入了紫陌城。 这两天大璃女帝刚刚不知所踪,而罪魁祸首的一众朝廷命官,更是群龙无首,慌忙之余开始一边打听圣上的消息,一边寻找对策。 仇璇玑虽然人不知道去哪儿了,但她毕竟没有交出皇权,一朝气运还稳稳的锁在她身上。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让傀儡皇帝2.0的秦王上位……就那个比仇伤云还没有存在感的闲散王爷,他拿什么对抗南楚? 大臣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天涯虞氏的虞潮身上,希望他能信守承诺,解决大璃的灭顶之灾。 他们不知道,被寄予厚望的虞潮这边,其实也出现了意外。 紫陌城玄武街,一栋富丽堂皇的宅子中。 虞潮脸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白瓷茶盏,另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食指敲击桌面,发出“咚、咚、咚”声。 踏踏踏—— 身着夜行衣,黑巾遮住半边脸的暗卫跑进了大厅,一看到虞潮,立刻单膝跪了下去: “大人。” 虞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继而询问道:“妖族圣物可有消息?” 暗卫摇了摇头,抱拳的手没有放下: “没有半点消息,原先传出妖族圣物就在玉凉洲的那些人也不知所踪。” 嘭—— 虞潮一拳砸在桌子上,桌面陷下去了一个小坑,这一动静也震得暗卫浑身一抖。 “继续找,找不到妖族圣物,妖化不解,拿什么对抗南楚的大军?” 话到途中,虞潮强压下了心中怒火。 他本不是一个易怒的性格,但现在每每看到手上缺失的那两枚戒指,脑海中便会浮现出自己被一个化水境击败的画面,简直如同梦魇一般竹影随行。 虞潮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对暗卫摆了摆手:谷 “下去吧。” 说完,他举着茶盏到嘴边,刚想要饮一口,却发现暗卫没有动作,不由地蹙了蹙眉: “还有事?” 暗卫没敢抬头,翻眼偷看了下虞潮的脸色,犹豫了许久,才忐忑道: “大人,主上让您回去……” 虞潮喝茶的动作一僵,‘当’的一声,把茶盏搁在桌子上,整个人窜了起来: “我刚来玉凉洲,这才多久,父亲怎么可能让我回去?” 暗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战战兢兢地出声道: “小人不敢谎报,主上确实说让您回去,不要再管玉凉洲的事情了……大人若是不信,亲自跟主上联络一下就好。” 虞潮面目狞狰,见暗卫不像是在说谎,‘扑腾’一声瘫坐到了椅子上,眼神变幻不定。 他为了今天筹备了那么多,父亲应该是知道的,怎么可能让他回去? 定是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 是谁? 虞潮目光阴沉,脸色阴晴变幻。过了半晌,他再次猛锤了下桌子,震得茶盏一抖,冷笑着自语道: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我的好二妹……” 暗卫看着虞潮在短短几息的时间,竟然进行了无数次风格迥异的变脸,默默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那大人……我们回去吗?” 虞潮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纠结。 回去吗? 肯定是要回的,父亲不喜欢任何人违逆他,如果自己不走,那就相当于拱手让出了继承权。 但就这么不清不楚地退出,他心中又十分不甘。 本来若是计划顺利,将玉凉洲最大的王朝大璃变为他手下的傀儡政权。单是这分量,就能够在天涯虞氏中拥有不少话语权。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虞潮沉默了半晌,长舒了一口气: “去准备飞渡浮舟,回云敖。” “是。” …… 南楚攻打玉南关的消息之后,边疆就再也没有任何战报传回。 甚至连玉南关是否失守,亦或者战况如何都不清楚。 被大臣们托付众望的天涯虞氏,也在‘朝堂逼宫’的第二天,就坐着飞渡浮舟离开了。 这下大臣们彻底傻了眼,原本只是到处打听仇璇玑的消息,到现在变成全城搜索,只求能见圣上一面。 半妖再闹腾那也是在家里闹,说白了也还有应对手段,大璃军队也不是吃素的,最多是两败俱伤嘛。 但如果加上南楚,那性质就变了,搞不好是要亡国的。 就连五道门都知道,如果南楚真的拿下大璃,他们长年依附朝廷的道门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毕竟大璃的开国功臣,就有他们五道门先祖一份。 当务之急,是把圣上劝回来,先把外敌给退了再说。 —— 朱雀街。 在一栋刻着‘龙’字样的府邸门下,朝堂上那些熟悉面孔都身着官服,不顾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与围观,清一色跪在了地上,伏头在地一动不敢动。 咔吱—— 红漆大门缓缓朝两边打开,身穿黑袍的俊秀公子一边打着哈欠,疲惫地走了出来。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浑身一颤,也没敢说话。 倒是在府邸对面的一个小摊贩子见了,瞪圆了眼睛,愣愣地出声道: “他居然走门了……” 周围的人一听,皆是身躯一颤,满脸不可思议。 许守靖站在门口大大地伸了懒腰,像是没看到这一群‘跪地猿’一样,自顾自的说着什么“今天太阳不错嘛”、“就是这地板颜色太花了,要是正常点就好了”之类的。 司马胜德离台阶最近,一个没忍住抬起头,声音带着愧疚与恳求: “许公子!求你让我们见圣上一面!” “达咩!”许守靖两手交叉在胸前。 “???” 大臣们皆是一愣,有些不明所的看着他。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拍了拍地上的尘土,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好笑道: “你们不是要依靠那什么天涯虞氏建立傀儡政权吗?我家璇玑都不干了,你们继续啊,都没人阻止你们了……还见她干什么?” “……” 司马胜德满脸羞愧,想要低头,却感觉到投在背后的那无数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好似在说‘要不你开头,我们也不会臣附议’、‘都怨你给了我们决心’。 呦呵,这锅甩的,一个比一个熟练。 司马胜德回眸瞪了一眼,看着许守靖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表情一苦: “许公子,你也知道我那都是迫不得已,我要救我女儿啊……” 许守靖打了个哈欠,百般无赖地说道: “那你继续救啊,没人拦你。” 司马胜德被噎住了,憋了半天,又说道: “许公子!我等深知对不起圣上,已是滔天罪人,但战事不可耽误,待到退去南楚兵力,我等任凭圣上处置!只求圣上来主持大局!” “不干,我也不想让她干。我说了让你们自生自灭,就让你们自生自灭。”许守靖笑呵呵地回答。 “……”司马胜德。 这天还能不能聊了? 许守靖见这群人死心不改,伸手扭了扭脖子,冷笑道: “况且你们也想得太好了。当初只有妖化人的时候,你们觉得能处理,就想要借此逼宫我家璇玑。现在南楚打过来了,你们觉得要亡国,又想要我家璇玑出来帮你们渡过难关……凭什么? 现在好了,大璃在你们的‘辛勤耕耘’下内忧外患,这地狱级难度反正我是不知道怎么翻盘,你们最好能依靠天涯虞氏击退南楚,不然大璃亡国了,可别怪我家璇玑坐视不管。” 许守靖还想要在挤兑几句,腰间的龙浔牌却忽然亮了起来。他随手拽下拿到眼前,发现上面刻着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图案。 龙浔牌基本上都只有宗门相识的人才能够互相联系,其中想要直连某一块龙浔牌,还需要朝对方的龙浔牌注入灵力标记。 换言之,是没办法‘随机拨号’的。 既然打过来了,就说明肯定认识。 许守靖想不到是谁,但也没打算拒绝,一边在龙浔牌上用大拇指划着,起身往门内走去。 “哎!许公子,你别走!让我等见一下圣上吧!” 许守靖头都没回,不耐烦地出声道: “说了不行。你们有空在这儿跪,不如去好好想想要怎么应对南楚跟妖化人,不知道跪在这儿很挡路吗?” ‘嘭’的一声,许守靖关上了大门,不再理会他们。 与此同时,龙浔牌上的点点星光子啊半空中凝聚为了一片云雾。 云雾朦胧不清,其中画像也没有以往那般清晰。但许守靖还是一眼认出了画面中的美妇是谁,有些发愣地道: “虞姨……” 虞知琼妩媚一笑,招了招手:“小坏蛋,有没有想我呀?” 说罢,不等许守靖回话,她舔了下红唇,媚眼如丝地诱惑道: “我猜你肯定想我了……” —————————— 求月票、打赏、推荐票、推书; 过一过剧情,下一章要重点刻画下楚姨,这卷快结尾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四十八章 世间再无大璃女帝,只有你家璇玑
银河倒泻般的雨滴砸在院子里的地面上四溅而开,滴滴答答的轻响延绵不绝,好似一首大自然的乐曲。 冷风吹拂,顺着实木地板的长廊,钻进了敞开的推拉门,将雨水带入室内,刺骨的凉意让木桌旁的美妇微蹙了下眉。 身着靛蓝色冬裙的虞知琼坐在书案前,以手肘为支点,玉手轻托粉腮,鼓鼓囊囊的衣襟放在桌面上,那略微沉下去的形状触目惊心,让云雾画面另一头的许守靖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 虞知琼舔了舔红唇,熟媚的脸蛋儿上带着几分调笑,抬眼望着灵力汇聚而成的画面,媚眼如丝地说道: “我猜你肯定想我了……” 许守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说想吧,弄得好像自己喜好已婚人妻似得,他又不是心怀不轨…… 说不想吧……那又显得有点假,毕竟刚回紫陌城那天,许守靖还考虑过什么时候上门拜访一下,只是没想到虞知琼早就带着余娇霜离开了。 思来想去,还是怪虞知琼非要莫名其妙地问这种不好回答的问题。 许守靖表情有些郁闷,心中暗暗叹息。 这女人怎么总喜欢调戏纯情的良家少年? 扑哧—— 见到许守靖俊秀的脸上纠结不定,好像真的在烦恼要怎么回答一样,虞知琼忍不住发出了银铃般的娇笑,她连忙摆了摆手: “逗你玩的。小坏蛋,你太有意思了……” “……” 许守靖满头黑线,没好气道:“有什么事快说,我这边还忙。” “生气啦?”虞知琼笑声停歇,螓首往前探了探,勾着嘴角说道:“要不姨给你道个歉,或者你说个法子我补偿你?” “师叔……” “叫姨,师叔太难听了。”虞知琼下巴枕着手背笑道。 许守靖就觉得很奇怪,每次跟虞知琼说话时,总有一种被掌握的无力感。他叹了口气,放弃似的说道: “虞姨,讲真,我这边还挺忙的,您要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下次再说行不?” 闻言,虞知琼收揽起了笑容,有些兴致怏怏地叹息了一声: “那行吧,你继续忙你的吧。哎,难得我带了天谕商行的消息来,看来小坏蛋不太想理我。还是老了啊,没人爱了……” “???”许守靖目瞪口呆。 虞知琼十分夸张的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起身就要关掉传讯法器。 “等下!别走……”许守靖一见这架势,连忙出声阻拦。 虞知琼耸拉着脸,还挺像闹别扭的小女孩,只是她成熟妩媚到骨子里的风范,显然不是扮可爱就能压制下去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眼神无慈悲的瞥了许守靖一眼,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怎么了?你不是要忙吗?” “……” 还忙什么啊?再忙也没你这事重要。 许守靖酝酿了下情绪,俊秀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难看的笑容: “没啊……虞姨,我这边可闲了……” 虞知琼重新做回了椅子上,修长的美腿上下重叠,光洁的小脚没有穿鞋,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她单手托着腮,笑盈盈地说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自己忙?难不成是骗我?” “我有说自己忙吗?我都不记得了……我这边刚睡醒,可能说胡话了。”许守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扑哧——” 虞知琼再次被逗笑了,垂悬在半空的罪恶波涛汹涌,差点晃瞎了许守靖的桃花眸。 “行了,不逗你了。”虞知琼见好就收,停止了调戏‘纯情少年’,微顿了下,一改方才的妩媚神情,正色道: “你应该看过我留给你的幻象盒子了吧?” 许守靖微是一愣,这才想起来虞知琼说的是在将军府的那个法器,点了点头: “看过了,不过我还是没能阻止虞潮……我当时以为他只会对一个人下手,没想到他却早就盯上了整个朝廷。” 虞知琼叹了口气,倒是没有怪他,低声道: “我虽然猜到虞潮会背着我在玉凉洲做小动作,但我还是小看了他。没想到他图谋的不是建立左右朝堂的势力,而是控制大璃朝堂的本身。 从家族把我召回云敖之后,我得知了他的打算,直到刚才为止,我就一直都在做着一件事。” “什么事?”许守靖一边问着,抬步穿过庭院的门洞,走向了后院。 “加快进程。”虞知琼眸中闪过一道狠厉,微眯着眼睛:“虞潮确实摆了我一道,但他绝对想不到,我在大璃的时候,其实也一直背着他在做云敖洲的准备,为的就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捅一刀。” “……”许守靖。 你们这千层饼也太多了……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虞知琼察觉到许守靖愕然的神情,脸上的阴冷倏地散去,又恢复成了之前那副妩媚诱人的模样。 她抿了下红唇,笑盈盈地说道: “嗯,我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虞潮现在估计已经在回云敖洲的路上了,至少短时间内,他是没办法再对大璃出手干涉。 你让璇玑趁着这个空隙,给朝廷换个血,之后应该就没什么事了……虞潮他可没资本再花上个十年时间,某图一个新的王朝。” 虞知琼自顾自地说着,许守靖脚步忽然一顿,表情有些恍然,继而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 虞潮走了? 他走了也就代表着,他没办法继续插手大璃的事情……难怪那群吃干饭的莫名其妙大早上跑来下跪,原来是靠山跑路了。 许守靖撇了撇嘴,心中对那些大臣更加鄙夷了。 “要说的也就这么多,等虞潮回来,我这边估计又要忙起来了,恐怕就没什么时间再调戏……跟你聊天了。”虞知琼水韵的脸蛋儿上充满了遗憾。 许守靖嘴角一抽,合着你找我就是为了调戏我?他无语道: “没时间调戏可以不用调戏,跨洲本来就不好联络……你看这会儿灵力传输都开始不稳了。” 就像是为了许守靖的话一般,半空中漂浮着的云雾开始朦胧恍惚,仿佛稍微受一点刺激,就会散去其光芒。 传讯法器本就是依靠灵子传输波动的扩散信号,云敖洲和玉凉洲相隔重洋,现在能够建立起联系,依靠的完全是虞知琼的修为,以及天谕商行研发的最新传讯法器的功劳。 如果只是龙玉门量产型的龙浔牌,恐怕灵子传输波纹在半途,早就被不知道哪儿来的灵力波动给断掉,消失在茫茫九洲之间。 虞知琼显然也意识到法器维持的灵子传输通道已经到达了极限,她叹了口气,涩然一笑: “小坏蛋,看来是真没时间了。” 许守靖心中也莫名失落,但还是强撑起了一个微笑: “没事的虞姨,我一直在计划去九洲其他地方转一转,等去到了云敖洲,我一定去看你。” 虞知琼目光微怔,若是平时这会儿她估计又要说些调笑之语了,此时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笑道: “那我跟霜儿就在天涯虞氏等着你了,小坏蛋。” 话音落下,虞知琼美眸透露出了几分决绝,挥手驱散了云雾。 哒哒—— 雨滴落在窗沿的噪声延绵不绝,虞知琼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熟媚的脸蛋儿面无表情,一双狭长的狐媚眼冷若冰河,完全不似刚才那般随意与慵懒。 “夫人。”身着绿色裙装的丫鬟走了过来,躬身福了一礼。 虞知琼瞥了她一眼,语气没有温度: “霜儿呢?” “已经进圣地了。”丫鬟没有抬头。 虞知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没想到老头子还挺守信……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谋划什么? “夫人……”丫鬟见虞知琼沉默,犹豫了片刻,忐忑道:“主上说让您去主家仪事。” 虞知琼陷入沉思的表情一滞,过了片刻,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却有些讽刺: “告诉他,不去。” 丫鬟叹了口气,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般,福礼退下。 绿荫环绕的小屋,再次只剩下了虞知琼一人。 轰隆—— 窗外电闪雷鸣,刺眼的白光映照在虞知琼神色复杂的脸上。她怔怔地望着木桌上早已黯淡下来的通讯法器,喃喃自语道: “小坏蛋,我可把一切都压你身上了。” —— 烛火幽幽,室内萦绕着内敛的芳香,似乎是‘禁中非烟’。 仇璇玑身着一袭修身红裙,薄纱勾勒着曼妙的身材曲线,纯欲的容颜没有了以往的威严冷彻。 她坐在收拾整齐的床榻上,玉手交叠放于腿间,红唇轻抿,认真地聆听身旁黑袍公子的话。 “……所以外面那些大臣,其实是因为没有了靠山,才跑过来下跪求原谅了,我觉得你完全不用搭理他们。” 把虞知琼告诉自己的消息解释完,许守靖长舒了口气,五指张开,抚摸了下腰间琼玉,取出赤红酒壶猛饮了一口。 仇璇玑目光平淡地看着许守靖,一言不发,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厢房内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只能听到“咕噜咕噜”的吞咽声,许守靖最受不了这种气氛,他放下酒壶,干咳了一声: “你想怎么做?” 仇璇玑偏头望着情郎,反问道: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许守靖微是一怔,略微琢磨了下仇璇玑对自己说这句话的目的,便要开口回答,厢房的门却忽然被猛地推开了。 床上倚靠的一对男女同时投去了视线。 只见身着浅碧色长裙的南宫潇潇,以一种非常夸张的姿态小碎步走了进来,纤纤玉手还贴着她的小腹,看那小心翼翼地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有孕在身。 许守靖顿时满头黑线,没好气道: “你跑过来干什么?我在这说正事呢。” “我让潇潇来的,怎么了?” 听到从南宫潇潇身后传出的一声斥责,许守靖表情一滞,随后叹息着摆出了苦瓜脸,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很是头疼。 姜容月还是穿着那件紫色仙裙,一举一动依旧端庄贤淑,但表情却没有半分以往的温柔,蛾眉倒竖,一副凶巴巴地模样。 许守靖用大拇指揉着太阳穴,语气中尽是无奈:谷 “容月姐……” “别叫我!”姜容月冷哼了一声,扶着表情尴尬的南宫潇潇找了张椅子坐下,像模像样地叮嘱道:“潇潇,以后有什么委屈都跟我说,我是他姐姐,我帮你教训他。” 南宫潇潇偷瞧了眼许守靖,发现他正以杀人般的视线瞪着自己,连忙低下了头,心中却是暗道:玩脱了。 昨日南宫潇潇为了给许守靖添堵,故意装出一副有孕在身的模样,想要让后宫起火,至少让许守靖好好地头疼一番。 可姜容月又不蠢,怎么可能只听一面之辞就当场相信?更何况他的弟弟怎么可能……还真有可能。 一番思绪之下,姜容月抱着侥幸心理,趁着跟南宫潇潇肢体接触的时候,暗暗输送过去了一丝灵力,目的就是为了探一探虚实。 毕竟在她的视角来看,南宫潇潇与一个凡人无异。 南宫潇潇自然是察觉到了姜容月的目的,立刻在体内营造出‘有孕在身’的假象,并且因为修为压制,姜容月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于是,一个让人怀孕还想抛弃母女二人的渣男许守靖就诞生了。 姜容月又是委屈又是心酸,可这是自己好弟弟闯下的祸,她这个姐姐也只能受着。 ——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在外面乱搞之后,还让我来帮你善后?这就是你的喜欢吗? 醋意与愤恨同时涌上心头,导致姜容月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给许守靖再摆过好脸色。 与之相对的,姜容月就像是一个尽心尽责的婆婆一样,为了照顾好不容易怀孕的儿媳,对南宫潇潇那是嘘寒问暖、走个路都要搀着。 “潇潇,你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小靖他不管你,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想要的都跟我说,我帮你弄过来。”姜容月温柔地说道。 “……”要不要这么好? 南宫潇潇生硬地回以微笑,心底却早就被负罪感给压迫得喘不过气了。 造孽啊…… 许守靖有些看不下去了,昨天容月姐怎么都不听他的话,想解释都没办法,今天说什么都要揭露南宫潇潇的真面目。 他瞪了南宫潇潇一眼,冷肃道: “南宫潇潇,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跟我容月姐说清楚。” 南宫潇潇表情一僵,不知是怎么办到的,只是眨了眨眼睛,居然就挤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抿着薄唇,一脸委屈地咕哝道: “容月姐……他……他凶我……” “……” 果不其然,姜容月气得胸襟起伏,猛地扭过头,杏眼含怒地瞪了许守靖一眼。 “——”许守靖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趴在姜容月怀中撒娇的南宫潇潇。 真的,奥斯卡没你我不看。 不行,不能让她继续嚣张下去。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身,一脸严肃道: “容月姐,你听我说,南宫潇潇她都是装……” “啊啊啊……” 南宫潇潇忽然站起来怪叫了一声,打断了许守靖的话。 姜容月目光微怔,担忧地问道:“潇潇,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喊两嗓子。”南宫潇潇干笑着回答。 许守靖冷眼旁观,不屑地撇了撇嘴: “容月姐,你别被她骗——” “嘶……哦哦,好痛……好痛……”南宫潇潇一脸吃痛的捂住小腹,再次打断了许守靖的话。 许守靖顿时怒了:“南宫潇潇,你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给我坐回去!”姜容月杏眼圆瞪,毫不客气反怼了回去。 “……”许守靖。 姜容月关切的扶着南宫潇潇,担忧道: “怎么了潇潇?哪里不舒服吗?” “嘶……不知道,可能是来葵水了……”南宫潇潇心不在焉的说着,在姜容月看不到的空隙处,疯狂对许守靖眼神暗示,让他不要拆穿自己。 姜容月听了南宫潇潇的话,脑袋一懵,喃喃说道: “有身孕了还会有葵水吗?” “……” 南宫潇潇表情一僵,坏了,知识盲区了。 关键她化形之后光顾着修炼了,别说怀孕,但凡是个雄性跑到她身边,都别想活着走,怎么会知道那种事? 察觉到姜容月神情越发不解,她连忙打哈哈道: “哈哈……我记错了,可能是喝凉水了……” 姜容月脸蛋一急,训斥道:“都有身孕了,怎么都不知道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呢?” “我知道错了,容月姐……”南宫潇潇欲哭无泪。 许守靖在一旁都快看笑了,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发现南宫潇潇一脸绝望的看着自己,接着心中就响起了一道传声: ‘求你别在这拆穿我……’ 许守靖想了下,心中念道:‘什么意思?你扮孕妇还上瘾了?’ ‘别说了,我已经后悔了……’南宫潇潇一边应付着姜容月,心中苦笑道:‘我当时就单纯为了给你找点麻烦……谁知道变成我的麻烦了。’ 许守靖就有些不解了:‘你既然觉得麻烦,那就赶紧和容月姐解释啊,还在这儿演什么?’ 此言一出,南宫潇潇那边沉默了,过了半晌,一道闷闷地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不行。’ ‘为什么?’ 南宫潇潇趁着姜容月不注意,对许守靖摆了个苦瓜脸: ‘你姐对我太好了……我怕告诉她之后,她知道我都是骗她的,她会伤心……’ “扑——”许守靖没绷住笑出了声。 “?”靠在床上思考着什么的仇璇玑朝他投去了疑惑的视线。 许守靖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心中继续念叨: ‘那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瞒下去?’ 南宫潇潇幽幽一叹,继续传音道: ‘走一步是一步吧,反正我现在没信心告诉她,其实我没有身孕……话说回来,虽然有我的法术原因,但你姐也相信得太快了吧?’ 许守靖一时沉默,过了半晌,在心中叹息道: ‘可能是想要麻痹自己吧。’ ‘为什么?’南宫潇潇一愣。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心中闷声道:‘因为她有一个风流成性的弟弟。’ ‘扑哧哈哈——那确实。’ —— 许守靖以“拆穿”南宫潇潇为威胁,让她把跑过来抒发幽怨情绪的姜容月给带了下去。 隔扇门重新合上,方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随着二女的离去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扰乱香风的气息。 许守靖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看着仇璇玑,出声道: “你看出来了吗?” 仇璇玑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为什么不拆穿?” “为什么呢,我也在寻找这个理由……”许守靖下意识地说出了万能用句,恍然回神,有些尴尬地咳了声:“不好意思,习惯了。不说这个了……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你打算怎么做?” 仇璇玑摇了摇头,抬眼凝视着许守靖,出声道: “你想让我怎么做?” 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她的打算。可许守靖知道,她这是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 许守靖叹了口气,粲然笑道:“如果让我说,就该让大璃自生自灭,反正一个王朝而已,换谁当皇帝不行?” 说到这,他收揽起了笑容:“但这是我的想法,不是你的。” 仇璇玑凤眸微怔,忽然想起她心灵触动的那一晚,正是许守靖对自己说‘你可以做一个心中有怨的好皇帝’。 那一句话,不正是让她抛开世俗的一切,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她因为那一句话开始沦陷,现在又因为同样的情况,找寻到了答案。 仇璇玑沉默了很久,突然抬起玉手,猛地推在许守靖的胸膛之上。 咣当—— 许守靖不知道第几次撞到后脑,他有些吃痛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刚好和那双清澈威严的凤眸对上了视线。 “对不起。”仇璇玑眼帘微垂。 许守靖伸手抚摸着她的发梢,轻笑道: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仇璇玑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 许守靖叹了口气,表情不变,伸手把仇璇玑抱进了怀中,柔声道: “那也没什么对不起的,我肯定站到你这边支持你啊。更何况,只不过是我们逍遥天下的计划稍微推迟了一段时间而已,这没什么。” 仇璇玑贪恋地趴在许守靖的怀中,深吸了几口气,两手撑床爬起了上半身,定定地看着他: “等到此事了结,世间再无大璃女帝,我是你家璇玑,仅此而已。” 说着,她揽着许守靖的脖子,闭眼吻了上去。 烛火摇曳,其中春色不言而喻。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本来这一章要写楚姨的,但写楚姨刻画完直接就最后一点主线了,没时间写日常。所以这一章还是稍微写了点日常,不好意思。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四十九章 楚淑菀
(精修中,三十分钟后刷新) 轰隆隆—— 乌云如浓烟延绵不绝,靛蓝色的雷闪宛如电莽穿梭在其中,滚滚雷霆翻腾而下。 黄沙如同海啸,一浪又一浪地冲击着坑坑洼洼的重仞城墙;在沙海中前行的是身披重甲的南楚士兵,大喝着持枪冲锋。 嗖—— 黑压压的大军之上,万千把飞剑载着修士划过长空,其目标赫然是刻着‘玉南关’三个大字的城楼之顶。 但当他们无限接近城楼时,却被一层薄薄的透明护罩给阻拦了下来。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剑飞饼都早有预料,雷电、火球、冰刺、木藤……格式法术朝着护罩上轰去,爆炸声响彻沙海,术法的的光辉点亮了乌云下黑森森的玉南关。 “杀呀——!!” 城楼中心地带的远瞻亭中,甲胄将军坐在凳子上不怒自威,搭在木桌上的手臂却在不自觉地发抖。 外面城墙垛口已经堆积了不少死尸,他们身上并没有血迹,大多数都是被术法回弹给震死的,直到现在,仍然存活的侍卫还在不停对着天上天下的南楚大军释放着各式术法。 远瞻亭的中央亮着一个蓝色的圆形法阵,甲胄将军虽然是坐在椅子上,但却并不是在休息,他的身上环绕着一层淡淡的灵力光辉。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有一条飘柔如丝带的柔和灵力丝线,正在源源不断的注入到法阵之中。 玉南关原本的守城法阵,已经在南楚大军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攻势下出现了裂痕,甲胄将军不得已只能以自身的灵力去维持守城法阵。 这也导致玉南关缺少了一个正面战力,几乎一直是在被动的迎敌状态。 甲胄将军额前冒出了一层绵密的细汗,粗犷的面容狰狞,紧闭着双眼,声音压抑艰难的吼道: “还没联系上圣上吗?!” 大厅另一侧,副官在角落里不停地摆弄着一块紫色的传讯牌,听闻了甲胄将军的吼声,他焦急的神情转为了绝望,苦涩道: “将军,灵子传输通道好像被南楚贼子给截断了……” 甲胄将军心中一震,表情苦涩,怪不得从最初的汇报军情后,直到现在都没有联络…… “将军……”副官拿着传讯牌的手隐隐有些颤抖,低声道:“援军是不是不会来了?” 甲胄将军瞥了他一眼,十分笃定的说道: “不。说不定圣上现在已经派援军在路上了,我等无论如何一定要死守玉南。” 这话其实安慰性质更多一些,甲胄将军自己也不清楚援军会不会来。 毕竟现在的大璃狼烟四起,半妖叛乱,妖化暴动,就算真要来也一定是处理完妖化人的事情才会来。 可等到平定妖化叛乱,说不定他们都过了头七了,援个寂寞。 副官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甲胄将军这是不想落了士气。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远在家乡的老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咚—— 黄沙掩盖的南楚大军中,战鼓声略微一顿,接着便如同狂潮一般,开始了猛烈的轰击。 甲胄将军听得浑身一颤,牙关紧锁,却又无可奈何。 他现在体内的灵力已经快要干枯,南楚这恐怕是要联合发动最后一波攻势,一口气拿下玉南关了。 咚——咚——咚 随着战鼓声若雷霆,南楚大军突击的咆哮声响彻天空。 轰—— 包裹着整个玉南关的护罩发出了一道猛颤,下一刻,好似蜘蛛网一般的裂缝在顶端龟裂开来,伴随着“咔嚓咔嚓”声,逐渐蔓延了整个护罩。 从城内仰首看去,便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数不清的护罩碎片迸发,在半空中化为了点点星光消散而去。 远瞻亭内的法阵忽闪忽灭,甲胄将军深知大势已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 嗯……? 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南楚人登上城楼的动静,甲胄将军疑惑的睁开了双眼。 嗖嗖嗖—— 几乎是在他睁眼的瞬间,便通过远瞻亭的窗子,看到数百道青白色的影子掠过城墙,在半空中留下灵力的‘光之尾气’,俯身钻进了想要攀登城墙的南楚大军之中,紧接着就是一阵腥风血雨,惨叫嘶吼声连绵不绝。 踏—— 身着墨绿长裙的风韵美妇从空中翩翩落下,玉手一抬,几道雷霆激射而出,眨眼间御剑而来的南楚修士便如同失去翅膀的飞禽一般,笔直地摔入了混乱交战的大军之中。 甲胄将军望着那仙子一般的人物,表情有些发愣: “您是……” 风韵美妇杏眸流转,眼神平淡让人猜不出她的情绪,丰腴的身段儿周围萦绕着一层苍蓝色与靛青色交织的灵力,再加上乌云密布、雷莽奔腾的天空,便如同真的是九天之上的天神下凡。 也难怪甲胄将军一时间会忘记做出反应,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位一出场风范满满的绿裙仙子,却在短短几息之间就破了功。 风韵美妇熟美的脸蛋儿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她干脆利落的走进远瞻亭,一脚踩碎了地面上残留的法阵残害,朝着甲胄将军招了招手: “不想死就把城主令给老娘交出来,快点!” “……” 甲胄将军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把城主令牌往布袋里缩了缩。 这也不怪他,毕竟这位仙子嚣张的语气,以及不耐烦地神态,还有那怎么听都是反派的台词……换做是谁,估计都不会毫无猜忌的把城主令交出去。 城主令乃是一城之魂,如果只是守城大阵被破,那还有翻盘的机会;可要是城主令丢失,那相当于让出了整座城的所属权。 换言之,这座城就没办法继续被大璃气运庇护,想要夺回领土无疑是难上加难。 甲胄将军镇守边疆五十年,比谁都清楚这点,一听到墨裙仙子的话,连忙两只手按住口袋里的城主令,一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给你”的模样。 风韵美妇撇了撇嘴,也懒得跟他浪费时间,玉手在面前很随意的一挥,甲胄将军口袋中的城主令,便如同长了双腿一般,挣脱了他的束缚,稳稳的落在风韵美妇的手中。 甲胄将军内心震慑,他方才一直全身都在警戒着风韵美妇的动作,可现在居然连半点灵力波动都没有察觉到,就被抢走了城主令。 这修为该有多强? 甲胄将军手指颤抖地指着面前的美妇,沉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 风韵美妇随手画了个法阵印在地面,听了甲胄将军的话,微偏过头: “龙玉门,楚淑菀。” …… …… 不久之前,龙玉门的白玉广场上。 数百名身穿青白云袍的弟子罗列在前,手持入鞘银剑,一丝不苟的注视着前方。 身为许守靖座下第一狗腿子,当了十三年护卫的荆铭,依旧是那身古红色劲装,懒懒散散在众弟子之前清点人数。 楚淑菀坐在孟轶搬来的藤木椅上,淡定的抿了一口茶。 龙玉门地域偏僻,又位于大璃边疆,万妖山与玉南关又是只隔了不到二十五里,相比起内陆,楚淑菀得到南楚来袭的消息,无疑是要更早。 大璃如今自顾不暇,楚淑菀在前天夜里召回了四处缉捕妖化人的弟子,休整了一天,今天一早便下令让他们跟随自己一起去玉南关迎敌。 秦磐作为整个龙玉门内门弟子中,仅次于姜容月的大师兄,在大师姐远赴京城的这段时间,一切的门内事宜几乎都是由他代劳。 等到荆铭清点完人数,秦磐与之眼神交流了一番,便走到优哉游哉品茶的楚淑菀身边,躬身一礼: “门主,龙玉门内外门所有弟子已经全部清点完成。” 楚淑菀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把茶盏放到一旁同样是孟轶搬过来的矮桌上,慵懒地摆了摆手: “人齐了就走吧,记得把法阵的灵材都带上。” “……”秦磐看着楚淑菀那完全不符合一宗之主的做派,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却也没有出言纠正的立场,只好招呼着众弟子拿出飞剑,准备一齐御剑飞行。 “慢着!” 云霄中传来一声恍如雷霆的喝止,仅仅是其散发的灵压,便让整个白玉广场上的龙玉门弟子微伏下了身,动弹不得。 秦磐毕竟修为仅次于姜容月,比起其他弟子来说还算好点,但此刻也单膝跪在了地上,面容扭曲,似乎说句话都是困难的。谷 整个白玉广场,唯一还完好无恙的就是楚淑菀了。 楚淑菀水灵灵的杏眸中闪过一道“果然如此”的意味,清了清嗓子,纤纤玉手合十在胸前。 “啪——” 苍蓝色的灵力与靛青色的灵力交织,以楚淑菀为轴心,眨眼间扩散开来。 空气中那道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散去,楚淑菀微松了口气,背后曲线却隐隐冒出了一层细汗。她平息了一番气息,对着秦磐摆了摆手: “你带着其他人先赶去玉南,我随后就到。” 秦磐身体被拿到灵压震的还有些发软,虽然想不明白缘由,但听到门主下令,还是很快下去执行。 青白色的影子御剑消失在了天际,云海萦绕的山峰归于寂静。 滴答—— 仿佛石子投入平静的水潭,空无一物的龙玉门广场,忽然荡漾起了一阵阵涟漪。 身着一袭布袍,两鬓发白的老者器宇轩昂的走了过来,他轻抚长长的白须,淡然的神情流露出了几分无奈: “你这又想要干什么?光你自己沾染凡尘还不够,想要拉着整个龙玉门染上因果吗?” 楚淑菀翻了个白眼,不用猜都知道,这臭老头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老逵叹息了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沉声道: “为师一直教导你,凡间事,凡间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为师知道,你心系璇玑,也放不下苍生,但那些都该是他们命中劫数,为仙者,亦不能随便出手干预。” “???” 都说了多少,本门主怎么会为了仇璇玑? 楚淑菀有些无语,沉默了片刻,表情有些怪异地看着老逵,不明所以道: “师尊,你在说什么?” 老逵微是一愣,蹙眉道:“你不是为了你师姐?那就是为了苍生?” “师尊,你太高看我了。”楚淑菀懒散地摆了摆手,脸色却愈发认真:“天下苍生,与老娘何干?他们爱怎么死怎么死,只要我的靖儿还活着就行。” “……”老逵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楚淑菀连忙截断,继续道: “师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一直教导我,凡间事,凡间了。从我拜入你门下时,就让我不要干涉凡尘,说妄自以仙法扰乱凡俗秩序,会沾染因果,因为不结,执念生妄,大道无望……” 说到这,楚淑菀顿了下,这是她第一次向老逵吐露自己的心声: “师尊,我从来都不在乎沾染凡尘会带来的因果,那些在我心中根本不重要,如果永远让我本本分分,去做那些憋屈的事情,我恐怕反而会因为这个念头不通达,道心蒙尘。” 老逵摇了摇头:“淑菀,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为师偏心璇玑……但我真的是在为了你好,你现在还不懂,等你到了我的境界,就会明白因果缠身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你每在凡间多沾染一分因果,你往后在重霄之后的道途便会多一重阻挠……修仙讲的是淡泊处世,清心寡欲……” “但那不是我的道!”楚淑菀猛地站起身,纤纤玉手紧握裙摆两侧的褶皱,快四十岁的女人,现在却像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委屈。 …… …… 从楚淑菀踏入仙道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想法就从未被师尊认可过一次。 在她的身上,似乎永远压着一座名为“多学学你仇师姐”的大山。 楚淑菀也曾反抗过,但现实却恰恰印证了师尊的话,她一次也没有赢过仇璇玑。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败给仇师姐后,楚淑菀陷入了迷茫。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过去的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一时意气? 她应该从此当一个仇师姐那样的‘好学生’,放弃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 那段时间,是楚淑菀内心最为纠结的时候,门内门外也在奇怪,她们的二师姐怎么突然不向大师姐发起挑战了,以往那可是一天一次,绝不缺席的固定节目。 而就在楚淑菀怀疑人生的时候,她在一座燃着熊熊大火的森林中,捡到了一个孩子。 一个生来五行不留,但却在幼童时期,就能看出他将来一定会祸害万千妇女的孩子。 或许是觉得放任那个孩子葬身火海很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或许是在对上那双如同一汪清泉的眸子时,死寂的内心被触动。 楚淑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顺手就把他带回来宗门。 很讽刺,在楚淑菀翻弄那个孩子的襁褓时,除了生辰八字,也发现了他的名字——许守靖。 守靖,意为沉静自省,安分守己。 楚淑菀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怔了一怔,便放弃似的无奈叹息。 一切都是天意。 于是,让龙玉门上上下下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 以往不停与大师姐争锋相对的二师姐,竟然在一大早的时候,就跑去向仇璇玑问安,那仪态端正、落落大方的作风,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被夺舍了。 仇璇玑虽然心中疑惑,但她从来不关心修道以外的事宜,也没当做一回事。 可其他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没敢跟楚淑菀接触,生怕哪天这位彪悍的二师姐原形毕露,上来一拳把他们打的几天下不了床。 当时的龙玉门门主,逵道见了,却像是“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一般,欣慰的笑了。 大徒弟天赋绝伦,心性出尘;二徒弟天赋也不差,虽然最开始性格跳脱了些,但总算是进入了正轨。 可老逵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人的心性,其实是可以反复横跳的。 楚淑菀在看到许守靖名字的那一刻起,除了自身的改变,同时也打算将许守靖培养为一个“人如其名”的仙家弟子。 尽管他没办法修炼,但也可以从心性先开始炼嘛。 在许守靖四岁那年,他第一次在人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楚淑菀记得很清楚,那天她还躺在床上没睡醒,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钻进了自己被窝,等她有些起床气的睁开眼睛时,刚好对上了那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 “楚姨,你真美。”年仅四岁的许守靖充分利用了自己萌萌哒的外表。 楚淑菀人有点懵,但还是好笑的按了按他的脑袋: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知道什么是美吗?” 她说这句话时本没有什么目的,却没想到,许守靖听后,居然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对我来说,楚姨就是这么美。” “???” 龙玉门在外门时就有相应的诗词课程,楚淑菀虽然不喜欢听那些外门长老天天讲诗词,但总归还算是有些眼界,至少听得出最基本的意思。 听得懂归听得懂,但楚淑菀还不至于因为一首诗被四岁幼童撩到,她敲了敲许守靖的脑袋,没好气道: “小小年纪不学好,我说你没事儿一直待在书房干什么,原来是学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去了。” 许守靖捂着小脑袋,轻声笑道:“我这不是想要苦读圣贤书,有朝一日为朝廷效力吗……” “朝廷……什么朝廷?”楚淑菀蹙了下眉。 许守靖微是一愣,小手扒拉着床沿爬了起来,不解道: “就是朝廷啊,窝在这儿有什么意思,等我出人头地了,楚姨,我把你接到京城,让你过上好日子。” 楚淑菀这才明白了许守靖的打算,心底好笑,脸上却撇了撇嘴: “不去。” 许守靖一愣,连忙爬到楚淑菀的跟前,看样子还真有些急了: “为什么呀?楚姨,你相信我,凭我的能力,绝对能在京城拼出一席之地。” 楚淑菀当着许守靖的面,优哉游哉地换着衣服,摆了摆手: “我还要修炼,跑京城那种凡人聚集的地方做什么。” “……?”许守靖小脸一懵,喃喃地道:“修炼?什么修炼?” 楚淑菀系好系带,听闻许守靖的话,这才想起来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五十章 楚淑菀的抉择
自那之后,楚淑菀能明显地感觉到,许守靖变了。 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一提起‘诗词’,许守靖就黑着脸说都是自己抄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与之前恨不得向整个九洲炫耀的模样判若两人。 除此之外,许守靖开始天天嚷嚷着要到龙玉门其他地方去看看。 楚淑菀还以为这只是少年心性,也就答应了他。 后来,楚淑菀发现……许守靖居然另有打算。 年仅四岁的许守靖很快就和龙玉门的师兄弟打成了一片,每天早上都有模有样的跑到修道堂,与其他外门弟子一起学习修仙的理论知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哪怕知道自己五行不存,许守靖也没有表现出想要放弃的样子。 执着的……一如当年的自己。 在许守靖过七岁生辰那天,楚淑菀为许守靖做了一桌好菜。 等吃饱喝足,楚淑菀让许守靖坐在自己腿上,用两条洁白无瑕的柔荑把他箍在怀里,相当认真地问: “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修仙?” 许守靖脑袋上顶着压迫,初具殃国殃民雏形的小脸发烫,脖颈发红,听了楚淑菀的话,他却忽然冷静了下来: “因为我不想离开你。” 楚淑菀微是一愣,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了?” 许守靖翻着白眼拍掉了楚淑菀的手,沉默了片刻,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抬首望天,感慨道: “现在不会,可百年以后呢?” 楚淑菀怔了怔,聪慧如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她是仙,他是人。 靖儿这是在怕仙凡两隔。 楚淑菀第一次觉得这小家伙还挺可爱,她把下巴搭在了许守靖的头顶蹭了蹭,勾了勾嘴角: “放心吧,你楚姨我的天赋并没有那么高。现在已经卡死在沧海境了……等你长大了,我给你找些助寿的丹药,黄泉路上说不定姨还能跟你一起作伴。” 楚淑菀本意是开个玩笑,但话说出口,表情却有些苦涩。 从她下定决心抛弃过去的时候,修为的进境速度就越来越慢,反观仇璇玑一路高歌,几乎没有什么瓶颈就突破了龙门境。 不出意外的话,仇璇玑应该会是龙玉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涅槃境了。 她过去还妄想超越仇师姐,现在却连龙玉门的门槛儿都跨越不了。 或许,自己天赋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楚淑菀愣神的期间,许守靖突然从她的怀里挣扎着跳了下来,一本正经地直视着她。 “怎么了?”楚淑菀疑惑道。 许守靖没有回话,就那么直视着楚淑菀的双眸,沉默了半晌: “我一定要学会修仙。” “……”楚淑菀沉寂的心脏猛然跳了下,她缓了好一阵子,目光复杂地道: “靖儿,不是楚姨打击你,你的身体我也跟你说过了,五行灵气入体不存,生而绝脉……与仙道可谓是无缘。” “谁规定的?”许守靖出声打断。 楚淑菀微是一怔,扯了扯嘴角: “倒也没有谁规定,不过修行一道,最基本的炼体也需要灵气灌溉……” 许守靖摇了摇头,咧嘴一笑: “楚姨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五行绝脉没有先例,那自然也从来没有人验证五行绝脉不能修炼,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单纯是依靠经验之谈的臆想。” 说着,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掌,眼神有些发愣的盯着小手上的手纹: “有没有一种可能……五行绝脉并非无法修炼,只是还没找到方法?其实是能修炼的,只是还没人知道。 所以我已经决定了,在找到修炼方法之前,我会用我的方式炼体,为将来修仙打下基础。” 楚淑菀还是摇头,她走到许守靖面前蹲下,柔弱无骨的玉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认真地道: “靖儿,你执念太深了,渴望修仙已经有些魔怔了。以你现在的心境,即便当真踏入了仙途,也难成大器。修仙讲究的是淡泊处世,平心静气……听姨的话,以后姨好好陪你,行吗?” “这么说,楚姨你现在处事不惊咯?”许守靖表情有些古怪。 楚淑菀并不觉得自己达到了师尊的境界,但面对许守靖挑衅般的质问,她理所应当地摆出了一副“那还用说”的姿态,高傲的挺了挺胸脯: “那还用说……” 许守靖直愣愣地站在楚淑菀面前,看着她丰腴曼妙的奢华身段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 趁着楚姨说话期间,默默抬起小手,朝着后面猛地一挥—— “啪——” 清脆的声响,带起了一阵阵浪潮涟漪,听起来弹性不错。 “!!!” 楚淑菀脸蛋儿一呆,粉面染上红霞,下意识地捂住身后,视线摇摆不定,最终停在了一脸坏笑的许守靖身上。 “你干嘛?!”楚淑菀杏眸含怒地道。 许守靖收揽起来笑容,很是无赖地摊了摊手: “楚姨,你不是说你处事不惊吗?” 楚淑菀一大段即将脱口而出的说辞被噎住了,她顿了好半晌,嘟囔道: “那你也不能……我可是你姨!” 许守靖心中暗笑,表面上却萌哒哒地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呀,我拍的就是姨。” “——!”楚淑菀杏眸圆瞪。 “是不是很气?是不是很憋屈?但却又想不到拿我怎么办?” 许守靖笑呵呵地说着,看到楚淑菀气得脸蛋儿闷红,撑满的衣襟前后起伏不定,他略微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说道: “楚姨你看,强行遵守那什么‘淡泊处世’的道,就会这样。” 楚淑菀闻言一怔,有些恍然地回神,蹙眉问道: “你是不是听门内的其他人说了什么?” “也不算吧,昨天秦磐师兄把我待到龙菩树上睡觉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路过的内门弟子在说楚姨你的事情。” 许守靖叹息了一声,认真道:“楚姨,你没发现你的修炼速度开始下降,就是因为你听了门主的话,开始做那些违心事情的时候吗?” 楚淑菀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下,发现还真是如此。 为什么至今为止没有发现? “踏入仙道,成为修士……至于在那之后会怎么样,我的道又是什么?……这些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的,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道。” 许守靖默默走上前,伸手环住了楚淑菀的腰,脑垫波的压迫感再次让他深感窘迫,但还是紧紧地箍着两手,轻声道: “我相信楚姨你也有你的道,九洲这么大,不可能只有一种道。‘道’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明白,本来这种玄学的东西就没有什么标准。 更何况,如果连坚持自我都能叫成妄念,那大家都不用修炼了。” 楚淑菀听得是一愣一愣的,盯着许守靖的杏眸满是惊愕: “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这都是谁教你的啊?” 许守靖表情一僵,默默移开了视线。 这话不好说,虽然都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但这套说辞,却是前世看小说看来的。 有点羞耻…… 楚淑菀见许守靖没有回答,也没有深究,一双剪水杏眸怔怔的有些出神。 我自己的……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淑菀再次蹲了下来,伸手把许守靖揽入怀中狠狠地压迫,水韵的脸蛋儿勾勒起了一个大彻大悟的笑容: “靖儿,谢谢你。” 许守靖被闷得有些喘不过气,隔着布料出声道: “楚姨你想通了?” “嗯。”楚淑菀伸手抓着许守靖的肩膀,将他推开,目光温柔地与之对视着。 许守靖也露出了安心的微笑……但这份笑容很快就僵住了。 楚淑菀柔和的浅笑转为了冷笑,顺手提着许守靖的领子,把他按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抓住那根系带随手一扯—— 许守靖人都懵了,趴在楚淑菀的膝盖上不知所措:谷 “楚姨……你干嘛?” “干嘛?小小年纪不学好,连老娘的便宜都敢占,活腻了是吧。”楚淑菀冷笑连连,不给许守靖半点反应时间,高高地举起了手—— “啪——” 许守靖浑身一颤,但更多的是两世为人还遭此一劫的羞耻。 “啪——” 没等许守靖发出惨叫,第二巴掌接踵而至。 “楚姨……楚姨我错了。” “你还知道错?小色胚!” “啪——” …… 元武第九十八年末,除了大璃武帝仇殇仙逝外,龙玉门也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龙玉门位列首位的大师姐仇璇玑,不顾门主逵道的劝说,放下仙道一途,只身返回紫陌,据说是要接任人皇之位。 其二,原本‘改邪归正’的二师姐楚淑菀,不知道为什么‘原形毕露’了。 在仇璇玑的送别会上,再次堂而皇之地向其挑战,其嚣张洒脱的态度一如既往,把门主逵道气得胡子都吹歪了……至于挑战的结果,自然是铩羽而归。 仇璇玑在门内的切磋几乎都是楚淑菀发起的,至今未尝一败。 若是以往,楚淑菀估计输上一次要郁闷好几天,这回她倒是没表现出有多么懊恼,只是留下了一句“下次老娘一定会赢”,独自离去。 围观的弟子连连点头,暗暗赞叹自己这段时间没去招惹二师姐的决定何其正确。 就知道她一直在演,看!果然蚌埠住了! 那一战结束后,逵道在书房找到楚淑菀时,发现这不争气的徒儿,居然在教她捡回来的那个孩子喝醉仙酿! 老逵多年的养气功夫当场破功,十分严肃地把楚淑菀领到了宗门正堂,进门就是用拂尘拍了几下桌子: “淑菀,你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 楚淑菀细腻白皙的脸蛋儿上没有一丝愧疚,百般无赖地说道: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通了。一直压抑着心性,在修炼末途,终究会引来心魔反噬。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爱我所爱,行我所行,自在逍遥。” 楚淑菀撇了撇嘴,没心没肺地补充了一句:“放心吧师尊,我会用我的方式向您证明,我不比仇师姐差多少。” 老逵越听脸色越是扭曲,他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糊涂!糊涂啊!随性而行,无所拘束……那是魔族的魔道!魔族灭绝甚早,魔道的下场,在学习《九洲仙途志》时,外门长老就应该讲过了,你怎能如此! 我龙玉门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正统仙门,不问凡尘,清心寡欲,这才是你应该修习之道!” “但那不是我的道!”楚淑菀杏眼圆瞪,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 …… 云雾缭绕在山间,展翅掠过的飞禽在云层中掏了个大洞。 嗖嗖嗖—— 数百柄飞剑载着青白云袍的修士在大洞中窜过,前方悠哉游哉翱翔的飞禽发出几道惨叫,风卷残云,天穹边缘只剩下了几根羽毛。 隐隐还能听到飞剑群中有人在喊:“哈,孟轶,我逮了两只秃顶鹤,今晚可以开野味儿了……可惜少主不在,没这个口福咯。” 龙玉门,白玉广场。 “但那不是我的道!” 望着眼前红着眼眶的徒弟,逵道一时间有种时空混乱的错觉,一如十几年前的那天。 楚淑菀抬手摸了下眼眶,强撑起了一个笑容: “师尊,我知道您一直在为我着想。但徒儿心中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凡俗如何,即便有数千条凡人命丧我手,我也不会因此心中有纠结…… 徒儿说过,我的道是爱我所爱,行我所行,自在逍遥。只要我心中摒弃杂念,世间一切都不会成为我的枷锁……师尊,我与您的道,不同!” 见逵道沉默,楚淑菀眼帘微垂,自嘲道: “徒儿以前一直想要您认可我,我真的不比仇师姐差……事到如今,我也已经不再奢求,但请师尊不要拦我,我必须去玉南。” 老逵沉默了许久,心中仿佛沧海桑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去吧,为师不会再拦你了。” 楚淑菀向老逵最后行了一礼,苍蓝色的灵力萦绕在身边,眨眼间便化身为一个靛青色的光束冲上云霄,不见踪迹。 空旷的白玉广场只留下老逵一人,此时他却忽然想起,许守靖启程去京城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我会想你证明,只要坚守自己的道,无论是否因果缠身,都能够走下去。’ 老逵摇了摇头,不知是何意味的笑出了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像谁……” 过了片刻,老逵的笑声逐渐停歇,两个徒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现实,让他有种‘孤寡老人’的失落感。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到,自己最开始修仙的时候,并没有涉足那么多道与道的思辨,无忧无虑,自在逍遥,就如同楚淑菀所说的一样,‘吾所行之事,皆为吾道’。 是什么时候,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也许,是随着修为的精进,逐渐脱去了少年的意气风发;也许,是看着行侠仗义结实凡俗好友,一个又一个的逝去,那份内心的孤独让他明白,为仙者绝对不能沾染因果,清心寡欲才是道。 又或者……只是他单纯地怕了也说不定,害怕徒弟重蹈自己的覆辙。 良久,白玉广场上传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老了……” —— 就在楚淑菀刚刚抵达玉南关,并且跟一个‘女土匪’一样,强取豪夺了城主令时。 远在紫陌城的许守靖,还盘膝坐在床上,进行着每天的固定程序,跟赵扶摇双修。 仇璇玑不愧为大璃女帝,作为曾经‘好评如潮’的一代明君。在复权朝廷后,立即借力打力,切断了那些二五仔大臣的退路,也算是为了以后仇伤云继位事先铺垫。 南楚大军二十万上下,几乎是倾尽了整个王朝几十年的底蕴,可以看出这回南楚皇帝是打算破釜沉舟,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大璃。 若是平常,估计大璃这边也早就派援军去玉南对抗了。但如今大璃半妖内乱,妖化暴动,说好听点叫自身难保,说难听点叫苟延残喘。 在这种力不从心的情况下,仇璇玑也只能让为数不多的镇妖司赶往正面战场,自己则是与主军队兵分两路,分别前往东、西两侧迎击妖化人,在结束战斗后,从两边赶往玉南。 这个决定虽然会导致有一部分的百姓来不及救援,但在南楚压境的步步紧逼下,已经是相对损失较小的方案了。 “嗯……” 许守靖闷哼了一声,放出体外的灵气尽数收回体内,干枯的脉络再次充溢了起来,衣衫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打湿了。 扑通—— 身后忽然传来了重物倒在床上的声响。 许守靖心中一慌,连忙转过头去,发现赵扶摇浑身脱力的趴在被褥上,气若游丝,似乎提不起一丝力量。 赵扶摇伸出手想要撑起上半身,但却在半途中因为手臂发软而再次趴了下去。 注意到许守靖心疼的眼神,她勉强仰起脑袋,出声道: “我没事,就是有些脱力。” 许守靖叹息了一声,手臂从摇摇的腿弯下穿过,横抱了起来,用膝盖挤开被子,让赵扶摇以一个舒适的角度躺好,最后再盖上被子。 “每次你跟我双修,事后都会浑身无力,这几天一睡就是一天……说实话,跟我双修是不是对你的身体负担特别大?” 赵扶摇偏头望着他,侧脸因为汗水黏上了几根青丝,她摇了摇头: “只是因为凡人的体质太虚弱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许守靖微蹙了下眉,跟摇摇相处的时间久了,他明显察觉到赵扶摇这句话有所隐瞒,正打算继续追问,房外却传来了一声呼唤: “小靖,师父打给你的龙浔牌,过来接一下。” 许守靖微是一愣,也没多犹豫,低头在赵扶摇额前吻了一下,叮嘱道: “你好好休息。” 转身走出了房门。 嘭—— 隔扇门被轻轻带上,好不容易射进来的一丝光亮再次被掩盖。 床榻上,赵扶摇凤眸平淡地望着天花板,费力的抬起玉手,盯着掌心的纹路,眼神有些发怔。 “……还来得及吗?”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我好喜欢楚姨啊~来生愿在龙玉门~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五十一章 女人之间的胜负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龙玉门驻京府邸。 暖洋洋的金光洒在正厅门槛儿后的一片空地上,屋里的圆桌旁坐着三名风姿各异的女人。 仇璇玑身着一袭红裙,高挑曼妙的身段儿璀璨夺目;三千青丝自然垂肩,头顶插着一只飞凤展翼的金钗,清冷纯欲的容颜不施粉黛,水韵的红唇抿了抿,凤眸盯着眼前的两名女子,目光说不出的怪异。 昨日紫陌城内仅存的镇妖司官兵,已经被她差遣去镇压西召的半妖与妖化人了。 说是镇压,但镇妖司的侍卫毕竟也不是什么大宗门弟子,能起到的作用基本还是防止妖化人继续蔓延,并不能根除。 仇璇玑自己也马上要独自远征,不但要去东方以最快的速度镇压妖化人,还要在那之后,一刻不停的飞去西召,在镇妖司被突破之前,清理干净那些半妖与妖化人。 这一去不知要多少天,偏偏她才刚刚和许守靖确立关系不久,正是处于如胶似漆的时段。 这天一早,仇璇玑整装待发,特地在出征前来到龙玉门驻京的院子,最后来跟许守靖温存片刻。 谁知她才刚进大厅,就看到了如此怪异的一幕—— 身着白裙的南宫潇潇挺着肚子,一手托着后腰,另一只手不停的缓缓抚摸平坦无一丝赘肉的小腹;姜容月搀着她的手臂,生怕她摔着了一样,莲步轻移,不断地嘘寒问暖。 “昨天你还偷吃烤鱿鱼,那么油腻的东西,以后不要再吃了。” “哦……” “这也就算了,还非要跟一只猫斗,你这身子,哪里折腾得过猫?下次可不许了。” “我知道了……” 南宫潇潇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中尴尬得要死,偏偏还不能表述出来。 踏踏踏—— 一阵匆急的脚步声传来。 正在把黑金衣袍往身上披的许守靖,一脚跨过了门槛儿,走了进去。 许守靖先是略微扫了一眼,发现仇璇玑也在椅子上坐着,微是一愣,跟她眉目传情了片刻,才转过头向姜容月问道: “容月姐,楚姨的龙浔牌呢?” 姜容月把生无可恋的南宫潇潇扶到椅子上,从衣襟中掏出温热的玉牌,顺手就丢给了许守靖: “已经挂了,你自己再打过去吧。” “……” 许守靖咽了口唾液,感受着玉牌上的温度,又偷偷瞥了一眼姜容月鼓囊囊的衣襟,在对方明明红着脸却佯装若无其事的视线下,默默在龙浔牌上绘制起了‘青鸾垂首图’。 滴……滴……滴…… 龙浔牌亮起了一道苍蓝色的光芒,灵气在半空凝聚为了一朵云雾,混沌散开,光幕中出现了一名风韵美妇。 美妇身着一件墨绿色的修身长裙,白璧无瑕的肌肤被完全遮掩,但珠圆玉润的身段儿,即便隔着光幕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份量。 乌黑柔顺的长发被风浪卷起,美妇熟美的容颜带着几分不耐烦,背后狼烟四起,时不时地也能看到法术对撞后产生的泯灭瞬间。 见到这一幕,许守靖下意识地眉头一皱,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连忙开口问道: “楚姨,你这是在哪儿?” 楚淑菀随手打出一记术法,将一个试图攀上城墙的南楚士兵轰了下去。听到许守靖的疑问,她摆了摆手,没好气道: “还能在哪儿,玉南关啊。” 许守靖瞳孔一缩,内心世界海啸地震频发,慌张的神情溢于言表: “楚姨,你去玉南关做什么?!” 楚淑菀还在放雷法电人,听到许守靖这不似往常一样急切的语气,微是一愣,蹙眉道: “怎么了?你还不相信姨吗?”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啊…… 许守靖深吸了口气,平息了一番情绪,十分认真地说道: “楚姨,你还记得之前我在龙泉镇历练的时候,跟你说过的那个‘神秘黑袍人’吗?” “记得……怎么了?”楚淑菀眉峰微颦。 “那个神秘黑袍人,很可能就在南楚大军之中。”许守靖说道。 他这番话并非没有任何根据的推断,而是实打实的从仇继那里交易来的消息之一。 在龙泉镇卓鼎与黑袍人的对话,许守靖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如果黑袍人所言不虚,在没有重霄境愿意出手的情况下,恐怕整个玉凉洲都没有能和他对抗的战力存在。 更不用提,南楚阵营中还有一个涅槃境的皇帝了……虽然他是被仇璇玑以一对二的炮灰。 如果要问许守靖,世界上最喜欢的人是谁……那他可能会说“都喜欢,都很喜欢。” 但如果你要问最重要的人是谁——除了楚淑菀,无人能出其左右。 楚淑菀对许守靖来说,并不只是喜欢的女人那么简单,更是亲人、家人,不只是单纯的爱情,也是亲情……虽然变质了。 那份至今为止悉心栽培,相濡以沫的感情,远不是其他能够相提并论的。 此刻听到楚淑菀处于那样一个境地,许守靖内心的惧怕简直像是在心脏上挖了一个洞,粗重的呼吸止不住地加快。 “……所以,楚姨你赶紧带着师兄们撤离吧,玉南关给了就给了,到时候再打回来就行。” 楚淑菀听了许守靖的解释,出奇的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是陷入了沉默。 作为龙玉门曾经的二师姐,现在的门主,她也只是被仇璇玑一人压在身下过,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凶险? 但她却有着不能退的理由。 “楚姨?”许守靖见楚淑菀一直没有回话,不由得再次问了一句。 楚淑菀沉默了良久,蓦然抬起螓首,她瞥了一眼神情紧张的许守靖,笑容有些玩味: “仇璇玑在你那边吧?” 许守靖微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在旁边听了许久的仇璇玑就走了过来。 仇璇玑站在许守靖的身边,隔着光幕与楚淑菀对视,清冷威严的凤眸看不出神情,她平淡地出声道: “我在。” 楚淑菀盯着她看了半晌,表情有些苦涩,感慨般地说道: “仇师姐,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你,因为你干什么都比我强……我一直想赢你一次,但却一次都没赢过。 当我知道你在紫陌也不好过的时候,我笑的比谁都开心,但笑了之后……我却又开始讨厌那样的自己。我想要正面击败你,而不是跟你比谁过得更惨。” 说到这儿,楚淑菀顿了顿,视线瞥了下许守靖,声音毫无温度地说道: “你跟靖儿在一起了吧?” “……” 许守靖脑袋一懵,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眼正在给南宫潇潇倒茶的姜容月。 后者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冷哼了一声,不给予好脸色。继续像是哄宝宝一样,细声细语的给予南宫潇潇温暖。 某只乘黄都快哭了…… 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心情忐忑的看向楚淑菀,“楚姨……” “闭嘴,别叫老娘。”楚淑菀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许守靖被噎得不轻,悻悻然闭上了嘴。 仇璇玑怔了许久,默默把头偏向一边: “对不起……” 楚淑菀摇了摇头:“我跟你说这个,不是让你和我道歉,这跟道歉也没关系……” 仇璇玑目光微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楚淑菀一愣 仇璇玑笃定地出声道:“等此番事了,我与你敬茶。” “……” 楚淑菀有时候就很佩服自己师姐的脑回路,总是能想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敬茶免了,那臭小子还天天图谋怎么向我下手呢,要是你与我敬茶,那不是凭空给他增加难度……” 话到此处中断,楚淑菀发现自己说漏了心思,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认真道: “仇师姐,你我之间的孽缘从入门的时候就开始了,中间虽然又截断了十三年,事到如今,也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 仇璇玑凤眸微怔,微垂了下眼帘: “你说。” “你打算用多久的时间,解决完妖化人暴动的事?”楚淑菀问道。 仇璇玑闭眼沉思了片刻,睁眼出声道: “三天。西召有镇妖司顶着,我将东方的妖化人解决,再赶去西召,最多三天,我就能动身前往玉南。” “好,那就三天。”楚淑菀猛提了一口气,冷声道:“我会守在玉南关三天,三天之后,无论你有没有赶来,我都会撤走龙玉门的所有弟子。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此一役,如果三天之后你没能赶来,就算你输,如果我没能撑够三天,就算我输。” “好。”仇璇玑点头答应。 许守靖表情有些懵,怎么说着说着,开始对赌起来了? 仇璇玑这边他倒不怎么担心,毕竟妖化人虽然多了些,只要能花点时间,肯定是能够处理的。 可楚淑菀那边就不一定了,刚才也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南楚那边很可能藏着一个重霄境才能解决的终焉教徒,搞不好真的会殒命也说不定。 “不行!”许守靖立刻开口否决,苦口婆心地劝说:“楚姨,你真的不能继续待在玉南关了,都说了,那天我见到的黑袍人,很可能有重霄境才能解决的实力……” “这是我跟仇璇玑的事情,靖儿你不要管。”楚淑菀不为所动,看到许守靖一脸担忧的模样,她强自冷漠起来的神情软化,叹了口气,柔声道: “靖儿,你放心吧,我既然选择留下来,说明我有把握对抗。至少,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楚淑菀瞥了神情淡定的仇璇玑一眼,继续说道: “而且,这是我对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此番事了,靖儿……我就答应你那件事。” 话到最后,楚淑菀脸颊不由得泛上一抹酡红。 许守靖微是一愣,随后便明白楚淑菀说的是两人之间那个“等我一段时间,我会想通”的约定。 若是平时,他估计现在已经心中狂喜,就等着把楚姨抱上床了,但此刻却没有半分喜悦的心情,满满地都是担忧。 “那就一言为定?” “好。” 许守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女人在自己面前交换约定,直到光幕消散,仇璇玑道别离去,他都怔怔地没有回神。 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现,不久前许守靖就意识到,没有实力什么都做不到,但他却没想到自己现在跟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却无力阻止。 清晨的冷意散去,阳光洒在身上,许守靖的内心却依旧是凉的。 姜容月没听到许守靖他们之间的龙浔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仇璇玑离去,她就又跑到厨房,开始准备中午的膳食。 “不妙。”南宫潇潇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姜容月不在,她自然不用再蹩脚演技装成孕妇,健步如风,两三下就走到了许守靖的身边。 许守靖现在没什么心情逗乘黄,瞥了她一眼,叹息道: “怎么不妙?” “万妖山不妙。”南宫潇潇眉峰紧蹙,语气十分严肃:“鬼妖本来就被龙息石刺激过,虽然之前听你说又被镇压了下来,可现在距离那么近的地方又发生了人族的战争,平息的鬼妖很有可能会再度复苏。” 许守靖微是一愣,紧张地问道: “这是为什么?” 南宫潇潇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叹气道: “鬼妖本就是因怨而生,对于争斗、杀意、血怨尤为敏感,现在只不过二三十里的地方,就有足足二十万的人族战场……你猜那些鬼妖会不会再次复苏,在龙息石的刺激下冲破封印?” 许守靖越听心越凉,简直是最坏的事态给最坏开门,坏到家了。 更不巧的是,偏偏这个时候楚姨把龙玉门的人都给带到了玉南关,万妖山压根就没人守着。 许守靖目光流转不定,大璃境内妖化暴动,仇璇玑分不出身、楚姨又在玉南关,自身难保……这里能动的人似乎就只有…… “潇潇,你知道怎么加固封印吗?”许守靖抬头问道。 南宫潇潇微是一愣,从许守靖不寻常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勾着嘴角坏笑道: “怎么?想让我出手啊?话说到前头,你们人族的事情我一点也不关心,你想让我出手,就要拿出让本姑娘动心的条件。” “一百串烤鱿鱼。”许守靖面无表情。 “咕噜——”南宫潇潇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硬着声道:“不可能,就这点烤鱿鱼,也想收买我?” 许守靖想了想,试探道:“再给你加一百串,另外回头我帮你向容月姐解释,你身孕的事情。” “成交!”南宫潇潇毫不犹豫地回答,看那迫切的样子,似乎半刻都不想继续被当成孕妇对待。 “……”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我的评价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也去……”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赵扶摇扶着门沿走来,脚底虚浮,脸色苍白如纸。许守靖偏过头一看,立刻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腰肢,心疼地怨道: “你都这样了,还凑什么热闹……” 赵扶摇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许守靖注意到她的眼神,微是一愣,片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这是两人的默契,赵扶摇有她的理由,许守靖就不会多问。 南宫潇潇看着俩人在那打哑谜,诱人的俏脸有些发懵,没好气道: “喂,能不能说点乘黄听得懂的话?” 许守靖瞥了她一眼,五指张开轻抚腰间琼玉,一艘巴掌大的浮舟模型就出现在了手中,他对着南宫潇潇挥了挥: “想要我帮你跟容月姐解释,就赶紧上船。” “你!”南宫潇潇娇哼了一声,还是乖乖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轰—— 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将院子掩得漆黑。 黑影远航而去,庭院空无一人。 过了片刻,姜容月哼着曲子,端着一个小砂锅走了过来: “潇潇,我用火法煲了锅养胃粥,你要不要尝一尝?小靖,你要想喝,也不是不可……” 话到此处中断,一阵风吹过,姜容月望着空无一人的庭院,歪了歪脑袋,杏眼有些发懵,喃喃自语道: “人呢……”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今天状态有点差啊……写着写着,就很头痛…… 马上这一卷结束了,下一卷的细纲还没来得及写完,哎……
第五十二章 道志凌云
(精修中,半小时后刷新——直接看也可以,今天应该没啥错字) 狂风沙海在漫天飞舞,卷起了高达数十丈的尘暴,玉南关重仞城墙上的碎石裂缝被沙土填满,严丝合缝看不出半点原先的痕迹。 嗖嗖嗖—— 金、银、红、青……数百种颜色各异的灵力轨迹宛如流星坠落,笔直地冲进了南楚人的阵营,霎时间,惨叫声连绵不止,血肉横飞,染红了冲阵将士的双眼。 城楼上,一个身穿古红色劲装的糙脸汉子站在垛口前,手里架着一把塞满整个垛口的巨型连弩,连弩上并没有任何换箭的凹槽,说到底,它射出的也不是箭矢,而是灵力所形成的波动。 哒哒哒—— 荆铭架着握把的双手被后坐力震的不断发颤,赤红色的灵力不断凝聚为一颗又一颗炮弹射出连弩的炮口,随着一道红线划过长空,黄沙尘土被掀起激浪,紧接着又是一阵响彻天空的惨叫。 “喂,换班了。”一名身穿青衫的龙玉门弟子慢步走来,嘴里还咬着半个肉包。 荆铭瞥了他一眼,肃声道:“一边去,我还没爽够呢。” “呦呵,你还上瘾了是吧。”孟轶三两下把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用力咽下,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油汁,便走上前开始跟荆铭抢夺连弩的控制权:“你都爽多久了,该换我了!” “这是在打仗,你当这是在玩儿呢?”荆铭寸步不让,用肩膀使劲挤着孟轶。 孟轶半个身子下蹲,即便体型没有荆铭那般魁梧,也没有落入下风,紧咬着牙关道: “这话你应该对自己说……你都打多久了,也该去恢复恢复灵力了,赶紧让开!” 两人你争我抢,谁也不肯退让,夹在垛口的连弩炮口胡乱晃动,从最初射向下方改为射向天空,胡乱转了一圈,巧合之下竟然抵消了左右两侧其他弟子连弩炮的灵力射线。 御剑在空中的南楚修士,眼睁睁地看着两道灵力射线在自己面前相撞,接触到的瞬间又分离开来,人有些发懵。 虽然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城楼上吵架的那两人无疑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南楚修士眼神一凝,浑身的灵力一滞,接着源源不断输送往飞剑之中。 只听脚下长剑的剑柄发出‘啵’的一声,蓝色的灵力喷泄而出,在灵力尾气的推动下,南楚修士冲向了正在掐架的荆铭与孟轶。 荆铭与孟轶听到这声震响,脑袋懵了一下,转头一看,就发现了一脸奸笑冲过来的南楚修士。 “快射他!” “那倒是松手啊!” 两个活宝手忙脚乱之余,连弩炮的炮口反而越来越偏,眼看南楚修士就要登上城楼…… 锵—— 一道尖锐的银光水平扫过,半空中的气流被截成了两半。 南楚修士脸上的奸笑僵住了,裸露在外的脖颈慢慢浮现出了一条纤细的血线,一滴滴血珠涌了出来。 “——”南楚修士张了张口,满脸都是惊恐之色,血水呛进气管,说不出一句话来,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两眼一翻,伴随着飞剑一同坠落了下去。 “咕噜……” 荆铭与孟轶喉结蠕动,争夺连弩炮的手也停下了动作,他们机械般的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好像是‘早习被老夫子抓到的学生’一样。 秦磐身着一袭青云袍,面容冷峻地看着两人,叹息道: “你二人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荆铭斜睨了一眼孟轶,发现他还在发愣,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笃定地出声道: “玉南关!” “是战场!” 秦磐额前青筋暴涨,随手挥了一挥,背后悬浮的银剑旋转如月轮,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眨眼间又收掉了几名修士的性命。 唰唰唰—— 回旋不断的银剑重回秦磐的手中,他瞪了畏畏缩缩的两人一眼: “我等虽是修士,但却并非不死之身,若是其他师兄弟都像你俩这般漫不经心,就此陨落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轶闷哼了半天,用肩膀顶了下荆铭,没好气地说道: “都怪你,非要跟我抢炮。” 荆铭微是一懵,不爽道:“明明是你非要跑过来跟我抢!怎么就变成我跟你抢了?” “明明是你死活都不让!” “你不会去找别人?” 秦磐看着二人一言不合居然又吵了起来,嘴角一阵抽搐,右手握拳放在嘴边: “咳咳。” 荆铭与孟轶浑身一颤,皆是感受到了来自秦磐的那股不善的视线,立刻十分默契的伸手揽住对方的肩膀,像是许久不见的好兄弟一样: “师兄,有事儿您吩咐。” “……” 秦磐暗暗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算再好好说教两人一番。 轰隆隆—— 沙海战场的中心,一道漆黑的闪电将空间分割开来,迄今为止最为壮观的沙浪席卷天穹。 攻城的南楚大军退去,城楼上的龙玉门修士也停止了炮击。 茫茫沙海之中,只有一名穿着带着兜帽的黑袍人缓步走来。 秦磐目光一凝,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清楚地从黑袍人身上感受到那股远超境界的压迫感。 他不敢怠慢片刻,朝着旁边神情认真起来的荆孟二傻道:“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禀报门主。”提剑匆匆离去。 —— 油灯的火芯摇曳,四周透光的隔扇门与窗户,被刻着繁琐复杂铭文的黑布遮盖,一丝光亮都无法照进室内。 楚淑菀坐在藤木椅上,俯身在书案前,鼓起的衣襟沉在桌面,因为规模过于宏大,微微在桌子上摊开,如果许守靖见了这一幕,估计又要忍不住吞口水。 身着一袭杏色长裙的染曦,亭亭玉立的站在一旁,白玉似的小手机械般的磨着墨砚,视线却一刻都没有从桌面托起的那两个团子上离开过。 这也太大了吧…… 楚淑菀自然是没有察觉到染曦越发羡慕的视线,她正举着一支毛笔,聚精会神的在摊开的宣纸上描绘着一个圆形法阵。 法阵的中央有着一支盘首卧龙,卧龙的四方全是密密麻麻的铭文纹路,如果是门内长老在这里的话,恐怕立刻就能看出来,虽然有着些许改动,但这无疑是龙玉门的护宗大阵,九霄隐龙图。 整个大璃若是要找出最为坚固的防御阵法,那一定是龙玉门的九霄隐龙图了。 原因无他,九霄隐龙图乃是千年妖劫后,龙玉门的祖师独创的护宗大阵,经过了历史长河的洗礼,至今仍被沿用,除了上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灵力供给断了之外,从未被突破过。 轰隆隆—— 外面的巨大响动打断了楚淑菀的思绪,她连忙起身抬了下玉手,遮住房间的黑布失去了束缚,各自飘落在了地上,染曦连忙小跑着上前把那些黑布叠好,抱在怀中。 楚淑菀刚走出房门,便看到秦磐提着银剑,一脸郑重地赶了过来。 “门主,和许师弟说的一样,黑袍人果然出现了。”秦磐抱拳行礼道。 楚淑菀深吸了口气,玉手紧握着手中叠好的宣纸,肃声道: “意料之中,按计划行事。” “是。” —— 黄沙浪潮停歇,位于大军阵前的南楚皇帝阴沉着脸,似乎不明白这‘不问凡俗’的龙玉门,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比人家大璃的军队还要积极。 知道的明白这是在攻打大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打你们龙玉门呢! 杨棣苦笑了一阵子,凑到黑袍人的面前,沉声道: “国师,这龙玉门一直阻挠我等进军,这可如何是好。孤等着向仇璇玑复仇,已经等了五年,实在不想因为龙玉门在这里用掉底牌……” 言下之意,就是你能不能行行好,把这群人给搞定了,之后该怎么打还是我说的算。 黑袍人沉默了一阵子,没有理会南楚皇帝,缓步朝着玉南关的城墙走去。 杨棣见状心中松了口气,连忙下令让冲阵的将士回来,静静地等候黑袍人表演。 黑袍人脚步轻踏,一道漆黑的雷闪从天穹的乌云中贯穿落下,激起了一阵阵沙浪。 身边的南楚大军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黑袍人却视若罔闻,直到到达玉南关城楼正下方时,才缓缓抬起头。 楚淑菀站在城墙的垛口,有些不明所以地朝着下方望去,没有让身边的弟子发起攻击。 她心中知晓,那些小打小闹的法术,对黑袍人来说不痛不痒,根本就是浪费气力罢了。 黑袍人抬起宽大的袖口,漆黑的灵力歪斜,朝着前方横挥而过。 咔嚓—— 顷刻间,玉南关支撑至今的守城大阵便宛如琉璃一般,四分五裂。 楚淑菀眉头跳了跳,杏眼中却没有意外的神色,只是对着旁边的秦磐招了招手;秦磐拱手一礼,连忙退了下去,其余的弟子也在城楼上开始了跑动。 “楚门主,本座无意伤你,看在你会是许守靖女人的份上,如果就此退去,本座保证不伤你龙玉门弟子一根毫毛。” 黑袍人阴沉的嗓音回荡在玉南关,城楼上正忙着布置什么的荆铭眼神一怔,没明白为什么从黑袍人口中居然能听到少主的名字。 被强行夺走玉南关控制权的甲胄将军也是一惊,心惊胆战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楚淑菀,默默后退了几步。 她们……不会是一伙的吧? 楚淑菀杏眼微眯,冷声道:“你认识靖儿?” 黑袍人没有任何动作,幽幽的沉声道: “许守靖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你放心,本座不会对他不利,相对的,可否请你退去,可以的话本座不想使用太过粗暴的手段。” 楚淑菀瞥了眼旁边匆匆赶回来的秦磐,看到他朝自己点头示意,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笑盈盈地说道: “你凭什么觉得,本门主会退去?” 黑袍人摇了摇头:“楚门主看来是误会了,这并非是商谈,而是警告,楚门主如果不顾门下弟子的安危,大可继续留在玉南关。” 楚淑菀玉手轻抚上城墙垛口,掌心凝聚着一团苍蓝色的灵力,她轻笑了一声: “那看来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话音落下,苍蓝色灵力在整个城墙的表面竖直画下了无数道灵力线条,苍蓝色的灵力线条汇聚于地面,方圆十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阵盘。 “嚎——” 一声震破天穹的龙吟声乍然而起,云雾翻腾,阳光透过乌云洒下,巨大的法阵中央窜出了一条可吞骄阳的巨龙! 巨龙浑身冒着苍蓝色的光耀,身体虚幻不轻,但那双靛青色的眼瞳却爆发出了震慑人心的光芒,下一刻,龙尾横扫,龙身盘卧,浓厚的灵力镇压了每一粒黄沙。 被纳入大阵中的南楚大军一个个趴在了地上,痛苦哀嚎声连天,仿佛全身每一丝灵力都在被剥去。 就连南楚皇帝都流露出苦涩,强提着灵力流淌全身,勉勉强强支撑住了身形。 城楼上,还算有见识的甲胄将军眼中异彩连连,喃喃自语道: “这就是……龙玉门的九霄隐龙图?可那不是防御阵法吗……” “因为这是门主改良的新式阵法,在原有的九霄隐龙图的基础上,变阵为了攻势阵法。”染曦抱着黑布,笑语嫣然地解释道。 “嚎——” 又是一声龙吟,盘卧在大阵中央的巨龙抬起龙首,盯着城楼下的黑袍人,缓缓张开了深渊巨口,垂首直冲而去—— 黑袍人兜帽下的表情无恙,宽大的衣袖高高扬起,两团黑色的灵力凝聚为了一团黑雾。 黑雾在黑袍人的揉捏下被压缩成了一个小球,那颗小球顺着灵力轨迹运转,化为一道宛如黑色浓烟的光波,正面对上了苍蓝色的神龙。 轰—— 左蓝右黑,两道截然不同的灵力对撞在一起,巨大的气浪朝着两边散开,黄沙漫天,衣袖‘呼呼’作响。 黑袍人两腿深陷黄沙,身体被灵力往后推动了数丈,苍蓝色的神龙眼看就要压过黑色小球,轰击在黑袍人的身上—— “要赢了!”染曦小小的握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嘭—— 被冲击轰起的沙烟遮盖了黑袍人的身影,神龙与黑色小球同时消散于天地。 “这是……赢了吗?”甲胄将军愣愣地说道。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直站在城墙垛口的楚淑菀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朝后方倒去。 “门主!” “夫人!” 龙玉门弟子脸色一变,染曦连忙走上前扶住楚淑菀,却发现她此时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似乎提不上力气。 孟轶见状心中一急,连忙转过头,看着下方的沙海浓烟。 “啪啪啪——” 烟雾散去,恍惚朦胧之间,黑袍人缓缓走了出来,他隔着袖子拍着手,称赞道: “不愧是楚门主,竟然能够将九霄隐龙图这一防御阵法,改为攻势阵法,可见你的阵法天赋早已超越了九洲大部分主修阵法之人,只可惜……” 话到此处,黑袍人顿了一下,有些遗憾地接着说道: “如果你不更改九霄隐龙图,或许我破阵还要花上不少功夫,但多亏了你的更改,才让本座有了可乘之机……小丫头,凭你现在的阵法造诣,是没办法对弑龙人的阵法出手的。” 这一番话下来,不太像敌我双方交战,反而像是不忍宝马蒙尘的伯乐,出言指点。 楚淑菀用手背擦掉嘴角血迹,在染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你究竟是谁?” “本座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用知道。”黑袍人呵呵一笑,接着语气一沉:“好了,楚门主,你应该深刻体会本座不是你能应付的对手了,本座给你半天的时间,今夜子时,本座便不再留手,任何留存在玉南关的人,一概杀之。” 话音落下,黑袍人一挥衣袖,悠悠然转身离去。 “夫人,你没事吧?”染曦看着黑袍人离去,有些担忧地询问楚淑菀。 楚淑菀摇了摇头,嘴角却有些苦涩。 说是要守三天,现在却连半天都守不下来……难道她这辈子都赢不了仇璇玑一次吗? 这个黑袍人……又有谁能阻止他? …… …… 清夜无尘,皎月幽幽。 一艘巨大的浮舟划开重重云海,在一轮残月的照耀下,停靠在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中。 “嗷呜——!” “嚎——!” 山间峡谷之中,一个黑紫色的漩涡波澜起伏,似若野兽般疯狂的咆哮声连绵不绝。 嘭—— 嘭—— 宛若鼓点般的冲击一次次撞在漩涡表面,在夜色下引起阵阵涟漪。 “应该就是这儿吧……” 南宫潇潇一剑三载,晃晃悠悠地飞到了深渊峭壁中的一处洞窟。 许守靖跳下飞剑,又伸手把赵扶摇接了下来,揽着她的腰肢,自顾自地往洞窟深处走去: “这地方有点像以前跟你初见的时候啊,都是一个洞窟。” 赵扶摇摇了摇头:“此处并无封印,封印我的那个遗迹构造,整个九洲不可能有第二个。” 许守靖明白摇摇说的是“无关境界,只封五行”的那个怪异阵法,但他也只是说着玩罢了,没想到赵扶摇居然还较真了,那副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还真有些可爱。 “那是,封印我的摇摇,怎么也要是个独一无二的遗迹才够规格。”许守靖轻笑着说,低头凑到赵扶摇脸颊侧边往上啃了一口。 赵扶摇微蹙了下眉头,略微嫌弃的擦掉脸上的水渍。 两人并肩前行,似乎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一只充当司机的乘黄存在。 南宫潇潇鼓着粉腮,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嘴里嘟囔着:“狗男女……” 就这样走了一阵子,昏暗的视线迎来了一丝光亮,一个四方形的祭台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祭台四周都没有光线照耀,唯有正中央插着的那一柄直刀,被一圈白光笼罩,飞尘在空气中飘舞,刀刃泛着的光芒无一不展示着它的锋利。 南宫潇潇眼前一亮,快步走了几步超过两人,一转过身,颇为神气的叉着腰: “这就是我妖族的圣物,拥有包含万象之力的……” “妖夜森罗……”许守靖喃喃说着,目光发怔地望着那柄无锷之刃。 南宫潇潇神气的表情一僵,旋即有些怪异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妖族圣物的虽然被姐……拿走了,但它真正的名字,至今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经南宫潇潇这么一说,许守靖才恍然回神,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不解道: “是啊,我怎么知道的……算了,先不说这个了,赶紧开始吧。” 南宫潇潇心中还是疑惑,虽然还想要再多询问一下许守靖,但她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立刻开始准备加强大阵的材料。 许守靖有些晃神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刚才见到那柄无锷刀的瞬间,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就跟之前听到‘妖劫’时候的感觉很像。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定又是自己被封印住的那个火海夜晚的记忆,但偏偏现在却没有任何办法查看。 那个火海中的白衣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她又是怎么知道妖族圣物名字的? 种种疑问得不到任何解答,许守靖又从小是个好奇怪,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于是……他再一次放弃了思考。 许守靖找了块儿石头靠着坐了下来,目光发怔的望着南宫潇潇趴在地上的背影,看样子应该是在整理加强阵法所需要的材料。 “在想什么?”赵扶摇抱着膝盖坐在了许守靖身边,偏头问道。 许守靖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似感慨般的苦笑道: “想很多事情。楚姨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跟那个黑袍人对上。璇玑那边还顺利吗?毕竟她身负一朝国运,造成那么多的杀孽,到底会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被我忘在京城的容月姐……她是不是又生气了?还有已经回天南洲的浣清,她的师父得救了吗?……我只要一闲下来,就总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赵扶摇凤眸平淡无澜,表情却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你想的……都是女人。” 许守靖闻言一愣,下意识地以为摇摇这是在问送命题,可等他偏过头,看到的却是赵扶摇始终平静的侧脸。 许守靖也不明白她的意思,有些不确定的试探道: “呃……可能我比较好色?” 赵扶摇没有回话,但却回应给了许守靖一个‘你可以把可能去掉’的眼神。 许守靖瘪了瘪嘴,牵起赵扶摇柔软的玉手放在眼前,喃喃说道: “以前我总是觉得,只要努力就能够改变一些东西,可到最后却发现,有些东西可能我花了数不清多少年,都不一定能改变。” 赵扶摇凤眸一怔,望着许守靖逐渐坚定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道: “你想通了?” “……”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轻笑道: “多亏了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那次在龙泉镇的历练……还有这次的事情,我确实想明白了很多。” 眼下可谓是多事之秋,妖化人那边的还没有解决,南楚大军也箭在弦上,偏偏更为棘手的万妖山也出了差错。 事实上,坐在飞渡浮舟来的路上,许守靖一直在思考,有没有什么破局之法。 但无论怎么想,也没办法能够在几乎没有人伤亡的情况下,帮助大璃渡过难关。 龙玉门与南楚大军的对抗,现在还好,但持续下去,肯定会有伤亡。 也许是不言不语的冷颜师姐,也许是只会整活的荆铭孟轶二傻,亦或者兄长一般的秦磐师兄。 又或许……楚姨也会永远的离开。 只要想到这些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许守靖就难以忍受心脏仿佛被挖了一块儿血肉般的恐惧。 现实就是现实,发生过的没办法改变,没发生的他却无力阻止。 实力的差距让许守靖明白,在这个看似和谐的九洲,没有实力,真的会被当成外人一样,没有任何话语权。 如果有实力,亦或者有什么办法,能够一口气解决现在所有的麻烦事就好了……许守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弄好了!” 就在许守靖沉浸于自己的精神世界时,远处忽然传来南宫潇潇泄了一口气的声音,紧接着是她因为累瘫倒在地上的声响。 许守靖松开了赵扶摇的玉手,起身走了过去。 原本只有一道光圈的祭坛,此刻正不断闪耀着各种光辉。 南宫潇潇躺在祭坛的高台上,鼓囊囊的衣襟因为重力有些往下瘫去,夺人眼球;整个人摆成了一个大字型,四仰八叉很没形象。 许守靖感到有些好笑,扶着膝盖半蹲在她的上方: “你才干多少活啊,这就躺着了?” 视线中忽然挤进一张俊秀似仙的面孔,南宫潇潇心头一颤,只感到有一只小鹿慌不择路,不停地往心口哪儿撞。 她内心一阵慌神,差点都想护住自己的胸脯大骂“离我远点”,但碍于面子,还是故作不爽地道: “你要干嘛?” “要。”许守靖下意识地回答。 “?” 发现南宫潇潇一脸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许守靖干咳了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扭头望着祭坛上的那柄无锷直刀,有模有样的询问道: “这样鬼妖就不会出来了?” 南宫潇潇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这个大阵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搞的,现在基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所做的只是延缓它爆发的时间,只要那二十万大军还在,就依旧有爆发的可能。” “我明白了。” 许守靖若有所思,缓缓叹了口气,忽然手抚腰间,一道灵光闪过,漆黑的重枪就出现在了手中。 南宫潇潇人都傻了,连忙翻身坐起:“你要干嘛?” 许守靖看着自己的手掌,像是在与过去告别,桃花眼渐渐坚定,漆黑的重枪笔直地插入祭台之中……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没有谜语人哦,需要解释的会放在下章,可以配合标题先猜一猜。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五十三章 守靖明志
转载请注明出处: 月色犹如雪白霜降,透过洞窟顶峰的天坑,映照在了祭坛上。 哒……哒……哒…… 黑袍少年轻抚腰间琼玉,五指微微弯曲,灵力粒子汇聚为点点星光,下一刻,便牵扯出了一杆古朴漆黑的重枪。 黑袍少年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向祭台,漆黑重枪斜拖在身后。 南宫潇潇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在看到那杆黑枪的瞬间,她就隐约间猜出了黑袍少年的打算,樱桃小口微张,娇艳欲滴的俏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她吞咽了一口唾液,喃喃说道: “你要干嘛?” 黑袍少年对南宫潇潇的质问置若罔闻,只是缓步走到祭坛旁,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迷茫的目光趋于坚定,猛地将重枪举过头顶—— 南宫潇潇在一旁人都看懵了。 本姑娘好不容易费了大半天功夫布置的加强阵法,你倒好,一点忙没干,二话不说就要给拆了? 那你一开始让本姑娘布置什么? 消遣我是吧? “喂,你不要乱来!” 南宫潇潇不敢再坐着了,一个弹射起步就跑了过去。 毕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以他以往的作风还真有可能当场毁掉祭坛。 然而,许守靖下的决心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坚决,她才刚刚站起,那杆漆黑重枪便发出了一声悦耳的长鸣,任凭在重力的加持下砸向了祭坛。 锵—— 枪刃上泛着银光,宛如一道漆黑的惊雷灌在石台之上,巨大的风浪以许守靖为轴心,如同狂涛风涌一般席卷着四周。 披在身后的长发凌乱的飞舞,南宫潇潇下意识地眯上眼睛,抬起手臂来抵挡风潮的同时,瞳孔一阵收缩,恍恍惚惚地聚焦在了黑袍少年的背影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 风潮渐渐散去,祭台上的光圈失去了灵力供给,黯淡了下来。 毫无疑问,那个祭坛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变成了徒有年代感的摆设。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许守靖愣愣站在原地,一声不发。 南宫潇潇愣了一阵子,回过神来,气呼呼的走了过去: “你有病吧?!是你千求万求,本姑娘才勉!为!其!难!……的来帮你加固禁妖大阵。 你倒好,一点忙没帮,我刚给弄完你就给拆了!故意的是不是!鬼妖不放出你心里不舒服?” 叽叽喳喳,絮絮叨叨。 许守靖松开了握着重枪,没有搭理身旁不停数落他的小乘黄,而是摊开自己的手掌,愣愣地望着掌心上的纹路,目光有些发怔。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不知何时,赵扶摇也走到了祭坛下方,抬起螓首仰视着他,凤眸平淡无澜,其中意味难以言喻。 许守靖微偏过身,与赵扶摇对视着了片刻,长叹了一口气,笑道: “嗯,这就是我的选择。” 赵扶摇眨了下眼睛,语气平静:“你现在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许守靖微是一怔,视线下意识地朝着空旷的地方瞟了瞟,过了片刻,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很奇怪的感觉……我以为自己会很纠结,也想过我是不是还没想好?但真到自己踏出这一步。 我能感受到的只有畅快跟通透……该怎么说呢,感觉过去自己纠结的那些事情,在现在看来,其实都挺蠢的……” 哒哒哒—— 赵扶摇轻踏着台阶,缓缓走到许守靖的面前,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嘴角却带着浅笑: “恭喜你,正式踏入了‘道’的门槛儿。” 许守靖回过神,恍然大悟地握起了手掌,诧异道: “这就是道?” 赵扶摇摇了摇头,玉手轻抚上许守靖的胸膛,红唇轻启: “这只是你的道。” 一旁的南宫潇潇看着俩人在这你侬我侬,疯狂谜语人,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心中的好奇宝宝早都快要郁闷死了。 她快步上前,一把将许守靖往后推去。 赵扶摇目光一怔,深吸了一口气,顺势盘膝坐在了地上,平心静气,闭上了凤眸,似乎在为某个瞬间而做着准备。 南宫潇潇小手叉腰,瞪着眼睛,愠怒道: “小靖子!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有什么后果?现在封印鬼妖的大阵就相当于是一张纸,只要等它们下回以命搏阵,世间再无人能阻拦鬼妖出世!” 许守靖被南宫潇潇刚好推到了祭台边缘,他顺手收回了神净罚天,再把那柄作为阵基的银刀拔了出来,躺在手中打量,嘴上百般无赖地答道: “所以呢?” 南宫潇潇微是一怔,被这话给整不会了,眉间紧蹙,不确定的道: “你不是立志当弑龙人那样的傻子吗?鬼妖面世可不仅仅是生灵涂炭那么简单。 是你亲手放他们出去的,相当于你也沾了其中因果……这也是你的杀孽,如果你想当弑龙人那样的傻子,就不可能不在意……除非,你改道志了?” 改道志……你当时改志愿呢? 许守靖有些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叹息道: “直到现在为止,弑龙人依旧是我的志向,但却跟之前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南宫潇潇蹙眉道。 “这里不同。” 许守靖笑了笑,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心脏,继续道: “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为了踏入修行路而做努力,可真当我踏入仙门的时候,之后该做什么却完全摸不到头脑。 刚好那个时候,我听浣清给我讲述了弑龙人的传说……对于我来说,弑龙人就像是漫……小说传记中的主人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能在九洲找出第二个她那样无私的人吗? 谁少年时没有向往过行侠仗义?谁又不喜欢当一个惩奸除恶的侠客?所以我当时觉得,我找到了自己的道……但那其实只是一个误会,我并不是想要成为弑龙人,只是憧憬她那样的存在。” 南宫潇潇被许守靖这番话说的有些懵,歪了歪小脑袋: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许守靖瞥了她一眼,视线转向了闭眼静气的赵扶摇,目光带着一丝追忆:“在龙泉镇时,因为我多管闲事,差点让摇摇出事…… 那个时候我心中其实是很迷茫的,因为我憧憬弑龙人,但又后悔自己因为救了别人耽误了时间…… 事实上答案很简单,从我后悔救了狐耳娘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意识到了,其实我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尚。 我虽然向往弑龙人,但却并不想成为她……天下苍生?与我所爱之人比起来轻如鸿毛。” 南宫潇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撇了撇嘴,问道: “所以你干脆把所有鬼妖放出来同归于尽?就算你不在乎苍生如何了,也不能直接全毁了吧?” 许守靖颇为无语地叹了口气,一听就知道这只乘黄刚才没认真听讲,不然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来? “哎呦!” 南宫潇潇脑袋上猛一吃痛,她下意识捂住了小脑袋,气鼓鼓地瞪着罪魁祸首: “你干嘛呀!” 许守靖撇了撇嘴,继续解释道: “我不是不在乎天下苍生了,而是那些与我无关之人,我根本不想把他们与摇摇她们放上天平来衡量。 假如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装一下……咳咳,行侠仗义一下也不是不行。 毕竟,直到现在我依旧很憧憬弑龙人那样的侠之大者。当然,前提是摇摇她们不会有危险。” 说到这儿,许守靖再度叹了口气,随意地甩了甩手中银刀,颓废道: “以前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头来却发现我其实并没有与理想相匹配的实力,会那样一次次的陷入险境,说白了还是自己的实力不足…… 有句话说得很好,世界上所有的不利状况,都是当事者能力不足导致的。就跟现在的状况一样,如果我有扭转战局的实力,根本就不需要让楚姨跟璇玑她们去涉险。” 南宫潇潇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有些恍然地点头: “我想明白了,你是想放出这些鬼妖,让它们去应对南楚大军是吗? 不是我打击你,就南楚那二十万最多到沧海境的人族修士,即便全灭在那里,也最多撑死能拉着鬼妖陪葬四成,剩下的还是距离最近的大璃遭殃。” 许守靖毫无顾忌地用手掌擦着银光如雪的刀刃,神秘一笑: “可南楚的二十万军队会全灭不是吗?那可是整个南楚的底蕴了。届时就算大璃会死伤惨重,但只要有龙玉门在,总归是能把鬼妖拦在万妖山之外。谷 大璃需要多少年才能杀光这些鬼妖?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就算是用人命填,没有了南楚的威胁,这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南宫潇潇怔怔地看着许守靖,感慨道: “我明白了,你是真的放飞自我,不把人命当人命了……” “不对,我只是看清了自己而已。”许守靖摇了摇头,沉声道:“九洲很大,我的心很小,只能容纳下……” 话到途中,许守靖微是一愣,反手握住刀柄,掰着手指开始数了起来: “摇摇、楚姨、璇玑、容月姐,娇霜是徒弟,虞姨不算,浣清暂时不算……嗯,暂时只能容纳下四个女人。” “……”南宫潇潇。 我怎么觉得你以后还会再翻一倍啊? 太屑了! 经过许守靖这一通解释,南宫潇潇也算是明白了他的心路历程,翻了个白眼: “那你接下来,就打算这样干等着鬼妖出来吗?” “怎么可能?当然是先打给楚姨,让她赶紧带着龙玉门撤离啊,只要楚姨一刻在玉南关,我就心里就一刻镇静不下来。” 许守靖没好气地说着,将银刀插入地面立着,伸手把龙浔牌从腰间取下,开始绘制起了‘青鸾垂首图’。 滴……滴……滴…… 透明无色的云雾在半空形成了一片云彩,云雾的中央展露出了一块光幕。 画面逐渐清晰,狼烟四起的背景中,是一片火红色的天空,乌云密布犹如浓烟,站在城楼边的美妇有些郁闷的回望着画面这一端。 楚淑菀身着一件墨绿色的修身长裙,熟美的脸庞失去了血色,嘴角隐隐还能看出一丝血迹,乌黑的长发不像往常一样盘起,而是自然随意地散落下来。 楚姨的皮肤本就白皙,此刻更是带上了一份病态的苍白,明显是受过伤,并且还不轻。 能够伤到涅槃境的人,其本身修为自不用说,再加上事先知道的终焉教情报,搞不好是一场惊险万分的鏖战。 念及此处,即便贴在画面前段的那两个大团子再怎么晃眼,许守靖也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满满的都是心疼。 “楚姨,我都说了让你打不过赶紧走了,你怎么还……” 许守靖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的话还没说完,楚淑菀郁闷的神情透露出了一丝不耐烦,她摆了摆手,叹气道: “别催了,在走了,已经在走了。” “?” 许守靖微怔了下,他的楚姨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竟然真的打不过就跑了…… 许守靖以前在门中听说过,楚淑菀年轻的时候性子远比现在火辣,就算打不过仇璇玑,也从来没有一次退缩过,每回都是拼着两败俱伤在切磋,搞得其他人看见她就下意识地害怕。 楚淑菀见许守靖愣住了,好像自己是不管不顾的莽夫一样,心中顿时很不爽,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老娘在你眼里就是明知会死也要上去送的人?” 许守靖闻言,这才恍然回神,连忙陪笑道: “怎么会呢,楚姨识大体,懂进退了……正好,我给你打龙浔牌,也是想让你赶紧撤走,至少要退到远襄城才行。” 楚淑菀微是一愣,蹙眉道:“这是为什么?” 远襄城距离玉南关不是一般的远,至少退到那里之后,玉南关一代是彻底别想要了。 许守靖犹豫了下,决定还是想楚淑菀说出实情: “鬼妖马上就要出来了。” 楚淑菀微愣了下,懵神中,花了几秒钟时间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旋即惊呼出声: “什么?!” 一旁路过,正在忙着搬运阵法石的荆铭被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到地上。 荆铭心中暗道好险,有些不解转头看向楚淑菀,低声问道: “门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淑菀拍着胸脯平息下了心情,摆了摆手:“继续搬你的东西去。” “……”荆铭撇了撇嘴,打算去找孟轶摸鱼。 楚淑菀拿着龙浔牌走进了屋子里,吩咐染曦去给自己倒杯茶,把她支开,确认身边没有任何人后,柳眉微颦,询问道: “靖儿,是你干的?” 许守靖点了点头,无奈道: “楚姨,我想了许久,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够同时解决南楚与妖化人的问题了。” 楚淑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靖儿居然瞒着她干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叹了口气,出声道: “靖儿,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姨就不会拦你,大不了真有什么后果,老娘跟你一起承担。” 许守靖就知道楚淑菀会这么回答,柔声道: “楚姨,这次回去,我……” “啊!” 楚淑菀不用猜就知道许守靖打算说什么,慌忙出声打断。当时她看见仇璇玑在场,一时意气就说答应他那什么,可现在真等许守靖提起来,心中却又有些退缩。 “怎么楚姨?”许守靖微是一愣。 楚淑菀视线飘忽不定,熟美的脸蛋儿有些发烫,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呃……啊,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挥手切断了画面。 踏踏踏—— 染曦端着茶盘莲步走进了屋子,正打算躬身福礼,忽然看到楚淑菀脸颊潮红的瘫坐在椅子上,有些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袋: “夫人,怎么了?” 楚淑菀夹了下裙摆下的美腿,一本正经地干咳了声: “我没事,让秦磐他们速度点,今晚我们必须赶到远襄城。” “哦……” 染曦眨了眨眼睛,把茶盘放在桌子上,手叠在腰间,转身打算走出去。 “对了……” 染曦一只脚都抬到了门槛儿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微偏过头,柔美的俏脸甜甜一笑,正欲要开口,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 只见楚淑菀瘫坐在藤木椅上,红唇微微开启,含着自己的一根白玉葱般的手指,杏眼迷离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靖儿……” “……” 染曦俏脸一阵发红,再不敢出声打扰,小碎步跑出了房间,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 黄沙漫天之外,整军待发的南楚军队位列此处。 南楚皇帝站在大军之前,器宇轩昂的望着‘玉南关’三个大字,对身旁的黑袍人低声道: “国师,龙玉门好像真的走了……你预料错了。” “……” 黑袍人藏在兜帽下的神情有些扭曲,他抬头看着城楼上收拾好行囊,当着他们的面乘上飞渡浮舟远去的龙玉门,心底也有些纳闷。 这……情报不太对啊? 不是说楚淑菀性格火辣,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类型吗? 他都准备好二次劝说了……怎么人真的就跑了? 你这么不坚定是怎么修炼到现在的? 沐浴着身旁南楚皇帝杨棣诧异地眼神,黑袍人干咳了一声,沉吟道: “或许,楚淑菀是家里有事吧。” “——”杨棣绷着脸没敢笑,对这一旁的将军招了招手。 将军会意地举起了军旗,放声喊道: “入关!”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第五十四章 妖夜森罗、鬼妖出世
《女帝好凶》来源: 月色清幽,洞窟森森。 “话说,这东西有什么用?” 许守靖抓着银刀胡乱挥舞了几下,颇为好奇地朝一旁的南宫潇潇问道。 南宫潇潇白了他一眼,两手抱臂托起圆滚滚的两个团子,轻哼了一声: “这是我妖族的圣物,凭什么要告诉你个人族?” 呦呵,你还傲娇上了是吧。 反正东西都到手上了,他难道不会自己慢慢琢磨吗? 许守靖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不说算了。” “?” 南宫潇潇眨了眨眼睛,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这反应不对啊……不应该冲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千求百啃只要一个新手教学吗? 这可是妖族圣物哎! 念及此处,南宫潇潇站在原地虽然没有动作,却偷偷摸摸的将视线瞥向了许守靖…… 只见许守靖拿着妖夜森罗在各种石头上敲敲打打,最后甚至拿起了神净罚天,似乎想要剑枪对撞一下,测试硬度—— “!” 南宫潇潇俏脸一懵,连忙跑上前,抱住了许守靖高举的手臂,垫着脚尖去抢那柄银色长刀,气急败坏地道: “你疯了?妖夜森罗是依靠灵力运作的圣器,与神净罚天正好相反,你这要是打上去,直接就没了……” 许守靖也是一愣,他就是随便试试,还真没想这么多。 不过看到南宫潇潇很在意的样子,他正好借驴下坡,一本正经地道: “那现在可以教我怎么用这东西了吧?” 南宫潇潇白嫩的俏脸上满是警惕,她抱着妖夜森罗蹲在一边,活像是护着宝贝的老母鸡。 听到许守靖的话,南宫潇潇撇了撇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你用不了。” 许守靖蹙了蹙眉:“为什么?” 南宫潇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说呢?就你那小小化水境的修为,灵气融入到妖刀中马上就会石沉大海,还有个什么用?” “……” 许守靖表情僵硬的笑了笑,你要说这个…… 那还真戳到了我的痛楚了。 无论是南楚来袭,妖化人暴动,亦或者鬼妖出世,许守靖都觉得自己跟个局外人一样,什么都做不到。 并非是如前世小说中写的那样,看似一句“我什么都做不到”,其实就只是单纯的思想出了问题。 许守靖是真的切实感受到,这个世界就算失去了自己,它也会转。 如果继续这样咸鱼下去,至少推动一切的那枚齿轮怎么都不可能轮到自己。 想到这儿,许守靖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道: “我就是知道自己弱,所以才想要寻求更多的手段,来一点一点的变强……不行吗?” 南宫潇潇抿了抿嘴,被说动了。 她本来也没打算一直吊着许守靖,只是觉得“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多没面子”。 但凡许守靖这时候说两句软话,南宫潇潇估计立刻就开始一对一现场真人指导教学了。 可偏偏许守靖像是那根筋打错了一样,死活不愿意说软话。 说起来,他似乎还从来没对南宫潇潇软过,更多的是习惯性地硬了起来明明是在请求,下意识地却说得跟命令似的: “潇潇,教我吧。” 南宫潇潇翻了个白眼,默默后退了几步,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直在打坐调息的赵扶摇忽然站起了身,出声道: “他能用,教他吧。” 南宫潇潇却是一愣,柳眉倒竖,即便赵扶摇的身份在那里压着,心中也难免有些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化水境与沧海境最大的区别,无疑是从“直接使用”灵气,变为了将灵气转化成灵力后,再使用灵力。 不要小看这仅仅是一个字的变化,这可不只是多了一个步骤那么简单。 天地灵气虽然能够根据修士不同的主修属性,纳于体内炼化,但事实上,其自身的本质依旧是灵气。 换言之,灵气是一种身外之物。 哪怕你用得再娴熟,拿着真剑捅人跟直接上手用剑指插人,那造成的伤害明显是截然不同的。 这其中的区别,不仅是相较于对手的打击面,同时也是修士本身。 为什么那些装冷库的剑修天天讲究什么‘人剑合一’? 不是因为他们贱,而是因为就算剑再锋利,再怎么是绝世名剑……那也是身外之物,挥舞起来肯定还是没有自己的手臂顺畅。 只有达到‘剑如四肢,随心所欲’的境界,剑修一道才算是真正入了门。 毕竟,如果拿把剑就能自称剑修了,那剑修简直烂大街,阿猫阿狗都能自称剑修剑仙了。 都九洲时代了,谁家修士还能没一把剑了? 换在修行一途的境界上也是如此,化水境重在炼化天地灵气为己用,可说白了,也仅仅是把天地灵气纳入体内而已。 到了沧海境就不同了,天地灵气在修士体内不再是单纯的“容纳、使用”,炼化灵气这一行为也会发生本质上的变化。 将天地灵气炼化为独属于自己的灵力,流淌在体内的五行经脉之中,就像是血管中的血液一般不分彼此。 妖夜森罗的使用条件,毫无疑问,至少要拥有‘灵力’,而不是‘灵气’。 没有被炼成灵力的灵气,甚至没办法触碰到妖夜森罗。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楚淑菀在听到万妖山封印松动时,要求的是沧海境云瑶期以上的弟子赶来,因为其他弟子来了也没用。 不同于南宫潇潇开始较真地思考化水境使用妖夜森罗的可能性,许守靖听了赵扶摇的话,略微想了下,俊秀的脸庞流露出了几分喜色: “是不是我要突破了吗?什么时候?” “现在。”赵扶摇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在道途上已无迷茫,此时正是突破之际,在紫陌城时我就看出了征兆,所以才硬要和你一起跟来。顿悟乃天赐,不会始终长存,你盘膝坐好,我帮你破镜。” “……”南宫潇潇目瞪口呆。 突……破? 她刚想了半天化水境要怎么使用妖夜森罗,结果你说他要突破了? 等下……不对劲…… 南宫潇潇恍然回神,一个闪身挤进了赵扶摇与许守靖之间的空隙,螓首微仰,狐媚眼流露出震惊: “不对不对,凭什么突破,你两个月前才刚突破的化水吧?” 许守靖微是一愣,眼珠子往上转了转,作出回忆状: “嗯……也不到两个月,大概一个半月多一点吧,其实比我想象的要慢了很多,前阵子我还真的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 南宫潇潇如遭雷击,虽然妖族跟人族在修炼的根本之法上就有所不同,但大抵还是共通的。 沧海境,大概相当于是妖族在化形期与灵寂期之间。 至今为止,有哪只小可爱,可以在短短两个月不到突破一个大境界? 连她这只大可爱都没能做到哎! 累了,毁灭吧! 就在南宫潇潇蹲在角落里怀疑妖生的时候,许守靖已经脱掉了上身黑袍,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盘膝坐在了祭坛的石砖上。 他微偏过头,看到赵扶摇掖好裙摆,跪坐在了自己身后就要将那只白皙的玉手贴上来。 许守靖忽然想起,这段时间,几乎每次摇摇跟自己双修后,都会睡死过去。 这只是因为以凡人之躯帮别人运转周天,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负荷? 许守靖总觉得摇摇在瞒着自己什么,搞不好就是那种相当狗血的事情,比如牺牲她成就自己什么的。 念及此处,再加上破镜所需要的精力远远超过普通修炼的时候,他有些担心的问道: “摇摇,你今天早上才刚晕过,真的没问题吗?” “我刚刚已经调息过了。”赵扶摇凤眸微怔,平静地摇了摇头。 许守靖眉头紧锁,还想要再问几句,赤裸的后背已经贴上了一抹冰凉。 感受着体内的灵气开始有规律的向赵扶摇体内运转,许守靖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两手摊在膝盖上默默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嗯,没办法,其实每次修炼的时候都挺无聊的。 因为他压根什么都不用做嘛,除了装装样子,用心感受,还能怎么办? 这一对儿已经旁若无人地修起来了,南宫潇潇把妖夜森罗放在许守靖身旁,一脸不开心的开始在洞窟周围堆阵法材料。 再过一会儿,大阵内的鬼妖应该就能察觉到,万妖山现在就跟用纸糊锁上的一样,等会儿鬼妖现世,要是闻着味儿跑过来怎么办? 那两个在双修,肯定没办法跑路,自己总不能扛着他俩一边打架一边走吧? 想到这,南宫潇潇回首瞪了许守靖一眼,骂骂咧咧的开始布置起了隐藏气息的阵法。 好在整个洞窟满打满算也就一人一仙一妖,也不需要费多大的功夫。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过去,南宫潇潇抹了把额前的汗珠,看着眼前规规整整的圆形法阵,满意地拍了拍手。 这样短时间内就没问题了……也不知道小靖子要多久才能突破,一个破沧海境,总不能还要花两天吧? 轰—— 背后一阵气浪传来,裙摆被微微掀起,露出了雪白细腻的美腿,衣袍‘呼呼’作响,南宫潇潇脸色一僵。 不会吧……这么快? 这才多久…… 南宫潇潇机械般的转过脑袋,恰好见到许守靖睁开的一双泛着金光的眼瞳。 原本无所去从的透明灵气,开始在许守靖四周盘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转化为了一道道柔和的漆黑的丝线。 黑? 南宫潇潇微蹙了下眉,她知道这是许守靖体内灵力具象化的色泽,但这些黑色的丝线明显与五行之水的墨黑不同。 这种黑色更为浓厚,似乎只要接触一下就会被放空大脑……不,正确说是会被吞噬神魂。谷 如果硬要找一种感觉去形容,那应该是‘排斥’。 南宫潇潇主修五行之木,哪怕是面对五行之金,也没有面对这个黑色灵力的排斥感强烈。 南宫潇潇觉得,这是自己作为世间的一份子,对‘理应不存在之物’天然的排斥,即便不去想,身体也忍不住抗拒。 好怪哦,再看一眼…… 呼—— 许守靖眼中的金光散去,四周的灵力丝线尽数缩回了他的体内。 与此同时,背后传来了‘扑腾’一声。 许守靖心头一跳,连忙转过身搂住赵扶摇的肩膀,让她躺在自己的怀中。 看着摇摇越发苍白的俏脸,许守靖有些心疼的责备道: “我都说了你受不了,你还非要勉强自己跟我双修……这样下去别我还没修成,先把你修没了。 现在你白天一直都在睡觉,双修对你的身体肯定有影响,你就是不愿意告诉我……不行,最近先暂停一段修炼吧。” 赵扶摇趴在许守靖的怀中,抬起玉手瞟了几眼手掌,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好。” 许守靖听着耳畔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动作轻微地移动左手在赵扶摇臀儿后绕到前方,轻抚腰间琼玉,拿了几件衣服出来,先是给她披在身上,又把剩下的铺在地上,最后给摇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躺上去。 做完这一切,许守靖起身伸了个懒腰,视线无意中瞥到了蹲在一旁画圈圈的南宫潇潇,眼神诧异地走了过去: “潇潇,你干嘛呢?” 南宫潇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画着圈圈: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世间真不公平。” 许守靖微是一愣:“怎么说?” 南宫潇潇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她猛地站起身,语气酸溜溜的,煞有其事地说道: “你说,如果有这样一个男人。他长得俊俏,身材又好,背景不凡,底蕴雄厚,还是个修炼天才,对待自己的女人还特温柔,虽然莫名喜好年龄大的熟女,但总的来说缺点不是很明显……” 许守靖听明白了,一脸诧异地打断道: “这你不嫁留着等过年?” “???” 南宫潇潇瞪大了眼睛,刚想反驳一句……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没什么毛病? 本来只是想酸他一下……怎么变成夸他了? 某只小乘黄陷入了自闭循环。 许守靖没有注意到小乘黄越发幽怨的情绪,再次把那柄银光如雪的长刀亮了出来: “好了,我现在沧海境了。快教我这玩意怎么用?不是说可以解除妖化吗?” “不是解除妖化,是转化灵力。”南宫潇潇很是严肃地纠正了他的语病,接着说道:“妖族圣物乃是太古妖祖的一支断角所化,拥有总纳世间所有灵力的力量,同时也能够将它们储存或转化。” 许守靖面露难色,无语道:“能不能说的简单易懂一点?” “算了,直接给你演示一遍吧。” 南宫潇潇白了许守靖一眼,素手搭在刀柄处,一道青色的灵力顺着传导了过去。 片刻后,南宫潇潇睁开了双眼,朝着旁边的空地努了努嘴: “诺,你砍一刀试试。” 许守靖半信半疑的握紧刀柄,平心静气,朝着前方一刀斩出—— 嗖—— 青色的灵罡自刀刃处飞出,半月的月牙旋转了片刻,伴随着‘轰’的一声,在刻着符文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直线凹槽。 哗啦啦—— 碎石从凹槽中滚落,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剑罡划过的灼热气息。 许守靖有些发懵,看了看手中的妖夜森罗,又抬眼望着一脸得意地南宫潇潇,诧异道: “这是……你的灵力?” 南宫潇潇叉了叉腰,仰着脖子,哼声道: “废话,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灵力能发出这样的罡气?当然啦,这只是本姑娘一丢丢的灵力,如果我敢放更多的灵力,这个洞窟都塌了。” 可让你找回点自信了是吧……许守靖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然后呢?要怎么用这玩意解除妖化人的妖化?” “啧,真笨啊。”南宫潇潇瞥了他一眼,葱指凝聚了一丝青色灵力,在妖夜森罗的刀身划过,顷刻间,那抹青色灵力变为了乳白色,消散于了天地之间。 她轻咳了一声,严肃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妖夜森罗的特性是转化与储存吗?无论是谁的灵力,只要经过妖刀洗礼,都会被转化成最为纯粹的灵力……这也是为什么妖族圣物能够成为阵基的原因。 所以说,只要你不嫌麻烦,用妖夜森罗一个一个去转化那些半妖身上的灵力,半妖毕竟还保留了人族一半的血脉,只要把另一半妖族血脉转化掉,自然就能回归人族。 哦,已经完全妖化的就不行了,毕竟妖族转化妖族的灵力……那不还是妖族的灵力吗?” 许守靖想了想,又道:“照你这么说,这刀岂不是完全没有使用门槛儿?那刚才为什么还非要我沧海境才能用?” “废话。你不到沧海境,这刀在你手里就是废铁,难不成每次你想用它,还必须让其他人帮你填充灵力?”南宫潇潇气愤道。 充电宝……一次性? 许守靖瞳孔逐渐瞪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原来如此,还可以这样啊……” 南宫潇潇见状微是一愣,忽然感觉后背攀上一股凉意,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她忍不住抱了抱手臂,没好气道: “喂,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鬼主意?这怎么能叫鬼主意呢。”许守靖恍然回神,将妖夜森罗收进腰间琼玉,呵呵笑道:“看来我要回龙玉门一趟了,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不给老逵添点堵,我心里过意不去。” 咚—— 咚—— 整个万妖山忽然发出了擂鼓般密集的响动。 许守靖脚下的岩石地面一阵乱颤,他连忙扶着一旁的南宫潇潇,神色攀上了一丝谨慎: “看来是要出来了。” ……嗯?怎么这么软…… 啪—— 南宫潇潇羞恼的打掉了那只乱来的大手,抱臂护住衣襟,俏脸一阵发烫。 许守靖揉了揉发红的手背,干咳了声,装作无事发生,转身将躺在衣服中的赵扶摇驮在背上。 他伸手在腰间琼玉中摸出一艘浮舟模型,转头说道: “潇潇,我们先走吧。” 南宫潇潇看了眼自己费尽心血布置好的法阵,叹息着点了点头。 走到洞窟之口,许守靖低头看了眼万丈深渊,随手把浮舟往上一抛。 咔嚓——咔嚓——咔嚓 飞渡浮舟小巧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很快就盖过了清幽皎月。 南宫潇潇叹了口气,再次取出一柄长剑,超载三人飞上了浮舟。 巨大的浮舟突破了云层,硕大的残月在身旁作伴。 到了这个高度,基本上已经不用担心鬼妖会再冲上来了。 许守靖把赵扶摇放下,让她靠在椅子上,自己则是走到甲板边缘。 他扒着船沿,偏头看了眼南宫潇潇,似乎是为了缓解下气氛,轻笑道: “潇潇,等事情结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话还没说完,一声响彻九霄的龙吟突破了天际。 “嚎——” 月光被遮盖的严严实实,许守靖的视线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他神色一僵,连忙转了回来,映入眼眶的是恰好顶破云层的一头巨大的龙首。 枯木一般的龙角、朱红色的鼻尖、绿色的须发、青色的鳞片……以及一双金黄色的瞳仁。 更重要的是,单单是这个龙首,就已经远超自己这艘飞渡浮舟的大小。 如此惊鸿一瞥,在短短一瞬之后,那条不知何处而来的巨龙便消失在了天际。 “嗷呜!嗷呜!” “嘶哈!斯哈斯哈!” 许守靖眼中震撼未消,就听到浮舟下方响起了嘈杂烦乱的野兽咆哮。 他扒着甲板边缘往下看去,万妖山峡谷之间的紫色漩涡中,似乎有着源源不断的黑水在往下流淌,宛若千尺瀑布。 定睛一看才知道,那不是什么黑水,而是密密麻麻的由小黑点组成的鬼妖兽潮,它们玩命的嘶吼着,前进的方向正是玉南。 许守靖久久不能回神,背靠着船沿,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南宫潇潇见到他这副样子,蓦然有些担心,便走上前说道: “刚才那条龙好像也是从万妖山出来的,可那明显不是鬼妖……” “潇潇。” “?”南宫潇潇微微扭头,便看到了许守靖格外慎重的神情。 许守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过了半晌,出声道: “万妖山的鬼妖,真的是因为龙息石才暴动的吗?” 南宫潇潇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许守靖神色不变,表情却陷入了沉思: “陨龙渊遗迹封印的……真的是九霄吗?” —————————— 求月票、推荐票、收藏、打赏、推书~ 呼……铺垫完了,感觉再有几章这卷就结束了呀,可我下一卷细纲还没写完…… 重申一遍,不刀!不刀!不刀!我最讨厌刀子了!
第五十五章 不苦的药
峰峦迭起,烟岚云岫。 茂密的丛林攀着山路而上,如同刀削一般的峭壁深不见底,几只仙禽在云雾间盘旋,迟迟不肯降落半分。 深幽的洞穴之中,塌陷的碎石缝隙流淌着浓如墨丝的水流。 巨大的神龙雕塑盘旋在洞窟顶峰的石柱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它微微张开的龙嘴中,似乎被人为挖了一个缺口。 滴答—— 晶莹的水珠自龙首雕塑的胡须上滴落,在空中画出一道笔直的水线,砸在石板地面上,四溅而开。 轰隆隆—— 整条山脉突然开始了不规律地颤动,树木倒塌,江河倒流,飞禽建在峭壁上的鸟巢摔落,把觅食归来的雌鸟惊得展翅下坠,想要追上那几枚散落的卵。 不远处的紫陌城之中,路上的行人也被这宛如地龙翻滚的震动晃得站立不稳,连忙抓住旁边距离自己最近的东西,想要借此稳住身形,但还是有不少人摔倒在地。 鱿鱼摊主死死地扶着推车,可没过几刻,身体却随同推车一起朝旁边斜去,眼看就要被压在地上—— 嘭—— “你没事吧?” 鱿鱼摊主护住头部的双手缓缓放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穿紫裙犹豫仙女一般的女子。 紫裙女子单手扶着推车,就好像没有任何重量,轻而易举的扶回了原位。 与此同时,原本颤动不止的大地也渐渐停了下来。 鱿鱼摊主有些发愣,总觉得这副场景好像在哪儿见过…… 哦,是妖化人攻打北门的时候,那个桃花缘不错的黑袍公子,也这么救过自己。 “啊……多谢这位仙子。”鱿鱼摊主连忙起身道谢。 姜容月温婉地笑了笑,示意他不用在意,同时伸手递过去了碎银: “麻烦烤五十串烤鱿鱼。” “……”鱿鱼摊主。 你跟那个黑袍公子难不成是姐弟? 我这小炉子何德何能,一口气五十串…… 鱿鱼摊主叹了口气,咬着牙关开始了烹饪。 姜容月没有在意鱿鱼摊主生无可恋的神情,而是自顾自的陷入了沉思。 刚刚的那股震动很不寻常,不像是单纯的地龙翻滚。 紫陌城这个地段,都多久没有地龙翻身了? 难不成……跟小靖昨天突然跑掉有关? 思索间,姜容月眼前的场景忽然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嗯?” 姜容月蛾眉一挑,有些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阴天了? “啊啊……!啊啊——!” 街边的行人忽然对着天空一阵惊恐喊叫,扛着草靶子的糖葫芦小贩,更是把手里的草靶子随手扔给了旁边的布商,连滚带爬的朝一旁的巷子跑去。 “嚎——!” 震耳欲聋的龙吟响彻了整个紫陌,姜容月心中一凛,连忙抬头看去。 一条半露身子的九天神龙在云海缭绕之间翻腾,阴影笼罩了整个天空。 即便没办法看到神龙的全身,仅仅是一只龙爪,半条龙尾,亦或者惊鸿一瞥的巨大金瞳,无一不在向人族炫耀着它巨大的身躯。 姜容月都看懵了,龙族不是在几千年前就灭绝了吗?这条龙是从哪儿来的? 轰隆—— 霹雳—— 紫色的电闪缠绕着神龙的躯体,在云端上方穿梭,似乎随时都能够劈下来,对渺小的人族造成灭顶之灾。 姜容月轻咬了下唇,目光警惕地看着那条神龙,轻抚手镯上的琼玉,灵光粒子凝聚为了一把长剑。 轰—— 天穹之顶再次响起一道惊雷,姜容月挥剑欲挡,下一刻—— 那条神龙扫荡着尾巴,眨眼间消失在了天边。 “……?”姜容月。 灿烈的金光剥开了层层乌云,朝着惶恐不安的紫陌洒下了一丝温暖。 姜容月保持着举剑的姿势,懵了好半晌,鼻尖忽然嗅到了一丝焦味,她恍然回神,连忙转身提醒: “烤焦了!” 鱿鱼摊主望着天际愣愣地出神,被姜容月一句唤醒,连忙开始翻动手里发黑的鱿鱼串,苦着脸道: “啊……哦,不好意思啊仙子,我这就给你重烤……” 姜容月没有回话,盯着天边神龙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 …… 西召位于大璃版图的西侧……这不是废话吗。 ‘召’有着‘召水’之意,一年四季多雨,赶路多用渔船而非步行马车,其中最大的‘雨顺镇’更是有着水乡之称。 刺啦—— 鲜红的血珠溅到潺潺小河之中,宛如清水染墨,慢慢晕开。 站在拱桥之上的红眼怪物惨叫了一声,利爪捂着胸口,指缝间却源源不断的冒出血水。 手持绣春刀的镇妖司侍卫,一刀结果了妖化人的生命,灵气四散的同时,一脚把即将倒下的妖化人从桥上踢了下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还没等镇妖司侍卫喘口气,拱桥的另一侧再次传来了野兽嘶吼的叫喊。 他转头一看,只见眼睛发着红光的妖化人,再一次集结完成,为首的一只前脚甚至已经踏上了拱脚的石阶。 镇妖司侍卫眼神疲惫,体内的灵气所剩无几,继续跟这群妖化人耗下去,迟早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 “啊!” 桥下的街巷中传出了一声惨叫,略微顿了几下,几只渴饮鲜血的妖化人冲了出来。 又有人死了…… 镇妖司侍卫提刀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绝望地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镇妖司在进城之时,原本还聚在一起,打算轮换交替去镇压妖化人。 却不曾想,半妖忽然袭击了镇妖司的阵营,害得他们只能临时分散,在这种地域狭窄的地方各自为战,后果可想而知。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同行存活,或许他们还隐藏在镇子的某个角落,或许只剩他一个人了也说不定。 当初大家说好了一起同生共死,如果真的只剩他自己了…… “嗷呜!” “嚎——!” 衣衫褴褛的红眼妖化人成群结队的冲上了拱桥,见到左右没有退路,镇妖司侍卫眼神空洞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间,周围的空气灼热了起来,四周的场景蒸腾朦胧,好似沙漠上空的海市蜃楼。 几只吃人较多的妖化人停下了脚步,它们稍微打开了一些灵识,比起普通的妖化人,能够更快的感受到危险。 “哦哦哦——!” 一只猴子妖化人看其余前辈没有动作,目露凶光,一口气超过了所有妖,两腿弯曲,高高地跃起,就要触及镇妖司侍卫的脖颈—— 轰—— 一道艳红的火焰四线划过,猴子妖化人眨眼间化为了灰烬,随风散去。 停住脚步的妖化人顿时躁动了起来,似乎在为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感到震惊。 瘫跪在拱桥中心的侍卫,一时间红了眼眶,他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临空而立的红色身影。 是圣上! 圣上来了! ……可圣上不是说要三天才能赶过来吗?怎么这才一天就赶过来了? 冷风簌簌,半空中,仇璇玑身着一袭妃红长裙,貌似天仙的容颜的带着几分冷漠,身边盘旋着一朵巴掌大的红莲。 仇璇玑扫了一眼下方还在窜动的黑色影子,心中有些意外。 居然基本还都活着,她还以为赶到的时候镇妖司最多剩几个人了呢。 事实上,她对楚淑菀说‘三天以内’……是保守估计。 也就是说,其实如果按她最快的速度,飞到东方把妖化人烧没,再飞到西召救下硬抗妖化大军的镇妖司……最多就一天。 仇璇玑当时也不知道楚淑菀问这个干嘛,以为她有什么计划,也就按照最保守的估计了一下时间,谁能想到她这个师妹居然是想要来个竞速。 那没办法了,楚淑菀都已经说“好,那就三天”了,仇璇玑也没好意思再告诉她其实一天就够,只能默默回答了一句:“好。” 所以说,这场较量……其实一开始仇璇玑就赢了,虽然赢得不明不白的。 抛开那些繁琐的思绪,仇璇玑叹了口气,手中的红莲旋转不定,在她的手臂上化为了妃红的纹身。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传荡,微小如火星的火苗朝着地面坠落而去,犹如被风浪激荡的鹅毛。 但很快,那一粒微小的火星渐渐变得像是坠落人间的天外陨石,在大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凹槽。 轰—— 高达十几仗的火墙将拱桥上的镇妖司侍卫圈了起来,炽热的火浪吓得他人都懵了一下,身体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倒是那些喷涌而出的妖化人彻底沐浴在了火海之中,犹如之前的猴妖一样化为了灰烬。 这样的场景,在雨顺镇各个地方发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墙渐渐散去。 烧焦尸体的臭味儿弥漫了整个雨顺镇,作为水乡引以为傲的河流干枯的像是经历了十年大旱一般苍凉。谷 瘫坐在拱桥上的镇妖司侍卫还没有回神,四面八方传来了同行熟悉的声音: “多谢圣上救命之恩!” “多谢圣上!” “圣上之恩!没齿难忘!” 此起彼伏,犹如梵音环绕。 拱桥上的侍卫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久久无言。 合着你们都没死啊? 那我刚才惆怅了个寂寞? —— 仇璇玑用带着灵力的威严嗓音,吩咐镇妖司去把剩下的半妖捉拿,便转身打算飞向玉南关,毕竟那里的南楚大军,比妖化人要难对付多了。 半妖只是借了妖化人的势,解决了妖化人,剩下的就是一群空有胆量的土鸡瓦狗,不足为惧。 但南楚大军可是实打实训练有素的修士军队,难对付的程度远超这些半路出家的半妖。 仇璇玑有些担心自己那个莽撞的师妹,无论怎么说,她现在也算是自己半个婆婆,让婆婆代替儿媳上战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嚎——!” 就在仇璇玑转过身的瞬间,背后响起了一道龙吟,紧接着是宛如刀刃划破的破空声炸响。 仇璇玑凤眸一凛,保存着红莲纹身的玉臂缠绕上了一圈圈火红丝线,朝着声音来源轻轻一甩,那些火红丝线凝聚为了一丈宽的灵力护罩。 咔嚓—— 青绿色的神龙鳞片在灵力护罩上划过,护罩应声破碎。 仇璇玑闷哼了一声,整个人朝着后方倒飞了出去,连着转了好几圈才稳下身形。 她轻抚被大团子撑满的衣襟,伴随着手掌起伏喘息着,惊鸿一瞥间,看到了一条可盖九天的神龙疾驰而去,而那个方向无疑正是玉南关。 云端之间,仇璇玑蹙起了柳眉。 这是……怎么回事? …… …… 黄沙漫天飞舞,视线一片茫然。 远襄城的城楼隔间中,昨日与楚淑菀刚刚会合的许守靖,正在给虚弱的赵扶摇喂药。 “来,张嘴。” 赵扶摇躺在铺着锦被的藤椅上,脸色苍白如纸,定定地看着许守靖温柔的神情,犹豫了下,还是慢慢分开了檀口。 站在门口的楚淑菀见状,冷哼了一声,抱着手臂走了出去。 许守靖听到了动静,只得苦笑了一声,心中盘算着一会要儿怎么哄。 等到一碗啮檗吞针的苦口之药见底,许守靖把瓷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张锦帕,仔仔细细的帮赵扶摇擦干净嘴角。 赵扶摇默默看着许守靖帮自己做这些事情,没有出声打扰。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许守靖注意到了摇摇的视线,淡笑了一声。 赵扶摇摇了摇头,凤眸波澜涟漪,语气却十分平静: “这些药对我没用。” 许守靖内心一沉,沉默了好半晌,才故意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满脸堆笑地道: “我知道了,你是嫌弃药苦对吧?不行,再苦你也得喝,不喝身体怎么好起来?” 话到此处,许守靖收揽起了笑容,轻柔地抚上赵扶摇的脸颊,神色认真地道: “你要实在不想喝也可以,除非你告诉我,有什么药既不苦,也能治好你。” 赵扶摇凤眸微怔,像是为了逃避许守靖的炙热的眼神,她移开了视线,偏着头说道: “现在还不行。” 许守靖就是就知道会这样,也没有强求。他叹了口气,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样子,耸了耸肩道: “反正在你告诉我之前,我不会再跟你双修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修炼大成,你人却没了。最多……我再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的修炼方法。” 赵扶摇沉默不语,洁白的脖颈却微微有些发红。 “好,我告诉你。” 过了片刻,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搂住了许守靖的脖子,螓首微微扬起,在印上了他的唇。 两唇相交,温润湿热的触感扩散在唇角。 许守靖有些发懵,下意识回应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许守靖伸手按在赵扶摇身上把她推开,没好气地道: “你亲我也没用,说了不跟你双修就是不跟你双修。” “……” 赵扶摇寡淡的凤眸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她往后躺在了藤椅上,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许守靖见到摇摇这幅反应,微是一愣,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是……生气了? 为什么?我也没说什么啊…… 许守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以试探的口吻小声道: “摇摇?” 赵扶摇不理他,沉默着翻了个身。 “?” 许守靖更疑惑了,用手指点了点赵扶摇露在锦被外面的雪白手臂。 嗯……真软。 啪—— 赵扶摇看都没看一眼,背着身子,随手把那只有点想要得寸进尺的手掌给打了下去。 “嘶——” 许守靖倒抽了一口凉气,揉了揉发红的手背。 她这是真打呀…… 许守靖盯着赵扶摇的眼神越发不解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呢? 他有些不甘心,想要‘霸王硬上弓’。 这回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为什么双修之后身子越发虚弱,到底是不是有暗疾,不问彻底问清楚,他心里一直这样悬着很不安。 踏踏踏—— 就在许守靖伸着手就要探过去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有些匆急的脚步声。 身着青裙的染曦款款走了进来,娇艳的脸蛋儿上带着几分焦急: “公子!夫人让你过去,南楚大军快到了!” 许守靖神色一凛,连忙翻身站了起来。 短短一天时间,南楚大军就已经从玉南关赶到远襄城了吗? 二十万……浮舟可装不下,难不成还能人人御剑? 许守靖砸了下嘴,此刻也顾不上其他,对染曦吩咐了句“照顾好摇摇”,抬步走了出去。 染曦目送着许守靖离开,在对抗南楚方面,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做一些后勤保障。 窸窸窣窣—— 耳边传来了翻身的动静,染曦愣了下,一扭头,就看到赵扶摇面无表情的坐起了上半身。 厚厚的锦被从赵扶摇的肩头滑落,与雪白肌肤严丝合缝的修身裙子朦朦胧胧,隐约间还能看到完美无瑕的腰身。 “夫人,你怎么起来了!”染曦慌忙小跑了过去,捏着锦被给赵扶摇盖上,生怕她着凉了似的。 毕竟今早许守靖跟楚淑菀会和的时候,染曦可是见到了。 赵扶摇不仅仅是脸色苍白如纸,甚至连走一步都做不到,只能依靠许守靖在一旁扶着,才勉强走下了浮舟。 一个大活人,表现出来的姿态却跟快要油枯灯尽了一样,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赵扶摇瞥了眼满脸慌张的染曦,轻轻摇了摇头: “我并非受了风寒。” 染曦微是一愣,蹙眉道:“既然不是风寒,那要赶紧对症抓药啊!我现在就回浮舟的药房上找找……” 说着,提着裙子就要退下。 赵扶摇抬手拉住了染曦,还是摇头: “没用的。” “没用?”染曦脸蛋儿上的焦急不改,她抿了抿唇,以试探的语气问道:“夫人该不会患上了无药可救之症吧?” “……” 赵扶摇被染曦的话噎得不轻,轻叹道:“有药可治。” “在哪儿?”染曦连忙问道。 “跑了。” 赵扶摇面无表情地说着,重新躺在了藤椅上,拉着锦被给自己裹上。 明明一举一动都十分平淡自然,但却莫名有点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白却被拒绝’的小姑娘一样。 染曦歪了歪脑袋,脑袋上冒出了一排问号。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卡文卡的厉害……难受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五十六章 九霄神龙定南楚
转载请注明出处: 嘭——嘭——嘭 战鼓震响宛若雷霆,激起了滔天黄沙。 在荒漠与绿茵的交界地段,黑压压的南楚大军有条不紊地前进着,其目标自然是位于短短几里外,龙玉门所驻扎的远襄城。 大军的前列,骑着骏马的南楚皇帝杨棣,微偏过头: “国师,这回多亏你了,孤跟孤的二十万大军才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进军到此处。等孤征服了大璃,孤一定发动举国之力,帮您寻找那个妖族圣物。” 当初黑袍人找上杨棣,提出帮助他攻打大璃,作为交易,要帮他完成的条件共有两个。 其一,在攻破玉南关后,在二十里处引发一场血灾,理由不知,方法不限;其二,在拿下大璃版图后,帮忙寻找上古失传的妖族圣物。 这两件事对杨棣来说,无非就是动动手脚罢了,与黑袍人帮忙攻打大璃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现在如此轻松的就拿下了玉南关,杨棣是真的看到了一统玉凉洲的希望,笑呵呵的开始给黑袍人画饼。 杨棣本以为黑袍人听了自己的话,不说很开心,至少会有点表示。 但出奇地,黑袍人非但没有任何表示,隐藏在兜帽下的苍老面容,还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意味深长地出声道: “不必了,陛下。” 杨棣微是一愣,眉头微蹙,语气不解道: “难道是孤有哪里做得不对吗?国师哪里不满意,尽管提出来便是,无需顾及那么多。” 黑袍人摇了摇头:“陛下误会了。本座没有哪里不满,只是已经没有必要罢了。” “没有必要?”杨棣眉头皱的更深,心中更加不解。 原先黑袍人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完成这两件事,甚至上战场都不忘记再提一句,可见他有多么的重视。 现在还没啥也没干呢,怎么就没必要了? 黑袍人没有注意杨棣的表情变化,他阴森森地一笑,低声道: “本座已经找到了妖族圣物的所在,不劳陛下费心了。至于血灾……那确实还需要陛下帮一点小忙。” 杨棣微是一愣,连忙回道: “这是自然。” “陛下答应就好。”黑袍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杨棣愣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黑袍人话中深意,眼看就要抵达远襄城,他也没空继续深思下去,只好暂时放在了脑后。 …… …… 远襄城的城墙之上,正在展开一场激烈的言语交锋。 从以‘南楚快要到了’为理由,把许守靖叫出来之后,楚淑菀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一直板着张脸,就差把“快来哄我”写到脸上了。 楚淑菀步步逼紧,许守靖节节败退,又是捏肩又是说好话,可楚姨的心情还是不见好。 “楚姨,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实在是情况所逼,而且仇师叔也挺可怜的……” 许守靖柔声细语地说着,两只大手不停地在楚淑菀光滑细腻地肩头按摩。 楚淑菀微冷着脸,两手抱臂不想给予理会。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守靖太过用力的缘故,她站得笔直的身段儿伴随着许守靖揉肩,有节奏的微微晃动了起来,被大团子撑满的衣襟也跟着这股节奏,晃荡出了阵阵波涛。 “嗯~” 楚淑菀夹了下裙摆掩盖的修长美腿,紧闭的红唇还是没忍住漏出了一声甜腻的娇吟。 察觉到从背后传来的炙热视线,楚淑菀连忙干咳了下,伸手对着发烫的脸颊扇着风,强自镇定地说道: “你口口声声地说最喜欢我,到头来却跟我的劲敌凑到一起去了。我算是明白了,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这……这还让人挺难反驳的…… 许守靖脸色怪异了好一阵子,斟酌了片刻,捏肩的手垂下,从后方搂住了楚淑菀的腰肢,伸头凑到她的耳边,柔声道: “楚姨,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色心……但我绝对没有想跟仇师叔发展的那么快。其实是她那天把我摁倒柱子上……强迫我那什么的。” “别找借口。”楚淑菀忽视了环住自己腰肢的双手,冷笑道:“我还不了解你?就算真的跟你说的一样,是仇璇玑先强迫的你。 我估计你心里早就爽死了,但表面上肯定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欲拒还迎不情不愿,可到了最后,你绝对比我那个性子淡薄的师姐干得起劲。” “……” 许守靖一脸底裤被人看穿的表情,闷哼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咚——咚——咚 两人说话间,远处响起了雨点般的战鼓震响。 原先只是朦胧黑影的南楚大军,此刻已经完全可以看出二十万人密密麻麻的变阵雏形。 楚淑菀收起了玩闹的神色,朝着万妖山的方向瞥了一眼,蹙眉道: “靖儿,鬼妖怎么还没到?你不是昨晚就都放出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 许守靖也觉得很奇怪,按道理说鬼妖的行军速度可是要远超那些还不能御剑的修士的。 如果不是他拥有从孟轶手里借来的这种限量款飞渡浮舟,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超过鬼妖,达到远襄城。 连他这种氪金玩家都是今天早上才堪堪抵达,足足有二十万人,境界还参差不齐的南楚大军,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又是终焉教使了什么小手段? 不管怎么说,在已知黑袍人实力的情况下,就这么草率地在远襄城展开反击,显然不妥。 目前来说最应该采取的行动,应该是开启九霄隐龙图拖延时间,等到鬼妖来袭,站在一旁隔岸观火,等到两败俱伤得差不多,再派兵出来渔翁得利。 念及此处,许守靖沉吟了片刻,严肃道: “楚姨,打开九霄隐龙图吧。” 大敌当前,楚淑菀显然也不是不分场合闹别扭的小姑娘,玉手轻抚石砖,一道苍蓝色的灵力涌现,昨夜就布置好的阵法缓缓亮了起来。 这回楚淑菀没有做出任何的自我改编,那头盘卧在大阵中央的巨龙好似老神入定,任凭风刮雨晒,也打动不了它半分。 咚——咚——咚 战鼓声越来越近,城楼上每个垛口早已架起了灵力装导的连弩,身穿青白云袍的龙玉门弟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越发接近的南楚大军,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扣动扳机,射出数不清的灵力光波。 南楚大军也停下了脚步,在将军的命令下左右变阵,估摸着应当是在决定攻打远襄城时的分布。 战火一触即发,就在这时,炎热的空气忽然飘荡开了一丝冷意。 许守靖站在城楼上,眸中金光一闪而过,喃喃道: “来了。” 嘶嘶嘶—— 席卷了整片天空的黑雾从万妖山的方向蔓延而来,天地一片黑暗,南楚大军一时间懵了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明白这团黑雾是什么。 “国师,那是什么?!”杨棣先忙扭头询问,却发现原本还站在身边的黑袍人已经不知所踪,他愣愣地出声道: “人呢……” 黑雾眨眼间吞噬掉了二十万大军的左翼,陷入黑雾中的南楚士兵连连惨叫。 黑雾外的人也是一阵恐慌,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依照本能朝后方退去。 杨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虽然找不到黑袍人的下落,但此刻的紧急情况,容不得他慢慢犹豫斟酌。 杨棣挥手示意旁边的老将军下令,老将军会意俯首,用带着灵力的雄厚嗓音喊道: “全军听令!暂且停止攻城,主修风法的修士靠后,吹散这阵黑雾!” 有人下令,方才阵型大乱的南楚大军回过了神,重振旗鼓,拿起了兵器整齐地排列,风法修士也按照将军的话御剑飞起,手中开始结印。 呼呼呼—— 仿佛能吹断山腰的飓风袭过,黑雾朝着两边四散,露出了里面被掩盖已久的场景。 “啊……!” 位列前排的披甲修士瞳孔一缩,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见黑雾散去的前方,满地都是横飞的血肉残肢,鲜红的血液流淌成河,枯骨之间埋藏着神兵利器的断茬,很容易就让人想象到方才发生的血战。 前方黑茫茫的一片,浑身漆黑的妖魔正在啃食着只剩半截身子的修士,银白的利齿之间,伴随着咀嚼声,流淌下了鲜红的血水。 似乎是察觉到了黑雾散去,在那微弱的光明投射在它们身上的那一刻,数量完全不输南楚大军的万千鬼妖,微微斜过了头,瞪着南楚人的瞳孔露出凶光。 “不……赢不了……这让人怎么赢……” ‘叮当’一声,兵器摔在地面。最前列的一名南楚士兵崩溃地摇着头,身形不断往后退去。 以他微末的修为,根本看不出那些鬼妖境界,只能感受到源自血脉中的恐惧。 再加上数不清多少同行命丧口腹的这副画面过于震撼,他一时间失去了战意,只想着赶紧离开。 然而,就在他心生退意的那一刹那,呆立在原地的鬼妖似乎嗅到了‘恐惧的味道’,一窝蜂的涌向了南楚大军。 “嚎——!” “嗷呜——!” 几名南楚士兵同样承受不住恐惧,两腿发软,也扔下兵器往后面挤去;仍然坚守阵地的士兵被他们的举动分了神,一个不注意便已经被冲上来的鬼妖咬断了喉咙。 “不许跑!保持阵型!迎敌!迎敌!”站在后方指挥的老将军心急如焚,可他的声音却怎么都传递不过去。 这些士兵都是由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可谓是精兵中的精兵,在任何一个战场上从未胆怯过。 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知道的是,鬼妖源自于千年妖劫的怨念,本就是沐浴着世间的恶念而生,对修为不当的人族,天然拥有一定影响心绪的能力。 杨棣看不过去了,作为整个南楚唯一的排面,五年前被一打二的背景板,进入涅槃境后就再没有进境过的五旬老人。 他要守住南楚的一切。 杨棣一个飞身踏步在了空中,两手各自握着一团金色灵力,朝着鬼妖群中抛了过去。 轰—— 几只鬼妖被炸飞了前肢,行动受损,但还是状若疯狂的在地面上往前驱动,铁齿银牙不停咬合,似乎就算拼了老命,也要从人族身上咬下一块儿肉来。 干饭人……干饭魂…… 杨棣着实没想到自己蓄力一击,居然只是炸飞了几只鬼妖的腿,这跟他出手时的预计可是完全相反。 这些妖魔也太硬了吧?到底是哪个缺心眼给放出来的?就算南楚全灭,你能对付得了? 杨棣脸色阴沉变化,手中再次凝聚金色光球,即便效果甚微,但至少切切实实对鬼妖造成了伤害。 只要等大军重振旗鼓,按照阵法抵御鬼妖,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然而,杨棣的打算很快就破灭了。 噗呲——谷 将军站在行军高台上,忽然感觉有几滴温热的水珠洒在了脸上,他微是一怔,伸手摸了下,满手鲜红流淌。 半空中,杨棣瞳孔一缩,口中喷出一口血水,眼白布满血丝,看着贯穿自己心脏的那只苍老枯燥的手,似乎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国师……为什么……?”杨棣眼神绝望,断断续续地说道。 黑袍人阴森地笑了笑,抽出了手臂,在空中带出一串血珠。 杨棣眼神泛白,体内的灵力干枯,生机尽数被窃走,最后绝望地呻吟了一声,便如同一只断翅飞禽,笔直地坠入到了鬼妖群中。 黑袍人浴血的手掌包裹上了一层黑色灵力,洗去了血水,冷然的说道: “因为本座改主意了,血灾……谁也没有规定必须是大璃,只要是人族,我等圣教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语罢,黑袍人的身影在空中消散的无影无踪,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陛下!陛下!” 老将军眼睁睁看着侍奉多年的君主殒命,深感无能为力的同时,也明白大势已去。 本就陷入慌乱的南楚大军,此刻群龙无首,面对来势汹汹的鬼妖根本无力招架。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天穹。 —— 远襄城的城楼之上,许守靖眸中金色不散,却是蹙了蹙眉: “势头不对劲……这南楚怎么那么废啊?” 许守靖原本打算让鬼妖与南楚鹬蚌相争,等他们打的差不多了,再出手渔翁得利。 就算南楚真的打不过鬼妖,至少也能削减一部分鬼妖的战力。 南宫潇潇不是说了吗?至少能带着四成鬼妖一起下地狱。 可你看看现在是怎么回事? 足足有二十万人的军队,面对毫无章法的鬼妖来袭,竟然被打的完全一边倒。 早知道你们这么水,我就不放鬼妖了。 眼看鬼妖大军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将人族修士啃食殆尽,许守靖深吸了口气,知道不能再等了。 再这样下去,等鬼妖把南楚人吃光后,只会和妖化人一样越来越猛。 “后悔了吧,本姑娘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小看这些鬼妖,这可是让你们人族先祖都头疼的东西。” 南宫潇潇坐在城墙上,洁白的小腿悬在半空,不停地晃荡,话里话外都是对许守靖的挤兑。 许守靖瞥了潇潇一眼,现在没空陪小乘黄玩调戏游戏,他摆了摆手让她一边玩泥巴去,转头对楚淑菀示意: “楚姨。” 楚淑菀点了点头,神色镇定,手中的苍蓝光辉一闪,那只盘卧的巨龙缓缓消散。 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好的龙玉门弟子乘上飞剑,手里架着连弩,就要飞往战场—— 轰—— 一声九霄雷霆的震响,自远襄城的后方响起。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条青翠神龙藏匿在云海之间,翻腾雷电,似是一阵飓风刮过,就出现在了鬼妖战场的上空。 紧随其后的是一抹炙热妃红。 许守靖看到那个身穿红裙的倩影后微是一愣,下意识地出声喊道: “璇玑?” 空中飞行红色身影一顿,仇璇玑低头俯视,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许守靖……以及站在他旁边冷着脸的楚淑菀。 靖儿怎么会在这儿? 还有淑菀……她不是在玉南关御敌吗?怎么跑到远襄来了? 尽管心中有诸多疑问,仇璇玑还是控制着裙摆遮住奢华的身段儿,翩翩落在了许守靖的面前。 “靖儿,你怎么会在这儿?”仇璇玑走上前一步,下意识地就想要抱住他,检查身体是否有伤势。 “咳咳。”一个墨绿色的倩影横在了两人之间,楚淑菀满头黑线,强行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师姐,像这样面对面说话……上一次还是七年前?” 仇璇玑目光一怔,已经抬起的玉手僵了片刻,无奈放下,语气毫无波澜地道: “是。” 楚淑菀柳眉一挑,嘴角勾着浅笑,声音却没有温度: “师姐,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仇璇玑眨了眨眼睛,平静道:“师妹想要我说什么?” 楚淑菀张了张嘴,正欲要说些什么,忽然却沉默了下来。 事实上,她想要问仇璇玑的事情有很多,但此刻还在战场上,作为一门之主,拉着大璃女帝骂街显然说不过去。 末了,楚淑菀只能冷哼了一声,抱臂站在了一旁。 许守靖看着两人一触即发的氛围,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见到楚淑菀识大体的没有当场上演二女争夫的戏码,欣慰的同时,在心里对着楚姨狠狠地亲了几口。 “璇玑,那条龙到底是什么?”许守靖低声问道。 仇璇玑视线转向了鬼妖上空的巨龙,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许守靖心中疑惑,还想要再问几句。 一旁嗑瓜子的荆铭把瓜子皮吞进了肚子,手指着前方,愣愣地道: “少……少主,你看!” 许守靖微蹙了下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嚎——” 两条色泽近似的神龙在云端纠缠,龙尾相连,身体缠成了麻花。 “……?” 许守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表情有些怪异。 另一条龙他也认识,虽然只有惊鸿一瞥,但明显是自己在万妖山见到的那条嘛…… 问题是,这俩龙……这是在‘云震’? 玩的这么刺激嘛? 很快,许守靖不靠谱的猜测便被打破了。 飓风环绕,黄沙漫天。 两条扭成麻花的巨龙身体逐渐虚幻,龙鳞彼此交融,云雾散开,竟然合为了同一条龙! “嚎——!” 龙吟响彻九天,城楼上的人无一不捂住耳朵。 许守靖却瞪大了眼睛,在两条龙合体后,身上的花纹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分明是…… “嚎——!” 又是一声龙吟,那条可盖苍天的巨龙忽然张开巨嘴,干净利落地将地面上的鬼妖与南楚人吞进口中。 咔嚓—— 黑血四溅,血雨挥下。 那条巨龙缓缓回首,金黄色的瞳孔深深地看了震撼的众人一眼,转身钻入了云海,扬长而去。 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战场,与城楼上迟迟没有回神的众人。 —— 黄沙迷蒙之中,一名黑袍人悠然自得地走着。 无论飓风与黄沙多么的激荡,似乎都不能对他产生半点影响。 “嚎——!” 天边传来一声龙吼。 黑袍人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张苍老有神的面孔。 他望着云端盘旋的那条巨龙,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干枯如枯槁的手掌抬起,对着巨龙招了招手。 那条巨龙像是有所感触一般,云海风浪翻腾,俯身飞下,就要撞上黑袍人…… 滋滋滋—— 巨龙在接触到黑袍人的瞬间,身体变得虚幻了起来,头部仿佛撞进了黑袍人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失。 直到龙尾消失在黑袍人的手掌,他抬手看了看上面多出来的‘三龙食尾’的黑色纹身,呵呵一笑,重新迈开步伐。 嘀铃铃—— “嗯?” 黑袍人刚刚没走几步的步法又一次停了下来,他伸手从腰间摸出了一颗水晶,犹豫了片刻,在上面点了下。 黑色的雾气在半空中形成了一片光幕,一个衣衫褴褛的儒生出现在了画面当中。 “王上。”儒生恭敬地拱手行礼。 黑袍人眉头一挑,语气颇为意外: “仇继,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仇璇玑保持着稽首姿势不变,语气尊敬地道: “我与许守靖做了交易,他放我出来了。” 话到此处,仇继微顿了下,偷瞧了一眼黑袍人的脸色,眼神飘忽不定,试探般地说道: “王上,属下身上的灵力被尽数封印,不知可否来接我一下?”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收藏、推书~ 今天状态不好,写的很差……码字的时候很案首,不只是因为卡文跟成绩不好,各方面原因都有。 如果不是你们在为我加油,我肯定坚持不下去。
第五十七章 风平浪静后的日常
时至冬至,紫陌城各家各户包起了饺子,不仅仅是为了过节,同时也是为了庆祝大璃终于渡过了难关。 遥想中秋之时,谁能想到短短三个月,居然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先是大璃女帝招婿变‘收子’,横空出世一个文武双全的‘许公子’,仇璇玑效仿嘉景帝突然不上朝,妖化人遍布全国,半妖造反,南楚来袭…… 很难想象,强盛了几十代的大璃,在短短一年之间,几乎把能承受的劫难全都承受了。 所有人都需要一场庆典,来洗涤过去三个月的风雨。 黄昏时分,京城上上下下百万平民分别位列青龙街的两侧,给宽敞辽阔的白玉大道,让出了位置。 满朝文武跪在青龙街的尽头,作为必定不可能再用的二五仔们,他们只能在青龙门下长跪不起,以此谢罪。 不知道过了多久,落入地平线的半轮红日前,出现了一个被镇妖司护驾的马车队。 龙辇在内侍平稳的步伐下缓慢前行,前排御剑的镇妖司与禁军侍卫在开路。 “是圣上!圣上来了!” 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其余人反应过来,只听见整齐‘噗通’一声,沿路百姓俯首跪地,高呼‘女皇万岁’。 若是换成其他人,可能还只是碍于身份,因为‘怕死’才向皇权低头。 但面对仇璇玑,紫陌城百姓是感到源自心底的敬意。 如果没有仇璇玑,他们早就成为了妖化众口中美餐。 隔着红纱的幕帘中,仇璇玑身着一袭华贵凤裙,下巴枕着手背,慵懒地斜靠在软座上,看着沿途百姓理所当然地行礼,心中有些感慨: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从前几日在远襄城,那两条神龙在云端交合相融,并一口把妖化人与南楚士兵吃掉后,仇璇玑手底下的人就开始规划着如何塑造“大璃女帝火烧妖化众,一人退南楚”的形象。 仇璇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让镇妖司把存活的半妖集中起来,等靖儿有空了再去用那什么‘妖族圣物’给他们净化。 其余人包括龙玉门弟子在内,略微修整了几日,便一同乘着飞渡浮舟前往紫陌。 仇璇玑还要例行公事,在外面游街走个过场,许守靖他们没有凑这个热闹,估计正在府邸里包着饺子。 “哎……” 仇璇玑幽幽一叹,盘算着游街能不能快点结束,她还想换身衣服,赶紧去找靖儿呢…… 哦,顺带还要把仇伤云给带上。 —— 同一时间,在朱雀街后端,标有‘龙玉门驻京府邸’的院子,可谓是热火朝天。 里里外外挤满了身穿青云袍的儒生与仙子,七嘴八舌地相互交谈,最后看院子实在是装不下了,干脆翻墙到隔壁了一部分,反正虞知琼的人早就扯完了,几乎相当于一个空院子。 冷风吹拂着光秃秃的枝头,被灵力暖热的庭院中,姜容月身着一袭雪青色长裙,仪态端庄地坐在孟轶搬出来的木桌旁,手里捏着饺子皮,看样子是在包饺子。 身着浅碧裙装的冷颜,柔荑捧着一只有着‘两个肥耳朵’的小饺子,举在姜容月的面前,清冷的面容稍显尴尬: “师姐,我……我又没弄好……” “有个小诀窍,把饺子皮放在虎口左侧,往中间一捏……好了!” 姜容月握着小巧玲珑饺子,轻轻放在了冷颜跟前。 冷颜清澈的眼瞳亮晶晶的,伸出食指戳了几下,似乎在研究这样的‘工艺品’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姜容月温婉一笑,没有继续出声指点,而是偏头看了眼不远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青云袍弟子。 “仙炸!” “……你怎么又只剩十七张牌了?老实说你是不是作弊了?” “嘿!话可不能乱说,上回我一套‘飞渡浮舟’把你秒了,只能说我运气好~” 嘻嘻哈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手里拿着用木头做的纤薄牌子,上面还刻画着神似符文的图案。 姜容月杏眼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自从小靖教给他们这套叫做‘菩氪牌’的游戏后,这群人就天天不干正事,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牌。 “荆铭!”姜容月不耐烦地喊道。 “来了来了!” 穿着一身古红色劲装的荆铭浑身一颤,暗道又是谁惹到大师姐了?内心忐忑,连忙惹下手中的好牌,屁颠屁颠的跑过了,满脸堆笑: “大师姐,有事您吩咐。” 姜容月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冷声道: “你家少主呢?” 荆铭笑容一僵,果然除了少主也没人能惹到大师姐了。犹豫了许久,他眼神飘忽地说道: “少主他上街去买酒了。” 姜容月一眼就识破了荆铭的谎话,蛾眉倒竖,冷喝道: “荆铭!” “哎!别打!我说,我说!”荆铭连忙求饶,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把许守靖给卖了:“少主他上街去买胭脂了……” “给谁?”姜容月追问道。 “给……给你。” “——!”姜容月俏脸一红,小靖他居然…… 荆铭偷看了一眼姜容月的脸色,挠了挠头,颇显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还有门主、仇师叔、赵姑娘、南宫姑娘和染曦姑娘……” “……”姜容月。 ———— 华灯初上。 街边的檐角悬挂着红灯笼,荧荧火光摇曳,观摩过女帝游行的百姓,重新投入到了各自的工作之中。 有的妇人忙着回家包饺子,街边的商贩也重新开张,醉仙楼前大排长龙,一名身穿黑袍的俊俏少年,逆着人海挤了出来。 “呼……这人也太多了。” 许守靖心有余悸地回头瞥了一眼前胸挤后胸的人潮,拍了拍肩头的尘埃,左顾右盼了几眼,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等待已久的女子。 染曦修为不高,不能像其他师姐一样一年四季同一件衣服不换。今日恰逢冬至,冷空气吹袭下,不得不换上了一件丹青色的冬裙。 即便如此,染曦柔美的身段儿不减半分魅力,站在街边亭亭玉立,好似期盼丈夫归来的小媳妇;可惜的是,她此刻手中抱着一大堆样式各异的锦盒,高高垒起甚至看不到水韵的俏脸。 啪塔—— 感受到压在手上的重量恍然一轻,染曦微是一愣,便看到了黑袍少年俊俏似仙的脸庞,柔柔地欠身一礼: “公子。” 许守靖单手拿着装着胭脂水粉的锦盒,略感歉意地一笑: “不好意思啊,染曦。我的腰带拿去检修了,不能变身……不是,不能装东西了。” 染曦摇了摇头,手叠在腰间,走上前了几步,想要再从许守靖手里拿回一些锦盒: “公子不比如此,都是染曦应该做的。” 说着,便伸手想要从高高垒起的锦盒上拿下几层。 可等她手都已经伸过去了,那高高垒起的锦盒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往后稍稍移动,避开了她的‘魔爪’。 “公子?”染曦歪了歪头。 许守靖单手晃了晃锦盒,笑道: “我拿着吧,这点程度而已,不碍事。” 见状,染曦也不坚持,莲步跟在许守靖右侧后半步的位置,不时偷瞧一下身旁公子的侧颜,一言不发朝着院子走去。 等走到府邸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万家灯火宛如诸天星辰,点亮了紫陌的漫漫长夜。 孟轶跟几个外门弟子搬着小圆凳,坐在门口打牌。一看到许守靖回来了,孟轶贼贼一笑,从琼玉阁中拿出一块厚厚的板子,调笑道; “少主,这是我们众筹给你买的搓衣板,就是最近女修之间特别流行的那个款式,注入灵力还可以震动。” “……”许守靖嘴角一阵抽搐,权当做没看见,领着染曦就要跨过门槛儿走进去。 孟轶身旁的青云袍弟子呵呵一笑,佯装诧异地说道: “少主,你确定不拿上吗?门主刚刚特地吩咐,等你回来去一趟她的房间。” 许守靖脚步一顿,沉默了片刻,把手中锦盒一股脑塞给了染曦,害的小姑娘差点没反应过来,“哎哎哎!”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死死地抱住‘锦盒高楼’,这才没有摔倒。 许守靖黑着脸快步走到了孟轶跟前,伸手摊了摊,没好气道: “拿来。” 孟轶却没有立刻照做,呵呵一笑,手指轻点有着层层锯齿的搓衣板,下一刻,搓衣板化为了点点星光,融入在了一个精致腰带的琼玉当中。 他把腰带递到许守靖面前,眉飞色舞的同时,还不忘记装出一副慎重的语调: “拿去吧,少主,这是荆铭刚给你检修好的琼玉阁,连同搓衣板一起交给你了!” 许守靖一把从他手里抢了过来,狠狠地瞪了眼笑容猥琐的几人,转身离去。 走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许守靖又回身走到染曦跟前,抽出了一个黑色的华贵锦盒,这回没有任何停顿,转身就朝着后院走去。 “少主,别忘了一会儿给我们分享一下用后感,那玩意好贵的!”孟轶看热闹不嫌事儿的调侃道。谷 “根据灵力的输入,有三种震动模式,少主千万别忘了!”另一个名弟子附和道。 “滚!” “哈哈哈……” 院里院外,一阵欢声笑语。 ———— 前院热闹的像过年一样,后院则恰恰相反,皎月清幽的冷光洒在地面上,宛如涂抹上了一层霜降。 不时吹起的一阵冷风,将枯萎在地面上的落叶刮起,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无声的庭院中格外引人耳目。 静谧的厢房内,烛火摇曳,暖炉散发的热气,驱散了冬至袭来的寒意。 楚淑菀坐在圆木桌旁,身着一袭墨绿裙装,风韵的身段儿在暖黄烛火的照耀下,在薄薄的窗户纸上映照出了一个丰腴曼妙的身材曲线,窈窕诱人。 “哎……”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厢房内,传出了一道好似深闺怨妇的叹息。 楚淑菀手肘撑在桌面,玉手托着粉腮,熟美的脸蛋儿攀上了一丝愁容,喃喃自语着: “靖儿……明明是我先……哎……”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谁要她当初非要因为一时羞涩,把靖儿支到紫陌去呢? 楚淑菀表示,那当时谁也没想到,仇璇玑那个万年石女居然也有春心萌动的一天…… 哒哒哒—— 门外的长廊传来了一阵匆急的脚步声。 楚淑菀神色一凝,连忙整理了一番衣襟与身上的褶皱,端端正正地坐好,手叠放在腿上,摆出了一副冷漠的样子。 咚咚咚—— “楚姨,我进来了?”门外的声音试探道。 楚淑菀杏眼冷漠地看着窗户纸上的人影,冷笑道: “不许进!” 门外的人沉默了片刻,轻声笑道: “哦,那我进来了。” “???”楚淑菀瞪大了眼睛。 咔吱—— 从门缝透进来的冷风,将室内的红烛吹得忽明忽暗,直到黑袍少年把隔扇门关好,厢房的光源才渐渐稳定。 许守靖长舒了一口气,刚刚转过身,就看到了坐在圆木桌旁楚淑菀。 楚淑菀丰腴的身段儿在暖黄烛灯的照耀下展露无遗,两个撑满衣襟的大团子微微晃动,瞬间夺走了许守靖的视线。 许守靖犹豫了下,拿出准备已久锦盒,摆在楚淑菀的面前,轻笑道: “楚姨,这是我刚才去给你买的胭脂……” 楚淑菀视线看向前方,瞥了眼桌子上的锦盒,语气平淡地道: “放那儿吧。”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这反应不对啊……他转移到楚淑菀的背后,伸手开始给她捏肩:“楚姨,你不开心吗?” “我有什么好开心的?”楚淑菀闷哼了一声,冷笑道:“反正除了我,你肯定也给你的仇师叔买了。一碗水端平嘛,我养你这么多年,我还能不了解你?” “……” 许守靖脸色一僵,害怕楚淑菀察觉到自己心虚,没敢停下手上的动作。 那……那确实。 一时间,除了时不时因为许守靖过于用力,导致楚淑菀闷哼“嗯”了几声外,安静的好似无人鬼屋。 捏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楚淑菀心情变好,许守靖叹了口气,眼神绝望,终究还是要用到‘那个’了吗? 红烛蜡泪流淌,火芯微微闪烁。 感受到搭在肩上的大手离去,楚淑菀杏眼微眯,没有出声,想要看看靖儿时打算搞什么花活。 楚淑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许守靖的动向,过了片刻,余光中忽然闪起一阵灵光,她微是一愣,偏头看去—— ‘咣当’一声,一块做工精致的白玉板子摔在了地面,左右两侧各自刻着繁琐的符文印记,中间还有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锯齿纹路。 搓……搓衣板? 楚淑菀满眼错愕,不明白靖儿拿这个玩意出来是干什么。 “呸。”许守靖对着手掌吐了口气,猛地搓了几下,语气坚定地道:“楚姨,无论怎么说,瞒着你跟璇玑搞在一起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向你谢罪……”作势要跪下去。 “停停停!” 楚淑菀连忙抬起玉手,一道柔和的灵力将许守靖拖了起来,她有些无语地说道: “你哪儿想的这种点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跪天地,可跪父母,除了成婚,哪儿有跪妻……” 话到途中,楚淑菀恍然回神,熟美的脸蛋儿一红,没敢说下去。 许守靖没听清楚淑菀的话,他这次是真的怀抱‘死志’,一本正经地说道: “楚姨养育了我十七年,本身就算是我半个娘了,跪楚姨也没什么。” 娘? 娘什么娘?你见哪家孩子追着他家娘吃奶,是要吃‘口感’的? 楚淑菀又羞又气,眼看许守靖不管不顾地又要跪上去。她挥手把那块儿质地精美的白玉搓衣板给打飞了一旁。 走上前托住许守靖的手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说道: “好了好了,姨原谅你了,可以了吧?” 许守靖眼中一喜,伸手环住了楚淑菀的腰肢,在她有些发懵的注视下,俯首含住了滴血红唇。 “唔……等……” 楚淑菀被迫踮起了脚尖,搭在许守靖肩头的两只小手无力的捶打了几下,见他还是不肯松开,心中幽幽一叹,闭上了双眼,开始生涩地回应。 真是个混蛋啊…… 良久,唇分。 楚淑菀整理了下许守靖的领子,又抚平了自己身上的褶皱。 注意到靖儿意犹未尽的灼热视线,她本就发烫的脸颊更显红潮,微顿了下,没好气地骂道: “满意了吧?” “不满意。”许守靖浅笑着再次揽住了楚淑菀的腰肢,俯身就要往上凑。 楚淑菀一脸嫌弃地把许守靖挡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杏眼一瞪: “靖儿,姨问你,仇璇玑跟我,你更喜欢谁?” 许守靖笑容一僵,沉默了几秒,默默松开了抱着楚淑菀的手臂,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又来了…… 这都第几次……哦,不对。 是这都第几个人问我这个问题了? 许守靖在心中对璇玑说了声抱歉,绕到楚淑菀身后开始给她捏肩,柔声道: “没什么更喜欢不更喜欢的,我全都最喜欢。” “嗯?” “……当然,我跟楚姨在一起那么久了,肯定还是跟楚姨更亲一些。” “哼,这还差不多。”楚淑菀嘴角微微勾起,小声咕哝了句“算你识相”。 事实上,楚淑菀也知道许守靖这话有些口不对心,养了他十七年,要是还读不到他那点小心思,那真是白在一起那么久了。 不过,这都无关紧要。 即便是知道是哄自己开心,从心心念念的靖儿嘴里听到“最喜欢楚姨”,还是让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心花怒放。 原来,这才是爱情…… “师父,小靖,饺子下好了,出来吃吧?” 门外传来了一声幽幽怨怨的叫喊,许守靖跟楚淑菀触电般的分开,默默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尴尬。 “这下好了,被容月听到了,都怪你!” “咳咳,我的错,我的错……”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这卷主线还没结束哦,最终决战之前,写段日常给你们换换脑子。 然而,我的第三卷细纲,还是没有写完……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五十八章 红尘不是劫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月色清幽,点点稀光透过十字窗,洒在床榻前的地板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霜降。 厢房中央的暖炉散发着红温,在寂静的夜里“噼里啪啦”奏响,好似一首永不完结的静夜曲。 床榻上隆起的锦被,凸出了一个高挑曼妙的形状。许守靖坐在床沿,牵手那只有些些许冰凉玉手,眼神心疼。 赵扶摇整个身子被锦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墨发披散,脑袋在棉枕上凹了下去;完美无瑕的白皙脸蛋儿依旧有些气色虚浮,洁白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绵密的香汗,似乎提不起一丝气力。 “嗯……” 若有若无的轻吟响起。 许守靖轻叹了口气,将手中柔弱无骨的小手重新塞回锦被之中,深感歉意的低声道: “抱歉,明明你身子已经很不舒服了,我还麻烦你帮忙。” “没事。” 赵扶摇耸动脖子偏过了视线,黑夜中,那双明亮清澈的凤眸格外璀璨夺目。她勉强一笑,却因为不擅长这种表情,让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惹人心疼: “姜容月不是叫你去吃饺子吗?你快去吧。” 许守靖点了点头,方才他跟楚淑菀分开后,没有立刻去加入‘饺子自助’,而是来到了摇摇的房间。 看到赵扶摇憔悴的模样,许守靖只得叹息连连,却又无可奈何。 自从赵扶摇连续好几日没有跟自己双修后,身体的情况仍然没有任何好转,问她呢又不愿意说,搞得许守靖也没辙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许守靖再次叹了口气,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银白长刀,柔声道: “那我拿走了,你好好休息。” 赵扶摇小声“嗯”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吱呀—— 伴随着隔扇门被轻轻合上,室外的冷风停止了入侵。 暖炉中的炭火依旧亮着一层金黄与暗红的微光,静谧的房间中,忽然想起了一道娇庸的声音: “你就打算继续这样下去吗?” 听到这句话,赵扶摇眼中并无意外,视线微瞥,只见身着暖黄色长裙的南宫潇潇正抱臂靠在墙壁上,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赵扶摇自然知道南宫潇潇话中含义,沉吟了片刻,缓缓摇头: “还不是时候。” 南宫潇潇撇了撇嘴,狭长魅惑的狐媚眼带着几分不解: “可上回在远襄城的时候,你明明就打算……” “是我冲动了。”赵扶摇面无表情的打断道,耳朵却有些发红。 南宫潇潇从来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在赵扶摇的身上看到‘害羞’的神色,虽然十分轻微,但还是没能逃过她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眼。 原本南宫潇潇还挺害怕赵扶摇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赵扶摇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漠视苍生的女帝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初见时,那股刻进灵魂的本能恐惧过于强烈,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夺舍了。 一念到此,南宫潇潇忽然有些好奇,如果这两个人就这样继续走下去,到底会怎么样? “咳咳。”南宫潇潇作做地干咳了一声。 “?” 赵扶摇刚刚涌上来的睡意被驱散,略微顿了片刻,不解地偏过了头。 南宫潇潇视线看着窗外热闹的灯火,语气生硬地说道: “啊~本姑娘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靖子要去的天南洲呢,好像上古天诛时代的顾瑶仙宫遗迹就在那边,就是不知道小靖子有没有兴趣去转一圈呢。” 赵扶摇凤眸一怔,天诛时代落幕时,恰好就是她被封印的时间段。在其之后发生了什么,几乎是一无所知。 按道理说,凭南宫潇潇与自己的关系,她完全没道理说出来。 说出来,对南宫潇潇没什么好处,反而是一种“阵前资敌”的行为。 但不论怎么说,单是这一个情报,赵扶摇就乘了南宫潇潇的情。 南宫潇潇察觉到赵扶摇发愣的视线,脸蛋儿猛地一红,疯狂掩饰着表情,嘴硬道: “别多想了!我这是看在小靖子的祖先,很可能是弑龙人的份上,才告诉你的。” 赵扶摇没有理会小乘黄的口不对心,沉默了半晌,出声道: “多谢。” 南宫潇潇浑身打了个冷颤,被赵扶摇说谢谢,这感觉就像是‘大灰狼夸小绵羊漂亮’一样,说不出的诡异。 她撇了撇嘴,扭过脸不让赵扶摇看到自己的表情,“反正你记得就行了,我要出去吃饺子了,不然容月姐又要吵我……” 话落,像是连一刻都不愿意多留,南宫潇潇大步走了出去。 咣当—— 隔扇门发出一道震颤,厢房内再次归于了平静。 赵扶摇低叹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的锦被,任由睡意侵袭,意识渐渐涣散。 —— 朱雀街,紫陌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 红红火火的灯笼垂悬在街道两侧的檐角,街边的小贩已经开始收拾打烊。 潺潺河水流淌,拱桥上行人擦肩而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脸,大都是观赏完大璃女帝游街后,忙着回家包饺子的百姓。 在这样的人群中,仇璇玑身着一袭妃红长裙,脸上带着红纱,遮掩住了倾城绝世的容颜;此时的她完全没有平时的淡定从容,脚步轻快匆忙,无视了路人好奇的视线,急切地朝着一个方向赶去。 同一时刻。 在仇璇玑目的地的尽头,一名身着朴素霓裳的白发老者如闲庭散步一般,沿着围墙前进。 上将军府与隔壁的府邸灯火通明,在漫漫长夜好似数百盏星辰点亮了长空。 霓裳老者天庭饱满,面容苍老却健步如飞,不多时便走到了刻有‘龙玉’字样的红漆大门前驻足。 隔着院墙与大门,依稀能听到里面散发出的欢声笑语。 “哇!冷颜师姐,这是包的饺子吗?好可爱哦,两个大耳朵,好像一头大象啊……” “那是兔子……” “……” “我去,荆铭你丫的别跑!我说了多少遍我不吃醋!还非往我碟子里倒,你脑子有病吧?!” “嘿,孟轶。吃饺子不吃醋是没有灵魂的,你也是时候尝尝陈醋的滋味了。” 咣当咣当…… 追逐的两人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引起了周围女弟子的一阵尖叫。 霓裳老者听得是一脸黑线,这两个货色到了宗门外也天天搞这些没用的,这是宗门内部聚餐还好,要是跟其他宗门交流的时候,岂不是把脸都丢光了? 咔吱—— 紧闭的红漆大门缓缓开启,霓裳老者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步,可等到大门彻底敞开,他却微是一愣。 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桌子,身着青云袍的龙玉门弟子坐满了席位,一边畅快的聊天,伸手夹着白玉似的饺子往嘴里送。 但却没有任何开门人的身影…… “老逵,愣着干嘛,进来啊。”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调笑。 逵道抬头一看,皎洁的明月为背景,穿着一袭黑袍的俊俏少年坐在围墙瓦片上,一脸调笑的看着自己。 逵道既然听从了许守靖的话,时隔百年重返凡尘,他就没有动用过‘积灰’的灵力,自然是没想到许守靖居然这么喜欢翻墙。 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出声道: “有酒吗?” 许守靖就像是意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轻抚腰间琼玉,五指牵扯出了一团光之粒子,渐渐凝聚为了一个赤红色的酒壶。 朝着逵道提了提,笑吟吟地道: “紫陌的醉仙酿,要不要来尝尝?” 说着,许守靖翻身跳了下来,带着逵道跨过了门槛儿,朝着里面走去。 街对面的商铺中,正准备打烊的小贩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整个人都看傻了,喃喃自语道: “他居然走门了……” 许守靖领着老逵在院中的一颗大树旁,把红色酒壶往木桌上放下,拉了张椅子: “老逵,你坐啊。” “……”老逵。 染曦恰好端着两盘冒着热气的饺子走了过来,盈盈躬身道: “公子。” “染曦,你也去吃吧,别一直忙了。”许守靖有些无奈地说道。 染曦迟疑了下,将两盘饺子放下,转身离去。 老逵颇为好奇的看着这个初见时就发觉她不简单的小姑娘,视线飘忽其间,却跟一双略显复杂的杏眼对上了视线。谷 人群中,坐在姜容月身边的楚淑菀望着师尊的身影,表情有些诧异,但很快便收回了视线,闷声吃着饺子,权当做没看到。 老逵叹了口气,也没有在意自己二徒弟的无视。 如果是按照礼仪,见了师长再怎么说也应该过来问一声好,不过他现在也不在意这些东西了。 老逵环视着熟悉却又陌生的龙玉门弟子,佳节团聚,欢声笑语,最为朴实的人间烟火莫过于此。。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回见到类似的场景是何年何月了。 年少向往江湖,觉得行走红尘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在他以剑仙之资行侠仗义时,却发现,身边的相伴的友人一个又一个的逝去。 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逵道忽然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行侠仗义救下的人,在百年之后仍然会是一具枯骨。 相伴相识的知己,在他登入龙门那年,世间便已经不剩一人。 红尘劫,早在他踏入凡尘的那一刻起就缠上了他,只是他还没有自觉罢了。 哗啦啦—— 清澈晶莹的酒液注满了酒杯,逵道看着快要溢出来的酒杯被推到自己面前,他瞥了眼许守靖,苦笑道: “以前我总是想要斩断与所有人的因果,所以在淑菀她们那一代的弟子全部出师后,我便再没有露过脸。没想到,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我还是信了你的邪,功亏一篑。” 许守靖也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仰首一饮而尽: “你总是说凡间事与仙无关……可你切断了所有的联系,就真的成仙了吗?” 逵道沉默了,其实他多少也意识到,除非他从来没有踏入过凡尘,否则即便他多么不去凡尘扯上关系,过去的那些记忆,始终留存在内心中,成为他修行路上的绊脚石。 许守靖斜过身子,看着龙玉门喜气洋洋的氛围,轻笑道: “老逵,其实我从来不觉得,红尘是劫。那些自称渡过红尘劫的人,其实都是在欺骗自己,如果他们真的渡过了红尘劫,看淡了一切,那他们就不会把那些事情称为‘劫难’。 正是因为无法忘怀,才要一遍遍的自我欺骗,告诉自己那都是劫难……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很好笑?” “……”老逵。 你再骂? 许守靖察觉到了逵道的视线,摆了摆手: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当你把红尘当成劫的时候,它才会是劫难。但如果你不把他当成劫难,其实那些事情根本就不会成为修行路上的阻碍。” 当成劫才是劫,不当成劫,就什么都不是…… 老逵微是一愣,琢磨了下这句话,随后用一种古怪的视线看着他,蹙眉道: “这是你悟出来的道?” “呃……也算是吧。”许守靖出声道。 老逵沉默了半晌,长叹了一声: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么多,在这方面,我不如你。” 许守靖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食指挠了挠腮,出声道: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不久之前我还在思考,到底是苍生重要,还是所爱之人重要,我其实也一直很迷茫,也是最近才想明白。” “……”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 老逵有些无语,随口问道: “那对你来说,苍生与所爱之人,究竟是那边更重要?” “当然是所爱之人啊。”许守靖秒答。 老逵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会这么选,真不明白他迷茫是迷茫了个寂寞吗? 许守靖察觉到老逵一副‘想说但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愁苦表情,他想了想,出声道: “老逵,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道就是上古魔族解放天性,顺应内心的那一套?” “不是吗?”老逵一愣。 “当然不是。”许守靖摇了摇头,认真道:“举个例子,如果让我在苍生与爱人之间,我毫无疑问会选爱人;但假如说,我的爱人不幸陨落,我虽然会复仇殉情,但我不会选择牺牲整个苍生去复活她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到这儿,许守靖笑了下,低声道: “魔族无拘无束,顺应天性而为。我虽然也不喜欢处处瞻前顾后,但我仍然是一个人,我有最基本的良知。 如果我自愿堕入魔道,用牺牲别人的手段复活所爱之人……即便她们真的活过来,恐怕也会终生活在背负苍生的罪恶之中,那才是对她们的折磨。” “你不是魔道。”老逵忽然出声道。 “我当然不是魔道,我憧憬的对象可是最无私大义的弑龙人……虽然我不会想要成为她。” 许守靖笑呵呵地说着,话语一顿,颇为认真地说道: “我其实一直很害怕那些假设的情况会发生,可能是前……小说传记看多了,我总是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楚姨她们因为我的实力不足陨落,需要什么天材地宝重塑灵魂……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到那时,我还能保持现在的理智吗?更不用提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被一个神秘组织盯上,搞不好哪天就要利用我做什么事情。” “……神魂人人各异,天地唯一,如果真的散掉,根本没有办法重塑。”出于专业素养,老逵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 许守靖被噎得不轻,没好气道: “这不是重点。我想表达的是,为了不让自己面临那样的选择,我以后要强大到那些人没办法轻易的利用我。” 老逵沉默了片刻,出声道: “我听说了,你打算去天南洲?” “嗯。” 许守靖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 “不只是因为跟别人的一个约定。天南洲是仙道大洲,宗门林立,道门兴盛,没有像玉凉这样凡俗王朝主权。 并且还是两洲相连,仙道机缘,上古遗迹要比玉凉洲多得多……我想去那里好好的历练自己,脱去他人的保护,真正自己行走红尘。” “哎,去吧,天南洲确实比玉凉要更适合你。”老逵叹息道。 许守靖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对老逵行了一礼: “从我记事起,凡间武学与仙道知识,皆是受您传授,虽无师徒之名,但我理应敬您一声老师。” 老逵微是一愣,不明白这臭小子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都这么多年了,逵道也没见许守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恭敬过,要说没什么目的,打死他都不信。 果不其然,许守靖偷瞧了眼老逵的反应,很是不要脸的凑了上来: “你看咱俩都算是半个师徒关系了,楚姨跟璇玑也算是我师姐了吧?” 老逵脸色一黑,没好气道: “滚!” “好嘞,那我当您默认了昂。” 许守靖嬉笑着离去,挤到了姜容月跟楚淑菀身边,不时占点便宜,享受起了师徒喂饭的福利。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逵道,原本就黑的脸色此时更黑。 踏踏踏—— 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整个院子都沸腾了起来。 “仇师叔来了!” “嘿,仇师叔来找少主咯……门主我什么都没说。” “我——门主,是他不会说话,你不用消灭我吧……” 庭院中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在大树的阴影下,逵道一人独饮,目光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良久,摇头失笑: “红尘,其实也不错……” …… …… 月色如霜,清夜无尘。 身穿锦袍的儒生鬼鬼祟祟地钻进了断龙山脉的树林之中。 清澈的水流‘哗啦啦’地作响,瀑布的顶峰,隐约站着一个黑影。 仇继转着圈子来到了明亮的水潭旁边,一眼就看到了那身古朴的黑袍。 他连忙单膝下跪,掩盖自己心虚的神色,恭敬道: “主上,属下来迟了。” 说着,他藏在背后的手暗不可察地捏了个幻想法术,顷刻间,紫色的星光消散在清幽的月色之下。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收藏; 后半段写的没状态啊……就很怪,铺垫了些下一卷的东西,感觉再有两章这卷就结束了。
第五十九章 极夜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精修中) 断龙山脉。 传说中,有真龙陨落至此,山脉延绵千里,天材地宝数不胜数的同时,也是妖魔凶兽的天然乐园。 皎洁的月牙悬挂在无星夜空,身穿古朴黑袍的身影屹立在山崖之巅。 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冲散了水潭中的月牙倒影,黑袍人一脚踏出悬崖,转瞬之间,便下到了水潭旁边。 咔嚓——咔嚓—— 斜后方的树荫中传来了踩踏草坪的脚步声。 阴影中的人影,在月光的照耀下,露出了一张儒生脸庞。 黑袍人神色平静的瞥了他一眼,沉声道: “为何你身上一丝灵力都没有了?” 仇继脸上表情不变,躬身行礼: “这是我跟许守靖的交易,不然我走不出镇域天牢。” 说着,他故作犹豫的斟酌了会儿,拱手一沉: “属下有个不情之请,王上可否帮属下解除禁制?” 黑袍人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略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过来吧。” “属下谢过王上。” 仇继保持着恭敬姿态,缓步走到了黑袍人面前,单膝跪下,一副任凭拿捏的姿态。 “真是麻烦。” 黑袍人枯槁的大手悬停在仇继的头顶,漆黑的灵力犹如发丝,凝固为了一个半丈寛的圆形法阵。 叮铃—— 好似风铃的清脆声响回荡,仇继原本黯淡的肤色圆润饱满了起来,丹田处干枯的灵海奔涌出了数十道水柱,不过顷刻间,便恢复成了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汪洋。 “多谢王上!”仇继喜形于色。 黑袍人收回了大手,抬到眼前握了握,有些嫌弃地说道: “本座刚刚取回三魂,实力还尚未完全恢复,正是不能轻易动用灵力的时候。可逆居然让本座帮你解除这种诡异的禁制,若不是你没有灵力不好带着你……” “我知道。” “嗯?” 黑袍人微是一愣,从仇继清晰可见的语气转化中,他似乎听出了什么,蹙着眉转头看向他—— 噗嗤—— 紫光凝成了一线,贯穿了黑袍人的胸口。 霎时间,血珠飞散,喷到了仇继的侧脸。 仇继右手凝聚着一团灵力,手臂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深入黑袍人的体内。 几根紫色水晶化为了圆锥,刺破了黑袍人的血肉,由四面八方穿刺了出来。远远看去,好似一只长了条人腿的豪猪。 “你……你……” 黑袍人张了张口,血水呛进了喉管,却是说不出话来。 仇继阴冷一笑,顺势抽出了右手,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袍人,低声道: “原先许守靖找我的时候,我是拒绝的。但我后来一想,除了同意许守靖的要求外,我也没办法从镇域天牢里出来了,我可不觉得你会专门为了我这种小人物跑去劫狱。 既然如此,不如就按照许守靖说的,在你体内五行最为不稳的时候,给你最后一击。只要你死了,我这回一定能进入终焉教的本部……” 说到这儿,仇继眸中闪过一丝狂热,他似若疯魔地说道: “我要取代你,成为新的‘终焉护法’。只要见到教主,他一定会认同我的价值……我才是能够超脱九洲的人。” 黑袍人兜帽下的苍老脸庞扭曲,大手紧紧地捂住胸口,指缝之间血流成河。 他才刚刚收回另外两魂,正是体内五行濒临极限的时刻。 就好似瓷杯溢满了水,随时随刻都可能因为一丁点的不平衡,导致杯子破碎。 而仇继刚才做的,无疑是直接将整个容器破坏了一个大洞,如果他不能快些想办法堵上,体内无处安放的灵力,很快就会将他吞噬。 黑袍人伏在地上,眼神挣扎了片刻,还是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白玉似的丹药,吞入口中。 仇继没有注意到黑袍人的小动作,转身朝着一旁的树林喊道: “你应该在吧?” 踏踏踏—— 又是一阵肆意践踏草坪的声响…… 银色的月光下,样貌俊秀的黑袍少年缓缓走了出来,腰间还挂着一柄入鞘的无锷长刀。 仇继看到许守靖的瞬间,便指了指身旁倒下的黑袍人,出声道: “你我之间有血誓,如果你不把命石给我,你也会受到天道反噬。” 许守靖没有说话,轻抚腰间琼玉,五指牵扯出的灵光粒子,凝聚为了一块黑色石头。他随手把命石朝着仇继扔了过去。 见状,仇继松了口气,连忙伸手接触漆黑的石头,不顾场合将命石捏成了碎片。 命石是血誓的凭借,里面封印的是他的神魂。 黑袍人解除仇继体内禁制时会感到吃力,并非是禁制本身有多强,单纯是因为血誓中蕴含的天道至理过于繁琐,对他这种刚刚取回三魂的体质很不友好。 感受到神魂残缺的一角归还于体内,仇继拍了白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余光瞥到黑袍人还在地上挣扎,便对许守靖笑道: “他就交给你任意处置了,我就先走了……我们之间有约定,你不会阻拦我的,对吧?” 许守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顿了片刻,缓缓开口: “嗝~” “?” 察觉到仇继愕然的目光,许守靖恍然回神,用食指挠了挠腮,尴尬地笑了笑: “呃……不好意思,刚刚饺子有点吃多了。咳咳,你走吧,‘我’绝对不会拦你。” 我在这儿拼命你在吃饺子? 仇继满头黑线,想要挤兑许守靖一句,张开口才反应过来两人只是交易的关系,不适合说一些朋友之间的话。 一念至此,仇继便也不打算再停留片刻,抬脚准备离去。 嗖—— 一柄银剑凌空袭来,笔直的插在了仇继面前。 仇继的步伐被迫一顿,也没有回头,语气却有些阴冷: “你想违背约定吗?你我可是立过血誓的,你不怕天道反噬吗?” 映月水潭旁,远远地许守靖听到了仇继的恶化,很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我没拦你啊,我都说了,‘我’绝不拦你。” “……嗯?” 仇继眉头一皱,还没反应过来许守靖话中含义,头顶忽然传来了四种截然相反的灵力波动。 他心中蓦然一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一脸轻松的许守靖,目瞪欲裂: “你……你该不会!” 轰—— 漫漫长夜亮起了刹那间的芳华,妃红、苍蓝、靛青、墨绿,四种截然不同的灵力凌空而立。 楚淑菀斜睨了一眼仇璇玑,率先落到了许守靖的身边,宣誓主权似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对于师妹的挑衅,仇璇玑没有过多理会,只要师尊长辈在身旁,她就会保持理所应当的礼数。 只是,她那副淡然的模样,反倒给了楚淑菀一种‘正房的大度’感,气得她当场在许守靖腰间狠狠地掐了一下。 “……”许守靖。 逵道看着两个亲传徒弟,竟然为了争夺一个男人暗暗较劲,最要命的是,那个男人居然还是名义上的徒孙……越想越觉得别扭,逵道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边在上演‘两女争宠’的戏码,似乎一点都没有在意仇继的动向。 南宫潇潇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剑指一挥,插在仇继面前的银剑像是有了感应似的,旋转着浮在了空中。 你们这些人族啊……居然连正事都忘了。 事实上,如果真的是大敌当前,楚淑菀是不会不顾大局跟仇璇玑较劲的,她又不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实在是现在这个‘大敌’过于没有排面,在座的人族有一个重霄天权、两个涅槃,妖族也有一个灵寂。 而仇继呢?主修没啥杀伤力的幻术也就算了,虽然是涅槃境但却只有一根筋骨是淬炼过的。 说人话就是……他才刚入涅槃,太弱了。 这就是完全十零开,不知道怎么输的局面。 当然,这个结论是在抛开某个黑袍人不谈的情况下才能城里。 她们此行的目的也根本不是为了仇继这种小角色……不过让他就这样直接离开,显然是不太可能。 南宫潇潇也是这么想的,见几人都没什么表示,她只得默默当起了最卑微的工具人,操控着银剑想要给仇继最后一击。 仇继眼睁睁看着那柄银剑朝着自己飞来,慌忙之下,连忙运转灵力创造出了一个自己的幻想分身。 然而,无论他多么的使用障眼法,那柄银剑却像是永远都能找到他的真身一般,压根就不管那些幻想。 这就是主修幻术的弱点,一旦修为弱于对方,引以为傲的幻术也不过是一张并不坚韧的纸张,一碰就碎。 银剑在空中化为一道银白丝线,风浪声呼呼作响,直奔仇继而去。 只听到‘轰’的一声,仇继四周烟尘炸起。 半空中,南宫潇潇柳眉倒竖,心中略感诧异,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失手,但这阵粉尘爆炸后飞出去的银剑,明显没有命中的手感。 一个小小的幻术修士,凭什么能躲开? 很快的,南宫潇潇的疑惑就被解开了。 并非是‘躲开’,而是被‘当下’。 挡下的人还不是仇继。 烟尘被夜风吹散,黑雾环绕的半透明护罩,牢牢地将那柄银剑抵御在外。 仇继瘫坐在护罩中央,目光有些发怔,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逵神色一凛,在场境界最高的他,自然察觉到了这股灵力的来源,眯眼投去了视线。 “呵呵,你们不能杀他。” 黑袍人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声音还尚且有些嘶哑,但却已经脱去了方才的油枯灯尽。 “不让杀,难不成你还要护他?他刚才可是阴了你哎。”南宫潇潇笑盈盈地说着,完全是一副挑事儿的模样。 黑袍人瞥了小乘黄一眼,抬起的五指猛然一握。 轰—— 浓郁的黑雾缭绕,原先罩着仇继的黑色护罩,内壁生出了许多漆黑的圆锥。 仇继眼神一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出声: “不——” 不等仇继把话说完,黑色的护罩倏地一声,缩成了人形大小。 噗嗤—— 数道贯穿声响起,好似水果被强行挤爆了一般,血汁飞溅,在地面留下了一滩黑血。 仇继的的瞳孔渐渐失去了焦点,伴随着黑色护罩散去,他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做完这一切,黑袍人收回了视线,扫视了一眼早已准备好开战的几人,风轻云淡地说道: “本座刚刚取回三魂,实力的确尚未完全恢复。尽管如此,也已经不是一介天权期的重霄境能够压制的了。许守靖,本座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我劝你趁早放弃,本座在玉凉洲的事情已经办完,速速离去,我不会为难你们。” 许守靖叹了口气,正打算说什么,楚淑菀上前一步把他护在了身后: “靖儿,这种层次的斗法你插不上手,老老实实在一旁看着吧。” 许守靖点了点头,紧握着腰间长刀往后退开,心中却是在盘算着什么。 黑袍人看着四人身上的灵力涌发,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跟自己开战似的。他叹了口气,却是沉声道: “想法不错,利用仇继来削减本座的战力,我现在确实也受到了限制……可你们要明白,无论怎么削弱我,你们本身的修为不足以战胜我。 这是最后的通牒,如果还要执迷不悟,即便你们跟许守靖有关系,本座也不会手下留情。” 嗖—— 回答他的是一柄破空而来的银剑。 黑袍人轻蹙眉头,手中黑雾一撇,将那柄银剑弹到了一旁。他缓缓抬头一看。 只见南宫潇潇举起了玉手,掌心朝天,四周波纹疾走,上千把银剑从涟漪中冒出了剑首。 嗖嗖嗖—— 漫天剑雨倾斜而下,眨眼间,便破开了气流,直奔黑袍人而去。 黑袍人看着剑雨逼近,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大手一抬,黑雾从左到右一扫而过。 ‘唰’的一声,剑雨所在的天空被黑雾笼罩,万千银剑深陷泥潭,寸步不动。 南宫潇潇如遭重击,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蛋儿上毫无血色,摇摇坠坠地摔了下去。 旁边的许守靖见了,跑进了丛林,一连翻越了好几颗苍天古树,高高的跃起,在南宫潇潇落地之前接住了她。 南宫潇潇娇媚的脸蛋儿苍白无血色,双眸紧闭,似乎是晕厥了过去。 这乘黄果然水多……比你境界低的还在鏖战,你这就不行了? 许守靖有些无语,手上的动作却十分温柔,抱着南宫潇潇让她靠在一颗大树上,这才慌忙往回赶去。 —— “本座说了,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黑袍人收回了黑雾,兜帽下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 滴答—— 滴答—— 嘈杂的瀑布声消失,替而代之的是液体滴落的声响。 黑袍人转睛一看,发现原本一泻千里的水潭,不知何时竟然干枯到地表碎裂。 空气中的温度猛然攀升,视线朦胧模糊,仿佛身在大漠中的海市蜃楼。 轰—— 妃红的火焰染红了山脉的大半,火光冲天,就连月亮都在其光芒下黯然失色。 在空中盘旋的红莲,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仇璇玑白皙柔荑上的纹身。 红色的灵力在气流的推动下,源源不断的烧起一场又一场的熊熊大火。 漫山火海之间,黑袍人依然屹立,四周缠绕着消散不去的黑雾,瞥了眼半空中的仇璇玑,只是轻微跺了跺脚。 噗通—— 仇璇玑闷哼了一声,额前冒出了一层细汗,一股无法抵御的灵压降临在了身上,就连运转灵力都变得十分困难。 眼看仇璇玑快要被压的喘不过气,一直柔软的小手搭在了仇璇玑的肩膀上,转头一看,却是她那个争强好胜的师妹。 楚淑菀目视前方,手中灵力运转,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 “都是为了靖儿,别误会,不是为了帮你。” 仇璇玑凤眸一怔,眼帘微垂,浅浅得微笑了下,出声道: “嗯,为了靖儿。” 话落,两女重新将视线看向黑袍人。 轰隆隆—— 原先毫无规律的漫山大火,忽然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收束为了一道道火线。 黑袍人瞥了眼不停刻画的火线,心中却是明白,这是楚淑菀与仇璇玑二人在合作一个阵法。 火线相交,从高空中看去,覆盖了整个断龙山脉的纹路中央,盘卧着一条仿佛沉寂万年的巨龙! 身处大阵中央,黑袍人微眯眼睛。他曾经在玉南关感受过一次这个阵法,对此可以说是十分熟悉了。 毫无疑问,这就是楚淑菀修改过的‘攻势版九霄隐龙图’,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 上回的九霄隐龙图,即便他没有取回三魂,也能够找到其中破绽,轻松击破。 那是因为楚淑菀破坏了龙玉门先祖设置的‘防御’概念,虽然拥有了攻击模板,却没能将这一特点发挥出来。 按道理说,以黑袍人现在取回三魂的状态,再次面对破过一次的法阵,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对。 可为什么他会突然感到心悸? 怎么回事? “嚎——!” 一声龙吟冲破了天际,盘卧已久的巨龙沐浴上了红莲天火,朝着黑袍人张开了可吞日月的下颚。 黑袍人目光一凝,这回没敢有半分轻视,手中黑雾在四周形成了一个护罩,密不透风,没有半点空隙。 轰—— 巨龙俯首,火焰奔涌。 染红了半边天的火焰,引起了远处紫陌城大半人的注意。 灯火通明的街巷,行人与闲汉对此指指点点,却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白气与水蒸气蒸腾,发出了‘嘶嘶’声,地面的视线被彻底遮掩。 半空中,楚淑菀与仇璇玑灵海见底,被迫降落在了地上,相互搭着对方的肩膀,恐怕她们这辈子都没有如此亲近过。 “本座还是低估你了楚门主……你居然能把仇璇玑的火焰跟不完全的攻势九霄隐龙图结合在一起……若不是本座察觉到不对,可是要吃大亏。” 白雾散去,黑袍人呛着气走了出来,身上的黑袍破烂,步伐也没有刚才那般云淡风轻的余欲。 但很显然,比起灵海枯竭的楚淑菀与仇璇玑,他的负面影响是最小的。 毕竟,灵海枯竭,就相当于连法术都用不出来了。 嘭—— 黑袍人走到半途,他所在的地面忽然龟裂,两腿深陷土壤,月下的光泽逐渐善良。 “我两个徒弟不是你的对手,那你看看我这招行不。” 老逵高举手臂,手中托着的是凝聚依旧的墨绿光球,点点稀光洒入其中,眨眼间便被吞噬殆尽,如同骄阳坠落,大小堪比整个断龙山脉。 黑袍人瞥了一眼大得跟太阳一样的光球,手中黑雾凝固,没有任何惧怕之意,单手就迎了上去。 光球与黑雾相撞,一左一右,巨大的风浪吹飞了四周栖息的妖兽,仅存的焦炭树干也成了粉末。 “不过重霄天权期,本座拿回三魂,即便没有完全恢复,最差也是天枢期……你还差得远。” 黑袍人淡淡地说着,抵上光球的右手转为了手刀,在巨大光球的中间一划而过。 顷刻间,巨大的光球被切成了两半,分别擦着黑袍人两侧的肩头朝后方飞去。 轰—— 两朵蘑菇云似的云雾升腾,存在已久的两个山头被当场泯灭。 老逵在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儿,笔直地坠入了树林。 恰巧回到正面战场的许守靖看到了,不过他没去接。 黑袍人大手一挥,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黑袍。他瞥了眼已经失去战力的四人,转身就要离去。 “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黑袍人脚步一顿,偏头看了眼旁边匆匆赶来的许守靖,沉声道: “你不是本座的对手,即便你有神净罚天。本座也不会杀你,与你争斗只是浪费时间。” 许守靖抹了把额前的汗水,拉着黑袍的外套一甩,露出了腰间那柄无锷长刀。他右手紧握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笑道: “确实,即便神净罚天能够消除所有的灵力,但就凭我的修为,根本近不了你的身……更不用说,用了神净罚天,我自己也会失去灵力……” 话到此处,许守靖微顿了下,又提了下手中的银刀: “所以,我也没想过用神净罚天来打败你,那东西虽然好用,但限制毕竟太多了。” 楚淑菀被仇璇玑架着肩膀走来,刚好听到了许守靖的话,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担忧,她连忙出声道: “靖儿,算了,让他走吧,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输了。” 许守靖回首看着楚淑菀,回以了一个“不用担心我”的笑容,轻声道: “没事的楚姨,我有分寸。” 楚淑菀红唇抿了抿,看到靖儿眼中的坚定,她叹了口气,不再出言相劝。 黑袍人视线停在了许守靖腰间的长刀上,他眯起了眼睛,语气有些无奈: “本座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利用妖族圣物的特性,储存你身边这几个人的灵力,可惜她们本人都不是本座的对手。 更不用提你强行使用远超自己实力的灵力,会对自己的身体会有多大的负荷……你真的觉得只凭借一击,有可能对本座造成半点伤害吗?” 许守靖脸上表情不变,却是笑出了声: “谁告诉你我只是储存了楚姨她们的灵力?” “什么意思?”黑袍人蹙了蹙眉。 许守靖没有回答,握着银刀的手更加用力,连带着手腕开始了微微颤动: “我确实提前储存了楚姨她们的灵力,但却不仅仅如此。我还转化了一个,你绝对不可能赢的灵力。” 黑袍人觉得这话是在虚张声势,就凭这玉凉洲撑死了重霄境的修士,谁能让他赢不了? 但不知为何,听了许守靖的话,明知道不可能,黑袍人还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许守靖长舒了一口气,忽然松开了握紧刀柄的手,抓着剑鞘提到了自己面前,喃喃自语道: “她再三叮嘱,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不过这已经算是万不得已了吧?” 黑袍人兜帽下的眉头皱得很深,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他喉结蠕动了下,出声道: “你刚说什么?” 许守靖瞥了他一眼,俊秀的脸庞面无表情,剑鞘挡在脸前,右手再次握住了刀柄。 锵—— 严丝合缝的刀身与剑鞘之间,露出了一个细小的缝隙。 刺眼的白光自剑鞘中射出,映照在了黑袍人的脸上,把他晃瞎了一瞬。 咔嚓——咔嚓——咔嚓 刀身每出鞘一寸,那道白光就强盛一分。 黑袍人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本能的恐惧,就好似他现在面临的不是小小的沧海境修士,而是跨过万古长流,位于仙族之巅的天敌。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不可能!不可能! 这是错觉! 嚓—— 终于,名为妖夜森罗的无锷长刀彻底展现出了它的真容,银光如雪,反映着黑袍人越发慌乱的身影。 许守靖仅仅是手持银刀,就感到自己全身的精力似乎都被牵扯而去,身体疲惫的提不起力气。 尽管如此,看着黑袍人在发愣,他还是笑了笑,出声道: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正确选择,应该是放你走,毕竟我拦不住你,冒险用这一招,我会怎么样我都不知道……” “但我的内心却不允许你走,如果不是我当初打破了封印,你也不会这么轻松的取回三魂了。”许守靖眼神逐渐锐利,长刀架起,刀刃银光洒在了黑袍人的身上,他说道: “这是为了我自己的念头通达,九霄,你只能死在这儿。” 话音落下,许守靖拼尽力气挥出了手中一刀,霎时间,他的大脑陷入了宕机。 体力、灵力、精神、体温……仿佛所有的一切状态都被掠夺,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了空壳。 唯一还剩下的画面,只有映入世界的纯白。 就跟那一天一样……对了,就是他初来紫陌,从遗迹中救出赵扶摇时,她最后借助体内仅存的灵力用出的法术,似乎也把整个世界变成了纯白。 这是……纯白? 这是极夜。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 不是车轮战,但文字表现出来感觉就很像车轮战……反正你们就当成看着是车轮战,其实一切都只发生在十几秒间就行。 以后打死我也不写团战了,突然理解了荒木,团战真的不好写,要每个人都顾到,还不如各自分开作战,干净利落,还不显得水。
第六十章 躺着,我来
《女帝好凶》来源: “你觉得本座做错了吗?” 许守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位处一个纯白的空间。 说是‘空间’似乎不怎么准确,因为四周没有任何能够分辨方向的摆件,映入眼眶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纯白。 晃着神转了一圈,许守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呼唤自己的墨袍男人身上。 他身上厚重的墨袍绣着发散开来的金龙纹,体态修长,臂膀健硕,比起三个月前在陨龙渊那次相见,威严的脸庞却显得苍老遒劲。 许守靖在看到他的瞬间,右手本能地朝腰间摸去,可手掌上传来的触感,却只有腰带的布料。 无论是那柄银刀还是镶嵌在腰带中央的琼玉,早已不见踪迹。 九霄将许守靖的戒备看在了眼底,苦笑了片刻,叹声道: “放心吧,你的那一刀,已经把本座的砍的神魂俱灭,虽然代价是你自己也因为神魂受创晕了过去……现在站到这里跟你对话的,真的只是本座的残魂,再过一会儿就会消散。” 许守靖迟疑了下,看九霄不像是在骗自己,稍稍放下了戒心,开始说起刚才的话题: “你刚才说,什么做错了?” “自然是本座的选择。” 九霄大手一挥,凭空多出了两张椅子。他跨步坐了上去,并朝着许守靖抬手示意: “坐吧。” “……” 合着你还打算唠起来了是吧? 许守靖眼神怪异,之前还在拼命战斗,现在却坐在一起聊天……这画面,好怪哦,再看一眼。 不过,他虽然感觉不太对劲,还是老老实实坐在了九霄身旁的椅子上。 能坐着,谁也不愿意站着啊,除非能趴着。 九霄看到许守靖坐在了身边,略微叹息了一声,视线瞥向远方,目光像是在追忆过往: “在陨龙渊本座跟你说过,我是龙族第七百一十六位龙王,我族大劫是大祭司推算得来……其实这句话,本座有所隐瞒。” “怎么说?”许守靖捧哏道。 九霄沉吟了片刻,目光荡漾起了一些涟漪: “我族大劫并非是大祭司推算得来……如果仅仅因为他的推算,本座也不可能那么重视。事实上,早在大祭司推算之前,就已经有了征兆。” 九霄偏头看了眼许守靖,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可知妖劫?” 许守靖微愣了下,蹙眉道:“不就是千年前的妖化吗?” 九霄摇了摇头,出声道:“那是对你们人族来说的妖劫。本座说的,是导致我妖族险些灭族的妖劫。 在你们人族妖化劫之前,魔族就不知道什么原因消失在了九域的历史长河,我妖族也灭绝了大半。甚至在天诛末期,世间唯一的主宰仙族也……” 说到这儿,九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偏头看了眼许守靖,没敢把话说下去。 许守靖倒是没注意到九霄的神色转变,皱眉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他不解地问道: “我之前看过一些典籍,魔族灭绝是因为他们的道太过随心所欲,为大道所不容。” “无稽之谈。”九霄冷哼了一声,眼神不屑:“道哪里分什么高低贵贱?心中坚守之道,便是大道所向。你们人族总是喜欢搞那些虚的,哪儿有什么正道魔道?在本座看来不过是道不同罢了。” “……” 许守靖心中暗笑,看吧老逵,人家远古大佬都喷你了。 九霄发现话题越扯越远,干咳了一声,继续说正事: “因为有仙族跟魔族相继灭绝的事情在前,本座不得不重视大祭司的预言……世间因果是相互连接的,既然妖族注定会有一劫,那只要把这份劫难分散开就好了。” 许守靖听到这儿,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忽然一冷: “你那个‘分散因果’,该不会就是妖化人族吧?” 九霄微是一愣,没想到许守靖居然反应这么快,他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千年前,本座是想要借助妖化人族,分散因果。但在本座实行这一计划之前,便被人仙打散了三魂。” “人仙?”许守靖眉头一皱。 “就是你们口中的弑龙人。”九霄出声道。“称她为人仙,是因为在那个时代,仙族灭绝之前,人族的修士可谓是凤毛麟角,而她是唯一一个生而为凡,后天修炼成仙的异类。” “生而为凡……”许守靖目光有些发怔,总觉得这情况跟自己好像有点像…… “在本座两魂被封印后,已经没有能力实行之前的计划。出乎意料的,妖劫与人族妖化竟然同时面世,人族在人仙的帮助下……用本座二魂之一度过了妖化劫,妖族虽然死伤大半,但总归留下了后世的种子,没有像魔族一样彻底消失。” 九霄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容有些苦涩: “不过……也许是因果报应,龙族成为了所有妖族中,唯一灭绝的种族。” “……”许守靖。 有一说一,确实很难反驳。 “本座因为三魂离体勉强逃过了一劫,可我的族人却都已经不在了……我原本已经心灰意冷,此间也没有可留念之物……但是,终焉教却给了我一个希望。” “希望?” “对,一个复活我族人的希望。” 九霄转身盯着许守靖,硬声道: “神魂散尽,便再无复生的希望,这是天道至理,也是无法扭转的铁律……可如果,本座超越了天道呢?如果我本身超脱九洲之外,不受天道拘束,是不是有希望复活本座的族人?” 超脱,又是超脱。 但凡是跟终焉教扯上关系的人,话里话外都是对‘超脱’二字的疯狂。 卓鼎是如此,仇继也是,就连九霄这种远古大佬也不能免俗。 究竟是什么是超脱?超越天道又是什么意思?修炼到天道之外去吗? 一大堆问题从许守靖的心底冒了出来,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迫不及待地便想要找九霄问清楚。 然而,九霄像是察觉到许守靖心中所想似的,摆了摆手: “关于终焉教的事情,本座不会告诉你。本座虽然已经死了,但并不代表我对你心中就没有恨,就当是本座对你的报复吧。” “……” 许守靖一脸便秘,闷哼了好半天,才尬声道: “你还真洒脱……” 九霄摇了摇头,叹息道:“也并非洒脱,只是有些想不通,执念在此,如果不问一句,实在是死都不安心。” 许守靖明白过来了,攒眉道: “你是想问,如果我是你,我会不会选择依靠那一丝希望?” 九霄点了点头。 好家伙,这是输给我不甘心,来求认同了?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想要说出自己曾经对老逵说过的答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我不知道。” “?”九霄一脸愕然。 许守靖叹息了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可能还是偏向‘报仇、殉情’这种干干净净的方式。陨灭整个九洲复活亲人……就算我真的做出来了,也不是她们希望看到的。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在回答你的时候,却又有点不确定……可能这就是人性吧。 因为我也没有实际遇到过,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谁也不知道到时候我会不会又改变自己的选择。” 话到此处,许守靖顿了下,认真地看着九霄,低声道: “所以……我要变强,强大到永远不会出现需要这种选择的场合。” 九霄怔了又怔,良久,似是释怀般长舒了一口气: “罢了,在你身上寻求答案,本就是异想天开。” “???”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一排问号,满脸不爽。 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忽然间,九霄的身体变虚幻了几分,他低头瞥了眼越来越虚化的手掌,转头看向有些发懵的许守靖,叹声道: “看来我到时间了……你也该醒了,算算时间,你已经昏迷了至少有三个月。” “什么玩意?” 许守靖人都傻了,怎么一下子跳了小半年…… “继续去追寻你的道吧,你的选择,可比本座的选择要困难得多。终焉教比你想象的要更看中你,只要你还活着,就必然躲不这一劫。” 九霄虚幻的身影渐渐远去,纯白的空间只剩下了淡淡的回声。 许守靖的眼皮一阵疲倦,朦胧模糊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白裙倩影。 一尘不染,貌似天仙。 锐利如剑的美眸睥睨苍生,冷漠的神情没有一丝温度,就好似最纯正的仙人,漠视人间万物。 但许守靖却莫名的觉得,她一定是凡人。谷 “靖儿……” 与冷漠的外表截然相反,温柔的轻唤沁人心脾。 背后的纯白被滔天火海掩盖,许守靖终于扛不住袭上心头的困倦,闭上了眼睛。 意识陷入了黑暗。 …… …… 鼻腔萦绕着一阵幽兰芳香,耳边回荡的是平稳的呼吸声。 许守靖从沉睡中醒来,凭借着本能撑开了眼帘,宛如一汪清泉的桃花眸没有聚焦,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外界突然闯进来的白光,覆盖了所有的视野。 许守靖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等到许久不见光明的眼球习惯了光亮,朦胧模糊的场景才逐渐对焦。 我是在哪儿……? 在心底问出这个问题的刹那,身体的触感却已经回答了他。 柔软的床榻弥漫着一股芳香,很显然这股香气并不是来自于熏香之类的,而是……身边的人。 “嗯……” 似乎是被许守靖细微的动作吵醒,并肩躺在被窝中的女人猛吸了一口气。 她拉着被子翻过身,睡眼朦胧的杏眸缓缓开启,红唇吐出的香味喷在了许守靖的脸颊上,湿润温热,又有些发痒。 等到女人彻底睁开眼睛,涣散的瞳孔有了一丝高光,恰巧与正在注视自己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女人顿时愣住了。 许守靖挠了挠侧脸,有些尴尬地笑道: “早啊,楚姨。” 楚淑菀两只白玉似的小手紧紧地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见到许守靖还在这儿没心没肺地在打招呼,楚淑菀鼻子一酸,像是紧绷的神经断开了一般,猛地扑了上去,紧紧地搂住了许守靖的脖子。 “靖儿……你吓死姨了,以后再也不准那样了!呜呜……你整整昏过去了半年!你还说自己有分寸……五脏六腑全都烂的不成样子,要不是用灵药吊住最后一口气,姨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半年?!!! 许守靖埋首在楚淑菀柔顺的发间,嗅着那股清香,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九霄不是说三个月吗?怎么又变成半年了。 合着那一刀真的把我半条命砍没了? “呜呜……呜呜……” 感受到肩头晕开了一片湿润,许守靖恍然回神,从小到大,他可从来都没有见过楚姨会情绪崩溃成这个样子。 心中感动的同时,也有些愧疚。许守靖伸手从楚淑菀纤细的腰肢穿过,像是在哄婴儿一样,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抱歉,楚姨,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冒险了,让你担心了……” 楚淑菀哽咽的抽泣,在许守靖的安慰下渐渐平息。 似乎是反应过来了自己此时的状况,楚淑菀熟美的脸蛋儿攀上一抹红晕,她连忙伸手按在许守靖的胸膛把他推开,自己抱着被子缩成了一团,生怕外泄春光。 许守靖没搞清楚情况,被推到了墙角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可等他定睛一看,立刻就明白了楚淑菀此时的窘迫。 楚淑菀这段时间一直在贴身照顾靖儿,就连睡觉,也不放心让许守靖一人待在床上。 既然是两人躺在一起,那……该脱的自然还是要脱。 此刻虽然有锦被掩盖,却依旧能从楚淑菀裸露在外的白皙柔荑看出,她只穿了一件里衣。 许守靖默默吞了一口唾液,心中起了心思,趁着楚淑菀不注意,轻轻抓在了锦被上,用力一拉—— “啊……!” 被子被猛然掀开,早晨的凉意毫无顾忌的侵袭着裸露的肌肤。 楚淑菀脸蛋儿一红,两条手臂连忙护住身体。 不过显然,并没有什么用。 楚淑菀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肚兜在身上,光线很昏暗,不过许守靖是背光,以他的角度,能够十分清晰的看到一个从上而下的柔美曲线。 黑色肚兜的布料看着就很丝滑,上面绣着一只垂首的青鸾,鸾鸟微偏的头部被高高顶起,与身子形成了一个十分夸张的坡度。 黑色布料的尽头,延伸出的是宛如冬日羊脂一般白皙的肌肤,丰腴的两条美腿重叠,毫不输给‘青鸾头’的轮廓线,彻底燃烧了许守靖的心中火焰。 “咕噜……” 这回谁都听到了这个吞咽口水的声音。 许守靖舔了舔嘴唇,有些口干舌燥: “楚姨,我能不能……” “不能!” 没等许守靖话说完,楚淑菀便立刻反驳出声。 许守靖被噎得不轻,但心中理智的天平早已倾斜,他又怎么会放弃? “楚姨,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只要那一战打完,你就给我。” 楚淑菀微是一愣,回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有这回事。 不过她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是只会嘴上说说,一到关键时刻肯定会怂……不然当初也不会赶许守靖到紫陌城去了。 单从这点来看,许守靖跟楚淑菀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楚淑菀熟美的脸蛋儿上闪过一丝犹豫,纠结了半天,末了却自暴自弃地说道: “我……我反悔了。” “……” 许守靖见楚淑菀语气坚决,叹了口气,也不想继续逼她,掀开被子打算去洗个冷水澡。 可等他掀开被子的那一刹那,楚淑菀却猛然瞪大了眼睛,完全不似平常的火辣洒脱,两手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看,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你……你怎么……” 许守靖微是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伸手拉起被子盖住,一脸尴尬: “呃……没办法啊,男人早上都这样,再加上楚姨你又给我看了那些刺激的东西……” 什么叫我给你看? 明明是你非要看的! 楚淑菀盯着许守靖看了半晌,脸上的纠结散去,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算了,随便你了。” 许守靖原本都放弃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失落的神情两级反转,喜形于色溢于言表: “真的?!这可是楚姨你自己说的,这回不需反悔。” 说着,许守靖迫不及待的朝楚淑菀伸出了手。 眼看那只乱来的大手朝着自己鼓囊囊的‘青鸾头’伸来,楚淑菀轻咬浴血红唇,再次护住了春色: “等……等下!” 许守靖笑容一僵,无奈地叹了口气: “楚姨,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也不会逼你……用不着这样耍我。” 这种感觉就像是好不容易被撩上去了,偏偏在最紧要关头又给降了下来吧……明明就差临门一脚却死活不射门,属实有些折磨人。 楚淑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看你说的,姨都答应你了还会反悔吗?”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那楚姨你刚才……” 楚淑菀脑袋上冒着蒸汽,脸蛋儿红的像是要出血一般,她看了许守靖一眼,声若蚊蝇: “你猜刚醒,身体还不是那么好,让姨来吧。”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看见许守靖没反应过来,楚淑菀心中一急,伸手打了他一下,气急败坏地道: “愣着干嘛,快点躺好,我来。” “啊……哦。” 许守靖恍然回神,连忙按照楚姨的话去做,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楚淑菀咬着浴血红唇,杏眼迷离,羞涩地快想要找个洞钻进去了。 犹豫了片刻,以鸭子坐的姿势,骑了上去。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六十一章 启程
《女帝好凶》来源: 经过了小半年的洗礼,大璃朝堂几乎换了个样子,除了一些皇室宗亲,甚至连位高权重的左右丞相,都‘自愿’告老还乡,让位于更有能力的臣子。 如果仅仅是这样,这些大臣还不至于如此繁忙,怎么说也都是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人中龙凤。 关键点在于……这些从全国各地赴京赶考,期望谋得一官半职的有志之士,在好不容易带上了乌纱帽后,突然接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仇璇玑禅位了,对象还是刚满十四周岁的赵王。 行吧,换个皇帝无非就是换个主子,也没啥大不了的。 可问题是……跟自己一同上朝的同事,怎么全是新人?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也要会才行啊,最起码待告诉他们该怎么操作吧。 仇伤云一开始还打算活用自己苦读来的知识,当一个善于纳谏却又不是威严的帝王,毕竟她还是新手上路,一开始就胡乱操作,说不定就玩脱了。 可后来她就发现了,下面那些朝臣比自己还懵,全程只知道汇报情况,末了来一句“圣上您怎么看?” 别说上谏了,就等着她来下达指令。 就算偶尔有几个有个人主见的新官,但也因为都是初登朝堂,瞻前顾后不敢随意发言。 好家伙,都开始摆了。 仇氏宗亲有心想要在一旁协助,可又顾忌仇璇玑人还在紫陌未走。 回想到仇继跟仇命的的下场……万一仇璇玑误会他们是想要篡位…… 算了算了,小皇帝自求多福吧。 直到仇伤云第三次上朝的时候,仇璇玑恰巧回皇宫收拾衣服,顺带着去瞅了一眼。 发觉整个朝堂死气沉沉,仇璇玑心底有些恼怒,她花了大半年时间教仇伤云该怎么运作,你就学了个这? 等到那天下朝,仇璇玑二话不说提着仇伤云的领子走进了书房,自己翘着腿往椅子上一坐,冷着脸让仇伤云趴在书案前拟圣旨。 仇伤云从来都不敢反抗仇璇玑,一脸委屈的提着笔,按照仇璇玑的话写了一篇很具有大璃女帝风格的圣旨。 第二天,正忙着回家种地的老官员们一脸懵逼的被召回了京城,宦官二话不说就让他们跪了下去,张口就是: “奉天承运……”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不过诸位罪臣多少也是混了那么久的朝廷,还是明白了其中深意: 你们这些罪臣简直太过分了,有错在先就算了,那些罪无可赦的该斩首的也斩过了,剩下的给你们留了一条命,是看在往日的情分。 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让你们告老还乡,你们把官袍一脱,就什么都不管了? 皇姐都大赦你们的死罪了,你们是不是应该心怀感恩,好好善后一下? ……比如好好调教一下接替你们位子的新官。 “……”众人。 他们听出来了,这肯定不是仇伤云写出来的圣旨,那位新帝绝对没有这么霸道。 他们还听出来了,这道圣旨摆明了是在说: 你们先别走,等剩余价值榨干了再走。放心,绝对是打白工,一文钱不给的那种。 可惜,即便心中万般不愿,他们也不敢违抗旨意,老老实实以‘导师’的身份重归朝堂,把心中的不满宣泄在了新官身上,比教自己的弟子都要严厉。 一来一去,又折腾了不少时间,老臣子终于如愿以偿的离开了紫陌这个是非之地。新臣子也在老臣子的辛勤调教下,焕发了第二春。 自此,大璃的朝堂终于步入了正轨。 —— 天刚破晓,东方泛白。 大璃刚刚跨入溽暑,即便是相对靠北的紫陌城,也难免多了一丝燥热。 上完早朝走出皇宫的官员,身着厚重的官袍,汗水几乎浸湿了他们的脊背,几乎人人脸上都带着匆忙的神情。 没办法,实在是太忙了。 朱雀街上的行人如潮,华贵的马车疾驰而过,他们只是略微瞥了一眼便不再在意。 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吃饱穿暖,上面的人员变动,对他们影响真不大。 朱雀街中段,平缓的水流上停泊着几艘小木船,拱桥上路人擦肩而过。 扛着草靶子的糖葫芦小贩一边吆喝着,路过布商的摊子时,向其夫人递过去了一串,偏头与布商相视一笑,继续吆喝着“卖糖葫芦”,泯没在人海。 “摊主,来十串烤鱿鱼。” “好嘞,客官您稍等。” 醉仙楼的正对面,在一个陈旧的推车后。 带着头巾的汉子接着文钱,随手往篓子里一扔,用布巾擦了擦手汗,动作熟练地烤制起了鱿鱼。 金黄色的油汁顺着鱿鱼触须滴落,木签子上的焦黑散发出一股果木香味,韧性十足的鱿鱼肉伴随着摊主举起一阵晃动,可谓是弹性十足。 “客官,您的鱿鱼……啊!” 鱿鱼摊主将烤好的鱿鱼往前一递,另一只手正打算清理锅炉,刚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名俊朗的公子,微是一愣。 少年腰间配着一柄银光发亮的长刀,身着一袭镶着金边的黑袍,身材高挑,紧系的腰带中央嵌着一颗白玉;墨黑的长发高高地竖起,脸庞俊俏似仙,让人始终无法忘怀的,便是那双好似一汪清泉般勾魂摄魄的桃花眸,绝代风华。 “哎呦,原来是公子你啊,都快有半年没见过你了。”鱿鱼摊主缓过神后,将手中的鱿鱼串递了过去。 许守靖今天才刚从沉睡中苏醒,那么长时间没动过身体,一早上又跟楚姨做了运动,脚步难免有些虚浮。 听到鱿鱼摊主的话,许守靖伸手接下鱿鱼串塞进琼玉阁,摇了摇头,苦笑道: “受了点伤,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养伤。” “原来如此。”鱿鱼摊主见许守靖不想说,也不好意思深究,摸着后脑打着哈哈:“那现在看来,公子的伤已经养好了?” “算是吧。” 许守靖想了下,又问道: “摊主,其实我近几天会去天南洲,下次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看在咱俩的交情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那烤鱿鱼的方子,能不能给我一份?” 毕竟如果没有这玩意,以后要怎么收买南宫潇潇都是个迷。 鱿鱼摊主闻言微是一愣,连忙摆手: “害,公子说的哪里话,您对老汉有救命之恩,自当没有问题。” “那就多谢了。” 许守靖收下了鱿鱼摊主手写的材料清单,一边看着,走到了醉仙楼前,但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走进去,而是在门口等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名身穿墨绿长裙的女子提着酒壶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在看到屹立在太阳下的黑色影子后,连忙小跑着赶了过去。 “公子,你的酒打好了。”染曦柔柔弱弱地将赤红酒壶往前一递。 许守靖伸手接下,连同那张清单一起塞进了琼玉阁,微笑道: “辛苦了。” 染曦想说一句“这都是染曦应该做的”,刚抬起头,话到嘴边却顿住了,剪水双瞳微是一怔。 许守靖俊俏的侧脸近在咫尺,清爽的鼻息几乎扑打在了额前,从未有过这般近距离接触的染曦,顿时有些遭不住,连忙低下了头,小手对着脸颊扇风,想要给发烫的肌肤降温。 “?” 看着染曦突然脸红,许守靖眼神略显莫名,他觉得自己也没干什么啊,怎么搞得好像自己在大街上随便调戏良家妇女一样…… “公……公子,东西都已经买齐了吗?我们要不要回去?”染曦支支吾吾地说道。 吃的、喝的、睡的、玩的……确实都买齐了,许守靖犹豫了下,扭头看向了断龙山脉的方向,低声道: “再去一个地方。” —— 紫陌城有四道大门,其中朱雀门距离断龙山脉最近,旁边就是贯穿了整个京城的临江。 许守靖第一次来京城时,也是在这里背着赵扶摇跟荆铭碰头。 骄阳似火,柳树的枝条在河畔微风的吹拂下,好似女人柔顺的长发。 几只白羽仙禽蹲在浅滩中觅食,狭长的鸟喙伸进河流探了又探,不时还能听到“咕咕叽!”“咕叽叽!”的奇异啼鸣。 可惜,这个季节的白尾灵鱼根本就没有成长起来,这些干劲十足的仙禽注定要铩羽而归。 许守靖在染曦的搀扶下走出了朱雀门,视线顺着羊肠小径一路向上,等到瞳孔中完全倒映出断龙山脉的全貌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断龙山脉命名于‘弑龙人’的传说,除此之外,也与它本身好似神龙躯体的分布有关。 距离紫陌城最近的峰首高耸入云,连绵千里的山脉蜿蜒曲折。 除了中间断开的深渊峡谷‘陨龙渊’外,其外形就犹如一条真正的神龙。 然而,此时的断龙山脉却完全变了样子。 最高的峰首中间裂开了一道直达深渊之底的裂缝,山头朝着两边斜去,一眼望去就像是被刀刃劈开了一般,切口平整无一丝凸起。 这还不算完,顺着拿到裂缝往后,断龙山脉有多长,这道裂缝就有多远,即便相隔甚远,也能透过那道缝隙看到山脉另一头的蓝天白云。 “这是……我干的?”许守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原先还觉得那一刀把自己砍没了半年挺亏的……对不起,是我格局小了。 这种规模……我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染曦挽着许守靖的手臂,听了他的话,幽幽地说道: “公子,你都不知道你那一刀造成了多大的轰动。当时染曦还在厨房帮容月小姐调饺子馅,窗外忽然变得很亮,染曦都以为是不是记错了时间,已经到白天了。 等到染曦去外面查看的时候,才发现有一道月牙形状的白光在空中发亮,整片天空好像被割开了一个口子一样,地动山摇比地龙翻身还可怕……之后没过多久,楚门主就抱着浑身是血的公子回来了。” “这样啊……” 许守靖有些发愣,早上楚姨没有跟自己说那么多,他挥完那一刀之后马上就晕过去了,还真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在找赵扶摇转换灵力的那一晚,她曾经不厌其烦的叮嘱:‘极夜’对你来说还太早,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轻易使用。 一开始许守靖还没太在意,现在看到了当时的‘余晖’,才深刻地体会到摇摇的话有多么的正确。 这一次算是运气好,下一次说不定人就直接砍没了。 最后再看了那个变成两半的山脉,许守靖叹了口气,转身说道: “回去吧。” —— 龙玉门驻京府邸的前堂中,桌子上的佳肴冒着热气,但却没一个人动筷。 气氛十分压抑,似乎只要一个火药引子,便能彻底引爆。 仇璇玑身着妃红纱裙,坐在圆桌的右侧,单手托腮,纯欲到顶点的脸蛋儿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对师妹刚起床后就开始的针锋相对视若无睹。 值得一提的是,她左边空出来的椅子,按照凡俗规矩,恰好是“当家男主人”的上位。 楚淑菀叉腰站在一旁,墨绿长裙十分修身,勾勒出了宏伟的身段儿,墨发高高竖起盘成了一个妇人簪。 或许是初得滋润的缘故,本就熟美的脸蛋儿更为妩媚动人,一蹙一颦脱去了往常的蛮横,简简单单一个撩发的动作,便能轻易勾起男人心中的火苗。 不久之前,楚淑菀拖着快要散架的娇躯从床上爬起的时候,已经快是午时了。 楚淑菀没有学过水法,又没有一起床洗澡的习惯,虽然简单洗漱了一番,也用布巾抹掉了身上的汗水。 但毕竟运动了那么久,身上的那股生松露的味道显然不是那么好去除的。 楚淑菀完全没有意识到由内而外散发的旖旎气味,堂而皇之的就走进了前厅。 迎面而来的仇璇玑挺了下琼鼻,一脸淡然地说道: “你跟靖儿圆房了?” “……” 楚淑菀有些发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仇璇玑理所应当地坐在了‘大妇’的位置,并朝着自己身旁拍了拍,示意她过去坐着。 见状,楚淑菀顿时就恼了。 什么意思? 说好的敬茶呢? 之前还一脸歉意地向老娘道歉,现在开始玩起来‘先来后到’了? 就算真的要论先来后到,那也应该是我先来的啊?要不是我,你能有份? 想到这儿,楚淑菀心中更是不忿,久违地跟师姐吵起了架。 当然,是单方面的吵架。 这也导致,后来才走进前厅的姜容月跟南宫潇潇,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着小脸,瑟瑟发抖地坐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断,生怕引火烧身到自己身上。 唯有最后一个入门的赵扶摇,对两人的暗中较劲视若无睹,无声无息的坐在了对面,好像只有她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就在厅内的气氛越发压抑的时刻,门外传来了一匆快的脚步: 哒哒哒—— “楚姨,东西都买好了,我们走吧。” 许守靖身后跟着染曦,一脚跨过了门槛儿…… 唰—— 五道视线同时锁在了他的身上,许守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瞥了一眼凶巴巴的楚姨,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仇璇玑,喉结蠕动了下: “那个,你们继续,我想起来还有点东西没买……” “回来!!” …… …… 入夜。 圆月当空,星辰藏匿在云霄之间,夜风吹动了柳条,地上的影子伴随着“沙沙”声随之摇曳。 龙玉门上上下下灯火通明,大多数弟子都在自己的小楼中调息打坐,有少数弟子白玉广场上切磋斗法。 秦磐看着荆铭一边挥着手,跑去跟孟轶打牌低头看了眼他交给自己的信件,不明所以地蹙了下眉。 可等他拆开信封,摊开一瞧,瞳孔猛地一缩,连忙御剑朝着龙菩树的方向飞去。 嗖—— 白玉广场上的众弟子,只看到了一道银光飞过,眼神略显惊异: “秦师兄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可能,又要破镜了?” —— 山林幽静,绿茵开道。 狭长的阶梯仅能允许一个人通过,这是前往龙玉门唯一仙树——龙菩树的山路小道。 它的长度丝毫不亚于龙玉门入门选拔的那条白玉石阶,可谓是上去容易下来难。 基本上所有龙玉门的弟子,要么就不去,真要去也是等到沧海境,直接御剑飞过去,谁也不愿意跟个傻子一样去爬这条长梯。 这么多年来,唯有两个人会选择徒步攀登的方式,达到龙菩树的平台。 一个是曾经没有修为但却立志成仙的许守靖,一个是早已斟破重霄却在那之后寸步难行的逵道。 逵道身着朴素的霓裳,迈着沉重的步子,一阶一阶的往上走着,手里还拿着拆封好的信件。 这是秦磐刚刚交给他的信件,只说是‘楚门主写的’,问他是什么内容,秦磐却左顾言它支支吾吾,说“您去了龙菩树就明白了”。 龙菩树,世间罕见的仙树。 其叶子可谓是灵力最佳的滋养物,用于炼丹,能够在吞下后迅速止住伤势,恢复灵力。 因为会散发出像是‘龙涎香’一样的味道,所以命名为‘龙涎叶’。 到了逵道这个境界,龙涎叶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十分甚微,但它所散发的香味,依旧起到平心静气的作用。 正因如此,逵道才有事儿没事儿都待在那里。 踏踏踏—— 阶梯的尽头出现在了视线当中,逵道信件也读了一半。 “那臭小子终于醒了,嘶……那一刀的威力,远超重霄,他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 “璇玑禅位了,是不是要跟着淑菀一起回来继续修行呢?” 老逵喃喃自语着,嘴角始终带着一抹和蔼的笑意,心结已散,徒弟归来,似乎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了。 许守靖那小子也打算出门历练,看来龙玉门的壮大指日可待了。 “……嗯?” 老逵脸上的笑容一僵,伴随着前脚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信件某一行字上: ‘还有,师尊啊,徒儿发现自己确实比不上仇师姐,所以打算外出历练,门主之位就还给您了。容月跟靖儿和我在一起,不必担心。 另外,外出历练有很多意外情况发生,临走前,靖儿去取了一点龙涎叶,望师尊谅解。’ 一阵冷风吹来,老逵没有嗅到熟悉的熏香,抬头一看—— 巨大的苍天古树屹立在夜空下,原本茂密的枝叶哪里都找不到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老逵。 ……一点? (本卷终) —————————— 求月票、打赏、推荐票; 这章过渡一下,好水啊……不过卷末了,也不能不交代。
第二卷总结以及下一卷预告和请假
这一卷预计要写25w字,现在写了将近30w字…… 上一卷是因为删剧情少写了,这一卷写多……是因为前面写摇摇花了太多笔墨《喧宾夺主》。 不过总的来说,这一卷我比上一卷要满意太多了。 除了仇伤云,其他的一切都是按照我最初的大纲在走,有一些细微的改变也不是我听读者改的,而是自己观看前后逻辑不断修正。 从效果上来说,我能感觉到读者喜欢第二卷,我自己写起第二卷来也很舒畅。 好了,以后就这样写,总结结束——咳咳。 既然是总结,那就从两个方面来分析。 首先是好的方面: 1.主线特别明显。 从提出‘妖化’这个线索之后,就一刻没有偏离过主线,包括所有的日常,都跟主线是贴合的,这是我相当满意的一点,继写了日常,也不会显得毫无进展。 2.主题我有好好地表达出来了。 这一卷的主题是‘道与执念’,但还可以再扩大一点说,是‘选择’。 我放出过很多对比,在同一件事情上,仇璇玑与楚淑菀的选择不同,逵道与许守靖的选择也不同,许守靖跟九霄的选择也不同,甚至弑龙人跟南宫潇潇、赵扶摇与弑龙人,也包括一些日常的琐碎中,荆铭与孟轶,秦磐与荆铭……等等等。 他们的选择,我从来都没有点出来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我全程刻画都是以一个不同的角度,暧昧的角度,无所谓选择的对错,只是看人。 这里又引出了对‘道’的讨论,只要你的选择顺应了本心,那就是你的道。 仇璇玑一开始没有顺应本心,她的选择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对的,为了家人成为皇帝,造福了百姓,却毁了自己的道。 同一种情况下,楚淑菀就能毫不在意,他人的言语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就是她,她是楚姨,她是楚淑菀,她不会做任何违心的事情(害羞傲娇除外)。 当然,虽然主题跟核心思想都体现出来了,但却不是很明显,可能因为我笔力不足吧,这点只能以后继续学习进步。 然后再说一下坏的方面: 1.要说这一卷最大的遗憾,其实还是仇伤云的刻画不够,前面我说过,我有点ptsd了,不敢刻画,等到我放下心结,有能力去写的时候,已经快结束了,我对不起她……只能带着她的意志,写好下面的剧情。 2.节奏没有掌握好。 怎么说呢,有一段时间,开车跟主线,还有日常之间的额节奏有些乱,可能有的读者会觉得“上一秒还在主线,下一秒就修罗场了。”或者“上一秒还在日常,怎么突然就主线了?” 前半段节奏确实没掌控后,后半段章节的节奏就有了明显的进步,应该能看出来。 但这里,就要说一说后半段一个最大的问题。 3.行文退步严重(捂脸) 尤其是最近几章,不知道是不是我现实中事情太多的缘故,还是太赶了,行文很不流畅,看倒是还能看,但我自己怎么看都不满意。 这种感觉就很怪……以前只有状态不好的时候才会这样,这几天一直就码不出来字,行文很卡,语段也不通顺。 我在想办法调整一下状态吧,谁知道行文要怎么恢复状态(疯狂挠头) —————— 预告。 下一卷的舞台在天南洲,比起这一卷篇幅相对要短一些,是苏浣清的主场,师父也要出场了,师父的人设相当有挑战性,老实说不知道我能不能掌握好,慢慢来吧。 我是雨落,我们明天或者后天见。(因为月末我要请假一天把最后那点大纲写完)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一章 浮舟海上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天南洲,与玉凉洲相隔十五万多公里,横跨九洲最为广阔的大洋,学艺不精的修士,很容易在半途中用光了灵力,最后葬身在海中妖兽的巨口之中。 也许是距离过于遥远,相对于玉凉洲来说,天南洲的俗世王朝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并非说俗世王朝成了摆设,主要是他们的作用完全比不上地区的一些宗门,就连最基本的秩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各个宗门的修士在维护。 为什么同样是人口大洲,差别会这么大? 其实,这跟两洲的构成离不开关系。 玉凉洲虽然也在推广修仙,但多数修仙的资源,还是被掌握在上层皇权的手中,一般的老百姓很难接触到正统的修仙。 南楚自不用说,就连大璃在建国以来,开国元勋的五道门,一直在垄断修仙渠道,这也导致即便是真有人对仙道心生渴望,也常常入道无门。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有人跋山涉水寻找到偏僻的小道宗……也常常会因为家中琐事,耽误了自己最佳修炼年龄,被仙道宗门拒之门外。 这是多年来政权构成导致的结果,即便仇璇玑有心想要改变,也只能从细微处一点点入手。 从这点来看,天南洲就不同了。 虽然修士的质量参差不及,但确实实打实的全民修仙。 导致王朝失去存在感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在维持秩序这件事情上,各个地区的宗门要比王朝有用的多。 在天南洲,你甚至可以看到刚满五周岁的孩童,在父母的陪同下参加各个宗门的招生测试。 各个城镇之中,名为‘途仙阁’成熟的公会体制,也造福了一方百姓,促进了不同宗门之间弟子良好的交流。 某种意义上,许守靖选择来天南洲历练自己,还真没选错。 别的不知道,要说修仙氛围最为浓郁的大洲,除了天南洲还真没几个排的上号。 当然,关于天南洲的消息,许守靖基本都是道听途说,根本没有亲眼见过。 就算要见,也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 …… 蔚蓝的海水倒映着白云,游荡的鱼群被疾驰而过的巨大黑影冲散,朵朵浪花翻腾。 骄阳似火,飞渡浮舟滑行在云海之间,甲板上的一对男女站在边缘,望着无边无际的地平线,感慨连连。 南宫潇潇身着一袭清凉的夏裙,挺翘的臀儿压在甲板边缘的平台上,靛蓝色的裙摆对折出了一道明显的褶皱,洁白匀称的小腿悬在外面,来回晃动,手中拿着一根木签子,眼神有些不满。 “这味道不对劲,也不是难吃吧……就是很怪。你确定是从那个老板那里买来的?为什么会那么硬?以前明明很软弹的,还有很多汁水……咬一口爆的我满嘴都是那种。” “……” 许守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没敢告诉南宫潇潇其实她手中的那几串是自己烤的。 就很奇怪……明明配方与火候,全都与那个鱿鱼摊主清单上写的一般无二,但做出来偏偏就成了两个样子。 那些食材又不是多么名贵的东西,他前世又不是没做过,为什么会这样? 就好像……那些食材在排斥自己,或者说,在排斥‘对它们做出改变’。 这种事情有一次就算了,接二连三地出现,难免会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是被下咒了? 谁闲着没事儿下做不了饭的咒? 许守靖想不出原因,只能回头再问问赵扶摇。 八成又是这破体质的问题。 许守靖收回了思绪,看到旁边小乘黄正在恶狠狠地撕咬鱿鱼,一副‘本黄跟它不共戴天’的架势,连忙干咳了声: “话说回来,你现在吃这东西没关系了?容月姐那边你解释过了?” 南宫潇潇撕咬的动作一僵,停顿了几息,小虎牙从‘筋道’的鱿鱼身上离开,上面留下了一排显眼的牙印。 她收回悬在外面的两条小腿,抱膝坐在平台上,闷闷地说道: “都半年了,你姐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吗?我总不能为了装有身孕,还真让你把肚子弄大吧。” 那就不是装怀孕了……许守靖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语:“那容月姐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南宫潇潇闷声道。 许守靖纳闷了:“没反应?那不挺好吗?你在这郁闷什么呢?” “就是没反应我才郁闷。”南宫潇潇长叹了一口气,一脸忧虑:“你说,容月姐之前对我那么好,是不是都是假的?我还以为她知道我没有身孕后会很惊讶,或者干脆骂我一顿……结果什么都没有。” 南宫潇潇抬头看着许守靖,眼神躲闪: “她这样我反而更害怕了。” “……”许守靖。 你个几千岁的大龄剩女,在这纠结这玩意儿? 哒哒哒—— 后方传出了鞋子轻敲甲板的脚步声。 许守靖中断了跟南宫潇潇的对话,刚一转头,就发现姜容月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背后,满脸温婉笑容。 姜容月换上了一件雪青色的裙装,两只白皙的小手叠在腰间,端庄贤淑的气质一览无遗。 许守靖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到了‘扑腾’一声,坐在平台上的南宫潇潇一个翻身跳了下来,两手扒住他的肩膀藏在身后,一副‘暗中观察’的模样。 “——”许守靖偏头瞅了潇潇一眼,懒得搭理她。 姜容月歪了歪脑袋,发觉到南宫潇潇在躲着自己,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柔声道: “潇潇,你刚才是在说我的事情吗?” “没!没有!”南宫潇潇急忙反驳。 “可是,我刚刚明明听到……” “你听错了!” “……哦。” 姜容月有些不明所以,只能把视线投向许守靖,希望他给自己一个回答。 “额……” 许守靖略微思索了片刻,一边观察着姜容月的表情,轻笑道: “容月姐,我之前跟你说了,我没对潇潇做什么。你看,我没骗你吧。” 话刚说出口,许守靖明显感觉到背后的衣服被猛地揪起,揪起衣服的人浑身一僵。 姜容月微是一愣,恍惚了一阵子,像是才想起来有这件事,俏丽的脸蛋儿摆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 “那时候是我错怪你了,小靖。姐姐就知道你不会始乱终弃,潇潇也真是,居然开这种玩笑……” 南宫潇潇微微颤抖的身子停了下来,垫着脚尖从许守靖的肩头探出小脸,眼神满是疑惑。 就这? 怎么感觉好像真的不怎么生气…… 南宫潇潇偏过头,刚好看到了许守靖朝她投来的无奈眼神,没忍住传音道: ‘你姐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她是默默地在生气,谁知道真没生气……’ 许守靖看了眼笑容拂面的容月姐,又看了眼把问号写在脸上的南宫潇潇。犹豫了下,心中想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怎么?’ ‘她只是在你那一通操作后,跟我闹别扭罢了,压根就没生气过。我太了解她了,估计全程都是在想——小靖强迫了人家姑娘还不愿意负责。 现在容月姐知道我没做过那种道德败坏的事情,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 许守靖看着南宫潇潇视线从惊愕变为涣散,最后竟然有些怀疑人生,默默转过了头。 “不过,小靖。师父就算了,连师叔你也下手,作为姐姐,实在不能支持你这种行为。”姜容月忽然叉起了腰,一脸严肃,就跟长辈在训斥晚辈一样。 许守靖表情一僵,连忙笑着揽住了姜容月的肩膀: “容月姐,你听我解释……” 姜容月打开了肩膀上的那只大手,没好气地说道: “小靖,你不要嫌我啰嗦,姐姐还是要告诉你一句,现在这么多女孩子在你身边,你也该知足了,天天在外边沾花惹草,你就不怕姐姐伤心吗?”谷 话到途中,姜容月心中蓦地涌出一抹酸涩,抿着薄唇,神情满是幽怨。 许守靖最受不了自家姐姐这副样子,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搂住了姜容月的腰肢,轻声道: “容月姐,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姜容月仰首看了眼他的侧颜,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旁边南宫潇潇摘除了包袱,明显轻松了许多,见状也附和道: “本姑娘就没见过比你更好色的人,物种不同都不放过。” “……” 许守靖瞪了她一眼,垂首在姜容月的发丝间,耳语道: “容月姐,那我保证以后不会沾花惹草了行不?” 嗯……尽量。 姜容月没有回话,呼吸却明显粗重了几分。 许守靖感觉出了其中差异,嘴角一阵抽搐。 容月姐这是在……闻我的味道? 过了好一阵子,南宫潇潇都开始打哈欠了,许守靖感觉脖子痒得不行,没忍住出声道: “容月姐?好了吗?” “还没……啊!没事,嗯,我相信你,小靖。” 声线颤抖,断断续续,抬起头来,姜容月白皙的俏脸染上了一层异样的潮红,还当着许守靖的面夹了下雪青色夏裙下的美腿。 许守靖眼神无奈,差点忘了容月姐还有这个属性了。 “那……小靖,快到午时了,我先去做饭,你跟潇潇继续聊吧。”姜容月偷瞧了一眼弟弟好看的侧脸,小手对着发烫的脸颊扇风,快步离去。 等到甲板上再次只剩下两人,南宫潇潇抱臂托着饱满的衣襟,淡淡地哼了一声: “你姐姐对你这么好,你要是还去外面带女人回来,我感觉她真的会黑化。” 许守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蝉,偏头看着南宫潇潇,颇为意外地说道: “黑化……你该不会是说病娇吧?喂,你第一次跟我见面扮成容月姐的时候,究竟是你自己的兴趣装作是病娇,还是真的有这种可能?” 南宫潇潇站在阳光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衣襟的波涛汹涌晃了许守靖的双眼,她嘴角勾起了一个坏笑,偏过头来: “你猜咯?” 话落,背着手离去,嘴里还哼着“烤鱿鱼~烤鱿鱼~”,过了片刻,船舱中响起了两兽相争的动静: “喵~喵呜~” “你个死肥猫!又偷吃我的烤鱿鱼!本姑娘今天非要扒光你的毛!” “喵喵喵!” “喵什么喵!会不会说人话啊?!” “喵……?” “——”许守靖站在原地,单手扶额了一阵子,抬头望天。 来点正常人吧…… —— 距离许守靖的飞渡浮舟不到十里。 平静的海面掀起了层层波涛,湛蓝的天空与骄阳被宛如浓烟一般的黑云笼罩。 一艘十五丈余的浮舟,在半空中晃荡了一阵,忽然像是失去了推动力一般,笔直地坠向海面。 嘭—— 水花溅起几丈高,浮舟发出了一声轰响,尽管还不平稳,但总归还是被海面托住了。 但位于浮舟上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几十个穿着白袍的儒生浑身被浪花浸湿,狼狈的趴到在地,就没能缓过来劲儿。 唯一还保持衣袍干净的,就只剩下单膝跪地在船首的灰袍公子。 他是天南洲陨生阁的首席大师兄,此番出海是带着宗门师弟外出任务。 这才刚要返航,他打坐调息了一阵子,没想到宗门师弟为了避开雷霆,居然下降到了海面之上。 无论是任何宗门,只要是关于海上知识,一定会万般叮嘱“千万不要在某些海域降低飞行高度”。 整个九洲有六成都是海洋面积,妖魔凶兽的数量远超陆上。 其中不乏有从远古时期就苟着,刚好逃掉了妖劫存活下来大妖。 它们大多数不会主动袭击人族,只要人族老老实实在云层以上的范围老老实实的路过,两者互不干扰,基本上都无事发生。 可你一旦在那些凶兽频出的海域降低高度,尤其是进入到它们自认的‘领地’范围,那些凶兽就会向侵犯领土的人族发起攻击。 有些凶手在扩大领地时,也会侵占到人族的利益,这时,‘途仙阁’会贴出告示,悬赏任务,一些宗门也会派出弟子,前去讨伐凶兽。 除此以外一般是不会有人去闲着没事儿找凶兽麻烦的,吃力不讨好,修为不当还容易把自己给打的身死道消。 跟凶兽相比,乌云中的雷霆就跟过家家一样,完全没有避开的必要,又不是雷劫。 左零轩怎么都没想到,他不过是坐下调个息的功夫,那些自诩不凡的师弟居然能搞出来这种事情。 “你们不要命了?” 那些只敢装门面的弟子早就被吓破了胆,被师兄冷着脸指责,立刻开始甩锅: “都……都怪他,是他非说有雷霆不好过,只是稍微降低飞一段距离,不会有事的……” 被出卖的弟子顿时恼了:“说得好像你没同意一样!你不也是觉得在乌云里面飞得太慢吗?!” “我只是想想,谁知道你真这么干了!” “只会马后炮是吧?!你他娘……” 左零轩额头狂跳井字筋,冷声道: “别吵了!有空吵架,还不如想象怎么对付凶兽。长老是怎么教你们的?一旦侵入凶兽领地,它们在死之前,天涯海角都会追着入侵者不放。” “啊……师兄,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凶兽……” 左零轩冷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脚底下的浮舟忽然被浪潮掀起。 轰—— 海水如雨幕般洒落,左零轩稳住船体,眯上的眼睛缓缓睁开,映入眼眶的是没有边际的黑暗。 说是黑暗有些不对,应该是所有的视线都被某样东西给遮住了。 “吼——” 仿佛能把人鼓膜撕碎的怒吼响起,宛如一个岛屿般巨龟张开了深渊巨口。 那一艘浮舟,在巨龟的面前,就像是一片散落在海面的叶子,孱弱无力。 “不要……别过来!” “御剑……快御剑走!” “飞不到的!我们的修为太低,根本没办法支撑我们飞到天南洲……” 左零轩没有管其余弟子的慌乱,抽出腰间长剑迈步向前。看着眼前的巨龟,脸上镇定依旧,心中却在苦笑。 这我能赢吗? ——咔嚓 摇晃的船体停歇,整个海面被冰层覆盖。 —————————— 月末了,各位把手中的月票清一下吧……求月票、推荐票啊~ 关于做饭,设定问题,以后会解决,别问了。 还有海上御剑,上一个解释好多人不喜欢,那就干脆吃书换一个解释。 对了,明天请个假,一是去医院有点事,二是抽时间把剩下那点大纲给写了。 ps:我给配角起这个名字,不会被喷吧(捂脸)……我的读者里面有人看恰鸡的比赛吗,飘柔的粉丝不会打我吧|??w?`)
第二章 道姑剑仙
《女帝好凶》来源: 乌云密布,雷莽窜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汪洋,随着一声撕裂的震吼,掀起了滔天巨浪。 岛屿般广阔的巨龟,张开了深渊巨口,海水从它的口中倒灌而出;在巨龟面前,足以乘坐几十个人的飞渡浮舟,也不过是一片孤叶,随时会被巨浪掀翻。 左零轩好不容易在晃荡中稳住了身形,迈步到船首,干净利落地拔出了腰间长剑。 甲板上乱了阵脚的弟子见状,恍然回神,皆是拔剑屹立在船沿。 这没办法,师兄都表态了,他们总不能啥也不干吧…… 看到师门弟子总算是镇定了下来,左零轩长舒了一口气,心头却没敢放下警惕。 这只凶龟少说也有几千年的修为了,如果只看正面战力……那他们可以躺平等死了。 外出历练本就是让体会修行路的凶险,当然不可能跟那些隐世大家族一样,还给配备一个护道人。 总共十八个人,除了他这个领队的是沧海境雨清期,其余全都是刚入门不久的化水境弟子。 就这点修为,对于几千年的妖王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 这也就引出了另一个新的问题——您看我们肉这么少,要不别吃了? 左零轩当然知道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都已经闯进别人家里了,谁还没个脾气? 他们现在是想跑跑不了,想打……其实根本没人想打。 滋滋滋—— 飓风涌动如潮,巨龟那黑洞一般的亀头张开了黑漆漆的洞穴,将周围的风浪尽数吸入其中。 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小光点在深渊巨口中汇聚,眨眼间凝聚成半张嘴大小的球体。 这是要放光束炮啊…… 甲板上持剑弟子两腿发软,即便修为再低,作为修士对于危险的本能恐惧,让他们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师……师兄,我们怎么办!”其中一名弟子哆哆嗦嗦地说道。 怎么办……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啊! 左零轩心中疯狂呐喊,就差骂人了,脸上却镇静如水,抬手道: “别慌,快列阵,剑朝九,灵向五,行走圆。” “哦哦!快摆阵!” 反应过来的弟子连忙跑动了起来,不多时,便围成了一个扭曲的椭圆,手中的银剑朝天一指,黄色的灵力在半空中盘旋。 左零轩站在剑阵之前,举剑指天,那团淡黄色的灵力随着剑之轨迹,化为了一块刻有‘陨’字的半透明巨盾。 这是‘陨生阁’最基本的防御阵法,原理构造十分简单,修为最高的作为阵眼,其余人将灵力注入到阵眼,层层叠加以此御敌。 别小看这几乎没什么复杂构成的阵法,有些时候,最简单的往往就是最容易奏效的。 当然,左零轩会拿出这一招,完全属于是没办法了…… 巨龟口中的光球似乎已经到了临界点,只听得一声巨响,下一刻,将海面分成两半的光束便射向了左零轩面前的灵力盾牌。 轰—— 海水蒸发的热气升上了半空,光束笔直地撞在了灵力盾牌上。 灵力盾牌上的光辉黯淡了几分,本就晃荡不定的船只在灵力光束的冲击下偏离了航道,后方不停输送灵力的弟子中,有几人受不了灵力被剥去的痛苦,猛地喷出一口血水,瘫倒在地。 左零轩紧咬着牙关,额前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聚在半空中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无血色的面容因为用力过度变得扭曲,但他一点都不敢放松片刻。 一旦松开了手,巨龟的光束顷刻间就能让他们从此消失在这片海域。 滋滋滋—— 圆柱似的光波逐渐收束,最终化为了一道细不可查的丝线消散。 与此同时,只听得‘咔嚓’一声,半空中灰暗的灵力盾牌硬声破碎。 “哈呼……哈……” 左零轩喘着粗气,体内灵海中的灵力早已干涸,疲惫不堪的四肢在船首晃荡了几下,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连左零轩都是如此,其他水分极大的新人弟子就更不用说了。 当当啷啷—— 身后响起了一阵混乱的金属撞击声。 左零轩偏头一看,刚刚维持剑阵的弟子,没有一个是站着的,全都瘫倒在地上喘着气,兵器散落得满甲板都是,还有几名学艺不精的弟子已经晕了过去。 “……” 八成八都是我在出力,你们就贡献了点灵力,可真是累死你们了啊! 左零轩有些无语,正打算开口训斥,一阵风浪袭来,身上的衣袍被吹的“呼呼”炸响。 只见巨凶龟深渊一般的巨口中,再次凝聚出了一粒熟悉的小光球。 “——”左零轩抬头望天,摊开手掌,摆烂不干了。 有什么比你耗尽了所有力气,结果对方只是放了个平a更让人绝望的呢? 光球随着飓风卷入均匀地扩充着,凶龟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缓缓开启,那跨越历史长流的兽瞳之中,似乎对眼前人族的挣扎完全不放在眼里。 有人闯入了领地?那就让他们从此消失。 这是每一个合格妖王的职责,就连山贼都会收过路费呢,它们妖王收点命怎么了? 当然,那些虽然住在深山老林,只有几十年的修为就敢自称妖王的小妖另当别论,它们不配。 消灭一些人族,对于它来说,不过是一个嘴炮而已。 就算一个不太够,那还可以再来一个。 凶龟汇聚完了飓风灵力,漆黑的兽瞳毫无慈悲,它正准备抬起亀头射出嘴炮—— 咔嚓—— “嗯?” 闭眼等死的左零轩皱了下眉,他忽然感觉到身下刚才还在海浪中摇曳的船只停了下来。 并非是恢复了平稳航行,而是……凝固。 整个甲板,就如同在陆地上一般瓷实。 “嘶……” 刺骨的寒意袭来,左零轩感觉自己好像跟掉进了冰窟一样,冻得瑟瑟发抖。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翻身爬了起来,在看清周围的景物后,眼神猛地一滞。 冰。全是冰。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洋,被冰蓝色的冻层覆盖。 脚下浮舟之所以停了下来,便是因为原先托住船只的海水,如今已经冻在了船底。 这么大范围的结冰,首先就不可能是自然现象……更何况现在是夏季。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法术。 能冻住海面,这修为保底重霄以上啊…… 左零轩眼神一凛,搞不好不用躺平了,有救了。 凶龟的躯体被冻住了大半,覆盖在冰层下的一只兽瞳圆瞪,上下转动不停。深渊巨口缓缓开合,冰层破碎,“咔嚓咔嚓”地往下掉,一团好似云彩般大的冷气喷泄而出。 “吼!吼吼!”凶龟一边挣脱着身上的冰层,古井不波的兽瞳充斥着愤怒,不停地朝天空中怒吼。 重重云雾之间,站着一个冷彻的女人,头上戴着一只古玉簪子,高挑曼妙的身材曲线被浅灰色的霓裳遮掩,非常保守,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柔润轮廓;清冷的眸子盯着冰层中的巨龟,白皙如玉的素手轻提一把冰蓝色光芒的银剑。 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姑剑仙……任何一个人,在看到她的瞬间,大概都会这么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凶龟在看到道姑剑仙的瞬间,古井不波的兽瞳愤怒依旧,被卡在冰层中的身体却猛然一僵。 那是一种对于无法战胜的对手,本能的恐惧。 咔嚓—— 冰层再一次蔓延上了凶龟的龟壳,它挣扎着向后蠕动,与此同时,还不断示威般地朝道姑剑仙咆哮着。 道姑剑仙一言不发,对凶龟心虚的举动视而不见,提剑的素手横了过来,那柄古朴的银剑反射出一道白光,在极寒的侵袭下,天地都忍不住为之一凝。 “吼!吼吼吼!”凶龟终于慌了,它能感觉到,如果那柄剑挥动,自己已经会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灰飞烟灭。 站在船头的左零轩松了口气,看向凶龟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刚才凶龟对他们动手的时候,不就正如那名道姑剑仙对凶龟动手的情况一样吗?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竟然相像到如此地步。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自以为是猎人,因为下一刻,你就可能会变成猎物。 不论怎么说,有这名道姑剑仙出手相救,他们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左零轩开始想办法把浮舟弄出来……不然等会儿怎么回去? 然而,他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半空中即将挥剑的道姑剑仙身形一僵,剑都已经挥到一半了,下面那只凶龟也躺平等死了,她却停了下来。 酝酿许久的气氛再次中断。 “……?”凶龟等了半天没等来死期,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噗——” 临空而立的道姑剑仙,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清冷白皙的脸颊转眼间毫无血色,就像是大限将至的病人一般。 “——”左零轩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住了。 什么情况? 哎哎……你别吐啊……你吐了,我们怎么活…… 凶龟也是在原地懵了几秒,确信道姑剑仙不是装地之后,黑亮的兽瞳流露出一丝喜色,连忙张开巨口,开始凝聚光束炮。 道姑剑仙在空中晃荡了几下,身子一脱力朝着下方冰层坠去。 “吼吼吼!” 凶龟神色不变,不过是从固定靶变成移动靶罢了,打个提前量就行了,问题不大。 “轰”的一声,光束炮划过了长空。 “师兄,我们怎么办?”一名弟子捂着胸口缓缓上前,嘴角的血迹未干,满脸忧愁。 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么办啊! ……这句话我是不是想过一次了? 眼看道姑剑仙就要撞上光束炮,左零轩站在原地干焦急,却根本无能为力。 别说现在灵力基本耗的一干二净,就算有灵力,拿什么救人家? 他还只是个沧海境哎! 左零轩叹息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屁股,打算躺地上等死。 嗖—— 他刚躺子地上,脑袋枕着手掌,还没来得及闭眼,就看到一道黑光冲散了云霄,看方向似乎正是那名道姑剑仙的地方。 左零轩神色一怔,连忙翻身坐起,灵力涌向眼球,定睛一瞧。 远处的那道黑光冲散了层层风浪,留下了黑色的灵力轨迹。 毫无疑问是朝着坠落的道姑剑仙而去。 左零轩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个人在御剑,但问题是……怎么会有这么快的人? 他连瞳术都用上了哎!居然只能看清御剑之人大概的轮廓。 “以这人的速度……说不定还真能赶得上。”左零轩喃喃地说道。 结果不出左零轩所料,在凶龟的光束炮要撞到道姑剑仙的前一刻,那道黑色灵力的拥有者接到了道姑剑仙,几乎与光束炮擦肩而过。 见状,左零轩松了口气,赞叹道:“从灵压上看,修为最多沧海境,但却拥有这等速度……看来一定是个剑修天才。” 如果依靠这个黑色灵力修士的速度,说不定还真能带着那个道姑剑仙飞出这片海域。 到时候凶龟如果去追他,那自己这边不就有希望逃了吗? 左零轩在心中盘算着,身旁的师弟却忽然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指向前方: “师兄,不对劲。他……他怎么不停啊?” “嗯?” 左零轩蹙了下眉,偏头看去—— ‘轰’的一声,那道黑色的光芒笔直地撞上了凶龟的亀头。 “……”左零轩。 你嫌死得不够快是吧? ————— 早在还有几十里开外的时候,许守靖就从南宫潇潇的口中得知这地方有大事情发生。 许守靖御剑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刚好看到道姑剑仙坠落的那一幕。 他想都没想,便操纵着灵力提速,依靠南宫潇潇教给他的御剑术,乘风破防。 在外人的视线看来,就只是一道黑线划过。 许守靖自己都没想到,他第一次使用御剑术,就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这种感觉像极了前世玩速降,沐浴着风享受速度与激情。 在这种夸张的二段加速下,尽管是擦着衣角,但许守靖还是从光束炮下救走了道姑剑仙。 怀中软香温玉,雅致的清香入鼻。 许守靖没心思享受这些旖旎,只想要赶紧掉头走。 傻子看了都知道,这大龟虽然跟断龙山脉那次遇到的虎妖一样都是妖王……但这俩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嗯?”许守靖控制着脚下的长剑横过来,调转剑头,却发现自己飞行的方向没有任何改变。 御剑不是这样掉头的吗? 可滑板都是这样转弯的啊!! 许守靖有些发愣,此刻他才反应过来,虽然踩着的感觉很类似,但这俩本质上根本不是同一个东西。 那御剑要怎么才能转弯……关键是水货乘黄也没教啊! 南宫潇潇表示,你会教别人怎么呼吸睡觉吗? 恍惚的一瞬间,许守靖沐浴着风浪,视野中那个巨大的亀头越来越大,现在再去研究怎么转弯显然不太现实。 他一咬牙关,转身把道姑剑仙护在怀中,用身体撞上了坚硬的亀头。 嘭—— 冰雾碎屑四溅,凶龟的亀头冒出了一缕黑烟。 “咳咳……咳咳……” 许守靖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这亀头上到处都是海带腐烂跟鱼腐烂的腥味,只是稍微嗅到一点,都反胃得不行。 “快走……”躺在许守靖怀里的道姑剑仙低喃道。 “啊?” 许守靖微是一愣,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光,脚下开始倾斜起了一个坡度。 只见凶龟伸长了粗壮的脖颈,像是天鹅一般弯着头颅,嘴边不知何时又凝聚了一个光球。 “不是,你这玩意还能倒着放呢……?” 许守靖默默吐槽了一句,略显无语,五指轻抚腰间,黑色的灵力牵扯出了一杆漆黑的重枪。 远处。 左零轩眼神发愣,完全摸不到头脑:“他的气息怎么突然消失了……刚刚还是沧海境,现在却跟一个凡人一样。” 旁边的师弟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是打算硬接这一击吗?难道他有把握?” 把握? 左零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噗通’一声就躺在了地上,两手十指交叉放于胸前,闭着眼睛,表情平和,俨然一副‘我躺了,你随意’的架势。 “……” 师兄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 有把握的时候行侠仗义,没把握的时候御剑跑路。 这是许守靖在大璃出发前一夜时,给自己立下的外出历练行动纲领。 当然,这条准则还是要结合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就比如现在。 你问打不打得过?许守靖没有一丝犹豫的告诉你:废话,要能打得过,他早就一剑砍头人前显圣了。 那有人就又要问了:既然打不过,为什么不跑? 还是废话,要能跑早跑了。 这不是没刹住车吗…… 许守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既然跑不掉,那就放手去干。 实在不行,大不了再睡个半年,把这篇海域给直接平了。 再说了,说不定拖延个几分钟时间,楚姨她们就赶过来了。 哎,下次打死也不飞那么快了。 许守靖拖着神净罚天,脚步沉稳的迎上了那团倒着射过来的光束炮。 嚓—— 一道黑色的斜光从圆柱形的光波上刮过,顷刻间,光束朝着两方散发,‘轰’的一声,冲垮了牢不可破的坚冰。 远处的浮舟上,正打算跟随师兄一起躺平的师弟见到了这一幕,嘴巴长大,下巴都快掉了,不停地摇晃身边的师兄,震惊道: “师兄你看啊!他真的挡……不,他直接给劈成两半了!” 蹦蹦跳跳,声音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小迷弟。 左零轩满头黑线,没好气道: “我没瞎。” “……” —— 白烟枭枭,光束散去,俊秀的黑袍少年依旧站在原地,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凶龟兽瞳惊异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这个跟蝼蚁没什么差别的人族,是怎么劈开了自己沉淀几千年的嘴炮。 许守靖紧握枪身,目光瞥了眼凶龟,膝盖一弯,整个人化为了一道黑闪,眨眼间就来到了亀头。 没有任何迟疑,一枪捅了过去。 “吼!” 凶龟震吼了一声,连忙朝着旁边扭头。 然而,凶龟引以为傲的庞大身姿,却根本没有地方躲藏,即便想要收回龟壳,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 “噗嗤——” 泛着黑光的枪刃突破了亀头坚硬的皮表,放出了一道飙出三尺高的黑血。 “吼吼!……吼?”不断挣扎的凶龟停了下来,目光有些疑惑,好似在说: 就这? 许守靖表情一僵,维持着把重枪捅进去的动作,心底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这就体现出了神净罚天的局限性。 虽然面对禁制能破坏,面对阵法能破防……简直没有比这更作弊的武器了,但从另一个角度讲,除此以外,它什么都干不了,完全就是一杆稍微重了点的普通长枪。 而且还有‘使用者会临时变成凡人’的负面效果。 如果敌方是人族,并且修为还没有到神魂七魄存一不灭的境界,那完全可以借助神净罚天的特殊性,无视防御近身破防,一枪捅穿对方的心脏。 虞潮当时就是这么吃亏的。 但换到妖兽……尤其是这种史前巨妖,你拿一根除了破防没有任何功能的兵器,给它放点血……有什么用? 这对它们来说,就相当于被蚂蚁拿着绣花针破了一层皮而已,毫无影响。 破防了,但没完全破防。 “咕噜……” 许守靖喉结蠕动,默默吞了口口水,想是在撸猫一样,伸手摸了摸凶龟坚硬的亀头,尴尬道: “你该去包……死皮了,你看这都厚成什么样了……” 凶龟逐渐回过味儿来,僵住的脖子猛地一缩,许守靖连人带枪被打飞到道姑剑仙的身旁。 “吼吼吼!!!” 许守靖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脑袋还有些晕眩,刚站起身,便发现四面八方都亮起了光球。 “……” 原来不一定非要从嘴里发射啊…… 许守靖揽着道姑剑仙站起,额前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这下真麻烦了,神净罚天又不是三百六十度全包围的防御……拿着这杆枪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稍微蹭到点光束炮,估计会当场归西。 凶龟的亀头还在冒着血水小喷泉,黑亮的兽瞳带着一丝愠怒,飓风停息,四周的光束炮凝结完成,就要朝着许守靖射去…… 嗖—— 璀璨耀眼的红光,伴随着一丝火线袭来。 冻结的冰层肉眼可见的融化,蒸腾的白气升上天空。 只听得“嘭”的一声,凶龟的亀头炸裂开来,浓厚的黑烟扩散,冲散到了许守靖的脸上。 “咳咳……” 许守靖用手煽着黑烟,睁开了眯起地双眼,映入眼眶的是动人心魄的妃红。他忍不住一喜,出声道: “璇玑!” 轰—— 又是一声炸响,凶龟身体歪斜,许守靖的立脚点也不在安稳。 楚淑菀叉着腰悬停在仇璇玑身旁,瞥了眼许守靖怀中的道姑剑仙,视线渐冷,但还是强压着怒火: “愣着干嘛,走啊!” 许守靖尴尬地笑了笑,将神净罚天放回琼玉阁,再次踏上了飞剑,抱着道姑剑仙离开了凶龟的亀头。 坚冰融化,左零轩被冻住的浮舟也恢复了动能,他恍然回神,连忙朝着旁边醒过来的师弟们道: “赶紧开启后备灵力,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 休息了一天么没什么码字状态了……
第三章 一日为师,终生为……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啸叫的雷莽被甩在身后,黑与白形成的强烈反差俨然一副风景画卷。 水平线边缘垂悬着骄阳,巨大的浮舟在云海中翱翔,白羽仙禽结伴飞过。 室内点着熏香,身着霓裳的冷艳道姑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柔和的面部轮廓勾勒出了一个绝世倾城之姿。 “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艳道姑在睡梦中呻吟出声,清冷的脸颊略显挣扎。 “你醒了?” 耳边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姑缓缓撑开紧闭的眼帘,视线上方出现了一个俊朗少年。 少年穿着一袭镶金边的黑袍,内敛奢华,侠气凛然;剑眉浓墨,巧夺天工的五官秀气却不失阳刚,水纹波澜的桃花眸光彩夺目,仿佛与之对视一眼便会丢了魂。 冷艳道姑略是一怔,许是从未见过俊秀到如此地步的少年,迟疑了几分,低声道: “这是何处?” 嗓音清清凉凉,好似山间小溪流淌。 可惜她本人过于冷淡,即便没有表达出明显的抵触,却也能感受到话语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隔阂。 “我的浮舟。”许守靖耸了耸肩,“你忘了?就在空中昏了过去,差点就要死在嘴炮……呃,凶兽的嘴下。” 冷艳道姑微是一愣,昏迷前的记忆涌入了脑海。意识朦胧间,似乎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挡在自己面前。 “是你救了我?”她恍然回神,清冽的美眸盯着许守靖。 “嗯,算是吧。”许守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救成功,毕竟他没能干掉那只大龟,真正救了她的,应该是现在还在外面拿大龟出气的楚姨跟璇玑吧。 “我叫许守靖,玉凉洲大璃人。” 冷艳道姑沉默了片刻,冷肃道: “伶扶玉。” 看来是不打算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啊……许守靖翻了个白眼,顿了片刻,无语地说道: “你又打不赢那只大龟,闲着没事儿跑去多管闲事,还差点把自己的命给弄没了。” 伶扶玉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 “恰好路过出手帮一下小辈罢了,算不得什么。” 许守靖怔了怔,随后眼神愕然地看着冷艳道姑,如果不是还不太熟,他就要上手去摸她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拜托……你都被干得嘴里吐血了,事后说一句“其实我更厉害”……那也要有人信呐? 伶扶玉看了眼许守靖的表情,立刻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也没有在意,正色道: “两千年不到的灵寂妖王,不足为惧。若不是旧伤突然复发,贫道不会沦落至此。” 她抬头看了一眼许守靖,“你所见到的冰封千里,便是贫道所为。” 许守靖微是一愣,愕然道:“那片海域刚才是你冻住的。” “然。”冷艳道姑点头。 听到伶扶玉这么说,许守靖倒是对她刚才的说辞信了几分。 能够直接冻住一片海,这不仅仅是法术强大或者灵力很多而已,其施术者本身拥有的灵力质量,早已超越了一般存在。 最典型的例子无疑是赵扶摇了,本身现在没有任何灵力,但把逵道等人的灵力通过妖夜森罗进行转换,以一种模拟的形式再现出‘极夜’。 威力也如你所见,重霄境的上古神兽弹指可灭。 如果只是大范围攻击,仇璇玑也能做到。 但以她涅槃境的灵力质量,扩大范围的同时,势必会稀释灵力,威力也会随之降低。 这点在突破下一个境界之前几乎是无解,只能通过不断提升灵力质量,让法术的伤害增加。 念及此处,许守靖有些茫然……也就是说,他又莫名其妙救了个大佬? 为什么要说又…… 这是要把软饭进行到底的节奏? 看到许守靖莫名其妙的陷入了呆滞,伶扶玉视线在他身上扫动,从脖颈到胸口,由两臂到下盘,越看越是眼中异彩连连。 过了好一会儿,她收回视线,白皙的脸颊透露出了几分庄重: “你要不要当我的弟子。” 许守靖被唤回了神,听到这句话,硬是花了几息时间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随后惊呼出声: “什么?!” 冷艳道姑还以为他是没听清楚,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四肢骨骼如剑,经脉气旋悠长,天生就是练剑之材,不到及冠之龄便迈入沧海大关,更说明你天赋煞人。 贫道不才,潜心钻研冰法与剑修三百余年,如今小有成就。若是你有意,定能让你剑道一途圆满。” “不……不是这个问题。”许守靖有些凌乱,不知道从何说起。 “可是已有师门?”伶扶玉柳眉微颦。 “呃……也不能这么算吧。”许守靖表情有些纠结。 龙玉门对他来说并不是学校,而是一个可以回去的家。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也不是同学,而是家人。 许守靖从来没把龙玉门当成师门过,但……赵扶摇怎么算? 赵扶摇可是实打实的把他领上了修行路,从最基础的炼体到炼气、甚至到后面的道心锤炼……可以说,许守靖至今为止的修行,全都是建立在赵扶摇拥有的知识上,叫摇摇一声‘师父’还真没叫错。 问题是不久之前……哦,大半年之前,他才刚刚跟赵扶摇说她不是自己的师父。 虽然许守靖自己不是很在乎这些伦理,但不代表在九洲土生土长的这些人不在乎。 楚淑菀跟他毕竟不是真的母子,仇璇玑也不是他真的母后,彼此之前也没有真正的师徒关系。 某种意义上,这些名头除了双修的时候稍微刺激一点,好像也没其他的什么用了。 按道理说,许守靖都已经跟赵扶摇相互确认并非师徒关系了,说是没师门也没啥,但说出口后,许守靖还是觉得怪怪的…… 毕竟跟赵扶摇虽然没有名义师徒,可事实上说是师徒也不为过…… 这时候跑出来个伶扶玉要收他为徒,他还自称没有师门…… 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有女朋友了,而且还什么都发生了。 但是有新的妹子问你“结婚了吗”,却理所当然的回答了一句“没啊”。 好屑啊…… 伶扶玉自然不知道许守靖在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还以为许守靖心中有所顾忌,斟酌了一番,正色道: “你放心,贫道并非是因为你救了我才要收你为徒,你的天赋确实是我见过最适合练剑的,贫道只是不愿宝物蒙尘。你若答应,定当倾囊相授。” “我不同意!” 咣当—— 船舱的大门被推开,身材风韵的楚淑菀一脸煞气的站在门口,怒视着伶扶玉。 —— 许守靖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到了身后的这杀气肆意的声音,浑身没来由地一颤,僵硬地转过脖子: “楚姨,你回来了?” 楚淑菀冷冷地瞥了许守靖一眼,没有搭理他,迈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伶扶玉,抱臂托起了高耸的衣襟,冷声道: “靖儿我会亲自去教,用不着别人。” 伶扶玉微蹙柳眉,心底感到莫名其妙。她在这儿收徒收的好好地,这个还不到四十岁的小丫头,突然冒出来想干嘛? 许守靖清楚的感觉到室内的空气因冷了几分,他连忙起身搂住了楚淑菀,陪笑道; “楚姨你别激动,我这不还没答应的吗?” 嗯,在第一次见面的道姑,跟朝夕相伴的姨之间,许守靖轻而易举地做出了选择。 楚淑菀冷着脸推搡了几下,见他还死皮赖脸的往自己身上凑,拧了下许守靖腰后软肉,冷哼了一声: “我不激动?我不激动能行吗?老娘在外面打乌龟,你倒好,三言两语就要被拐走了。” “什么拐走?靖儿永远都是楚姨的人。” “呵,口不对心。” “那要不楚姨摸摸?” “拿开你的爪子!” 伶扶玉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了起来,心中越发疑惑。 她明明是想收徒而已,为什么这个小辈却搞得跟要和她抢男人一样? 伶扶玉迟疑了片刻,认真道: “姑娘莫不是对贫道有什么误会?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意,只是看中了他的天赋。” 楚淑菀还在阻扰许守靖乱来的大手,听了这句话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担心的不是伶扶玉作为师父会对靖儿怎么样,她担心的是许守靖作为徒弟会对师父不轨! 看看,到现在为止靖儿身边有一个是年龄比他小的吗?谷 哪个不是姨,哪个不是姐? 都知道他喜欢年龄大的了,再给多个师父的身份,那还得了? 楚淑菀可是知道,这混蛋从来没有把人伦纲常放在眼里过,他才四岁就敢跑到床上,用诗词调戏自己,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许守靖跟楚姨在一起十八年了,即便什么话不说,也大致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见状,他搂着楚淑菀腰肢的手又紧了几分,低声道: “楚姨,你还不放心我吗?” 话音刚落,恰巧这时赵扶摇与仇璇玑听到动静走了进来,楚淑菀偏头瞥了一眼,冷笑道: “你说呢?” “……” 许守靖被噎得不行,正打算要说话,却发现刚刚进来的赵扶摇给了自己一个莫名的眼神。 他突然想起,因为赵扶摇身体越来越弱的关系,最近都没有跟自己双修过。 如果是平时的话,赵扶摇现在应该还在床上躺着休息,能让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过来,说明真的有事情要说。 想到这儿,许守靖松开了搂着楚淑菀的手,留下了一句“容我考虑考虑”,转身走了出去,赵扶摇紧随其后。 楚淑菀跟仇璇玑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伶扶玉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上。 —— 碧空如洗,云海万里。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厨房里传来了姜容月一边做饭,一边哼歌的声音,染曦在一旁为其打下手,南宫潇潇什么都不干,趁着两人不注意赶紧偷吃一口。 许守靖走到甲板边缘驻足,回过神看着姗姗来迟的赵扶摇,疑惑道: “怎么了吗?” 赵扶摇面无表情,轻捋耳畔的发丝,语气平淡无澜: “答应她。” “?”许守靖愣了下,倒也没第一时间询问理由,反问道:“你不能教我了?” 赵扶摇轻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我还是会教你,但我不会再多干涉你的修行,之前对你多加提醒,让那些历练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反倒害了你。” 许守靖可从来没觉得赵扶摇是害了自己,他走上前握住垂在一旁的盈盈玉手,柔声道: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着这么明确的目标。” 赵扶摇移开了视线:“这便是我害了你的地方。道本该是完全由自己悟出来的,可现在我却让你对我产生了依赖……这不是一件好事。” 许守靖靠在边缘的护栏上,伸手把赵扶摇拥入怀中: “这就是你想让我拜师别人的原因?” 软香温玉入怀,湿濡温热的气息打在脖颈上,过了片刻,埋首在肩头的声音传来: “不全是。我让你答应她,是因为她的功法很适合你,你确实天生就是个剑修。” 许守靖就有些不明白了,疑惑道: “难道我就不能学你的功法吗?你的功法应该也不会比她弱吧。” 有的时候,赵扶摇真想把许守靖的脑袋给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得。 怎么会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是谁弱谁强的问题。”赵扶摇从许守靖怀里爬了起来。“我的功法不是你现在能够修炼的,你用过一次残缺的‘极夜’,应该能体会到其中差距。” 许守靖一愣,原来那还是残缺的啊…… 还是残缺的他半条命都没了…… 赵扶摇罕见地感到无语,出声道: “我现在没什么能教你的,大部分以你的境界都无法承受,能承受的你也发挥不出来。就拿九劫重狱体来说,其最根本的道法核心在于对身体重力的控制,开山劈地,重若千钧……可到了你手里,却变成了破坏地形的工具。” “……”确实让人没办法反驳。 赵扶摇看着许守靖颇为尴尬的表情,继续道: “既然你短时间内不打算与我双修,如果你还想变强,伶扶玉会是你最好的选择。虽然因为受伤变得有些稀薄,但她身上的锐利的剑气骗不了人。”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许守靖叹了口气,旋即有些诧异道:“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平常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的……” 赵扶摇神色一怔,连忙转过了身,“没什么。” “那行吧,我去拜师去。”许守靖也没在意,对着天空伸了懒腰,便重新朝着船舱第一个厢房走去。 夕阳下,许守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直到彻底消失在甲板。 赵扶摇眼帘微垂,抬手看着手掌上已经发白到病态的肤色,凤眸涌动起了一抹波澜。 —— “再不济靖儿也是我龙玉门的少主,哪儿轮得到外人来教。” “贫道没有别的意思,你是涅槃境,而贫道在受伤之前,已在弦月境五十余年,即便现在境界掉落,也维持在重霄天璇期。他乃是天生的剑修,跟着贫道,总归是比跟着二位要好。” “你!” 烛火摇曳,熏香萦绕。 楚淑菀贯彻以往的火辣,不顾长幼谦卑,与大了她几百岁的前辈争锋相对;伶扶玉神色始终淡泊如水,冷静反驳的同时,却把人怼得不行。 唯有仇璇玑没有参与到这场乱战之中,就好像她们讨论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喝茶。 许守靖一进门,就看到了这让人想要立刻逃离的画面。他轻手轻脚地来到仇璇玑的身边,视线瞥着床榻那边,低声道: “璇玑,你不反对我拜师别人?” 咣当—— 仇璇玑将白瓷茶盏放在圆木桌上,眨了眨眼睛: “我不是你的师父,我是你家璇玑,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许守靖整个人一愣,快要感动哭了,连忙伸手抱住了仇璇玑,死死地摁在怀里,趁着旁边还在吵架,狠狠地在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啃了几口。 太不容易了……身边一个个都是醋缸子,终于有一个愿意为自家男人着想的了。 “我帮你把淑菀支开吧。”前大璃女帝乖乖地趴在许守靖怀里,善解人意的说道。 许守靖深吸了口气,柔声道:“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仇璇玑摇了摇头,探出螓首凑到许守靖的耳边,吐气如兰:“如果你想补偿我,今晚来我的房间。” “!!!” 说完,不等许守靖反应,仇璇玑迈着高贵的步子走进了里室,只把懵逼的许守靖留在了外厅。 过了片刻,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居然真的说服了楚淑菀,把她给叫了出来。 仇璇玑深深地看了眼许守靖,低声道:“我先出去了。” 楚淑菀冷眼瞥了眼,哼了一声,也是跟上了步伐。 嘭—— 室内的光线暗了下来,烛火被门风吹得险些扑灭。 许守靖走进了里室,恰巧伶扶玉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想好了?”伶扶玉出声道。 许守靖点了点头:“师父。” 嗯,叫的还挺快。 伶扶玉眸中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像是笃定了他一定会这么选似的,轻抚发簪琼玉,手中便多了一把长至三尺的银剑。 剑柄通体成墨黑色,剑鞘用的似乎是千灵木,虽然看不到剑刃,但却可以感受到万千剑气被锁在了里面,只要一出鞘,便能轻易撕碎敌人。 伶扶玉将手中长剑往前一递,郑重道: “我曾赠送大徒弟一把法剑,名为‘雪落问月’,她继承了我所有的冰法。今日你为我弟子,拜师礼便是这把‘画舫浅烟’。 这把剑不是仙剑,但却胜似仙剑,它会随着剑主的成长而成长,到了我这个境界已然用处不大……但对于你来说,无疑是最为适合的剑。” 成……成长a? 许守靖浑身一颤,战术后仰,颇为慎重的结果了内藏光芒的长剑。 伶扶玉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 “为仙者,先为人。修仙法,行侠义,此为修行,亦是道途。 你既已入我门下,便要时刻谨记,修仙之人要心怀天下苍生,切不可因为一己私欲迷失本心。” 许守靖行着拜师礼,心中却是在想:可我的本心一开始就不是苍生啊…… —————————— 求月票、打赏、推荐票;
第四章 陪姐逛街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登龙港位于天南洲的最南方,乃是天南洲对外沟通的门面之一,人口规模丝毫不亚于几个俗世王朝的国都。 几乎每一个外地来的修士,都会选择在登龙港上岸,体会一番天南洲遍地修士的文化,购买一些当地居民特别推崇的土特产,之后才计划接下来行程。 许守靖刚听说‘登龙港’这个名字的时候……心想这个气派的名称,莫不是在哪里还有一把待人拔出的‘登龙剑’? 后来找当地居民问了一下才知道,取名为登龙港,单纯只是因为距离这个港口不到二十里,有一座天然被废弃的山脉,名为“登龙山”。 当时大家想不到起什么名字,干脆就拿来用了。 “……”许守靖。 有些名称的由来就是这么毫无考究,与其追溯根源,还不如保留心中最后的那一抹神秘。 骄阳高悬,港口满载而归的渔夫各自站到简易的棚子里叫卖着;路上人头窜动,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背着剑、提着刀、或者拿着扇子的修士行走人间。 他们身上多数穿着仙风道骨的道袍,或者单调纯色的行衣,与世间百态形成强烈的反差,说不出的怪异。这种光景,在大璃完全是想都不敢想的。 渔夫棚子位于道路的两头,一对璧人并肩前行。 高出一个头的少年身着一袭黑袍,腰间别着刚从他新师父那里白嫖来的‘画舫浅烟’,俊秀如仙的脸庞左顾右盼,波光澜起的桃花眸中诧异连连。 “真是长见识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用‘灵刀’挑鱼刺的……” 挽着少年手臂的女子身着雪青色修身长裙,头戴一支温润的玉簪,酥胸丰满、臀儿挺翘,俏丽的脸蛋儿上洋溢着喜悦;步履盈盈,一蹙一颦都透露着大家闺秀的端庄气质。 听了黑袍少年的话,紫裙女子掩嘴轻笑: “这算什么呀,刚下船的时候你没看到吗?隔壁受检的那艘货船,还有修士御剑搬运货物呢。” “……”黑袍少年有些无语,“感觉到了天南洲,修士的逼格……格调一下子降了个档次,在大璃街上能看到的修士,好歹还是镇妖司呢,在这里就变成了搬运货物的小厮,还有挑鱼刺的大厨……” “好啦好啦,别看他们了。刚好师父她们不在,姐姐好久没跟你一起逛街了,今天好好陪陪我,好吗?”紫裙女子柔柔地笑着,将脑袋靠在了黑袍少年的肩头。 ‘姐姐’都这么说了,黑袍少年自然是点头答应,思绪却有些神游天外。 登龙港面对整个九洲开放,但这不代表随随便便乘着浮舟就能进,根据路检修士的话,天南洲每一处港口都有不亚于十个涅槃境在把关,如果没有入境许可,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会被天南洲抵御外敌的阵法拦在海域上。 许守靖一行人这还是第一次来天南洲,无论是飞渡浮舟还是各自的身份都需要登记,否则被当地的执法机关发现,是要被镇压拘留的。 作为明面上的长辈,楚淑菀与仇璇玑肯定是要跟着去办理一系列手续,染曦留在船舱照顾伶扶玉,赵扶摇则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八个都躺在床上。 寻找住处客栈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最闲的许守靖身上。 什么?你问南宫潇潇? 她在甲板上晒太阳,失去鱿鱼的触手诱惑,许守靖暂时使不动她。 听到许守靖要出去转一圈,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跟自家弟弟独处过的姜容月,自然是一脸欣喜地要跟去。 最后便演变成了现在姐弟约会的画面……当然,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对神仙眷侣上街发糖来了。 …… 从鱼腥味浓密的港口集市,走到了路面整洁空气清新的开阔大道。 街头两边的渔夫贩子清一色的变成了五花八门的特色小吃,酒楼与客栈大排长龙;青楼二层晾台上的风尘女子眼前一亮,开始朝着下方沉思的俊俏少年招手: “好俊的公子,要不要上来玩啊?” “放心,姐姐们会好好心疼你的~” 莺莺燕燕,虎狼虎语,听声音多半是三十岁朝上的熟妇,稍微年轻些的早已呆滞在了原地,羞红着脸不敢如此搭话。 许守靖在想事情,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跟容月姐路过了烟尘之地,只觉得后腰软肉猛地一酸,本能的抽气出声: “嘶……容月姐,怎么了?” 姜容月不是滋味地瞥了他一眼,紧紧地抱着许守靖的手臂,恨不得埋在雪峰当中,酸溜溜地叹道: “小靖,你要是长得没那么好看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被那么多坏女人盯上了。” “……” 许守靖对自己的样貌还挺满意的,不过听容月姐的话,再看了一眼隔壁朝这边抛媚眼的大龄熟女,立刻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略微一琢磨,轻笑道: “容月姐,有时候我也想让你长得普通一点,这样上街就不会有那么多其他男人盯着你看了。” 姜容月顿时气急,轻轻地拍了他一下: “姐姐要是长得不漂亮,你还会喜欢我吗?” 许守靖勾了勾嘴角,轻轻捏着柔弱无骨的小手,反问道: “那我要是长得不好看了,容月姐还会喜欢我吗?” 姜容月颦眉道:“姐姐又不是因为你长得俊才喜欢你的,你不想想我跟你在一起都多久了。” 话落,她微是一愣,发现自己好像掉进坑了。 果不其然,在听了姜容月的话后,许守靖抬手捋起她耳畔的发丝,笑吟吟地说道: “我也一样啊。我又不只是因为容月姐长得美才喜欢你的,还需要担心什么吗?” 姜容月被说得有点发懵,末了像是反应了过来,俏脸飞上一抹红霞,没忍住伸手打了下许守靖的肩膀,幽幽道: “小靖,你学坏了,现在哄起女孩子一套一套的。” “……” 许守靖无奈地叹了口气,身边一个个地都是醋缸子,时间长了嘴皮子都磨练出来了。 又走了一阵子,两边风尘女子的浪言浪语越发过分,什么“一龙戏二凤,奴家床上等”、“露水情缘,不要你钱”……类似的话张口就来。 姜容月听得蛾眉倒蹙,摇了摇好弟弟的手臂: “刚刚后面那一带客栈比较多,要不我们返回去吧?” “呃……” 许守靖迟疑了片刻,表情有些古怪:“来都来了,再往前走一会儿吧,容月姐你放心,我绝对不往两边看。” “那……行吧。”姜容月虽然不解,但也没有拒绝。 其实,许守靖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找一家客栈而已,他还打算找人问一问关于‘长河苏氏’的事情。 半年前,苏浣清在临走时也没留个联系方式,唯一的线索只剩下‘长河苏氏’这个怎么听都跟‘天涯虞氏’很类似的名称。 刚出港口的时候,许守靖就向路检的修士问过,可他们却表示只听过一些传闻,具体在什么位置无人知晓。 迫不得已,许守靖只能用最原始的“上街打听”来寻找长河苏氏的消息。 —— “算命了~算命咯~天衍阁高徒赔本买卖,五灵珠算一次,十灵珠算三次,上知天文地理,下知姻缘灾祸~” “算命了~算命咯~天衍阁……” 白玉大道与街边巷口的交汇处,街边摆着一个小桌子,身着青云衫的左零轩一脸生无可恋的说着江湖骗子的台词。 “算命了……” 左零轩趴在座子上,脑袋枕着手臂,心不在焉的说着。 忽然,一直空荡的视线中闯进了一堆煞羡旁人的男女。 左零轩眼睛一亮,连忙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高声喊道: “兄台,要算命吗?!在下天衍宗高徒,很准的!才五灵珠一次!” 许守靖走的好好地突然被叫住,轻蹙了下眉,缓缓转过了身: “不算,我不信这……是你?” 左零轩看到许守靖扭过来的真容,也是一愣: “你是昨天那个不会停剑的剑仙……” “……” 你啥也没记住就记住我不会刹车了是吧。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姜容月看着两人恍然的表情,葱指抵着下巴,疑惑道: “小靖,你认识他?” 要说认识不认识,那肯定是不认识。 昨天许守靖光顾着救伶扶玉了,只是单纯的瞄到过一眼左零轩动不动就躺平的样子,连打过照面的关系都算不上。 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把他记得这么清楚。 虽然记住的点很怪…… 本来还以为他带了一大帮师弟,搞不好是个仙家宗门的嫡传,没想到居然跑出来算命骗钱。 还是趁早撇清关系为妙。 念及此处,许守靖撇了撇嘴,干脆的摆了摆手: “不认识,我们走吧。” “啊,哦……” 姜容月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心中诸多不解,不过好弟弟都这么说了,她也不会非让他说清楚,跟着便要一同离开。 “哎!哎!别走啊!”谷 左零轩见状,连摊子都不要了,一溜烟拦到了许守靖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兄台,你昨天救了我跟我的师弟,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许守靖看了他一眼:“你打算怎么谢?” 左零轩眼珠子一转,试探道: “你在我这里算个命,我给你打个折,一灵珠怎么样?” 谢救命之恩还要钱? 许守靖一脸诧异,“哈哈哈”了半晌,一秒换脸: “算了,我不信算命这东西。” 说着,便又要走。 左零轩傻眼了,愣了好半天,再一次快步追了上去: “我是天衍阁的高徒,算命很准的,又不是江湖骗子……才一灵珠就能算,你要是去天衍阁本部,拿再多钱都不给你算的。” “天衍阁?” “对啊,就是那个天南第一卦宗的天衍阁。” “没听说过。” “……” 左零轩发誓,他这两天遇到了很多奇葩事,但这回绝对是最奇葩的。 天衍阁在道宗横行的天南洲,单凭规模也是能排进前十的存在……当然,抛开实力,只谈作用与规模。 只要稍微对天南洲有所了解,就不可能没听说过天衍阁的大名。 左零轩有些怀疑人生,自言自语道: “这是真的没听说过天衍阁?不应该啊……我上回带师弟去云敖洲交流道法,连那么远的大洲都知道天衍阁,就算是外地修士也不能这么……” 许守靖被缠的有点烦了,轻轻挣脱开姜容月抱着的手,转过身来,没好气道: “你到底想干嘛?我真没空陪你玩,有话就说,别没事儿缠着我。” 左零轩沉默了,低着头脸上一阵纠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许守靖以为他终于放弃,打算跟容月姐一起走的时候。 左零轩忽然一个滑跪抱住了许守靖的大腿,声断愁肠: “兄台!算一次命吧!就一灵珠!一灵珠!” 许守靖被他这架势给整懵了: “你别碰我,你起来!” “我不起!你不算命我就不起来了!” 许守靖满头黑线,这哪儿来的怪咖。 姜容月在旁边掩嘴轻笑,许是觉得很有趣,握上了许守靖的大手: “小靖,要不听他说说?” “说什么说?”许守靖黑着脸,甩了好几次腿没把这货甩掉,末了叹了口气:“可是我连一灵珠都没有啊。” 左零轩半点不信,抱大腿的心思更深了:“就凭你的剑道天赋,不是哪个豪门仙宗嫡传,就是千年世家的后人,怎么可能没有灵珠。” 许守靖很是无奈:“问题是我原先待着的地方,灵珠就不是交易货币,哪里都是用的文钱。” “你骗谁呢?灵珠是全九洲通用,文钱和银两只有部分俗世王朝才会采用。我不管,你不算命我就不起来了。” “……” 问题是大璃就是你口中的‘部分俗世王朝’啊。 许守靖看这货是打算彻底赖上自己的架势,嘴角一阵抽搐: “行吧,你先起来,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左零轩松了口气,缓缓起身,恢复成一开始的胸有成竹模样,拍着胸膛道: “兄台你放心,别的我不敢保证,天衍阁的卦术称天南第二,绝对无人敢称第一。” “那么厉害你还在这街头摆摊?”许守靖挑了挑眉头。 左零轩瞬间蔫儿了,叹息道:“其实是我带出宗门的浮舟坏了,我必须想办法尽快修好,不然……不敢回去啊。” 许守靖接过姜容月递给自己的水壶,往嗓子里灌了一口,诧异道: “坏了就坏了呗,放琼玉阁御剑回去再修呗。” 左零轩闻言,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凑近了几步,小声道: “兄台有所不知,那浮舟……是宗门公物,是要赔偿的!我虽然是长老亲传弟子,但我所属的‘陨生峰’……是整个天衍阁最穷的,我师父天天不务正业,现在山头连一根草都没有了。 偏偏我这次还是领队,如果我敢带着坏的浮舟回去,所有责任全都要落到我身上。与其这样,不如让那些师弟跟我一起在这里摆摊,赚够钱把浮舟修好了再回去。” “……” 许守靖愣了好一会儿,想要吐槽硬是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你这师门也太不靠谱了吧…… 一番话说完,左零轩长舒了一口气,笑道: “怎么样,兄台。江湖救急,要不要援助点灵珠?” 许守靖瞥了他一眼,搂着姜容月就走: “还是免了,我的信条只允许我白嫖。” “???”左零轩原地一懵,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行,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富家子弟,怎么说也要圈点灵珠出来。 左零轩目送着许守靖,两手并成剑指合十在前,浓郁的玄青色灵力渐起,眼瞳化为了银色,浑身发颤,出声道: “兄台,你……你是来找人的吧!” 许守靖脚步一顿,微偏过头,一脸诧异: “这你也能看出来?” 此言一出,待在好弟弟臂弯中的姜容月笑容一凝,杏眼闪过一道灵光,脑袋上隐隐冒出了一个‘危’字,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靖,你到底是跟我逛街,还是来找苏浣清的?” 语气依旧温柔,但却听得人脊背发凉。 “……” 完了,忘了醋坛子还在旁边。 许守靖头皮发麻,低头在姜容月脸颊上吻了一口,打哈哈道: “等会儿再说,容月姐,我……我先找他问清楚。” 姜容月抚摸着脸上的湿润,一脸幽怨。 他是不是觉得女人都能被一个吻给哄好? 许守靖沐浴着姐姐的视线审判,只觉得锋芒刺背,内心忐忑地走到了左零轩的面前,心不在焉地尴尬道: “你都看出什么了?” 说出这句话时,许守靖压根没在意左零轩的反应,只想要逃开姜容月幽怨到骨子里的眼神。 “看……看出……” 左零轩额前冒出一层绵密的细汗,交叉的剑指颤抖,眼中的诡异越发浓厚,他一脸怀疑人生: “……怪哉,太怪了,以前从未如此过……我只看出兄台此行的目的是寻人,尽管路途坎坷,经过一番努力却就能找到所寻之人。” 你这说了个寂寞,就这还天衍阁高徒呢……许守靖一脸嫌弃,没好气道: “你真的是天衍阁高徒?怎么说起话来跟江湖骗子喜欢用的巴南效应一样。” “巴什么楠?” 左零轩微是一懵,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许守靖表情越来越嫌弃,他想了半天,以试探的口吻低声道: “其实还看出来了一点……” “什么?” “桃花运异常旺盛算不算?” “……” —————————— 求月票、打赏、推荐票; 刚刚总结了一下市场调研与读者反馈,以后的写作方向更加明确了。
第五章 楚淑菀的打算
呼呼—— 清凉解暑的海风吹入厢房,烛台上的火芯在风中轻轻摇曳,耀眼的金光洒在地板上。 一袭青蓝长裙的染曦莲步走了进来,冒着热气的药碗托在手上,身子背着阳光,窈窕纤细的轮廓线轻轻扭动。 染曦并不清楚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诱人,她用脚带上船舱的木门,剪水双瞳盯着溢满药汤的碗沿,生怕一个不慎会洒出来。 原先放在室内的‘禁中非烟’被撤了去,换为了花梨木雅致的清香。 床榻上的女人听到了动静,支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看到小心翼翼端着汤药的染曦,轻声道: “多谢姑娘。” 染曦把汤药递了过去,连忙摆着小手: “这都是人染曦应该做的,伶夫人不必如此。” 伶扶玉上许守靖的飞渡浮舟,满打满算也才一天,并且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床。 除了中途跟楚淑菀争辩了一番‘教书育人’,其余时间见到的大部分都是染曦。 这让伶扶玉对染曦的印象十分好的同时,心底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伶扶玉喝完汤药,染曦收拾好碗勺,躬身福礼正准备退下,却忽然听到: “贫道观你举止并非侍女,为何一直在做下人做的事情?” 染曦脚步一顿,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确实不是下人。 甚至在待在许守靖身边之前,作为潇湘馆的头牌,她才是被侍女服侍的一方。 伶扶玉斜靠在床头,朴素洁白的里衣遮住了一半春光,她就静静地等待着下文,一时间厢房内气氛有些冷场。 事实上,无论是许守靖、楚淑菀还是姜容月,这些最早认识染曦的人,心中都有这样一个疑惑。 为什么染曦要跟在许守靖身边?只是单纯地沉迷男色了吗? 许守靖最开始也只当之多了一个自己的小迷妹,可到了后来,经过龙玉门遇袭一事。他见到了月色下妖异冷漠地另一个人般的染曦…… 自那之后,便对染曦多了个心眼。 这还不好猜?不是远古大佬转世,就是远古大佬重生。 可惜,染曦也只有那一晚表现出了让人惊异的一面,往后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侍女一样,做着最苦最累的各种活计。 伶扶玉看着染曦脸蛋上脸蛋上肉眼可见的纠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贫道唐突了,姑娘不必勉强自己回答。” “……那染曦先下去了。” 染曦明显松了口气,这回没敢再停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倒着走了几步,端着汤碗退了出去。 耀眼的金光将染曦的影子拖得很长,她穿过甲板的阔道,登上木阶,缓缓走进了炊房。 一进门,染曦便看到身着云白长裙的南宫潇潇鬼鬼祟祟的蹲在桌子前,翻动着排列好的瓜果蔬菜。 染曦微是一愣,把手中汤碗放到盆中,低声道: “南宫姑娘可是在找什么?” 南宫潇潇见来人是染曦,略显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没什么,随便看看而已。” “哦……” 对于这个说辞,染曦自然是没信,追寻着南宫潇潇的视线看了一会儿,眸中有了一丝明悟: “南宫姑娘,烤鱿鱼的配方在旁边那个柜子里,公子说如果你想自己做的话,就用那里面的材料试试。” “……” 那混蛋是不是觉得把本姑娘彻底拿捏了? 南宫潇潇撇了撇嘴,轻哼道:“不要了。”说着,转身朝厨房外走去。 前脚都已经跨过了门槛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微偏过了头: “对了,小染染,你现在修炼的怎么样了?” “多亏了南宫姑娘的福,前几日刚刚突破到雨清期。”染曦柔柔说道。“换了功法之后,灵力构成变得很轻松。” “哼嗯~那就好,你慢慢忙吧,我去晒太阳了。” 南宫潇潇意味深长的看了染曦一眼,转身离开了厨房。 人走声隐,炊房里滴水声不止。 染曦迟疑了下,伸手从衣襟深处的峡谷中摸出一枚浑浊的月牙形古玉,又抬头看了眼南宫潇潇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 “会有关系吗?” …… …… 停靠在港口的飞渡浮舟外边,海浪冲刷着白石围栏,堆砌如楼般的木箱子散开了一片。 夏季初的高阳还没有酷暑时那般毒辣,港口御剑搬运货物的修士,虽然也出了不少汗,但还没有到需要贴冰法符箓才能降温的地步。 港口尽头的高阁二层,楚淑菀坐在招待用的圆凳上,素手托着下巴,饱满的酥胸撑起了圆鼓鼓的衣襟,搭在桌子上微微摊开,惊心动魄的弧度产生了让人吞咽口水的形变。 许守靖跟姜容月去逛街了,楚淑菀作为名义上的长辈,跟着仇璇玑一同来办理入境手续。 可等到了地方,那些看守的修士把她晾到了接待室,反而引领着仇璇玑跑去签署各种文书。 凭什么?老娘是哪里不如她吗? 不就是稍微低了那么一丢丢境界吗……你这是区别对待! 事实上,由于龙玉门常年隐山避世的缘故,不仅仅是在大璃知名度低,整个九洲也没几个人能认得出来。 作为龙玉门‘前任’门主的楚淑菀,被招待所的修士先入为主的当成了仇璇玑的跟班。 毕竟,他们虽然不认识龙玉门,但却认识大璃女帝这个头衔。 五年前,大璃女帝初入涅槃就能够以一敌二不落于下风,甚至在毫无休息的情况下一个人改变了整个战局。 这样傲人的战绩在九洲各地传荡,不知不觉间仇璇玑也成了知名人物。 天南洲崇尚全民修仙,仙道宗门遍地的环境下,对于强大的修士更加崇敬。 所以在见到仇璇玑第一眼的时候,招待所的修士就把他当成了团队的核心。 楚淑菀是谁?真不熟。 哒哒哒—— 办理完了入境手续,一袭妃红裙装的仇璇玑步履盈盈的走了出来。 说是招待所,其实也只提供了一间装饰素雅的茶室,木墙的偏僻角落刻着制造冷气的阵法,几盆还算少见的仙草盆栽随意装饰在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小阳台,剩下的就只剩下中央的一张圆木桌了。 仇璇玑刚走出门,就看到楚淑菀一脸不爽的坐在桌子旁,面前的白瓷茶盏一口没动,仔细看看似乎都凉了。 “淑菀,手续都办好了,我们走吧。” 楚淑菀闷声不吭,抚平了裙摆上的褶皱,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两人正准备离去,一个官服打扮的修士匆匆忙忙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看到仇璇玑与楚淑菀朝自己投来疑惑的视线,他喘了口气,陪笑道: “女帝陛下……呃,仇前辈,你刚才走得太急,还有一件事没问。” 仇璇玑秀眉微颦,不咸不淡道:“何事?” “是这样的。”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叠册子,一边翻阅着,解释道:“刚才给您办理身份的时候忘记问了,您是否有师门?如果有的话,我要标上去……” 如果不标记师门,一般在‘途仙阁’之类的修士公共场所,就会被当成散修对待。 这倒不是说歧视散修之类的,每个宗门在各自的地盘都有一定的影响力,即便是外地修士,有个宗门挂在名字之前,总归是要比毫无背景的散修让人更有所顾忌。 仇璇玑唯一的师门就只有龙玉门,按道理说直接把龙玉门报出去就完事了,反正也不需要有什么知名度。 关键是逵道一直信奉隐山避世,即便是在‘断龙山之战’后,老逵虽然不再强求不染尘世,却也依旧不希望门下弟子有事儿没事儿就卷入纷争。 在这里把龙玉门的名号报出来,并且还是以前任大璃女帝的身份,这无疑会成为道宗相争的一个导火索。 仇璇玑对于尊长的教导还是很尊敬的,难免有些犹豫,却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回话,旁边的楚淑菀已经替她回答道: “龙玉门。” “什么?”官服修士一愣,显然是没听说过龙玉门的大名。 “让你写你就写,我跟她都是龙玉门的人。”楚淑菀偏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仇璇玑。 “啊……哦,好的。”官服修士有些愣神,但还是迅速拿起笔,在手中的小册子上记录着。 写到中途,官服修士这才意识到,楚淑菀并非是前任大璃女帝的随行侍从,暗道坏了的同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那个……仙子,您是仇前辈的同门?” 楚淑菀勾了勾嘴角,轻笑道:“我是龙玉门第四十三代门主,给老娘记好了。”谷 言罢,向师姐打了声招呼,快步走了出去。 仇璇玑清澈的凤眸略显差异,在跟官服修士询问得‘两日后来拿身份牌’,便追了出去。 …… 海滩上留下了一排小巧的脚印,楚淑菀脱下了绣鞋与长袜,玉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地走着。 清爽的凉风卷起了美妇柔顺的发梢,她对着一望无际的海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往日的郁结散开,熟美的脸蛋儿展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不是说不打算再当门主了吗?”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清冷嗓音,楚淑菀转过了身,看着单手抱臂的仇璇玑,淡笑道: “我反悔了。” 仇璇玑凤眸微怔。 海潮浪花冲刷着洁白光滑的小脚,楚淑菀轻踩了一下白沫,脚底的触感一空,被浸湿的沙子像是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 她低垂着杏眼,若有所思的说道: “……嗯,我之前觉得当门主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太麻烦了,所以不想当了。不过刚刚那个小修士只认得你,不认得我……倒是让我想到一件事情。” “什么?” “是靖儿的事情。”楚淑菀眼神逐渐柔和,嘴角挂着一抹淡淡地浅笑:“师姐,你应该知道,靖儿虽然是我捡回来的,但他的来历绝对不简单。他所面对的敌人,绝对不止是半年前断龙山脉那个黑袍人。” 仇璇玑点了点头,就算只听那个黑袍人的言行,也能看出他背后隐藏着一个牵涉繁多的组织。 如果黑袍人当初不是在虚张声势,那他甚至很可能都不是那个组织的核心成员。 一个外围成员都能够把她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如果是核心成员,岂不是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了? “从我卸任龙玉门的宗主之位后,就一直觉得很心慌。虽然一直跟在靖儿身边,让我很满足,但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楚淑菀抬头看着仇璇玑,“师姐,就在刚才我突然想通了。我需要找一件事情去做,靖儿以后将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在那之前发展出一个全新的龙玉门,帮助靖儿抵御那些未知的敌人。” 仇璇玑凤眸微怔,目光有些恍然。 楚淑菀的话无疑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 她也有类似的感觉,从把皇位传给仇伤云的那一刻起,总觉得每一天都在虚度光阴,明明待在许守靖身边满心都是幸福的感觉,却总有一种无所事事的心慌。 楚淑菀回想着许守靖为了她们一刀把自己砍昏迷了半年的场景,杏眼闪过了一丝坚定: “下一次,我不想当一个只能被男人保护的花瓶,我想要能够保护靖儿……师姐,刚好你也没事儿干,要不要来帮我?” 海风撩拨着楚淑菀卷起的长裙,两名风格截然不同的女人在海边相互对视。 “好。” …… …… 白玉大道的交叉口。 身穿黑袍的俊秀少年坐在小板凳上,手掌摊开在简陋的桌面,看着青云袍打扮的修士面露难色,他不耐烦地说道: “你看出来没,我到底要去哪儿才能找到我要找的人?” 左零轩表情有些尴尬,继续摆弄着桌子上的轮盘: “怪哉,怪哉,你这卦象,我算过那么多人至今都没见过……” 姜容月坐在许守靖的怀里,闻言眉头一皱,疑惑道: “是有哪里不好吗?” 左零轩看了眼举止自然亲密的二人,只感到心在滴血。 我算个卦而已,至于这样吗…… 方才左零轩给许守靖久久算不出东西,便打算利用阵法加强卦术。 许守靖要在阵法中央才能奏效,但看这三流相师的水准,一时半会儿估计算不完,他又舍不得容月姐一直在旁边站着,思索再三,便让姜容月做到了自己的腿上。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左零轩表示,我半天算不出结果本来就够折磨的了,还给我看这个? ……太欺负人了。 许守靖没有在意左零轩越发痛苦的神情,略微思考了片刻,沉声道: “一般什么情况下算不出来?” 左零轩一愣,眼珠子往上转,一边回想: “嗯,比我高两个大境界的就算不了。我以前有偷偷算过我师父的运势,结果看到的只是一片迷雾。” 话到途中,左零轩皱了皱眉:“但你这种就完全不一样,我师父境界那么高的人,我好歹还能看到迷雾,你象……就真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我学了这么久相术,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种卦象……这种感觉就像是……对,就好像你不属于这个世间一样。” 许守靖眉头紧锁,他不是第一次被评价为‘不属于这个世间’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与自己转生之间的关系。 难不成……终焉教看上我的原因是这个? “简直千古奇闻,哪怕臻至玄夜,那也是被庇护在天道余荫之下,即便因为种种手段无法观测到,但也是存在的……你这就跟没有一样。好怪哦,让我再看一眼……” 看着左零轩一副把自己当成珍奇动物的样子,许守靖满头黑线,沉吟了片刻,说道: “那这样,你把我摘出去,不要算我,只算一下要怎么才能找到一个长河苏氏。” “长河苏氏……你是说那个五年还不露一次脸的长河苏氏?”左零轩蹙了下眉,疑惑地看了许守靖一眼,随后便低头开始勾画轮盘。 许守靖松了口气,正打算静静等候结果,却察觉到怀中柔软的娇躯逐渐发冷。 “嗯……?” 姜容月抿了抿红唇,幽幽怨怨地看了他一眼,叹气道: “小靖,你果然不是来陪姐姐逛街的。” “……” 坏了,怎么又不小心踩雷了? 许守靖暗自懊恼,脸上摆出了一副‘好弟弟’的笑容: “容月姐,我这不是跟人家有约定吗?顺带打听一下消息而已,肯定还是想跟你逛街的成分多一些。” 姜容月从小跟许守靖一起长大,这要是信了那她就是真的蠢了。 “算了,反正姐姐也管不了你,你只要去外边一次,就会带回来一个没见过的姑娘,姐姐都习惯了。” 怨气盈满了心头,说着说着,竟是把自己说破防了。 姜容月贝齿轻咬下唇,委屈地看了许守靖一眼,坐在他大腿上的臀儿一扭,转向了另一边: “你随意吧,以后姐姐不管你了,你也不用嫌我啰嗦了。” “——”许守靖抬头望天,长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了姜容月柔软的娇躯,柔声哄着:“容月姐,你不管我谁管我?我……” 他话还没说完,滚动轮盘的小木桌发出了一道声响: 嘭—— 许守靖话语一顿,与怀中姜容月同时转过了头,朝声音的源头投去视线。 左零轩额前跳着十字筋,两手重重地按在木桌上,他几乎是费劲了力气,朝着右边一指: “朝那边直走有个途仙阁,去顶楼的竞技场逛一逛,应该就能找到你想要的线索。” 指尖微微颤抖,声音透露着一股子酸味儿。 许守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蹙眉道: “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还敢问怎么了! 当然是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这对儿狗男女了! 有你们这样的吗!我是个人!为什么要当我不存在…… “兄台,是我错了,我不该拦下你,你行行好赶紧走吧。”左零轩一脸生无可恋。 “……哦。” 许守靖本来想说一句“我没有灵珠先赊着账吧”,但看到他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悻悻然的站起了身,牵着姜容月的手快步离去。 左零轩瘫坐在了椅子上,过了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颤: “忘记要灵珠了!”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 我困到刚才码字的时候脑袋里全都是……大盘鸡,今天感觉很没状态……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六章 不是想切磋吗?走吧。
途仙阁,除去某个以俗世王朝为主导的洲际外,几乎每个城镇都会设立的一个修士组织。 除了最基本的身份证明外,它几乎囊括了一切为修士而准备的服务。 比如宗门之间的道法交流,往往是需要一个中间组织来牵线,这时途仙阁毫无疑问会发挥相当大的作用。 又或者散修需要一些天材地宝,途仙阁也会跟类似天谕商行的组织进货,以适宜的价格出售。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服务,它最大的特点,还是提供一个让不同派系、不同师门的修士能够平等交流的平台。 方式有很多,比如不同宗门的弟子之间组成临时的几人小队,接受驱逐妖兽、击溃魔道一系列悬赏令,事后发布悬赏的委托人会提供报酬。 当然,途仙阁会从中抽成获利,不然人家怎么继续开下去?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尤为直接的交流方式——斗法。 ------ 午时三刻。 途仙阁顶层的光线正强,方圆几十仗的露天平台上,由灵檀木搭建而成的露台整齐地排列。 每一个露台旁都或多或少围着一群仙家素裳的修士,看着台上激烈交锋的道友,一片嘈杂声雄起。 “何肃!你干嘛这副表情!嘿,老子这一剑凝聚了二十五年的功力,你到底接不接?!” 一个面容粗犷的布衣修士耿直地笑着,手中的玄铁重剑高举,灵檀木嵌成的地板“吱吱呀呀”的作响。 被布衣修士成为‘何肃’的是一个身穿碧衣的青年,脸还挺白净,但眼神却始终透露着一丝不耐烦: “剑莽子,我本来就不想跟你打,我还等着去楼下茶室搭讪……请女修喝茶,是你非要拉着我打,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布衣修士看到他如此不情愿的样子,浓墨剑眉一皱,恼怒道: “我辈修士,应以自己的大道为目标,岂能被那些搔首弄姿的骚浪女修所迷惑?怪不得最近你的拔剑速度越来越慢了……罢了,哥哥我这就矫正你的心态!” 话音落下,布衣修士手中的玄铁重剑一沉,连带着他硬朗魁梧的身躯猛然一震,四周气浪翻滚,脚下木板龟裂。 ‘嗖’的一声,台下围观的众修士只看到一道灰色的影子闪过。 下一刻,手持玄铁重剑的布衣修士便出现在了碧衣青年的上空。 哗哗哗—— 奔涌的灵力卷着气浪,将整个露台冲刷了一遍。 台下观战的修士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这股灵力由始自终贯彻的‘狠’,仿佛不论对手有多强,都会凭借单纯的蛮力对之。 何肃面对倾泻而来的霸道灵力,不躲不闪,嘴角勾起了一个贱贱的微笑,甚至还把手中象征性拿着的佩剑塞回了戒指形的琼玉阁中。 “?” 台下一个对两人不熟悉的修士见了,心中有些不解: “那个叫何肃的,竟然如此胸有成竹?难不成有什么制胜法宝?” 旁边抱臂观战的人听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摇了摇头: “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这俩人在这个途仙阁有一阵子了,基本都是‘剑莽子’拉着何肃斗法,不过何肃这人……” 轰—— 一声贯彻鼓膜的声音轰然响起,露台木屑纷飞,中断了台下修士的闲聊。 四散的浓烟中,一个碧色身影倏地倒飞了出去,砸在隔壁露台的阶梯上,形成了一个黑森森的人形大洞。 “……”观战的众人。 原来他不是胸有成竹,只是单纯的放弃挣扎。 “咳咳咳……” 布衣修士单手挥动玄铁重剑,将遮蔽视线的厌恶劈开,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下了露台,粗犷的面容上满是愤恨: “这姓何的怎么又这样!” 布衣修士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了,从他前几天在登龙港认识何肃以来,就看出这个人不简单。 而他最大的兴趣,就是跟不简单的人交手。 剑与剑交锋,道与道碰撞,这就是他修行的方式。 但何肃这个人简直离谱,每次好不容易给缠上了擂台,都是不情不愿,随便打两下就走了,要么干脆就是连剑都不出。 还说什么……要请女修喝茶? 女人有剑香吗? 布衣修士呸了一声,心中满是不屑。 女人只有影响到拔剑速度罢了。 看到何肃从人形大洞中钻出,一副轻快的模样朝楼梯走去,布衣修士深吸了一口气,放声高喊: “何肃!给我站住!” 何肃正一脸轻松地走着,听到身后热血过头的叫喊,脸上表情一僵,眼神闪过一道厌恶,脚尖轻点地板,钻入了茫茫人海。 “何肃,给老子站住,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跟我打!” 布衣修士愤恨地吼着,托着宽厚的玄铁重剑,朝着门口台阶走去。 ---- “给我站住!” 站在各个露台旁围观的修士,一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颤,皆是下意识的让开了身位。 不过多时,托着重剑的身影便一溜烟窜了过去。 会来途仙阁道法交流的修士,多半都是沧海境到龙门境上下,再往上……涅槃境的修士已经足够在大宗门里担任一官半职。除非是宗门有交流任务选择在这里,否则是不会出席这种场合。 对于他们来说,布衣修士算是老熟人了,整个天南洲的途仙阁,只要是经常光顾的修士,基本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而他本人也是一个忠实的‘历练派’,比起待在墨守成规的宗门里一日游复一日的打坐,他更喜欢游历四方,通过他人切磋积累经验,一点点变强。 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通过切磋磨练技艺,就算是在各个宗门内部也不算少见。 让所有人对他避之不及的原因,就出在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挑战狂。 只要是他稍微看得上眼的,都会被以各种理由拉去打擂。 关键你还拒绝不了,因为大部分同境界的散修都打不过他,就算是闻名在外的仙门嫡传,遇到这种乱打一气莽字当头的打法,一开始也要懵上一懵。 在座的各位修士喜欢切磋技艺,本身就比天天怂在洞天福地不出门的实战经验要多,光是看着就知道布衣修士的那种打法,搞不好就要在床上躺个几天。 再加上布衣修士到一个地方就要挑战所有人的作风,尽管有少数人愿意上前领教,但大部分人还是较为爱惜身体的。 人群中,一名身穿黑袍的俊秀侠客堪堪走来,偏头看了眼拖剑离去的布衣修士,眼神略显好奇。 他左顾右盼了一阵子,看到身边的一个正在喝彩的修士,迟疑了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友,我有件事想向你打听。” 被拍肩膀的年轻修士转过头,看到黑袍侠客清秀的脸庞后眼中闪过一道诧异,许是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 “道友请说。” 黑袍侠客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在下是外地的散修,初到天南,想要寻得一人……不知道友可知‘长河苏氏’的所在?” 年轻修士闻言一愣,苦笑道: “道友折煞我了,我不过是边境的一个小修士,哪里会知道那种不显山不漏水的隐世家族所在?这种事,道友你应该找四方游历的修士,以他们的见闻,或许会知晓。” “这样啊……”黑袍侠客也没灰心,斟酌了片刻,“那,这附近谁有可能知晓?” 年轻修士一脸为难,摇了摇头:“道友,隐世家族向来不会透露风声,在下也只在每四年一次的宗门大比上,见过长河苏氏的人,其余时间连半点消息都没听过。” “宗门大比?”黑袍侠客蹙了蹙眉。 “就是各大宗门派出年轻一辈的翘楚,公平斗法的比赛。”年轻修士低声道。“每隔四年会举办一次,道友若是想要寻找长河苏氏,不妨去东皇山天武阁等着?” 黑袍侠客想了想,问道:“下一次宗门大比什么时候?” “额……”年轻修士表情有些尴尬,“还有两个月……” “那就太久了……”黑袍侠客摇头叹息。 两个月是什么概念? 就算不去那什么东皇山,许守靖也能坐着飞渡浮舟把整个天南洲转一圈了。 当然,因为隐世家族那什么禁制,还是有可能会没办法找到准确位置。 年轻修士虽然修为不高,但心肠还是不错的,见到许守靖如此烦恼,他想了想: “道友若是不介意,可以去找姬向剑问一问。” “姬向剑是谁?” “就是刚才拖着剑离开的那个。”年轻修士出声道。“姬向剑性格虽然有点问题,但他长年云游四方,我在登龙港没出去过都能听到他的事迹,说不定会知道长河苏氏的消息呢。” “刚才那个大胡子是吧……多谢道友。”许守靖转身就要离开。 “哎哎!!”年轻修士赶忙拉住了他,发现许守靖疑惑地看着自己,他解释道:“道友,听我一句劝,姬向剑为人厚道,如果当真知晓,是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但记住,如果他找你切磋道法,千万不要接受。” 许守靖微是一愣:“这是为何?” 年轻修士哭丧着脸,撸起袖子,指着上面的淤青: “姬向剑爱武成痴,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疯狂找人挑战。只要是被他看上的人,不论打不打得过,都会被强行拉上比武台,直到把对方打趴下为止。 他的剑毫无章法,并且迅猛霸道,初次交锋少不了会吃大亏。诺,我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许守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了年轻修士的话,不以为意地道: “我就找他问个路,应该不至于吧。” “至于!道友,姬向剑的名字在天南洲已经是人见人怕,谁都不想看到他……除非一开始境界就能压过他,不然没人想接他的挑战。” “……” 这么邪门? 许守靖半信半疑,不过看年轻修士瑟瑟发抖的表现,说了句“我会注意的”,便朝着楼梯走去。 …… …… 途仙阁的第四层是一个装饰典雅的茶亭,说是茶亭,除了各种仙草茶叶之外,也会提供不少专门供修士喝的酒水……醉仙酿除外。 途仙阁与醉仙酿开设了几千年,至今都没有达成合作,想要喝醉仙酿还是要去当地的醉仙楼分店。 大厅中点着雅致的熏香,略微驱散了酒精刺鼻的气味。 各门各派路过此地的修士,或三五成群,或一人独饮,在茶桌旁边围坐着。 看起来名声显赫些的仙门弟子,一边向邻桌的道友吹嘘自己的事迹,不时朝旁边静坐的女修挑拨聊骚。 若是大门大派清规严厉的女修,对于这些人的撩骚只会回以冷眼,不予理会。 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女修,多数穿着清凉,衣不蔽体,像是为了彰显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段儿一般搔首弄姿,对于男修的挑逗回以媚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魔道妖女。 在这样一群人中,自幼保守的姜容月可谓是浑身不自在。 尽管她身上的雪青色长裙几乎遮住了所有春光,但窈窕柔美的身段儿与温婉精致的俏脸,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在不知道打发走第几个想要询问芳名的男修后,姜容月始终端庄的仪态终于是快要蚌埠住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靖……怎么还没好啊……” 轰—— 一把两掌寛的玄铁重剑撞破了大门,在旋转了好几圈后,笔直地插在了大厅灵瑶木的地板上。 无论是品茶的茶客,还是喝酒撩骚的女修男修,皆是被这阵动静给吓到了。 其中一个骚浪女修看准了时机,连忙抱住身旁大门派弟子的脑袋,不停洗面奶的同时,夹着嗓音作做地说道: “哇~好……好吓人啊……人家好怕……” 被抱住的大门派修士感受着无与伦比的压迫,还没缓过神,门口再次传来新的动静。 “姬向剑,你神经病啊!”身着碧衣的青年骂骂咧咧地朝茶亭里面走着。 “经常有人这么说。”门外响起了一个颇为粗犷的声音。谷 嗒嗒嗒—— 仿佛能把地板踩碎的沉重脚步,有节奏的响起。 与声音一样粗犷的布衣修士,抬步走进了茶亭。 姬向剑环视了一圈穿着火辣的女修,不屑地撇了撇嘴,转头看向躲在高脚凳后的碧衣修士,沉声道: “姓何的,来跟我认真打一场,我就不缠着你了。” 何肃半点不信,怒不可遏地吼道: “你前三次也是这么说的!” 姬向剑眼神微怔,翻眼想了下: “这回是真的。” 何肃心中冷笑,信你有鬼了。 途仙阁前台的女修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看了看被破坏殆尽的茶室,连忙拦在姬向剑的面前,苦着脸道: “客官,擂台在顶楼,这里是茶室……” 姬向剑瞥了眼穿着修身礼裙的女修,视线从她前凸后翘的轮廓线上扫过,不屑地冷笑道: “女人给我闪开!” 话落,毫不留情的伸手把她给推开。 “——”何肃都看懵了,怎么会有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人? 姬向剑显然不知道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朝着两手吐了口热气,将地面上玄铁重剑拔起,直愣愣地对着何肃。 “姓何的,你不接受也无所谓,我就逼你到接受为止!” 呼呼呼—— 以姬向剑为轴心,浓厚的灵力奔涌而出,土黄色的气浪吹翻了距离较近的桌椅。 四周的修士见状连忙避让,就连盘算着勾引大门派弟子上位的骚浪女修也暂时放弃了洗面奶攻势,退避到了角落里。 何肃怎么都没想到,这剑莽子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在男女聊骚的‘圣地’直接就要开打,心生退意的同时,连忙从原先的位置起开。 呼呼—— 玄铁重剑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呼啸着砸向了何肃原先的位置。 只听得‘嘭’的一声,高脚凳与柜台桌被砸的四分五裂。 姬向剑一个猛跳踩在了柜台上,顺手拔出玄铁重剑抗在肩上,望着到处逃窜的何肃,冷声道: “姓何的,你到底跟不跟我打?” “鬼才跟你打!”何肃说道。 “很好!” 姬向剑深吸了口气,改为双手握剑,原本就雄厚的气势攀升地越发汹涌,茶室内学艺不精的修士已经扛不住这霸道的灵压晕了过去。 好巧不巧,晕厥过去的脑袋砸在了骚浪女修高挺的低胸衣襟上,波涛汹涌。 她看了眼此人的腰牌,发现是没什么名气的小门派后,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嫌弃,毫不犹豫地给推倒在了地上,转而四处搜寻着刚才那名大门派的雏儿。 何肃看着不断汇聚盘旋的灵力风暴,心中暗道不妙,他虽然对自身防御还算有信心,但姬向剑这人就是个疯子,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要是吃了这一剑,搞不好真的要躺一两个月……那他的计划岂不是? 没有多想,何肃拔腿就跑,片刻都不敢停留。 姬向剑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身体四周的灵力风暴浑然凝聚在玄铁重剑上,距离太远砍不到,干脆抗在肩上,额前青筋暴涨,粗犷的面容闷红,倾尽了所有力气,将重剑置出。 嘭——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道震耳欲聋的破空声,气流在玄铁重剑穿梭下撕碎了沿途所有的桌椅,一时间木屑纷飞。 何肃眼看玄铁重剑朝着自己飞来,一咬牙,半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结印。 淡蓝色的灵力凝聚为了一个乌龟龟壳的纹理,弧形的龟壳护罩翻转,在接触到玄铁重剑的瞬间,让它偏转了方向。 姬向剑眼神一凝,显然是不知道何肃还有这种术法,目光中的战意更加炽热。 嗖嗖嗖—— “啊!” 几个修士还在因为何肃的‘龟壳术’而震惊,听得一声尖叫,连忙扭头看去。 被偏离轨迹的玄铁重剑势头不减,笔直地朝退避墙角的几名修士飞去。 姬向剑的灵力本就霸道非凡,看着势不可挡般的玄铁重剑,他们甚至都没有产生抵抗的心思,连忙向一旁躲开。 剑锋从他们衣角边缘擦过,前行的道路已然毫无阻隔。 姬向剑撇了撇嘴,正准备去收回佩剑,眼神忽地一凝,放声喊道: “快闪开!” 玄铁重剑前行方向的尽头,是一个缩在墙角的紫裙女修。 刚才姬向剑闯进来的时候,姜容月看到其他人都贴着墙边缘站着,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端着自己的杯子去贴墙站着了。 可惜犹豫身高的缘故,前面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修遮住了视线,能够感受到的就只有蓬勃的灵力。 过了一阵子,霸道的灵压越发明显时,前面几个男修突然朝一旁卧倒,被遮盖的视野重新回归,映入眼眶的便是距离咫尺的一把黑色大剑。 姜容月好歹是龙玉门大师姐,在看到玄铁重剑的瞬间,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迅速抬手掐了个法诀,身前便生成了一个淡紫色的光幕。 咔嚓—— 玄铁重剑的剑锋与淡紫色光幕触碰的瞬间,光幕像是被砸碎的琉璃一般四散而落,重剑势头半分不减,如若无物般穿过,眼看就要撞在姜容月的身上。 “啊!!!”墙角的骚浪女修发出一道尖锐的惨叫,闭着眼睛,似乎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小靖…… 姜容月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念出了内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名。 一息、两息、三息…… 姜容月等了许久也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心中生起一团疑惑。 滋滋滋—— 宛如铁板煎鱿鱼一般的声音想起,姜容月终于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撑开了眼帘,随之瞳孔一缩: “小靖!” 开阔的视野再次被遮掩,取代而知的一个宽厚、充满安全感的黑色背影。 一个身穿黑袍、体态修长的侠客屹立在前。 往常束起的墨发散落,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的焦急;侧颜俊秀似仙,脸上却没有以往那副随和的笑容,夺魂摄魄的桃花眸充斥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把势不可挡的玄铁重剑,被他用单手稳稳的拿在手中,手掌血肉模糊,剑锋流转的炽热灵力,将那双比女人还漂亮的手掌……烤出了一丝丝烧焦的肉香。 姜容月娇艳的脸蛋儿一急,连忙上前抱住许守靖的手臂,仔细查看,在发现撕裂的那道口子中流出的血都被蒸发,只觉得心中一痛,眼眶红了一圈: “小靖,你快松开,让姐姐看看……” 许守靖没有松,反而更加用力,整条手臂因为过大的力气而微微颤抖。 嘭—— 一道毫不输给刚才姬向剑的气浪席卷了当场,墙角围观的吃瓜修士连忙抬手遮盖眼睛,以免被风刮了眼,可下垂的衣袍却被吹得‘呼呼’作响。 风浪散去,众人再次投去视线,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原本畜满灵力玄铁重剑,此刻失去了耀眼的光泽,就像是一把普通的铁剑。 几个大门派弟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这是……把灵力给消除了? 这怎么可能?! 谁不知道姬向剑灵力的霸道,就算能彻底压制他,也不见得可以从他的本命仙器中摘除灵力。 这人……到底是谁? 除去大门派弟子,不少女修心中也同样浮现出这个问题。 这剑仙到底是谁……好俊啊~ 骚浪女修更是看得不停吞咽口水,当众夹起了修长的美腿,媚眼如丝的看着黑袍剑仙,就差上去自荐枕席了。 姬向剑心中的震惊丝毫不比其他人少,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灵力,云游九洲至今,天南洲算是他停留最久的一站,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产生‘震撼’的情绪。 原本重剑被打偏的时候,姬向剑内心是很慌张的,他虽然不喜欢女人,但不代表他愿意伤害无辜。 可在看到这个黑袍剑仙的瞬间,姬向剑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跟他打!跟他打!跟他打! 就连道歉的事情,姬向剑都暂时抛在了脑后,此刻他只想与眼前这名俊秀的剑仙击剑! 姬向剑的信条从来都是想做就做,绝不犹豫。 在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他便抬起了手,一脸兴奋的喊道: “喂,你要不要——” 轰——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隐约间只看到一摸黑色的闪光疾驰而过。 原本待在黑袍剑仙手中的玄铁重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姬向剑的手中。 姬向剑半个身子朝后方偏去,紧握着剑柄的手臂不停地颤抖,瞳孔地震的同时,嘴角勾勒起了一个痴狂的笑容。 没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那是他们太弱了。 在场的修士中,恐怕只有姬向剑一人看清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个黑袍剑仙连灵力都没有用,只是单单凭借肉体能力掷出玄铁重剑,其速度竟然都达到了这等地步。 姬向剑发誓,他一定要和这个黑袍剑仙交手! 这恐怕是最让他热血沸腾的一个人了! 什么?何肃?真不熟。 许守靖握了握手掌,发烫掌心的疼痛仿佛像是一枚钉子深入骨髓,但他冷漠的神情丝毫不减。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刚才年轻修士叮嘱自己的话: ‘如果他找你切磋道法,千万不要接受!’ 许守靖嗤笑了一声,偏头看着姬向剑,眼中毫无惧意,冷声道: “不是喜欢切磋吗?走吧。” 语罢,瞥了一眼众人,先一步走出了茶室。 姜容月叹息了一声,知道小靖生气了谁的话都不会听,只能提着裙子小步跟上。 “啊哈哈哈!!” 姬向剑仰天狂笑,扛着剑也走了出去。 吵闹的源头离去,茶室安静的有些诡异。 骚浪女修眼中异彩连连,根本就没有搭理旁边来搭讪的大门派弟子,整理了一番妆容,表示自己要去看黑袍剑仙打擂,踩着高跟木屐离去。 其余人也缓缓回神,一窝蜂的朝露天平台的阶梯走去……都打算看看热闹,主动挑战剑莽子,这还是头一回。 茶室一扫而空,独留碧衣修士站在原地发愣,他回想着黑袍剑仙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五行绝脉……这是怎么修炼到沧海境?”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这算是加更吧。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七章 墨黑剑气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许守靖都快忘记自己上一次生气是在什么时候了。 真要追溯上一回产生‘愤怒’的情绪波动,那可能就要谈到上一世了。 从他转生穿越到九洲以来,产生过最多的情绪是‘涩涩’,其次为‘装逼’,再剩下多少也有些其他的情绪,唯独‘愤怒’是一次也没有。 有句话说得好,老实人并不是不会生气,只是他们生起气来往往比其他人要恐怖很多。 当然,许守靖并不是老实人,不过这没什么影响。 因为他现在已经气到只想怎么把那个大老粗海扁一顿,就算是无心之举,敢动我的容月姐? 不知道我面对她都只能用‘哄’,而不能硬来的吗? ------ 轰隆! 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被黑云遮掩。 光线变得有些昏暗,微凉的毛毛细雨拍打在途仙阁的顶层修士的皮肤上,清爽又舒适。 夏日的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基本影响不到修士观看别人打擂的心情。 “好!就那里!继续!再快点,出剑!” 靠近楼梯的露台旁,围观的闲散修士一边叫着好,对台上修士的出招指指点点,俨然一副‘我上我也行’的姿态。 锵锵锵—— 电光火石之间,金属碰撞产生的火花溅到了露台之外。 台上击剑的两名剑修速度越来越快,撞击声隐隐有盖住下方嘈杂起哄的趋势。 嘭—— 终于,在一声剑罡爆炸的声响过后。修行不到家的剑修到飞出了露台。 露台上剑气散去,胜利的剑修一脸轻松淡然,回首帅气的耍了个剑花,将手中长剑收入剑鞘,静静等待着围观修士的喝彩与嘉奖。 “……” 一息、两息、三息…… 露台上的剑修半闭着眼睛,表情没有变化,却有些不耐烦的抱臂轻跺起脚尖。 怎么没人喊啊?刚刚你们不是叫的很欢吗?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胜利者应拥有的欢呼,剑修睁开了眼睛,接着微是一愣。 刚才围在露台旁观战的修士,不知为何都转过了身,朝着阶梯那边的小路投去视线,似乎已经不在意这边斗法的结果。 “?” 剑修脑袋上冒了个问号,心中疑惑万千,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悄默默御剑到上空,想要看看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什么东西那么好看,让你们能忽略我那么帅的一招斩击? 剑修心中不以为意,撇了撇嘴,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旋即眼神猛地一凝。 ------ 途仙阁嘈杂的喧嚣声迎来了一瞬间的暂停,总共四十个露台,每一个露台旁的修士,都一脸惊讶地看向门口突然涌进来的那一帮子修士。 不是说这帮子修士有多么夸张,事实上除了那些穿着暴露的骚浪女修之外,大部分还都挺眼熟。 让他们震惊的是领头的那两个人。 途仙阁的老熟人,布衣修士姬向剑大步走在前面,肩上扛着一把宽厚的玄铁重剑,粗犷的面容上满是兴奋的笑意。 看他那一脸痴汉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捡到媳妇了…… 在姬向剑之后两三步,跟着的是一个俊秀的剑仙。 一袭大气内敛的黑袍穿在身上,腰间别着一把剑柄古朴的长剑,身姿挺拔,眸若星辰,俊似谪仙的五官散发着一丝冷意,犹如一把即将出鞘的仙剑。 尽管长相很俊,但大部分人都不认识这个黑袍剑仙,如果只单单如此,他们还不至于这么夸张。 关键是在黑袍剑仙的手中,握着一块途仙阁特制的牌子。 想要在途仙阁打擂,并不是说想怎么上就怎么上,毫无秩序的代价,只会让这个休闲娱乐的方式彻底消亡。 无论是谁,都需要先到途仙阁前台办理身份登记,在前台的接待女修帮你排好顺序后,按照她给的牌子,去相应的露台排队等候就行了。 黑袍剑仙拿着这块儿牌子,再加上旁边久违的‘兴奋版剑莽子’,那答案基本上已经不言而喻了。 有人要挑战剑莽子了! 平常剑莽子跟人打架,从来都是见一个人抓一个,没有一个是自愿跟他打的。 这回居然破天荒有人主动挑战?这说明什么? 要么是有所依仗,当真有几分实力;要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听说了剑莽子‘挑战狂魔’的名头,想要来挑战一下他。 无论是哪个,对于在座就好看这一口的修士来说,都是乐见其成的。 反正受伤的又不是我,打就打呗。 ------ “小靖,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你看姐姐不是没事吗?” 姜容月不太习惯周围‘文明观猴’的视线,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小步走到了许守靖身边。 许守靖脸上冷意不减,也没有回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堂而皇之牵住了姜容月的小手,轻轻捏了几下: “容月姐你不用说了,不揍他一顿,我心理不爽。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咔嚓咔嚓…… 不知道为什么,姜容月仿佛听到了附近围观群众心碎的声音。 她没有多想,十分自然的搂住了许守靖的胳膊,柔声道: “我没有心理负担,无论你做什么姐姐都支持你……只是,刚才你没听他们一直在说什么‘剑莽子还没输过’,‘是谁这么头铁’‘又有人要倒霉了’……我是在担心你。” 如果说,楚淑菀性格火辣跳脱,总是会做一些跟长辈身份不符合的事情。 那她的徒弟姜容月就完全是另一个极端,明明只大了许守靖四岁,却总是爱操心的母亲一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除去性格的娴静端庄,做事也总是会顾全大局。 这点在龙玉门时就已经有不少弟子反应了出来,都知道门主不靠谱,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危急宗门存亡的大事件,他们一般会第一时间交付给大师姐,让她来判断。 包括这次在内,姜容月也是担心自己的小靖初来乍到,如果因为这一件小事树敌,反而得不偿失。 许守靖如果看不出自己姐姐的心思,那也白当十六年的弟弟了。他无奈地说道: “容月姐,我有分寸的。” 姜容月俏丽的脸蛋儿忧愁不散,还想要苦口婆心的劝两句。 见到小靖倔强的样子,幽幽一叹,不再多言。 许守靖跟着姬向剑,身后从茶室跟来零零散散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发展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几乎沿途所有闲着的修士都跟过来,想要凑凑热闹。 浩浩荡荡的人群涌到了中央最大的露台旁,姬向剑看了眼许守靖,率先一个飞身落在了高台上。 重若千斤的玄铁重剑往露台上一沉,只听得‘轰’的一声,四起的烟雾吹散到了露台边缘,若不是有着毛毛细雨阻拦,台下围观的修士怕是少不了一阵咳嗽。 “容月姐,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许守靖偏头朝姜容月温柔一笑。 姜容月抿了抿唇,似水杏眼中忧愁不减,但还是强撑起一个笑容: “注意安全。” 许守靖点了点头,脚尖轻点地面,黑袍衣袖‘呼呼’作响。 围观的众人只觉得影子一闪,那名黑袍剑仙便已经落在了露台上。 悄然无声亦无息,好似鸿毛飘落地。 “此人不简单,看来对速度是有一定的研究。”资历稍老些的青年修士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旁边的一个刚出宗门历练的小修士听了,微歪了歪头,疑惑道: “不就是落地无声吗?这有什么的,我也能。” 青年修士瞥了他一眼,声音中带着一抹不屑: “单是落地无声,只要对越过沧海境大关,对灵力的掌控到达了一个水平,任谁都能。但关键是,你能像他一样那般速度起步,精确到分毫不差吗?” “……” 小修士浑身一颤,眼神惊恐万分,可初出茅庐的脾气让他心底还是有些不服气,便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黑袍剑仙能赢剑莽子?我觉得不见得吧。都知道剑莽子的剑毫无章法威猛霸道,你速度再快,砍他十剑不如他砍你一剑,有什么用。” 青年修士没有回话,并非是懒得打理,而是他心中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单是他,围观的众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或者亲眼见过剑莽子的比赛。 只要是稍微有所了解,都会知道‘剑莽子’并不是一个贬义词,他闻名在外的名声,也配得上他的实力。 尽管破天荒有个人主动挑战剑莽子,他们也只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思跑过来看看,对结果反而不怎么上心。 在他们眼中,许守靖这个素未谋面的黑袍剑仙,其实就是剑莽子最新的背景板罢了。谷 “开盘了!十灵珠一庄!上不封顶,欲购从速!” 自认有商业头脑的散修想借此赚点小钱,却发现赌注根本不成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剑莽子会赢。 “不可能!那个黑袍剑仙要是赢了,我就当场把这把剑给吞了!”甚至有人向同门师兄弟吹嘘自己的独到理解。 听着台下几乎一边倒的舆论环境,许守靖有些无语,他看了眼摩拳擦掌的姬向剑,开口道: “喂,你这么有名吗?” 姬向剑调息完吐出了一口浊气,没心没肺的说道: “不知道,我只是一边历练一边旅行,就是在天南洲待得稍微久了点而已,他们莫名其妙就认识我了。” 做完最基本的调息吐纳后,姬向剑恢复了自身的灵力,他想了想,觉得为了公平起见还是问一句比较好,便朗声道: “你用不用调息一下?我刚看你也用了不少灵力,手还受伤了。” “不用。”许守靖摆了摆手,轻抚腰间琼玉,摸出了一枚通体浑圆像是白玉一般的丹药,一口塞入口中。 丹药几乎是在触碰到舌头的瞬间,便化为了一滩琼水,酸酸甜甜,清凉可口,好似夏日的冰镇酸梅。 姬向剑眼神一凝,他分明感觉到,许守靖在吃了那枚丹药后,不到一息时间,便恢复了消耗的灵力。 “感觉酸梅的还行,下次试试柠檬……”许守靖察觉到姬向剑的眼神,轻咳了一声:“龙玉门龙菩树特制灵气丹,一粒就见效,龙门境以下吃了秒回灵力,龙门境以上吃了也有活血化瘀、疏通经脉协助运气的效果。” 姬向剑没听懂,以他混不吝的性格也不在乎这些,见许守靖恢复了灵力,当下便想要开战。 剑都举起来了,他微是一顿,似乎是想起了还说呢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 “那什么……我还没道歉呢,刚才差点伤到你媳妇了,这是我的错,对不起了。” “——”台下的观众一阵无语,你这还没开打呢,怎么就道起歉了? 我们要的是激情!扛着剑上去抡啊! 至少霸气的来一句“老子想干嘛干嘛,你管得着吗?” 道歉算什么……别说,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不好意思的在这儿道歉,还真有点反差萌。 许守靖右手轻轻搭在了剑柄上,过了这么久,最开始的热血上头也冲散的差不多了,他轻笑了一声: “没事,我的容月姐心地很善良,估计不会怪你……不过嘛,你道歉归道歉,我还是要揍你一顿,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爽快!老子就喜欢你这种性格,不像别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此时过了,我姬向剑认你这个兄弟!”姬向剑哈哈大笑了一声,手中玄铁重剑再次高举过头。 许守靖嘴角一抽,暗道:可我不想当你兄弟,也不想要兄弟。 女‘兄弟’另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就比如苏浣清,她现在的定位就是‘女兄弟’。 轰—— 磅礴的灵力奔涌如波涛,霸道如冲碎一切的海啸。 姬向剑手持玄铁重剑,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在达到某个临界点的瞬间猛然一缩——尽数回归体内。 台下的众修士对这一幕见惯不惯,许守靖倒是眼底闪过了一丝惊奇。 上一个能够将灵力控制的如此精细的人,在他的印象中还是火烧妖化大军的仇璇玑。 许守靖轻握剑柄,暂且按兵不动,灵动的桃花眸死死地锁在姬向剑的身上,没有丝毫轻敌之意。 “嘿,老子这一剑有二十五年的功力,那个……你叫什么?” “许守靖。” “好的,许兄弟,接好了!” 姬向剑双膝猛然一弯,只听得‘嘭’的一声,由硬如钢铁的灵檀木搭建的露台龟裂下沉,姬向剑和他的玄铁重剑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轰—— 倾斜挥下的雨幕被灵气吹反了方向,雨滴拍打在许守靖的脸颊上,一个黑影悄然而至。 “这招叫摧岳斩!” 许守靖一脸无语,喜欢偷袭的时候喊招式名,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哦。 面对高空中砸下的黑影,许守靖眼中闪过一道金光,霎时间,整个世界失去了色彩,只剩下在空中慢动作挥砍的姬向剑。 许守靖吐出一口浊气,大拇指间拨动长剑剑柄,银光出鞘半寸。 锵—— 台下的众人只看到一轮银光月牙横扫而过,漫天雨幕被截断了一瞬。 不过片刻,整个露台便被漆黑如同浓墨的剑气覆盖。 境界稍低的修士对此没有任何感觉,但资历较老的修士见了,下意识浑身一颤,本能地对这股墨黑色的灵力产生了排斥。 就好像不属于此间之物硬生生的抬到了眼前,除了反感与排斥,剩下的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那道墨黑剑芒消散,露台上的场景重新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谁……谁赢了?”一片寂静的围观修士中,有人不确定的出声问道。 见识过那股来历不明的黑色灵力后,在他们心中已经毫无悬念的答案,似乎有了些变化。 哗啦哗啦—— 雨滴砸在露台的边边角角,溅起的水珠散落在台下。 模糊的视线逐渐明了,方才还在露台右侧的黑袍剑仙,此时已经背身站在左侧,手中长剑散发的月光霜色尚未消散,但他脸上的那一抹冷然似乎已经将此战的结果道明。 再看右边,平整的露台陷下去了一个黑漆漆的大坑,姬向剑单膝跪地,双手死死地握着玄铁重剑,似乎必须要这样才能勉强支撑。 “嘶……”人群中方才看不起许守靖的小修士到了一口凉气,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正面莽没输过的剑莽子……莽输了? 有不少人堪堪回神,一脸惊奇的看着淡定收剑的黑袍剑仙,越看越是惊奇。 此人到底是谁? “不对劲。”青年修士看着单膝跪地的姬向剑,蹙了蹙眉:“姬向剑身上的灵力波动怎么没了?” 听他这么一说,附近的修士微是一怔,连忙将视线投向姬向剑,旋即瞳孔一缩。 灵力还真没了?! 这……这该不会是直接把灵海给打废了吧? 切个磋而已,至于下手这么狠吗…… 一时间,台下的修士乱糟糟的议论了起来,对这个外地来的黑袍剑仙又是心忌又是敬重。 太狠了! 他们显然是误会了,毕竟在他们的视角中,能让一个人彻底失去灵力波动,除了废掉修为,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姜容月知道自己弟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又不是生死大仇,因为一点小摩擦就要别人的命……小靖才不是那种人。 这分明是他整整大半年都没有用过的‘五行破坏’。 甚至这回根本没有任何肉体接触,许守靖直接通过剑气的形式,把自己怪异的黑色灵力送入了姬向剑的体内。 姜容月看得真切,不过其他人看不懂。 各种阴谋论、人品论……都快把许守靖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 姜容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心想要解释,却又无从下口…… “容月姐真是的……”许守靖注意到姜容月焦急的脸色,轻叹了口气,收剑入鞘,正准备要下台。 咔嚓—— 黑漆漆的大坑中,一直没有动静的姬向剑终于站了起来,身上的布衣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 不过他皮糙肉厚,似乎影响也不是很大。 姬向剑抹了一把黑炭似的糙脸,手中重剑落地,出奇的嘴角挂着兴奋地笑容: “许兄弟,还没打完呢,走什么走。” “……” 许守靖脚步微顿,在看见姬向剑跃跃欲试的表情后,目光变得有些愕然: “你灵力都没了,还想跟我打?” 姬向剑活动了下手腕,哈哈大笑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特殊的法术,就这样结束未免太过可惜。没有灵力又如何,照样能打!” 说着,他猛然举起了玄铁重剑,身上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气势与速度却丝毫不减,一个闪身便来到了许守靖的面前。 -------------------------------- 求月票、打赏、推荐票;
第八章 许剑仙不用剑
姬向剑一直渴望着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出现在面前,坐在宗门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打坐修行,对他来说太过枯燥了。 宗门内的其他师兄弟倒是很喜欢一坐大半年,这也导致每天姬向剑去野外练剑的时候,始终是孤单一人。 倒也不是完全没人陪他练……只是陪他练的师兄弟在后来基本都放弃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这货就不是人……切磋剑法而已,用得着次次拼命吗? 姬向剑的师门虽然很大,但也算是九洲闻名四方的大门派,门下弟子不在少数。 可对他来说,却有些过于空旷。 一个人的修行终究是有极限的,姬向剑向师长提出了外出历练,师长看出他志不在此,也就没有拒绝。 这一去,就是整整十五年。 姬向剑走过很多地方,大大小小的洲际不在少数,通过与当地修士切磋技法,以此来提升自己,他很快就达到了过去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在那之后……姬向剑却又迷茫了。 同境之间几乎无敌,挑战高境界又打不赢,虐低境界也没有意义。 他的剑需要的是与不同的人对撞,在一次又一次实战中汲取养分,这才是他能在短短十五年闻名九洲的理由。 但现在他却失去了对手,没有一个同辈修士能让他使出全力,跟一些歪瓜裂枣对决,赢了也毫无成就感。 姬向剑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他选择来到了天南洲。 九洲之中修仙氛围最浓于的天南洲,他相信自己的瓶颈在这里会找到突破的转机。 短短一年之间,姬向剑得到了‘挑战狂魔’的名头,整个天南洲同辈修士都不太愿意跟他打,他并没能找到对手。 姬向剑很讨厌这种空虚的感觉,所以他一直‘强迫’别人给自己打擂,就是想要填补内心的空虚。 可事实证明,三流核桃吃的再多,也没有精品核桃补脑。 姬向剑从来都不是愿意轻言放弃的性子,他一边旅行一边祸害整个天南洲的途仙阁。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登龙港等来了他的“破壁人”。 从看到那个黑袍剑仙的瞬间,姬向剑就有一种预感。 往日枯燥无奇的日常,将会因为他而彻底颠覆。 -----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特殊的法术,就这样结束未免太过可惜。没有灵力又如何,照样能打!” 姬向剑高举玄铁重剑,狂笑着冲向了黑袍剑仙。 因为失去了灵力,他的步伐没有最开始那样有着惊天动地之效,但速度却丝毫不减,重若千钧的玄铁重剑在他的手中,也好像轻若无物一般随意挥动。 许守靖都看愣了,从他半年前走出龙玉门,踏上前往紫陌城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见过灵力被封锁还能好好战斗的人。 无论是武修还是法修,灵力对于修士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 对于法修,法术是心脏;对于武修来说,身体是武器;对于剑修来说,剑就是第二生命。 但他们同样都离不开灵力,灵力对修士来说就是血管中流淌的鲜血。 许守靖最开始通过真气战斗,并不能体会到修士灵气或者灵力的感觉,但当他破镜化水的那一刻,从身心到经脉的通畅,让他第一次有了‘仙’的感觉。 尽管他也可以单纯通过九劫重狱体作战,但许守靖已经习惯了灵力的加持,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不喜欢用神净罚天的原因。 不只是因为限制多,拿上神净罚天,便相当于彻底变成了凡人。 有灵力与无灵力的落差很大,许守靖目前暂时还没有信心适应这其中的转化。 所以,当姬向剑体内五行被破坏暂时失去灵力,却依旧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 许守靖是有些发懵的,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有句话说得好,相似的人会惺惺相惜。 但也有另一种情况,同类厌恶。 唰—— 墨黑色的剑气伴随剑刃出鞘声横扫了整个擂台,浓黑的气浪中能够看到核心处的一抹清幽月白。 “来的好!”姬向剑以身压剑,漆黑的玄铁重剑势头凶猛,剑锋与气浪摩擦出了点点猩红火花。 第一次交锋时许守靖出剑太快,台下的修士基本都没看清他拔剑的模样,连剑本体都没见到,就看到那柄长剑被收入了剑鞘。 有了前一次的掉以轻心,这回围观修士瞪大了眼睛,视线紧紧地所在许守靖的手上,想要看清他出剑的轨迹。 唰—— 黑色灵力如同清水染墨,在半空中散开。纹路死波澜,颜色月白清幽的剑刃沐浴在了雨幕之下。 锵—— 玄铁重剑与清幽白剑相交,尖锐如鸟的剑鸣响彻露台。 两股巨大的气浪以截然不同的方向呼啸而去,吹得台下修士瞪大的眼睛干涩无比。 “小靖!” 人群中,姜容月瞳孔一缩,心脏都快要从鼓鼓的胸脯跳出来了。惊呼出声的同时,她下意识地上前走了一步。 剑刃交汇的一刹那,黑袍剑仙拿剑的手一颤,竟是单膝跪了下去,露台木板龟裂,清幽白剑的剑刃在玄铁重剑上摩擦,却始终无法移开半分。 这家伙……真的假的,没灵力都能有这么大力气的吗? 许守靖紧咬着牙关,微是一抬头,发现姬向剑整个身体都压着重剑,两条后腿支撑在地板上,一边用力,还不停地狂笑: “许兄弟!这招就叫推窗望月!” “……” 许守靖眼神一呆,怎么命名风格一下变这么重口了? 咔嚓咔嚓…… 膝盖下的木板断裂得越来越多,许守靖眉头紧皱,大脑飞速转动,却是在想着对敌之法。 说实话,许守靖在力量对拼上还从来没有怂过,他一个练武起家,就算抛开炼体,身体素质也早就远超常人。 但现在不得不说,单纯的身体力量,可能还是姬向剑更强。 毕竟失去灵力都能达到这个地步…… “啧……”许守靖撇了撇嘴,暗骂了自己一句蠢货。 我身体能力比他弱? 我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我可是九劫重狱体打下的底子。 许守靖忽然回想起了在浮舟上,赵扶摇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现在没什么能教你的,大部分以你的境界都无法承受,能承受的你也发挥不出来。就拿九劫重狱体来说,其最根本的道法核心在于对身体重力的控制,开山劈地,重若千钧……可到了你手里,却变成了破坏地形的工具。’ 开山劈地,重若千钧…… 谁说我不会用? 许守靖吐出了一口浊气,似水瞳孔中闪过一道金芒。 露台下。所有人神情紧张的看着黑袍剑仙与剑莽子对峙,连眨一下眼睛都不敢,生怕错了半点细节。 就这短短一小会儿的时间,他们的心情就跟坐天上地下垂直飞剑一样,安稳不下来。 最开始他们还在因为外地修士能秒杀剑莽子而震惊,到了后来,又变成了因为‘剑莽子失去灵力实力不变’而惊叹。 至于现在…… 位于露台边角处的小修士长舒了一口气,摊了摊手: “这回那个黑袍剑仙应该是没辙了吧,谁都想不到,剑莽子没有灵力了居然还这么猛。”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身边的青年修士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风起云涌的露台。 小修士微是一愣,缓缓转过头,瞳孔猛地一缩。 ------ 所有人都以为黑袍剑仙要落败的时候,他却做了一个让在座的各位惊掉眼睛的举动。 只见原本一直在用力扛着重剑的黑袍剑仙,突然双手一松,微微侧过了身。谷 那柄月白清幽的长剑失去了力量支持,‘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姬向剑眼神错愕,本能的想要收剑,可全身的力量都压在玄铁重剑上,一去不复返的势头根本停不下来。 玄铁重剑擦着许守靖的衣角而过,笔直地砸在了地上,剑刃深入地板,借着这一空隙,许守靖一拳轰出—— “噗——” 姬向剑与那个拳头双向奔赴,只觉得胸口忽然内陷,本就紊乱的经络气息涌上一股火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还没完——”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抵在姬向剑胸口的拳头转动。只听得‘嘭’的一声,他脚下的地板龟裂,连带着整个露台猛地往下一沉。 拳头与胸骨相交处闪烁出一道波纹,姬向剑瞳孔一缩,身体躬了起来,下一刻,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许守靖没有停顿,身体上的重感消散,脚尖轻点地板,便窜到了空中。 正在向后方倒飞的姬向剑缓缓回神,便看到空中的黑袍剑仙好似一颗星辰陨落般踢向自己。 姬向剑想要停下来,但没有灵力终究对自身是有所影响,眼看许守靖的飞踢越来越近,他干脆赤手扒住了露台碎裂的缝隙。 可惜他倒飞的速度太快,即便十指深入断层,指甲被碎木屑与鲜血塞满,也没能停下势头,反而在地板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血痕。 轰—— 露台再起风浪,雨滴停歇,一丝金光透过乌云,射在了被毁得不成样子的露台上。 视线逐渐清晰,朦胧间,身穿黑袍的剑仙拍了拍手,抖掉了身上的灰尘。 而在他的脚下,人称‘剑莽子’的姬向剑瘫在地上,本就简朴的布衣裂开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流得满地都是,不过看那不断起伏的胸膛,应该是还活着。 “他……他赢了。”小修士喃喃地说着,表情却有些怪异:“他明明是剑修……为什么武修功夫比剑要厉害?” “——”青年修士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这回倒不是他想要装高冷……这是真不知道。 剑相当于剑修的第二生命,尤其是在面对爱剑如妻的顶尖剑修时,如果你毁了他的本命剑,说不定在跟他对决之前,他自己就已经道心崩溃,不战而降。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即便不是那种‘爱剑如妻’的剑痴…… 哪儿有剑修会打着架把剑给扔了的? 其实也不怪他们,任谁也想不到许守靖成为剑修只是一天之前的事情而已。 要怪就只能怪他的天赋太好,浑身散发的剑修气息太重,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个剑修天才。 “小靖,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姜容月一看结束了,早早地冲上了台,扒着许守靖的衣服来回查看。 许守靖苦笑了一声,随手把地上的画舫浅烟捡起,收入剑鞘后往腰带琼玉一塞。 “容月姐,我真的没事……” 姜容月摸着许守靖宽阔的胸膛,忍不住贴上去耸动琼鼻,浑厚的男人气息萦绕,迷离的杏眸一阵恍惚。 “容月姐?” 耳边传来了许守靖疑惑的声音,姜容月猛然回神,暗暗啐了一口,怎么又不小心犯老毛病了? 她伸手煽着发烫的脸颊,柔声道: “我没事,既然打完了,那走吧。” 许守靖大概也猜到是怎么了,不过为了姐姐的面子,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牵着她的手打算下台。 咔嚓—— “给我慢着……” 身后再次响起了某个阴魂不散的声音,许守靖浑身打了个冷颤,他一脸‘饶了我吧’的模样转过头: “……你不会还要打吧?耐揍也要有个度啊。” 姬向剑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子,听了许守靖的话,他眨了眨眼睛,连忙摆着手: “许兄弟你误会了,再怎么说我也打不了了……只是你我此战的原因……那个,我还没跟你媳妇道歉呢。” “媳……媳妇!”姜容月俏丽的脸蛋儿一红,心中酸酸甜甜的幸福感洋溢了全身,脑袋上一连冒出了好几道蒸气。 许守靖偏头一看,发现姜容月微低着头,不停自言自语:“我是小靖的……嘿嘿。” 他有些无语,拍了拍姐姐的手背,附耳道: “容月姐你说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 姜容月现在可谓是心花怒放,听了许守靖的话,柔柔地笑了下: “姐姐本来就没什么事,不用为难他了。” “了解。” 许守靖略微思索了片刻,轻咳道: “这样吧,我的容月姐都发话了,我也不好为难你……刚好我在找长河苏氏的消息,听说你旅行了天南洲很多地方,如果你有类似的消息告诉我,容月姐她就接受你的道歉。” “——”姜容月瞪大了眼睛,她没这么说啊…… “嘿嘿嘿,应该的,应该的。”姬向剑憨憨地笑着,挠着脑袋想了想,皱眉道:“长河苏氏……怎么那么耳熟?” 噗呲——他只是轻轻挠了下脑袋,那稀疏的发丝间,竟然冒出了一个血液的小喷泉。 姬向剑本人对此还毫无察觉,仍然在抱臂沉思。 “……” 你这是……想破脑袋了? 许守靖一脸无语,摸了下腰带上的琼玉,灵力在掌心凝聚为了一颗白玉似的丹药,他随手就朝着姬向剑扔了过去。 姬向剑看到一团白色的影子飞来,下意识的就抓在手心,低头看了眼,疑惑道: “许兄弟,这是?” “龙玉门独家冠名的特制灵气丹,由汇聚龙菩树一树精华的龙涎叶炼制,一粒就见效,不信你试试。”许守靖一本正经地说道。 姬向剑没有迟疑,直接扔进了嘴里,随后瞪大了眼睛: “灵力真的回来了!许兄弟,没想到你还有炼丹的技能!” “这不是我练的……” “嗷哦哦,是我唐突了,没想到许兄弟炼不了丹啊……” “……” 这话虽然没错,但听着怎么那么怪? 许守靖扯了扯嘴角,没好气地问道: “你想到没?” 姬向剑脑袋抵着拳头,闷声“嗯”了好一阵,忽然如遭雷击般惊声道: “我想到了,长河苏氏,我想到了!” “你想到长河苏氏在哪里了?”许守靖眼睛一亮,聚精会神地听着姬向剑的下文,完全没发现身旁的容月姐开启了‘幽怨模式’。 你就那么想见苏浣清吗……姜容月幽幽一叹,握紧了许守靖的大手。 “不是。”姬向剑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有个人应该知道长河苏氏的所在。” “谁?” “姓何的……何肃。”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收藏、推书; 卡文了今天……行文怪怪的,打斗跟剧情的比例也不太好,中间还玩了来打的梗,不过不明显…… 《女帝好凶》来源:
第九章 天南?天宫?
转载请注明出处: “来一壶丸仙。” “好的,客官您稍等。” 途仙阁二层的茶室之中,灵檀木制成的地板上到处都是木桌木椅的碎屑,从进门处到偏僻的角落,还有着一道十分明显的划痕。 深棕色灵檀木制造的吧台,是整间茶室为数不多还算完整的物品。 一个身穿碧色青衫的修士坐在吧台的高脚圆木凳上,眼神挑逗地看着柜台里面忙里忙外的清纯小女修,手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模样还挺优雅。 清纯小女修从镶嵌在墙里的柜子暗格中,拿出了一个拇指大的黑泥球,纤手拨开了表皮,露出了里面醇厚芳香的干茶。 修士的娱乐活动真的很少,除了品茶就是喝酒。 但大多数修士还是更喜欢品茶,倒不是不喜欢喝酒,而是喝酒的门槛儿太高。 除了醉仙酿和少数能够影响神魂的烧酒,很少有酒能够让修士体会到‘醉’这种感觉。 这也是醉仙酿在整个九洲都如此知名的原因,那个至今来历不明的醉仙楼创始人,居然不知道通过了什么样的方法,居然让修士也能体会凡间雅士的“今宵酒醒何处”。 有人猜测醉仙楼的创始人是一个贯彻古今的大能,并且在神魂上的造诣非凡。 也有人猜测,醉仙酿能让修士喝醉,完全是采用了已经灭绝的魔族手段,因为只有魔族的魔道功法,才能够激发人内心深处最为本质的渴望。 不过,对于历史悠久的仙门家族来说,‘品茶’的位置往往都放在‘饮酒’之上。 仙道家族不像宗门,宗门面向全九洲招生,有天赋有实力基本都可以来。但家族,却是实打实的血脉传承。 散修还可以修炼半路加入宗门,家族……除了入赘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稍微有点历史的家族,都很看重“传承”,往往这种家族也很在意仪式感。 说人话就是,喝茶显得高雅点,大家族的人比较看重颜面,所以都喜欢那种调调。 优雅,从不过时。 “客官,您的丸仙茶。” 一袭纱裙的清纯小女修羞答答地把冒着热气的钧瓷杯子推到了何肃面前,站在原地不吱声,时不时的会偷瞧他一眼。 何肃儒雅随和地一笑,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副在享受的样子: “芬芳怡人,纯正清纯,嫩爽清鲜……就和你一样,回味悠长。” “……客官过奖了,人家哪儿有……” 清纯小女修脸蛋儿微红,纤葱般的玉指一圈一圈缠绕着发丝,视线紧盯着绣鞋脚尖,说不出的扭捏。 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是容易骗……何肃淡然一笑,酝酿了片刻,轻声道: “姑娘,在下姓何名肃,不知姑娘芳……” 嗒嗒嗒—— 他话还没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道匆忙而沉重的脚步声。 “姓何的!我有事找你!” 粗犷憨厚的嗓音在耳边回荡。 何肃嘴角一抽,心中暗道:这剑莽子真是没完没了了,要不是他对我还有点用,谁愿意陪他玩? 你 “剑莽子,无论怎么说,我都不会跟你打的,趁早放弃吧。”何肃一脸不耐烦地转过头,想要郑重的拒绝,神色却是一愣,诧异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姬向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战损妆’,没心没肺地说道: “什么怎么回事?”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何肃一脸怪异的说道,眼神在姬向剑的全身扫来扫去。 在他的印象中,姬向剑这个剑莽子打擂还从来没有挂过彩……跟他打擂的人倒是有一大半在事后卧床不起。 可你看看现在是怎么回事? 姬向剑原本那件万年不换的布衣,此时上半身只剩下了凌乱的布条,古铜色的皮肤与结实的肌肉裸露在外,隐约间胸口还有这一道亮眼的血痕。 粗犷的面容还是和以往一样没心没肺的笑着,但从脸色也能看出来气血严重不足,体内的灵力虽然充溢,五行却混乱的不行。 他不是去打擂了吗?怎么搞得跟得罪了哪家老祖被追杀了一样? 何肃眉头紧皱,心中想不明白缘由,但却也不打算在剑莽子身上继续深究,他随意地摆了摆手: “我说了不跟你打。” “我没说要跟你打。”姬向剑出声道。 “不想跟我打?”何肃微是一愣,旋即观察起了姬向剑的表情,发现他一脸坦然地看着自己,完全不似前几次那种恨不得把自己吃掉的模样。 这是……真不打算缠着我了? 原本被一直缠着的时候烦得要死,现在突然真的被不在乎了。 不知怎么的,何肃心中却又有点不舒服。 他为了掩饰这股情绪,佯装一脸嫌弃,一边品茶,转头看向了清纯小女修的方向: “那你找我干嘛?没看到我正忙着的……” 话到途中,何肃脸色一僵。 之前还在他面前一脸羞涩的清纯小女修……现在依旧在他面前。 只不过,她没有再一脸羞涩的偷瞧自己,而是十指相交抱在小胸脯上,水灵灵的眼眸中满是璀璨的小星星,一脸痴迷地看着某个方向。 “???” 何肃脑袋上冒出了一排问号,想不通这短短半刻钟不到的时间,清纯小女修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姓何的,我来给你介绍个人。”姬向剑让出了一个身位,方才被遮盖的视野露了出来,一个身穿黑袍的剑仙便出现在了眼前。 黑袍剑仙五官清秀,面部线条层次分明,长发束起,墨眉如剑,水波荡漾的桃花眸夺魂摄魄,一袭金丝黑袍内敛贵气,身姿挺拔侠气凛然,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琼玉的腰带。 他表情有些尴尬,似乎想要逃避旁边清纯小女修近乎痴迷的目光,抬手挥了挥: “那个……在下许守靖。” “?” 何肃还在发懵,姬向剑拍了拍厚实的胸膛,介绍道: “这是我新认下的许兄弟,我刚才输给他了。” 何肃恍然回神,第一反应是……这不是刚才接下剑莽子一剑的那个五行绝脉吗? 等听了姬向剑毫不掩饰的话后,何肃神情一愣。 事实上,接下姬向剑一剑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至今为止能接下的不在少数……虽然他们后来都输了。 所以当何肃看到许守靖单手接下那柄玄铁重剑时,心中虽然诧异,却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这回,他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姬向剑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虽然有些太直了,导致大部分人懒得搭理他。 但他从来不会说谎。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基本就是真的。 一个五行绝脉修炼到了沧海境……还能赢姬向剑? 怎么听着这么假呢? 难不成又是什么横空出世的怪胎? ……以前也没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啊? 何肃若有所思,打量了许守靖几眼,偏头看向姬向剑,蹙眉道: “剑莽子,你什么意思?” “许兄弟想知道长河苏氏的事情,你赶紧告诉他!”姬向剑锤了下柜台,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不是之前天天嚷嚷着长河苏氏多厉害,长河苏氏是什么几千年的传承吗?你肯定知道。” 何肃眼神微怔,观察着许守靖的模样,诧异道:“你想知道长河苏氏的事情?” “不,我想知道怎么去长河苏氏。”许守靖同样在打量何肃。 何肃拿起茶杯的手一僵,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找错人了,我只是听说过一些长河苏氏的事迹而已,不知道怎么去长河苏氏。” “嗯,最开始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没抱太大希望。”许守靖似水般的桃花眸中,闪过一道金芒,他笃定地说道: “你肯定知道长河苏氏怎么去。” ----- 许守靖为了开发九霄教给自己的瞳术,曾经拿孟轶跟荆铭做过实验。 境界越高的修士,情绪波动就越小。 并非是老逵的那一套“淡泊处世”,只是单纯的养气功夫上去了,境界层次高了,不会计较那些得失。 说人话就是……人家把你当猴子看,境界太低,不配让他生气。 反过来也一样,境界越低的修士,越容易被周遭的环境,甚至一言两语影响心境。 不过大部分人都能掩饰的很好,就算有一些小动作,也不会让别人察觉到。 只有一样东西是低境界修士无法完全掩饰的——灵力波动。 许守靖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就算再真实的话,从姬向剑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有些不靠谱。 可在看到何肃的那一刹那,许守靖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正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许守靖开启了瞳术,并察觉到了他说出‘不知道怎么去长河苏氏’时,体内灵力那一抹细不可查的颤动。 当然,一般情况下许守靖是不会闲着没事儿开瞳术盯着人家看。 那玩意虽然好用,但是灵力一个劲的往眼球涌——感觉很像干眼症,反正不怎么舒服。 好在有付出就有回报,结果没有让许守靖失望。 “你肯定知道长河苏氏怎么去。” 何肃一脸懵逼,他还什么没说呢,怎么就被看穿了? 许守靖略微琢磨了下,沉吟道: “我也知道平白无故就让你给出情报,明显不符合规矩……要不你开个条件吧?” “……” 你还真爽快,问题是这不是条件不条件的问题,压根就不能…… 何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坐直了身体,嘴角勾了勾: “你想要我告诉你长河苏氏的所在也可以,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许守靖蹙了蹙眉。 “放心,对你也有好处。”何肃凑近了几步,低声道:“距离此处约二百里有一处净月潭,潭底有一个上万年之久的仙王洞府。” 许守靖微愣了下,表情愕然:“仙王洞府……这东西随便就能找到吗?” 何肃怔了怔,旋即疑惑地看了眼姬向剑。 “他是从其他洲来的。”姬向剑出声道。 “原来如此。”何肃恍然点了点头,干咳了一声,“许兄,看你不知道跟你说一下。 据《万年仙途》记载,天南洲乃是远古天诛时代,已经灭绝的仙族天宫形成的,大大小小的仙家洞府不在其数,有一些宗门干脆是用远古大能的宫殿建立的。 到目前为止,天南洲已经发现的洞天福地不下数百处,都是各大宗门争抢的机缘。” 许守靖若有所思,蹙眉道:“既然是机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直接告诉你的长辈,机缘不都全到手了。” “我要告诉长辈,那机缘就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何肃语气阴冷的说着,突然反应自己失态,他轻咳了一声,满脸诚恳: “怎么样许兄,你能击败剑莽子已经说明了你的实力,那仙王洞府我探查过,有一条鬼妖守门,境界大概在灵寂后期,许兄、我,再加上剑莽子,不是没有战胜的可能。” 说实话,许守靖一直不太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 盲从和侥幸心理的代价会怎样,龙泉镇的百姓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范本。 就连能捡到赵扶摇,他也是归结于“前十七年太过倒霉,这是否极泰来”。 何肃的话固然有吸引力,可说不通的地方依旧有很多。 比如他不愿意跟师长和其他人分享机缘,却愿意跟他与姬向剑? 又或者仙王洞府这一听名字就很玄的地方,他是怎么找到的? 这些疑问如果他本人不愿意说,是没办法解答的。 不过,在内心思想斗争了一番后,许守靖还是决定答应何肃。 不是他头铁,主要是目前对于长河苏氏的线索只剩下这一条,他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有句话说的话,风险与回报并存,危机就是机会。 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真正的仙王洞府呢……就当是外出历练了。 念及此处,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出声道: “一言为定。” 何肃笑了笑:“那我们合作愉快了。” 姬向剑左看看许守靖,左看看何肃,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忽视了? 为什么没人问我的意见? ----- 途仙阁的一层,是一个宽敞的接待大厅。 大厅中总共有四根梁柱,白玉地砖整齐平铺,规模好似帝王的宫殿般雄伟,天花板高悬,因为距离太远,只用肉眼几乎看不清上面的浮雕纹理。 几十个女修招待静静地站在狭长的柜台前,一丝不苟地与各地前来资讯的修士说着官话。 在接待大厅角落,一对男女坐在太清冰蚕丝的棉花卡座上。 姜容月身着一袭雪青色长裙,玉手交叠放于腿上,坐姿优雅,端庄娴静的脸蛋儿上透露出一丝忧愁: “所以你答应了?” “嗯……不答应还能怎么办?” 许守靖枕在柔软的大腿上,百般无赖的打了个哈欠,抬眼朝天花板的方向看去,视线却被两个饱满的弧线给遮得严严实实。 看不到好……看不到真好啊。 姜容月轻轻地用大拇指按摩许守靖的太阳穴,柔声道: “答应了也好,仙王洞府这种东西……在玉凉洲闻所未闻,说不定就能撞到什么机缘呢。” “容月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许守靖闭着眼睛说道。 “我?”姜容月怔了怔,强笑道:“我就不去了,姐姐现在本来就修炼不过来了,去了也只是给你添麻烦。” 许守靖眉头一蹙,听出了点别的味道。 他猛地翻身坐了起来,牵着姜容月柔软的小手,低声道: “容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姜容月睫毛一颤,脸蛋儿上依旧挂着温柔地笑容,语气却有些轻颤: “姐姐能有什么心事,小靖,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的安全就行了,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姜容月眼神止不住的躲闪,表情也比以往要生硬许多。 许守靖知道自家姐姐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几乎把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这让他怎么不担心? “容月姐……” “我没事!”姜容月像是猜到许守靖会说什么,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因为过于激动,发丝挥下,遮住了前额。 过了片刻,许是察觉到自己声音有些大了,她连忙整理了一番情绪,用指尖挑开了遮住眼睛的发梢。 “姐姐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许守靖叹了口气,轻轻搂住了姜容月,不再言语。 “小靖……” 姜容月咬着薄唇,轻轻抽了下琼鼻,柔荑死死地锁住了许守靖的腰。 她很贪恋许守靖怀里的味道,也很喜欢小靖一次次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但正因如此,姜容月的内心才越发挣扎。 “咳咳。”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许守靖与姜容月触电般地分开,皆是面向了两边。 姜容月低头开始整理头发,脸蛋儿有些发红;许守靖深吸了口气,抬头查看来者何人。 身着墨绿长裙的楚淑菀,一脸冷淡的站在旁边,两手抱臂托起了高耸的衣襟,洁白的天鹅颈高高地仰着,脚尖有节奏的敲击白玉地板。 哒……哒……哒 因为支力点放在一只脚上的缘故,珠圆玉润的身段儿微微倾斜,傲人的身材曲线迎来一个急转的弧度。 从许守靖的视线看去,隐约能看到藏在身后的臀儿朝一旁翘起的轮廓。 楚淑菀杏眼中的温度降至零点,冷笑道: “不错啊,靖儿,挺享受的啊。我让你们来找客栈,你们倒好,跑来这儿调情了。” 许守靖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液,有心想要说一句‘楚姨你听我解释’,但他也清楚,如果真说出来,相当于自己坐实了‘不干正事’的名头。 ……因为以前每次被抓他都是这么说的。 “楚姨,那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这儿是途仙阁哎……”许守靖反问道。 虽然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不太好,不过往往可以中断一个人的思维。 果不其然,楚淑菀下意识地解释道: “我是来注册宗门的,谁知道你们在……” “啊?注册宗门,什么宗门?”许守靖连忙把话题延续下去。 “龙玉门。”楚淑菀出声道。“我想在天南洲建立一个新的龙玉门。” 许守靖微蹙了下眉,觉得有些奇怪。 他记得楚淑菀不想当门主的念头,可要比仇璇玑不想当皇帝要强太多了,现在好不容易从一宗之主的责任中解脱,为什么又要回去? “为什么突然想要建这东西?” “因为……”楚淑菀一时语塞,性格使然,她不太想当面说‘这都是为了你’,总觉得作为一个长辈太没面子了。 翻译一下,这位大龄熟女害羞了。 支支吾吾了许久,察觉到许守靖越发疑惑的眼神,楚淑菀只好道: “因为天南洲仙道氛围好,我想要打响龙玉门的名声!以后把龙玉门的分门开遍九洲。” “……” 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许守靖无语道:“那现在算是注册好了?” 提到这个楚淑菀就要来气,她一脸愤恨地道: “没有!刚刚我去问过了,在途仙阁注册宗门,最少要有一名重霄境坐镇,我跟璇玑都达不到要求。” 说到这儿,楚淑菀瞥了眼许守靖,勾了勾嘴角: “所以我打算一会儿回去后,邀请你新认的那个狐狸精师父加入龙玉门,当然是名誉长老,门主还是我。” 许守靖一脸愕然:“万一师父有师门怎么办?” “我看着不像。就算真有,都当你师父了,给我这个做姨的帮点小忙怎么了?” 楚淑菀一脸不在意的说着,心中却是在想:这就叫上师父了……叫的可真亲。 许守靖忽然感到脊背袭上了一抹寒意,他浑身颤了下,站起身道: “那要不我回去帮你问问?先不找客栈了,晚上在浮舟凑合一晚。” “也行。”楚淑菀想了想,指了指旁边的柜台:“我跟容月先回去了,你过去把注册一下自己的身份,修士注册没有门槛儿,问你是散修还是宗门修士的时候,记得报龙玉门!好歹你还是少主呢……” “……”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走之前在楚淑菀臀儿上轻拍了拍,随后拔腿就跑。 “!!!” 楚淑菀熟美的脸蛋儿一阵羞愤,轻啐了一口“回去了再收拾你”,对姜容月招呼道: “走吧,容月,我们先回去。” 姜容月没有动。 “怎么了?”楚淑菀蹙了蹙眉。 姜容月垂在两边的小手抓着裙摆,贝齿轻咬下唇,犹豫了许久,开口道: “师父,我有事情想要拜托您。”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 现在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做核酸……头疼。
第十章 找你的璇玑去
清夜无尘,月色如霜。 圆如白玉盘的皎月悬于半空,云层飘然若隐若现,海上的风浪一波一波的吹起,拍打着金色的沙滩。 毛发雪白的肥硕猫咪趴在巨大浮舟的船首,毛茸茸的尾巴压在怀里,惬意的眯着眼睛,瞥了眼下方正在登船的两女。 嗒嗒嗒—— 鞋子敲击木板的声响参差不齐。 楚淑菀单手抱臂,尽量控制着步伐,熟美的面孔带着几分忧愁,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叹息了一声,继续抬步前行。 姜容月距离楚淑菀约莫三个体位的位置跟着,不似往常那般仪态端庄步履盈盈,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眼帘微垂,紧紧地抿着薄唇。 从途仙阁离开之后,姜容月说了一句“师父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后,就一直是这副样子。 楚淑菀问她是什么事情,她只是一直哭丧着脸,非要等回船之后再说。 对于楚淑菀来说,姜容月不只是徒弟,几乎相当于是女儿的存在。 在捡回许守靖的第四年,楚淑菀把刚入门的姜容月收为了亲传弟子,之后也一直视为嫡出。 甚至在大部分时候,姜容月作为徒弟要比她这个门主来的要靠谱,这点通过龙玉门弟子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在楚淑菀的印象中,姜容月从来是一个能够完美执行师父嘱咐的弟子,她很少会表现出主见,这点有些类似仇璇玑。 所以楚淑菀对她也一直是放任式教育,就是不想要重蹈自己和师姐的覆辙。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没有错。 姜容月成长至今完全是可以独当一面,她在宗门是值得信任的大师姐,在感情上她也从来没有展现出自己柔弱的一面。 但表现出如此无助的模样……楚淑菀还是第一次见。 顺着长长的木梯攀登到了飞渡浮舟的甲板,楚淑菀走到了护栏边缘。 她斜靠在栏杆上,双手抱臂,看到姜容月姗姗赶来,低声道: “说吧,想拜托我什么?” 姜容月沉默了片刻,却没有回答: “师父,我今天又被小靖救了。” “是吗?”楚淑菀一愣,她还真不清楚途仙阁发生的那些事。 姜容月抿了抿薄唇,探头直视着楚淑菀,嘴角有些苦涩: “师父,你觉得我天赋如何?” 楚淑菀不明白容月好端端的问这干嘛,但还是回答道: “年仅二十一便修得沧海境观澜期,天资不说力压九洲修士,远超同辈还是没问题的。” 姜容月素手捏紧了裙摆,娴静的俏脸更加苦涩: “师父,你都说我天资绝佳了……可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被小靖救,没有一次是我帮上他的忙的……” 楚淑菀怔了怔,总算是明白姜容月心中的纠结所在。 可惜以她直来直去的性子,从来都不会安慰人,想了许久,也只是说: “你不要这么想,靖儿他肯定没有想过让你救,甚至一点都不愿意让你遇到危险。” “可是徒儿也不想让他遇到危险!”姜容月眼眶一红,晶莹的泪珠‘噗哒噗哒’地往下掉。 她猛地扑进了楚淑菀的怀里,脑袋被高耸的衣襟弹开了下,声音深陷雪峰峡谷,闷闷地: “我明明是他姐姐……他去紫陌被刺杀的时候,我帮不了他,他在战场的时候我帮不了他,甚至最后在断龙山脉的战斗,我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师父,你知道我当时看到你抱着奄奄一息的小靖回来的时候,我有多绝望吗?你都说我的天资同辈绝佳了,可为什么我还是感觉我好弱…… 这次也是,那个姬向剑跟我的境界明明相差无几,可是他的剑我连挡下片刻都做不到,到头来还是要小靖来救我…… 呜呜,师父,我为什么什么忙都帮不上……师父呜呜……” 每一个女人都有内心最为脆弱的一面,平时看不出来,只是因为她们在尽力掩饰。 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喜欢的人面前,是每一个恋爱中女人都会做的举动。 所以当许守靖询问姜容月是不是有心事时,她即便心中万般委屈,也不愿意展露。 她不想当一个只会撒娇的花瓶,她想要真正作为姐姐,成为许守靖的依靠。 而能够帮她实现这一目标的,就只剩下师长如母的楚淑菀了。 楚淑菀轻轻拍打着姜容月的后背,宛如在哄一个婴儿一般,如杏美眸中满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感受到衣襟被泪水沾湿,楚淑菀轻叹了口气,却是感慨: 没想到,她们师徒的想法居然跑到一块儿去了。 姜容月纠结的事情,她何尝没有想过呢? 楚淑菀提出想要建立一个全新的龙玉门,最本质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够在以后帮上许守靖的忙吗? “……师父……师父呜呜……”姜容月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哽咽道:“师父,我想要变强……” 月色犹如一层白霜,整齐地铺在甲板上。 楚淑菀看着姜容月发红的眼眶,微怔了怔,轻声道: “容月,你跟靖儿都是我的骄傲,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会追不上靖儿,不过师父能交给你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更多的还是要靠你自己。” 说到这儿,楚淑菀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海平线,叹声道: “天南洲是仙道氛围最为浓郁的洲际,传说万年前天诛时代的天宫原址便在天南洲的东方鬼域……除此之外,仙王洞府,机缘遗迹数不胜数……” 姜容月抽泣声渐渐停了下来,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师父,疑惑道: “师父,你想说什么?” “师父想说的是,容月,你应该靠自己。”楚淑菀一脸认真地说道。“用术法培养的仙草,终究不如汲取天地精华的天材地宝。比起让我手把手的指导,你应该出去历练一番,成长速度会比现在快很多。” “……” 姜容月目瞪口呆。 她本来是找师父求安慰的,也希望楚淑菀作为师父能够给她指一条明路。 就结果而言,楚淑菀却是给她指路了,不过用一句话概括的话就变成了—— 徒弟,你要学会自力更生。 姜容月有些发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皱眉道: “不对啊,师父,你怎么会知道天南洲的事情,你明明就没出过玉凉洲……” 楚淑菀视线有些躲闪,但在姜容月灼灼逼人的视线下,还是招了: “下午跟仇璇玑去办理入洲手续的时候,我看书柜上有个《天南洲的风土人情》,闲着无聊就翻了翻……” “……” 姜容月叹了口气,对于自己师父这副样子,她也是毫无办法。 “算了,我先去做饭了。师父,等小靖回来了帮我告诉她,我明天还是陪着他去吧。” “去?去哪儿?”楚淑菀一愣。 姜容月翻了个白眼,轻哼道: “师父你说的仙王洞府啊。” ------- 哗哗哗—— 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柔和的海风吹起了甲板上美妇的发梢。 “为什么要那么说?” 背后响起了一个寡淡的嗓音。 楚淑菀微偏过头,便发现一个身着妃红长裙的女人,悄然无息的走了过来。 银光洒在仇璇玑清冷纯欲的脸蛋儿上,平添了几分清幽皎白;三千青丝披肩,殷红如火的修身长裙在夜晚稍显暗淡,却将久处高位的那份雍容华贵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轻抿红唇,清澈的凤眸看不出情绪: “你不想教?” 楚淑菀沉默了片刻,摊了摊手: “不是不想教,而是教不了。容月主修雷法,我主修阵法,在基础功法上到还能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一二,雷法我涉猎不多,随意出言指点反而会误了她的修行。” 仇璇玑眼神微怔,语气有些诧异: “你居然会考虑这么多?” 楚淑菀微是一愣,随后杏眸含怒: “你把老娘当什么人了?我徒弟我能不上心?……更何况我说的也没错,她闷在宗门里修炼那么久,早就该出去转转了。” 仇璇玑眼帘微垂,反问道: “那你呢?” “我?”楚淑菀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对着天空伸了个懒腰,淡淡道:“我给他俩提供一个在外边疯够了能回来的地方就够了……” 话到途中,楚淑菀语气一转,一边朝着船舱走去,杏眼含怒地道: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靖儿擅自拜师那个伶扶玉,我还没有原谅他呢……等他回来了……” 声音渐行渐远,仇璇玑看着她的背影思考了良久,喃喃道: “淑菀,我果然不如你。” ------ 等许守靖回到飞渡浮舟的时候,已经接近亥时。 整个港头寂静无声,看不到分毫白天时的喧嚣与吵闹,太过安静反倒有些渗人。 许守靖没有攀爬港头修士帮忙架的那条长的不像话的楼梯,直接御剑飞上了甲板。 月色清幽,洒在空旷的船头甲板。谷 隐约间能看到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站在船首,一直身材肥硕的猫咪趴在船沿,影子被拖得很长。 许守靖眼神微愣,即便距离很远,但通过月光映照得饱满臀线,还是认出了女人的身份——自家璇玑。 刚打算上去打声招呼,许守靖脚步一顿,看到仇璇玑一脸认真地盯着玉儿,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 他略微思索了下,决定还是先去找楚姨。 要知道,楚淑菀还在因为‘拜师’的事情闹别扭,怎么想都是那边更紧迫一些。 …… 燃着烛火的水晶灯放置在烛台上,隔间式的船舱中弥漫着淡淡地木梨香味。 银色的月光透过十字窗的窗纸,洒在床榻前的木地板上,清幽稀疏,好似点点星光。 楚淑菀斜坐在里屋床榻旁边的一个圆木桌旁,青丝盘起,头戴玉簪,手肘撑着桌面,玉手托腮,杏眼紧闭,刻意板着脸。 从进屋到换衣服这短短的半刻钟时间内,楚淑菀画了一个艳丽的妆容,白皙的脸颊擦了点桃花粉,像是染上了一层娇羞后的腮红;饱满的嘴唇用上了一款丹红胭脂,娇嫩水润,让人看了想咬上一口。 再搭配上一袭墨绿色的修身长裙,珠圆玉润的臀线与腰线毫无掩饰地展露了出来;既不失妇人的端庄,也格外体现了女人熟透的身段儿。 吱呀—— 海面吹起了一阵晚风,略带有几分寒意的气流从门缝处涌了进来。 楚淑菀逐渐下垂的脑袋忽然惊醒,连忙重新板起了脸,视线瞥向窗外,就当没注意到进来人了。 里屋的门帘被拨开,一袭黑袍的许守靖缓步走了进来。 他环视了一圈昏暗的厢房,视线最终聚焦在了楚淑菀身上,微是一愣,眼中闪过一道惊艳,旋即便有些不解。 印象中,楚姨从来没有把胭脂放在眼里过。 这跟她洒脱火辣的性格自然是有关——都天生丽质外加修仙驻颜了,要什么化妆? 要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楚姨化妆的模样。本来素颜就已经很美了,现在加上美艳的妇人妆…… 这不是纯心勾引人吗? 许守靖控制着面部肌肉没有失态,视线却控制不住的锁在了那对微微晃动的衣襟,默默咽了一口唾液。 嗒嗒嗒—— 听到脚步声渐渐接近,洒在桌面的月光笼罩上了一层影子。 楚淑菀斜睨了一眼,不咸不淡地道: “你还知道回来啊?” 许守靖愣了下,眼神错愕地道:“不是楚姨你让我去注册途仙阁身份的吗?” “……” 楚淑菀被噎得不轻,顿了片刻,重振旗鼓,她冷着脸道: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姨说的吗?” 许守靖就上下打量起了楚淑菀的身段儿,直到美妇本就晕红的脸颊染上红潮,才点了点头,轻笑道: “确实有想说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楚姨你怎么还打扮了?” 说着,一只手悄咪咪地环住了纤细的腰肢。 楚淑菀杏眼一凛,毫不客气的打掉了那只乱来的大手,冷笑道: “怎么?老娘还不能打扮了是吧?” 许守靖揉了揉发红的手背,心想今天可有的哄了,便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他牵住了楚淑菀随意搭在一旁的玉手,确定没有遭到反抗后,轻笑道: “楚姨,你这说的哪里话,当然可以打扮。我的楚姨不打扮都能傲视群雌,打扮起来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傲视群雌…… 扑哧—— 楚淑菀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察觉到许守靖似笑非笑的视线,她再次板起了脸,冷哼了一声: “说的好听。那姨问你,是我漂亮还是仇璇玑漂亮?” 许守靖笑容逐渐消失。 别把……怎么我还把自己绕进去了? 这问题要是回答了,人就没了…… 见许守靖沉默不语,楚淑菀顿时心中一恼,甩开了他的手,压在椅子上的臀儿轻轻抬起,转向了另一边。 “找你的璇玑去吧,姨没她漂亮。” 许守靖抬头望天,长叹了一口气,挪动椅子凑了过来,从后面搂住了楚淑菀熟透的娇躯,含笑道: “楚姨你的漂亮跟璇玑不一样,各有各的美,在我这里不分高下。” “呵,说了跟没说一样。” 楚淑菀冷笑了一声,扭动身躯,挣脱开了许守靖的双手。 许守靖满脸无奈,只好开始不停地捏肩捶背,用各种办法讨楚姨的欢心。 不过这回楚姨也不知道怎么得,一点也不吃他这一套。 “楚姨……” “别叫我。” “楚姨,我知道没跟你商量好就拜师的事是我不对……” “那件事我没生气,伶扶玉修为确实比我高,对你有帮助的事情,我怎么会生气?” “啊……那楚姨你为什么生气?” “你连我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出去!” “……” 夜色渐深,能说的情话都说了,楚淑菀还是一点心情变好的样子都没有。 许守靖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要不去厨房找点吃的?来个喂食paly…… 咣当—— 许守靖推开椅子,缓缓站起身: “楚姨,我先出去一下。” 楚淑菀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蹙了下眉。 许守靖叹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耸拉着肩膀往门外走去。 就在他拉开推拉门,打算跨过门槛儿的时候。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苍蓝色的屏障,挡住了他的去路。 “……嗯?” 许守靖懵了一下,这道苍蓝色灵力的源头,毫无疑问是楚姨,但……这是什么意思? 他扭头看了眼楚淑菀,试探道: “楚姨?” 楚淑菀瞥了他一眼,冷哼着背过了身。 口嫌体正直…… 许守靖怔怔地望着楚淑菀柔美的身段儿,这一刻,就算他是傻子也能猜出楚姨的心思了。 虽然境界差距很大,不过要是用神净罚天想要破除这道不怎么走心的屏障,无疑是轻而易举。 不过…… “咕噜……”许守靖喉结蠕动,咽了口口水,呼吸也随之粗重了起来。 嗒嗒嗒—— 匆急的脚步迅速从背后接近,楚淑菀眉头轻蹙,才刚刚转过头,搭在地面的小脚突然离开了地面,整个人被许守靖横抱在了怀里。 楚淑菀懵了一下,下意识地揽住了许守靖的脖子,有些羞恼的捶打他的肩头: “靖儿,你干什么?!” “你!” “???” 楚淑菀满眼错愕,还没来得及回话,整个人便被扔到了软塌上。 “楚姨……你好可爱。”许守靖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鼻息扑打在脸颊上,一呼一吸清晰可闻,楚淑菀满面潮红,脑袋上冒出了蒸汽。 她只是想要急靖儿一下而已,哪儿想到会变成这样? “哎!等下,靖儿……等下……” “等不了!” “别……现在不行,等晚上……等晚上姨再给你!” “现在就是晚上。” “……嘶,靖儿……轻点……”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本来想分章了的……还是没分。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十二章 剑道天才入门级手册
转载请注明出处: 翌日清晨。 金色的阳光透过纤薄的窗户纸,被镂空的十字窗筛成了数个菱形,洒落在木地板上。 幔帐轻轻摇曳,一圈圈淡淡的光晕渲染,似是苏醒的轻声呢喃响起。 许守靖感到眼皮被一阵光亮刺破,紧了紧身上的锦被,忽然感觉到一滩软香温玉糅在了怀里,意识也随之苏醒。 睁开双眸,映入眼眶的是一抹亮白色的‘青鸾’肚兜。 “嗯……” 楚淑菀梦呓般的轻声呢喃,搭在许守靖胸膛的玉手往上攀爬,勾住了他的脖子,仿佛在梦中也不愿让他离去似的。 许守靖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开那双白皙柔荑,反倒是自己的眼神看直了。 雪白滑腻的肌肤在清晨阳光的映衬下,好似冬天的凝脂;两侧镂空的肚兜勾勒出了一个尤为明显的弧度,将‘青鸾垂首’的头撑得高高的,压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摊开。 许守靖见楚姨仍在沉睡,也没好意思把她吵醒。 毕竟昨天在吃完饭后,楚姨为了跟他继续商量‘在旁边观看他与璇玑斗法’的事宜,再一次钻入了他的房间。 一开始是本本分分的坐在圆木桌旁正经谈论,不过许守靖本来就抱着‘一龙二凤’的心思,说是忽悠也不为过,哪知道有什么‘战术’商量。 商谈了许久也不见进展,楚淑菀有些无奈,便打算离开。 许守靖哪儿会给她这个机会?立刻就提议: “来都来了,楚姨,要不干脆在这儿凑合一晚?” 楚淑菀的反应也很真实,一看许守靖的架势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马上护住了自己的胸脯,严词拒绝。 对此,许守靖只是一脸诚恳地说: “我就抱抱,不动手。” 楚淑菀半信半疑,不过她嘴上虽然没有说,但心中也挺喜欢躺在许守靖怀里的感觉,于是便佯装不情愿地模样叮嘱了一句: “不许动手动脚。” 许守靖满脸笑容地答应了。 就结果而言,后来的对话自然而然的变为了: “说好的不许动手动脚!吃饭前才刚给你过,你不心疼姨是不是?” “哪儿能啊?我就是有点怀念小时候的口感了而已……保证其他的都不做。” …… 半刻钟后。 “靖儿……你!” “楚姨,我只亲一口,保证其他什么都不做……” —— 到头来还是把楚淑菀折腾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 许守靖看着楚淑菀疲惫的侧颜,低头在她额前吻了下,调整了个位置躺好,让楚姨枕着自己的胳膊,目视着天花板,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他来天南洲除了寻找苏浣清外,也是为了自己的历练。 都说天南洲是仙道分为最浓郁的洲际,就这两天遇到的事情来看,确实如此。 但历练……跟姬向剑打了一架,这算历练过了吗? 怎么觉得是给当了磨刀石,让他历练了? 何肃说的事情也不太靠谱,就算仙王洞府遗迹时真的,关于长河苏氏的部分,他的话肯定有所隐瞒。 说到底,所谓历练根本就没有一个标准,有的人是磨练心智,有的人是磨练技艺。 但许守靖在万妖山拔出妖夜森罗的那一刻起,就觉得自己往后的道途一片坦然,根本没有迷茫。 磨练心智……再磨都成平了的。 磨练技艺……跟姬向剑的一战确实让他意识到了不少问题,不过感觉帮助不如让赵扶摇或者伶扶玉指导一下来得快。 想到这,许守靖恍然惊醒,忽然发现……还历练个毛啊,家里两尊大神坐着呢,在外面转一圈都不如待一天的收获多。 “嗯……” 温热的鼻息扑打在脖子上,许守靖偏头瞄了一眼,怀中美妇弯弯的睫毛轻轻颤动,平稳的呼吸微微凝固,睁开了有些茫然的如杏美眸。 许守靖一时兴起,伸手捏了捏那张水润地仿佛能掐出水的脸颊,轻笑道: “早啊,楚姨。” 楚淑菀两眼迷茫,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许守靖俊俏的脸庞,嗫嚅着红唇没有说话。 她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宛如散架了一般提不上力气,膝盖更是被磨得生疼,本能地运转灵力流淌全身经脉,怪异的不适感才渐渐隐去。 有了这一茬,楚淑菀半睡半醒的脑袋渐渐恢复了清明,睡着前的画面涌入脑海,原本只是微微蹙起的蛾眉倒竖,心底悄然升腾一股无名之火。 “你给我下去!混蛋!”楚淑菀一脸怒容地推搡了起来,手脚并用,看这架势,不把许守靖踹下床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有些不明所以,一边阻隔着楚姨的手,陪笑道: “楚姨,怎么了?” “你还敢问怎么了!”楚淑菀杏眸含怒,似乎是回想起了昨夜的细节,脸蛋儿一阵羞恼,下意识的掩住臀儿:“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靖儿,平常你对仇璇玑也会这样?” “……” 那……还真没有。 主要是跟璇玑‘斗法’的时候,基本都是被动的一方,从来没有拿到过主动权啊。 事实是如此,不过明面上肯定不能就这么回答。 许守靖略微思索了片刻,含笑道:“那当然,不信下次楚姨你在旁边看着就好了。” 楚淑菀一眼就看穿许守靖在说鬼话,不过倒也没有拆穿,只是掖着锦被往床榻里侧缩了缩,冷哼道: “赶紧出去,害得我一晚上没休息好,我再睡一会儿。” 许守靖勾了勾嘴角,从背后凑了过去:“楚姨,要不我再陪你睡一会儿?” “滚!” “好嘞。” ----- 朝霞晕染了半边天空,晨曦洒在甲板上,寂静了一个夜晚的港口,恢复了白日的喧嚣。 两侧用妖兽皮制成的帐篷林立,各色水产铺子的小贩吆喝着揽客;官服修士挨个排查,维持着镇子上的秩序。 一只胖成球的大白猫爬到了飞渡浮舟的船头,毛茸茸的尾巴自然下垂,像是钟摆一样来回扫荡,慵懒的眸子盯着下方停靠的船只,不少修士开始御剑卸货,忙活的连说句话都顾不上。 玉儿般支撑起了身子,转头看了眼拉开推拉门走出来的黑袍剑仙,视线停留在他腰间的琼玉腰带上。 顿了几秒,再次转过头,看向那群‘卸货修士’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轻蔑: 真穷。 嗒嗒嗒—— 浮舟二层的推拉门被打开,一个白裙飘飘的倩影款步走了出来。 许守靖注意到了动静抬头一看,发现赵扶摇屹立在木质扶手前,古井不波的凤眸眺望着海平面,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 早晨的微风卷起了她披肩的长发,白皙如纸的脸颊气色虚浮,看起来完全是一副病人的模样。 许守靖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一抽搐,深吸了口气,笑着打招呼道: “摇摇,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赵扶摇眼神微怔,螓首微低,这才注意到了许守靖。她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不用,你去吧。” 语罢,赵扶摇转身走回了船舱,一刻也没有停留。 许守靖表情错愕,突然感觉摇摇好像在刻意避开自己……难道是因为最近没跟她双修?应该不至于吧…… “哼哼~哼哼~哼” 连接着甲板的长梯处响起了一阵轻快地哼歌声,身着一袭蓝裙的南宫潇潇哼着不知名曲调,轻快地走上了甲板,手中拿着两大串油光发亮的烤鱿鱼。 许守靖微是一愣,走近了几步,诧异道: “潇潇,你今天居然起这么早?平常不是不到正午不起床的吗。” 南宫潇潇咬了一口烤鱿鱼,翻了个白眼: “昨天我在那边市集发现了一家烤鱿鱼铺子,味道跟紫陌的那家相差无几,不过他们只有早上会开,所以就起早点咯。” “……” 那我当初多花那些银子给你买了个配方的作用是什么? 许守靖一脸无语,正想要前往顶层炊房,脑海中突然闪过方才赵扶摇转身离去的画面。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一脸没心没肺的南宫潇潇,犹豫了下,低声问道: “摇摇最近有点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南宫潇潇轻瞥了一眼眉间乌云的许守靖,心不在焉地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自己去问她呗。” 说着,还咬了一口鱿鱼串,完全是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许守靖蹙了蹙眉:“潇潇,我在很认真地问你问题。” 南宫潇潇擦了下嘴角的油汁,笑眯眯地说道: “可是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丫?。” “——”许守靖微是一愣,感觉南宫潇潇的反应也有些不对劲,不太像平常的她。 看到南宫潇潇一脸‘懒得搭理你’的模样,许守靖想了想,不确定道: “难不成……你在生气?”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你想多了。”南宫潇潇随手把手中吃光的木签用灵力摧毁,面无表情:“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去睡觉了。” “睡觉?大早上?”许守靖明显地愣了下,你又没有双修后遗症之类的……怎么还睡起白日觉起来了呢? 南宫潇潇听了许守靖的话,嘴角一阵抽搐,眼里冒着烟,压着嗓子道: “多亏了你的楚姨在大半天‘唱歌’,我一整晚没睡好觉。恰巧我在遗迹待了几千年,最大的兴趣就是睡觉……偏偏你还让我连续两晚上没睡成!” “……” 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里头? 南宫潇潇咬牙切齿地瞪着许守靖,一脸悲愤: “也不知道那事情有什么好的,从上船开始,我就没见你停过,今天仇璇玑,明天楚淑菀……等人多了你岂不是要每天轮着来?” “……” 有理有据,还挺难反驳。 许守靖表情有些尴尬,闺房之乐本是两个人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无意中影响到了别人。 南宫潇潇轻哼了一声,板着脸正打算离去,走了两步,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回首道: “对了,你不是要出去转转吗?记得留意一下有没有叫做‘顾瑶仙宫’的遗迹。” 许守靖微是一愣,疑惑道:“这是为何?” “对你自己有好处,对你的摇摇也有。”南宫潇潇无所谓的回答道。 许守靖怔了怔,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眼睛逐渐瞪得滚圆: “顾瑶仙宫里面有治疗摇摇的东西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告诉你这么多已经言至已尽,其他的,等她回头自己告诉你吧。”南宫潇潇摊了摊手,这回不再停留,迈步离去。 顾瑶仙宫……顾瑶仙宫,听着像是用人名来命名的地方。 而且……遗迹? 许守靖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 …… 在吃过早饭之后,许守靖与姜容月把行程定在下午出发。 一是为了稍微给点缓冲时间做准备,毕竟也算是去寻找机缘,不大不小也是个仙王洞府,不做准备怎么能行? 二则是许守靖拜师以来还没有听伶扶玉讲过一次道,正好抽上午姜容月收拾东西的空档补补课,也算是‘临阵磨枪’。 不过,就像是在龙玉门许守靖听不进去那些长老的长篇大论一样,对于伶扶玉一本正经的解法讲道,他听着听着也是莫名感到一阵困意上头。 倒不是内容背身有多催眠,只是因为他更贴近于实践派,一直堆砌理论知识不是许守靖的强项。 刚开始伶扶玉看到许守靖心不在焉,还狠狠地训斥一句‘天道酬勤’。 不过在传授功法的时候,许守靖倒是很快就按照预定好的轨迹成功运转了灵力,这让伶扶玉一时间感到惊讶。 理论不听,上手就行……这什么怪胎? 龙玉门的功法一直偏向于‘万能’,即无论主修何种法术、五行更亲近哪一方,都能以此为基础稳步提升。 这样培养出来的弟子相当全面,但却也往往会面临冲劲不足的问题。 替换成伶扶玉传授的功法后,许守靖的感受就尤为深刻。 原先好似长河一般源源不断在体内流淌的灵力洪流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为迅猛快捷,一个念头便能汇聚在身体任何一个角落的‘灵力闪电’。 毋庸置疑,这一功法十分适合剑修所需要的‘快狠准’三字,但同时也会对‘持续性法术’要求的长时间供给造成一定的削减。 许守靖感受完两种功法的差别,便决定以后分为‘持久战’与‘爆发战’两种情况下切换使用……谁也没说不能啊。 “靖儿。”伶扶玉不知何时已经换了称呼,她看着在熟悉功法轨迹的许守靖,认真问道:“你觉得,剑道是什么?” 许守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回答道: “一剑破万法。” “不错,但不仅仅如此。”伶扶玉并出剑指,在许守靖胸膛点了两下,过渡引导着灵力轨迹:“此前你与千年凶龟一战,以及你方才跟我讲,你跟那个姬向剑打擂,都能看出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许守靖调整着呼吸,没有回话,认真聆听着。 伶扶玉沉吟了片刻:“靖儿,你太过依赖兵械,却忽略了更为本质的东西,这也导致一旦你手中兵械起不到作用,便会陷入被动。你现在需要的是明白,剑对你来说究竟是何物……” 剑……剑是凶器…… 许守靖偷瞄了眼伶扶玉掩盖在朴素霓裳下的胸脯,连忙暗骂‘师长不可欺辱’,移开了视线。 伶扶玉素手背在身后,一边来回踱步,继续道: “既为剑修,便要将剑之一道贯彻到极致。有的人专注于出剑的速度,有的人专注于一剑的威力……靖儿,为师知道你马上要外出历练,借这个机会,你好好想想,你的剑道。” “是。” ------------------------------------- 求月票、打赏、推荐票; 心态爆炸,上章还是屏蔽了,我来回翻了好几遍,如果那样都不能过审,真的就没有能写的东西了; 这章是晚上睡不着熬夜写的,完全就是在水,凑合着看吧,我写到最后已经神志不清了。 说实话很累,没有动力了。
第十三章 镜花水月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骄阳似火,柳荫掩映,山林间小溪流淌,暖洋洋的金光洒在树荫上,金光与虚影交织投射出参差不齐的影子,好似一幅水墨画卷。 嚓嚓嚓—— 小路弯弯,群莺软语。白草嫩芽随风舞动,两个并肩而行的影子毫不留情的从草坪上碾过。 姜容月身着一袭雪青色裙装,两手叠在腰间,姿态端庄。清丽脱俗的面庞带着几分忧愁,明亮的杏眼瞥向一旁的黑袍少年,语气像是在教训不成器的弟弟: “小靖,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师父吃饭的时候一直瞪着你?你是不是吃完饭后又欺负师父了?” 许守靖挠了挠脸颊,表情有些尴尬,脑海中回想起楚姨昨夜眼神迷离喊着“靖儿”的画面,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怎么可能,容月姐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吗?真的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是吗?”姜容月半信半疑,视线紧盯着许守靖的侧脸,想要看出些端详。 许守靖一脸坦然地走着,似乎没有对自己的话感到被半分不对。 姜容月蹙了蹙眉,现在想了想,后半夜师父恨不得吵醒整艘船的甜腻声音也确实没有再听到过。 难道真是我错怪他了? 可真要是如此,为什么吃完饭还非要拖着师父回房? 姜容月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不过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显然也不符合她的性格。 顿了片刻,她轻哼了一声: “哼嗯~姑且信你一回。” 见状,许守靖松了口气。 俗话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再摔一次…… 可他都已经摔那么多次了,也该涨点教训了。 昨晚在进行‘第二回合’的时候,许守靖让楚淑菀放了个隔音护罩。 这东西自然是挡不住伶扶玉或者仇璇玑,不过以那俩人的性子显然也不会特地破开护罩,就为了听个墙角。 那整艘船上唯一能防住的,恐怕就只有旧伤不治的赵扶摇与修为不过关的姜容月了。 看着姜容月恢复了往日娴静温柔的神情,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许守靖难得地感到心虚。 这个……应该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 登龙港在天南洲的西南方向,根据何肃的情报,从登龙山触发往东不到一百里就能找到那座名为‘镜月湖’的淡水湖。 镜月湖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就只是野外丛林中的一片湖泊而已,名字的由来也只是旁边有一块历史悠久的石碑,上面有着不知道多少年前题的字。 如此来历不明的石碑,附近几个小宗门的弟子自然是来勘察过,也曾经潜入过湖底,就是为了寻找仙家机缘。 可惜,多次勘察的结果,除了镜月湖异常清澈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特征,久而久之,镜月湖也就无人问津。 这些考据,都是在答应何肃消息的当天,许守靖从途仙阁六层的书库找到的。 不得不说,途仙阁这种面向全修士开放的组织是真的方便,几乎满足了外出历练的所有需求。 玉凉洲为什么没能搞起来呢? 夕阳西沉,不知不觉,已是黄昏。 红日如同清水红墨般的晚霞晕染了半边天空;两侧林道的流莺鸣啼渐隐,密不透风的树林迎来了光亮。 许守靖停在一棵纹路古朴的参天古树下,眺望着远处的湛蓝湖泊,眉峰微蹙,喃喃自语道: “奇怪……何肃不是说在这里等着吗,人呢?难不成……我找错地方了?” 说这话的同时,许守靖无意识地靠在了古树的树干上。 古树光看规模也知道年龄不属于千年妖王了,树纹本就干枯经不起折腾,许守靖再这么没轻没重的一靠。 枯萎的树皮开始‘啪塔啪塔’地开始往下掉,连带着灰尘沾到了许守靖的衣服上。 姜容月把这一切看在眼底,娥眉微颦,露出了“拿他没办法”的无奈神情,轻叹了口气,款步上前伸出素手帮他拍打灰尘。 “家里没人会水法,洗衣服都是手洗。出门在外,多注意一下,还是说……你不心疼姐姐?” 许守靖感受到后腰处轻轻拍打的小手,心中微暖,嘴角含笑道: “怎么会?平时在野外战斗的时候没顾及那么多,随意惯了。容月姐,以后我来帮你洗衣服吧。” 姜容月却是摇了摇头,又走到许守靖的正面整理着衣领,眼神温柔,仰起螓首看了他一眼,莞尔道: “我就是这么一说……师父平常也不注意,也只有我会在乎这些东西,而且……我也挺喜欢帮你洗衣服的。” “容月姐……” 许守靖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不是因为冷血,只是还没有遇到感动的事。 感动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海誓山盟,誓死相依。也许,只需要相濡以沫,日复一日的陪伴。 许守靖下意识的搂住了姜容月盈盈一握的腰肢。 因为身高差距,姜容月小巧的莲足只剩下脚尖还在跟地面接触,柔软的身子几乎前仰进了许守靖的怀中,炙热的气息扑打光洁的前额,她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看到了眼底的那一抹波澜、以及隐藏在心底的深情。 “呼呼——” 姜容月呼吸粗重了几分,两手轻轻地搭在许守靖的胸膛,两只高高撑起的小脚轻轻颤动,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但却也没有放下。 余光瞥到四下无人,俏丽的脸颊飞上一抹晕红,她抿了抿红唇,闭上了眼睛。 许守靖视线盯着那张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脑袋微微倾斜,缓缓低下了头…… 轰隆隆—— 水花激起千尺高,巨大的风浪吹得四周树林枝叶‘沙沙’作响。 湛蓝的湖泊上空灵力飙升,隐约间能看到一条长条状的黑影突破了水面,仰头发出了响彻天空的咆哮。 这一声回荡不绝的咆哮,自然传入了许守靖的耳中。 四唇才刚刚相交不过半息,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许守靖跟姜容月皆是浑身一僵,触电般地分开了身体。 姜容月背过身子,脸色张红,两只玉手一下一下地梳动侧脸的发丝,似乎想借此冷却发烫的脸颊。 许守靖则是瞥了眼湖泊上空的虚影,桃花眸中金光闪烁,过了片刻,蹙眉道: “他们怎么就打起来了?不是说好了先勘察再计划吗?” 姜容月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她斜睨了眼皱眉沉思的许守靖,疑惑道: “怎么了?” 许守靖收回了思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先过去看看吧。” “我听你的。”姜容月温婉地点了点头。 ------ 四周树荫环绕,巨大的淡水湖泊清澈如镜。 一条浑身裹满青色鳞片的毒蛟从湖水中央冒出了头,鲜红的蛇信子偏平于口,两颗状如钟乳的毒牙裸露在外,朝着岸边的三人缓缓张开了深渊巨口: “嚎——” 响彻九霄的咆哮吹起了湖面涟漪,朵朵浪花汹涌冲刷着圆滑的巨石。 左零轩瘫坐在湖边,望着湖中仰首的巨大毒蛟,满脸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会有这个玩意? 一袭碧衣的何肃冲了过来,一把提起了左零轩的领子,怒声道: “你是什么人?是谁告诉你仙王遗迹在这儿的?不可能……他们说了只告诉了我……不可能……” 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左零轩还在发懵,没听清何肃最后那段话,下意识地回答道: “仙王遗迹……什么仙王遗迹?” 何肃抓住他领子的手一顿,旋即蹙起了眉头: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呀我!我只是算了一卦,今日到此会有好运,才飞过来了……什么仙王遗迹?”左零轩终于回过了神,扭动身子挣脱开了何肃的手。 何肃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对左零轩的话仍有怀疑。 这时,身着布衣的粗犷汉子走了过来,玄铁重剑扛在肩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算了算了,这点儿小事有什么可纠结的。” 话落,他偏头看向左零轩,摸着后脑勺笑道: “这位兄弟,你运气不错,这地方似乎有一个仙王遗迹,搞不好会有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机缘。” 左零轩再度一愣,却不是因为‘仙王遗迹’的消息。他眼睛瞪得滚圆,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姬向剑,懵声道: “你你你!你是之前缠着我要跟我打擂的那家伙!” 姬向剑眨了眨眼睛,眯眼打量了左零轩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兄弟你哪位?” “……” 左零轩抬起的手一僵,逐渐怀疑人生。 他打死都忘不掉,自己江湖算命算的好好地,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突然窜出来,说什么“老子看上你了”、“快跟我去途仙阁比剑法”。 左零轩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连忙给自己算了一卦。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要去了,非死即伤。 左零轩向来惜命,想都没想喊了一句“看!有九霄神龙!”,把姬向剑的注意力转移的刹那,转身就跑。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都能遇到他。 姬向剑挠着头皮回忆了半天,似乎终于是想起了左零轩的身份,长长地“哦”了一声,出声道: “原来是你啊兄弟,当初你说那里有九霄神龙,可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难不成还要瞳术什么的才能看到?可我只学了剑法,从来没学过那玩意……” 左零轩微是一愣,表情有些愕然……你还真信了? 旁边的何肃都被雷得不行,捂着额头道: “龙族早就灭绝了上万年,怎么可能会有九霄神龙存在?” “没有?”姬向剑一愣,皱眉道:“怎么可能,这位兄弟分明就看到了,难不成还是他眼睛瞎啊?” “……”左零轩。 轰隆隆—— 湖泊中央传来一声巨响,水花溅到了湖边。 青鳞毒蛟口吐蛇信,金色的竖瞳中燃烧着无名之火。 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族……胆敢打扰它休息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聊上了! 你们人族是不知道‘尊重’两个字要怎么写吗? 我好歹是一条千年灵寂的沧澜靛锡蛟,最为接近上古龙族的存在……更何况都这么大,这么粗了,你们真的看不到吗? “嚎!!!”沧澜靛锡蛟怒吼了一声,深藏湖底的尾巴扭动,湖水如海浪般袭向了姬向剑他们。 姬向剑眼睛一亮,双手紧握玄铁重剑,兴奋地道: “这妖兽有意思,你们别跟老子抢!” 话音落下,只听得‘轰’的一声,地面龟裂缝隙如同蜘蛛网般扩散,姬向剑也消失在了原地。 “喂!剑莽子,你!”何肃看到姬向剑高跃至半空,有心想要阻止,却也知道他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暗自砸了下舌头:“这个蠢货要是中毒死在这儿了,我的计划可怎么办……” 另一边,姬向剑脚踩海浪,漆黑的玄铁重剑高举过头顶,狂笑着迎上了沧澜靛锡蛟的蛇头。 刺啦刺啦—— 破空声呼呼作响,玄铁重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劈开了湖水波涛。 姬向剑毫无留滞,一剑砸在了沧澜靛锡蛟的头顶。 霎时间,整个空间仿佛停顿了一瞬。 沧澜靛锡蛟那硕大的头颅朝着水面砸去,蛇身激起的浪花像是一阵延绵小雨,在水面点缀了点点涟漪。 姬向剑脚踩玄铁重剑,悬停在半空,望着下方沉入水底的沧澜靛锡蛟,眼神有些诧异: 这就没了?就这? 没劲,果然妖兽不如真人,还是许兄弟爽一点。 姬向剑悻悻然地转过身,打算御剑飞回去。 轰—— 沉寂的湖底颤动,青色的鳞片泛白,一道浓郁的绿色毒雾冲上了云霄。 姬向剑才刚转过身,身体便被凭空生出的毒雾包裹,身后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泛起波澜,宛如镜子在反光,沧澜靛锡蛟现出了身形。 “那个蠢货!”何肃语气是满是嫌恶,双手合十结印,在面前生成了一个浅蓝色灵力汇聚而成的龟壳,将那些溢满的毒气屏蔽在外。 姬向剑没想到自己刚才一剑打没的只是个幻想,真正的沧澜靛锡蛟一直就呆在身后没有动过。他心中一凛,举剑想要反抗,但四肢却仿佛绑上了千钧铁铐,沉重的难以驱动。 “中毒了……”姬向剑紧咬牙关,身体却越来越不听使唤。 这与之前体内五行被许守靖破坏不同,那时虽然没有灵力,但好歹四肢还能活动,他说到底是个剑修,身体力量本就比普通修士要强。 此时却刚好相反,灵力虽然尚在,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颇有一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 沧澜靛锡蛟勾着脑袋,金黄色竖瞳中流露出了几丝嘲讽,好似在说:让你们无视我。 姬向剑脸色发紫,握剑的手开始颤抖,悬停在半空的高度也开始缓缓下降。 湖泊岸边,左零轩看着姬向剑摇摇欲坠的身影,随手抽出腰间银剑,偏头看了眼何肃,诧异道: “喂……你的朋友是不是要没了,你不去帮一下?” “同伴?呵,他可不是什么朋友。”何肃不屑一笑,嘴上虽然在否定,却是微蹙了下眉。 倒不是他在犯傲娇,姬向剑接下来对他还有一个很大的用处在,如果死在这里,那仙王遗迹的把握无疑要少几成。 若是一般妖兽也就罢了,这头千年毒蛟一看就是灵寂期起步。 偏偏他还是个亲水主修防御之法,光是防着毒雾还行,要是敢靠近,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相性可谓是差之又差。 “我其实不想趟这趟浑水的……不过会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在……你要真不上,我可上了?” 听了这番话,何肃眼神诡异地看了左零轩一眼。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姬向剑死了就死了呗,你还非要过去送?有什么意义吗? 左零轩深吸了一口气,体内灵力运转,脚尖轻点地面,便朝着姬向剑飞了过去。 半空中,姬向剑与沧澜靛锡蛟临空对峙。 沧澜靛锡蛟眼神戏谑,仿佛在逗弄将死的猎物;姬向剑粗犷的面容由青到紫,又由紫到发黑,整条肌肉臂的经脉暴涨,却使不出一丝气力。 “嘿……”姬向剑到底是姬向剑,他深吸了一口气,彻底放弃用灵力抵御毒雾的扩散,任由那股酸麻之感侵蚀五脏六腑。 沧澜靛锡蛟吐了吐蛇信子,歪着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这人族……想自杀? 姬向剑当然不会自杀,他只是贯彻了自己‘剑莽子’的外号,既然抵御不了,干脆就不管了。 “啊啊啊——————!!” 姬向剑扯着嗓子咆哮着,手中一直在下沉的玄铁重剑稳住,握住剑柄的双手指骨发白。 在沧澜靛锡蛟一脸好奇的视线下,姬向剑转动身躯,一剑砸在了沧澜靛锡蛟的蛇头。 沧澜靛锡蛟头颅猛地一沉,却没有像之前的幻象一样沉入湖底,而是露出了更加嘲讽的眼神。 挣扎吧人族,你们越是挣扎,我就越是兴奋! “嚎——” 沧澜靛锡蛟顶开那柄对他来说跟一根牙签似的玄铁重剑,再度张开了红彤彤的深渊巨口。 绿色的毒雾从毒牙喷泄而出,眨眼间便如同乌云遮日一般给镜月湖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御剑赶去支援的左零轩倏地停住了,面对避无可避的毒雾,此时冲过去也是送死。 但如果不穿过毒雾,根本就没办法救到姬向剑。 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怎么回事?” 俊秀似仙的黑袍剑仙从深幽丛林中走出,就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场面,不由地朝一旁凝聚龟壳的何肃询问。 “许守靖?”何肃微是一愣。 黑袍剑仙看了眼沧澜靛锡蛟,思索了片刻,对着何肃摆了摆手: “大概明白了,交给我吧。” 话音落下,他拔出了腰间佩剑,准备御剑飞过去。 许守靖前脚都已经踩上去了,姗姗来迟的姜容月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 “我也去。”姜容月眼神认真地说道。 许守靖微是一愣,偏头推了推姜容月的肩膀,轻笑道: “容月姐你在这里等着就好了,交给我解决。” “我说,我也去。”姜容月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蕴含着一丝不容拒绝。 “……那行吧。”许守靖有些无奈,轻抚琼玉腰带,灵力凝聚,腰间便多了一把入鞘银刀。 姜容月板着的脸色缓解,莞尔一笑:“这才是我的好小靖,哪儿有姐姐让弟弟冲锋陷阵,自己待在安全地方的。” “容月姐说的是。” ------- 左零轩还在焦头烂额,视线中突然划过两道银光。 即便隔着些距离,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为首的那名黑袍剑仙的样子。 主要是印象太深刻……想忘也忘不掉。 眼看二人就要冲进绿色毒雾,左零轩恍然回神,连忙出声喊道: “别!那毒雾有毒!” 这话说得,搞得好像其他毒雾就没毒了一样…… 然而,黑袍剑仙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笔直地冲进了绿色毒雾。 左零轩眉头紧皱,心急如焚:“他疯了吗?不知道毒雾有毒的吗……” 话到途中,左零轩神情一滞,瞪大了眼睛—— 哗—— 一道切割天空的半月银光横扫而过,遮天蔽日的绿色毒雾顷刻间被一分两半。 “真的假的……”左零轩目瞪口呆,整个人宛如傻了一般,呆若木鸡。 ———————————————— 求月票、打赏、推荐票、推书~ 头晕,本来说调整更新时间的,结果又没调成。封我一章直接我连续两天没状态,无语了。
第十四章 狗粮凶猛
伶扶玉孜孜不倦的教诲,许守靖一直铭记在心。 其实他也明白,身上法宝再强那也是身外之物,总有失去作用的一天。 如果不能让自己本身强大起来,不过是在重蹈海上凶龟时的覆辙罢了。 说是这么说,然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即便想要增强自身,也绝非一日之功。 到头来……面对一些情况,还是要动用法宝。 在看到那条沧澜靛锡蛟的瞬间,许守靖就已经想到了最好的解决之法。 妖夜森罗有两大能力,转化与储存,上限甚至到了可以净化半妖血脉的程度,用来抵御毒雾可谓是再适合不过。 许守靖自知毒雾没什么影响,姜容月对他又是完全的信任,自然毫无顾忌地冲进了绿色毒雾之中。 但左零轩不知道啊,他看着许守靖不管不顾的往毒雾飞,还以为又是不会刹车了,连忙踩着飞剑就想过去拦下。 许守靖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接触到毒雾的瞬间,腰间银刀出鞘半寸。 锵—— 半月形的剑气纵横天穹,浓厚的绿色毒雾被劈成了两半。 仿佛雨过天晴,金色的暖阳重新洒在清澈的湖面。 沧澜靛锡蛟金色的竖瞳一阵惊异,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姬向剑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余光看到了破空而去的黑袍剑仙,眼神惊异,声音嘶哑地自语道: “许兄弟……你果然很厉害。” 具相当远,许守靖自然是没有听到姬向剑对自己的夸赞之词。 他反转手腕,将银光四溢的妖夜森罗反手拿捏,脚下古朴长剑散射出了一道清幽皎白,笔直地朝沧澜靛锡蛟的蛇头冲去。 嘭—— 沧澜靛锡蛟抬起的头颅下沉,眼看着就要往水面砸去,金色的竖瞳却流露出了一丝戏谑之意。 又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族! 许守靖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道金芒,脚尖轻点画舫浅烟的剑身,反手握着的银刀伴随身体的转动而反转,远远看去,好似圆环利刃在空中独舞。 刺啦—— 空无一如的半空中忽然被滑开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水不要钱的往下奔涌,好似一条赤红瀑布。 “嚎……嚎嚎……” 砸在水面上的沧澜靛锡蛟化为了棱镜消散一空,空气中气流浮动,朦胧地似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不过片刻,一条肚子被开了个大口子的巨大毒蛟现出了原形。 沧澜靛锡蛟满眼不可置信,似乎不明白一个境界底下的人族是怎么看穿它的完美伪装。 短短几息,沧澜靛锡蛟痛苦的神情转为了滔天怒火,血盆大口张开,赤红的蛇信子甩动,看样子是在准备攻击。 “谁要跟你打……”许守靖翻了个白眼,提住已经晕厥的姬向剑,转身朝着岸边飞去。 沧澜靛锡蛟自然不会放过许守靖,深藏在镜月湖底的尾巴抽了出来,身体弯弯曲曲漂浮在水面,咆哮着朝许守靖追赶而去。 就在此时,平如镜面的湖水亮起了一个紫色的圆形法阵。 霎时间,天空乌云密布,弥漫在空气中的灵力让一切生物感到战栗。 紫裙女子悬停在空中,单手结印,在与黑袍剑仙擦肩而过的瞬间,剑指挥下—— 轰隆隆—— 紫色的九霄天雷笔直地劈在了沧澜靛锡蛟的身上,四周水面‘噼里啪啦’作响,一抹抹白气蒸腾升起。 沧澜靛锡蛟尾巴离开了供给源,在湖水的帮助下整个身子外表的鳞片外翻,金色的瞳孔翻出了眼白,隐隐还能嗅到一丝烤肉的焦香。 “……” 左零轩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了一切,偏头瞄了眼一脸无所谓的紫裙女子,默默转过了身。 这……这都哪儿来的妖孽啊? 天南洲本来天才就多,大家都不好混,不努力就没有出路,就算努力了也比不过更努力的修士。 你们这一家子是打算逼疯天南洲修士呢? 许守靖提着姬向剑的领子御剑往岸上赶,恰巧路过左零轩身边的时候,微是一愣,诧异道: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左零轩没有回话,机械般地转过了头,指了指正在被湖底灵鱼分食的沧澜靛锡蛟,颤声道: “你……你你……” 许守靖有些不明所以,偏头看了眼湖水中忽然窜出来的各种鱼类,略显惊异地道: “看来这群水产被压迫很久了,现在看到地主出事,都来踩一脚……嗯,一口。” “……”左零轩。 许守靖余光看到姜容月也开始返程,微顿了下,出声道: “好了,那你接着看吧,我先回去了。” ------ 等到上岸之后,许守靖将晕厥过去的姬向剑随意地扔在地上,弯腰探了探他的脉搏,确认性命无碍后,用妖夜森罗摘掉了他体内的毒素,又喂了一枚回气丹,这才松了口气。 “小靖!” 一袭雪青长裙的姜容月翩翩落下,快步到许守靖身边,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 “怎么样,小靖?有没有受伤?” 许守靖微微叹了口气,自家姐姐爱担心的性子看来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不过好在,他并不讨厌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 在前世那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中,他孑然一身,可以说从未感受到家的温暖。 这也许就是他从小就喜欢上楚姨的原因吧。 “我没事儿,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倒是容月姐你有没有哪里伤到了?”许守靖出声道。 “我能有什么事,你没事就好。”姜容月浅浅一笑,轻轻依偎在了许守靖的怀里。 ……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他们那样还要多久?”堪堪上岸的左零轩瞥了眼抱在一起的二人,偏头对自顾自琢磨一个石盒的何肃说道。 何肃有些懒得搭理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我怎么知道,还有,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左零轩嘿嘿一笑,从衣襟里拿出一张铃篆,走到何肃的身边,嬉皮笑脸地道: “瞧你说的,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共患难就是好兄弟……我都听说这里有仙王遗迹了,我怎么可能会走?” 何肃瞄了一眼他手中符文繁琐的灵篆,明白这是在防备着自己,而且还这么堂而皇之,明摆着是有所依仗。 他暗道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怎么会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家伙?” 左零轩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丝毫反省: “求道长生,本就是人情世故,要懂得察言观色。在关键的时候脸皮薄,那错过的可都是机缘啊。” 何肃不以为然,不过倒是对“机缘都是抢来的”这种观念有些许认同,不过也正因此,他更没有让左零轩进来掺一脚的打算。 正当何肃打算严词拒绝,把左零轩赶走的时候,许守靖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让他加进来吧。” 左零轩与何肃同时一愣,前者顿时喜笑颜开,后者脸色一沉,蹙眉道: “你当机缘是什么?想送人就送人?” 许守靖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谷 “我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我留他只是因为这家伙算卦确实有点东西,探索遗迹本身就是子啊探索未知,有个能探查凶险的总归比两眼一瞎要好。” 此言一出,何肃瞳孔暗不可察的一缩,眼神飘忽不定,却是在心中道: 难不成……这家伙看出来什么了? 何肃瞄了眼许守靖一脸坦然的神情,微蹙了蹙眉。 也不像啊…… 过了片刻,何肃佯装出一副在沉思的模样,偏头看着左零轩,询问道: “你很会算卦?” 左零轩酝酿了片刻,微抬下巴:“不是我吹,我是天衍阁门下长老亲传弟子,不敢说万物皆在卦象之中,但有个十之七八还是没问题的。” 天衍阁……何肃眼神一凛,如果左零轩所言属实,那他确实没有理由把他排斥在外了。 但有个会算卦的……万一他真的看出了什么,怎么办? 思来想去,何肃心中暗叹了口气,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日月交替,一轮残月在云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皎白的月光洒在湖面,倒映着波澜粼粼的涟漪。 岸边升起了一团篝火,五大三粗的汉子倒头昏睡在枯叶当中。 根据何肃所说,遗迹的入口只有午夜三更时才会有半刻钟的时间进入,遗迹内凶险未知,方才跟沧澜靛锡蛟的战斗又消耗了不少灵力。 除了姬向剑昏迷不醒外,其余人都围着篝火静静的调息休整。 许守靖有龙涎叶炼制的回气丹,不需要特地盘膝运转周天,可其他人都在静坐,他自己一人未免有些无聊。 “小靖,要不要吃些东西?”姜容月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轻抚手镯上的琼玉,将一块肉汁满溢的烙饼递了过去。 许守靖微是一愣,缓缓接下烙饼,眼神略显诧异: “容月姐,你怎么还带着这个……” “当然是怕你在外面乱吃东西啦。” 姜容月轻抬臀儿,挪动到许守靖身边,脑袋依偎着在他的肩膀上: “龙门境之前尚未辟谷,即便出门在外,也少不了温饱问题;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对吃的肯定不会多在意,说不定随便摘点野外的果子就当成是一顿饭了,要是营养不均衡该怎么办?”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这话是把自己当小孩子看了。 在他的心中,其实一直有着一杆相当标准的尺子。 把他当弟弟可以,当小孩子就不太行了。 许守靖看了眼仍然在悄声巧语数落着自己的容月姐,犹豫了下,绕过了盈盈一握的腰肢,猛地往上一提。 “唔——!” 四唇相合,如杏美眸瞪得滚圆。 姜容月大气不敢喘一口,在最初的震惊后,余光瞥着旁边打坐的两人,只觉得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连忙伸手捶打许守靖的肩膀。 许守靖见好就收,松开了满脸潮红的姜容月还一脸满足的舔了舔嘴唇。 “你要死啊!没看到还有人在吗?”姜容月一脸羞愤地说道。 其实要是在私下里头,她还不至于这么大反应。 但这是在野外……更何况还有人在,虽然没看到吧,但总觉得好像故意晒给别人看一样……反正怪怪的。 许守靖倒是没这么多心理压力,反正都是一群单身狗罢了。 见到姜容月脸蛋儿羞愤,一副‘被弟弟欺负了’的样子,他伸手揽住了姜容月的肩膀,轻声笑道: “容月姐,我已经很大了,不用操那么多心。” 姜容月抿了抿唇,瞥了他一眼:“怎么?嫌姐姐管得宽了?那以后别叫我姐姐了,你找别人去。” 说着,扭动肩膀挣脱开了那只大手。 许守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得好言好语的凑过去说着情话。 啪嚓—— 篝火中的一根木柴被烧断两节,红色的火星子飞溅在尘土上,渐渐暗淡了下去。 左零轩才刚刚恢复完灵力,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幅酸到掉牙的画面。 姿容艳丽的紫裙女子坐在俊俏的黑袍剑仙的怀里,手里拿着一张夹着肉类食材的烙饼,巧笑嫣然地往黑袍剑仙的嘴边递去。 “张嘴。” 黑袍剑仙迟疑了下,轻轻咬了一口,油光发亮的肉汁从嘴角滴落的同时,偏头望着怀中女子,笑道: “不愧是容月姐,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紫裙女子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悄悄地往黑袍剑仙怀里缩了缩: “你喜欢啊?那以后每天姐姐都做给你吃。” 许守靖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姜容月撅了撅嘴。 许守靖低头在她水嫩的脸颊上咬了一口,嘴角含笑: “你猜?” “哼嗯~我才不猜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姜容月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了一边,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 “怎么会不是好事呢?”许守靖搂紧了姜容月,凑到了她的耳边:“我只是觉得……容月姐你笑起来很好看。” “讨厌啊你……” 两人正聊得火热,也不知道是谁的余光瞥到了旁边满脸呆滞的左零轩,下一刻,方才还腻在一起的姐弟触电般地分开,皆是看向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对狗男女……左零轩满脸悲愤,他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左零轩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带着几分郁结,出声问道: “许守靖,你现在年方几十?” 许守靖微是一愣,偏头看了眼用手掌煽动为脸颊降温的容月姐,不明所以地道: “刚满十八……” “……”左零轩‘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才比我小两岁!靠!” 话落,挪动着步伐走到旁边的大树下,抬头赏月。 月色真美,可惜他独自一人。 许守靖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粗口吓了一跳,更不用提距离很近的何肃了。 何肃从打坐中幽幽醒来,瞥了眼一副孤寡老人模样的左零轩,转头看向许守靖,蹙眉道: “他怎么了?” 许守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腮,以不确定口吻出声道: “可能……柠檬吃多了吧。” 沙沙沙—— 夜风吹动了地面上的落叶,皎洁的月光犹如一层白霜扑在地面上。 一直紧闭双眼的姬向剑猛然坐起,粗犷的面容带着几分警惕: “有人来了,很多。” ----------------- 求月票、打赏、推荐票; 今天就更这么多,因为要去重写被屏蔽的那一章,万分抱歉。 另外,这一卷想尝试尝试发狗粮,这章算是试水,不知道怎么样?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十五章 世界真小!隐世家族!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有人来了,很多。” 姬向剑话音落下的瞬间,许守靖就已经收起了‘秀恩爱’的心思,眼神微微一凝,金光涌动,一边盯着风吹草动的方向,随手凝聚了几丝墨黑色灵力,扑灭了火光。 好在夜色不算太暗,本身除去篝火的光芒,紧紧依靠月光也能看清道路,细微的光源损失并没有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森林深处走来了十几个黄纹白衫的修士,洁白的飞云靴踩在草坪上,好似没有重量一般,连草芽都没能压倒;腰间的佩剑纹路古朴,看样子是出于同一工匠之手,但剑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丝毫没有因为量产降低品质。 “你确定师兄说的是这里?”为首的一个儒雅青年回首询问道。 人群中,一个手持灵石的修士犹豫了下,回答道: “我仔细探查过了,午夜三更,第一缕月光照入森林之处,不会有错。” 儒雅修士点了点头,眺望了一眼平静无澜的湖面,视线扫过被分食沧澜靛锡蛟时微微一凝,蹙眉道: “怎么会有妖兽的尸体?而且看起来还是被煮熟了……” 旁边的弟子闻声投去视线,想了想,猜测道: “莫不是一种全新的妖族渡劫之法?因为失败了,所以熟了?” “呵,把你的想象力用到修炼上吧。” 儒雅修士偏头看了他一眼,对众人嘱咐道: “如果师兄所言不假,上古天宫的仙王遗迹很快就会开启,其中风险必然不小,也可能会因为我们开启遗迹,吸引来其他道门修士,你们迅速准备好法宝与灵药,必要时刻格杀勿论。” 众人闻言,开始从衣襟口袋里掏来掏去,有几个稍微富裕一些的弟子,则是把准备好的琼玉阁放在容易触摸的位置,让自己随时随地都能碰得到。 修士之间的战斗有时只在顷刻之间,稍稍有反应不及时没有拿出法宝、灵篆,很有可能就会一击毙命。 这在境界相仿的修行者之间尤为常见,更不用说,野外寻求机缘几乎都是你死我活的冲突了。 许守靖藏在树荫之间,视线瞥着那群来历不明的修士,眉头紧皱,偏头看了眼何肃。 “喂,你不是说只有你知道这个遗迹吗?” 何肃完全没有听许守靖的话,嘴里念叨着“这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眼神一阵恍惚。 许守靖微是一愣,“……你什么情况?就算有人知道这里,也不至于当场自闭吧……” “他这样也不怪他……毕竟那可是‘天渊宗’的弟子。”左零轩趴在了许守靖的身边,意味深长的说道。 “天渊宗?”许守靖挑了挑眉。 左零轩瞧见许守靖当真不知道,并非故意装逼,脸色一怔,语气很诧异: “你是真不知道?天渊宗在整个九洲都能排上号的啊。” 你上回吹你家天衍阁也是这套说辞……许守靖有些无语,转头看着自家姐姐: “容月姐,你知道吗?” 姜容月摇头如拨浪鼓。 许守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收回视线看着左零轩,一副“你看,我们都不知道”的样子。 “……”左零轩。 谁知道你们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钻出来的啊……半点九洲事迹都不清楚…… 左零轩郁闷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解释道: “天渊宗几百年前还只是个不知名的小门派,但不知道里面的弟子是吃错了什么药,短短百年时间,就出了三名弦月境大能。 天南洲有弦月境坐镇的宗门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可一门三弦月,就只有天渊宗了。” 许守靖眼神微怔,余光瞥了眼仍在自言自语“他们不可能知道这里的……”的何肃,思索了片刻: “那……天渊宗与长河苏氏比起来,哪个更强一些?” 这话把左零轩问得神色一愣,捏着下巴思考了良久,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这……这我也不好说啊,长河苏氏主要是神秘,几乎没人见过他们露脸,不过根据《天南仙闻》记录的史料,长河苏氏很可能几千年前、万年前……甚至九域时代就已经存在了。 要是比底蕴的话,长河苏氏肯定是要比建宗不过区区六百余年的天元偶只能怪要深厚不少。 不过,长河苏氏每次出现,明面上的战力也并没有多强,所以我推测,可能长河苏氏的纸面实力还是要不如天渊宗的。” 左零轩一口气说完,从琼玉阁中掏了个水壶,正在往嗓子里灌,刚才还像是失了魂似的何肃,突然一脸怒容地对着他: “一派胡言!” “噗——咳咳咳……” 左零轩一口水呛进了嗓子眼,不停地咳嗽。途中,他突然反应过来不远处还有着天渊宗的人,连忙捂住了嘴,闷闷地说道: “什么?” 何肃眼中冒着火光,一脸不屑地扬起了下巴: “长河苏氏怎么会不如区区天渊宗?只是长河苏氏的历代族长向来信奉‘不争是争’,除了隐山避世就是闭门修炼,这才导致在外界落得了一个‘神秘’的名头。 若是长河苏氏愿意出世,区区天渊宗不过是扬名九州的垫脚石罢了!” 这一番话下来慷慨激昂,不知道的还以为没他是长河苏氏的人呢。 左零轩他只是在有一说一的分析而已,莫名其妙被何肃给怼了,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服气: “照你这么说,长河苏氏现在是有三个以上的弦月境大能咯?” 何肃怒不可遏的神情一僵,沉默了些许,朝着一旁移开了视线。 ……弦月境又不是大白菜,哪儿能说有就有的。 “你们能不能小点声……对面还有人……呢……” 许守靖无语地劝阻着,视线乱瞟期间,忽然跟天渊宗为首的儒雅修士对上了视线。 隔着灌木丛与几颗古树,两人相对无言。 “……” “……” 清幽皎白的月牙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阴影朦胧,一阵冷风吹袭而过,将地面上的树叶刮出了“沙沙”声。 率先打破寂静的是天渊宗领头的儒雅修士,他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佩剑,以浑厚的嗓音喊道: “列阵!” 唰唰唰—— 四下黄纹白袍的弟子连忙起身,十几道反映着银光的佩剑在黑夜中绽放光芒。 金黄色的圆形法阵跟随着天渊宗弟子的步伐转动,就好似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半寸出鞘,只待斩敌。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偏头看着背冒冷汗的左零轩,啧啧称奇: “你看人家宗门列阵多迅速,你们宗门打个怪都七零八落的。”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左零轩满脸无语,看了眼盘膝调气的姬向剑,总觉得自己这边战力不是很足,有些心慌地道:“现在怎么办?真开打吗?” 野外寻求机缘本就是生死相争,想要好言相劝让对方离去显然不太可能。 眼看天渊宗的人就要攻过来,许守靖把姜容月护在身后,小声询问道: “容月姐,你还能用一次那个紫色的天雷吗?” 姜容月警惕地看着天渊宗的弟子,纤手紧握剑柄,摇了摇头: “那不是我的法术,是临走前我让师父帮我编写的灵篆,总共就两张,剩下一张如果现在用了,等进到遗迹里面可就没有底牌了。” 许守靖心想也是,那道紫色天雷的破坏力都快赶上璇玑的红莲天火了,怎么想都不是以容月姐现在的修为能随意使用的法术。 如果是一打一的话,许守靖有信心不输给任何人。 但对面这架势……完全是打算利用人海战术不讲武德啊…… 左零轩看许守靖这架势好像是要上去刚,脸色顿时一变,连忙拦在面前: “不能打,千万不能打。只要是稍微排得上号的大宗门,门下的弟子身上都有命符,如果杀了他们,天渊宗很快就会知道是谁干的…… 整个天南洲所有人都知道,天渊宗就是一群伪君子,明面上说着‘技不如人,怨不得谁’,事后那些睚眦必报的长老肯定会亲自出马,把没有什么背景的杀得一干二净,有背景的也找各种理由恶心你。” “不打?那把仙王遗迹让出去?”许守靖撇了撇嘴,他向来不会因为对方背景而选择低头……只会因为对方的裙子。 “这……”左零轩也有些犯难了,哪怕是个乡间野修,遇到仙王遗迹这种机缘,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拱手让人。 姜容月握住了许守靖的手,在他转头看着自己时,认真地说道: “机缘没有了以后再找就是,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丢掉性命。小靖,你的命早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了,还是为了我……为了我们。” 许守靖怔了怔,反握住了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用力点头道: “我明白的,我也不是以前那个不把生命当回事的许守靖了……我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够和你……你们在一起。”谷 “小靖……”姜容月抿了抿唇,杏眼迷离。 “容月姐……”许守靖深情地注视着她。 “——”左零轩表情扭曲成了‘囧’字,握手拳头放在嘴边,一脸严肃: “咳咳!知道你们很恩爱了……但能不能看一下场合?对面天渊宗都快被你俩气疯了。” “……” 许守靖表示有些尴尬,转头一看,发现天渊宗的那些弟子握剑的手微微颤动,各个眼中喷火,恨不得把自己给吃了一样。 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马上要打架了,懂不懂? 轰隆隆—— 宛如从万古长夜中醒来的石门开启声响起,月光洒入森林的瞬间,周围的空间像是石子入水般荡漾起了涟漪。 一个深紫色的虚空洞穴凭空出现,看大小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入,周围的空气连带着树叶被卷入其中,‘咔吱’一声,也不知是没有了下落,还是被碾成了碎片。 何肃在看到虚空洞穴的瞬间,脸色顿时一沉,眼神飘忽不定,过了好半晌,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咬牙道: “现在确实不能跟他们其冲突,先进遗迹,杀与不杀,在那之后再说。” 话落,何肃提起佩剑先一步冲进了虚空洞穴。 “小靖,我们也走吧。”姜容月出声道。 “嗯。容月姐,你抓紧我。”许守靖点了点头,忽然弯腰抄起姜容月的腿弯,把她牢牢地抱在怀里。 “哎哎哎……”姜容月下意识地勾住了许守靖的脖子,慌张道:“小靖,我自己能走……” 可是你没我快啊…… 许守靖默默吐槽了一句,也没多解释,跟在何肃的身后也钻进了虚空。 两人离去,何肃人有点发懵。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着双眼调整气息的姬向剑,这货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一样,对其他人的行动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们走了,他怎么办?重得要死……不会交给我来了吧?” 何肃有点无语,不过旁边天渊宗的人还在虎视眈眈,他也不敢多留,费力的扛起姬向剑把他扔进虚空,自己也跳了进去。 等到许守靖一行人离去,待在儒雅修士身边的弟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师兄,为什么光让我们列阵,却不动手?他们可是在跟我们抢机缘啊……” 高徐斜睨了他一眼,沉声道:“仙王遗迹何等凶险,我料定他们不会放弃,就这样让他们探探风险,对我们有利无害。” 那名弟子恍然大悟,略微思索了下,又问道: “若是他们在我们之前就得到了机缘法宝呢?” “这还用说?”高徐眯起了眼睛,似有寒芒闪过:“机缘乃气运之选,修士本就是在逆天而行,杀人夺宝再正常不过了。” ------ 登龙港。 月色如霜,清夜无尘。 一艘巨大的飞渡浮舟在云海翱翔,层层云雾被朝着两侧拨开,不时有几只白羽仙禽并肩飞过,长鸣不止。 二层的船舱当中,素雅的圆木桌上摆着青灯,莹莹烛火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 身着一袭墨绿长裙的楚淑菀坐在床榻旁,脸蛋儿风韵熟美,眉似柳叶,红唇如激单,水韵的杏眸中带着几分欣喜。 光线稍显昏暗,丰腴的身段儿背着光,反而更加亮眼;饱满的胸脯把衣襟撑得鼓囊囊的,挺翘的臀儿压在床沿,腰臀的轮廓线弧度完美,好似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啃一口。 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女人……伶扶玉不禁在心中感叹。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楚淑菀喜形于色地说道。 伶扶玉点了点头,顿了片刻,又补充道: “就像我白天说的一样,贫道现在并无师门,但却并非孑然一身,如果门下两个弟子没有意见,为了靖儿,贫道自然是愿意当龙玉门的记名长老。” 靖儿…… 楚淑菀笑容微微一僵,柳叶眉暗不可察地抽搐了下,心中念叨着“这就叫上靖儿了?”、“那臭小子怎么下手这么快”。 不过为了‘大局’着想,楚淑菀暂时把醋坛子放在了一边。 “靖儿肯定没问题,他本来就是龙玉门的少门主。” 伶扶玉沉默了下,并未接话。 楚淑菀眨了眨眼睛,稍作迟疑,试探着问道: “难道道长另一个弟子不愿意?” “并非如此。”伶扶玉出声道。“我的大弟子是天南洲某个隐世家族的血脉,他们那一族历代族长都信奉‘不争是争’,对外界之事几乎没有插手过。” 说到这儿,伶扶玉抬眼看着楚淑菀,低声道: “楚姑娘要建立龙玉门,肯定少不了与其他道宗争锋,我怕她不会同意……” “……” 不争是争?隐山避世? 怎么听着跟师尊那一套有点像…… 楚淑菀最讨厌就是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听了伶扶玉的话,她十分自来熟的凑近了点,劝说道: “道长,人跟人的道不能一概而论。那个家族的道或许是‘不扰凡尘,清心寡欲’,但你的弟子的道不一定啊。凡事总归是要问一问的。” 伶扶玉眼神微怔,许是没想到能从楚淑菀口中听到这么豁达的话来。 世人皆说,三千大道,殊途同归。但又有几个人真正能做到接纳一切呢? 最好的例子便是消失在历史长河的魔族,他们信奉‘自由’,解放天性,随心所欲。 要说这是道吗?那肯定是。 可这种‘道’却是人族正派最为不齿之道,常言:按行自抑、一介不取。要做到克己、修己、修身、养性,此为正道,乃是天人合德。 但话又说回来了……九洲历史几十万年有余,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做到以上几条的呢? 就算真做到了,又有几个是修得大道的呢? 纸上谈兵谁都会,所有人也都明白这只是说得好听,却依旧把这些话信奉为正道之言,对所谓的‘魔道’嗤之以鼻。 人的思想是很难纠正过来的,他们会先入为主,会把自己接受的教育当成全部,哪怕真的是错的也只会硬着头皮走下去。 莫说是历史悠久的隐世家族,亦或者声誉远扬的名门正派,哪怕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也不会允许门下弟子违背古训。 像楚淑菀这样对个人思想如此包容的人,属实罕见。 念及此处,伶扶玉深深地看了楚淑菀一眼,颇为感慨的说道: “多谢楚姑娘,贫道受教了。” “???” 楚淑菀脑袋上冒出了一排问号,她也不清楚这短短几秒钟时间,伶扶玉究竟脑补了什么东西。 只好摆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接着问道: “那……道长,要不要打传讯牌问一下你的徒弟?” 伶扶玉摇了摇头:“我那徒弟有族规,从不用传讯牌,不过倒是可以直接过去找她。” 楚淑菀愣了下,诧异道:“这……合适吗?不是说隐世家族吗?” “无妨,我与那族长有些交情,带些友人想必不当紧。” 楚淑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 “敢问道长,那家族唤何许名称?” 伶扶玉犹豫了下,出声道:“长河苏氏。” “哦……长河苏氏。”楚淑菀念叨了一句,觉得挺好听,而且还挺耳熟…… “长河苏氏?!!” ------------------- ps:求月票、打赏、推荐票、推书~ 被封的那章我重写完又给删了……感觉重写的没之前有意思,很无聊,哎……不知道怎么写
第十六章 你们走,她留下!
滴答—— 晶莹的水珠在天花板的缝隙间汇聚,露珠底部越发圆润饱满,以它的重量已经无法继续攀附在石砖上,轻飘飘的在空中划过一道水线,砸在青石地砖上溅开,形成一滩微小的水渍。 滴答—— 又是一粒水珠滴落,砸在了一个睡颜柔和的女子脸上,稍过片刻,女子又弯又翘的睫毛轻颤,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缓缓张开,略显迷茫的望着天花板。 石室内昏暗无光,能听到的声音也只有水珠滴落在小水滩上的微响,好似山谷间空幽回荡。 “容月姐,你醒了?” 听到这声带着几分欣喜的呼唤,姜容月朦胧的意识逐渐清晰,螓首朝着旁边偏移,视线的尽头,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少年快步朝自己赶来。 我这是……晕过去了? 姜容月眨了眨眼睛,两手往后撑着石砖地面,想要坐起身,却发现四肢犹如散架了一般,提不上力气,后背与手肘更如同被钉入了钢钉,疼痛的像是钻入骨髓。 “嘶……” “别动,我来。”这时,许守靖来到她的身边,扶着姜容月让她靠在了旁边的顽石上。 稍稍缓过了劲儿,姜容月抚平了雪青色长裙的褶皱,偏头问道: “我身上的灵力没有了……” 许守靖对此并不意外,低头帮姜容月挽起袖口,轻抚腰间琼玉拿出了创伤药,一边耐心地涂抹被石块棱角划出的微小血痕,轻声回答道: “应该是这个遗迹的禁制特性,我身上也没有灵力了……那只手给我。” 姜容月杏眼微怔,乖乖的把另一只手伸了过去,看着自家弟弟一丝不苟的帮她处理伤口,却是疑惑道: “会不会是那个入口的问题?在进入入口的时候,我有一种肉体崩坏的混乱感,神识还被屏蔽了……” 涂完创伤药后,许守靖用白布绑了个小巧的蝴蝶结,又开始处理骨骼受创的部位,摇了摇头: “那个入口只是某种特殊的传送法术,并没有封禁灵力的作用;至于那个传送法术,它的原理其实也很简单。 不过是进入法阵的瞬间,入阵者的肉体会被分解一次,等到了特定的地点,再重新凝聚……虽然简单,不过对施术者本身境界的要求很高,恐怕也只有‘仙王’能负担得起。 看这个法术的麻烦程度,我有个猜测,至今为止没有人发现镜月湖的仙王遗迹,估计不是因为隐藏得有多好,而是……仙王遗迹根本就不在镜月湖。” 说着,许守靖轻抬气头,发现姜容月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心中暗笑,伸手帮她捋了捋发丝: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嗯嗯。”姜容月像是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许守靖让出了半个身位,指着石室尽头的一块古朴石碑,笑吟吟地说道: “我比你早醒很久,刚才四处探查的时候,发现那个石碑上写着的。” “……”姜容月。 许守靖弯腰蹲在姜容月面前,示意她爬到自己背上,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过,除了石碑旁边的那条路,这地方就是个完全封闭的密室,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特别之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又是几万年前的老家伙故意刁难闯入者的路数。 何肃他们应该也只是被随机放到了别的什么地方,倒不用太过担心。这样也好,天渊宗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地跟我们撞上。” 姜容月趴在许守靖的后背,饱满的胸脯轻轻往上压,白皙的脸蛋儿有些晕红,悄声道: “可是……既然是为了历练进入遗迹的修士,为什么要把我们的灵力封禁呢?” “——”闻言,许守靖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也许是仙王他老人家的恶趣味吧。”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许守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封禁灵力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上回在九霄遗迹的时候,他跟苏浣清两人也是被封禁的没有半点灵力。 起初他还以为是神净罚天的缘故,但现在仔细想想,神净罚天的特性是接触到后会暂时变成凡人。 可他跟苏浣清在进入遗迹之前,身上的灵力就已经被封印了。 综合再这次灵力被封禁来考虑,只能猜测是某种特别的禁制在起作用。 正因如此,许守靖才感到奇怪。 天南洲与玉凉洲不是特别远,但也绝对不算近。 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遗迹,为什么会有相同的禁制出现? 况且,九霄被镇压在陨龙渊的那一魂……可是弑龙人的手笔。 难不成,这个仙王遗迹也跟弑龙人有关? 许守靖左思右想,想要推算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奈何手里的情报太过于少,只能毫无头绪地胡乱猜测。 许守靖还在头脑风暴,趴在他背上的姜容月,温婉的脸蛋儿已经红的快要滴出了血了。 为了让许守靖能够稍微轻松一些,姜容月把雪青色纱裙的裙摆掖在了大腿上,失去了裙子束缚,两条雪白修长的美腿毫无阻隔地朝两边分开,腿弯轻轻勾住了许守靖的手腕。 这也就意味着,姜容月此时是只隔了一层里衣,贴在许守靖的身上,这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哦,大姑娘来说,未免太过大胆。 小靖他应该不会感觉到吧? 视线昏暗的时候,听力常常会比以往要更加灵敏。 许守靖正沿着石室的墙壁摸黑前行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背上容月姐的呼吸变得压抑而粗重。 尽管她有在控制吸气时的声响,但以二人现在的姿势,还是毫无阻碍的传入了许守靖的耳中。 坏了……我都忘了容月姐还有痴女属性了。 不会又是闻到汗味又兴奋了吧? 许守靖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气,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轻笑道: “容月姐,你怎么这么喘?是不是冷了?要不喝点热……咳,加层衣服?” “呼……嗯?啊!不用,小靖你走你的吧,姐姐没事。” 姜容月脑袋上冒出一抹蒸汽,连忙搂紧了许守靖的脖子,不敢瞎磨了。 许守靖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前行,昏暗的光线尽头,竟然是一条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阶梯。 “……”许守靖。 “……”姜容月。 姜容月咽了口唾液,羞的快没脸见人了,红着脸说道: “小靖……要不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 本来就挺那啥的了,再往楼梯上震一震…… 姜容月简直都不敢想。 许守靖却摇了摇头:“不行,我刚醒的时候就给你检查过身体了,身上肋骨断了至少两根,手臂虽然没有脱臼,但也伤得不轻。” “怎么会这样……”姜容月一怔,她自己还真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浑身提不上劲。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估计是那个法阵乱流的缘故,其实我们不是凭空出现,而是被重组肉体后,从法阵中掉出来的。我早年着重炼体,还能扛得住这个高度坠落,但容月姐你主修雷法,炼体就本就不强,再加上失去了灵力……” “……”姜容月抿了抿唇,心中知道她们并没有很多时间,不能在这里耽搁。 思索再三,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定,深吸了一口气,夹紧了许守靖的腰,声音有些发闷: “小靖,你快点走吧,我能忍得住。” “哦……” 许守靖长舒了一口气,膝盖微微弯曲,下一刻,整个人便在石阶上飞奔了起来。 忐忐忑忑,陡陡凸凸。 姜容月杏眼闭得很紧,贝齿咬紧了下唇,指骨发白,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一般。 许守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平稳程度,既要照顾到姜容月的忍受程度,也要照顾她近乎骨折的身体,如果技术不到家,搞不好还会让容月姐更加难受。 嗒嗒嗒—— 终于,石阶的尽头迎来了一抹蓝色的光亮,这一趟痛并快乐着的攀登顶峰之旅,落下了帷幕。 …… 这是一个空旷的巨大洞窟,狭窄悠长的钩锁桥,横跨一片漆黑的深渊,连接到了一个足以停靠飞渡浮舟的圆形平台上。 平台的中央漂浮着一颗晶莹的蓝色水晶,目测有两个人的大小。 咔嚓—— 许守靖来到悬崖边缘,脚底蹭着地板往前驱动,踢飞了一块儿小石子。 小石块在空中画了一个圆满的抛物线,随后笔直地超深渊坠落而去。 一息、两息、三息……七息、八息、九息…… 无论等了多久,都没能听到石子落地的回响。 “这没法御剑,下去就没了啊……”许守靖心有余悸的说道。 “所以才设立钩锁桥吗?”姜容月气若虚浮地说着,潮红的脸颊透露出了一丝仿佛如厕后的舒爽。谷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摇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觉得遗迹主人不会这么好心,如果封印灵力就只是为了走一条钩锁桥,那根本起不到任何刁难侵入者的目的。” “那就先不要过去了,小靖,我看何肃他们也还没来,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姜容月左右瞄了几眼。 踏踏踏—— 两人说话间,与他们攀登上来的另一个石室入口处,走来了几个黑影。 “谁?”许守靖把手搭在了腰间剑柄上。 “哎,是我,是我们,有话好说,别一言不合就拔剑……” 左零轩驮着一个大块头爬了上来,失去灵力后,姬向剑对他的负担无疑要加上了好几倍,更不用说还要爬一个那么长的楼梯了。 问题是何肃还不愿意帮他! “呼呼……”左零轩正喘着气,正巧看到了许守靖背着姜容月的样子,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偏头看了看自己背上的粗犷大汉,心脏一阵抽搐。 太过分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许守靖倒是没注意到左零轩生无可恋的神情,他把姜容月放下,让她靠在一旁的石头上后,便朝着姗姗来迟的何肃问道: “你们是掉在一起了?” 何肃紧盯着几个石道入口,似乎在提防尚未出现的天渊宗弟子。 听到许守靖的话,他没有多想,回答道: “嗯,掉落位置向来是随机的,我们运气好,没有跟天渊宗的人掉在一起。” 许守靖眼睛微眯了下,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过桥?还是在这里等着天渊宗的人过来,然后把他们全都宰了?” 话刚出口,何肃还没来得及回答,另外几个石道口传出了一声爆呵: “好大的口气!” 哗啦—— 数十个黄纹白袍的修士一窝蜂地涌了出来,几个稍微年轻点的修士怒视着许守靖,似乎对他刚才的冒犯心感不满。 人群中,一个举止儒雅的修士缓步走了出来,他瞥了眼做出戒备动作的许守靖等人,风轻云淡地道: “在下天渊宗高徐,几位可有所属宗门?” 嗯,杀之前先确认一下有没有背景。 背景雄厚,那我们就是好道友,今后你的机缘就是我的机缘,你的苦难我只会轻轻踩一脚,绝对不会落井下石。 如果没有背景……道友?什么道友?机缘乃是气运之争,无论是因为何种原因,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左零轩可谓是对这群伪君子的路数再清楚不过了,略微思索了片刻,便开口道: “在下左零轩,天衍阁陨生峰亲传弟子。” 天衍阁…… 高徐眼神微怔,似乎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能遇到天衍阁的人,如果这是真的,他们还真没办法干净利落地杀掉左零轩等人。 “陨生峰?”站在高徐身旁的弟子一愣,随后嗤笑出声:“就是天衍阁最穷的那个?师兄,不用在意这家伙,他是长老亲传没错,但地位和资源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内门弟子,杀了就杀了,机缘本就是抢来了,技不如人怨得了谁?” 左零轩瞪大了眼睛,你敢不敢让身后那群弟子退散,你再说一遍这句话? 要不是你人多,早上去抽你了,我呸! 许守靖手握剑柄,冷眼看着他们之间的交谈,走动了几步,把好不容易能站起来的姜容月护在了身后。 沙沙—— 一阵冷风顺着光滑的石壁吹过,在通风口出发出了‘呜呜’声,宛如高猿长泣。 高徐缓缓抬起了手掌,就要下令格杀勿论。 “慢!”何肃忽然出声打断,并往前站了一步。 高徐瞟了他一眼,神情毫无变化,冷声道: “你要交代遗言?” 何肃嗤笑了一声,掏出了一把短刀,如闲庭散步般走到了悬崖边缘,开口道: “我知道你的打算,你一开始在森林不动手,无非是想让我们给你们探路……现在你要杀我们,是因为你觉得已经没有了危险。我说的有错吗?” “是又如何?”高徐挑了挑眉。 何肃脸上笑意更盛,把玩着手中的短刀: “你觉得……真的没有危险了吗?” “什么?” 何肃随手把短刀朝着漆黑的深渊扔去,那一抹亮银色,很快便被黑暗吞噬。 轰隆隆—— 整个平台发出了地动山摇的震颤,墙壁上不算牢固的碎石滑落,彼此争夺着坠入深渊。 许守靖连忙搂住了姜容月,两人距离悬崖边缘很近,他害怕这阵颤动让有伤在身的容月姐站立不稳。 呲—— 遮天蔽日的黑色,覆盖了整个前方的视野。 一片片犹如火山岩的漆黑鳞甲包裹住了长条状的身躯,猩红的眼瞳为昏暗的空间带来了一丝光亮,就像是一枚熊熊燃烧的小太阳。 鲨鱼般的利齿均匀排布着,凹凸不平的尾巴缠绕在圆形平台的柱子之上,连接石室与平台的钩锁桥来回晃动,钩锁交接处不时发出“吱呀吱呀”,让人担心的声响。 这是一只似龙非龙的妖兽……龙非龙?反正许守靖从未见过这个品种。 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大,非常大。 沧澜靛锡蛟在它面前就是一条小蚯蚓,可能唯有完全体的九霄,才能跟它掰掰腕子。 包括许守靖在内,所有都被吓了一跳。 方才还胜券在握的天渊宗弟子,见了这条不知名漆黑巨龙,皆是慌乱的朝后面钻去,似乎想要回到刚才的石室,待在外面,总有种它随时会攻击过来的感觉。 然而,石室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经被封死,狭小的平台上,几十个人的身姿显得格外拥挤。 “这什么东西啊……我来的时候可没听说有这玩意……”左零轩呆滞了几秒,连忙拖着姬向剑往后驱动。 高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条巨龙一看就不是他们能应对的对手,可现在想要打道回府,显然是没戏了,硬着头皮也必须走下去。 又过了片刻,那条巨龙宛如熔岩核心的巨大眼睛转了转,最后瞥了平台上的几人一眼,松开了攀附石柱的四肢,再度隐藏在了深渊之底。 这是……不攻击我们? 许守靖蹙了蹙眉,脑袋中想了许多种可能,但在看到何肃自信的神情时,混沌的大脑如同被雷击中一般,逐渐清明。 “小靖,这个何肃他……”姜容月趴在许守靖怀里,有些担忧地提醒道。 “我明白。”许守靖深吸了口气,打算看看何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徐看到那条巨龙莫名其妙地出来,又莫名其妙的走了,有些摸不到头脑,他看了眼一脸嘲弄的何肃,冷声道: “它为什么没有攻击我们?” 何肃一脸无所谓,摊了摊手:“谁知道呢,也许等你们一上桥就攻击了呢,我也是第一次来,不太清楚。” “你!” 高徐的眼神飘忽不定,这个何肃是吃准了他们不敢轻易赌命,才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们有这条巨龙的事情。 如果在这里杀掉何肃他们,没有人探路,只要那条巨龙有攻击的意图,必然死路一条。 可如果不杀,而是让他们探路……说不定过桥之后,就没有桥了。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吵。” 高徐闭眼沉思了片刻,阴声道: “你们先过桥。” 何肃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但是,她要留下。”高徐冷笑了一声,手指向了许守靖身后的姜容月。 ------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推书~ 这波情绪拉的怎么样?我就问问现在谁不想让高徐死~ 补充说明:怕又有人杠,琼玉阁不是用灵力或者灵气打开,而是靠‘念力’,也就是‘神识’;神识这东西凡人也有,就比如仇璇玑他爹,虽然不修仙,但也有神魂,只不过不修仙的话,神魂的寿命是难以增加的,靠药物只能增加肉体寿命。 《女帝好凶》来源:
第十七章 过河拆桥
(精修中,一个小时后刷新,不想等也可以直接看,不过可能会有错字) 平心而论,许守靖还真不怕在这地方当场打起来。 如果是在遗迹外面,他或许还要顾忌着什么‘天渊宗的报复’、‘只会单体攻击群殴很弱’之类的。 但在这个所有人的灵力都被封禁的仙王遗迹,许守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 所以当听到高徐竟然提出让容月姐留下当人质的时候,许守靖内心毫无波动,反而借此想看看何肃是什么反应。 何肃脸色阴沉不定,刚刚拉回来的局面一下子又陷入了两难之中。 留姜容月?他哪儿来的权力替许守靖决定? 不留姜容月?那就继续这样干耗着,谁也过不了桥。 可如果不过桥…… 过了许久,何肃放弃似的叹了口气,视线转回到了许守靖身上,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你自己决定。 许守靖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从一开始他就看出何肃与他们分享仙王遗迹的事情是另有所图,他还以为这时候以何肃的性格会毫不犹豫的出卖自己,没想到这里居然守住了底线。 “她留下,你们走。”高徐脸色阴沉地看着许守靖。 许守靖耸了耸肩,左手搭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正欲要往前去,却感到身后的忽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 许守靖眼神微怔,语气有些无奈: “容月姐,你可不要说什么,让我先走,你留下之类的话啊,想也知道我不可能同意。” “我了解你,当然不会说这样的话。”姜容月柔柔的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帘微微下垂,强撑起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注意分寸……不要让我担心。” “——”许守靖沉默了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在桥对面等我。” 感受到小靖重新迈开了步子,姜容月捏着他衣角的玉手一颤,终是无力地耸拉了下来。 嗒嗒嗒—— 看到许守靖走到了自己身边,何肃微蹙了下眉,小声问道: “你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我留下来当人质啊,你们别愣着啊,赶紧走吧。”许守靖笑吟吟地说着,停留在高徐身上的视线却越发冷漠。 “那你自己小心。”何肃深深地看了许守靖一眼,一脚踩上了钩锁桥,犹豫了下,他还是回头提醒了一句: “这个遗迹不能使用灵力,不是刁难闯入这里的修士,而是为了保护他们。” 许守靖微是一愣,左右看了眼,确认这个距离只有自己能听到后,蹙眉道: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自己多加注意吧,切不可恋战。” 话落,何肃便不再停留,自顾自地沿着钩锁桥往对面走去。 不远处的高徐见状,眉头一皱,语气不爽地说道: “我要的是那个女人。” 许守靖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而是拍了拍左零轩的肩膀,轻笑道: “你把姬向剑背过去之后,记得给那个高徐算一卦,我看他今天有血光之灾。” 左零轩扛起姬向剑,对许守靖的话有些摸不到头脑: “呃……许兄你也会相术?” “不会,我目测的。” “……”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无视,高徐儒雅随和的脸庞都不禁有些抽搐,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 “你很有胆量,报上名来。” 这时,轮到姜容月上桥了,许守靖依旧没有搭理高徐,眼神温柔地说道: “容月姐,在对面等我,很快就好了。” 姜容月毫不掩饰眸中的担忧,抿了抿唇: “万事以自己的安危为重……不要乱来。” “嗯,我明白。” 许守靖看着容月姐一步三回头的走上了钩锁桥,微松了口气,回头瞥了眼冷着脸的高徐,无所谓的笑了笑: “你刚说什么?” 高徐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压抑着火苗,沉声道: “我问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话说出口,高徐想着这回你总是要说了吧,却没想到,许守靖只是撇了撇嘴,笑吟吟地说道: “我的名讳,你也配知道?” 主要是说了你也没听过……许守靖心中默默吐槽道。 高徐可不知道许守靖是怎么想的,他先是愣了愣,随后满眼错愕。 这货是不是傻了?看不懂形势吗?你的身家性命可都在我们手里啊! 你凭什么敢这么狂的…… 天渊宗的弟子也是一脸懵逼,他们平时横行霸道惯了,也不是没遇到过刺头,但许守靖这种钢锥刺……还真是第一次见。 比起生气,第一时间感到的居然是好奇。 你背后是站着什么远古大佬?还是你有个弦月大能的师父啊? 居然比他们一门三弦月的天渊宗还要横…… 在最初的错愕反应之后,天渊宗的弟子逐渐回过了神,一个个怒上心头,张口欲骂,大有一副杀你之前,先用吐沫星子淹死你的架势。 高徐抬手阻止了他们,死寂沉沉的脸庞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对着身后的弟子做了个手势: 等何肃几人过完桥,确定没什么奇怪的机关之类的,就立刻把他杀了。 天渊宗弟子接了这道命令,涌上头的热血算是散去了不少,看着许守靖的眼神也变得玩味了起来。 你狂啊!你接着狂啊!一会儿看你还怎么装。 咣当……咣当……咣当 钩锁桥伴随着上面几人的脚步轻轻晃动着,昏暗幽森的光线,导致桥上几人的背影只能看到很细微的轮廓。 终于,在最后一个人离开钩锁桥后,原本不规则的晃动停歇,回荡在空谷间的回响也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铁链摩擦声。 高徐勾了勾嘴角,像是在宣判许守靖的死刑一般,抬起了右掌: “杀……” 锵—— 站在钩锁桥旁边的黑袍剑仙背着身子,拇指拨动剑锷,出鞘半寸的剑身反映出了一抹亮眼的清幽皎白。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晃过了一道影子,再睁眼时,原本待在原地的黑袍剑仙已经消失不见了。 噗通—— 脚下传来了物品掉落的声响。 高徐眼神怔了怔,换换低头,却发现是一只从手肘处断开,切口平整的手臂。 怎么这么眼熟? 高徐怔怔的想着,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眼前超出尝试的信息,只觉得刚刚抬起的右臂忽然传来了一股铁锥钻心的疼痛。 高徐心中得出了答案,却又不敢相信,颤颤巍巍的举过右臂到面前—— 红!鲜红一片! 包裹着骨骼断茬的血肉,似乎这一刻才反应过来一般,血水犹如喷泉,‘刺啦’一声,不停地往外冒。 高徐瞪大了眼睛,惊讶、恐惧、不解、不敢置信……等等一大堆情绪写在了他的脸上。 但最终从嗓子中冒出来的,却只有一声响彻空谷的尖叫。 “啊……啊啊啊!” 噗呲—— 亮眼的清幽剑光闪起,那一柄隐藏在昏暗视线下的长剑,没有丝毫停顿,从高徐的身后贯穿了他的心脏。 黑袍剑仙反手握着剑柄,背对着高徐,剑刃还深入在他的心脏中,环视着眼前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破胆的天渊宗弟子,似水的桃花眸中充斥着寒心刺骨的冷意。 “从你打容月姐注意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活着的资格了。” 许守靖头也不回的说着,顺手抽出了画舫烟浅。 血液四散,扯出了一圈血珠。 噗通—— 失去了剑刃支撑,高徐应声倒在了地上,嘴里喷出了一口血水,紧缩的瞳孔渐渐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无神。 “师……师兄……”靠前的移民天渊宗弟子颤颤巍巍的出声道。 无论他怎么呼唤,地上的高徐都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变成了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事实也确实如此。 许守靖翻动手腕,改为正手拿剑,轻轻甩掉了上面附着的血珠,剑刃斜指着地面,一步一步朝着呆滞在原地的天渊宗弟子走去。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有一名天渊宗弟子反应了过来,连忙拔出佩剑,放声喊道: “快!快拔剑,杀了他给师兄报……” 嚓—— 白光闪过,见血封喉。 那名弟子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完,瞳孔徒然放大,勃颈处冒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痕,豆子大的血珠不停地往外冒。谷 噗通—— 又是一具尸体倒下了。 许守靖脚步没有半分停留,依旧好似闲庭散步一般地走着。可他的所到之处,必定会有一具尸体倒下。 天渊宗弟子起初还想要合力反抗,却发现许守靖就跟个怪物一样,根本看不起他的出手动作,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脑袋搬家了。 “快……快跑!” …… 钩锁桥的对岸。 左零轩趴在圆形平台边缘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个灵木质地的鹰筒,仔细观察着对岸上的情况。 沉默了良久,他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鹰筒,偏头看了眼眉宇间带着焦急的何肃,给他递了过去。 何肃也很不客气的夺了下来,放到眼边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只是,他越看……原本的焦急神色就越发浅显,取代而知的是不可置信的错愕。 左零轩距离何肃很近,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略微思索了片刻,沉声道: “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不用跑?” “……”何肃沉默了半晌,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他那么变态?这可是没有灵力的情况下啊,只凭借肉体能做到这个地步……” 话到最后,他都有些说不下去了,随手把鹰筒扔回给左零轩,转身朝着圆盘中央的天蓝色水晶走去。 “不愧是许兄弟,不愧是我看好的人。” 听到这个粗犷中带着几分欣慰的声音,左零轩微是一愣。 一转过头,就发现大块头的姬向剑不知何时都站到了自己身边,正气定神闲的望着对岸刀兵相交的战场。 左零轩眼神有些无语,把鹰筒收回了琼玉阁,没好气道: “你晕了半天,一点作用都没起,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 意思是你不应该谢谢我吗?我都扛了你这么久了。 姬向剑显然没有看懂左零轩话语中的暗示,耿直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晕。从中了那条千年毒蛟的剧毒之后,我就进入到了一种顿悟的状态……其实我突破了。” “!!!” 左零轩眼神一呆,面容迅速扭曲了起来: “什么玩意?” 还让不让人活了? 天南洲竞争本来就已经够激烈了,还每年都出你们这种怪胎…… 不玩了,我不玩了,等出去了我就搬家!云敖洲、衡阳洲、东荒洲……哪儿都行,反正我不陪你们玩了! 姬向剑没有注意左零轩生无可恋的神情,只是望着对岸黑袍剑仙模糊的身影,感叹道: “我本以为此次破镜龙门,便能够与许兄弟再度一决高下……看来我的修行还远远不够。 等出去了,我暂时不找人打擂了,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为了将来能够和许兄弟同台较量。” 别卷了…… 左零轩听不下去了,愤然起身,拿出自己的相术工具,走到一边打算算卦吧——不是听许守靖的给高徐算,人家都死了还算什么算。 这是要给自己算算,出一趟海,这世道了几辈子霉,遇到了这群怪胎…… 三个大男人各干各的去了,唯有姜容月还站在桥头,她没有因为许守靖的大放光彩而感到欣喜或者骄傲,只是单纯的在担心: 小靖会不会一个不注意又伤到哪里? 他不会又因为一时轻敌,把自己放到危险的位置吧? 怎么还没打完……小靖别打了,快回来吧。 乱七八糟,胡思乱想个不停。 姜容月的性子就是如此,甚至有的时候她宁愿许守靖不去面对那些危险的事情,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可惜,从许守靖踏上仙途的那刻起,就注定与‘安稳’二字无缘。 ------- 刺啦—— 鲜血染红了衣衫,在许守靖俊俏的侧脸留下了一道血迹,配合着昏暗的视线,犹如夜晚绽放的妖异玫瑰。 又将一个天渊宗弟子斩于剑下后,许守靖跳了个剑花,正准备找下一个,却发现存活的天渊宗弟子争先恐后的往钩锁桥的上挤去。 许守靖满眼错愕,提着剑往前走的同时,诧异道: “桥对面是我的同伴,你们神经病吧?自投罗网?” 桥上的天渊宗弟子悲愤不已……你看你这话说得,他们也要有地方跑才行啊? 你是没看到来时候的路已经被封着了吗? 不上桥他们还能怎么办?跳下去? 许守靖就像是幼儿园春游时,检查有没有拉下小朋友的老师一样,监督着所有天渊宗弟子上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咔吱—— 许守靖一脚踩在了钩锁桥的木板上。 “……”天渊宗弟子。 “你不要过来啊!”其中一名被吓破了胆的弟子,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许守靖,放声喊道。 许守靖没有听他的话,继续朝他们靠近。 天渊宗弟子迫不得已,只能不停地往后退却,很快便被逼到了钩锁桥的中心。 “……嗯?” 许守靖原本脸上还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走到途中,眉头忽然一蹙,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经脉中那股熟悉的暖流重新开始涌动,不需要提醒,任何一名修士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灵力回来了……为什么? 是因为走出了禁制的范围? 无论怎么说,如果让天渊宗这群人发觉灵力回归,原本的碾压局很可能会出现变数。 念及此处,许守靖不再停留,腰间佩剑出鞘,打算直接一波端了,再去跟姜容月会和。 天渊宗弟子本来都已经绝望了,下一刻,他们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就是一阵欢呼: “是灵力!灵力回来了!” 必死无疑的绝望迎来了希望的曙光……是的,就算这黑袍剑仙再怎么超模,只要有灵力,他们就可以列出天渊宗攻防一体的剑阵,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嗖—— 黑袍剑仙慢条斯理的影子突然化为了残影,那一抹清幽的白色破开了气流,直逼天渊宗弟子而去。 为首的一名弟子反应了过来,全速运转着灵力,放声喊道: “快!快列阵!不要给他机会!” 到底是道门系统训练出来的精英弟子,即便没有人带头,也很快明白了自己的站位,皆是拔出手中长剑,在半空中挥舞着复杂诡异的纹路。 许守靖蹙了蹙眉,脚步稍缓,试探般地横砍了一剑。 锵—— 画舫烟浅在接触到空中那些符文的瞬间,便被朝着后方弹开,与此同时,躲在符文后面的剑修看准时机一剑刺了过来。 许守靖撇了撇嘴,还以为多厉害呢,就这? 唰—— 许守靖脚尖轻轻点在刺过来的那一剑上,身体在空中翻转,一脚踢在了他的胸膛。 那名剑修闷哼了一声,整个人朝着后方飞扑而去。 还在维持符文的弟子躲闪不及,连带着被他扑倒在地,原本密不透风的防御剑阵,也因此有了一丝漏洞。 许守靖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墨黑色的灵力翻滚,打算再来个第二剑。 “加大灵力!加大灵力!”前排的修士焦急地喊道。 眼看许守靖就要一剑封喉,桥下深渊忽然传来了一阵气流。 呼呼—— 整座钩锁桥来回晃荡,光是站在上面就已经很费力了。 许守靖迫不得已停下了脚步,紧抓着钩锁桥的的锁链,支撑身体不至于掉下去。 忽然,一层阴影笼罩在了上空。 轰—— 漆黑如洞穴般的巨口,鲨鱼般整齐的倒三角利齿,以及震朔灵魂的咆哮。 那张深渊巨口就在自己面前合了起来,那几个还在想办法对付许守靖的天渊宗弟子,消失在了熔岩巨龙的口中。 许守靖瞪大了眼睛,钩锁桥停止晃动的瞬间他与熔岩巨龙对上了视线,那双宛如岩浆灌注的眼睛,透露着一丝暴戾。 ‘这个遗迹不能使用灵力,不是刁难闯入这里的修士,而是为了保护他们。’ 许守靖干干的笑了一声,声音却没有笑意: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今天没状态……写的很差,主要在想被封的那章到底该怎么写……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十八章 假若姐姐学会了撒娇
咣当—— 一手握不住的粗壮漆黑锁链,在深渊空谷的高空摇晃。 火山岩一般的鳞片外甲遮住了上空,黑夜一般的翅膀摊开,布满倒刺的四肢盘旋在中央的石柱上。 最为亮眼的那双宛如灌满岩浆的瞳孔,正一眨不眨的瞪着桥上摇摇欲坠的黑袍剑仙。 许守靖往后退了一步,手里掐了个法诀。 清幽皎白的剑身亮起了一道墨黑色的符文,不过片刻,脱离了许守靖的手,独自悬浮在了空中。 轰—— 熔岩巨龙似乎察觉到了许守靖的打算,握住石柱的龙爪一缩,石柱的外表被捏碎了几道裂痕,漆黑如火山岩的龙首俯冲而去。 许守靖一咬牙,翻身越过钩锁,在身体下坠之时踩在了画舫烟浅上。 他没敢迟疑半分,踩上佩剑的瞬间,整个人便化为了一道光影冲了出去,恰好和一口咬过来的熔岩巨龙交错而过。 一人一龙,围绕着中央不可破坏的石柱,开始了毫无悬殊的追逐战。 ----- 圆台上,看到这一幕的姜容月俏脸呆滞,来不及多想,本能的拔出佩剑往空中一抛,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纵身跃下了深渊。 “小靖!” 许守靖远远地就听到了姜容月的呼唤,表情有些无奈,不过他也清楚,容月姐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不明不白吃掉的。 轰—— 靛紫色的雷莽轰击在了熔岩巨龙的身上,碎石与粉尘混杂的烟雾四起。 姜容月御剑来到许守靖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往自己的身后拉: “小靖,等下我来制造机会,你赶紧跑。” 许守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底流露出了几分温柔,他伸手搂住了姜容月纤细的腰肢,收回了在附近乱飞的画舫烟浅,将皎白的长剑横在面前。 “容月姐,我们两个一起活下去。” “你有办法对付它?”姜容月杏眼一怔,其实在纵身跃下深渊的瞬间,她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打算。 许守靖苦笑着摇头:“没有,何肃骗天渊宗那群人的时候,没想到把我也骗了……我先入为主以为这头龙不会袭击人,没想到他那句提醒居然还隐藏着这一层意思……” 其实,面对熔岩巨龙这样的对手,许守靖不是没有想过,拼着再躺半年用出‘极夜’。 但偏偏他出门之前,没有找仇璇玑和楚淑菀帮自己‘充电’。 ‘极夜’是模仿赵扶摇帮自己逃出遗迹时用的那个术法,需要通过妖夜森罗转化成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灵力。 上一回还是有老逵帮忙灌溉,再加上赵扶摇本人的操作,许守靖才勉强能够施展出‘极夜’的冰山一角。 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凭自己现在的水平,根本还原不出‘极夜’毁灭灭地的威力。 “吼——” 思索间,熔岩巨龙又一次沉下了龙首。 伴随‘轰’的一声炸响,熔岩巨龙粗长的脖颈陷入了石柱当中。 许守靖连忙揽着姜容月的身子往一旁偏去,反手握着清幽白剑,剑身与黑色熔岩石摩擦,细微的火星四溅,‘滋滋滋’声不绝于耳。 许守靖清楚地感受到画舫烟浅的温度在不断升高,自己握着剑柄的手几乎失去了知觉,从虎口处能看到血肉模糊的轮廓。 终于,他的手腕因为脱力松开了剑柄。 没有了一层防御,熔岩巨龙身上的气流径直地冲在了许守靖与姜容月的身上,二人躲闪不及,如断了翅的鸟儿一般,笔直地摔下了深渊。 熔岩巨龙拔出深藏在石柱中的脑袋,瞳孔中的岩浆越发汹涌浓烈,它朝着上空再度发出一声震如雷霆的咆哮,巨大的的羽翼煽动,翻身钻入了深渊。 ------ 石柱支撑着的巨大圆台上。 “许守靖!” 姗姗赶来查看情况的左零轩脸色一急,拔出背上的长剑,快步朝着悬崖边缘赶去,看样子是要去救援摔落深渊的二人。 可他才刚抬起脚,一只磨满了茧子的粗糙大手便从后面伸了过来,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左零轩脚步一顿,往后方偏过头,却发现是一张粗犷的汉子脸,眉头微是一皱: “姬向剑,你干什么?” 对左零轩充满不爽意味的质问,姬向剑只是眼神平静地摇了摇头,沉声道: “你就这样跑下去?你是那头妖龙的对手吗?” “……”左零轩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熔岩巨龙的对手。不如说,在座的任何一人,在不使用其他长辈给予的保命手段的情况下,恐怕都不够熔岩巨龙塞牙缝的。 那些天渊宗弟子就是很好的例子。 左零轩还想,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头妖龙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陷入了狂乱,变成只要感知到灵力,就会过去一口把灵力来源给吞掉。 别看现在他们站在圆台上一点事儿都没,那是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灵力。 左零轩很清楚,一旦他使出御剑法诀,或者动用灵力外放……那自己也会在那个瞬间,被熔岩巨龙视为‘食物’。 到那时,他再想要脱身,无疑比现在要难上了数倍,甚至有可能也会成为熔岩巨龙的口中佳肴。 这个道理其实谁都懂,左零轩明知如此还会做出那样的反应,并非是他与许守靖有多么深厚的交情。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袖手旁观。 在天衍阁时,他这样婆婆妈妈的性子,也经常被师兄弟诟病,师长见了也常常会出于好意训斥他一番。 事实上,这次出来历练的弟子,会变成那种遇事就慌张的性格,跟领队左零轩的不称职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几乎所有人都说,如果左零轩能够克服容易心软的毛病,心境上的成熟,会让他往后的道途明朗许多。 问题是,这话说起来容易。如果对‘道’的迷茫那么容易就能克服,九洲也不会有那么多死在求道之路上的修士了。 左零轩沉默了好半晌,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播放着所有人对他的劝诫,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忍不住道: “那就这样看着他死吗?” “怎么可能?”姬向剑摇了摇头,抓起玄铁重剑抗在肩上,迈开步子就要往深渊里下:“你肯定不行,老子去救他。” 左零轩表情发懵,如果不是害怕被揍,他都想摸摸姬向剑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你也就比我高半个境界,还曾经输给过许守靖,完败的那种。 我不行的事情……你就行了? 就算临时有所突破你也只是刚入龙门境而已,那头妖龙少说也有万年了吧。 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他一个。 何肃站在圆盘平台的中央,紧盯着眼前这枚足以容纳两个人进去的菱形蓝色水晶,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嗤笑道: “算了吧,剑莽子。就你那御剑的水平?还不我呢,拿什么追?退一步讲,就算你下到深渊找到了许守靖,你能护着那俩人逃过红莲煌啸龙的追击吗?” 何肃摊了摊手,看着蓝水晶中那一丝丝诡异的红色越发浓烈,他眼中闪过了一道兴奋,偏过头,看了眼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姬向剑,开口道: “你要想去我也不拦你,反正能让我独享几万年前仙王留下来的遗产,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没想到啊……天渊宗那群蠢货居然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 左零轩听得一头雾水,眼睁睁看着那枚蓝水晶变红,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什么情况……怎么还变红了……” “因为灵祭的数量够了呗,通道打开了,自然就变红……”何肃一脸无所谓地说着,话到途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僵。 嘭—— 漆黑的玄铁重剑插入石盘半尺,龟裂的地面布满了好似蜘蛛网一般的裂痕,触目惊心。 姬向剑单手握着剑柄,指骨隐隐发白,眼神渐冷: “姓何的,如果天渊宗的人没有跟进来……你原本打算怎么办?” 这算是把话彻底挑明了,先前何肃为什么这么了解这个遗迹的问题,似乎不用问也明白了。 何肃没想到自己一时兴奋居然自爆了,他沉吟了片刻,转过身看着两人,破罐子破摔地笑道: “我承认,我一开始邀请你们来,是想要让你们成为灵祭,这样我就能够打开这个通道…… 如果让境界过高的来,我不好控制他们,但如果境界过低,吞噬的灵力又不够……这件事我真是烦恼了很久。” 话到此处顿了顿,何肃接着道: “你就不好奇吗?我明明一点也不想跟你打擂,却一直陪你待乐那么久……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就是为了这一刻?”姬向剑眯起了眼睛。 “没错。”何肃噗嗤笑道。“剑莽子,不得不说,在沧海境的范围内,你的灵力纯度无疑是最高的那一批修士,再加上打败你的许守靖……我想着灵祭再怎么说也应该够了吧。没想到半路遇上了天渊宗的那群蠢货,也正好省了我一番功夫。” 说到这,何肃收揽起笑容,沉吟了下: “但我没想到,许守靖竟然强到了如此地步,虽然都竟是些不入流的弟子,他竟然一个人全给砍翻了。 说起来,我应该感谢红莲妖龙才是,没有它,以许守靖的城府,说不定反应过来我给他下过套,反手就把我砍了……” 嗖嗖嗖—— 漆黑的玄铁重剑在空中旋转了数圈,‘嘭’的一声巨响,笔直地插在了何肃的脚边。 水蓝色的灵力漂浮在何肃的周围,龟壳似的符文在半空中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何肃保持着结印手势不变,瞥了眼被弹在一旁的玄铁重剑,声音沉了几分: “剑莽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不会砍你吗?” 姬向剑揉了揉手腕,因为没有用灵力,刚才那一下他是完全凭借肉体力量扔的,带来的负荷并不小。 “喂……你用灵力了。”左零轩瞪大了眼睛,随后转身看着深渊,似乎生怕那头熔岩巨龙会飞出来。 “呵,说你们蠢还真没错。灵祭已经够了,通道也打开了,就算红莲煌啸龙跑回来,我直接进通道不就行了吗。” 何肃收回术法,一手朝前探出,红水晶的表面像是石子入水般荡漾起了涟漪;下一刻,何肃身体变得朦胧恍惚,彻底陷入了红水晶当中。 “剑莽子,你们非要留在这儿,我是无所谓,反正许守靖八成已经死了,你们再怎么等他也出不来,你们不要……那仙王遗产我可全拿走了?” 阵阵回声在空谷间传荡,左零轩眉宇郁结,偏头看向姬向剑,询问道: “现在怎么办?” 姬向剑沉默了片刻,走到睡觉旁边捡起了玄铁重剑,沉声道: “走,去追何肃,不打他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 左零轩微是一愣,眼底还有些犹豫,低声道: “真不等许守靖了?” 姬向剑盯着左零轩看了半晌,摇了摇头: “你跟姓何的都不了解许兄弟,他才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 左零轩有些无语,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你跟许守靖满打满算也才认识三天不到吧? ------ 哗啦啦—— 小溪流水一般的清脆声音在耳边回响,空气有些潮湿,嗅入鼻腔的却不是洞窟角落腐烂的酸味,而是相当沁人心脾的幽香。 香? 怎么会有香味? 意识恍然入体,坠崖之前的情景在脑海中再现。 许守靖用力撑开了眼帘,映入眼眶的是两个规模姣好的弧度,以及一张般般入画的俏脸。 女子睡得很沉,乌黑发亮的发丝从脸颊两侧垂落,雪青色的长裙因为被潭水侵蚀,有相当一部分黏在了肌肤上。 她微张着薄唇,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高耸的胸脯起起落落;好看的蛾眉轻轻蹙起,似乎在睡梦中也始终带着几分忧虑。 真是个爱操心的姐姐…… 许守靖不知不觉勾起了温柔的微笑,在不吵醒姜容月的情况下,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周围是一片很浅的水潭,步行半柱香的时间就能绕一圈,不算很大。 值得一提的是,这片水潭的颜色很是诡异,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洞窟中,没有任何反射光提供的情况下,竟然呈现出了晶莹的湛蓝。 不止如此,明明这里是深渊之底偏僻处的洞窟,光线竟然比外面还要亮。 许守靖暗道:难道哪里有照明水晶之类的?不然也没办法解释,这些光线是从哪来的。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缘由。 光源不是其他,正是自己身下的这片水潭。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从深渊之顶摔下来还能存活的原因,不出意外就是这片水潭的功劳。 许守靖还想要仔细观察一番,但以躺着的姿势还是太难操作,尽管还想再享受脑袋下的那双柔软的大腿,不过目前还不算脱险,他也只好轻悠悠的爬了起来。 站直身子眺望了一圈,许守靖才明白这个水潭神奇功效的原因。 其实,这些晶蓝色的潭水都是长年累月堆积在此的灵晶化液而成,本身就有这不俗的浓度。 那些光亮,恐怕是还没有完全液化的晶石颗粒的缘故。 整理了一番现状,许守靖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二人坠崖的时候,许守靖把姜容月抱在身上,自己则是当成了垫子,想要缓解一些轰击。 而结果自己自然是陷入了濒死,还尚且存留一丝意识的姜容月,拖着自己来到了这片水潭,原本只是想要洗一下血污,没想到居然把伤势给治好了。 在那样一片昏暗的环境中,自己伤势也不轻的情况下,拖着一个濒死的人寻找生路,其中困难可想而知。 许守靖轻叹了口气,缓缓俯下身子在姜容月额前吻了一口。 这本来只是表达情谊的一吻,没想到却把沉睡中的睡美人从梦境中给唤醒了。 “嗯……” 姜容月轻蹙的蛾眉舒缓,平缓的呼吸加重了片刻,缓缓张开了带着几分迷茫的杏眼。 许守靖眼神微愣,抬手勾了勾她的小琼鼻,哑然失笑道: “对不起啊,容月姐,把你吵醒了。” 姜容月空灵的瞳孔渐渐聚焦,水灵灵的杏眸中倒映出了穿着湿漉漉黑袍的影子。她浑身猛然一颤,大脑彻底清醒,一个飞身就扑了过去: “小靖……你终于醒了……吓死姐姐了……” 听着容月姐嗓音中的哽咽,许守靖心底也不好受,尽管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大美人,他却没有半分旖旎的心思,只是像是哄宝宝一样轻轻拍打着背。 “是我不对容月姐……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每次都那么说……但每次都让自己那么危险……呜呜……” 许守靖松开了姜容月,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了她的脸蛋,与之对视。 “小靖……”姜容月小琼鼻一抽一抽的,紧抿的薄唇有些发白。 看着容月姐梨花带雨的俏脸,许守靖心中暗叹了一声,大拇指拨动,抹掉了姜容月眼角的那颗豆大的眼泪,轻声道: “这次是我被摆了一道,等出去了,我就拿何肃替你泄愤,容月姐,别哭了,好吗?” “被摆了一道?”姜容月眼神疑惑。 许守靖点了点头,叹声道: “在那头妖龙吃掉天渊宗弟子的时候,我看到圆盘中央的那颗水晶突然就变红了,每吃一个,红色就深一分…… 如果我的推理是正确的,何肃那家伙大概一开始就打算拿我们喂那头妖龙,借此让自己能够进入到真正的仙王遗迹。 后来何肃好心提醒我那一句,应该是因为天渊宗的弟子成为了替代品的缘故,应该是不想在不知道我背景的情况下,与我交恶…… 不对,本来就已经交恶了。那就是应该是好奇我为什么想要打听长河苏氏?也不对……” 许守靖单手托着下巴,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姜容月见状眨了眨眼睛,思索了片刻,低声道: “这些事情,等出去之后抓住何肃再问就好了。现在想想该怎么办吧,那头妖龙一直在外面晃悠……” 许守靖微愣了下,笑道: “关于这个……其实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再用一次‘极夜’,就是上回把斩杀九霄的招式。这头妖龙虽然看不透它的境界,但肯定不如九霄,用极夜杀它没有任何压力。” “不行!”姜容月想都没想就驳回了许守靖的提案。 开玩笑,上回小靖用了那一招几乎就只剩半条命了,再让他用一次……万一没命了怎么办? “小靖,其他的都可以,这个姐姐绝不答应。虽然我不知道那招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以后你都不要用了。最多想办法练习一下师父,让她们来救我们就是了……” 许守靖摇了摇头:“这里是遗迹内,甚至有可能都不是天南洲,怎么联系上楚姨?” “那……那也不行。” 姜容月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小靖。迟疑了许久,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把许守靖的胳膊抱在怀里,来回晃荡: “小靖~姐姐求你了~我什么都答应你,不要再想着那个‘极夜’了,好不好嘛~” “……” 许守靖整个人都懵了,没想到容月姐为了劝说他,连‘撒娇’这种江湖失传绝学都能用出来。 犹豫了许久,许守靖没忍住出声道: “容月姐……” “嗯?” “你……你不觉得……很羞耻吗?” “……” 姜容月当然觉得,那张白皙俏脸布满的红晕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过为了许守靖,她也是豁出去了。 “小靖~人家真的不想你再用那招了~”姜容月用她那腻死人的声音说着,不断用峰峦迭起的衣襟挤压着许守靖的胳膊。 许守靖被腻的火气都上来了,考虑到还没脱险,他也就不再继续逗弄姜容月。 轻叹了口气,他出声道: “放心吧,我要用的不是上一回的‘极夜’。” “嗯?”姜容月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许守靖回首看了眼湛蓝的水潭,低声道: “有这玩意在呢。”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推书~ 努力了一整天,第十一章终于出来了,大佬们去点个订阅吧。 ps:最近节奏有点乱,这审核搞得我啧……仙王遗迹的事件拉的有点太长了,下一章这个事件结束吧,也该去修罗场了。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十九章 姐姐心烦、炖龙汤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啪塔—— 啪塔—— 潮湿的空气凝聚为了一滴滴水珠,在‘嗡嗡’作响的深渊空谷散落,好似下了一场来历不明的阴雨。 身披火山岩石的双翅巨龙,围绕着中央巨大的石柱来回飞荡,灌满岩浆一般的瞳孔,在深渊之底来回扫动,似乎在寻找着方才被自己振下悬崖的一男一女。 “你在找我吗?” 一声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 红莲煌啸龙双翼微微停滞,凹凸不平的脑袋往下偏去,便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小影子站在岩石之间,手上还拿着一把泛着月白光辉的长剑。 那是一名身着黑袍的年轻剑仙,脸庞俊朗,五官清秀;身材高挑,但却不显得柔弱,即便衣袍宽厚,也能清楚地看出隐藏在布料下的肌肉轮廓。 他单手拿着一柄泛着白光的长剑,剑长三尺,纹路古朴,远看像是黑夜中独悬天穹的皎白月光。 “嚎吼——” 红莲煌啸龙就像是嗅到猎物气息的肉食动物一样,原本为了盘旋在空中摊开的翅膀收紧,整个身体以俯冲的姿势朝黑袍剑仙冲去。 许守靖单手握着佩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谷深幽视线昏暗,能够看到的只有巨龙火山岩外甲的细微轮廓;阴雨连绵不止,风潮中气流的流向也被阻挠,能够依靠的唯一信息来源,就只有声音。 听声辨位并不难,问题是要做到分毫不差,在对方高速移动时击中敌人,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奈何许守靖此时要专心回想那一晚使用‘极夜’的细节,根本无法分神在‘听声辨位’上。 没有法术本来的拥有者——赵扶摇的协助,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还原出‘极夜’,无疑是难上加难,一个搞不好可能自己人就没了。 然而,就是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许守靖却闭上了眼睛,右手搭在了画舫烟浅的剑柄,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红莲煌啸龙的动向。 没有光?雷光算不算光? 轰隆隆—— 靛紫色的雷霆自半空中扫过,昏暗无光的峡谷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芒。 红莲煌啸龙那巨大笨重的身躯也因此展露出了全貌,包裹着熔浆的黑岩原来并不是鳞甲,而是真正的岩石,大概是被施加某种术法才附着上去的。 沿着黑岩一路向上,红莲煌啸龙的背部有着一个明显的圆形法阵,其中央似乎还刻着一段繁琐的符文,可惜距离太远,许守靖也只能看到个大概。 “小靖。”姜容月释放完雷法,连忙朝着许守靖示意。 许守靖右手搭在剑柄上,紧闭着双眼,纹丝不动。 术法一词说来玄乎,但无论是何种繁琐的术法,都逃不开‘灵力运转轨迹’,每个术法的轨迹都不相同。 理论上,只要知道了术法原理,没有什么法术是无法还原的。 许守靖卡关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理解不了赵扶摇施展‘极夜’的原理,毕竟,赵扶摇的境界本就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 按道理说,理解不了的东西是还原不出来的;但谁让许守靖用过一次呢,就算理解不了,只要身体依照当初的感觉运作就行了。 就在许守靖拼死集中注意力,回想那晚感使用出‘极夜’的感觉时。 红莲煌啸龙已经冲到了许守靖的面前,那双巨大的翅膀张开便如同黑夜一般遮住了光线;震朔鼓膜的龙吼,将许守靖束起的黑发吹散,丝滑黑亮的发丝随风摇曳,潇洒非凡。 姜容月站在峭壁洞窟的一个角落,许守靖吩咐她在战斗结束之前绝对不能出来,可现在眼看自家情弟弟就要成为妖龙口中美餐,这让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继续摸鱼下去? “小靖!”姜容月焦急的呼唤了一声,拔出佩剑便要冲出去。 嚓——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许守靖终于动了。 那柄泛着白光的长剑在半空中画了个圆弧,丝滑顺畅地收入到剑鞘,连同剑柄一起横在面前。 极夜、代表着纯白。 无论是体力、灵力、精神力、体温,亦或者体内中流淌的血液,所有的一切都要舍弃。 就好像……变成了一具没有思想的空壳。 那时候的感觉……应该是这样。 许守靖依旧紧闭着双眼,手上的动作却如同睁眼时一般顺畅。 锵—— 严丝合缝的剑柄与剑身之间,露出了微不可查的一个细小的缝隙。 也正是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在短短顷刻之间,释放出了璀璨夺目的白光。 这一回,不再是皎洁清幽的月白,而是一无所有的纯白。 “吼?” 红莲煌啸龙眼神疑惑,在感受到这道白光的瞬间,它已经姗姗张开的深渊巨口微微一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许守靖并未因为红莲煌啸龙的停顿而收手,似水的桃花眸空洞无神,瞳孔中毫无焦点,只是机械般的朝前挥出了一剑。 翁—— 刹那间,伸手不见五指的空幽山谷,被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纯白笼罩。 纯白的尽头,是一柄脱手飞出,钉入峭壁半尺的古朴长剑。 “嚎呜!嚎呜~嚎呜!” 红莲煌啸龙在白光中挣扎、翻滚,嘶哑地咆哮着,似乎是想要传达某样信息。 但在那之前,它巨大的身体便已经被纯白之光吞噬,漆黑火山岩化为了点点粉末,消散于了天地之间。 不过,尽管用出了残缺版的极夜,许守靖这回却并没有因为全身灵力被抽空而晕厥过去。 这一原因要从每个人灵力的特性讲起,任何一个种族,从生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亲向的五行之灵皆不相同,这也决定了他们踏上修行路时的发展方向。 例如许守靖的灵力特性是‘排斥’,排斥世间一切,拒绝所有的事物,从这里面衍生出来的,便是许守靖最擅长的‘沉默术法’。 苏浣清的冰法、姜容月的雷法、以及仇璇玑的火法都是这个道理。 即便许守靖模仿赵扶摇的术法再怎么像,他毕竟不是赵扶摇本人,就算能还原术法本身,其灵力特性却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这也是许守靖并没有选择‘妖夜森罗’的原因,一是赵扶摇不在身边,根本没办法凭空转化成她的灵力;二是如果用自己的灵力,虽然效果可能不太一样,但极夜所带来的的损伤是不是就不那么大了? 事实证明,许守靖的猜想是正确的,虽然身体与上次一样被掏空,但他也的确没有受需要躺半年的严重伤势。 嘭—— 烧成焦黑的巨大身躯砸在了地上,碎石四溅,火山岩像是干瘪的脆皮,‘啪啦啪啦’地往下掉,露出了里面鲜嫩的皮表。 “小靖!”这时,姜容月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看到气色虚浮的许守靖,姜容月连忙搀住了他,眼底尽是心疼,嘴上却在埋怨: “都说了让你不要那么勉强……就是不听。” 许守靖强笑了一声,声音虚弱地说道: “抱歉啦,容月姐……不过,总算是成功了。” 说着,他偏头将视线投向不断‘掉皮’的红莲煌啸龙身上。 哗啦哗啦—— 火山岩的鳞甲如同一场石头雨,散落在谷底各处。 “嗯?” 许守靖微蹙了下眉,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那些火山岩石脱落后,露出的并不是已经死去的红莲煌啸龙,而是……另一层洁白如雪的一样岩石。 待到漆黑的火山岩尽数掉落后,那些如同瓷器般精细的岩石表面,‘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过了片刻,便和黑色火山岩一样,如法炮制般开始脱落。 这还不算完,许守靖看得很清楚,白色岩石缝隙的下方,隐隐能看到一层土黄色的岩石,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下一层。 “……”许守靖。 你搁这儿套娃呢? “小靖,来坐好,我帮你疏通一下经脉。”姜容月瞥了一眼‘脱皮中’的红莲煌啸龙,温柔的说道。 “啊……哦。”许守靖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没有离开那只脱皮龙,一边享受着姜容月的温柔服侍,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方才装进酒壶的蓝色晶泉。 如果没有洞窟中发现的这些矿石泉水,以他自己的灵海中的灵力,还真不一定能用出这个改编版的极夜。 姜容月将手掌抵在许守靖后背了一阵子,抬手抹掉额前的汗珠,轻吐了口气,又柔声问道: “小靖,你饿不饿?我带了些干粮,要不要姐姐喂你?” 许守靖还在观察红莲煌啸龙的‘进化&退化’,并没有什么心情吃东西,随口回道: “不用,容月姐你吃吧。” “我也没胃口,你不吃就算了。” 姜容月也没有太在意,继续控制着灵力,以柔和的力道流淌在许守靖的全身。 又过了一阵子。 “小靖,要不要小睡一会儿?我还可以跟刚才一样,给你膝枕。” “啊?不……不用,我现在不困。” 半刻钟后。 “小靖,你饿不饿?” “……” 怎么又绕回来了? 就算许守靖再迟钝,此时也能看出姜容月的态度不对劲,虽然平时她就挺溺爱自己的……但也不至于把他当成巨婴吧? 许守靖转过身子,眼神认真地与姜容月对视,轻声道: “容月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容月温婉的笑容一滞,眼神瞥向了一边: “没有啊。” “真的?” “当然!你还不相信你姐姐吗?”姜容月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许守靖盯着她看了半晌,目光极具倾略性: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 姜容月心虚的低下了头,但又有些不服输的回瞪了回去,想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惜不过几秒,很快便败下了阵来。 许守靖眼神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跟我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姜容月委屈地瘪了瘪嘴,漂亮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犹豫,过了片刻,轻叹了口气: “小靖,姐姐是不是很没用?” 许守靖却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容月姐会这么想,疑惑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你……”姜容月抿了抿薄唇,眼眶红了一圈:“我天天以姐姐自居,但却一直被你保护。半年前,你上京城的时候,被刺客逼到绝路我帮不上你;仇继把你绑走的时候,我除了全城疯找之外,什么都做不到;面对九霄那样的敌人,我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 情绪就像是决堤的大坝,出口之前还能尚且保持平稳,一旦出口,便如同滔滔江水一般,停不下来。 许守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印象中那个端庄贤淑的容月姐,居然有这样发泄情绪的模样,一时间,竟是慌乱了手脚。 “怎么会呢,容月姐,你不要这样想……”许守靖拍了拍姜容月的后背,想要以示安慰,没想到却被姜容月伸手推开。 姜容月红着眼眶,珍珠般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我当然会这样想!”她抽了下小琼鼻,声音带着哭腔:“仇师叔做什么都为你着想,关键时候也能成为不错的战力,师父虽然嘴上不说,但也一直在想着你,她也一直在帮你谋划…… 只有我,什么都做不到,还一直吃醋。明明出发前我已经决定要保护你了,结果呢?在这头妖龙面前,我的法术就跟宣纸一样脆弱……” 说到这儿,姜容月沾满泪水的俏脸,露出了几分自嘲: “我至今为止学习过最强的法术,到头来,只能起到一个照明的作用。” “……” 许守靖从未见过姜容月这个样子,心疼的同时压根不知道怎么哄,让他哄哄女孩子吃醋还可以,这种自我责备想哄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啊。 想了许久,许守靖放弃了在知识盲区探索,搂着姜容月的娇躯: “容月姐,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还愿意待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每次陷入绝境,只要回想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我的内心都会充满了慰藉。” 姜容月趴在许守靖的胸膛,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哽咽的话语仍在层出不穷: “小靖……我真的好没用啊……” 许守靖又说了半天情话,也没见姜容月心情变好半分,慌张之余便把火气都发泄在了旁边的‘脱皮龙’身上。 他怒气冲冲地说道:“都怪这头破龙!容月姐,你先别哭了,我帮你把它炖了,先喝一口龙汤再说……” 说着,许守靖转过身子,大有一副‘为姐弑龙’的架势。 可等他转过身,却发现原先红莲煌啸龙所在的位置,已经只剩下一堆被褪下的‘外壳’,俄罗斯套娃核心的‘娃娃’却不知所踪。 许守靖眼神微怔,当下警惕了起来,连哄容月姐都顾不上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头龙…… 要么,是逃逸了。要么,是蒸发了。 就在许守靖来回扫视,想要寻找红莲煌啸龙位置的时候,来自视线的正下方,却传来了一声瑟瑟发抖叫唤: “咿呀……” “?”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才刚一低头,就看到一只巴掌大的小飞龙站在身边。 紫色与红色的鳞片交织,就像是水晶宫中的炫彩灯光那般璀璨夺目,两片半只手不到的翅膀微微煽动,却没能带起它的身体。 小紫龙用两只小爪子捂着脑袋,翅膀煽动的同时,一下一下的往后退去,嘴里如同婴儿般“咿呀咿呀”地叫唤,许是在说: 别吃人家……人家一点都不好吃…… ------------ 容月姐,坐骑,get! 这章就不求月票、推荐票、打赏了……医院里码的,感觉烂透了,要不你们养书三天吧,等我出院了再看,这三天的更新估计很水,我很不习惯医院的环境……
第二十章 合法萝龙、算账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轰隆—— 尘封已久的巨大石门开启了一个细微的缝隙,附着千古之久的尘埃纷纷飘落,一缕不自然的光亮穿过门缝,映照在了昏暗的大殿之内。 隆——隆——隆 石门摩擦着地板,每打开一寸,大殿内陈设的轮廓就清晰一分,待到石门彻底敞开时,原本模糊朦胧的情景彻底呈现在了面前。 整个大殿的地板都是由一层翠绿色的翡翠地砖铺设而成,两侧共有六个梁柱支撑,空间偌大,就算停放一架大型飞渡浮舟也不在话下。 天花板距离地面很远,隐隐能看到一条三头龙食尾的墨龙浮雕,鲜红的眼瞳是一颗绽放着妖异色彩的宝石,透过门外的光亮反射红光,直愣愣地洒在了大殿后端的一个华贵王座上。 沿着中央积满灰尘的红地毯一路往上,两侧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符箓功法,若是这些传世之宝面世,相信支撑一个小宗门崛起,不是什么的问题。 踏踏踏—— 一个身穿碧色衣袍的年轻儒生走进大殿,他的脚步沉稳,一举一动也没有半分焦躁,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瞳,却将他打从心底的渴望彻底展露了出来。 何肃对两侧的功法秘籍与法宝钱财视而不见,毫无停顿地来到了王座面前,他近乎是颤抖着,捧起王座上供奉的一枚漆黑珠子,声音中带着几分癫狂: “他们没骗我……真的有……这里真的有……真的在这里……” 这一声充满谜语人的话语,像是连绵山脉中的回音那样在大殿内回荡。 何肃本就是自言自语,就没想过能得到回复,却不曾想,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地方啊?” 何肃神色一滞,暗不可察的将黑色珠子放入了琼玉阁,转身看着走进大门的不速之客,眼神冷漠: “姬向剑,你居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姬向剑扛着宽厚的玄铁重剑,粗犷的脸庞本面无表情,听了何肃的话后,却是咧嘴笑了笑: “姓何的,我确实不擅长御剑,但有人比我擅长。” 话落,他略微让出了一个身位。 那道气喘吁吁的声音来源露出了真容,左零轩扶着石门,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子大的汗珠;发现两人的视线都停在自己身上,他干笑了一声,摆手道: “这家伙重死了,以后我绝对不载他第二次。” 何肃眼神微怔,稍作迟疑,语气惊异的说道: “天衍阁那群只会装神弄鬼的家伙,居然出了你这么一个御剑好手。” “……”左零轩。 其实何肃这话还真没错,天南洲前十的道门,实力都不容小觑;唯独天衍阁是一个异类……你要说战力吧,倒也有,但要拿出来跟前十的道门硬碰硬,显然不太够看。 事实上,天衍阁闻名于天南洲乃至九洲各地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所传承的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观星之术。 包括天衍阁老祖在内,都是一副得道高人、无欲无求的模样,等有人上门求签,分文不取,也会细心解签,但偏偏……每次都只说一半。 天衍阁的算命怪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先勾起求签者的兴趣,说出仿佛勘透人心一般的发言,比如:“你来此求签,是因为上个月你的道侣与其他男修走的很近,对你却若隐若离。”,或者“你想要推算你与道侣之间多久才能诞子”。 等到求签者已经欲罢不能,一口一个‘道长、大师’跪求指点的时候。 这些装神弄鬼的老道士,就会回应一个意味深长的轻笑,一边抚摸胡子,一边说出那句让人吐血的台词: 「天机不可泄露。」 这也是天衍阁虽然有名,大家也都愿意找他们算命,但是却不受待见的原因。 这些算命怪为了显摆他们的恶趣味,基本上是不会出门的,毕竟得道高人都是等‘猎物’上门,出门寻找太掉价了。 就算出门,也不过是宗门师兄带着刚入门不久的弟子去海外举行‘算卦传教’的活动。 你很难想象,一群没什么必要绝对不出门的‘宅修’,居然有这等飞行能力。 何肃不禁想道:难道我看走眼了,这左零轩还隐藏了实力不成? 很快,左零轩便回答了何肃这个问题。 他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那啥……我所在的陨生峰是最穷的山峰,平常师父都在偷懒,修行所有的开支都是我们自己解决。 ……只帮别人算命收入太不稳定了,我偶尔还帮师姐师妹跑腿买胭脂之类的,赚一些外快,时间久了,御剑就越来越熟练了。” “……”何肃。 白感叹了那么久。 何肃扯了那么大一圈,其实是为自己思考脱身方法在争取时间,此时见到左零轩直接把话给聊死了,他心底有些无奈,却是说道: “剑莽子,你看到这个大殿了吗?” “?” 姬向剑扫了眼两侧遍地的功法秘籍,挑了挑眉: “你想表达什么?” 何肃暗中将琼玉阁藏到另一个琼玉阁中,佯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把那个琼玉阁塞进琼玉戒指中,随后耸了耸肩: “这地方的功法秘籍,少说都有四位数的年代了,我知道先前想要利用你们让你心里不爽……我也不会用‘实际上没有给你造成损伤’来开脱罪责……” 话到此处,何肃摊开了双臂,好似在‘赞美太阳’,他说道: “只要你别来找我麻烦,这里的法宝、功法,我分文不取如何。” 左零轩瞪大了眼睛,这家伙怎么这么大方?如果不是询问对象不是自己,他差点都想要一口答应了。 然而,无论是左零轩还是何肃,他们都低估了姬向剑棒槌的程度。 在何肃提出相当诱人的条件之后,姬向剑的反应既不是欣然接受,也不是‘但是我拒绝’。 他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手中的玄铁重剑,肌肉手臂被磅礴的灵力围绕,青筋暴涨在皮肤表面。 “师父说过,为人者,不能做的事情有两件。 其一,背叛。其二,违心。” 咔滋咔滋—— 玄铁重剑沉重的剑锋,在晶莹的翡翠地板上留下了一道碎白的划痕。 姬向剑一边拖剑前行,浑厚的嗓音清晰的回荡在整个大殿: “许兄弟是我看上的人,老子不会背叛他;在这里接受你的提议,也只会让我念头不通达,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 何肃轻瞥着姬向剑魁梧的身躯,眼神冷漠,一言不发。 “我要以自己的方式击溃你。”姬向剑咧嘴一笑,脚步没有停歇,气息却猛然平稳。 嘭—— 只见姬向剑脚下的翡翠地板轰然龟裂,朝着四方炸开的气流掀翻了堆积成山的法宝,卷轴书页漫天。 再转过视线,姬向剑已经高高的跃起,那柄半个人宽的玄铁重剑抡出了一个漆黑的半圆。 飓风愈演愈烈,眼看那轮黑色月牙就要触及到何肃碧色长袍的衣角。 一直没有做出反应的何肃撇了撇嘴,轻蔑的说道: “姬向剑,你当真以为我不跟你打,是我打不过你吗?” 轰—— 水蓝色的灵力仿佛千尺海啸一般,冲刷着大殿的墙壁。 一个神似乌龟背壳的符文凭空亮起,那柄势不可挡的玄铁重剑,稳稳地被阻隔在了龟壳之外。 姬向剑瞳孔微缩,在反应过来的瞬间,扭转身躯,改变了斩击的方向。 可何肃却像是料定他会这么做一般,那道龟壳符文猛然放大,姬向剑躲闪不及,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直到撞到大殿的承重柱,才堪堪停下。 左零轩微是一愣,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姬向剑今天才刚突破龙门境,这他是知道的。 这何肃身上的气息分明也是龙门境……而且要更为稳固。 老天爷,这究竟是个什么时代,怎么二十之龄的龙门境会多如狗啊……还让不让他们凡人活了。 一招击退姬向剑后,何肃背着手走下了高台,笑吟吟地说道: “我本不想节外生枝,如果答应我的提议,这件事说不定就到此为止了……毕竟,我背后的势力向来不让在外面随意展露实力。” 他瞥了眼从梁柱碎裂的凹槽中摔下的姬向剑,轻蔑地说道: “这都是你逼我的,剑莽子……我也被你烦半个多月了,是时候把你结果在这里了。” 话音落下,何肃挥动手刀,水蓝色的灵力凝聚为了一柄虚幻的利刃,眼看就要斩下…… 轰—— 镶嵌着红宝石的三头食尾金龙轰然破碎,一个巨大的黑影冲进了大殿,在翡翠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坑。 何肃眼神一凛,十分警惕的后跳退开,在做出戒备架势的同时,将视线投向炸响的来源。 那是一头巨大的双翅飞龙,身上的鳞甲红紫交错,鲨鱼般的三角利齿整齐地排列在龙嘴之中,肥硕的龙尾扫动一旁的金银珠宝,一声震朔鼓膜的嘶吼乍然响起: “吼——” 何肃用手臂阻挡着龙吼带来的风浪,模糊的视线隐约能看到位于龙背上的两个身影。 清风中衣袍飘然,俊秀剑仙屹立在龙背。何肃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许守靖!你竟然还活着!” 黑袍剑仙拔出了腰间佩剑,有些摸不到头脑地左右看了看,诧异道: “你确定从这儿能出去?” 红紫巨龙“吼~吼~”了两声,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完全就是小母龙在撒娇: 是的呀,主人~ -------- 时间要追溯到半个时辰之前。 “咿呀咿呀!” 小紫龙扑腾着翅膀,小嘴巴张张合合,能看出它是想表达什么,但可惜人族还没有进化到能理解这种非人之语的程度。 许守靖挠了挠头,没好气道:“有话直说,别谜语人!” “……咿呀?” 小紫龙瞪大了龙眼,一副‘你怕是在为难本龙’的模样。 许守靖盯着小紫龙打量了半晌,不怀好意地笑道: “不要在这儿给我卖萌,就凭你吃那么多人,就不是一条好龙,不想被熬成汤,就赶紧告诉我要怎么出去。” 小紫龙都快哭了,可怜巴巴地缩在墙角,背靠着石头,两条立定站直的小龙爪瑟瑟发抖,只能不停地‘咿呀~咿呀~’,听语气大抵是在求饶。 女孩子对可爱的东西没抵抗力,虽说也不至于三观跟着五官走,但看到小母龙委屈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心疼。 姜容月连忙把一副‘逼良为娼’架势的许守靖拉开,嗔怪道: “小靖,你吓到她了。” 许守靖耸了耸肩:“我哪儿吓她了,我是真想喝龙汤。” “咿呀?”小紫龙一脸惊恐。 应该差不多了……许守靖看小紫龙这架势,心中暗暗点头,握拳在嘴边干咳了一声,打起了圆场: “不过嘛,我也猜出这龙大概率是被下了什么禁制……例如身体被完全控制,只有吃够几个人才能打开通道之类的。” 小紫龙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而做出这一举动的,无疑是仙王遗迹的主人……几千年、或者几万年前的那个所谓的仙王。”许守靖单手捏着下巴说道。 小紫龙的眼睛亮起了小星星,再不似之前那般恐惧,反而一蹦一跳的来到许守靖身边,用翅膀给他当扇子扇风。 “咿呀!咿呀!” 姜容月轻蹙了下蛾眉,疑惑道: “她在说什么?” “呃……”许守靖把小紫龙捧在了怀里——这样自动风扇能离得近点;他摇了摇头,以不确定的口吻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在夸我?” 小紫龙缩在许守靖怀里,用力点了点头。 姜容月被小紫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凑近了几步,用手指逗弄她才露尖尖的小龙角: “这小家伙还能听得懂人话?这么小,我还以为最多幼年期……”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低声道:“她应该是幼年期没有错,如果到了化形期,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没有谜语人的必要。 这龙应该是被抓来的时候还只是一无所知的婴龙,因为那个会把她变成熔岩巨龙的术法,让她维持着婴龙的样子持续了几千年。” 姜容月似懂非懂,从许守靖怀里把小母龙抢了过去,一边揉着她的小脑袋,轻声道: “所以说……她的年龄虽然是成龙没错,但身体年龄却保持在了婴龙时期?” 许守靖点了点头,他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刚转过头,却发现容月姐以一种极其不信任的视线望着自己。 “容月姐……又怎么了?” 姜容月轻哼了一声,揉搓着小母龙的脑袋,视线瞥向了一边: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头龙也挺符合你的口味嘛,岁数大就算了,还保持着少女的身体……” “……”许守靖脸色一僵,连忙摇头道:“容月姐,你想哪儿去了,我是人族,她是龙族,不说人妖殊途吧,至少在物种上就没有可能。” “那南宫潇潇怎么说?” “她化形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潇潇是我的朋友,不过最近她有些叛逆,不愿意搭理我……” 姜容月眨了眨眼睛,盯着许守靖看了半晌,发现他却是一副‘问心无愧’的表情;姜容月翻了个白眼,本就是随口调侃一句,她也没太当真。 “呼……”许守靖松了口气。倒不是因为没有继续被追问‘你是不是喜欢其他物种’这种诡异的理由。 他感到安心……只是因为,自己的姐姐,经过刚才的宣泄情绪以及‘炖龙汤’的打岔,似乎又恢复成了之前的那个爱吃醋,但却无时无刻在为他着想的情姐姐。 这就对了,我喜欢的人,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女孩子就够了。 其余的事情……由我来解决。 许守靖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瞥了眼在‘峰峦峡谷’间疯狂挣扎的小母龙,出声问道: “喂,你能带我出去不?” 小紫龙停止了挣扎,顿了片刻,“咿呀、咿呀”地点了点头,接着,她扭动身躯从姜容月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迈着小龙爪跑出了好远。 ‘哗’的一声巨响,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足以遮天蔽日的展翅双翼…… ------ “综上所述,虽然很遗憾,但我跟容月姐还活着。” 许守靖从小……大紫龙的背上跳了下来,结束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的、长达十分钟的赘述。 左零轩瞄了眼头顶大殿天花板的红莲煌啸龙,诧异道: “你管这叫……幼龙?” 许守靖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事实如此。” 说着,他摊开手臂接住了跟在后面跳下龙背的姜容月,手揽着纤细腰肢,大幅度地转了一圈,才把她放到地上。 “谢谢,小靖。”姜容月甜甜一笑。 “这是应该的,我永远都可以在容月姐下面垫着。”许守靖也回以温柔的笑容。 “……”左零轩。 你们还是一样的旁若无人啊,能不能体谅一下单身修士的感受? 大殿之上,站在王座旁的何肃脸色阴沉入水,有些不可思议的瞪着那只大紫龙。 只见红莲煌啸龙缩成了巴掌大的尺寸,扇动着小翅膀,晃晃悠悠地爬到了许守靖的肩头,用脸颊不停蹭着他,仿佛在讨要奖赏。 何肃深吸了一口气,阴冷道: “没想到啊,许守靖,你居然能驯服红莲煌啸龙……此种凶悍的灭绝物种,最不亲近的便是人族,我很好奇,你到底使用了怎样的手段……” 凶……悍? 许守靖看了眼疯狂摇尾巴的小紫龙,战术后仰。 难道不是可爱吗? 而且驯服手段……威胁她‘炖龙汤’算不算手段? 不过,由何肃这么一说,许守靖倒是知道了她的名字,略微思索了下,抬手勾了勾她的龙角,小声道: “红莲煌啸龙,总觉得像怪猎……干脆缩短点叫小红吧?” 小紫龙眯起眼睛的享受表情一僵,连连摇头。 “不好听?”许守靖又想了想,试探道:“那小莲?” 小紫龙还是摇头。 许守靖也懒得想了,后面还有正事呢,随手把小紫龙扔在了一边: “那就折中一下,叫小红莲吧。” “……”小紫龙。 姜容月叹了口气,接住了被当成皮球扔的小紫龙,眼底有些无奈: “我拿他也没办法,不过我挺喜欢小红莲的,刚好照应了仇师叔的法器,又漂亮又好听。” 小紫龙权当没听到这番安慰,两片小翅膀耸拉在一边,沮丧的低着头。 小红……小莲…… 如果要形容小紫龙此刻的心情,就好比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被取了一个‘翠花’的名字,说不出的怪异。 许守靖扭了扭脖子,往前走了几步,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神却愈发冷然: “何肃,是不是该算一算我们的帐了?”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求追读~ ps:我还是好不习惯医院码字,就像是新年第一天却穿了一条旧内裤一样,太怪了。
第二十一章 无处不在
(精修中) “何肃,是不是该算一算我们的帐了?” 黑袍剑仙走在翡翠地板中央的红毯上,如闲庭信步般随意。 何肃单手搭在身旁王座扶手精致的浮雕上,眯起了眼睛: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黑袍剑仙摊了摊手:“你不用装傻,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经过,如果没有天渊宗的人横插一脚,估计葬身小红腹中的就是我们了。” “咿呀?”小红莲歪了歪脑袋。 何肃阴沉着脸,琢磨了半晌,许是觉得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矢口否认的必要,竟是讥笑了起来: “许守靖,你说得不错,如果并不是天渊宗的蠢货横插一脚,我确实打算牺牲你们,来帮我开启进入大殿的通道……” 话到此处,何肃缓步走下高台,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不过你要明白那终归只是一个想法,事实上,你我也都没有说受到侵害,与其在此处交战伤了和气,不如彼此商谈,怎么瓜分这些遗迹秘宝来的妥当。” 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都把左零轩听懵了,他分明记得,在许守靖出现之前,这家伙还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开脱自己”。 典型的欺软怕硬,觉得能打过姬向剑是一套说辞,对付许守靖又是另一套说辞了。 想到这人,左零轩瞪大了眼睛。 等会儿……不对啊。 虽然只是刚刚突破,但姬向剑好歹还是龙门境选手;许守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沧海境选手啊。 何肃为什么会怕许守靖? 左零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另一方面,许守靖对何肃这番话的反应,只是随意打量着手中佩剑,嘴里回复着“嗯嗯,对对,你说得对。” “——”何肃像是连吃了十几个柠檬,整张脸都扭曲了。他强压下心头涌起的火苗,沉声道:“这么说,我们是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许守靖放下了手中的剑,瞥了眼大殿角落里摔得四分五裂的三头龙食尾的镀金浮雕: “其实原先也不是没有和解的可能……毕竟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想利用我却失败了,最多就是我揍你一顿而已。” 何肃蹙了蹙眉,没有说话,想要看看许守靖打的是什么算盘。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许守靖的笑容消失,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既然你对这个遗迹如此了解……那我想请问一下,你跟终焉教,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本就空旷的大殿更显了几分寂静。 左零轩挠了挠腮,有些摸不着头脑。 终焉教? 听名字应该是某个仙法道门组织……不过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听过,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有名的教团。 这么想着,左零轩摇晃着脑袋看向了大殿前端的何肃,却发现何肃满脸震惊,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样子。 左零轩顿时被整懵了,这是什么反应?难不成终焉教其实很有名?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个名字的……”何肃瞳孔地震,声音近乎嘶哑地说道。 “这个名字……我就是想忘也忘不掉,谁让他们那么看重我呢。”许守靖慢条斯理地将画舫烟浅收回剑鞘。 何肃背后冒出一阵冷汗,许守靖的动作让他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一手背在身后,悄默默施了个法诀,确定‘龟壳’生效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说:“许守靖,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但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多深究,你我之间的冲突终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若是惊动了那位大人,你连全尸都留不下来。” 你是没听到我被你们老大很看重吗……许守靖有些无语,这位又是个听话只听一半的重量级选手。 “而且……” 何肃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释然地笑了笑: “许守靖,我承认你很出乎我的意料,竟然只身一人砍翻了天渊宗的外门弟子。但说到底,那只是外门弟子,与内门和核心弟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话音落下,水蓝色的灵力便在何肃身前凝聚为了一个半透明的龟壳。 霎时间,飓风涌动,大殿内四处散落的书页纷飞,碎石飞溅,宛如一场激情四射的石头雨。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只觉得何肃前后变化太大,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前一秒还唯唯诺诺,怎么突然就豪言壮语了? 很快,那场石头雨停歇,飞卷而起的书页被撕成了碎片。 何肃的面孔再次出现在了视野当中,原本由半透明水线组成的符文龟壳,此时竟然真的变成了一只巨龟。 这只巨龟的形态并没有之前遇见的那只凶龟一样清晰分明,整体的轮廓模模糊糊,从龟背到亀头,全身都是由灵力幻化成的水元素组成。 何肃站在水龟的龟壳之中,嘴角勾着一抹笑意,张了张嘴,看表情似乎是想说出什么嘲讽之言。 可惜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几个泡泡从他的嘴边冒了出来,旋转着上浮到了水龟的顶端,炸裂成了点点涟漪。 “……”许守靖。 你这法术还挺科学。 “咳咳。”何肃一脚走出了水龟的身体,露出了一张嘴,厉声道:“我这招‘龟甲缚’至今为止同境之内尚未有人突破,许守靖,你可敢来一试?” 这话还真没有吹的成分,何肃从出道开始,他引以为傲的防御术法就没有用出过全力,哪怕是在面对以破坏力见长的姬向剑,何肃只要认真起来,也不会让对方抓到半点破绽。 喏,姬向剑现在还在地上躺着呢,天南洲远近闻名的剑莽子,现在都沦为战力单位了。 说到底,面对一个不到龙门境的修士,何肃压根就没有使出全力的必要。 许守靖一个人挑翻天渊宗弟子固然战绩惊人,但就像何肃说的那样,鲨鱼打赢一群臭鱼烂虾,真没什么可吹的。 何肃虽然不擅长攻击术法,可要是开个护罩在那地方站了两天两夜,也能把天渊宗的人累死。 会让他感到如此警惕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条红莲煌啸龙。 何肃就算对自己的防御矩阵再自信,也不敢去硬抗红莲煌啸龙的一道龙息。 而许守靖竟然驯服了红莲煌啸龙,他还知道哪位大人的事情……这一切都是让何肃忌惮的原因。 不过,那也只是几刻钟之前的事情了。 对于何肃来说,在他开启‘龟甲缚’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想到这儿,何肃长舒了一口气,安心之余,为了赶紧离开这里,他再次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许守靖,这不是忠告,这是警告,你没办法打破我的护罩……如果不想太难堪的话,我们就此别过,谁也不干涉谁。 当然,如果你非要来硬碰硬,那我也不再跟你客气了。” 话音落下,何肃便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许守靖做出决断。 一息、两息、三息…… 过了许久也没等来回答,何肃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偏头一看,却是发现许守靖的表情相当精彩,就连左零轩也以一种怪异的视线看着自己。 许守靖把画舫烟浅连同剑鞘一同收入腰带,迟疑了片刻,试探道: “你……确定?” 何肃微是一愣,还以为他说的是“就此别过”的事情,皱着眉点头道: “我当然确定。” 许守靖若有所思,偏头看着左零轩,摊手道: “你看到了啊,是他自己说的。” 左零轩强忍着没笑出声,憋得一张脸通红,摆了摆手: “嗯,我作证噗……” 话还没说完,左零轩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 高台上的何肃满头黑线,他不明白这俩人在谜语什么,但也能看出自己似乎被当成了傻子。 “你们什么意思?”何肃冷声道。 许守靖脸上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轻拍腰间琼玉,墨黑色的灵光粒子凝聚为了一杆漆黑重枪。 嘭—— 漆黑重枪的枪纂在翡翠地板上砸出了一个深坑,许守靖笑容不改,声音却不带有一丝温度: “何肃,轮到我给你机会了……把长河苏氏跟终焉教的消息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 何肃脑袋上冒出了一排问号,明明是他在跟许守靖谈条件,怎么说着说着又反过来了…… 他想都没想,便出生拒绝:“不可能——”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何肃的瞳孔猛然一缩,只觉得眼前许守靖的氛围发生了天差地别的改编。 何肃五行亲水,对于灵力的变化尤为敏感,基本上只靠着第一印象就能够明白对方的路数。 在见到许守靖的瞬间,源自五行之灵的排斥感以及锋芒在背的感觉,让何肃第一时间断定许守靖是一名剑修。 也只有剑修,才会拥有如此锐利的灵力。 可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许守靖的身体跟个凡人一样,连一丝灵力的波动都没有。 除非他高我两个大境界,不然,我不可能一丁点气息都探查不到啊…… 难道……他其实在扮猪吃虎? 念及此处,何肃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直到把自己彻底包裹在‘龟甲缚’中,才稍稍安心。 嗖—— 一道黑色的闪光破开了层层风浪,弹指顷刻间便冲到了巨大水龟的面前。 何肃才刚转过头,就看到了那柄漆黑重枪的枪锋扎进了水龟体内,情急之下,他凭借着本能连忙朝着一旁闪开。 嘭—— 几乎是在他闪开的同时,那只被何肃号称绝对无法突破的水龟,就像是被牙签扎碎的泡泡一般在空中炸开。 绵绵细雨冲刷在地,浸湿了无数功法宝典。 何肃僵硬地转过脑袋,顺着漆黑重枪的枪身往前投去视线,枪尖没入王座,在精美的浮雕上留下了一个龟裂数道缝隙的口子。 只看这场景,倒也没有仙人斗法时那般震撼人心,但对于何肃来说,‘龟甲缚’被打碎的事实,让他的大脑几乎陷入了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锵—— 耳边再次传来兵械出鞘的长鸣,何肃刚想转身防御,只觉得脖颈处一凉,似有白光闪过,那名黑袍剑仙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黑袍剑仙背身而立,手上的那柄泛着月白光辉的长剑,正在一寸一寸的收入剑鞘,剑刃反光之处,隐隐还能看到滴落的血珠。 血……怎么会有血? 何肃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却不曾想,自己的视线如同高空坠入般下滑,映入眼眶的却是碧色青衫的无头尸体。 刺啦—— 浓稠的鲜血染红了王座,黑发飘绕的头颅顺着阶梯一路向下,最终停下的时候,那张还算清秀的脸庞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不瞑目。 远处的左零轩摊了摊手,表情无奈,也有些唏嘘。 连真正的前年凶兽的术法,都会被那杆奇怪的枪给破掉,你一个龙门境怎么可能会是对手呢? 不过…… 左零轩脑海思绪不定,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正在翻找何肃衣服的许守靖身边,稍作迟疑,出声道: “你就这么把他杀了?不再问问那什么终焉教的事情?” 许守靖打量着搜刮出来的琼玉戒指,摇了摇头: “杀与不杀都是一样,那个组织很奇怪,如果是有地位的成员,无论什么境界,到死都不会透露半点消息。 如果是外围成员,虽然经不住拷问,但在此之前,他们知道的东西说不定还不如我多,浪费时间罢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杀掉一了百了,我自己慢慢找。” 说着,许守靖拔出神净罚天,在琼玉戒指上敲了下,半空中响起了‘叮铃’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小靖,结束了?”姜容月抱着小红莲来到了身边,微微欠身,柔声问道。 “嗯,我翻一翻战利品,容月姐你先下去看看那些秘宝吧,等会儿我们都带着……咦?” 许守靖正回答着姜容月的问题,忽然发现何肃的琼玉戒指中……居然还有一个琼玉戒指。 怎么这货也喜欢套娃? 许守靖撇了撇嘴,跟第一次打开戒指一样,用神净罚天在琼玉戒指上敲了下。 叮铃—— 待到禁制解除,许守靖探出神识在戒指中搜寻。 三秒后。 许守靖看着手中的三枚琼玉戒指,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是生怕我不知道重要的东西装在这里面吗? 好在何肃也只套了三层,最里面的那枚戒指中,只有一颗通体黝黑的水晶球。 水晶球只有巴掌大,轻到让人怀疑这是棉花糖材质。 许守靖盯着水晶球细细打量,姜容月把小红莲放在地上,玉手撑着膝盖,身子前倾,询问道: “这是什么?” “不知道……但这家伙藏这么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许守靖斟酌了片刻,突然举起了神净罚天,对准了这枚水晶球。 “小靖?”姜容月一愣。 许守靖看了姜容月一眼,沉吟道:“这东西在我手里没用,估计在他们手里才会发挥价值……与其担心哪一天会不会被抢走,干脆直接毁掉来得痛快。” 话音落下,许守靖毫不犹豫地砸了上去。 嘭—— 结果没有任何意外,那枚轻飘飘的水晶轻而易举的被破开了外甲,‘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 轰! 脚下传来了地动山摇的震颤,许守靖脸色一怔,连忙用重枪支撑住身体,伸手扶住了姜容月。 “小靖……这是怎么回事……”姜容月轻蹙着蛾眉,打量了眼震颤不止的大殿。 “……”许守靖默默咽了口口水,暗道:不会这么背吧? 他连忙提了下脚边的小紫龙,在对方一脸幽怨地注视下,没好气道: “你不是说这里能出去吗?赶紧带路啊。” 小红莲一脸委屈地捂着龙臀,扇动着翅膀来到大殿中心,小龙爪朝着地面敲击了几下。 唰—— 以小红莲为圆心,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出现在了地面,周围的空气开始攀升,散落的碎石好似失去重力一般,悬浮在了空中。 “咿呀!咿呀!”小红莲朝着许守靖挥舞着龙爪,大抵是在让他赶紧过来。 许守靖松了口气,能出去就好,揽着姜容月去往大阵之前,顺带着在何肃的尸体上又捅了一枪,补刀防止复活。 左零轩也连忙拖着像死猪一样沉睡的姬向剑来到了大阵中央,他看着那些因为大殿倒塌而被掩埋的秘宝,眼底尽是心疼,忍不住道: “这些东西怎么办?” 许守靖瞥了他一眼:“命重要还是宝贝重要?” 左零轩认真地想了想,心痛道:“都很重要,我们陨生峰是真的穷……” “……” 轰隆隆—— 周围堆积的岩石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危机到大阵。 许守靖拉住了想要去‘能拿多少是多少’的左零轩,偏头看了眼小紫龙,开口道: “走吧。” 小红莲“咿呀”了一声,立正站好,再次用小爪爪敲了下地面。 巨大的圆形法阵骤然缩减,变得只能容纳几个人的大小,停顿了片刻,白光一闪,许守靖等人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 这章水平写的很烂,不求月票、推荐票了; 前一半是我在医院写的,太热了码不下去,我偷跑回家把剩下一半给码完了,抱歉…… 为了补偿你们,我计划年假的时候,试试看能不能日万一段时间。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二十二章 从别后
转载请注明出处: (精修,半个小时后刷新) 在遗迹倒塌的轰响停歇,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咔嚓咔嚓’的诡异声音,凭空响起。 失去了翡翠宫殿映照出的微光,光线变得昏暗异常,即便伸出手仔细打量,也最多只能看到细微的五指轮廓。 四面八方围绕着一圈如同刀削一般平滑的绝壁,顺着峭壁往上投去目光,视线的尽头,有的只是暗不见天日的穹苍。 咔嚓—— 厚重的长靴,碾碎了翡翠石砖。 一个灰袍幽森的影子,不紧不缓的进入到了乱石废墟之中,他扫视了一眼早已看不出原本形态的宫殿,轻轻挥了下松垮的袖口。 那些堵住道路的石柱、碎石,随着‘咔吱咔吱’的声响,宛如长了一双肉眼不可见的小短腿一样,各自朝这两边分开,空余出来的空间,恰好是那条灰尘扑扑的红色长毯。 灰袍人顿了片刻,重新迈开了步子,看他的前进方向,似乎是整座废墟唯一幸存的那个高台——王座。 咕噜—— 脚边踢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灰袍人身形一顿,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样貌还算清秀的死人头颅。 如果是胆子比较小的女修,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担任凶杀案后尖叫组的职责了。 灰袍人显然胆子没那么小,他隐藏在兜帽下的眼睛稍显惊异,喃喃自语道: “看来,在我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变数。” 嗓音沉稳,语气平淡,似乎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不过,在九洲这种修仙文明的背景下,只看特征的年龄早就失去了判断作用。 搞不好看起来跟个萝莉一样的女孩子,实际上是活了好几万年的老妖怪。 灰袍人驱动长靴,像是踢皮球一样把何肃的头颅踢到一边,自己则是踏着翡翠台阶,走到了王座旁边。 “嗯?” 突然,灰袍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弯腰捡起了一块失去光色的水晶碎片,放在手掌中细细打量: “这是……完全物质怎么可能会被摧毁?除非有天道之力,但那是不可能的,就连教主都没能踏入传说中的第十一境……不对,也许跟天道之力根本没有关系……” 原来如此……灰袍人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兜帽下露出的嘴角微微勾起。 灰袍人随手扔掉了已经变成废矿的黑色睡觉,视线流转,最终留在了躺在冰冷地板的‘何肃’身上。 “看来要让你再活一阵子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通体似白玉的珠子,在牛奶般丝滑的表皮包裹下,隐隐能看到深藏在里面、充满魔性的紫色浓雾。 咔嚓—— 灰袍人捏碎了玉珠,牵扯着那道紫色浓雾覆盖在‘何肃’的身上。 顷刻间,那颗瞪着眼睛的头颅一阵旋转,最终接在了‘何肃’的脖颈上。 被‘接头霸王’之后,‘何肃’伤痕累累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圆润,就连那些被碎石棱角划出的细小血痕,也好似时光倒转一般复原如初。 灰袍人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稍顿了片刻,沉声道: “苏河,还不快醒?” 苏河……也就是化名为‘何肃’的青年修士,安详的面孔流露出了几丝挣扎,缓缓撑开了眼帘。 在睁开眼睛的瞬间,苏河毫无焦点的瞳孔倒映出了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轮廓,尚且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他几乎是本能的滑轨在地,低头不敢往上看: “主上……” 灰袍人一挥衣袍,仰头望着天空,大佬范很足: “你不必写本尊,人的魂魄一旦消散,便再无复生可能。你只剩下一缕魂魄,本尊原本想任你消散于天地,若不是还有事要问你,你也没机会跪在这了。” 苏河闻言一愣,‘死’前的记忆一口气涌入脑海。 回想起被许守靖一枪捅穿心脏的画面,苏河黑色的眼珠子闪过一道紫意,一向对情绪管理有所心得的他,此时竟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压抑着怒火道: “许!守!靖!下次再见面就是你的……” 在听到‘许守靖’三个字的瞬间,灰袍人藏在兜帽下的脸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等苏河把反派的死亡flag立完,便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许守靖乃是圣教关键的人柱,即便你下次见面,也不可伤他半分。” “……”苏河。 那我……白死了? 痛击我的队友,保护我的敌人? 灰袍人无视了苏河怀疑人生的表情,顿了片刻,沉声道: “本尊没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呃……”苏河恍然回神,感受到灰袍人审视的视线,他不敢怠慢,连忙把宫殿里发生的种种解释清楚。 听了苏河声情并茂的演说,灰袍人却是沉默了半晌,似叹息般说道: “此遗迹非涅槃境以下不可入内,这也是本尊才让你寻人开启通道的原因。 ……没想到你却阴差阳错把许守靖找来了,怪不得这里的禁制突然就毁掉了,若非如此,本尊恐怕依旧进不来。” 说着,灰袍人瞥了眼地上的黑色水晶碎片,缓缓摇头:“还是晚了一步。” 苏河单膝跪在一旁,听着灰袍人在那独自感叹,也不知道他是在朝着谁解释,心中疑惑万分,不过害怕被揍,没敢出声。 待到灰袍人彻底沉默了下来,苏河稍作迟疑,忍不住问道: “主上,那您答应我的事情还作数吗……” 灰袍人瞥了他一眼,平淡道:“虽然你办事不力,但本尊向来言出必行,长河苏氏的族长罢了,对本尊来说还不是什么大事。” 苏河深吸了一口气,瞳孔中的紫色光芒更加浓郁,几乎是喜形于色: “多谢主上。我……” 灰袍人抬手阻止他说下去,接着道:“不过你的身份已经被许守靖记住了,如果他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接下来会去长河苏氏的话,你几乎没有当上族长的可能。” “那……主上的意思是?”苏河怔了怔,有些摸不到头脑。 灰袍人顿了下:“你暂且不必回去,本尊自有打算。” 话音落下,他也不再言语,转身挥动衣袖,大步朝着废墟之外走去。 苏河迟疑了片刻,快步跟在了后方。 那双充满紫意的瞳孔尽显贪欲,往日隐藏在假面下的情绪毫无保留的展露了出来。 其中最为浓烈的,还是妄想一展抱负的雄雄野心。 苏河一言不发的跟在灰袍人身后,思绪却早已神游天外。 ‘不争是争’就是一堆屁话! 机缘都是抢来的!在这大争之世,哪怕沦为别人的走狗,也要投身到纷争之中,这便是大道之向! 老不死的,你给我等着,当我当上族长的时候,长河苏氏会脱去那层虚伪的枷锁,成为大世中的中流砥柱。 ------ 天色渐亮,镜月湖畔下起了绵绵小雨,巨大的条形枯骨在湖水的冲刷下,竟是覆上了一层青苔。 岸边的篝火营地经过时间的洗涤,已经看不出它原本应有的样子;几根顶端焦黑的木柴随意散落着,曾经被压弯了腰的嫩芽,恢复了往日雄风,朝着天空高挺起了腰肢。 滴答—— 空无一物的湖泊前,似有涟漪波纹涌动。 一只翅膀湿透了的小麻雀落在地面,好奇地探出鸟喙,想要看看这阵波纹究竟是何物。 小麻雀才刚探出脑袋,恰巧跟波纹中露出了一只才露尖尖的小角打上了照面。 “叽叽?”小麻雀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品种的鸟喙,微顿了片刻后,摆出了一副‘大鹏展翅’的姿势,一脸严肃的瞪着那只小角,看样子是在示威。 “叽叽!叽叽叽!?” “咿呀!咿呀咿呀?” 紫色与红色交织,炫丽如同天边幻彩的小紫龙,从涟漪波纹中探出了脑袋,一脸疑惑地与小麻雀对视。 “叽……”小麻雀浑身一僵,看着比自己大了许多倍的小紫龙,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小麻雀意识到自己不能如此软弱,这是它的森林!它的地盘!怎么能输给一个外来者! 这么想着,小麻雀摆出了一副‘金鸡独立’的姿势,严肃地展示自己的各项功能,比如羽毛有多顺滑,鸟喙有多尖锐,以及在层层羽毛掩盖下,那些鸟肉有多么鲜嫩多汁。 “叽叽!叽!” 小紫龙原本还没在意,看到小麻雀疯狂摆poss,她眼前一亮,张口就把小麻雀吞了下去,顿了顿,还朝着河边吐出了一堆轻飘飘的羽毛。 “……”小麻雀。 “不可以乱吃东西哦。” 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响起,小紫龙被一名温婉如水的女子抱了起来。 女子穿着一袭雪青色的长裙,容颜精致,表情柔和;头上戴着一只温润的玉簪,白皙的天鹅颈让人想要扑上去啃一口,裙摆处略微沾了些灰尘,不过并不影响被衣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儿。 她的声音,就像是春天的一场细雨,轻柔地抚过大地,暖人心田。 只不过,声音温柔归声音温柔,该有的训斥半分都不会少。 “不要乱吃外面的东西,如果吃坏肚子了多麻烦呀?” “咿呀……” “既然要跟着靖儿,这方面起码要注意一下,我们指望你载着飞呢,总不能反过来指望我们载你飞吧?” “咿呀……” 许守靖刚走出来,就看到自家爱操心的姐姐小手叉着腰,一脸严肃的说教。 而在姜容月的下方,缩小至猫咪大小的小紫龙,正一脸沮丧地低着头,两片薄薄的翅膀耸拉在一边,两只小爪爪一点一点的,说不出的委屈。 “……” 这儿发生了什么? 许守靖有些无语,一边扫视着周围环境,正打算开口打声招呼,无意中瞥到了湖畔旁飘零的虚影,微微有些诧异,出声道: “哪儿来这么多羽毛?” “咿呀!咿呀!” 小紫龙看到许守靖的到来,就像是看到救星了一样,迈着小爪子奔向许守靖。 许守靖看到小紫龙缩在他的大腿后,一脸警惕的望着姜容月,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坏女人一般,脑袋上冒出了个问号。 他弯腰捏着小紫龙的后颈,顺手给提了起来,撇了撇嘴: “你是不是惹我的容月姐生气了?又想被炖汤?” “……咿呀?”小紫龙瞪大了眼睛,微顿了下,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挣扎了起来。 “好了,你别吓她了。”姜容月轻啐了一口,走到许守靖身边,把小紫龙抱在怀里,继而四处看了看:“这是过去一晚上了?” “不,起码一星期起步。”许守靖沉吟了片刻,扭头示意了下湖畔中央的枯骨:“沧澜靛锡蛟的遗骸上长上了一层青苔,而且那么大的一只妖兽,不可能短短几天之内就被吃得那么干净,再看看那青苔的覆盖面积……七天其实还说保守了。” 顿了下,许守靖单手捏着下巴,一边思索,继续解释道: “之前我不是说进入那个遗迹的方法,是把我们的肉体分解后再传送吗?对我们的感觉很可能只是一瞬间,实际有多远根本感觉不出来,搞不好,我们已经绕着九洲转了一圈也说不定。” 姜容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攀上了一丝焦急: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师父要是等久了会担心的。” “呃……” 许守靖眼神有些躲闪,心虚的强撑起一个笑容: “容月姐,我们先别回去了吧,反正出来都已经出来了……” “这是为何?”姜容月轻蹙了下蛾眉。 以她对小靖的了解,许守靖会主动提出延时回去,肯定不会是什么“我想要跟容月姐两个人再多呆一会儿”之类的。 这大猪蹄子,如果能早点回去跟师父她们师姐们行欢作乐,搞不好比自己还急。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在姜容月询问过后,许守靖犹豫了一会儿,以试探的口吻小声道: “那什么……我在何肃的戒指中找到了长河苏氏的信息,要不……回去之前先去找一下苏浣清?” 「毕竟,如果就这么回去了,楚姨肯定不会轻易同意去找浣清的。」许守靖暗暗想道。 其实许守靖说出这番话也是有所考虑的,与其先让楚姨知道闹上一番,不如自己先斩后奏,木已成舟后再进行汇报。 这样不仅能避免一场兴奋血雨的修罗场,也可以让识大体的楚姨,在外人面前不跟自己一般见识。 要说唯一的问题嘛……那就要属于楚姨情同母女的容月姐了,这位的醋量一点也不比她师父少。 许守靖飘忽的视线,悄悄转向姜容月,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姐姐我哭死’的准备,结果却跟自己预料的截然不同。 姜容月听了许守靖的话,没有做出什么夸张的举动,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都听你的。” 这般率直的回答,让许守靖一时间有些发懵。 什么情况?我家姐姐什么时候变这么豁达了? 难不成是假的? 许守靖脸上有些慌张,想要询问两句,又害怕触动到容月姐,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放弃了。 姜容月斜睨了一眼犹犹豫豫的许守靖,抱着不明所以的小紫龙背过身,抿了抿唇: “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听……说多了你还觉得姐姐啰嗦,是啊,我天天就会吃醋,什么忙都帮不上你,哪儿有苏浣清强人家是个冷美人,不会对你指手画脚。 在京城的时候你什么都跟她说,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愿意让她陪你一起承担,我明明是你结局诶,却什么都不跟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姐姐的,反正她刚好也比你大几岁……” 语气幽怨,絮絮叨叨。 许守靖自然是听出那话里话外的酸劲儿,看着容月姐鼓着粉腮的模样,活像一个夫君在外花心独守闺房的小媳妇。 不过,对于这样表现的姜容月,许守靖却是深深地松了口气。 这味儿才对。 许守靖伸手在腰间琼玉拍了下,指尖墨黑色的灵力凝聚,抬步走到姜容月的背后,轻轻环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别生气了好不好?”许守靖柔声道。 耳边的气息有些发痒,姜容月脸蛋儿一红,但还是强硬的偏过头,似乎是想避开他的‘精神攻击’一般。 然而,等姜容月朝着另一边偏过头时,却看到许守靖左手像是有所预料般挡在了她的眼前。 银色的项链自许守靖的手中垂下,桔梗色的宝石镶嵌在项链的尽头,随风轻轻摇曳。 “啊……” 姜容月下意识的捂住了小嘴,杏眼瞪得滚圆。 这枚项链一看就不是凡物,从灵子浮沉的光泽来看,至少是一件几千年的法器,并且属性还是她主修的雷。 可是……小靖是从哪儿弄得?这也不像是买的啊…… 许守靖看着容月姐一脸呆滞的可爱模样,两手绕过姜容月的脖颈为她带上,轻笑道: “喜欢吗?” 你送的,那肯定喜欢呀……姜容月抿了下唇,直愣愣的望着许守靖,眼神不乏询问质疑。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随后便低头往下看去。 因为姜容月松手而掉在地上的小紫龙正蹲着画圈圈,感受到许守靖的视线,她连忙直起身子,警惕的望着他,大抵是在说: 我什么也没干……你不会还要炖我吧?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揽着姜容月的肩膀,低声解释道: “这是让小红莲帮我带的,当时我要对付何肃,没空看宫殿里那些法宝之类的,得多亏了她,临走之前叼了两件。” 姜容月爱不释手的打量衣襟前的宝石,听了许守靖的话,十分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两件?” “呃……一件,一件。口误了,情况紧急,哪有空找两件……你说是吧,小红莲?” 小紫龙无语地看着对自己疯狂眼神暗示的许守靖,顿了片刻,还是骄傲的叉起小腰,用力点了点头。 这都是为了生活…… “哼嗯……”姜容月半点不信,不过看在小靖送自己一个礼物的份上,也就没太追究,轻哼道: “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许守靖松了口气,另一件东西虽然不是什么首饰,但也十分重要。 他虽然也只是瞄了一眼,但搞不好,成为代替摇摇帮自己体外循环的功法。 眼看容月姐心情好了起来,许守靖微顿了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容月姐,那我们先去找苏浣清……你看行吗?” 姜容月瞟了他一眼,看到弟弟如此小心翼翼地模样,心中感到好笑,表面上却是佯作出一副‘傲娇’的模样,冷哼道: “随你吧。” 许守靖松了口气,旋即踢了下脚边的小红莲,在对方一脸委屈捂着屁股的注视下,出声道: “愣着干嘛,快变大啊……” 生活嘛,有点困难也正常。 小红莲委屈地趴在地上,红光一闪,原先的小可爱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威风凛凛的红莲煌啸龙。 当许守靖跟姜容月坐在小红莲的背上,沐浴风浪吹袭的时候。 “咦……” “怎么了?” “没什么……总感觉我忘了什么事……” …… 扑腾—— 左零轩把姬向剑扔在地上,趴到镜月湖旁洗了洗脸,一边喘着气,扫视了一圈周围,郁闷道: “人呢?”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追读~ 这章过渡……铺垫了一大堆的东西,伏线暗线什么都有,时间跨度还很大,感觉塞地太多了……
说一些设定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有人在群里问到了,刚好说一下。 首先是《女帝好凶》关于灵魂的定义:人死不能复活,并非是没有复活手段,而是复活了也没有用,因为灵魂消散了。 至今为止,反派终焉教复活的人有三类。 一、灵魂尚未消散,利用妖化丹、或者最近这位灰袍大佬的手段(不剧透了)复活 比如:褚敖、苏河。 区别在于,褚敖肉体因为妖化丹变成了怪物,苏河目前没有异样,但是情绪很容易为外露,一直在释放本性(有暗示) 二、灵魂早已消散,被灌入同样记忆的躯体 比如:龙泉镇的那个王二牛,虽然拥有记忆,但灵魂早就是不同的东西了,所以对创造者‘卓仙长’十分推崇,因为那才是他真正的‘父母’。 这类型已经不算是‘复活’的范畴了,只是创造了另一个人类。 三、九霄 九霄是分魂封印,他本身就没有死,只是取回三魂之后变成了完全的本我。 这里再说一下他的族人,他的族人是灵魂消散天地,灵魂都没了,也不存在什么轮回之类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灵魂消散,等同于在这个世间消失,或许有人记得他们,但也只剩下‘存在过的证据’,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是一条支线的主题,在天道之下,灵魂消散再无复生的可能。 四、线路 九霄活了那么多年,比谁都清楚这点,他加入终焉教,就是为了追求‘超脱天道’的那一丝可能。 天道的规则是“灵魂消散”就没有复生的可能,那如果超脱到了天道之外呢?如果强大到可以无视天道规则呢? 这是终焉教的核心目的,所有加入终焉教的人,都有他们各自的原因,但目的殊途同归,都是想‘超脱’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九霄是为了复活族人,仇继是为了‘不当人’,苏河是为了带领长河苏氏崛起……往后的每一个加入终焉教的反派,都有他们各自的原因,这也是接下来我要刻画的内容,同时,也是这条终焉教中支线的主题。 我不想写坏人就是坏人,坏人也应该有他们的理由,所谓的正邪,无非是立场不同,就跟被正道歧视的魔族一样,如果他们真的那么不堪,凭什么能闻名一时呢? 好了,点到为止,再多说就剧透了。
第二十三章 苏都
轰隆—— 午时三刻,天青色的烟雨隐隐遮住了炽热如火球的高阳,清脆的闷雷声回荡在偌大的都城。 让人心感奇怪的是,街上的行人丝毫没有因为天气阴雨而暂缓脚步,这阵不大不小的雷雨,对他们来说,仿佛是理所当然的存在,就连一个打着油纸伞的人都看不到。 其实理由也不难解释,这里是‘苏都’,也被称为‘甘雨城’,长河苏氏常年隐居之地。 在苏都出生的大多数人,无关年月,从降生以来注定了‘五行亲水’。 苏都地域并不险峻,前后共临着三条大河,城里每走一段路途,就能看到分叉出来的小河上,人头攒动的小小拱桥;人口相当多,据苏氏一族的百年统计,住户几乎不下九十六万,堪比天南洲俗世王朝的首都。 再加上水源充足,制度完善,底层居民依靠农耕自给自足,高层……高层境界高,不需要恰饭。 总的来说,在天南洲这种道门竞争激烈,仙家内卷严重的洲际,与世无争的苏都,算是难得的世外桃源。 …… “我有个问题。”样貌俊秀的黑袍少年,适时地打断了老掌柜沉浸式地演说。 两鬓发白的老掌柜陶醉地表情一滞,干咳了几声缓解尴尬,一边帮黑袍少年倒茶,低声回答道: “客官请讲。” 说着,老掌柜斜睨了眼黑袍少年的侧脸。 老掌柜在这里开茶摊要有几百年了,人来人往,不乏见过魅力的男修。 可那些男修,要么是太过阳刚,张口粗话连篇,身材倒是很好,但他们身上的肌肉过于发达,一看就不是小姑娘受得了的。 反过来,长相俊俏的却又太过书卷气,说一句话柔柔弱弱的,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一遇到事比女人还女人,根本靠不住。 这两种太过极端,可如果降了档次,又太过普通。 像是眼前这位黑袍少年这般,长相清秀,打扮干净,身材匀称却不失阳刚的少侠……属实是难得一见。 念及此处,老掌柜在心中暗暗咋舌——光看外表,倒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人如何,能不能配我那尚未出阁的孙女…… 黑袍少年端起白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沉吟道: “既然苏都崇尚隐山避世,为何还会允许我这等‘纯路人’进来?” “不是‘隐山避世’,是‘不与世争’。”老掌柜敲了敲桌面,像是老师一般纠正着黑袍少年话中漏洞,尔后又给满上了一杯。 “呃……”黑袍少年愣了愣,略感尴尬地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搞混了,以前我呆过的一个宗门崇尚隐山避世,感觉跟这个有些像……” 老掌柜恍然明悟,淡笑了一声:“客官,我苏都的不与世争可不是隐山避世,那都是年轻人的误解罢了,就包括苏都之内,也有许多误会的年轻修士。” “愿闻其详。”许守靖从琼玉阁中把‘何肃’的灵珠掏了出来,不动声色地往老掌柜面前一推。 “呵呵。” 老掌柜瞥了一眼灵珠,视线依旧停留在许守靖身上,若无其事收进了袖口。 他清了清嗓子,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侃侃道来: “这事儿,要追溯到几千年前,苏都的……” “可否捡主要的说?”许守靖满头黑线。 老掌柜悻悻然地坐了下来,嘟囔着‘年轻人啊,都不愿意听陈年往事咯’,继续解释道: “苏都的不与世争,指的是‘若非敌人来犯,绝不主动参加任何道门之间的冲突’,这是苏氏历代族长定下的铁律。 但除此之外,苏都并非与外界毫无沟通,一些想要去外面历练的弟子,苏氏并不会阻挠,但同样不会给予半分帮助,历练弟子也不能打着苏氏的名号在外兴风作浪。” 话到此处停下,老掌柜给自己倒了杯茶,细品了一口,接着道: “客官,你不是问,为什么会允许你这样的‘纯路人’进入苏都吗?” 许守靖点了点头。 老掌柜笑吟吟道:“苏都可从来没有不让外人进来过,只是他们找不到而已。 苏都能够隐藏至今,靠的不是别的,正是我等先祖利用此处天地勾画出的天然阵法,外人即便有心寻找,也只会错过。 即便当真吴闯了苏都,没有苏氏的人领路,也几乎不可能回得来。” “……”许守靖。 听着怎么跟九霄隐龙图似的?不过九霄隐龙图倒不是天然阵法,而且门主可以根据情况开关,比你这个方便多了…… 老掌柜又给许守靖添了杯茶,出声道: “客官,无论是何种原因,你能进入苏都,说明你与我苏都有缘,圣人曾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哪儿有不欢迎的道理?” 许守靖似懂非懂,思索了片刻,又问道: “这么说来,进入苏都的外人其实有很多?” “这倒没有,去年一整年,满打满算不过百人。”老掌柜仰首沉思了下,微皱了下眉:“这才年初,除去客官你,就只有辰时那几个漂亮的小丫头了……” “小丫头?”许守靖一愣。 老掌柜眼珠子往上瞟,似乎是在回忆: “嗯,不过以你的年龄来算,你应该叫一声姨……她们各个是修炼一道的逸才,有两个小丫头更是不满四十岁便已臻至涅槃塑骨之境,此等天资,与苏氏天才不逞多让啊……” 许守靖听到‘不到四十的涅槃境’,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璇玑与楚姨,不过她们现在应该还在登龙港等着自己回去,不太可能跑到这儿来…… 老掌柜看到许守靖有些失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询问道: “客官,你怎么了?” 许守靖入魂归体,暗嘲了一句“应该是多想了”,便站起了身 “掌柜的,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呵呵,不碍事,我们苏都人都挺热情好客的,客官待在苏都期间,可以多光顾光顾小店。” “一定,一定。”许守靖抱拳道了声谢,抬脚就往外走。 老掌柜微蹙了下眉,低头看了眼桌子上被横扫一空的白瓷茶盏,抬手提醒道: “客官,结账啊。” 许守靖前脚已经踏出了门槛儿,微微回首: “一灵珠?” 老掌柜笑着点了点头:“小本生意,概不赊账……嗯?”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许守靖堪堪停下的脚步再度重启,这回没有半分犹豫,朝着外面走去。 “哎,你还没付钱呢。”老掌柜眨眼间追出了茶摊。 许守靖也没有回头,背着身子挥了挥手: “不是一灵珠吗?刚给你了啊。” “?” 老掌柜少有愣住了,看着许守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却是哑然失笑,摇着头走回了茶摊,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这臭小子,鬼主意不少,一看就不老实,我孙女性子那么冷,也不知道……” 咚咚—— 背后响起了轻巧的敲门声,老掌柜还以为是许守靖折而复返,自然是没给好脸色,微偏过身,黑着脸道: “臭小子,就算你现在迷途知返来付账也晚……” 可等到老掌柜彻底转过身时,眼神一怔,却是和蔼地笑了: “清儿,你回来了。” 身穿浅碧罗裙女子依靠在门前,墨色长发轻叠乌云,身材高挑,容颜清冷,为数不多外露在空气的肌肤,如同风消雪白般丝滑。 她单手抱着一柄泛着冷意的长剑,对老掌柜像是在看孙女一样的视线视若罔闻,开口道: “刚回来,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嗓音清冷,惜字如金。冷若冰天雪地,又似山间小溪。 老掌柜听得女子话语中的‘他’,暗自苦笑:这父女俩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不用说了,我知道他的打算,无非就是让我回去执掌苏氏,但我既然退下来了,就不会再回去。” 苏浣清不只是想到了什么,柳叶眉暗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老掌柜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明白孙女这是对‘无非就是让我回去执掌苏氏’起了反应。 自己儿子与孙女的关系很差,而且孙女更是经常找各种理由在心底数落她的父亲。 就比如刚才,说不准就是在想“想要卸任族长之位,跑去逍遥,没有担当”。 老掌柜心知这是一个误会,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出言替儿子解释,轻叹了口气,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清儿,你回去就告诉那个不成器的,我要出去云游了,就在这几天。” 苏浣清眼神微怔,没有说话。 老掌柜故作轻松的笑道:“我出去找一株仙药,可能会离开天南洲一段时间……让他别老想着把担子甩给我,等我回来了,他还要继续做他的苏氏族长。” 苏浣清沉默了半晌,檀口轻启:“我知道了。” 言罢,便转身欲要离去。 “等一下。”老掌柜抬手阻止了她。 苏浣清眼神不解的望着祖父,蹙眉问道:“还有事?” 老掌柜暗叹了一声,偏头示意了一下桌子上被喝的干干净净的茶杯,轻笑道: “你要等的那个小子来了,估计这会儿正想着怎么去找你。按你爹的办事风格,说不定会把他给轰出去。” 苏浣清握着剑鞘的素手微不可查的缩了下,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脚步轻快地离去。 老掌柜看着苏浣清离去的身影,扶着门框叹息了片刻,抬头望着天边青色的烟雨,喃喃道: “我也该走了,不成器的,到现在还让我替他……罢了,也不知道,那人的话究竟可信几分……” ------- 哒哒哒—— 延绵细雨敲击着青色石砖,路上的行人无一人拿伞,正因此,屹立在客栈前打着油纸伞的倩影尤为显眼。 倩影是一个身穿雪青色长裙的女子,年龄大概二十来岁,肌肤白皙胜雪,脸蛋儿温婉明艳;柔美的身段儿玲珑窈窕,单手置于腰间,好似一个仪态端正的大家闺秀。 雨幕遮掩的视线中,逐渐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姜容月眼睛一亮,举着油纸伞小步走到了过去。 在看到自家弟弟浑身湿透的样子后,她连忙高抬手臂,把油纸伞遮在许守靖的头顶,一边帮他整理着衣服,既心疼又有些埋怨地道: “怎么就不知道买一把伞呢?” 许守靖看到姜容月垫着脚尖替自己打伞的样子,眨了眨眼睛,从她手里接下油纸伞,缓声道: “这苏都没人怕雨……也没人卖伞。” “这都是借口,你就是懒而已,稍微用灵力抵御一下也好啊,你就是嫌麻烦。”姜容月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的话。 许守靖表情有些尴尬,垂下的手往姜容月手背上蹭了蹭,转移话题道: “不说这个了。容月姐,你找到客栈了吗?” 姜容月脸蛋儿有些微红,弯了弯指尖,还是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了许守靖的大手包裹之中。 察觉到许守靖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姜容月脸上的红晕更甚,连忙转过了视线,指着背后的高楼: “找……找到了。全城都没有什么客栈,只有这家。” 许守靖挠了挠姜容月的手心,毫不在意对方嗔恼的视线,一脸笑意地抬起头。 可当他抬头看清客栈的牌匾时,表情却是僵住了。 只见那个烫金工艺的华贵牌匾上,赫然写着‘醉仙楼’三个字,鼻腔间萦绕着一股勾人口水的酒香。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许守靖笑容逐渐消失,继而满眼错愕:“……居然都开到这儿来了,醉仙楼的业务范围是有多广啊……” 经过这一打岔,姜容月缓过了劲儿,她轻拍着胸脯,平息了‘心跳小鹿’的撞墙行为,柔声道: “要先去吃点东西吗?” 许守靖沉默了片刻,笑着摇了摇头:“容月姐,你现在要房间,我再去探探风,等会儿就回来。” 姜容月笑容一僵,内心顿时醋海翻腾。 她哪里听不出来这是许守靖的借口?说是探风,其实不就是去找苏浣清那个狐狸精了吗? 姜容月内心无限委屈,抿了抿薄唇,还是强撑起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嗯,你去吧,姐姐等你回来。” 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了,没必要说破。 许守靖看到容月姐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斟酌了下,低头在她那张樱桃小口上印了一下,轻轻抓着肩膀,认真道: “容月姐,我向你保证,我跟苏浣清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姜容月下意识地舔了下红唇,反应过来后柔美的脸蛋儿一红,左右看了一圈,确认没人发现后才松了口气。 她伸手推搡了几下许守靖,挣脱开了他的怀抱,脸蛋儿还有些发烫: “嗯,我知道了……姐姐相信你,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许守靖松了口气,走远之后又跟姜容月挥了挥手,这才放心的打伞离去。 姜容月站在客栈的门口,痴痴地望着许守靖离去的方向,就像是对离去丈夫万般不舍的妻子那般…… “咳咳,那个……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身后突然传来了大堂伙计的声音,姜容月恍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站到别人门口当了那么久的‘深闺怨妇’,心底感到无限羞耻,尴尬道: “住店,给我一个两人间,再来一壶醉仙酿,弄几个小菜……小菜可以晚点上,我……我夫君等会儿过来。” 话到最后,姜容月就连脖颈都被染上了一层红霞,羞涩地不敢看别人,直愣愣跨过了门槛儿。 “呃……好嘞,那您里边请。” 拿着白布的大堂伙计连忙让出道路,一边在跟前带路,朗声吩咐厨房要上的小菜跟酒名。 同一时刻,二楼厢房。 南宫潇潇穿着一身清凉的夏裙,靛蓝色的裙摆塞在床榻的锦被之中,只有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俏脸带着几分无事可做的倦怠,视线却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依靠在窗沿的白裙女人上靠。 白裙女人一言不发,白皙如冬日羊脂的的玉手按在窗户边缘。 今日是烟雨天,光线并不是很明亮,这种朦胧不清的视觉感触,反倒衬托出了她完美如艺术品的傲人身段儿。 赵扶摇片刻都没有回过头,寡淡无澜的嗓音凭空响起: “有何疑问?” 南宫潇潇浑身一颤,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心中对赵扶摇这种‘背后长眼睛’的行为,很是无语。 她咕哝着“很吓人的知道不”,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出声道: “也没什么事了……就是好奇,我都告诉你顾瑶仙宫的事情了,为什么不跟小靖子提呢……” 赵扶摇看着楼下逐渐远去的黑袍少年,风眸寡淡无澜,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需要问吗?你不是趁我不在,已经告诉他了吗。” 南宫潇潇脸色一僵,一边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假装四处看风景: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到。” “……” 赵扶摇沉默了半晌,缓缓转过了身,看着南宫潇潇故作夸张的演技,轻叹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在他身上追求的……恰巧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南宫潇潇收揽起了笑容,那副装出来傻甜模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压抑某种情绪的认真神情,她闭了下眼睛,沉声道: “如果他真的是姐姐的……我可能会让他杀了你。” 赵扶摇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半分变化,就好像南宫潇潇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她望着窗外天青色的云彩,凤眸终于涌动起了一丝波澜,过了半晌,喃喃出声道: “他不会。”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追读! ps:这章的转场我用了三个无缝衔接,算是一次尝试,以前写群像的时候喜欢这么搞,觉得怎么样? 《女帝好凶》来源:
第二十四章 长河苏氏
房间里弥漫着木屑的天然幽香,格子窗紧闭,窗外的细雨声被楼下的吵闹掩盖,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染曦身着一袭青蓝罗裙,静静地坐在床榻上,姿态柔弱,惹人怜爱。 她怀里抱着蜷缩成一团的肥硕白猫,时不时地用手指抚弄柔顺的毛发,但心思却明显不在这上,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不受控制地往隔扇门前站着三名美妇瞟去,却又像是害怕被发现一样迅速转了回来。 刚上任许守靖师尊一职不到半个月的道姑剑仙——伶扶玉,她依旧穿着一件朴素的霓裳,容颜美艳,脸衬朝霞,却始终板着脸,一蹙一颦都透露着骨子里的死板。 与之相对的,在她面前站着的楚淑菀像是另一个极端。 楚淑菀身上裹着宽松的墨绿夏裙,长发高高的盘起,露出了洁白的后颈,熟美的脸蛋儿上画着不浅不浓的艳妆,朱唇激丹,腮红粉面,不饶照水芙蓉。 像是为了刻意强调傲人的身段儿一般,她抱起了纤白的手臂,鼓鼓的衣襟被托起,从前到后夸张的臀线与腰线,强调了熟女饱受滋润后的魅力。 如果说,楚淑菀是毫不掩饰其美艳的红蔷薇。那在她身旁的师姐,就是雍容华贵的白牡丹。 仇璇玑换了一件纤薄的茜色夏裙,三千青丝披肩洒下,因为身材相当高挑,看起来比其他人都要高出半个额头,配合着那双早已习惯俯视他人的凤眸,那份来自上位的威严一览无遗。 与楚淑菀不同,仇璇玑不喜欢化妆,不过以她明艳绝世的容颜,再多的妆容也只是徒增锦花。 看着两女杵在自己面前,伶扶玉沉默的同时,也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已经与许久未见的大徒弟约好了相见地点,接下来就要去赴约。 但不知为何,楚姑娘与仇姑娘跟在自己背后,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打算。 说起来,上次在说自己的大徒弟是长河苏氏的人后,楚姑娘的样子就有些奇怪。 莫不是……长河苏氏与她们有什么因缘? 念及此处,伶扶玉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楚姑娘,贫道接下来要去见大徒弟……可是还有什么事?” 言下之意,不太方便带着你们。 虽然答应了挖墙角,但说到底人家还是师徒关系,总不能一见面就说这事儿吧? 楚淑菀表情有些不自然,她的心思早就不在‘挖墙角’身上了。 搞不好,自己的靖儿就被挖走了。 楚淑菀记得很清楚,还在紫陌住的那段时间,姜容月曾经跟她提过一次。 靖儿初入京城的时候,结实了一名叫做‘苏浣清’的女子,根据许守靖自己后来的解释,她就是这个长河苏氏的人。 不过这些不重要,因为那个苏浣清跟靖儿没有关系……关键是她理所当然地声称‘我师父与许守靖以后会成为道侣’。 有旧伤、徒弟是长河苏氏的人,而且也会用冰……怎么想都是伶扶玉嘛。 当然,这些说到底只是楚淑菀自己的推测,在没有证实这一点之前,她也不会轻易的下结论。 可如果要是直接问“你徒弟是不是叫苏浣清?”到时候如果真是那样,伶扶玉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总不能回答她“其实你徒弟想把你跟你的新徒弟凑成一对”吧。 嗯,以上都是借口。 楚淑菀迟迟不愿开口的原因,只是害怕万一自己的猜测正确,那到时候自己该怎么接受。 靖儿喜欢年纪大的,这点已经不用再质疑了。而且,似乎只要身份跨度越大,靖儿就越喜欢…… 想到这儿,楚淑菀抿了抿红唇,视线从伶扶玉的身段儿上扫来扫去。 啧啧……这臀儿,这胸脯……还有师父的名头在,靖儿肯定感觉很刺激。 伶扶玉轻蹙了下眉,楚淑菀过于炽热的视线,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道: “楚姑娘?” “啊……”楚淑菀恍然回神,轻咳了一声,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仇璇玑,示意她说话。 仇璇玑凤容毫无波澜,像是早就料到楚淑菀会把锅甩给自己,只是微顿了片刻,出声问道: “道长,敢问令徒是何名讳?” 伶扶玉微是一愣,明显是没想到会被问起这种问题,犹豫了下,沉吟道: “清玉子。这是她的道号……不知姑娘为什么要问这个?” “……” 怎么还能用道号蒙混过关的? 楚淑菀长舒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打算咬着牙追问到底。 可伶扶玉却觉得自己已经回答完毕,伸手打开了隔扇门。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贫道就先走了……”伶扶玉一板一眼地说着,前脚已经踏出了房门。 “哎,道长请留步……” 楚淑菀连忙追了出去,还未来及开口说话,便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父?” 楚淑菀一愣,扭头一看,发现雪青长裙的姜容月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正一脸惊愕的往自己的方向看。 几乎是同时,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您)怎么在这儿?” 楚淑菀还在愣神,伶扶玉视线在师徒二人身上扫过,心中却是想明白了什么,低声道: “姜姑娘,你在这里就代表……靖儿也苏都了?” 靖儿…… 楚淑菀睫毛一颤,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过多计较,出声问道: “容月,你跟靖儿不是去那什么镜月湖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显然也是伶扶玉要问的,要知道苏都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地方。 如果没有伶扶玉的带路,楚淑菀等人就算再飞个几个月,也不一定能通过那天然的三河大阵。 感受到那两股带着几分审视的视线,姜容月虽然还没搞清楚情况,但想到许守靖此时应该已经找上了苏浣清,逆反心理作祟,毫不犹豫地把他给卖了: “是小靖带我来的……他说他跟长河苏氏的一位姑娘约好了,到天南洲之后要找她。” 楚淑菀怔了怔,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瞥了眼伶扶玉的神情,若无其事地询问道: “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姜容月蹙了蹙眉,不明所以:“师父你不是知道吗?苏浣清呀,就那个自称小靖会成为她师父道侣的……师父?” 话到最后,姜容月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因为问她这个问题的楚淑菀,已经没有再看着自己,而是将目光停留在了身旁的霓裳道姑身上。 伶扶玉始终沉静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剪水双瞳中满是惊愕,似乎还没能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 浣清的师父,那不就是我吗? 会成为许守靖的道侣……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伶扶玉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仿佛化为了一座新鲜出炉的雕塑。 楼下吵闹依旧,大堂伙计催促厨房做菜的吆喝声、与瓶瓶罐罐碰撞的响动传到了二楼。 但整个二楼却十分安静,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意味。 几个风姿各异的女人站在楼道中,没有半点动作,风中凛乱。 -------- 整个苏都的地形是呈阶梯式构建的,靠**原的地区是富饶的住民区,市井街道四通八达,除了占地面积太大,跟外面的城都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再往上,苏都剩下四分之一都是依山建立,路到途中全是陡峭的斜坡,两侧的民家烟火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四周只剩下潺潺流水和茂密的绿茵。 许守靖走在一条陡峭的山间斜坡上,抬眼望去尽是鸟啼不止的幽森绿茵,回首一看,苏都的万千烟火缩成了一幅炫丽的画卷。 在城内时的遮掩天空青色烟雨,不知何时在上山途中消散,暖洋洋的光芒映照在皮肤上,好生舒畅。 许守靖不想随便御剑破坏规矩,反正山路他也走习惯了,没什么大碍。 他随手挑了些溪水洗过额前、脖颈的汗珠,便继续赶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许守靖都想开始抱怨的时候,周围绿茵场景恍然一变,山路的尽头居然是一片内藏顶峰的盆地。 红漆墙面把整个盆地围了一圈,从顶峰看去,隐约能看到那些突兀出来的高大建筑,许多碧袍修士结伴而行,紧闭的大门前站着两个护卫的修士,似乎还在打哈欠。 “这比璇玑的皇宫都气派了吧……真有钱啊。” 许守靖啧啧感叹了一声,略微打量了一眼脚下的斜坡,确认高度没什么问题后,纵身一跃,一个滑铲降到了盆地之内,没几步就走到了大门之前。 方才站得高看不清,此时走近了,许守靖总算看清了牌匾上写着的四个大字——‘长河苏氏’。 原本许守靖还以为长河苏氏其实就是个家族而已,就算府邸建的大了点,把那些七大姑八大婶都算上,一整族能有多少人? 可刚才在顶峰看到里面齐全的设施后,许守靖不禁感叹:我格局小了。 长河苏氏已经不是区区‘家族’能轻易概括得了,搞不好与那些仙道大宗门相比,在规模上早已不遑多让。 沙沙沙—— 娇嫩的草芽被无情践踏,尽管十分细微,但还是传入到了守门的两个修士耳中。 垂悬着脑袋犯困的碧袍修士恍然惊醒,他连忙拍了拍旁边稍胖一些的修士,急声提醒道: “别睡了,有人来了!” 胖修士咂巴了几下嘴,对碧袍修士的话视而不见,紧紧地抱着怀中长枪,梦呓般说道: “我还要……我吃不下了……但我还要……” “……” 怎么不撑死你呢? 碧袍修士满头黑线,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后者身体失去平衡,手中长枪不翼而飞,人仰马翻的躺在地上。 “……你踹我干嘛,嘶,都怪你……我肚子疼死了……” 胖修士抱着肚子呻吟了几声,扶着红墙站了起来。 碧袍修士瞥了他一眼,瘪了瘪嘴: “我踹的是你屁股,你摔了个屁股墩儿,怎么会肚子疼?别装了,有人来了。” 胖修士找回了自己的长枪,重新站回了岗位,嘴里悻悻然地嘟囔道:“我这不是吃多了吗……” 梦里吃的是挺多。 …… 许守靖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冠,看到两个一脸严肃的守门人后,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便看到碧袍修士瞪了自己一眼,厉声喝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许守靖。 这台词好有年代感……现实中还是第一次听到。 许守靖一秒入戏,握拳在嘴边轻咳了声,表情十分严肃,对着二人拱手一沉: “在下‘纯路人’,误闯苏都,纯属偶然……来都来了,想要拜访一下苏氏族长,以表敬意。” 这番话说的声情并茂,措辞顺畅,语调平稳……许守靖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会演,看来是被某只戏精乘黄给传染了。 “纯路人?”碧袍修士心想这名字还真怪,开瞳术打量了许守靖几眼,确认这货只是个沧海境后,便摆了摆手:“族长很忙,没空见你,请回吧。” “……” 坏了,演过头忘记正事了。 许守靖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收揽起了之前的严肃神情,开口道: “刚开个玩笑,在下许守靖,跟苏浣清姑娘约好了到此处来找她……” 话还没说完,许守靖便看到眼前的摸鱼站岗二人组浑身一颤,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满脸惊愕,眼睛瞪得滚圆。 「看来苏浣清地位不一般啊,搞不好就是圣女或者神女之类的……」 许守靖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这下总算可以放自己进去了…… “请你回去。”碧袍修士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回轮到许守靖一脸惊愕了,他不解地问道:“啊?我跟你们的苏浣清约定好要……” 碧袍修士不等许守靖把话说完,朝着他摆了摆手: “每年想尽各种办法进入苏都的人,有一半都是奔着浣清姐来的,你这借口我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许守靖一脸无语:“我真的跟苏浣清有约定。” 胖修士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瓜子,边吃边说道: “大家都这么说,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天渊宗的圣子跟疯了一样追了我们师姐那么多年,师姐连看他都不看他一眼,就你这长相……” 话到此处停顿,胖修士本想例行公事数落一下许守靖的外貌,但在仔细打量一番他那张俊俏似仙的脸庞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喃喃道: “……还是挺有机会的。” 碧袍修士锤了一下胳膊肘往外拐的胖修士,清了清嗓子,一脸坚定: “总之,你还是请回吧,浣清姐不可能跟你有什么约定。”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太阳的光辉被几片云彩遮掩,地面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瞥了眼红墙的高度,撇嘴道: “你们真的不让我过去?” “不让……你想干嘛?”碧袍修士挑了挑眉,握着长枪的手紧了几分。 “呵呵……我想干什么……” 许守靖一脸笑意的朝这两人走去,碧袍修士身后冒出了一声冷汗,不知道为何,明明这家伙的修为不如自己,但总有一种莫名的心忌。 胖修士继续嗑着瓜子,看着两人不断缩进的距离,默默后退了半步,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嚓—— 鞋底板摩擦到了一颗石子,宛如被凝固了的空气就此化解。 碧袍修士握着长枪的手本能地颤动了下,出声道: “你……” 就在这时,许守靖停留在碧袍修士身上的时候恍然偏移,投向了他的身后,一副愣神的模样: “浣清……你怎么在这儿?” 碧袍修士神情一愣,下意识地转过头—— 古红色的红漆大门、金碧辉煌的浮雕牌匾,以及空无一物的门前长廊。 “?” 浣清姐在哪儿? 碧袍修士一脸疑惑,略顿了片刻,脸上的疑惑神色转为了惊愕,暗道一声“上当了”,连忙转回头。 果不其然,方才还只隔了几步的许守靖,此时已经不见踪影。 “人呢?!”碧袍修士一脸焦急,目光带着询问的意味,看向胖修士。 胖修士手中瓜子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把牛奶红枣,一边吃着,指了指旁边的围墙: “那儿呢。” 碧袍修士一怔,顺着胖修士手指的方向看去,黑袍剑仙半只脚已经踩在了红围墙的瓦片之上,手撑着墙边,看身体的惯性所向,似乎是要翻过去。 翻墙狂魔,名副其实。 然而,看到这一幕后,碧袍修士原本躁动的心却平静了下来。 要说为何…… 卡滋—— 只听得‘嘭’的一声,那名俊秀无双的黑袍剑仙,被围墙后的一层突然亮起的碧蓝薄膜弹开,整个人朝着灌木丛倒飞而去。 许守靖在灌木丛砸出了一个深坑,他挣扎着站起了身子,有些吃痛地摸着后腰,嘴里喃喃道: “什么情况……居然还有我翻不过的墙?” 踏踏踏—— 碧袍修士提着长枪走了过来,半蹲在许守靖面前,撇嘴道: “如果我长河苏氏是翻墙就能进的地方,那早就乱套了。我也不想为难你,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能够穿过大阵的只有苏都的人。” 许守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郁闷道: “那如果外人想进去该怎么办?” 碧袍修士微是一愣,眼珠子往上瞟,一边回忆,低声道: “要么就是族长亲自刻画‘许可阵法’,或者轮班守门人会有这种临时入内的牌子……” 许守靖低头看了眼碧袍修士掏出来给自己展示的水蓝色的玉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这家伙是真的蠢,还是太自信了? “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没可能进去吧。”碧袍修士说道。 “那可不一定。”许守靖揉了揉手腕,出手如闪电,就要抢夺那枚玉牌。 碧袍修士像是早有预料,顺手一抛,扔给了后方又开始吃西瓜的胖修士。 他看到许守靖扭了扭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吧,你只是个初入沧海剑修而已,不是我的对手。我们苏都向来热情好客,我不想让你受皮肉之苦。” 许守靖轻抚腰间琼玉,万千剑气纳入剑鞘的画舫烟浅出现在了手中。他握着剑柄,勾了下嘴角: “那可不一定。” ------- ps: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求追读!追读!追读!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十五章 女儿控即将到达战场
碧袍修士偏头看了眼胖修士,示意他往后退一些,别妨碍到自己发挥。 胖修士本来就只想当一个吃瓜群众,没多说什么,拿着玉牌退的远远的。 “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进镜沧海不到半年吧。”碧袍修士摊了摊手。 “你看得出来?”许守靖微是一愣,表情有些意外。 要说看破境界,其实并不难,修为只要比对方高,没有法宝掩盖的话,任谁都能做到。 可看破一个人的境界,顺带还能把他进镜时间给讲出来……这就很不得了了。 举个例子的话,就好比其他人能通过你今天的精神状态分辨是否吃了饭。 但他却可以直接把你的吃饭时间精确到多少秒之前。 与其说是厉害……不如说是诡异。 碧袍修士把许守靖的迟疑看在眼里,微顿了片刻,又以十分笃定的口吻说道: “而且你还是恒古未见的五行绝脉……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修炼到现在的,真是个奇迹……” “这你也能知道?” 这回许守靖真的震惊了,脑袋上冒出了一个感叹号,满脸惊愕。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碧袍修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途中突然觉得跑题了,尴尬地咳了一声:“总之,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而上头。跟我打,对你没好处。” 话到此处停下,碧袍修士就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 「如果他还非要作死,那也就不能怪我不留情面了。」 呼呼—— 一阵卷杂着尘土的威风扫过,地上的断根杂草自两人中间飞过。 红漆围墙之内,隐隐传来了修士日课完成后讨论去哪里吃饭的交谈声。 胖修士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个小板凳,手上的零食从瓜子和西瓜,变成了一大堆桃酥甜点。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忽然屹立不动的两人,视线来回扫动,却没有出声打扰的意思。 碧袍修士脑门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时值正午,毒辣的阳光晒的他只想回到胖修士所在的那片阴影。 反观眼前的黑袍剑仙,尽管也有许多豆子大的汗珠从他的侧脸滑落至下巴。 但黑袍剑仙的神情却始终平静,手中那柄如清幽月白的佩剑稳稳的斜指着地面,专注得令人心寒。 「我都该换班去吃饭了……到底打不打你倒是给个准信啊?」碧袍修士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握着长枪的手腕翻动,鞋底移动了半寸。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许守靖将这细微变化收入眼底,他轻抛画舫烟浅,改为反手持剑,轻笑道: “事先说明一点。” “嗯?”碧袍修士挑了挑眉。 “毋庸置疑,我比你强。”许守靖勾着嘴角,脸上的自信笑容渐渐转为了认真。 唰—— 许守靖反手握住剑柄的手后置,膝盖弯曲,身体前倾,一道如同画卷浓墨般的黑色灵力缠上了他的身体。 什么情况……? 碧袍修士本能地后退了半步,他没从许守靖身上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但却对这个动作感到源自心底的排斥。 就好像……如果不给予抵挡,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会搬家。 那柄泛着月白光辉的长剑会在半空中留下月牙般的轨迹;那道墨黑色的诡异灵力会破坏世间一切常理。 如同镜花水月般的虚假画面,但碧袍修士不知怎么的,感到那个画面即将在自己面前上演。 没有任何实感……却又身临其境。 “我赢了。” 黑袍剑仙宣告胜利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语气轻松,表情自信,仿佛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碧袍修士恍然回神,只觉得脖颈一凉,那柄月白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只要黑袍剑仙稍稍用力,毫无疑问,自己就会当场暴毙。 咣当—— 长枪掉落在地上,溅起了不少烟尘。 碧袍修士颤抖着后退了一步,视线流转,最终停留在许守靖的身上,愣神问道: “这是……什么招式?” 咔锵—— 许守靖收剑入鞘,将画舫烟浅别在了腰间,随口回答道: “还没想好取什么名……最近下了个遗迹,稍微领悟了点东西。” 碧袍修士还有点懵,他不是没跟修为高的师兄弟交手过,平常也没少被碾压。 但就算是被碾压,也至少明白其中原理啊。 哪儿像现在……修为比自己低就算了,他甚至连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有句话说得好,敢于厚脸皮钻研答案的人,一定比脸皮薄的走得远。 碧袍修士下定决心一定要问个清楚,深吸了一口气,便摆出了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 “道友,你再跟我讲讲……人呢?” 碧袍修士微是一愣,左右扫了几圈没看到黑袍剑仙的身影,恍恍惚惚地转过身,却正好看到了胖修士把玉牌十分随意地递给许守靖的画面。 “……”碧袍修士。 你怎么这么自觉呢? 胖修士舔了舔手里的酥糖,憨声说道: “进门之后右转,道路的尽头再左转,之后一直走到头,挨着‘炼丹房’的就是苏府了。” “多谢了。”许守靖道了声谢,又打量了几眼手中玉牌上刻着的‘苏’字,瞥了眼红漆围墙,稍微垫着步子,一个飞跃便翻了过去。 “……”碧袍修士。 为什么非要翻墙? 碧袍修士想不明白许守靖翻墙时眼底的那一抹“报仇”的快意从何而来,悻悻然地收回视线,缓步走到胖修士面前。 “你就这样给他了?”他蹙眉问道。 胖修士一口咬碎了酥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你打不过他,我肯定也打不过他,不给他我还要白挨一顿揍,为什么不给?” “——”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胖修士又拿了张小马扎在旁边放下,偏头示意碧袍修士坐下,接着道: “而且,他又不是坏人,我觉得放他进去也没什么。” 碧袍修士才刚刚坐到小马扎上,听到胖修士笃定的语气,脸色一怔,诧异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你认识?” 胖修士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不过他不是说自己叫许守靖吗,你再好好想想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碧袍修士皱了皱眉,倒是没有怀疑胖修士的话,暗自咕哝着: “许守靖……许守靖……许守靖!” 碧袍修士忽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脸震惊地看着胖修士,沉声道: “许守靖……不就是浣清姐半年前说过一次的那个……” 胖修士点了点头,咬了一口新翻出来的香蕉,正色道: “他跟师姐有约定应该不是假的,中途我看他脸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所以最后我才临时改成‘还是挺有机会的’,这时候如果不说点好话,说不定以后会被穿小鞋。” “……”碧袍修士。 您考虑的还挺长远。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你早点说,我还闲着没事刁难他干什么?”碧袍修士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胖修士脸色一僵,视线有些躲闪,稍感歉意地说道: “我当时看你还挺上头,反正打起来谁输谁赢也碍不到我……” “说实话。”碧袍修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胖修士脸色一僵,默默递过去了一块儿酥糖,视线微微偏移: “呃……其实是你挨揍了我能看热闹,他如果要挨揍,我替他说话,说不定会记住我这个人情……” “——”碧袍修士都震惊了,似感慨般的喃喃道:“怪不得你成绩一般,次次都能上榜,这手人情玩得可以啊。” “……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啦。”胖修士稍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你害羞个头!”碧袍修士一巴掌打在他的脑门上,气愤道:“看戏是吧!我平常怎么对你的!” “……这是两码事,友情跟前程不能兼顾。” “兼你个头……” 两人正坐在小马扎上吵架,又是一阵‘呼呼’风声吹袭。 碧袍修士怔了怔,这回倒没有拉着胖修士起来演‘认真站岗二人组’。 那种非正常模式……一般是表演给外人看的。 长河苏氏的族人,生来就与五行之水同源,再加上苏氏一族独特的‘神通’,彼此之间不难察觉对方的身份。 既然是自己人,那反正大家都习惯摸鱼了,也没啥好躲躲藏藏的。 “终于来了,我多站岗了三刻钟,回头你要补给我……对了,刚刚放进去了一个外人……” “他叫许守靖?” “啊对对对,是叫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的?” 碧袍修士眼神疑惑的转过头,却发现来人并不是要给自己换班的师弟。 来人是一个身着浅碧裙装的高挑女子,清冷的容颜看不出情绪波动,一颦一簇之间,仿佛把所有人拒之千里。 “浣……浣清姐……”碧袍修士脸色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说道。 苏浣清目光平淡地瞥了他一眼,冷然道: “他在哪儿?” 不用问,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苏浣清口中的‘他’是谁。 还没等碧袍修士反应过来,胖修士已经上前一步,一拍胸口: “许大哥去苏府了,估计这会儿已经见到尊者了,师姐你放心,我给指的路,绝对没错。” 「许……许大哥?」碧袍修士瞪大了眼睛,看着胖修士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家伙也太会给自己贴金了吧? 他不会以为说一句这样的话,就能让浣清姐…… “炼气塔顶层,一个月。”苏浣清掏出了一块儿小牌子扔给了胖修士,推开大门走了进去,眨眼间消失在街道。 这一切对话都只发生在短短一刻钟之间,苏浣清来得快去的也快,犹如一阵冷风,没有带走半粒尘埃。 胖修士打量了一阵子手中的小牌子,瞥了眼像是吃了几斤柠檬的碧袍修士,十分夸张地感叹道: “哎呀!这炼气塔的顶层,只有少数天才才有机会上去,如果成绩不达标,直到出师都不一定见过一面。 啧啧,我成绩也没那么好啊,怎么就能去了呢?听说炼气塔顶层的灵气,比起天地灵气更加浓郁,在里面坐一日相当于在外面修炼十倍的功效…… 真怪,我怎么就能去了呢?” “……”碧袍修士。 累了,毁灭吧。 ------- 烈日炎炎,火伞高张。 高楼长廊延绵不绝,街道上结伴而行的碧袍弟子与黑袍剑仙擦肩而过,皆是小声讨论,亦或者指指点点。 没办法,太少见了。 苏都或许每年能有一百多个外人入内,但长河苏氏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外人的面孔。 尤其是穿着一袭黑袍,在他们浅碧服饰的衬托下,更为显眼。 当然,说是指指点点,倒也不是背地里说坏话。 若是男修,最多与同行的人猜测一番黑袍剑仙的来历,或者有模有样的点评一下这位‘五行绝脉’的沧海境修士,感叹一句求道难。 至于女修嘛…… “你去问问他名字……” “我才不去呢,你怎么不去啊?” “你看他长得那么俊……我怕我在他面前说不出话……” “嘿,说的好像我不害臊一样!你个小骚蹄子,想搭讪还想让姐姐代劳是吧!” “你敢说你不想?我都看到你夹腿了……” 许守靖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调侃之声,无视了那群‘文明观猴’的莺莺燕燕。 哎,没想到都来到大名鼎鼎的长河苏氏了,他的回头率还是这么高。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侧的建筑逐渐有了扁平化的趋势,挂在小高层上的牌匾,清一色写着‘炼丹房’三个大字。 “……”许守靖。 玩我呢?炼丹房的旁边……这全是炼丹房啊。 许守靖有些无语,刚想吐槽一句那个胖修士不会指路,乱瞟的眼神却恍然一怔。 在脚下道路的尽头,有着一个从构造层次上就截然不同的府邸,炼丹房汹涌的热浪冲刷在那栋院子的墙面,却连一点掉漆的迹象都没有。 ‘苏府’,通俗易懂,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牌匾。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了过去,拿起门环叩击了两下。 咚咚—— 不过片刻,一个锦服打扮的公子便打开了大门,他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找谁啊?”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拱手一沉: “在下许守靖,请问苏浣清在吗?” 听到‘苏浣清’的名字出现,锦服公子睡眼朦胧的神情恍然惊醒,他眼神惊异的打量了许守靖几眼,疑惑道: “你是……外地人?等会儿……许守靖!” 锦服少年突然惊呼出声,原本微微打开一个门缝的大门被用力推开,双手紧按着许守靖的肩膀,生怕他跑了一样: “你是许守靖!你是许守靖!” “……” 我能说我不是吗? 许守靖表情有些尴尬,主要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少年为什么会这么惊讶,难道苏浣清还跟他们形容过自己的光辉事迹不成? “那个……要不你先松开我,有话好好说,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影响不好。” 话落,许守靖偏过头示意了下。 锦服少年一愣,顺着许守靖的视线看去,发现角落里竟有几个千娇百媚的小女修,正脸蛋儿晕红地朝自己这边偷瞄。 尤其是在他激动地搂住许守靖肩膀时,那几个女修还兴奋地尖叫出声,就像是看到了‘剑法交流现场’。 “……”锦服少年。 看来长河苏氏的女修该整治了。 “咳咳。”锦服少年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拱手一礼:“我叫苏凌,算是浣清姐的堂弟。” 许守靖也回了一礼,重新自我介绍:“在下许守靖……那个,苏浣清……” “哦,真不巧,我堂姐刚回来之后,立马又出去了,不过据说是去见师父,估计不会太久。”苏凌笑吟吟地说着,让出了半个身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姐夫,要不你先在里边坐会儿?” “——”许守靖懵了一下,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你刚说什么?” 苏凌笑嘻嘻地拉着许守靖的胳膊,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往府邸里面走,自顾自地说道: “姐夫啊,我堂姐这人虽然看起来冷了点,不过她其实是外冷内热,心地还是善良的,你多担待点。 哎,要知道天南洲那么多大宗门嫡传踏破了门,就连天渊宗的圣子也三番五次公然示爱……我堂姐的魅力就是那么大。 可我堂姐呢?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不知道多少天骄在我堂姐那里碰壁。 所以啊,姐夫,小弟我是真的很佩服你,居然能拿下浣清姐。” 许守靖满头黑线,略感嫌弃地挣脱开了苏凌,摆手道: “你误会了,我跟浣清是朋友。” 苏凌眼神一怔,旋即摆出了一副‘你别害羞啊’的调侃神色,贼兮兮地道: “姐夫,你别装了,你是浣清姐唯一一个愿意往家里带的男人,早在半年前她刚回来的时候,就叮嘱过全家,如果有一个叫‘许守靖’的男人上门,不要阻拦,立刻通知她。” “这不挺正常的吗……”许守靖一脸诧异。 苏凌却是严肃的摇了摇头:“不,一点也不正常!那可是苏浣清啊!对任何男人都不假辞色的苏浣清啊!因为这件事,大伯甚至生了……” 话到此处停顿,苏凌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连忙拉着许守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干嘛……”许守靖一脸不明所以。 苏凌一边走着,微偏过头:“救你啊,现在你要是被大伯看到,一准玩完……” 嘭—— 苏凌突然撞上了人,身子后仰失去了平衡,要不是许守靖扶着,差点就要摔倒。 他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心中意识恼怒,没好气道: “谁啊!没长眼吗?没看到……大伯啊,哎,我眼睛去哪儿了,奇怪,刚刚还在这儿呢……”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嘭嘭嘭) ……另外,第十一章订阅一下吧,那一章真的拉了好多均订。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二十六章 你也想让我拜师?
转载请注明出处: 鸟语花香的庭院中,空气一时间有些凝结。 一个身着碧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屹立在前,虎背熊腰,长发束起,棱角分明的脸庞不怒自威。 他背着双手,看着苏凌的额眼神很平淡,沉声道: “我没有眼睛吗。” “……”苏凌。 那不是……我也不知道是您啊。 没等苏凌做出反应,苏烬微偏过头,扫了眼在旁边站着的许守靖,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你是谁?” 许守靖眉峰微蹙,他不是很喜欢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除非那是个女人。 不过这毕竟是客场,人家对自己有所怀疑倒也正常。 犹豫了片刻,许守靖酝酿了一番措辞,开口道: “在下许……”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苏凌恍然回神,连忙打断了许守靖,急声道: “他叫许……许缺!对,姓许名缺,字默晟,是我在外面认识的一个剑修好友……” “——”许守靖张了张嘴,眼神有些惊愕地看着苏凌。 「这家伙怎么知道我小号马甲的?而且默晟……还挺好听。」 苏凌当然不知道许守靖的‘小号马甲’,他只是情急之下随口胡诌的而已。 要知道,他这位大伯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儿控’。 半年前,苏浣清刚回到长河苏氏的时候,因为那一句‘许守靖来了立刻汇报给我’,苏烬生了大半个月的闷气,每天晚上,苏府的后院都能听到一些让人脊背生寒的小声细语。 像是什么‘那小子要是敢来,我扒了他的皮’,‘九洲就没有人能配得上我女儿!’,‘我家白菜也敢拱!’层出不穷。 这还不算完。不知何时起,在苏府后院的道馆中,用来锻炼术法的灵木假人被刻上了‘许守靖’三个大字。明明没有人用,但每天早上去查看时,那个假人都是一副‘战损’模样。 整个苏府都知道这是谁弄得,不过大家都装作没看到。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也没有人告诉长河苏氏其他的弟子。 时至今日,已经过了大半年,苏烬总算是停止了‘虐许守靖’的行为。 苏府的众人才缓了口气没过多久,没想到正主居然找上门来了。 苏凌都不敢想,如果大伯得知,许守靖就是在他面前的这个五行绝脉的俊秀剑仙…… 那就真完了! 苏凌死死的把许守靖护在身后,脸上尽管摆出了一个僵硬地笑容,但额头前的汗水,无疑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 看到苏凌的这个样子,苏烬要是能信那个‘朋友宣言’,那他就白活了。 “是吗。”苏烬慢条斯理的移动到侧面,暗藏精光的眸子在许守靖的身上瞟来瞟去,似乎是想要看出些端详。 许守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自己没穿衣服浑身赤裸的感觉……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的一切将无所遁形。 苏凌盯着许守靖看了半晌,眼皮微微上挑,阴沉的眸子中透露出了一丝意外: “五行断绝的脉象……十八之龄臻至沧海云瑶,不得了,确实不得了……嗯?这黑色的灵力是什么……居然连我也看不透。” 声音浑厚,虽然不打,却清楚地传入了在场的二人耳中。 苏凌原本惊慌失措的表情渐渐镇定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瞪得滚圆的演技,满脸错愕。 对于他来说,苏烬就像是‘严厉’的代名词,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夸奖过别人。 就算做的再好,得到的话也大多数是‘你还需要努力’。 但现在这算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夸成这样……难不成这便宜姐夫还真有戏? 念及此处,苏凌不由得多看了许守靖几眼,虽然看不懂五行绝脉是怎么修炼的,但这也不妨碍他大受震撼。 被两个人像是在看珍惜动物一样的眼神关注,饶是许守靖也有些受不了了……毕竟他俩又不是街边的姐姐。 许守靖在意的不是受到了怎样的赞许,之前看门的碧袍修士也好,现在的这位‘大伯’也好……为什么他们都能看出自己的体质? “嗯?”苏烬注意到了许守靖写在来上的疑惑,哑然失笑道:“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能看出来?” “呃……”许守靖表情有些尴尬,点了点头。 苏烬沉吟了片刻,出声解释道:“这事说起来,要追溯到天诛时代。” “……”又是什么历史遗留问题吗? 苏烬见许守靖沉默,暗叹了一声“愿意听这种陈年旧事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这小子确实有前途”,侃侃说道: “天诛时代,总共发生过三件事。其一、为三界崩塌;其二,为仙族灭绝。” 许守靖心中一凛,出声打断道:“其三,是不是龙族祖圣暴走?九域之后,妖劫降临?” 苏烬罕见地愣住了,眼神诧异地问道: “这可是上古秘闻,你从何得知?” “……”许守靖。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九霄他本人告诉我的。 苏烬干咳了一声,也没有过多的深究,毕竟修行之路那么长,有一些奇遇并不奇怪。他斟酌了片刻,接着道: “世间原本不是像现在这种由九个洲际划分,在天诛时代,妖族、魔族、占在最底层,被称为诡界,凡人与兽族在中间一界,被称为灵界。而仙族独占最高一届,史称天界。” 微顿了下,苏烬沉声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人族其实是由兽族的猿猴演变而来;而魔族,是由魔兽进化而成;妖族,也是那些妖兽得到灵智后的形态。” “……”许守靖。 什么进化论? 苏烬瞥了眼许守靖,发现他一脸懵懂,还以为是被自己这套‘隐史’给震撼到了,不由得挺直了身子,声调更加抑扬顿挫: “在天诛时代,位于灵界的人族与兽族是无法修仙的,并非是不能,而是没有任何修炼之法流传。 诡界的妖魔二族,虽然能修炼,但他们得到的大都是些灵气残渣,在境界低的时候还算够用。 可一旦境界提高,没有足够的灵气,根本没办法支撑他们的修炼。这也是为什么,流传至今的妖族修炼之法只有七境的理由。 因为他们根本没办法细致的去规划境界,但凡有一丝灵气都拿去堆积了。” 许守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像是一个乖学生一样,又问道: “现在的天地灵气都这么充沛,以前的灵气都去哪儿了?” 苏烬没有回答,抬手指了指天。 “天?”许守靖眼神一怔。 “没错,准确说,天界。”苏烬沉吟了片刻,“整个天地之间,所有的灵气都是往上届涌的,供给给诡界的灵气可谓是少之又少。 而有一天,诡界不满足只能吃一些灵气残渣,便想要将整个天界击毁,三界合一,所有种族公平的使用灵气。 然而,当时的诡界最强者还不如天界的一个普通仙族,两届之间的战斗,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 许守靖有些无语,那你还说这么多。 苏烬察觉到许守靖的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咕哝了一句“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微顿了片刻,语气恍然一变: “这场击毁三界的行动,对仙族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根本没有泛起任何波浪。 但就在那之后不久,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位于万族之顶的仙族,突然灭绝了!” 话到此处,苏烬挽起右手,脸色尽是怅然,仿佛在哀悼那些死于非命的仙族之人。 许守靖挠了挠脖子,想了许久,诧异道: “那这些跟长河苏氏……有什么关系吗?” “呵呵,当然有关系,大有关系。”苏烬笑着回答。 许守靖怔了怔,试探道:“上古仙族……是你们苏氏灭的?” “呵呵,对……啊不对。”苏烬干咳了一下,看着许守靖的眼神有些无语:“上古仙族为何灭绝,这始终是个谜,那时候我苏氏先祖还只是人族的一个幼童,怎么会有能力灭掉仙族……” “仙族虽然灭绝,但早在大劫之前,仙族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苏烬偏头看着许守靖,沉声道:“你难道就不好奇,仙族都灭绝了,人族的修炼之法又是从哪儿来的?甚至人族的修炼之道与仙族的一模一样。” 许守靖微是一愣,捏着下巴思索了许久,眨了眨眼: “难道是……” “没错。”苏烬再次挺直了腰板,一挥大手:“就是我苏氏先祖的功劳。 上古仙族在灭绝之前,就已经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将修炼之法传承给了人族。 仙族,其实就是人族演变成的种族;他们知道躲不过大劫,便想要在后世留下香火,但如果没有修为加持,从未修炼过的人族,根本不知道那些人适合怎样的功法。 我苏氏一族的先祖,乃是人族与仙族的混血,而那名仙族的独有神通,便是生来就能看出他人的‘体质’。” “啪啪啪——”许守靖没忍住鼓起了掌。 没办法,太精彩了,苏烬这段话实在是太精彩了。 到中途的时候,他都以为这位‘大伯’是不是说跑题了,没想到硬让他给圆回来了。 这演讲功底,不愧是长河苏氏的‘最高级领导’,恐怖如斯啊。 苏烬对许守靖的鼓掌喝彩十分受用,吩咐了一声快听睡着了的苏凌去准备茶点,自己则是招呼着许守靖往大厅里进。 “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说这些吗。” 许守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总不能是真心给我科普的吧? 苏烬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带领许守靖来到大厅后,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首席,缓缓坐下,右手搭在扶手上,左手招呼着: “来,坐下。” 许守靖迟疑了下,在旁边的客席坐好,别说,这椅子虽然是灵檀木质地,意外地不是很硬,还挺舒服。 苏烬和善的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沉吟道: “这些都是长河苏氏一族……不,是我苏府的人必须要学的正史。” “——”许守靖突然如坐针毡了。 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招我当赘婿? 看到许守靖眼底蓦地冒出一抹警惕,苏烬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有节奏的开始敲击扶手: “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默晟,我看上你了。” “!!!” 许守靖屁股微微抬起,人有点发懵。 这……这是有龙阳之好? 可他真的不喜欢古道热肠啊! 许守靖没有多想,抬手便打算拒绝,却听到苏烬接着说道: “你要不要拜我为师?你这天赋属实罕见,跟苏凌混在一块都是他高攀了。” “……”许守靖脸色一僵,悻悻然放下了屁股,表情有些尴尬。 可能是因为长相生来就比较脱俗吧,有时候他还真有点怕同性对自己产生好感。 这都第几次误会了…… 许守靖能从苏烬的眼神中看出那份正色与认真,也明白他应该是认真的。 实话说,如果是其他穿越者前辈,说不定就同意了。 毕竟多个师父多条路,万一哪天遇到打不过的对手,直接指挥他们“上啊师父,!就是他欺负我。” ……这不比那些大宗门的名头好使? 不过,再三深思之后,许守靖还是认真地拒绝了苏烬。 “抱歉,我已有师门。” 龙玉门那时候的确不能算是师门,毕竟就没人能教他东西。 龙玉门对许守靖来说,更多的是一个可以回去的归宿。 所以在面对伶扶玉的邀请时,许守靖才能没多少心理压力,选择了当场拜师。 但现在不同,伶扶玉已经成了他的师父,再这样不明不白的拜师,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这样啊……”苏烬叹息了一声。 见状,许守靖有些‘于心不忍’,打算出声劝解一番。 “那你介意多一个师父吗?”苏烬突然出声道。 “……?”许守靖怔了怔,总觉得这话听着像‘你介意多一个男朋友吗’,说不出的诡异。 苏烬站了起来,笑着摆了摆手: “你先别着急拒绝。我观你身上那股墨色灵力流速忽缓忽急,流向尖锐……你应该是剑修吧。” 许守靖点了点头。 苏烬笑呵呵的走了几步,从袖口掏出了一卷外貌古朴的卷轴: “长河苏氏虽然是以法立道,但毕竟是从天诛时代就存在传承,要说剑法也不少…… 我这里有一篇攻守兼备,以步法精湛、出剑无影闻名的《水云游》,少说也是灵幻级的剑道功法。 这剑道功法本来绝不外传,可如果你拜我为师,师父教徒弟就是理所应当了……” 许守靖一脸错愕,至于吗,怎么一个个都想他拜师? 苏烬看到许守靖沉默,还以为他是在思考利弊,顺手把卷轴放在桌面,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候答案。 他相信,没有人能够拒绝这般诱人的条件。 然而许守靖其实就是那个异类。 他沉默除了最开始的错愕外,更多的是在想——我要是在这里皮一句‘但是我拒绝’,会不会被当场打死? 踏踏踏—— “你不用拜他为师,我教你。”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嗓音。 苏烬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一僵,盯着门口走进来的碧裙女子,愕然出声: “清儿?” 苏浣清瞥了苏烬一眼,二话不说抓住了许守靖的胳膊,在对方一脸懵逼的视线中,拉着他往外走。 “守靖,跟我走。” “啊……哦。” 许守靖虽然摸不到头脑,不过他本来就是在找苏浣清的,现在人都见到了,也没有理由拒绝。 两人来也快去也快,大厅顿时就只剩下苏烬一人。 苏烬呆立在原地,脑海中回响着刚才苏浣清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 守靖……守靖……许? 许守靖! 嘭—— 苏烬一巴掌拍在原木桌上,浓郁的淡蓝色灵力充斥在手掌。 灵檀木质地的圆木桌,不知怎么的轰然化为一滩木屑,那卷放在上面的‘水云游’滚落摊开,露出了里面一招一式的详细注解。 苏烬之前还真不是坑许守靖的,这《水云游》的含金量,其实不下于许守靖起步时炼的《九劫重狱体》。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许守靖玩不明白《九劫重狱体》,不然光是被强化过的体质,其上限能超出其他修士一大截。 苏烬是真的看上许守靖了,多少年了,长河苏氏那么多人,他没有一个看上眼的。 突然冒出来个这般天资的璞玉,很难让他没有上去‘雕刻’的心思。 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许守靖! 苏烬瞥了眼滚落开来的卷轴,大手一挥,卷轴顷刻间四分五裂。 咚咚咚—— 端着茶点姗姗来迟的苏凌愣在门口,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厅,有些不知所措。 苏凌左右瞟了几眼,没找到许守靖的身影,虽然察觉出大伯心情不佳,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个……茶点怎么办?许缺呢?” “缺、缺、缺!缺心眼吧你!”苏烬瞪了他一眼,咬着牙道:“我女儿都要没了,你还在这缺!” 苏凌微是一愣:“浣清姐没了?怎么可能,她不是刚回来过一次吗……” 话说出口,苏凌终于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倒抽了一口冷气,默默放下了茶点。 苏烬抓起茶点塞入口中,就像是在咬许守靖的血肉一般狠,对着门外指了指: “你姐跟姓许的那个臭小子私奔了,还不赶紧追过去看看!” “……”苏凌。 —— 山间小路。 “你要带我哪儿?”许守靖看了眼山下的苏都,眼神有些无语,他才刚上来……又要下去了。 苏浣清目视着前方,头也没回地说道: “相亲。” “啊?”许守靖微是一愣,打量了一眼苏浣清的身材曲线,碧衣罗裙,脸蛋儿不施粉黛,很漂亮。 他干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声音有些扭捏: “跟你吗?这会不会太……” “跟我师父。”苏浣清面无表情的纠正道。 “……” ------------------- ps:求推荐票、月票、打赏、追读! 之前有人说主线不明显……我这章试着增添了点细节。
第二十七章 师慈徒孝
青烟薄雨,小桥流水。 午时三刻,年近六十的老伯,正收起毯子准备赶回家吃一口热饭。 待到一切都准备妥当,老伯拿起行囊走上街,远远地便看到两道好似风景线的璧人走过。 身着浅碧罗裙的女子走在前一个身位,脸蛋儿一如既往地冷然,每一步都透露着不食烟火的仙气。 一袭黑袍的俊秀少年被拉着手腕,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俊秀的脸庞带着几分无奈,似乎在说着什么。 老伯愣了愣神,在这对男女经过身边的时候,适时出声打了个招呼: “呦,这不是浣清吗?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 说着,视线瞥向了苏浣清的身后,眼神颇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慨: “都带着情郎回苏都了,也不给老头我介绍介绍?” 老伯本以为自己这句调侃,会让苏浣清跟这位少年变得十分窘迫,至少也象征性的脸红一下不是? 然而,苏浣清不冷不热的看了眼老伯,先是按照礼仪打了声招呼,随后扯着身旁那名黑袍少年的袖口,正色道: “他不是我的情郎。” “……”许守靖叹了口气,捂着额头简直没脸看。 因为,他知道这姑娘接下来肯定会说出惊世骇俗的那一句话—— “他马上会成为我师公。” “(⊙?⊙)” 老伯表情有些僵硬,上下打量着许守靖的外貌,嗫嚅了半天嘴唇,才蹦出来一句: “你师公……年纪还挺小,不到及冠之龄……” 苏浣清眉峰微蹙,对老伯的说法有些不满,不以为意道: “修行之人,何须在意年龄?差距上千年的道侣不在其数,不过是三百……唔” 许守靖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有些强硬地捂住了苏浣清的嘴,一脸赔笑的看着老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老伯,你不用在意,浣清是我的道侣,她比较喜欢这调调而已。” 苏浣清眼神一怔,偏过头,诧异地看着许守靖,似乎不明白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许守靖表示,那也比你这嫁师孝徒要强。 “——”老伯视线在二人身上打转,许是觉得年轻人太会玩了,再次寒暄了两句,背着行囊离开了。 临走之时,许守靖还隐隐听到老伯似乎还嘟囔着什么“老了,听不明白年轻人的话了”。 咔—— “嘶……” 脚上突然传来了刺痛,许守靖低头一看,发现苏浣清那双精美的绣鞋狠狠地踩在了自己的脚上,还用脚尖不停地研磨。 许守靖连忙松开了苏浣清,往后退了好几步,尴尬道: “抱歉……” 话说出口,许守靖微是一愣,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下,发现手掌被水给沾湿了。 苏浣清擦了擦有些红润的小嘴,不咸不淡地瞥了许守靖一眼,冷然道; “走吧。” “……” 许守靖盯着手掌看了半晌,往身上抹……明显不行,就这么放着也不对劲。 总不能喝了吧? “咦呃……”许守靖被自己这么想法恶心到了,感到后背一阵恶寒,最懂还是随便在大腿上抹了抹。 苏浣清对许守靖的动作丝毫没有在意,面无表情地走在前方带路。 有一个当地的熟人,到底是比自己乱转要有效率的多。 在苏浣清的带领下,许守靖很快就到了一个他转了一上午也没能来到的地方。 脚下是一个十丈高度的小山丘,山丘的顶峰驻扎着一颗是个人都围不全的参天古树,鲜嫩的绿芽草坪一望无际。 在山丘顶峰转身一看,苏都的繁华景象,宛如一幅彩色绘卷,平铺在眼前。 如果是在夜晚,相信景色只会更加赏心悦目。 许守靖这么想着,迟疑了片刻,快走了几步,在于苏浣清并肩而行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浣清……” “你说。”苏浣清目视前方,片刻都没有回头。 许守靖突然定住了脚步,望着那颗纹路古朴的巨大古树,缓缓开口: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我上……不是,让我成为你师父的道侣?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不讲情理的人,就算是为了救你师父,也不会这样无视她的想法。” 苏浣清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那颗巨大的古树旁边,探出纤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粗糙的纹路: “我没有父亲。” “……” ——那刚才那位‘大伯’又是谁? 许守靖强忍着吐槽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 “那你娘呢?” “我娘死了。”苏浣清转过了身,直视着许守靖的那双眸子中不带有半分情感,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 不让我踩雷不舒服是吧? 许守靖干脆不说话了,静静地等待苏浣清讲述她的故事。 “我三岁那年,我娘就死了,对我来说,父亲也从来没有存在过。师父……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所以,哪怕她不愿意,我也要救她。” 干脆利落,短短一段话把所有信息都概括进去了。 许守靖现在真的开始怀疑苏浣清是不是苏烬亲生的了,同样是在说过去的事情,苏烬能说上半天,苏浣清一段话就能结束。 “但是……之前你不是已经拿到龙鳞回生草了吗?为什么还必须要我跟你的师父双修?”许守靖疑惑道。 “神魂之损,非一药能治。龙鳞回生草只是稳固住了师父的神魂,但只要她还保持着跌落的境界,原先的神魂迟早有支撑不住崩溃的一天。” 苏浣清缓步走到了许守靖面前,因为身高缘故,只能抬头仰视着他,抿了抿唇: “许守靖,我知道,只凭借以前那几个儿戏般的人情要求你做这件事,太过想当然。 但师父对我真的很重要……只要你答应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能不能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台词? 许守靖有些受不住苏浣清步步紧逼的视线,本能地后退了半步,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反正我先见你师父吧,剩下的事,之后再说。” 苏浣清松了口气,清澈的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诚恳地道: “谢谢。” 踏踏踏—— 山丘上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看来是你师父来了。”许守靖偏头说道。 苏浣清点了点头,拉着许守靖便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来人是一个身穿朴素霓裳的道姑,白皙的肌肤宛如沐雪冰肌,脸颊不施粉黛,姣好的身段儿隐藏在宽大的道服下,尽管丝毫没有囚禁内敛的美艳,却始终带给人一种庄重感。 别误会,不是说送葬时的‘庄重’。这种庄重更贴近于严肃,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在她面前,你甚至没办法用开玩笑来缓解紧张的气氛。 也不禁让人感叹,这样注重身份礼节的女人,怎么都不可能会接受‘师徒恋’。 许守靖在看到这名冷艳道姑的瞬间,整个人都是一愣,心想着伶扶玉怎么会在这儿,便想要开口打声招呼: “师……”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师父。”苏浣清先许守靖一步迎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在伶扶玉身边行了一礼。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的许守靖已经化为了一座石雕。 伶扶玉目光复杂的看了苏浣清一眼,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父,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苏浣清看了眼远处的许守靖,发现他还待在原地没有动作,疑惑道:“怎么不过来?” 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腿脚僵硬,如同机械一般走到了两人面前。他摆出了一副没理解现状的混乱神色,对伶扶玉行了一礼: “师父。” 伶扶玉还没有说话,苏浣清蹙起了柳眉,冷然道: “这是我师父,你乱叫什么?” “……”许守靖。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也是我师父,刚认两个星期的那种。 伶扶玉听不下去了,她害怕如果再任由苏浣清自由发散,估计都能指挥许守靖叫自己‘玉儿’了。 “靖儿,过来。” 她轻咳了一声,把一脸尴尬地许守靖拉到了自己身边。 “???”苏浣清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心底却是在疑惑——师父怎么知道许守靖名字的?我以前跟她说过吗? 到此刻,方才的位置完全倒转,许守靖从苏浣清的身边来到了伶扶玉的身旁。 伶扶玉扮出了一副严师的模样,厉声道: “清儿,为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师弟,许守靖。” “……?”苏浣清。 伶扶玉又转过身,让出半个身位,摊手示意着苏浣清,对许守靖说道: “这是为师的大徒弟,苏浣清,你们以后就是同门师兄弟了,要多担待……” “……”许守靖。 会不会太僵硬了? 许守靖心里这么想,表面上还是笑着附和道: “苏师姐好,初次……也不是初次了,反正以后请多关照。” 然而,苏浣清压根就没有搭理许守靖的打诨,一双清澈的眸子直视着伶扶玉,沉声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伶扶玉犹豫了下,“不到两旬。” 苏浣清闭上了眼眸,顿了半晌,认真道: “师父,你不能收他为徒。” 伶扶玉知道苏浣清的打算,但是都说到这份上了,给个台阶就下啊,还在倔什么?她不由得也有些来气,声音沉了几分: “清儿,为师很看重靖儿的天分,收他为徒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此事毋庸再议。” 苏浣清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师父,你教过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他答应我要跟您双修了。” “……”许守靖。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伶扶玉从小看着苏浣清长大,从来就没见过她这么倔的一面,恼怒之余心底也有些无奈: “可为师已经收他为徒了,也给过拜师礼了,师徒名义大于天。清儿,听我一句劝,此事就此作罢,行吗?” 苏浣清固执地摇了摇头:“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把他逐出师门。” ------- 苏都。醉仙楼。 天青色的烟雨,轻飘飘地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啪啪’的清脆声响。 室内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一名身材风韵的美妇趴在床榻上,耳朵贴着木墙,似乎在偷听隔壁的动静。 别误会,这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偷听别人寻欢作乐。 就在刚才,伶扶玉与苏浣清一前一后,冷着脸走进了隔壁屋子。 看那副样子,这对师徒少不了要大吵一架。 许守靖坐在圆木桌旁,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醉仙酿,看着楚姨朝自己这边微微翘起的臀儿,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抬起酒杯把酒液一饮而尽。 “怎么样了?”仇璇玑在桌子下方拉住了许守靖的手。 许守靖偷瞄了眼楚淑菀,确认她暂时不会注意到自己这边后,便搂上了仇璇玑的腰肢,一边揩油,轻声说道: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师父跟浣清说开就好了。” 不久前,在那个山丘上,苏浣清提出让伶扶玉把他逐出师门的提案后。 毫无疑问,被伶扶玉给一票否决了。 理由是——师徒之间,不可儿戏。 在那之后,尽管许守靖还想要再劝说几句,不过这对师徒一个比一个倔,他根本插不上话。 等回到醉仙楼后,两人便钻进了同一个房间,独留许守靖一人在外。 “呵,你还当她是师父啊,我还以为,你铁定把伶扶玉看成下一个目标了。” 楚淑菀颇为讽刺的冷笑声传来,许守靖微愣了下,随后闪电般的收回了放在玉团上的大手。 然而,这一幕还是没能逃过楚淑菀的眼睛,她瞥了一眼许守靖跟仇璇玑之间突然隔出来的那不自然的距离,若无其事的走到两人中间,搬了张椅子坐好。 许守靖干咳了声,伸手揽住了楚淑菀的肩膀,含笑道: “楚姨,我还没听你说呢,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楚淑菀原本还想象征性的挣扎几下,途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微微凝固,再转头时,已经挂上了风情万种的娇笑。 “楚姨……你怎么了?”许守靖心底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没怎么啊,靖儿,我问你一件事。”楚淑菀搂住了许守靖的脖子,轻抬臀儿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嘴角始终挂着意味深长地娇笑:“容月的项链……姨也想要,怎么办?” “……”许守靖。 ------------------------ ps:求月票、推荐票、打赏、追读; 今天就这么多吧,抱歉,心情不太好,遇到个铁nt。 《女帝好凶》来源:
发现有人没刷新,看第二十六章的时候记得先刷新一下
(精修中,半个小时后刷新) 许守靖前世从未谈过恋爱,倒不是他不渴望爱情的甜蜜滋养,只是单纯的对那个时代的女性没有足够的信心。 说白了就是怂,害怕付出的太多,如果被背叛了,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情感堡垒,很可能会就此倒塌。 也因此,除了偶尔网上看到的段子,他就没有经历过所谓的‘送命题’。 可不知为什么,理论上都不是巨人的许守靖,在听到楚姨说出‘项链’的瞬间,本能的打了个冷颤。 就好像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你不仔细想想,你就完了。 “靖儿,你怎么不说话?那个项链,姨可是喜欢得紧呢。” 楚淑菀把整个身子都倚在了许守靖的身上,螓首贴在他的肩头,纤葱般修长的食指不停在在胸膛上画着圈圈,声音甜腻: “不过,那是你送给容月的礼物,姨又不是不识大体的妒妇,肯定不会去抢自己徒弟的东西……你说怎么办?”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回荡,搔搔痒痒的湿润感让许守靖浑身的汗毛倒竖。 此刻,他的心底就只有一个疑问:楚姨这套都在哪儿学的? “我……我其实……”许守靖眼神四处乱瞟,在心里寻找合适的借口,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当然也给楚姨准备礼物了。” 楚淑菀娇媚的笑容一滞,盯着许守靖打量了半晌,发现这混蛋眼神坚定,预期从容,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意思,不由得蹙了蹙眉——还真有? 她本意是借这个机会敲打一下靖儿,让他不要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家里带女人。 但现在不同了,如果靖儿如果真的准备了礼物,那刚才自己的表现,不就是纯粹的妒妇吗? 念及此处,楚淑菀搂着许守靖的柔荑松了下来,熟美的脸蛋儿有些不自然,语气中却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期待: “哼嗯……是什么?” 许守靖轻叹了口气,右手从楚淑菀的腰后绕到前方,拍了下琼玉腰带。 只见一道浓墨般的黑光闪过,一本封皮战损的古朴书籍出现在了许守靖的手中。 楚淑菀微是一愣,虽然不是想象中的首饰,但也没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 她从许守靖手中接下书籍细细打量,整本书的书名一栏是空的,甚至连作者的名字都没有。 想要翻开看看,却发现前两页泛黄的纸张几乎已经完全粘在了一起,为了不造成破坏,只能略过第一页直接往后翻。 整本书几乎没有任何的标注注解,每一页都被密密麻麻的小字铺满,阅读起来十分费力。 尽管在运功行气方面没有任何的图像标识,但也能看出这一是一本功法,并且还是相当不俗的功法。 越是看,楚淑菀的眉头就皱的越深,这套功法无论是最基础的运气,还是灵力在经络的构成,从品阶上已经远远超越了龙玉门历代流传下来的‘万能功法’。 如果这真的是靖儿送给自己的礼物,楚淑菀无疑会感到很开心 但……问题是这明显就与她的阵法之道不是一个路子啊,品阶再高,方向不同也只能干着急。 许守靖自小在她身上长大,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一点? 说是送给她的礼物,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嘭—— 楚淑菀合上了书页,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嗯,多少也预料到了,这混蛋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楚姨,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许守靖看到楚淑菀脸色阴晴不定,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不由得搂紧了她的腰肢。 “嗯?我误会什么了?”楚淑菀皱眉道。 许守靖轻咳了一声,把下巴放在楚淑菀的肩头,含笑道: “这是给楚姨的礼物不错,但不是让你修炼的,是让我修炼的。” “?” 楚淑菀眼神怔了怔,旋即看着他的目光是满是愕然: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 许守靖当然知道这话听起来有点怪,不过这还真不是他刚刚想到的。 “楚姨,你再仔细想想,刚才这篇功法里面提到的‘融灵’二字。” 楚淑菀低头沉吟了片刻,一边回忆,以不确定的口吻,轻声道: “我记得……好像是,‘融天灵、行天道、司掌万物。’。” “还有呢?” “还有……”楚淑菀葱指轻轻抵住下巴,抿了抿唇:“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不是这个。”许守靖看楚淑菀半天找不到重点,叹了口气,厚着脸皮贴到她的耳边,小声细语了起来。 “哦……然后……这样……嗯?”楚淑菀最开始还点头附和,可听到后面,似懂非懂的表情猛然一僵,白皙的脸颊转眼间染上了一层红墨,脑袋上隐隐冒出了蒸汽。 她慌慌张张地从许守靖的大腿上跳了下来,脸蛋儿红得能滴出水,指了指许守靖,又指了指自己,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我我……你……” 许守靖表情略显尴尬,不过还是厚着脸皮出声道: “楚姨,这可是一件好事啊,对你也有好处的。” “我呸!” 楚淑菀抱紧了双臂,眼神警惕的看着许守靖,窘迫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门!说什么对我有好处,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你!” “可这是事实啊,融两人之灵是融,融三人之灵不也是融?这不是书上写的吗?距离越近越好……” “那也不能……叠起来啊……”楚淑菀咬着红唇,目光不经意的瞥向旁边置若罔闻的仇璇玑,视线停在了她妃红色的裙摆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蛋儿顿时更红了。 许守靖每走近一步,楚淑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洪荒猛兽一般,连连后退,到了最后,他都没辙了,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 “楚姨,其实我也不想的……” “——”楚淑菀半点不信,杏眼中充斥着怀疑。 “好吧,其实我很想……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许守靖握拳在嘴边咳了下,颇为严肃的说道:“楚姨,我能修炼都是多亏了摇摇的功劳。 我还没跟你说过这件事……其实只有我自己的情况下,我连运行周天都做不到所以只能依靠跟摇摇的双修……” “嗯?”楚淑菀微微眯起了杏眼。 “呃……我说的是掌心指背的那种双修,很健全的。”许守靖连忙解释道。 闻言,楚淑菀的表情渐渐舒缓了下来,刚想让许守靖继续说下去,中途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柳叶眉一皱: “你跟她是双修,跟我就是‘双修’?” “……” 许守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女人一般情况下是不讲道理的,一旦开始跟你讲道理,那说明你是真没理了。 “那不是重点,我是想说,至今为止我能够提升境界,全都是靠摇摇帮我体外运气,但是这个方法似乎有副作用……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摇摇很可能有性命之忧;这个功法是外面那个小母龙带出来的,在来苏都的路上我一直在研究这玩意,搞不好能够替代原先的修炼方式……” 楚淑菀听出来了,靖儿想用她‘修炼’,目的是为了不让赵扶摇有性命之忧。 按理说楚淑菀这个时候完全可以酸溜溜的来一句“她就那么重要吗?” 但偏偏楚淑菀很清楚,赵扶摇这个女人对许守靖有多重要。 她的到来,实现了靖儿近乎绝望了十七年的修仙梦。 要说感情,可能还还没有那么深,但重要程度,搞不好已经比得上自己了。 楚淑菀在小事情上或许会闹一闹,但一旦涉及到靖儿的大事,就算心中再不愿,她也会做出妥协。 “我知道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淑菀放弃般地叹息出声。 “楚姨……”许守靖内心其实是很感动的,不过他还是强压下了立刻过去抱住楚姨吻一口的冲动。 因为以他对楚淑菀的了解,必定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楚淑菀抱臂沉默了半晌,忽然伸出大拇指,指着旁边的仇璇玑,小声道: “她同意,我就同意。” 嗯,果然把选择交给别人来决定了。 不过没关系,这虽然只是楚姨的一小步,但却是大被同眠的一大步。 许守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美梦成真时的香艳画面,拿起桌子上的空白书籍,就想要把刚才堆楚淑菀说的那番话,再对仇璇玑说一遍。 可他却不曾想,虽然中途是有一些窃窃私语,但距离这么近,仇璇玑又不是聋子,以她的修为,怎么可能没能听到? 还没等许守靖有所动作,仇璇玑放下了白瓷茶盏,目光平淡地瞥了眼许守靖,低声道: “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一个要求。” 许守靖完全没想到自家璇玑会这么配合,顿时愣住了: “你说。” 仇璇玑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许守靖,反而以一种傲然的目光看向了楚淑菀,语气平淡道: “师妹,在龙玉门时,我可曾输给你过一次?” “……” 这话就是纯挑衅,楚淑菀当然没赢过,她要赢过以前还哪儿来的心结? 看见楚淑菀有些蚌埠住,仇璇玑凤眸依旧平静: “淑菀,玉南的赌约,也是我赢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淑菀不耐烦地说道。 仇璇玑摇了摇头,理所当然般地说道:“无论是在龙玉门,还是在那之后……我从未居你之下过,即便是修炼,我也要在你之上。” 楚淑菀杏眸微微一凝,过了片刻,似乎是理解了仇璇玑话中含义,一股无名之火悄然升起,饱满的衣襟来回起伏,看来气的不轻。 眼看一场大战就要在这个狭小的厢房中发生,许守靖……他人都傻了。 楚姨突然开始玩‘攻心’的那一套就算了,怎么连璇玑这种不争不抢的性子,也变得这么有攻击性了? 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守靖百思不得其解,眼看二女视线交汇处都冒出了闪电火花,他心中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平息这场战斗的火苗。 就在他左右踱步时,因为位置的改变,让他看到了两样夺人眼球的东西。 准确说是‘书’。 第一本书,静静地躺在楚淑菀原先的椅子上,封皮看着还很新,装订也是用的上好材质,在书名一栏,写着清晰的一排墨色字迹——《大妇要如何敲打花心的夫君》。 “——”许守靖默默转过了头,视线停留在仇璇玑的身后, 同样是一本封皮崭新的书籍,被仇璇玑藏在了身后,现在来看,估计刚才她看似喝茶的时候,其实也一直在看这本书。 许守靖的目光停在了那个竖排的书名栏上——《论,如何在后宫中获得主动地位》。 好家伙,你们还走了不同的路线是吧?分支选项是吧? 许守靖扶额沉思了片刻,挥出手刀‘切断’了二女中间的火花。 在楚姨跟仇璇玑朝自己投来视线后,他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 “我觉得这种事没必要争什么高低,谁上谁下……我其实都可以。” 此言一出,厢房内的空气顿时冷了几分。 许守靖连忙补救道:“要不还是各凭本事?或者……现在试试?” “现在?” 楚淑菀瞥了眼窗外的景色,青色烟雨刚刚散去,夕阳的的光辉染红了半边天。 她不由得感到脸颊有些发烫,嗫嚅着红唇:“要不等晚上吧,现在还……” “我没问题。” 没等楚淑菀把话说完,仇璇玑已经一口答应了,旁若无人的挽着许守靖的胳膊,往床榻上走去。 “……”楚淑菀愣了好半天,杏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服气,一咬银牙,挽起袖子也跟了过去。 许守靖看着一冷一热两个美妇坐在自己面前,默默吞了口唾液,嗓子干涩道: “要不……我自己来吧?” “别动!”二女异口同声。 “哦……” 许守靖悻悻然地收回了手,果真不敢动了。 当夜色降临之时,寂静的厢房,只剩下让人遐想连篇的“吱呀、吱呀……”木头难以支撑的声响。 ------- 与许守靖所在的厢房一片春色不同,隔壁的房间可谓是沉闷到了极点。 身着朴素霓裳的冷艳道姑,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始终板着那张素性贞漱的脸蛋儿,一副别人得罪她了的模样。 而站在她面前的碧裙女子,明艳的脸庞上同样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一颦一蹙都透露着生人勿进的冷意。 冷艳道姑斜睨了一眼碧裙女子,发现她还是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一点低头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一对师徒已经这样僵持有一段时间了,以前苏浣清什么都听她的, 甚至伶扶玉的每一句引用的名言,每一个恰到好处的比喻,苏浣清都牢记于心,从来没有做出哪怕一次违抗师命的事情。 但这回……苏浣清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但不听她的话。 还想……想把她师父给嫁了。 每每想到此处,伶扶玉古井不波的心境,都止不住荡漾起点点波动。 没办法,太诡异了。 听说过娘愁女嫁,父愁儿娶……徒弟天天想着怎么嫁师父,恐怕这是贯穿整个九洲历史,破天荒的第一次。 看着苏浣清一言不发,一副想要用冷暴力让自己屈服的模样,伶扶玉心底有些恼怒: “清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嫁给靖儿的。” 苏浣清眉头一挑,语气有些诧异: “师父,徒儿没想您嫁给许守靖。” “哎?”伶扶玉恼怒的神情一滞,不明所以道:“什么意思?” 苏浣清眨了下眼睛,表情十分理所当然: “师父,守靖他是五行断绝之脉,他的灵力被天地五行排斥,也包括师父你的极寒之冰。” 伶扶玉目光微怔,倒是没怀疑苏浣清话中真假。 当初摸骨勘察的时候,伶扶玉就察觉到许守靖的经脉不简单,也隐隐能感觉到一种天然的排斥感,却没想到竟然是五行绝脉的缘故。 直到此刻,伶扶玉才算是明白了苏浣清的目的。 神魂受损、修为跌落,本就是几乎不可能痊愈的伤势。 好在半年前苏浣清带回来的那些龙鳞回生草,濒临破碎的神魂才勉强得以稳固。 但这也同时衍生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跌落的境界,不足以支撑高境界的神魂。 举个例子的话,这就像是用胶带粘好的玻璃杯中,又灌满了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达极限。 五行绝脉,有着对世间万物天然的排斥能力,其中也包括伶扶玉的灵力。 如果通过负距离双修那种亲密的方式交融灵力,毫无疑问,曾经出现过问题的极寒之灵会被打碎。 自此,重新修炼出的灵力会占据伶扶玉的身躯,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力,就能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境界。 嘴上说起来是很简单,如果不是‘双修’,而是双修的情况,很可能在那之前,许守靖的灵力就因为境界差距太大被排出了体外。 这跟当初处理仇璇玑业火的情况还不同,那时需要解决的业火是盘踞在仇璇玑体内,可以用神净罚天先沉默一下,事后慢慢驱逐就行了。 伶扶玉的极寒之灵,可是盘踞在破碎神魂的最深处,如果把她沉默了,神魂能不能扛得住那么多黑色灵力的进出还是另一回事呢。 综上所述,能够救伶扶玉的办法,似乎真的就只剩下这一个了。 但……跟自己的徒弟…… 伶扶玉眼神纠结万分,抿了抿唇,苦涩道: “清儿,靖儿他……他毕竟已经是我徒弟了。我活了这么久,能在临死前拥有你们两个传承衣钵的徒弟,已经很满足了,不要逼我了行吗?师父嫁给徒弟……说是千古奇耻也不为过。” “师父,我刚说了,我没想到守靖娶您。”苏浣清摇了摇头,微顿了下,在伶扶玉的注视下,十分平静地说道: “您跟他来一次就好,双修完一次,您的伤势痊愈,您还是他的师父,之后清清白白,再无师徒以外的情分。” 伶扶玉目光呆滞,大概是被苏浣清的逻辑给震惊了。 稍过了半晌,她的脸蛋儿微微有些泛红,视线移向别处,恼怒道: “胡闹!男女之事岂能如此儿戏,如果……如果我真与靖儿那样,跟嫁给他有何区别?还不如……” 苏浣清似乎等得就是这句话,开口打断道: “那师父就嫁给他吧,许守靖天赋如此之高,说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也不为过,而且长得好看,虽然配师父还是有些高攀,但也算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伶扶玉。 ---------------------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求追读! 追读真的很重要,求求了!没有追读没推荐的! 这章写了点日常,这两天要过年,后面是一个大剧情我不好随便下手,要好好捋顺……会不会很水?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十九章 摇摇有小情绪了
《女帝好凶》来源: (精修中,半个小时后刷新) 咔吱—— 推开隔扇门,从二楼走廊俯视着醉仙楼下方的街景,许守靖朝着窗外伸了个懒腰。 天色尚早,一楼的桌子边已经陆陆续续有苏都人就座,大堂伙计把冒着热气的早点端上了桌。 许守靖略微想了下,转身返回了厢房,一边对着铜镜整理衣冠,偏头对着床榻,轻笑道: “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们买过来。” 纤薄的蓝色幔帐垂下,露出了中间的一条缝隙,隐约间能看到锦被鼓起地两个人形。 床榻上,睡眼朦胧的美妇悠悠转醒,乌黑的长发散乱在锦枕上,足以称得上奢华的白腻娇躯,被锦被遮盖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露在外边的雪白肩头、与布满艳红小草莓的天鹅颈。 楚淑菀熟美的脸蛋儿上还带着几分虚浮,睁开杏眼盯了会儿天花板,恰巧听到了许守靖的话。 她下意识地想要回答一句,却发现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两条手臂酸痛地连支撑起上半身都做不到。 “呼……呼……” 平缓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楚淑菀挪动脑袋偏过头,发现自己的师姐,以和自己一般无二的打扮缩在被子中沉睡。 熟睡中的仇璇玑,没有了往日的那份居高临下的冷傲,气质上更偏向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儿,搭配着那张本就看不出年龄的精致容颜,楚淑菀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不过这也正常,仔细想想,别说大被同眠了,除了演武台,楚淑菀几乎没在其他地方主动见过仇璇玑一次。 没想到第一次窥探到她私下里的样子,居然是在跟靖儿…… 思绪到这里中断,楚淑菀杏眼怔了怔,昨夜的记忆复苏,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一口气涌入了脑海,转眼间将她的脸颊染得通红。 天呐……昨天我怎么会……怎么会答应靖儿那样…… “楚姨?你想吃什么?”恰逢此时,幔帐外再度传来了许守靖温和的声音。 楚淑菀顿时怒从心生,在被子中抱臂捂住了自己的身体,羞愤欲绝地道: “滚!不要!” “……”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楚姨这一声怒斥声音相当大,他没有丝毫准备,被吓了一跳,更多的是懵。 缓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明所以地道: “楚姨……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敢问怎么了? 楚淑菀的美眸中燃烧起了一团静谧的火苗,她手撑着床沿,好不容易坐了起来,攥着薄被掖在腋下,轻抬臀儿,移动身躯靠在了床头。 做完这一切,她长舒了一口气,继而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问你,你不是说要‘融三人之灵’吗?怎么一晚上也不见你运功,光顾着欺负我了?” 许守靖挠了挠腮,视线往其他地方乱瞟,心虚道: “这不是功法到手不久嘛,还不太熟练,运着运着……中途就忘了。而且我哪儿有一直欺负你一个人,我明明是雨露均沾……” 其实到后半夜的时候,许守靖就发现通过‘双修’融合三人之灵的方法,估计也只有理论能行。 楚淑菀与仇璇玑的二灵相融倒没什么阻碍,问题就出在他的身上。 墨色灵力拥有者对其他五行天然的排斥力,再加上许守靖翻云覆雨的时候……其实很难分出精力去琢磨怎么融灵。 嗯,所以后半夜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 不过这话不能说,要是说出来了,楚姨指不定要被气昏过去。 念及此处,许守靖轻咳了一声,以一副安慰的口吻,轻声道: “楚姨,没事,这种事儿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的就习惯了,下回可以让你在璇玑的上……” 嗖—— 话还没说完,天蓝色幔帐的缝隙中,丢出了一个青白色的影子。 因为没有任何灵力波动,许守靖打从开始就没想着要躲,没想到被打了个正着,眼前的视野被尽数遮掩,只剩下些许阳光的金色透过。 “滚!别在这儿烦我!”楚淑菀恼怒中带着几分委屈的怒吼声穿来。 许守靖耸动鼻子嗅了嗅,发现钻入鼻腔的是自己熟悉的不能太熟悉的幽兰香气。 ……好香啊。 他微扯了下嘴角,把盖在脸上的丝绸布料拿开,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映入眼眶的是一只垂首饮水的青鸾,脑袋的部位明显被撑大了许多,显得不是很协调。 许守靖盯着‘青鸾’看了半晌,轻咳了一声,默默把肚兜收入口袋,转而道: “楚姨,那你再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帮你买回来。” 嗒嗒嗒—— 脚步声渐渐远处,伴随着‘嘭’的一声,隔扇门被关上,厢房内的光线顿时昏暗了许多。 楚淑菀终于是忍不住在床上蜷缩了起来,两手抱着膝盖,埋首在腿间,娇躯轻轻颤抖,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淑菀,你怎么了?” 楚淑菀颤抖地身躯一顿,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正好看到仇璇玑捋顺头发的画面。 按理说仇璇玑此刻的打扮与自己无异,至少也应该拿被子遮挡一下,但她就像是压根没注意到楚淑菀的视线一般,对于从身上滑落的锦被不管不顾。 楚淑菀有些无语,放弃般地叹了口气,杏眼中带着几分愁色: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觉得,昨晚那样太不应该了。我……我完全没有长辈的样子,靖儿还会认我当姨吗?” 仇璇玑从琼玉阁中掏出胭脂,一手持着铜镜,探出螓首上去抿了下,平淡道: “我懂了,你是进入‘无欲之境’了。” “无欲之境?”楚淑菀微是一愣。 “嗯,靖儿跟我说的。”仇璇玑取出一套妃红长裙套上,仔细整理着衣领。“靖儿说……‘双修’的时候什么都敢说,什么都干做 ……但在那之后会有一段时间进入到无欲无求的境界,并且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羞耻,陷入自我怀疑,这种情况一般到下一次‘双修’的时候就好了,不用太担心。” “……”楚淑菀。 她看着仇璇玑一副余欲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服气,酸溜溜地道: “那你呢?师姐就没有进入过无欲之境吗?” “当然有,但很少,一般都是靖儿比我先进入无欲之境。”仇璇玑坐到床沿,弯腰拿起了绣鞋,慢条斯理的套在白皙的小脚上。 等穿好鞋,她站起身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行头,偏头看了眼楚淑菀,轻声道: “不过最近他越来越熟练了,淑菀,是不是在你这里练的?” “……”楚淑菀。 ------ 阳光普照,水流潺潺。过往的推车与小河中的船只接踵而至,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 “咿呀。” 一只样貌可爱小紫龙侧躺在醉仙楼的牌匾上,两片薄薄的翅膀耸拉在一边,一只小爪爪撑着下巴,另一只小龙爪不断敲击牌匾,每经过一个卖小吃的小贩,她就在牌匾上画上一道。 姿态慵懒,龙眼傲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久居高位的贵妇。 然而事实上,她只是一只不到四周岁的小母龙而已。 自从失去了仙王遗迹那道禁制的束缚,红莲虽然获得了自由,但代价也很明显,失去了遗迹赐予的力量。 这也导致,她现在的作用就是一个交通工具,唯一的好处是,能载的人比御剑多,速度虽然不及御剑,但也稍稍比飞渡浮舟要快。 “咿呀。” 又是一个举着草靶子的糖葫芦小贩走过,红莲伸出小爪爪,十分细心地在牌匾上划了一道。 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到后背帖上来了一个柔柔软软的东西,转兽一看,发现是一只体型比自己大两倍的肥硕白猫。 “喵呜,喵呜。”大白猫一脸傲慢抬了抬猫爪,大概是再说:这是本喵的地方,退下! 龙与猫之间,心灵是相通的——因为无论是哪一个,人族都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 小紫龙不知怎么的读懂了大白猫的意思,薄如蝉翼的翅膀往两边摊开,龇牙咧嘴地‘龙鸣’了起来: “咿呀!咿呀咿呀!” 大白猫瞥了她一眼,一爪子踢了过去,小紫龙躲闪不及,整条龙从牌匾上掉了下去。 …… 许守靖才刚走出醉仙楼的大门,头顶突然笼罩上了一层黑影……也不算,应该说是黑点。 他头都没有抬,顺手便接在手里,低头一看,却发现竟然是眼睛在转圈圈的小紫龙,诧异道: “你在这干嘛呢?” 小红莲恍然回神,她连忙挣扎着爬到了许守靖的肩头,指着头顶的牌匾,委委屈屈地叫着: “咿呀……咿呀……” 许守靖顺着红莲的小爪爪看去,发现刻有‘醉仙楼’的牌匾上,坐着熟悉的大白猫。 玉儿注意到许守靖的视线,连忙蜷缩身体,扮出了一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模样,歪着脑袋“喵呜~喵呜~” “——”许守靖沉默了片刻,偏头看着小紫龙,低声道:“你想跟她玩?” “……”小紫龙。 物种不同,果然交流不成吗? “那你飞上去跟她玩呗,反正你们都是母的……嗯。”许守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红莲放到了地上,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白色身影,便摆了摆手:“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交朋友是要自己主动的,别想着人家会倒贴。” “……” 小紫龙目送许守靖离去,委屈地“咿呀”了几声,龙翼耸拉在一边,拖着尾巴一点一点地往客栈走去。 姜容月提着外面买来的粥,正打算找大堂伙计要几个空碗,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想了想,脚步轻缓地走到小红莲身边,并膝蹲下,柔声道: “怎么了?是遇到怎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小红莲龙躯一震,抬起龙首,泪眼朦胧地看着姜容月,张开小龙爪就扑了过去: “咿呀……咿呀咿呀……” 哭的撕心裂肺,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一样。 “哎……你别哭啊,我还拿着粥呢……”姜容月有些哭笑不得地把小红莲抱在怀里,一边像是哄宝宝一样拍着她的背,嘴里念念有词:“小靖去哪儿了……房间里也不见人,早餐都买好了……” 此时,许守靖正在见另外一个女人。 ------- 苏都虽然是足以媲美王朝都城的大城都,但它本质上还是一个水城。 比起还要供应粮草的马匹,游船竹筏之类的河上工具,无疑要方便得多。 往往在苏都最常见的景象,便是小贩把各种货物搬上船只的场景。 时至辰时,临着醉仙楼的河段,却展现出了与往日苏都截然不同的场景。 别说是船只了,就连行人也不敢靠近河边,但出奇的每一个路人,都忍不住往河岸方向投去视线,很快又像是心虚一般连忙转回头,逃也似地离开。 会造成这一诡异景象的,是因为一个女人。 准确说,是一个真正如同九天仙女般出尘的女子。 一袭白纱仙裙裹在身上,三千青丝如瀑布般披在身后;肌肤胜雪,五官完美,凤眼似秋波,瞳孔中始终带着对世间一切的不以为意,仿佛她只是一个过客。 从后方看去,她的腰线与臀线曼妙地足以勾起任何一个男人心中的火焰,可出奇的,任何一个人看到她,却只会产生源自心底的惧意,不敢靠近半分。 这种由内而外的气质,便是导致附近无人敢接近的罪魁祸首。 平常带着面纱影响还算少些,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得,赵扶摇却主动摘掉了面纱,独自一人走到了小河岸边,看着清澈水流中四处游荡的灵鱼,怔怔地出身。 “在想什么呢?” 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柔爽朗的嗓音,腰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住,即便不用回头,赵扶摇也知道是谁来了。 敢靠近她,还敢做出这样的动作,整个世间就只有一个人。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清澈的河水,平淡无澜地说道: “没什么,一个人走走罢了。” 这借口,简直比许守靖前世请假时,在请假条上写‘家里有事’还要敷衍,他如果信了那才是有鬼。 “有什么心事?”许守靖柔声问道。 “没有。”赵扶摇挣脱开了许守靖的大手,自顾自的朝一旁走去。 许守靖在原地愣了片刻,连忙快步追上,走到并肩的位置,才轻声道: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赵扶摇脚步未曾停顿半分,她还是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没有。” “……” 看来是真的有了。 许守靖心底有些无奈,也不再言语,默默地跟在赵扶摇的身边,想看看她打算去哪儿。 就这样走了一阵子,不知不觉间,两人离开了闹区,来到了相当偏僻的地段。 四周虽然也有不少苏都百姓的院子,但除了一些圈养的家禽、马匹之外,再没有任何活物的声响,看样子应该是去门店开张了。 在走上空无一人的拱桥中央后,赵扶摇忽然停了下来。 她把纤纤玉手搭在弯弯小桥的石雕扶手上,偏过螓首,平淡道: “你是不是尝试融合其他人的灵力了?” 许守靖原本还在四处打量,听到赵扶摇这猝不及防的灵魂质问,顿时愣住了。 ……这你也能看出来? 赵扶摇就像是猜到许守靖的心思一般,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你的身体,我比谁都了解。” “……” 那确实,毕竟体外运转周天再送回来,这一行为本身几乎就相当于‘解刨’之后再用‘显微镜’对着看了。 虽然这说法听着有点怪,不过还真没错。 许守靖不知道赵扶摇说这句话的目的,只是沉吟了片刻: “我是尝试过,不过失败了,我的灵力比想象中要更排斥其他的五行之灵。” 赵扶摇握着浮雕的玉手微不可查的缩了下,她闭眼沉思了片刻,平静道: “那套功法不适合你,你天生就不可能融合其他灵力。” 这只是一句很中肯的建议,但许守靖听后,心底却蓦地升起了一团烦躁。 事实上,许守靖很清楚赵扶摇说的没错。自幼困扰与五行绝脉的他,比谁都明白,自己与其余五行之灵的适合度就是零。 比起钻研那些几乎没可能走通的路子,老老实实按照已经打通的方向进军,才是稳扎稳扎的方法。 这些道理许守靖都明白,但他就是坐不住。 每次看到双修完赵扶摇一副虚脱的样子,他就总觉得再这么下去,恐怕少不了前世小说中‘喂刀子’的事情发生。 许守靖想在那之前就杜绝这种可能性,这也是为什么哪怕牺牲进境速度,他也要暂停修炼的原因。 侥幸心理,是绝对不能抱有的陷阱心理。 “不尝试融灵,那我要怎么提升境界?”许守靖罕见地有些不耐烦。 赵扶摇凤眸微怔,大概是没想到许守靖居然会反应这么大。 “继续修炼剑道,伶扶玉的剑道路子很适合你,就算不能提升境界,也能给你打下扎实的基础。” 说到这儿,她顿了片刻,眼帘微垂,犹豫了下:“或者,继续跟我双修。” 四周的空气顿时凝固了几分,谁也没有再说话。 许守靖其实是有些生气的,但不是气别人,而是气自己。 赵扶摇是改变他一生为凡命运的女人,这也是许守靖愿意不问她的过往,一心对她好的原因。 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好涩,身边有这么个仙女一样的人物,说没点想法肯定是假的。 在龙泉镇,许守靖第一次试探牵手,第一次给她带上玉簪,又是第一次因为一时冲动夺走了她的初吻。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到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也因为这些,在一开始的时候,许守靖也觉得自己对赵扶摇的心思,更多的是色心作祟。 但后来他发现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不论是谁,总是会对改变自己人生的人产生憧憬,无论这份憧憬会演变成爱情还是仰慕,它们都是最真实的情感。 有色心吗?肯定有,但绝对不只是色心。 许守靖可以很肯定的说,在他的内心中,赵扶摇的重要性早已超越了自己。 结论也很明显了——怎么谈个恋爱这么麻烦? 许守靖烦躁地挠了挠头,沉默了好半晌,说出了憋在心中已久的话: “顾瑶仙宫……我猜,你早就知道潇潇已经告诉我了吧,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跟我说?” 话说出口的瞬间,许守靖直视着赵扶摇,想要从她的反应上看出点什么。 赵扶摇毫不避讳地与许守靖对视着,似乎早就料到他会猜到,凤容古井不波,淡淡道: “因为没有说的必要。” “不对,你是在害怕。”许守靖笃定道。 赵扶摇似水的眼眸微怔,视线中许守靖的身影渐渐放大,转眼间便来到了自己面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在酝酿着什么。 再回过神,赵扶摇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拥入怀中,耳边响起了温柔地轻语: “这只是我的推测……顾瑶仙宫,有什么你不想让我发现的东西,对吗?” 赵扶摇趴在许守靖的肩头,弯弯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回答。 许守靖搂紧了她的娇躯,接着道: “那里有能够治疗你的东西……但也有你不想让我看的东西,你害怕我在看了之后,对的态度会发生改变,是吗?” 这番话温柔地像是春风,轻柔地拂过赵扶摇的耳畔。 她轻轻搭在许守靖肩头的玉手微微缩了下,迟疑了许久,缓缓点了点头。 许守靖长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抱着赵扶摇的手臂,直愣愣地看着她,柔声笑道: “你放心,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都与我没有关系,这不是承诺或者为了让你安心的说辞……理由只有一个,摇摇,我喜欢你。” 赵扶摇忍不住轻轻扬起了螓首,剪水凤眸荡漾起了点点涟漪。她看着许守靖那双勾魂的桃花眸,似乎是想要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什么。 过了好半晌,一声完全不似往常冷漠的呢喃声响起: “真的?” 柔弱、期许、渴求……以及深埋在心底的害怕。 许守靖撩开挡在摇摇脸颊侧边的发丝,肯定地点了点头: “真的。” “没有骗我?”赵扶摇追问道。 许守靖叹了口气,总算是露出了轻松地笑容: “我这辈子都不会骗你。” 话落,便按着赵扶摇的肩膀,俯首吻去。 “唔……” 赵扶摇视线中的俊秀脸庞恍然放大,再回过神时,那张嘤嘤小口便被夺了去。 她被迫点起了脚尖,整个人失去平衡,趴在了许守靖的怀中,两条柔荑摸索着探了探,最终揽住了他的脖颈。 河中灵鱼游动,桥上璧人相依。 ------------------- ps:求月票、推荐票、打赏、追读!追读真的非常重要哇……求求了(嘭嘭嘭),磕头了,兄弟们~ 猜一猜最后的片段致敬的哪里,猜出来……也没什么奖励。
第三十章 ‘融灵\’的可能、各方动静
“顾瑶仙宫第三层深渊,有一枚通体发白,万灵不侵的灵皇玉,坠月仙尊的仙魄被封印在里面。” “所以只要找到那枚灵皇玉,就能治好你的身体?” “嗯,时间过得太久,我也不知道顾瑶仙宫在何处。如果……” “如果?” “……如果你真的找到了,可以下到最底层去看看,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都在那里了。” “好,我一定去。” ------ 耀眼的金光洒在苏都河流的水面,波光粼粼的河面水花推动着游船,穿过一个又一个桥洞,船夫与岸上的行人欢声笑语。 吃完午饭,许守靖还没来及跟刚和好的赵扶摇温存片刻,就被苏浣清给拉了出来。 楚淑菀虽然目睹了这一切,不过她看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在跟仇璇玑商谈,也就没阻止。 许守靖本人是有些无语的,他昨天刚刚从长河苏氏的山峰回到苏都,今天又被拉着要上去。 反复横跳呢? 四周树荫环绕密集,清澈的小溪流顺着河道倾斜布置,不知道流淌了多远,在山脚下汇聚为一片开阔的淡水湖,由三个不同的方向环绕着苏都。 许守靖默默地跟在苏浣清的身后,一言不发,时不时的瞥一眼旁边鸟语花香的林间飞禽,看着熟悉的山顶风景,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个疑惑。 这是打算干什么?她跟师父吵架了……所以要拉着我组成统一叛逆战线?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许守靖便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想来苏浣清也不会这般小孩子气。 顿了许久,他轻笑着问道: “清清,又带我去长河苏氏干什么?” 清清…… 苏浣清身穿清凉的碧色夏裙,窈窕玲珑的身段儿在金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皎若秋月的白皙肌肤带着羊脂玉般的通透。 在听到许守靖肉麻到极致的称呼后,她寡淡到极致的脸蛋儿竟然荡漾出了一丝情绪波动,弯弯的睫毛颤了颤,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苏浣清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漠地瞥了许守靖一眼,重启步伐,头也不回地道: “师父不愿意嫁给你,所以我要把你带走。” “……”许守靖。 你还真是在小孩子赌气? 苏浣清当然不是在赌气,她是有自己考虑的。见许守靖表情十分诧异,犹豫了下,开口解释: “昨天,我已经想尽办法劝说师父了,但她就是不愿意嫁给你,说明你现在还配不上她。” “——”许守靖强忍着吐槽的冲动,一言不发的跟在苏浣清背后,等待她说下去。 苏浣清沉吟了片刻,低声道: “师父现在是重霄境,所以你要在十年以内修炼到重霄境以上。” “这样就配得上师父了?”许守靖一脸惊愕。 “不。”苏浣清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样她就拒绝不了你了。” “……” 这回许守靖听懂了,他这位新上任不久师姐的意思很清楚,是让他抓紧时间修炼,等修为超过师父直接霸王硬上弓。 许守靖觉得无论现在他说什么,苏浣清应该都听不进去,便也不打算再纠缠这个话题。 他抬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山峰,低头沉思了下,疑惑道: “这跟你带我去长河苏氏有什么关系?” 苏浣清没有回头,脚步却骤然停止。 许守靖微怔了下,心底还在疑惑,忽然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在转瞬之间冷了下来,一抹刺骨的寒意直袭自己的脖颈。 他顿时心中一凛,几乎是下意识的轻抚腰带上的琼玉,想要唤出‘画舫烟浅’。 可等他摸到熟悉的腰带中心时,神经回馈的触感却不是琼玉表面那样圆润丝滑的光泽,而是充满棱角的极寒之冰。 许守靖怎么都没想到,苏浣清上来就把自己的琼玉阁给封住了,九劫重狱体全开,想要依靠体魄向后方撤去,但却为时已晚。 苏浣清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他的后方,那柄象征着极寒的浅蓝剑刃轻飘飘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许守靖整个身体僵住了。 苏浣清盯着许守靖的背影端详了片刻,十分顺畅地把长剑收入剑鞘。 她轻轻敲击了一下许守靖腰间的琼玉,那些凝固的冰层顷刻间四分五裂。 做完这一切,才语气冷然地道: “与你分开半年,我早已突破龙门之境本命仙器将成。我离开时你便是化水巅峰,为何至今只达到了沧海云瑶期?” “……”许守靖。 因为没办法跟摇摇双修啊。 苏浣清提起佩剑在许守靖面前晃了晃,一本正经地道: “剑修之道,剑不可离手,放在琼玉阁中,终究要比别人拔剑的速度要慢一拍; 虽然我比你高了一个大境界,但如果你在这么近的距离,使用神净罚天,我一样不是你的对手,可你的武器全部都在琼玉阁中,根本没办法面对突发情况。” 许守靖神色怔了怔,蹙眉低下了头,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苏浣清的话却是把他一些不好的习惯全都指了出来,还是用这般直戳了当的方式。 他本就是相当依赖武器的武修,偏偏平时习惯把武器都塞进琼玉阁,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神净罚天还有理由可以找,毕竟那是重枪,而且在触碰到的瞬间,与一个凡人无异,一直拿在手上明显不现实。 妖夜森罗是大杀器,平常就静静当一个空气净化器就行了,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拿出来搏一搏命,算是一个底牌,放在琼玉阁也没什么错。 但把师父给的画舫烟浅也塞进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许守靖认真地在反省自己,在深度解剖心理后,发现还是那个老问题——有点飘了。 最近过的太顺风顺水,以至于心底很没有危机感,觉得有没有武器都无所谓。 实际上,也只有面对初次见面的敌人时,他才有机会慢条斯理的把武器拿出来。 就比如天渊宗的那群人,他们对许守靖不了解,害怕随意进攻会走进圈套,一直不愿意轻举妄动,这才给了他慢慢拿出武器的机会。 可一旦遇到的是苏浣清这种对他十分了解的人,尤其是主修法术的修士,很可能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吃一个大亏。 许守靖意念一动,从琼玉阁中取出画舫烟浅挂在腰间,偏头看着苏浣清,表情有些怅然: “你想告诉我,剑修的剑不能离手?” 苏浣清摇了摇头,看了眼山下的苏都,平静道: “这是师父想告诉你的,但她觉得你需要先吃一个亏,到那时再教导你,你会记得比较清楚,所以一直没有说。” “……”许守靖。 这就是你手动让我吃亏的理由?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山上走: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跟我住一起吧,我要督促你修炼。” “啊?”许守靖顿时愣住了,连忙跟了上去,扭捏道:“这……这不太好吧,男女大防……” 「而且关键是我也修炼不了……」许守靖在心底补充道。 苏浣清似乎不明白许守靖为什么会这么想,轻蹙了下眉: “你将来是要娶我师父,那你就是我师公,师父对我来说与亲娘无异,这么算来,你就是我的父亲。 还是说……你是对自己女儿有想法的那种人?” “……?” 许守靖沉默了片刻,打量了苏浣清几眼,发现她说这句话时还挺认真,心底顿时有些发懵。 这什么意思……逼他当**? 可他明明就是一个十分正直的好人啊! 许守靖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只觉得苏浣清大概是在苏都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待久了,可能三观跟正常人有些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这姑娘……性子有点直,而且思路很惊奇。 嗯,此时的许守靖,也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路其实也偏的离谱。 苏浣清并不知道,在短短几刻钟的时间,许守靖已经在心中把她描绘成了一个年龄虽然比他大,但却不谙世事的形象。 这时二人刚好走上了山顶,苏浣清望着长河苏氏围墙之内的一座十五层高塔,朝着许守靖示意了下,开口道: “那是我长河苏氏的炼气塔,顶层的通行牌子只有苏府的人才有,以后你跟我住那里。” “炼气塔?”许守靖愣了下,疑惑地转过头。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淡声解释道: “炼气塔其实是一件建筑法宝,天地间的灵气都有五行之向,在炼化时多少会有些阻碍; 炼气塔每年都会将长河苏氏附近的灵气收拢其中,净化成最纯粹的灵力,在里面打坐的修士,修炼速度会成倍的递增。” 说到这儿,她顿了下,将挡住视线的发丝掖在耳后,认真提醒道: “但副作用也很明显,在炼气塔中修炼有着‘焚灵炼体’之效,全身的灵力会如同沐浴熔岩,甚至有灵力枯竭而亡的风险。” 苏浣清犹豫了下,沉声道:“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快点修炼,以后好娶走我师父,但进入炼气塔本身就有不少风险,决定权在你。”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许守靖的决定。 许守靖已经完全没有在听苏浣清的话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提及的那个炼气塔的特征——“净化为最纯粹的灵力”。 这跟妖夜森罗的‘转化’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转化需要有凭借,比如想要转化仇璇玑的灵力,就需要她本人在旁边‘充电’,如果没有‘范本’的凭借,凭空转化也只能转化成一团空气。 净化,则是消除天地灵气中原有的五行之属,变成最纯粹的干净的灵子能源。 说明白点,就是五颜六色的饮料变成了可以染成任何颜色的矿泉水。 这不就是许守靖目前需要的东西吗? 而且只要有净化过的灵力本源在,那本功法上提到的‘融灵’,搞不好还真的能成功! “去,当然要去。”许守靖一口答应,视线带着几分火热地盯着苏浣清,她可谓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全新的修炼方向。 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出声问道: “不过……能不能让我带上容月姐?” 没办法,融灵之法需要‘双修’,许守靖总不能指望着跟拜托苏浣清跟自己来一场盘肠大战吧? 楚姨跟璇玑那等境界,明显已经超出了炼气塔的受众,而摇摇……先不说自己跟她现在还是要尽量避免双修,在此之前,以她的体质很可能根本扛不住那所谓的‘焚灵炼体’。 伶扶玉就更不用说了,那是自己师父;潇潇跟自己不是一个物种,而染曦……关系还没有进展到这一步。 思来想去,也只有容月姐最适合了。 更重要的是,脱离以上的种种理由——许守靖早就想跟自家姐姐来点超前进展了,这不是一直没什么契机嘛。 苏浣清轻蹙柳眉,沉默了片刻: “随你。” ------ 苏都。醉仙楼。 二楼的厢房内熏香萦绕,床榻旁边点着‘禁中非烟’,小紫龙委屈巴巴地蹲在香炉旁,用薄薄的翅膀不停地对床榻上煽动,大概是受了谁的驱使,要利用熏香驱散床上生松露的味道。 压迫小紫龙的正主,是一名身材丰腴,脸蛋儿风韵的成熟美妇,她身着一袭墨绿色的修身裙,坐在圆木桌上,两条丰满的大腿重叠,手肘撑着桌面,玉手托腮,水灵的杏眸中还带着几分异样的潮红。 嗯,她还在纠结昨夜的事情。 靠近格子窗下的书案上点着水晶灯,身着一袭红纱长裙的仇璇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仔细阅读着手中的书稿,看她不苟言笑的神情,还真有几分曾经在皇宫批阅奏折的风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仇璇玑合上了书稿,缓缓转过了身,若有所思地道: “你想通过这个来打出龙玉门的名声?” 楚淑菀听到仇璇玑的话,恍然回神,她莞尔笑了下,站起身道: “这是之前在途仙阁拿的宣传册,每过四年,天南洲各大宗门会汇集在东皇山,经过层层选拔,最终在顶峰的天武阁决出年轻一辈的翘楚。 我问过途仙阁的前台了,很多不出名的宗门就是依靠这个打出名声的。” 仇璇玑放下了书稿,低头沉思了片刻,出声道: “淑菀,这个宗门大比的参赛年龄限制在百岁以内,并且必须在涅槃境以下……你我虽然都还不到四十之龄,可境界上却早就已经失去了参加资格。” 楚淑菀浑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们不用参加,让靖儿参加不就行了。” 仇璇玑深深地看了楚淑菀一眼,发现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叹声道: “淑菀,这是天南洲最大的修士交流比赛,会到场的肯定不止参赛的宗门,肯定会有不少路过的散修、隐士、其他洲际凑热闹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人多了才能打出龙玉门的名声啊。”楚淑菀不明所以地道。 仇璇玑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鱼龙混杂,有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尤其是……贪恋靖儿美色的女修。” “——”楚淑菀脸色一僵。 仇璇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危言耸听:“靖儿的天赋如此出众,天南洲的各大道门会不会想要把他扼杀在摇篮之中?或者其他洲际的大能,会不会向他抛出橄榄枝?” “靖儿不会那种东西诱惑的。”楚淑菀恍然回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对大能的传承感兴趣,甚至为了机缘抛妻弃子都不是没可能。 但唯独靖儿不会,他就是一个……视女人如命的好色之徒。 仇璇玑叹了口气,看向楚淑菀的眼神仿佛在说‘师妹,你还是太嫩了’。她顿了片刻,肃然道: “如果那个大能要把自己女儿嫁给靖儿呢?或者他有一个未出阁的孙女,刚好和靖儿郎才女貌……” 楚淑菀瞪大了眼睛,内心瞬间动摇了起来,但还是硬声替许守靖辩解了一句: “可……可是,靖儿喜欢年龄大的呀。” 仇璇玑直视着楚淑菀,补出了最后一刀:“大能的后代,年龄至少是你我的几倍了。” “!!!” 这回楚淑菀真心动摇了,踱步了许久,才面色僵硬地问道: “那怎么办……” 仇璇玑似乎早已准备了腹稿,立刻回答道: “让容月跟染曦上,我刚看宣传册子,宗门大比就在两个月后,这次的规则是二人一组,只要在报名截止之前不告诉靖儿就行了。” 楚淑菀听得一愣一愣的,缓了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同时心底也升起一团疑惑: “你怎么突然开始想这些东西了,你不是从来不在乎靖儿其他的女人吗?” 仇璇玑就从琼玉阁掏出了那本《论,如何在后宫中获得主动权》的旷世之作,语气平淡地道: “以前我想着只要靖儿在我身边就好,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他;但靖儿本性就是喜欢沾花惹草,所以我才想提前做些准备。” 其实是……女帝大人只是觉得这本书写的东西还挺有趣,纯属读着消磨时间,没太当真。 可后来越读越发现,书里简直有着她从未见识过的新大陆,所以现在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尝试。 简单来说,就是三分钟热度,过一阵子估计就好了。 楚淑菀自然是不清楚这些,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想要不要拿自己的《大妇如何管教花心的夫君》换着看看,毕竟多点‘知识’多点‘力量’。 咚咚咚—— 姜容月敲门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红晕,她对着楚淑菀跟仇璇玑规规整整地行了一礼: “师父,小靖找我去长河苏氏住几天,那里有个炼气塔,能够加快修炼的速度。” 楚淑菀微怔了下,这种对徒弟好的事情,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她跟仇璇玑交换了一下视线,决定把宗门大比的事情留到她们出来之后再说。 “去吧,记得跟靖儿说一声,龙浔牌在天南洲用不了,回头找长河苏氏要一块天南洲的通讯牌。” “知道了,那师父……我先走了。” 姜容月脸上一喜,快步走出了大门,顺带还把隔扇门给拉上。 走到楼梯间,迎面突然走来了一个带着兜帽的黑袍人。 姜容月没有多想,脚步轻快的踏上楼梯,想要往门外走去——许守靖就在外面等着,虽然现在是在下楼,但很快她就要跟许守靖一起攀登成年人的阶梯了。 念及此处,姜容月心底有些小羞涩的同时,也忍不住生起满满的期待。 就像是背着父母与恋人偷食禁果的小情侣一样,对这次的‘修炼’充满了美好幻想。 嗒……嗒……嗒…… 黑袍人的脚步十分沉重,每一步都把木质楼梯踩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 姜容月最初还没有在意,但在与黑袍人擦脚而过的瞬间,她却整个人愣住了。 那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既视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黑袍人,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又有些不同。 硬要说的话……是魔性,抛开世俗一切眼光,贯彻本我,释放自己的本性。 这个黑袍人身上就是这样的气息。 姜容月在楼梯间愣了许久,缓缓转过身,却发现那个黑袍人已经消失在了二楼走廊的尽头。 修士的感觉向来敏锐,但也并非没有出错的时候。 姜容月心底疑惑万千,想要去一探究竟,却又总觉得如果跟过去了,代价很可能严重到会就此殒命。 “容月姐,好了没?” 楼下传来了熟悉的催促声,姜容月匆匆回应了一声“现在就下去”,最后再看了一眼黑袍人消失的方向,悻悻然的转过身,走下楼去。 ----- 二楼尽头的隔间。 咔吱—— 黑袍人走进了屋子,他先是把隔扇门关好,随手在上面打了个禁制,确认没什么窃听的阵法后,才缓缓摘下了兜帽。 那是一张相当有书生气质的脸庞,五官规整,墨发竖起,看着就像是大家族的弟子。 然而,他却有着一双暗紫色的眼眸,眼白布满了血丝,瞳孔中始终燃烧着本性的贪婪之火。 “苏河。” 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阴沉的声音,一团无根白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苏河微顿了片刻,便单膝跪了下去: “主上。” 无根白火中的声音稍作停顿,沉声问道: “苏烬的事情,可跟本尊说的一样?” 苏河眼眸中的紫光一闪而过,他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全部如实。” 无根白火沉默了,似乎陷入了沉思,又过了片刻: “接下来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属下明白。” “那就好。” 话音落下,无根白火消散于空中。 苏河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扶着旁边的椅子,缓缓站了起来。 他瞥了眼窗外的高山,视线流转了片刻,最后聚焦在长河苏氏所在的位置,嗓音阴沉地道: “宗门大比之时,便是你苏烬殒命之日。” ---------------------- ps: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求追读。 过年了,收藏倒退了,兄弟们多多支持一下吧。 明天可能请个假,大年三十,懂的都懂……其实更重要的是这两天写番外把自己脑袋写懵了,感觉再硬更新,可能质量会下滑严重。 我是雨落,给你们拜个早年,明年见!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三十一章 炼气塔(新年快乐!)
云雾苍苍,山高水远。 通往长河苏氏陡峭狭长的山路上,一个气质清冷淡雅的女子有条不紊的赶着路。 她身着一袭浅碧罗裙,下摆与袖口飘若白纱,每走一步都恍出几分灵动;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脸上不施粉黛,却依旧白嫩如玉,如同绽放在高山伸出的一朵雪莲。 在女性当中,她的身材算是高挑纤长,一柄入鞘长剑始终提在素手,让除了那份生人勿进的冷淡,还要再添加上几分江湖过客的侠气。 就是这样一位清冷女修士,此刻的举动却与外表的寡淡相差甚远。 每走一段距离,她都要停下脚步,回首看一眼身后的一对男女,确认没有被自己落下后,才蹙着柳眉继续赶路。 从苏都到长河苏氏的路虽然不短,但对于修士来说,即便不御剑,也不是什么要花费一两个时辰的路程。 会导致上个山都这么费劲的原因,主要是出在名为许守靖的黑袍少年身上。 “你说……有个气息很像何肃的人,出现在醉仙楼了?” 许守靖喃喃自语着,右手捏着下巴,脑袋却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半晌,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沉吟道: “会不会是你感觉错了?” 姜容月换掉了平时穿戴的女修装扮,一袭雪青色的襦裙穿在身上,虽然损失了几分仙子的飘然意味,看着却更像是端庄持家的贤淑媳妇,只是站在身边,都能让人感到心都软了。 听了许守靖的话,姜容月柔美的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 “小靖,这种事我不会跟你开玩笑的,那个黑袍人……确实有何肃的气息,但是……” 许守靖看到姜容月抿了抿唇,一脸忧郁的样子,过了半天都没有下文,不由得开口问道: “但是什么?” 姜容月眼底闪过了一丝不确定,犹豫了片刻,沉声道: “但是何肃的气息也只有那么一丝,似乎也不是因为法宝隐藏气息的缘故,反正就是很怪,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变了一个人? 许守靖猛然一怔,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妖化’。 在仙王遗迹的那个晚上,何肃毫无疑问被他砍下了头颅,死的不能再死了。 如果魂魄消散,就算是玄夜境大能也无力回天,这是天道的法则,同时也是为了维持一个位面平衡,不可打破的铁律。 若不是如此,九霄也不会为了复活族人,而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天道之外”。 许守靖撤出仙王遗迹的时候,仙王宫殿坍塌了不说,让红莲帮忙转移的出口也没有遇上其他的可疑人物。 就算真的有人在许守等人离开后进入遗迹,那时何肃的魂魄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根本不可能复活。 这么想来,如果姜容月见到的人真的是何肃本人,那也只能是‘妖化版何肃’。 问题也就出在这儿,妖化之力确实能够起到‘伪复生’的作用没有错,这一点无论是在紫陌、还是龙泉镇都已经得到过印证。 但‘妖化人’虽然同样被注入了生前的记忆,可毕竟不是同一个灵魂,行事上的区别迥异先不说,光是那股难以冲散的‘兽性戾气’,就不可能做到走在大街上还没被发现。 试想一下,一个无时无刻都在想‘咬死’别人的妖物在身边,就算带着一个兜帽,也不可能没有察觉。 难道……是妖化人又进化出了新的品种?或者说以前都是阶段一,现在阶段二了? 许守靖百思不得其解,但由于此事事关重大,他还不能随便放置不管,不知不觉眉宇间便攀上了一层愁容。 姜容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抬起玉手抚平了许守靖的眼角,幽幽一叹: “对不起,小靖,当时要是我追上去就好了……都怪我,稍微愣了一下,结果转身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 许守靖恍然回神,看到自家情姐姐满是歉意的眼神,轻笑着舒了口气,抬手抚上了她水嫩的脸颊,摇了摇头: “没事,那种不明不白的情况下,放你一个人去追查,我反而不放心。” 两人说话间,方才还距离几丈远的苏浣清,不知何时已经定定地站在身前。 许守靖与姜容月同时一愣,放眼望去,长河苏氏的建筑群便近在眼前。 苏浣清眼眸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语气冷漠: “到了。” ------- 炼气塔,共十三层楼的高度,最底层拥有五百间静室,越往上静室越少,到了顶层,甚至整个空间就只是一间炼气室。 塔楼的外围堆砌着漆黑无光的石砖,材质看不出来,唯一能知道的是,天地五行之灵,没有一方能够渗入其中,同样的,里面的灵力也绝对外泄不出来。 炼气塔每年都会自动抽取附近的灵气,从塔尖吸收提取,在顶层提炼成最为纯粹的灵力,依次往下层过渡。 只要待在炼气塔中,就相当于体内的经脉每时每刻都在被那股纯粹的灵力洗涤,往日里堵塞严重的经脉,都会在一两次循环后被彻底打通,修炼的快也是当然。 当然,副作用也很明显,经脉被不断洗涤,就如同把身子夹在火上烤,不只是把外皮烤得酥脆,甚至连里面的嫩肉与血管也要一并烤干,越是接近顶层,这种痛苦就尤为明显。 就算如此,长河苏氏的弟子每年也都挤破头了,想要去顶层修炼个几天。 毕竟,痛苦只是一时的,变强却是实打实的。 奈何炼气塔最顶层只允许苏府的人进入,其余弟子想要去顶层,除非是苏府的弟子愿意外借,不然还真没什么渠道。 天气晴朗,阳光正好,此刻正是晒太阳的好时候。 长河苏氏炼气塔旁,却汇集满了一堆想要‘宅’在塔里不出去的年轻修士。 在一楼大厅负责登记的值班漂亮女修士,慌不择手地在名册上写写画画,嘴里不停地放声喊着: “别挤,慢慢排队,只有登记完才能进去……你们挤了也没用,慢慢来,人人有份。” 然而,人美声甜女修的这番劝阻,丝毫没有冷却这些弟子的火热的内心,反而更加热切了起来: “秦师姐,我今天好不容易预约上了第六层的三十二号房,要不要跟我去喝杯茶?我还自己做了些茶点……”一个十几岁的小修士红着脸说道。 “滚一边去,小小年纪,谈什么道侣?” 小修士的背后突然伸出了一只白云靴子,秦师姐还没来得及婉拒,小修士就被踹飞了。 来人是个从样貌就能看出为人风流的青年修士,他清了清嗓子,单手按在柜台上,朝着秦师姐甩了甩手中的票据,压低嗓子说道: “秦师姐,这是第十二层三号房的票据,我为了你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 秦师姐默默后退了一步,表情有些尴尬:“那……辛苦你了,不过我不用……” “那里面!”青年修士大声打断了秦师姐的话,对她抛了个电眼:“那里面……听说有千年冰蚕丝做的被子,皇极玄雾冰质地的修炼床,怎么晃都不出声的那种……师姐要不要赏个脸?” “……”秦师姐。 呵,男人。 就在秦萱冰在心中措辞要怎么拒绝时,一直胖乎乎的大手从侧面伸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青年修士。 青年修士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另一旁斜去,他连忙扒着柜台稳住身形,怒从心中起,转身对来人吼道: “谁啊?” “我!” 只见一个身材圆润的胖修士,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捧着一大包不知名零食。 “……” 青年修士愣了好半晌,在认清来人是谁后,扶着腰直起了身子,撇嘴道: “纪盐,你没事儿来凑什么热闹,没看我正在邀请秦师姐吗?” 名为纪盐的胖修士咽下了一嘴的零食,斜睨了一眼柜台后秦萱冰脸上的反应,义愤填膺地道: “我只是对你这种强迫秦师姐答应你的行为极为不齿,就算没有我站出来,也有千千万万个秦师姐的拥护者会出来怼你!” “???” 青年修士一脸懵逼,谁强迫了,他拿张修炼卷邀请一下就是强迫了? 那要照这个逻辑,大家以后也不用讨论什么“什么首饰法宝贵”、“哪个洞天福地适合约会”之类的了。 反正最后的评价都是流氓,那直接上手岂不更快? 然而,青年修士还是小看了围观群众的力量。 虽然平时炼气塔人就挺多,不过这两天会如此爆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的秦萱冰师姐跑来当前台打工了。 这就好比贴在学校宣传手册上的形象校花,某一天突然跑到你家楼下咖啡厅当服务员了一样,谁都想去凑凑热闹。 当然,真凑热闹的只是很少一部分有自知之明的弟子。 其他的多少还是抱有点小心思,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发生点什么。 所以他们对青年修士‘钞票甩脸’的行为是敢怒不敢言,心中总是万般不愿……第十二层是真的很有含金量啊。 除非有人能拿出第十三层的牌子,否则任谁也没办法跟青年修士对抗,偏偏第十三层只有苏府的人才能进去。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秦萱冰师姐给抢走……别提有多不甘心了。 现在好了,虽然纪盐人胖了点,存在感弱了点,但至少是个先挑头的,别管有没有底气,跟着冲一波准没错。 “秦师姐是大家的秦师姐,你凭什么强迫她?” “既然你说对秦师姐是真心的,那为什么不直接把票送给她!你分明是图谋不轨!” “秦师姐平时对我们多好啊,你这样心不会痛吗?” 叽叽喳喳,絮絮叨叨,一众人站在纪盐的背后说个不停。 目标都很一致,先站在道德的顶峰,把青年修士给踩下去再说。 “——”青年修士都惊呆了,这群人的脸皮是真的厚啊。 我倾家荡产买的票……一口肉都没吃到,白送? 这是怎么说出口的?……行,你们不要脸是吧。 不就是厚脸皮嘛,谁不会啊? 念及此处,青年修士深吸一口气,把票卷往柜台上一摔,义正言辞道: “你们这群心智肮脏的小人!我邀请秦师姐,只是为了共同修炼,交流道法心得!我从未来没有对秦师姐产生一分一毫的邪念! 倒是你们,为了一己之私,让秦师姐放弃第十二层这种来之不易的修炼机会!你们是何居心!” “……”众人。 要不怎么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呢?这一番振振有词的演讲下来,所有人都被说懵了。 然而,青年修士的表演还在继续—— “秦师姐是大家的秦师姐,你们凭什么扼杀她积极进取的机会?秦师姐平时对你们多好啊,你们这样心不会痛吗?” “——”众人再度沉默。 原本要脸的人一旦不要脸起来,杀伤力果然相当恐怖。 青年修士看到其余人不出声了,心中暗道「跟我斗,你们还太嫩」,他得意地笑了笑,正想继续去撩秦师姐,方才存在感彻底消失的小胖修士再度挡在了他面前。 “你还有事?”青年修士皱了皱眉。 纪盐擦了擦嘴角的零食碎渣,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牌,勾了勾嘴角: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想要帮助秦师姐修炼,绝无他意?” “是又如何?”青年修士一挑眉头,心想:就算我不是,你们也拿我没办法,我就是打死不承认,反正进到房里还不是我想干嘛就干嘛? 纪盐把玩着手中的玉牌,微微笑道:“哦……那如果有了更好的选择,为了秦师姐的发展,你是不是愿意让出位置呢?” 青年修士微是一愣,心中不以为意,这就是句废话,能比第十二层好的,就只有是第十三层。 可惜第十三层只有苏府的人能进,按照长河苏氏一般弟子的标准,第十二层已经是天花板了。 心中是这么想,青年修士嘴上自然还是要装装样子,便理所应当地说道: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自当将秦师姐拱手相让,用不着你提醒。” 纪盐咧嘴一笑,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突然举起了方才在手中把玩已久的玉牌,朗声道: “记住你的话,看看这是什么!” 青年修士没太当回事,正想要随口嘲讽一句,乱瞟的视线停留在那块玉牌上的瞬间,瞳孔一缩,满是不可置信: “怎……怎么可能?这是苏府的牌子!” 纪盐听到身后群众一片哗然……虽然距离有些远,不过应该是对着自己的吧。他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一边晃着牌子,笑道: “如假包换,这就是浣清师姐的牌子,被我借来了。” 青年修士本就震惊的不行,又听到了‘苏浣清’的名字出现,眼球都快被吓出来了,手指颤颤巍巍的抬了起来: “你……你居然跟苏府搭上了线!还是跟尊者的女儿?!” 纪盐不屑的撇了撇嘴,这就是眼界的差别,他怎么可能搭得上苏浣清的线? 这不是有颜色,给苏浣清未来的道侣行了个方便嘛…… 有的时候,你刻苦修炼再长时间,都不如一次察言观色来的轻松。 看到青年修士陷入了自闭,纪盐一脸傲然的转过了身,想要以这副‘天神下凡’的姿势,去邀请秦师姐进入第十三层。 他一转过身,就发现秦萱冰漂亮的脸蛋儿攀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水灵灵的大眼睛泛起涟漪,似乎带着某种痴痴的渴望。 纪盐心中暗叹,谁说胖子不是潜力股,伸手撩了下自己的发型,打算用最潇洒的语气,邀请女神共同修炼…… “天呐……我没看错吧……” “你掐我一下,怎么还是两个,师姐怎么会同意……” 背后再次传来了众人震惊的起哄声,纪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早都装逼完了,你们在震惊什么呢? 很快,纪盐发现秦萱冰的视线也有点不对劲。 与其说是看到自己大显神威,碾压了青年修士而感到芳心震颤……不如说,她好像在自己的身后看到了某个偶像一般的存在,这才小鹿乱跳,恨不得投怀送抱。 “???” 纪盐脑袋上冒出了一排问号,刚想问问旁边被吓傻的师兄弟,身后响起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是你啊,昨天多谢送钥匙了。” 纪盐浑身一颤,连忙转过身来,发现一个身穿黑袍的俊秀剑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 行了,知道为什么他们那么震惊了。 要么是因为许守靖长得太俊,要么是看到了他跟浣清师姐站在一块儿。 纪盐叹了口气,心中无比惨然,暗道自己就是一个配角命,略微思考了一下,十分识相地把手中的玉牌递了过去: “是不是浣清师姐要跟你去顶层修炼?没事,拿去吧,你们玩的愉快点……” “……”许守靖。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这时,苏浣清落地无声的走来了,众人的视线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没办法,太稀有了。 平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就算真见一次也搭不上话,好不容易近距离能看到,这不多看两眼? “谢谢你哦,不好意思,我家小靖给你添麻烦了。” 姜容月风情款款地走来,像是为了帮自家不省心的弟弟解释一般,歉意地笑了笑。 作为自称‘姐姐’已久的姜容月来说,这番话说的是毫无自觉,但在已经把她看做许守靖道侣的众人来说,这无疑就是在宣誓主权。 纪盐抬起手的恍然一僵,他看了看姿色毫不亚于苏浣清的姜容月,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停留在了许守靖身上,一脸愕然地道: “宫……宫斗?” “……”许守靖。 许守靖并没有注意到,在柜台之后,方才还一直位于视角中心的秦萱冰,俨然是另一幅模样。 她把痴迷的目光从苏浣清身上移开,缓缓停留在许守靖的身上,眼底的崇拜转化为了鄙夷与愤然。 师姐怎么会喜欢这种小白脸? -------------------- 今天不求月票跟推荐票了,写得太急,没脸求…… ps:本来今天加更的但是家里来亲戚了,忙不过来,抱歉(嘭嘭嘭) 另外,秦萱冰已加入路人短篇图鉴,类似冷颜那样的;v群的人应该知道是啥意思,反正这就是个路人,没有戏份的;这章铺垫了一堆连环坑……头疼,明天见。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三十二章 计划通
嗒嗒嗒—— 随着一阵落地无声的轻快脚步逐渐接近,围观的长河苏氏弟子十分有眼色地,依次朝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身着浅碧长裙的苏浣清缓步走到了许守靖的身边,目光平静,清澈的美眸宛如一面镜子,亦或者冬日结冰的湖泊,不带有一丝涟漪。 她的视线流转万千,扫视了一眼大厅中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在姜容月始终挽着许守靖的那只手上停留了片刻,偏头瞥了眼纪盐,淡声道: “牌子等我们出来再借给你。” 纪盐悻悻然地想了下,识相地让开了道路,心中倒也没有什么不满。 炼气塔的规则大伙都知道,顶层除了苏府以外,任谁都没资格进去,本来他就是成绩再好也没机会一探顶层的真容,现在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不急于这一时。 苏浣清也不再多说,转身便朝着旁边的暗道石梯走去。 看着苏浣清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许守靖跟姜容月对视了一眼,正打算跟上苏浣清的脚步。 可许守靖的前脚才刚刚踏出,那个方才还窝藏在柜台后的甜美女修,突然窜了出来,鼓着嘴挡在了他的面前。 秦萱冰瞪着一双剪水双瞳,视线死死地锁在许守靖的身上,粉腮鼓起像是一只小松鼠,煞是可爱。 大概是她对自己的形象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样没什么威慑力。为了彰显气势,她只能不停地前挺小胸脯,扮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 “你……你不能进去,你不是长河苏氏的人。” 话音落下,秦萱冰冷哼了一声,偏过头不再看他,但‘送客’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许守靖在原地愣了片刻,恍然回神,不明所以地道: “为什么啊?我跟清清……” “不要叫浣清师姐,叫得那么亲近!”秦萱冰瞪了瞪眼,有意无意的用身子挡住了苏浣清的视线。 “……”叫习惯了,不好意思。 许守靖长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语,他看着寸步不让的秦萱冰,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跟浣清是一路的,我是她朋友,真的不骗你。” 语气柔和,像是在哄小孩子。 秦萱冰听后顿时更气愤了,但这么多人看着又不好发作,只能佯装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我知道了。” 见状,许守靖还以为这是允许自己通过了,便想要拉着容月姐的手过去。 “她可以走,你还是不能走。”秦萱冰在原地微顿了下,连忙横着移动步子拦在前面。 姜容月有些看不下去了,明眼人都明白秦萱冰这是在故意针对许守靖。 不过,以她的性子,就算心中恼怒,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冲动的行为来。 她悄悄松开了许守靖的手,走近了几步,蹙眉道: “小靖哪里招惹到你了吗?” 秦萱冰本想冷着脸回一句“没招惹,但是我乐意”,但在看到是姜容月这般标致非凡的大美人后,脸蛋儿微微一红,说话支支吾吾了起来: “倒……倒也没有。” 姜容月蛾眉紧皱,语气更加不解:“那为何要这般刁难他?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对吧?” 说话间,姜容月又往前了一步,沁人心脾的幽兰吐息几乎打在了秦萱冰的脸蛋儿上,她下意识的呼吸粗重了些,脑袋上冒出了丝丝白气。 “——”许守靖瞪大了眼睛。 这个反应,她该不会是那个吧…… 许守靖略微思索了下,走上前把姜容月给拉了回来。 他虽然对xp的多样性一直表示支持,但不代表会愿意看着一个修仙姛对自家情姐姐图谋不轨。 恰逢此时,许是等了半天没见到许守靖跟上,苏浣清悄声无息的赶了回来。 看着秦萱冰挡在许守靖的面前,脸颊羞红,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团疑惑: 许守靖对她做了什么?难道看上了秦师妹了?所以跑过去撩拨? 念及此处,苏浣清心中有些不悦——我是找你来修炼的,不是找你来撩妹的。 秦萱冰注意到了身边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仰慕对象,竟然距离自己这么近,本就红晕的脸蛋儿,此刻宛如熟透了的苹果。 她下意识地夹了下大腿,白玉似的小手握拳在胸前,支支吾吾地道: “师……师姐,你来了……” 苏浣清盯着她那张如染红墨的脸颊看了半晌,转头看向了许守靖,蹙眉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 “???” 许守靖脑袋上升起了一排问号,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没干什么啊……她不让我过去……” “你没干什么,她会不让你过去?”苏浣清一脸怀疑。 许守靖顿时语塞,这话……还挺有道理,可他真的没干啊,要是真干了还拦着干嘛,多一个人又没什么,一起上去不就完了。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登徒子’的形象已经摆脱不掉,干脆放弃了解释,伸出大拇指向旁边偏了偏: “你自己问她,我真的没干。” 苏浣清知道许守靖不是打死不认账的人,见他这副无可奈何的反应,心中对那番说辞信了几分。 正当苏浣清打算当中询问秦萱冰,许守靖有没有骚扰她的时候,秦萱冰有些站不住了。 她可以一直甩许守靖脸色,但却绝对不会对苏浣清差的态度。 “师姐,他确实没有招惹我,是我不让他过去的。”秦萱冰振振有词的说道。 苏浣清微怔了下,看着秦萱冰大义凛然的样子,一时间脑袋没转过来弯,疑惑道: “为什么不让他过?他是跟我一起的。” 秦萱冰笑容一僵,高昂地情绪瞬间萎缩,嗫嚅了半天嘴唇,就是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 见到她这副模样,苏浣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顿时冷了几分: “是不是他?” 秦萱冰浑身一颤,点头如小鸡啄米般迅速,嘴上却生硬地喊道: “不……不是!” “——”许守靖都看傻了。 姑娘,你的身体跟你的嘴,居然连接的还是不同线路? 苏浣清神色一沉,慢慢合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围的灵气流动忽然变得缓慢,连带着空气都凝固了,一抹刺入骨髓的寒意涌上脊背,一旁在看戏的众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秦萱冰脸色一僵,小脸顿时慌张了起来,稍作斟酌,立刻就把‘幕后黑手’给卖了: “师姐,我也不想的……是尊者,他料定师姐你会带小白脸……插上翅膀都追不上的许公子来修炼,所以尊者提前叮嘱我,一定不让放他过去。” 话音落下,苏浣清还没来得及说话,四周围观的人便是一片哗然,寂静的大厅再度开启了热火朝天的议论。 一名长发男修士瞥了眼许守靖的背影,惋惜地摇了摇头,感叹道: “看来这位剑仙,还没被尊者认同啊。也是,就尊者那女儿奴的样子,无论来的是谁,恐怕都别想见到好脸色。” 在长发男修士旁边的儒袍书生听了,露出了‘懂还是你懂’的表情,摆手道: “那可不吗,你没看去年,连天渊宗圣子那等人物都来提亲了,结果呢?尊者二话不说直接把天渊宗的人给轰出去了。依我看,就算这位剑仙是浣清师姐本人带回来的,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说着,他还像是评手论足的打量了几眼许守靖,长叹道: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真是不自量……嗯?” 话到途中停下,儒袍书生眯起了眼睛,绕到许守靖的侧面看了看,视线从他大气内敛的黑袍衣袖中刺探了一番,惊愕道: “嘶……他好像不是癞蛤蟆,仔细看看,长得还挺俊!怎么办,我一个男人看了都动心了……” “你……你,你居然有龙阳之好!”长发男修士瞪大了眼睛,连忙后退了几步。 此时,位于二人前方不到两步距离,许守靖听他们的对话,听得是满头黑线。 他没忍住转过身,看着身后两名‘当面议论’的人才,嫌弃道: “能不能别当着我面讨论?注意点影响。” 二人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出了同一个意思,转头看着许守靖,异口同声道: “我们一直在你背后讨论啊。” “……”许守靖。 无意冒犯,可你们长河苏氏……怎么尽是些思路诡异的奇葩啊?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们了。他轻抬步子走到了苏浣清身边,看见她一直阴沉着脸色,似乎是真正动怒了,犹豫了片刻,低声道: “要不要去跟那个尊者解释一下?” 姜容月也走了过来,柔声安慰道: “是啊,好好说明一下理由,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苏浣清睁开了双眸,没有回答两人的问题,眼神冷漠: “我知道,走吧。” 话落,她便头也不回地朝炼气塔的外边走去,围观的弟子微愣了下,赶紧让开了道路,生怕自己被冻成冰棍。 许守靖跟姜容月对视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待到三人离去,炼气塔的大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每个人似乎都在消化刚刚展露在眼前的劲爆消息。 浣清师姐有道侣了!还是跟另一个姿色完全不输给她的女人共侍一夫! 尊者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很可能要上演一波‘老丈人打女婿’的戏码! 秦萱冰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幽幽地叹了口气,经过刚才的一系列插曲,她感觉自己在浣清师姐心中的形象,很可能变得非常差。 明明是她们父女的事情,战火居然烧到自己身上来了……不关她的事啊…… ——虽然她看许守靖不顺眼是真的,不就是长得俊了点吗,呸! 就在众人打算该干嘛干嘛的时候,一直默默吃瓜的纪盐忽然走到了前列,望着投来不明所以视线的众人,他清了清嗓子: “你们都太小看许公子了。” 散乱的人群一顿,陷入了片刻沉默。 “纪盐,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有人高声问道。 纪盐摆出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视线凝视着远方: “你们没有见过许公子的真实实力,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判断,不怪你们。但要我说,这回尊者可能也要吃个不小的亏。” 众人面面相彪,对纪盐的话不怎么信,又有人问道: “你难不成跟他交过手?” 纪盐瞥了这位‘哪儿壶不开提哪壶’的朋友一眼,摇了摇头: “并没有。” 底下‘嘘’声一片,只觉得纪盐在信口开河,方才被挑起兴趣的人顿时兴致怏怏的想要离开。 纪盐把这些的反应看在眼里,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倏地伸手指向人群,器宇轩昂地道: “但是他交过!” 唰—— 数百道视线同时顺着纪盐手指的方向看去,尽头的人群迅速散开,独留了一个碧袍修士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表情十分尴尬。 认出这名修士的弟子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白庄!竟然是你……你真的输给那位许剑仙了?” 白庄脸色闷红,暗骂了一句纪盐不仗义,明明买了多么多零食封口,居然还是给说出来了。他轻咳了一声,吞吞吐吐地说道: “嗯……昨天守门的时候发生了点冲突,许公子的确很厉害,我不是对手。” 此言一出,就连柜台中陷入自闭的秦萱冰都不由地抬起了头。 白庄可是放在整个长河苏氏都能排的上号的人物,年纪轻轻突破了龙门境不说,在没有拜师任何人的情况下,仅凭借着藏经阁的通用功法,就能够跟苏府的天骄苏凌掰手腕,这份天赋可见一斑。 这么说来……许剑仙还真有可能通过尊者的考验,抱得美人归? 纪盐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盘算着差不多可以继续说下去了,酝酿了一番情绪: “如果是其他人,尊者或许会直接轰出去;但这回,许公子是浣清师姐亲自带回来的,尊者肯定没办法像往常那样粗暴。 依在下之见,尊者应该会派出苏府的天骄跟许公子打擂,想要狠狠挫掉许公子的锐气,顺带着破坏许公子在浣清师姐心中的形象。”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所有人都暗暗点头,方才‘背后议论’许守靖的长发男修士出声道: “这么说来,苏凌会出来迎战许剑仙?” 旁边的儒袍书生瞥了他一眼,摊了摊手: “你没听白庄都输给许剑仙了吗?苏凌怕是不太够看。” 长发男修士微是一愣,蹙眉思索了片刻: “可苏府跟许剑仙同辈的,也就只有苏凌一个人了呀,其他的就算打的过许剑仙,也有以大欺小的成分,这不好吧……” 儒袍书生有些无语:“你笨啊,不是还有个在外跟着他师尊历练的吗?” “……”长发男修士一愣,随后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一位?可他人在外边……” “在外边就不能召回来了?这年头去途仙阁办个灵子通道顺畅点的通讯牌,又费不了多少灵珠。” “……也是。”长发男修士悻悻然地点了点头。 纪盐见众人都被调动了,暗道了一声可以收尾了,便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下,把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现在你们应该明白这场战斗的含金量了吧?还等什么,走吧,这不去苏府看戏?”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谁先发起的头,一窝蜂地朝着炼气塔外走去,似乎生怕到时候自己找不到好的观战位置。 炼气塔一层的大厅,只过了不到短短几刻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空旷了起来。 秦萱冰一脸犹豫的咬着嘴唇,她也很想去观战,但是擅离职守也不太好…… 思索了良久,她最终还是把‘浣清师姐的道侣’放在了工作之上,手脚麻利地把柜台上的名册收进柜子里,用术法锁好,起身准备离去。 咚咚咚—— 柜台突然被敲响,秦萱冰微是一愣,刚站起身子,就发现纪盐居然还站在这里没有走动,心中未免升起一团疑惑: “你怎么没走?” 他分析了一大通,自己却不去是什么意思? 纪盐轻咳了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秦师姐,我想问一下,炼气塔上几层是完全预约制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人太多对吧?” 秦萱冰怔了怔,虽然不明白纪盐问这句话的意思,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纪盐指着人去楼空的大厅,笑道:“现在都没人了,也不需要预约了吧。秦师姐,帮我登记一下第十二层的三号房。 就是那个……据说有千年冰蚕丝做的被子,皇极玄雾冰质地的修炼床,啧啧,我老早就想待在那么豪华的静室里一边吃零食,一边修炼了。” 看到秦萱冰满脸错愕,纪盐还十分善解人意地补充了一句: “秦师姐,你要想观战就去吧。放心,这里就我一个人,我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你擅离职守的。” “……”秦萱冰。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求追读; ps:我去,我本来以为过年时间能多一点,给你们多写点,结果怎么比平时还忙,无语……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三十三章 Climax前的小小铺垫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许守靖,你过来。” 正在赶往苏府的路上,苏浣清蓦然停下了脚步。 许守靖微愣了下,偏头与身旁的容月姐对视了一眼,缓步走了过去,开口询问道: “怎么了?” 苏浣清盯着他凝视了半晌,螓首微低,清澈的美眸闪过一抹歉意: “我了解他,你是我带回来的,他肯定不会直接明着把你逼走;故意吩咐秦师妹不让你进入炼气塔,就是为了让我带你过去。” 许守靖怔了怔,花了几秒钟琢磨话中含义,随后摆了摆手,含笑道: “没事,那位苏尊者大概是误会了我跟你的关系,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苏浣清摇了摇头,沉声道:“解释不清的,只要是他心中认定的事情,就算事实摆在面前,他也会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你说再多都没有用。” 许守靖有些诧异:“我跟苏尊者昨天见面的时候,没感觉他是这种人啊?挺和蔼的一个长辈……” “那是因为他一开始想收你为徒。”苏浣清顿了片刻,又说道:“不过,他很好面子,你是我带回来的,多半不会亲自动手,而是找跟你同辈的人……” 许守靖沉默半晌,出声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超出他的预料。”苏浣清想了下,低声道:“苏凌不是你的对手,他应该会把我大哥苏仁找回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 说到这儿,苏浣清顿了下,抬头凝视着许守靖的眼中,表情有些犹豫: “我大哥也是武修,擅长用重枪,五行主水,战法归于八字真诀:不动如山,动如海啸…… 我等下把他常用的术法和枪术都告诉你,你一定要正面赢过他,而且不能太费力。” “这是为什么?”许守靖一愣。 苏浣清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声音有些发冷: “因为如果不能正面赢过苏仁,那个人一定会想尽办法赖账,所以必须让他哑口无言才行。” 许守靖没有再问问题了,单手捏着下巴,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 让苏尊者哑口无言? 意思就是展现出巨大的的实力差,让他明面上没办法找理由赶自己走呗? 许守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眼苏浣清,恍然笑道: “嗯,我明白了。” “抱歉。”苏浣清抿了下唇,清冷的脸颊上多出了几分复杂,似乎是对把许守靖卷进这种事情感到歉意。 许守靖摆了摆手:“没事,在大璃的时候你帮我了那么多,这点小阻碍不算什么,更何况你还是为了让我修炼,我哪儿来的立场怨你?” 这话说的相当中肯,不过放到苏浣清耳朵里,就变成了他在体谅自己。 正常人跑到一个友人家中做客,莫名其妙被当场上门女婿,还被‘准岳父’想尽办法针对,换个人早就摔门离去了,怎么还会留下来?说明他是真的很看重情义。 嗯……这是苏浣清的思维模式。 换到长年待在许守靖身边的姜容月眼中,可就完全是另一个画风了。 什么重情重义?分明是看见女人就走不动步了。 什么体谅友人?明明是心中偷乐,还给自己裹上一层“为了朋友!”的外套,表面上谦谦公子,心底就是个色胚罢了。 看着许守靖对苏浣清‘柔声细语’的话,姜容月忍不住鼓起了小嘴,内心想要发作一番,可又害怕被当做无理取闹的女孩子。 直到两人的谈话结束,姜容月才默默的走到许守靖的另一边,伸手抱起他的胳膊宣誓主权。 许守靖注意到了身旁容月姐的心态变化,暗叹了一句“容月姐越来越像楚姨了”,悄悄回握住了她的小手,一边赶路,继续听苏浣清讲述苏仁的事情。 苏府位于整个长河苏氏的最后方,炼气塔恰好在相反方向的尽头,距离可谓是不近。 不过,这种遥远也只是相对于凡人来说,换做是修士,就算不御剑,来回走十趟也不会觉得有多累。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许守靖三人穿过炼丹房林立的街道,再次看到了苏府恢弘大气的镀金牌匾。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上次来时还没几个人的街道,现在却挤满了人,而且……还很眼熟。 许守靖走在人群自动让出的道路上,视线好奇的四处乱跑,某个瞬间突然看到了两个十分熟悉的人,神情一愣。 “你们不是……在炼气塔背后议论我的那俩人吗?” 被叫到名字的两个修士相互对视一眼,长发男修士轻咳了下,陪笑道: “许剑仙,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什么背后议论?那明明是合理分析……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分析错了。” “什么分析?”许守靖眉头紧蹙。 儒袍书生上前了一步,一震手臂,感慨道: “就是‘癞……天鹅想吃天鹅肉’的事情,当时我没想到你居然能打败白庄,是我低估你了,抱歉。” “???” 白庄是谁? 许守靖满脸茫然,感觉这俩人说的话明明都是在说自己,可他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走到人群的尽头,一个穿着紧身碧衣的女子羞答答地站在前列。 看到她,就连苏浣清都不禁露出了几分意外的神色,上前搭话道: “秦师妹……你怎么也来了?” 秦萱冰小手捏着裙摆褶皱,脸蛋儿晕红,羞涩地不敢抬头,扭扭捏捏地道: “我……我也想看小白脸……绝对打不过的许公子,跟苏仁师兄的对决。” 看到秦萱冰轻轻咬着薄唇,一副羞涩难当的模样,苏浣清柳眉轻蹙,以为她已经中了许守靖的‘剧毒’。 迟疑了片刻,她觉得像秦萱冰这种单纯女子还是离许守靖远一些比较好,便好心提醒道: “秦师妹,你别看许守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他本质上就是一个登徒子,色胚转世,你……还是不要接近他为妙。” 秦萱冰瞳孔一凝,看到苏浣清一副‘有苦难说’的模样,小脸一片惨白,心中道: 难道浣清师姐已经被那个小白脸…… 秦萱冰不敢再想下去了,嗫嚅了半天嘴唇,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意,轻声试探道: “浣清师姐,难道你跟他有……有过吗?” 苏浣清微是一愣,没明白秦萱冰问这话的意思,还以为她是问自己有没有被许守靖轻薄过,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在陨龙渊被迫玩‘湿身’的经历。 她本来并不想多说,不过考虑到如果有实例证明‘许守靖是色胚’,秦师妹可能会更警惕一些,思索了良久,还是打算说出来: “嗯,早在半年前刚遇到他的时候,他就跟我有过肌肤之亲了。” 众所周知,‘肌肤之亲’在不同人的心中,代表的含义各不相同。 苏浣清本来只是想表达,自己浑身湿透的时候,被许守靖偷偷抱过,借此提醒秦萱冰——他不是你想象中的正人君子。 然而事实上,秦萱冰压根就没在乎许守靖是正人君子还是好色之徒,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苏浣清被许守靖按在地上轻薄的画面,想到最后整张俏脸都变得‘屈辱’了起来。 秦萱冰眼神中满是羞恼,一副‘喜欢十年的青梅竹马被不知道哪儿来的小白脸抢走了’的憋屈模样。 “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登徒子,下流胚,不要脸!” 苏浣清看到秦萱冰一脸‘被渣男欺骗的愤怒’,脸上面无表情,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醒悟还不晚。” 秦萱冰深感赞同,一脸愤然地举起小粉拳: “我明白了,我已经彻底明白了。浣清师姐,你放心,等苏仁师兄打败那个登徒子后,我一定把你从他手里救出来!” 苏浣清淡雅地轻笑道:“你能明白就……嗯?” 她突然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柳叶眉轻蹙,抬头想要询问一下秦萱冰是不是哪里理解错了。 但秦萱冰已经压根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了,深吸了一口气,衣裙飘飘地转过身,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嗯,排除毒杀跟色诱,准备倒的确是去准备了,有没有作用很难说。 看着秦萱冰离去的背影,苏浣清罕见的有些发懵,她偏头看了眼旁边的许守靖,略感疑惑地道: “我哪里说错了?” “——”许守靖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你俩跨服聊天了那么久,问我? 还就那个你说你的,她说的她的。 被人当面批判为了老色胚,甚至还被造谣‘和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有肌肤之亲’,许守靖的心情可想而知……虽然抛开夸张的部分,某种意义上也没错。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环视了一圈人海如潮的街道,随口道: “这些人怎么比我们快这么多?” 苏浣清沉吟了片刻:“他们是御剑来的,不过长河苏氏内不允许御剑,要被罚灵珠的。” 许守靖目光微怔,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句,旁边一个碧袍修士笑呵呵地道: “平常肯定不敢御剑,许公子大战苏仁师兄,这种不同错过的好戏,罚点灵珠怎么了?就当是门票了。” 许守靖脚步停顿了下,下意识地把容月姐拉到另一边,在看清来人的模样后,惊愕出声: “是你?” 碧袍修士拱手一礼,笑道:“许公子,自昨日大门后又一日不见了吧,在下白庄,祝你旗开得胜……不,我相信许公子一定能赢苏仁师兄!” “……” 为什么明明是我打,你表现出来的样子……比我还想赢? 许守靖勉强道了声“谢了”,心中觉得这人有点怪,不能处,逃也似的护着姜容月破开人群而去。 等许守靖几人消失在视线尽头,站在白庄旁边的修士好奇问道: “你之前不是不愿意暴露自己输给许剑仙的事情吗?” 白庄瞥了他一眼,摊了摊手:“我原先是觉得输给一个无名小卒,觉得太羞耻。” 修士一愣,疑惑道:“那现在呢?” “现在?如果许公子赢了苏仁师兄,我不把我输给许公子的事宣传个一整年,我就不姓白!”白庄一脸得意地说道。 “……” ------ 穿过了人山人海的街道,无数件碧色长袍、长裙在视线中扫过,许守靖揉了揉眼睛,只觉得到处都是补色残像。 好不容易挤开人群,来到了苏府的大门前。映入眼眶的也不是昨日的那片空地,而是一个高达三丈的巨大露台。 露台的两侧采用了千年灵檀木,树纹一圈圈的纹理还清晰地展露在表面,可见搭建时有多仓促。 四个棱边都架设有陡峭的阶梯,每个角落都刻画着晦涩繁琐的阵法,露台的表面铺设了一层白琼灵玉,为了让场上修士不会被击飞出去,还写了一圈的护罩符文。 “……”许守靖。 总共就一天时间,你们还搭了个这玩意出来?至于吗…… 太阳西沉,随着许守靖的到场,围观的长河苏氏弟子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苏尊者出来说话。 咔吱—— 苏府厚重奢华的大门缓缓开启,一袭深蓝长袍的苏烬,如闲庭散步般走了出来。 他表情阴沉,目光深邃,再加上浑身由内到外的恢弘气势,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 人群之中,苏浣清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移开了视线,站在许守靖的身边。 “——”苏烬脸色一僵,差点没控制住自己跑上去围着女儿嘘寒问暖:‘爹又哪里做错了吗?’‘清儿,你别生气……’ 不过考虑到现在人有点多,如果真上去可能会颜面不存,他清了清嗓子,强行摆出尊者应该有的威严,沉声道: “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应该也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要娶我苏烬的女儿……” 话到途中,苏烬轻抬袖口,朝着天空一甩。 轰—— 霎时间,黑云压城,九天神雷轰鸣不断,如同银针般的狂风骤雨倾斜而下,不过片刻,雨幕便遮去了众人的视线。 苏烬手里捏着一团蓝色的灵光,五指一弯,朝着旁边的山头推去,那道灵光与天空中的雷霆同步出发,眨眼间轰在了远处的一座山峰上。 轰隆隆—— 山峰倒塌,烟尘碎石四溅,等到再次能看清时,那座山峰已经只剩下了被削平的山面。 做完这一切,苏烬缓缓收回了手,乌云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转瞬即逝。他环视了一圈众人,声音低沉而有力,冷笑道: “他好大的胆子!” “……”许守靖。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求追读(生无可恋); ps:家里又来亲戚了,这次还带着小孩儿,我的01驱动器、时王驱动器、还有ghost驱动器……都让我给‘自愿’借他们玩,全程心慌的不行,生怕给掰坏了。 这还算好的……如果我没提前把手办跟真骨雕藏起来,我都不知道……呜呜呜 我讨厌过年,比平时更忙了,还多了点内心折磨,今天就这么多了,抱歉,哎……
第三十四章 不打徒弟打师父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好大的胆子!”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仿佛连流动的空气都被冻结了一般,每个人都感觉浑身僵硬,险些喘不过气来。 苏烬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视线放到许守靖身上,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偏偏那种‘杀光拱菜猪’的意念十分强烈,甚至仅仅通过意念感染到了相当一部分人。 纵观全场,换做其他人是那个所谓的‘女婿’,单单是这若有所指的威慑,恐怕早已开始估摸着怎么跑路了。 但……许守靖是谁?他是推姨狂魔!他是临危不乱!他是老色胚……好像跟这些没什么关系。 不过无所谓,他可是从小看着这种‘老丈人看不起女婿’段子长大的二十一世纪三好青年,该用什么样的反应,或者说,如何骚气地通过这一关,简直不要太清楚。 沐浴着长河苏氏弟子各种复杂意味的视线,许守靖回想了下诸位穿越者前辈的搞怪功夫,略微酝酿了下,夹起了嗓音,起哄道: “就是,长河苏氏的大小姐哪儿有那么好娶的,太自不量力了!” “……”众人。 “……”苏烬。 这小子看不出我就是在说他?还是说……被吓傻了? 想到这儿,苏烬恍然回神,觉得如果这孩子真被吓傻了,到时候没法跟清儿交代,便把语气稍稍收了些: “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本尊并非迂腐之人,我只是想要考校一番……” 许守靖笑呵呵地道:“苏尊者果然以慈善执掌一族的好人呐,难怪在外边都素有贤名,提起长河苏氏,都说是心怀天下,以九洲大局为重……” 话到此处停下,许守靖收敛起了笑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不过我觉得您还是多虑了,就他那能耐,肯定过不了您的考验,苏大小姐肯定还是高居楼阁,尊者安枕无忧啊。” 苏烬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听到许守靖莫名在贬低自己,他和蔼的笑了笑,像是酒桌上在打趣“自称很穷”的朋友一般,摆了摆手: “莫要这么说,我与那人见过一面,身怀五行断绝的脉象,不到及冠之龄修得沧海云瑶,灵力在经脉中的输送毫无阻隔,实乃天下奇才啊…… 若不是后来发现他是清儿的道侣,我都想收他为徒了。” “唉~苏尊者此言差矣。”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手掌在面前轻轻扇动: “就算他天赋再高,也肯定比不上苏大小姐。要我说,他娶苏大小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苏烬一板脸色,肃声道: “本尊向来有一说一,我说他天赋绝伦,就是天赋绝伦,清儿虽然在冰之一道成就不菲,可跟他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许守靖不以为意:“天赋与配不配得上,本就是两码事!据我所知,那人出身自俗世王朝为主导的玉凉洲,身后没什么背景,配苏大小姐……恐怕不妥。”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看本尊像是有门户之见的人吗?”苏烬很是生气地一甩衣袍,郑重其事地说道:“有背景固然是好事,但如果一直在宗门、家族的羽翼下,不经生死历练,何谈修行二字?” 看到许守靖一副想要张嘴反驳的样子,苏烬冷哼了一声,沉声道: “你不用说了,本尊看人向来很准,我说他配得上清儿,他就是配得上。” “……” 许守靖沉默了半晌,像是被岳父教训的女婿一般,十分乖巧的道了声: “哦。” 场上的所有人都再次陷入了寂静,但苏烬却浑然不觉,他正沉浸在一场口舌之争的胜利之中。 嘿,臭小子敢说本尊识人不明,这下没话说了吧。 我说你是天才,你就是天才!还敢否认? 你要不是那等诡异天赋,本尊干嘛还非要找仁儿回来?这不是害怕苏凌打不过你……吗。 苏烬悠然自得的神情一愣,他仿佛这一刻终于反应过了什么,连忙低头看去。 场下的所有弟子,包括苏浣清在内,每个人都一脸错愕的看着他,就像是……在检查他是不是假的一样。 那个一毛不拔的铁骨铮铮女儿奴……居然在替准女婿说话? ……真正的尊者难道外出游历了?这是为了稳固苏都民心,找人假扮的? 他们看不懂,但他们大受震撼。 苏烬恍然回神后,一股无名之火用上了心头——他竟然被这臭小子给绕进去了!! 看着台下一脸笑嘻嘻的许守靖,苏烬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道: “方才本尊失心疯了,他配不上清儿!整个九洲没人能配得上清儿!” 许守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片刻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刚才尊者您非要反驳我,搞得我现在也有点信了。” “……” 苏烬不敢再跟许守靖说话了,他害怕自己被气死,伸手指着旁边的露台,不耐烦道: “许守靖,赶紧上去,别站那装路人了,本尊看见你就烦。” “哦。”许守靖拱手一礼,摆出了一副谦逊晚辈的样子,飞身落在了露台上。 这一举动险些又把苏尊者气出内伤,他抚平了吹歪的胡子,全然当做没看到,背过身不再理会。 许守靖前脚刚踏上白玉露台,挂着彩霞的云边忽然传来一道飞禽的长鸣。 一只羽翼雪白遮天、体若飞渡浮舟的巨大鸾鸟,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周,缓缓降落在了露台旁。 身穿白色劲装的潇洒青年从巨鸾的鸟背上跳了下来,他缓步走到苏烬的身边,前首微低,恭敬地行礼: “父亲大人。” 苏烬摆足了长者范,微微抬手示意苏仁可以了,随便将视线放在了跟在苏仁后方走来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同样穿着一身与长河苏氏不相匹配的白袍,两鬓发白,四肢如若枯槁,脚下却健步如飞,不多时便来到了苏烬面前。 “苏尊者,许久不见。” 苏烬笑着摆了摆手:“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生分了,仁儿的近况如何?” “进步飞速,远超我当年。”老者也是一笑,颇为感慨地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相互寒暄了起来。 许守靖坐在露台上,盘膝坐在白玉地板上,手肘撑着膝盖,右手托腮,看着苏烬他们聊起来没完了,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人群中,姜容月扫视了一圈,发现所有长河苏氏的弟子对老者的出现都不意外,只是那些眼神之中隐隐蕴含着一种‘亲戚赖家里不走’的厌恶感。 她歪了歪脑袋,用手肘碰了下身旁的苏浣清,轻声询问: “那个人是谁?我看好像跟苏尊者很熟络的样子……” 苏浣清沉吟了下,低声解释道: “袁青。是我祖父的门徒,境界虽然不如苏烬,甚至至今未勘破重霄,但在长枪之道上,被我祖父评价为‘吾终不及之’。” “这么厉害……”姜容月怔了怔,虽然不知道她祖父是谁,但还是稍微附和了一句。 苏浣清点了点头,“我大哥自小对术法一道没什么兴趣,反而对长枪情有独钟,后来苏烬就把他交给了袁青调教,到了现在,整个长河苏氏无人能敌。” 底下的看客在窃窃私语,上面的大佬也寒暄地差不多了。 袁青单手抚着胡须,笑呵呵地道: “烬兄,场面话差不多说到这里吧。你这次专门叫我跟苏仁回来,就是为了对付那个玩意?” 说着,他偏头看了眼露台上的黑袍少年,眼神中略显诧异。 苏烬知道袁青是什么德行,对他的话不予评价,只是道了声:“是。” 袁青更加不明所以了,在他看来,许守靖就是个沧海境出头的小修士罢了,虽然灵力的朝向确实是天生的剑修,不过起步太晚,按照他的标准,已经算不上值得雕刻的璞玉。 九洲从来不缺天才,那位黑袍少年虽然天赋确实不错,但为了压他一头,要派上苏仁? 这不是杀彩尾灵鸡用弑龙神刀吗? 其实袁青会这么觉得也难怪,他毕竟不是长河苏氏的人,没有苏氏一族生来的‘看穿虚妄’的特质。 苏烬能一眼看穿许守靖的来历,其余弟子也能猜个大概,但袁青却最多看出许守靖在剑道上有天赋,与外边其他高境界修士能做到的没什么区别。 袁青感到有些好笑,摆了摆手: “烬兄,你还是莫要开玩笑了,想要压他一头,贵府的苏凌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记得苏凌虽然还卡在沧海观澜,但对付一个初入沧海的剑修,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烬叹了口气,只能再解释一遍: “袁青,本尊没开玩笑,苏凌远不是许守靖的对手,要想压他一头,只有仁儿能做得到。” 看见苏烬如此笃定,袁青收敛起了玩笑的心思,略微琢磨了下: “烬兄,难不成他是来自哪个大宗门、大家族的弟子?” 苏烬表情有些无奈,他知道老友的性格缺陷,可偏偏又不能说是依靠苏氏一族的能力看出来的。 苏氏一族的隐秘传至数万年,如果让有心之人得知,他们苏氏是上古血脉,搞不好整个长河苏氏乃至整个苏都,都会有灭顶之灾。 上回还是为了拉拢许守靖,收他为徒,才把这件事说出来,像袁青这种喜欢仗着身份倚老卖老的人,是万万不能告诉他的。 思来想去,苏烬发现还真没办法替许守靖解释,袁青这边又催得急,他只好叹声道: “都不是,他出自玉凉洲一个叫龙玉门的宗门。” “龙玉门?玉凉洲?”袁青蹙了蹙眉,想了半天都没从记忆中搜寻出‘龙玉门’三个字,倒是对玉凉洲还有些印象。 他谨慎的表情散开,取代而知的是一种不以为然地嗤笑: “玉凉洲不是那个以凡俗为主导的洲际吗?那种穷乡下能出什么天才,烬兄你太小题大做了。” 看到苏烬还想解释两句,袁青一吹胡子,撇了撇嘴: “前几年九洲疯传的大璃女帝,说是什么以一己之力对抗两重涅槃不落下风,现在不也退位让贤了?说是什么求道去了,依我看,多半是名不副实,害怕有人慕名前往,这才躲起来了。” 这番话不可谓声音不大,饶是长河苏氏的人心态再好,也不禁蹙了蹙眉。 长河苏氏的人一直被教导以和为贵,祖先刻在炼气塔的名言也是“不与世争”。 像这种因为出生地不同就嘲讽蔑视的人,他们是真的看不太起。 奈何这老头是前代族长的门徒,虽然品性恶劣,但长枪一道是真的足以问鼎九洲,众人皆是有苦难言。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当他们下意识露出嫌弃的神情时。 在露台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微笑的许守靖表情微微一凝固,片刻后,那份微笑更加灿烂了起来。 姜容月把这一幕看在眼底,以二人的默契,很快就看出了他的打算,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另一边,苏烬对袁青的脾性虽说是习惯了,但此刻也难免有些无奈,只好叮嘱道: “慎言,莫要背后议论他人。” 袁青最受不了就是碎金这副高高在上教训别人的模样,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 “我看是烬兄太过儿戏,把我当猴戏耍吧。这等小事都要千里迢迢召唤我们来,烬兄莫不是把我当成你的下属?” 苏烬真想来一句‘你要是我手底下的人,本尊早把你开了’,不过身份就是身份,再怎么不愿他也要顾及颜面,叹声道: “你误会了,本尊没这么想过。”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徒儿,我们走。”袁青一甩袖子,背着身便要去寻巨大青鸾。 一直沉默的苏仁却定住了脚步,微微拱手一沉: “师父,徒儿想与那许守靖交手一番。” 袁青脚步一顿,偏过头来,看着苏仁恭敬却带着坚定的神情,略微沉默了半晌: “以你的实力,跟他打只是浪费时间。” 苏仁寸步不让:“徒儿不在乎。” 袁青抬头望了眼天空,似乎陷入了沉思,稍过了片刻,他放弃似的摆了摆手: “罢了,随你。” “谢师父。” 苏仁再次拱手行了一礼,从戒指中掏出了一杆镶嵌着古玉的铁枪,迈着沉重的步子,朝露台走去。 “堂哥!堂哥!” 走到半路,露台的死角位置突然传来几声轻唤,苏仁微是一愣,刚偏过头,就看到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苏凌躲在树后,正朝着他招手。 “你在这干什么……你脸怎么变成这样了?”苏仁诧异道。 苏凌摸了摸脑袋,嘻嘻笑道:“撒了个小慌被大伯逮到了,这都是些轻伤,不碍事……不对,我不是想说这个。” 他深吸了一口气,确认这地方是死角,凑近了几步: “堂哥,你一会儿记得下手轻点。你长年不在家可能不知道,许公子在半年前与堂姐相识、相知、甚至很可能已经相爱!这回许公子来苏氏,还是堂姐带来的呢!” 苏仁微是一愣,随后连连摇头: “竟有此事?二妹也真是的,找了心仪的道侣也不跟我这个做哥哥的说一声。” 他看了眼陷于惊慌的苏凌,轻笑道:“行了,我知道了,等会儿我会注意分寸。”言罢,便提枪走上了露台。 碧水惊秋,黄云凝暮。 台下寂静无声,但随着白袍持枪的苏仁踏上露台后,长河苏氏的弟子兴奋地裂开了。 苏仁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偶像的存在。 彬彬有礼,谦谦公子,修为高就不说了,长相也儒雅随和,与之交谈时心情的愉悦,也是所有人都能体会到的……刚好跟他那个奇葩师父相反。 听着台下兴奋的欢呼声,苏仁叹了口气,认真说道: “抱歉,我师父就是那样的性子,他的话你不要在意,其实他人很好的,也经常帮助受难的散修,只是……只是性格有点缺陷。” 许守靖的眼神稍显惊讶,许是没想到那种奇葩师父居然能教出这样必恭必敬的徒弟。 苏仁从许守靖的目光中看出了惊讶,他偏头看了眼台下一脸兴奋的师弟们,目光稍定,轻笑道: “其实,我想留下来跟你交手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看到了你体内那股墨色的灵力。” 他没等许守靖回答,翻动手腕,将握紧的铁枪斜插在白玉露台上,继续道: “师父不是长河苏氏的人,他看不出来其实很正常;但我能看得出来,你体内的墨色灵力绝不一般,相较之下,哪怕是天渊宗圣子的异光灵力也不过是凡俗之物罢了。” 若是以前,听到有个人突然把自己的老底给掏出来,许守靖可能还会稍微慌张一下。 但现在嘛……这些天在长河苏氏,类似的事情早已见惯不惯,苏烬甚至还讲出了他灵力的特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许守靖按着脖子扭了扭,若无其事地道: “所以你想如何?” “我想与你交手,真刀真剑,不顾生死地战上一场。” 苏仁把堂弟的话抛之脑后,眼神中透露出了对战斗的渴望,他压抑着与儒雅外表截然不同的好战之火,开口道: “许公子,你的灵力真的很特殊,在看到你灵力瞬间,我此生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种感觉修行这么多年来是第一次,就算你不是我的妹夫,我也要与你交手。” 他伸手拔出了铁枪,斜指在身后,“师父的那些话,我替他道歉,许公子,也请你不要留手,认真与我切磋一番。” 然而,对于苏仁这番诚心诚意的邀请,许守靖的笑容依旧十分灿烂,却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因为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至于切磋吗……” 话到此处停下,许守靖偏头看向了台下的袁青,眼神微冷,轻轻勾了勾嘴角: “你还不够格,换他来。” 笑容灿烂如十月骄阳,声音却淡漠如坠冰窟。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估计写到完本我都到了不了五百均,也上不了推荐。不过我已经佛系了,追不追读无所谓了,你们看得开心就好。
第三十五章 碧水惊秋,一剑白昼
轰隆—— 电闪如雷莽,穿梭在浓厚的黑云当中,不知何时,长河苏氏的上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不过,这回并非是什么大佬随手放的术法所导致。 早在几天前,远处的积雨云就有往长河苏氏这边迁移的趋势,会演变成现在也是自然。 身穿一袭金边黑袍的年轻剑仙屹立在露台上,陆陆续续坠落下来的雨滴打在他的肩头,炸裂成了几粒水珠,四散而去。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因为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至于切磋吗……你还不够格。” 黑袍剑仙冷峻的脸庞转动,冷漠的视线迎上了高台下的那个白须老人,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个似若嘲讽地微笑: “换他来。” 换他来……换他来…… 回声传荡,冷漠而带着几分嘲弄的嗓音,十分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方才还一脸期待看着台上两人的长河苏氏弟子,皆是愣在了原地,满眼错愕,仿佛在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人群中的长发男修士僵硬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黑亮的瞳仁却地震不止,喃喃说道: “这许剑仙……莫不是疯了?” 甚至话到最后,都有了些恐惧的意味。 儒袍书生怔了好半晌,看了看同样僵在原地的袁青与苏尊者,又抬头看了眼露台上一脸错愕的苏仁师兄,心中大石落地,瞬间松了口气。 ——嗯,我的脑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许剑仙。 正常人怎么会在这种情况说出那种话呢? 其他人都在震惊,苏浣清却只是稍稍惊讶了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便打算上露台把许守靖拉回来。 怎么说都是自己带回来的人,她于情于理要负责……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作死吧,作为一个东道主来说,显然不合适。 然而,苏浣清才刚刚迈出第一步,仿佛有所预料一般,身后便伸过来了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苏浣清微蹙了下眉,回头看着阻拦自己的姜容月,沉声道: “我要去把他叫下来,太乱来了,袁青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而且极为小心眼,我怕他……” 姜容月松开了手,颇为无奈地道: “小靖决定过的事情,再怎么说都没用。” 苏浣清镇静了下来,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沉默了片刻,出声道: “那就继续坐视不管吗?你……不会心痛?” “当然不是,想哪儿去了。” 姜容月轻叹了一声,目光转动,望着露台上一副‘我意已决’的情弟弟,却是摇了摇头: “小靖他……跟以前你遇到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苏浣清眉峰微蹙,稍作沉思,却是误会了姜容月的意思。她清澈的美眸中流露出了一丝意外: “他被夺舍了?” “……”姜容月。 小靖说得对,这姑娘脑回路确实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姜容月扶额叹息了一声,有些好笑地道: “当然不是,我是想说,小靖已经不是你刚遇到时,那般鲁莽的性子了……虽然多少还是有些冲动,但他不会做超出自己把握的事情。” “……现在的局面,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苏浣清有些不信,按照她的印象中,许守靖完全就是那种……但凡计划有一成的理论可行性,就会无脑忙过去的人。 姜容月温婉地笑了笑,偏头示意了下露台那边: “是与不是,接着看就是了。” 苏浣清半信半疑,悻悻然转过头看向了露台的方向。 她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转过身的瞬间,姜容月一改方才的信任模样,轻叹了一口气,杏眼中的担忧半分不减。 说是相信许守靖会有分寸,但无论是作为姐姐还是伴侣,姜容月有可能会不担心吗? 她只是不想把这种情绪感染给苏浣清,才暂时抛下了感性,仅用理性分析了此刻许守靖的状况。 “小靖……一定要小心。”姜容月咬了咬薄唇,白玉似的小手攒在胸前,仿佛在祈祷一般,心中默默念叨着。 ------ 全场一片沸腾的同时,露台上的两人却表现出了截然相反的寂静。 苏仁盯着许守靖的脸庞看了好半晌,确定他不是一时兴起说的玩笑话,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许公子,我知道我师父刚才的话让你心有不快,修士求道也是为了心中的念头通达。 但那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言语罢了,清者自清……你这样鲁莽的心性,与你的天赋不相匹配。” 许守靖稍作沉默,长舒了一口气,轻笑道: “我见多了伪君子,所以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君子;你能站到我的立场上想,我很高兴。 不过,我并不是一时鲁莽,也不是因为被骂地域了心中不快。每个人都有不能退让的东西,我相信你也有,所以你不用想着说服我了。” 两人说话期间,袁青已经不顾苏烬的劝阻,脸色铁青地来到了露台正下方。 众目睽睽之下,袁青强压下了心中的恼怒,沉声道: “初出茅庐的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我是谁吗?想与我一战,你还少了上百年道行! 就凭你这不敬前辈的态度,我当场废你修为,取你性命!都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袁青的话音刚落下,远在苏都的一处山崖之巅中,一个身穿兜帽黑袍子的年轻修士,透过半空中旋转发亮的水晶球看到了这一幕。 苏河连忙摘下兜帽,偏头看着漂浮在旁边的无根白火,沉声问道: “主上,袁青好像要杀许守靖。” 无根白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但很快白火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稍过了片刻: “一时意气的言论罢了,不用在意。倘若他真想动手,苏烬也会在旁边拦着,若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唤本尊出来,把他杀了便是。 本尊很忙,没有什么大事,不要叫我。” 苏河暗暗翻了个白眼,表情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 “是。” …… 回到露台。 许守靖听了袁青的话,脸上的神色未变,单脚踩在露台的扶手上,居高临下望着他,撇嘴道: “别说这么多没用的,你就说你接不接吧。” 接?接个球啊?! 袁青简直都快要被气死了,他又不是阿猫阿狗,怎么可能随便一个沧海境小修士的挑战,都要出手迎战? 他不要面子的吗? 接肯定是不能接,这样毫无悬念的战斗,赢了也没光彩到哪里去。 可这小子真的好气人啊,不教训他一顿,袁青怕自己往后的修行都别想静心了。 念及此处,袁青一挥衣袍,摆出了一副老前辈模样,冷哼道: “年纪轻,有冲劲,固然是好事,但说话也要注意场合,此次本座不与你计较,你给本座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 “老头儿,你该不会怂了吧。”许守靖一脸鄙夷。 老……老头儿? 袁青当场破防,转头看向自己的徒弟,大怒道: “苏仁,替为师教训这个黄口小儿!” “徒儿遵命。” 苏仁一脸无奈,拖着长枪来到了露台的正中间,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许守靖,叹气道: “许公子,你何必如此呢,你应该不是那种喜欢逞口舌之利的人。” “这可不好说,有时候我确实懒得废话,但也有些特定情况下,我喜欢说一些骚话气别人。” 许守靖笑呵呵的说着,轻抚了下腰间琼玉,五指牵扯起了墨黑色的灵光粒子,逐渐凝聚为了一杆漆黑重枪。 那杆漆黑重枪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刹那,许守靖身上的气势随之一变,原本仿佛被整个世间排斥的那股墨色灵力消散的一干二净。 现在的许守靖,除了体魄稍微强悍点,似乎与凡人无异。 一般的人最多能感觉到许守靖身上的灵力消失了,此前遇到他的人,也大多数都猜测他是用了某种高阶法宝隐匿了灵力波动。 但在长河苏氏人的眼中,完全是另一幅画面。 一个沧海境修士站着好好地,眼睛一闭再睁开,变成纯纯地凡人了,好好地修仙剧一秒变恐怖片。 关键是他体内用来汇聚灵力的灵海,现在仍然完好无恙,没有半点损伤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这完全在天道法则之外,不合理啊! 举个栗子的话,就像是凡人失去了心脏依旧活的好好地,怎么看怎么诡异。 包括台下的苏烬与台上的苏仁在内,所有长河苏氏的弟子都忍不住惊异的起来。 袁青定睛看了许守靖半晌,没搞明白怎么回事,阴阳怪气道: “这是被吓地灵海自爆了?” 唰—— 无数道鄙夷的视线停在了他的身上,袁青蹙了蹙眉,不明所以地看着那些眼神不屑的长河苏氏弟子: “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你个局外人,连着都看不出来,还自称前辈,莫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许公子……你这是……”苏仁举起铁枪的手一顿,还以为是许守靖的身体出了什么差错。 许守靖挠了挠侧脸,神净罚天属于是天诛时代流传下来的武器,比他们长河苏氏历史还要久远,还真不好解释。 许守靖想了想,摆出了一副无所谓地样子: “嗯,功法稍微有些特殊,你不用在意,尽管攻过来就行了。” 苏仁不再多说,深吸了一口气,手握铁枪向前跨出了一步: “许公子,小心了。” 咔嚓——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仁的膝盖弯曲,身子躬成了流线型,以铁枪的枪尖为顶点,整个人化为了一团飓风,直逼许守靖的面门。 许守靖眼神稍惊,暗道这苏仁是有真本事。 台下的人可能感受不到,但一直站在苏仁正面的许守靖却很清楚。 从他前踏的那一刻开始,苏仁四周的淡蓝色灵力便呈现出了一股一往无前的恢弘气势。 这种气势与姬向剑的那种纯莽夫头铁还不一样,如果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足以吞噬海岸线的浪潮,抛开了一切退路,只为了冲垮目标。 许守靖平心静气,面对苏仁的逼近不躲也不闪,反手握着铁枪,做出了一个想要抛掷的动作。 突进中的苏仁眼神一凛,全神贯注的警惕了起来,他走的是一去不复返的路子,绝对不能中途断掉自己的气势。 话虽如此,如果许守靖真的把重枪掷出,他也不会傻到正面去接,最多稍微改一改方向,把速度的损失降到最小。 然而,直到苏仁马上就要撞上许守靖,他也没有掷出手中的重枪。 就当苏仁心中正处于疑惑之际,许守靖望着不到一尺距离的铁枪枪尖,握着重枪的右手猛然举起—— “嘭”的一声,白玉龟裂,漆黑重枪被钉在了露台的白玉地板上。 苏仁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许守靖这个举动的意义何在,但很快,他眼神中的那抹茫然便被震惊所替代。 在苏仁持枪穿过神净罚天的那一刻,原本盘旋在他周围那股凶猛海啸似的灵力波涛被瞬间瓦解,所有的淡蓝色灵力以漆黑重枪为分界线,朝着两边吹散而去。 苏仁只觉得浑身的冲劲一空,压在背上的‘海啸’散去,整个身体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也就是在他愣神的这一瞬间,一直站在原地的许守靖动了。 许守靖向前跨出了一步,微微侧过身,右手握住了苏仁的铁枪,猛地往后拉的同时,左臂手肘朝着苏仁的脖颈顶去。 苏仁恍然回神,他明白自己绝对不能松开铁枪,连忙蹬着双脚,身子向后躺去,想要借力抢回铁枪。 按理说他一个龙门境,跟沧海境修士相比,谁的力气更大根本就不用说。 但很快苏仁就发现了,自己根本就抽不动铁枪,与其说是许守靖的力气大,不如说是……重? 对,就是重! 苏仁发现了,手中的铁枪仿佛连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任由他怎么用力,就是没办法抽动分毫。 许守靖的手肘,与苏仁的脖子就那么点距离,短短一刻之间,在力量对拼的交锋就已经结束。 苏仁深知抢回铁枪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松手,防止吃上这一击。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惜,事与愿违。 许守靖像是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一般,在苏仁松手的瞬间,保持着九劫重狱体全开的状态下,左脚为轴心,借着抢夺铁枪往后拽的惯性,一个转身倒踢在了苏仁的腹部。 嘭—— 众人只看到高台上一道虚白影子闪过,苏府的围墙处就多了一个人形的大坑。 开战前,露台上一件黑袍一袭白衣,现在就只剩下黑袍,是谁赢得了这场对决的胜利,不言而喻。 全场死寂。 没办法啊,实在是太突然了,场上许守靖跟苏仁虽然从各个方面都有过数次交锋,但在看客眼中,却只是苏仁冲到许守靖面前,结果被打飞了。 “咕噜……” 不知道是谁吞咽了一口口水,人群中的长发男修士愣愣地看着身旁的儒袍书生说道: “这就……打完了?” 这回,儒袍书生没有再给予长发男修士适时的回答,因为他本人也陷入了理解不能的恍惚状态之中。 说实话,如果说让在场所有人投个票,那没有人会不投给苏仁,毕竟苏仁师兄老熟人了,对他的实力也知根知底,投他赢面多。 但如果抛开那些因素,单单推测谁会赢,经过纪盐的那番‘演说’,他们不是没想过许守靖可以打过苏仁。 ……但他们属实没想到许守靖会赢得这么轻松,这还是跨了一个境界的情况下! 不过,众人虽然震惊,但还没开始欢呼起哄。 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是前戏……正确说,许守靖赢的情况下,这只是前戏,正戏还要看袁青会不会答应这一场以大欺小的对决。 沐浴着多重视线,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平息翻滚的气血,缓步走到露台边缘,居高临下看着脸色铁青的袁青: “如何,愿意上来跟我打了吗?” 说着,便把手中的铁枪扔了下去。 袁青随手接住铁枪,脸色阴沉如水: “好,如你所愿,今日本座就替你的师长,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 苏烬一看袁青这架势,好像真的要上去以大欺小,连忙想要阻拦。 袁青注意到了苏烬的动静,沉声道: “烬兄,你莫要阻止我,这小子太猖狂了,不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莫不是还要翻天?这也是为他好。” “……哎,那你注意点分寸。” 苏烬有些无奈,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劝不动袁青了,便琢磨着等下要怎么救下许守靖。 毕竟,袁青这人虽然性格缺陷很明显,可他到底是自己父亲的门徒,有没有真材实料还是很清楚的。 莫说是刚打过一场的许守靖,就算来十个满状态的许守靖也不是对手。 许守靖见袁青应战,无所谓的笑了笑,从琼玉阁掏出了几个琉璃瓶,把其中晶蓝色的液体一口气灌进了胃里,笑道: “老头儿,我刚打过一场,喝点灵药恢复灵力,你没意见吧?” 袁青前脚踏上露台,就听到了许守靖这句话,顿时被气得不轻,怒喝道: “本座还会怕你恢复灵力不成?用不用再给你半个时辰调息打坐?” “额……这倒不用,喝点这个就够了。”许守靖悻悻然的笑了下,再次咬开了一个琉璃瓶的瓶塞。 人群中,目睹这一切的姜容月眼神微怔,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确很清楚。 那个晶蓝色的药液,不就是他们在仙王遗迹深渊下的那个灵晶矿的泉水吗? 难道……小靖是想要? 咔嚓—— 四五个琉璃瓶摔在地上,化为了一滩碎片。 许守靖擦了擦嘴角,将神净罚天收入琼玉阁,随之把腰间的画舫烟浅取了下来,连着剑鞘一同拿在手中。 “小子,你不用枪了?”袁青挑了挑眉。 许守靖长舒了一口气,轻笑道: “我是剑修,当然要用剑啊。” “哼,随你用什么。” 袁青冷笑了一声,握紧了铁枪的枪身,青蓝色的灵力很快弥漫在了整个露台。 “许小子,也别怪本座欺负你,你能接下这一枪,你刚才的无礼,我就既往不咎。” 话音落下,袁青白发飞舞,手中铁枪一指,身体化为了残影,直逼许守靖。 轰—— 青蓝色的灵力幻化为了真正的海啸洪波,遮天蔽日,就连天上的乌云都被掩去了形态。 如果说,苏仁的浪潮是足以将整个海岸线夷为平地的规模,那袁青的海啸就是能把周边城市吞噬的遮天巨浪! 苏烬眼神一惊,藏在袖口里的右手连忙结印: “不好!他是真的想要许守靖的命!” 面对吞天逐日的海啸,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他,竟然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许守靖把画舫烟浅横在面前,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握着剑柄,忽然闭上了眼睛。 完全发挥出赵扶摇灵力特性的极夜,以许守靖目前的实力根本还原不出来。 就算凭借着妖夜森罗和赵扶摇本人的转换,勉强模仿出了形态,得到的结果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许守靖甚至不会再使用妖夜森罗。 提前使用超出目前实力的力量,代价十分严重,这一点他已经深刻的体会过了。 不过,在仙王遗迹的时候,许守靖通过灵晶潭,找到了另一种可能。 极夜,说到底只是一个招式。 砍一刀会让自己丢半条命,只是实力不足。 既然如此,那就把威力往下压就够了,赵扶摇的灵力太过特殊,他模仿不来?那就用自己的灵力嘛。 就算魔改到最后,极夜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威力也远不如之前。 但这也是他第一次脱离现成的功法,仅凭借自己的理解创造出来的招式。 哗哗哗—— 大雨磅礴,雨滴不停地砸在许守靖的肩头,豆子大的雨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海啸奔涌到面前,台下惊呼着让他躲开的声音是那么的渺小,容月姐朝着台上奔来的速度,像是时间被放缓了一般迟钝。 很快,许守靖就发现了,就连眼前的雨滴也凝固为了一个个水珠,滞留在半空中,他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四溅开来。 哗啦啦—— 雨声重新响起,许守靖握紧剑柄的右手挪动,只听到“锵”的一声,一抹清幽月白映在了他的左脸。 “这一招……叫碧水惊秋。” 许守靖缓慢的抬起了头,握着剑柄的右手猛然抽动—— 唰—— 藏于剑鞘中的白光彻底展露了出来,与此同时,许守靖横过白剑,对着那巨浪海啸轻轻一挥—— 所有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震惊于眼前的画面,连半点声音都没办法发出来。 一道细不可查的白色月牙划过了长空,那足以遮天蔽日的海啸虚影,伴随着天空中的乌云,顷刻间被一分为二。 浓厚的黑云缝隙当中,炽热的骄阳向大地洒下了温暖的金光。 咔嚓—— 等众人回过神时,方才还倾斜不止的大雨停歇,巨浪消散,湛蓝的天空与湿漉漉的地面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许守靖站在原地,慢条斯理的将月白长剑收入剑鞘,而他的面前,白发苍苍的袁青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小靖——” 许守靖一转身,就看到姜容月朝自己扑了过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扑倒在地。 苏烬瞪大了眼睛,你有道侣了还来招惹我女儿,要点脸吗?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ps:今天码字码的头疼……论,有一个社交牛逼症的小侄女,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雨落闻声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三十六章 贵圈真乱
“看尊者那反应……他好像不知道?” “废话,傻子都看得出来,他要是知道,眼睛能瞪成那样吗?” “……那许剑仙岂不是惨了,自己有道侣就算了,还来把浣清师姐给拐走了……啧啧,我看他是难咯。” 白玉露台撤去,某个袁姓白发老头被几个弟子合力抬走——据说是去治疗内伤了。 就挺奇怪的,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剑,没想到劈在袁青的身上,外伤竟然只有胸口处一个细长的血痕,让人难以想象这是那一剑造成的威力。 不过与之相对的,内伤就恐怖多了,不知是何原因,袁青堂堂一个涅槃境淬三骨的修士,灵海跟地龙刚刚翻过身了一样,混乱不堪,甚至维持修士最基本的五行平衡多没办法做到。 直到现在,按理说这一场骚动应该结束了才是,但长河苏氏的弟子却没有一个离开。 “也不能这么说,许剑仙实力那么强,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多几个红颜知己怎么了? 换句话说,如果许剑仙没有这样的表现,咱浣清师姐眼光那么高,可能看得上他吗?” 队伍的前列,长发男修士与儒袍书生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似乎是为了争辩,刚刚跟着苏仁一起进到苏府的许守靖,究竟能不能抱得女人归。 但很快他俩的话题就中断了,因为他们发现,周围的其余人都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你们这么看着我们干什么?”长发男修士疑惑道。 “你们……惊讶的点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许剑仙刚才可是只用一剑就打败了袁青长老……”其中一人忍不住出声道。 儒袍书生呵呵一笑,朝着那人摆了摆手: “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尽力不去想这件事了,别逼我回想起来。” 长发男修士更加夸张,一脸惊愕的歪了歪头,煞有其事地道: “什么一剑?许剑仙不是就打败了苏仁师兄吗?袁青长老不是道心崩坏,莫名其妙自然晕倒了吗?你在说什么啊?” “……”众人。 哦,他们在逃避现实啊,那没事了。 ------- 苏府的书房中,角落里静静点着熏香,雨过天晴的空气尤为清新,不过现在,包括苏烬在内,大家都需要一些额外的刺激,来消化着庞大的信息量。 嗒……嗒……嗒 苏烬灵襄木制成的书案后,右手从袖口伸出,随意地搭在书案上,食指不停地轻轻敲击桌面,表情又是诡异又是无语。 苏仁端正地站在一旁,但表情也与他的父亲大差不差,目光在对面打败自己的许守靖身上来回扫动,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 在跟许守靖的一战后,苏仁没想到自己会落败得那么快,出于各种心理没有第一时间返回战场。 可还没等苏仁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第一次被境界不如自己的人轻松击败这一事实时。 一出门,他就看到自己的师父——袁青倒在露台上不省人事的模样。 不过这些倒还好,最多就是技不如人,苏仁没有什么输不起的心理,反倒对许守靖这样的天赋很是欣赏。 问题其实出在那之后…… 说到底,他的父亲苏烬会搞这么一个斗法打擂的原因,都是因为想要考验一下许守靖。 换言之,这是一个岳父考校女婿的题目。 赢了……那许守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娶走他的小妹,抱得美人归。 嗯,整理下来思路果然没错。 ……那为什么许公子赢的时候,冲上去给他拥抱的不是小妹,而是另一个女人? 思绪归体,苏仁看了眼对面的一堆男女,眼神颇为古怪。 到现在许守靖他们的手都牵在一起,而自己的小妹就像是看不到一样,毫无察觉一般坐在旁边品茶。 「妹妹啊,她当着你面握你的男人,你看不到吗?」 苏仁暗暗摇头,只觉得苏浣清在‘宫斗’这方面还是太弱,这也跟她生来寡淡的性子有关。 “咳咳。” 苏烬的耐心总算是被磨没了,他停止了有一下没有下敲击桌面的行为,看向了许守靖三人: “你们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 解释?还能怎么解释…… 许守靖略微琢磨了下,之前不跟苏烬解释缘由,是因为苏浣清说他根本不会听。 但经过刚才外边的各种骚动,大伙都冷静了下来,现在再耐心解释他跟苏浣清的关系,苏烬怎么说也不至于当场发飙吧? 毕竟容月姐刚才抱我那一下,应该对他们震撼不小…… 许守靖瞥了一眼身旁的姜容月,略微酝酿了下: “容月姐是我的道侣,浣清其实是我的师姐。” 同一时间,书房中两个人的脑袋上同时竖起了一个问号。 唯一并没有感到多意外的,可能就要属被许守靖正面打败的苏仁了。 苏仁恍然回过神,眼神中闪过‘原来如此’的意味,随后轻笑了声: “原来许公子是扶玉仙尊的徒弟,难怪用剑如此了得……” 苏烬也有点后知后觉,也是,像许守靖这种天赋,怎么可能会没有师门? 早该想到了,清儿从来不对异性示好,唯独对她的师父很上心,许守靖能接近她,明显是托了扶玉仙尊的福…… 这边两人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苏浣清却是有些不满。 ‘砰’的一声,她把手中的白瓷茶盏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微偏过头,眼神不悦地看着许守靖,蹙眉道: “你不要瞎说。” “???” 许守靖一脸茫然,我瞎说什么了? 苏浣清抚平裙摆的褶皱,缓缓站起身,指着许守靖俊秀地脸庞,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虽然是我师弟,但只是临时的,以后他会成为我师父的道侣,也就是我的师公。” “……”许守靖。 你怎么还在惦记这事儿? “咳咳咳……” 苏烬一口清茶呛进了嗓子,不断生咳的同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玩意?!这小子是扶玉仙尊的道侣?!” 苏仁当场石化,以他一向遇事不惊的性子,也被这句话给雷到了。 缓了许久,苏仁被自己父亲怪异的视线唤醒,微愣了下,便明白这是他有些话不方便说,让自己代劳。 “小妹,不可背后编排自己的师长。”苏仁长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莫说父亲大人,就连祖父见了扶玉仙尊,也要尊称一声前辈,她还是你的恩师,慎言。” 这是在拐着弯提醒苏浣清,伶扶玉年龄很大,而且又是你的师父,先不谈她跟许守靖压根就不合适……就单从身份上,她都不应该说这种话。 苏浣清听明白了自己兄长的言外之意,不过她丝毫没有反省的打算,轻轻摇了摇头,认真道: “修行一道,就是为了追求长生,年龄从来不是阻碍。更何况……” 苏浣清偏头看了眼一脸尴尬的许守靖,面无表情道: “他喜欢年龄大的。” 苏烬皱了皱眉,他看得出姜容月比许守靖的年龄大,甚至比清儿也大了两岁…… 问题是那能是一回事吗?你编排的可是几百岁的仙家,更是你的师长。 许守靖看着苏浣清在酝酿措辞的表情,心中蓦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她说下去: “别……浣清,我……” 可惜,为时已晚。 苏浣清心中大概从来没有‘尴尬’这个词,想到什么,就直说了,没有丝毫顾忌: “许守靖喜好熟女跟姐姐,据我所知,把他从小养到大近四十岁的养母,以及养母的师姐,隔壁家的寡妇等等,全都被他收入账中。” “……”许守靖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一句,却发现—— 她说的基本都是事实,怎么办? 苏浣清的连击还没有完,偏头看了眼姜容月,发现她一副快要羞得没脸见人的模样,眼神微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又开口道: “姜姑娘是许守靖的义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也是许守靖的女人了。” 啪塔—— 苏烬瘫坐在椅子上,保持着手中茶盏递到口边的动作,僵硬地说不出话来。 至于苏仁……苏仁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 任谁提到苏仁,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彬彬有礼’,无论何时,他都保持着自己身份应有的礼仪,哪怕对象是袁青那个奇葩师父,他也没有过大不敬的行为。 像许守靖这种骑师灭祖,败坏人伦的行为……直接打破了他几十年来层层构筑的三观。 我的天呐…… 苏浣清对众人的反应没有理会,顺理成章地圆上自己的上一段话: “所以,许守靖肯定喜欢我师父,他眼中从来就没有什么人伦之理,礼仪道德。” 语气平淡,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事实……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是事实。 话说完了,该崩溃的也崩溃的差不多了,苏浣清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几人僵住一动不动的样子,柳眉轻蹙了下,疑惑道: “你们怎么了?” 苏烬扶额懵逼,似乎还有些恍惚: “没……没事,让为父缓一缓。” “我没问你。”苏浣清眼神淡漠的斜了他一眼,螓首偏转,看着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的许守靖,开口道: “话说完了,我们去炼气塔吧。” 许守靖干笑了声,点头表示同意。 不同意也没办法,现在的情况还有脸继续待下去的,已经不能用脸皮厚来形容了……那是神之脸皮。 许守靖前脚才刚跨过门槛,后面便响起了一个沉重的嗓音: “等一下。” 许守靖不想等,不过这里是客场,他不等也不行,缓缓转过了身子,苏浣清却替他说出了下面的台词: “还有事吗?” 苏烬看着唯独对自己冷冰冰的苏浣清,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想跟他谈谈,不会对他不利的。” 苏浣清眉峰微蹙,立刻就想要拒绝,但她还没开口,肩膀就被按住了。 她回头看了眼许守靖,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许守靖摇了摇头,轻笑道:“没事,你们先走,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想问问苏尊者。” 说着,悄悄捏了捏姜容月柔软的小手。 姜容月杏眸微怔,明白小靖这是真的有事,柔柔一笑,拉开了苏浣清。 “那我们在炼气塔等你。” 苏浣清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姜容月走了。 二女离开,苏烬又看了眼整个陷入怀疑人生的苏仁,叹息道: “仁儿,你也先下去吧。” 苏仁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听到父亲大人的话,本能的行礼道了声“是”,一摇走三晃的离开了。 “……”许守靖。 不好意思啊兄弟,难为你了。 书房再次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烬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许守靖,叹气道: “你刚刚明明想走,突然又留下来,说明是中途想起来有什么事,你问吧。” 许守靖耸了耸肩,轻笑道:“我等下再问就好,尊者先说你的事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好!那我问你……”苏烬目光灼灼地瞪着他。“刚才清儿说的……都是事实?” “……” 很难说不是。 许守靖憋了老半天,一副‘被非礼的良家’的模样,艰难地道了声: “基本属实。” 苏烬仰起了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感慨般地叹息道: “老了……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玩的东西了。” “——”许守靖张了张口,想要耐心解释一下,至少把自己‘道德沦丧’的名头摘掉。 可到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开脱自己。 懒得解释了,随便你们怎么想了,摆烂了,我就是喜欢熟女,就是喜欢年上,不行? 苏烬沉默了半晌,眼神复杂地看着许守靖,低声道: “其实,我留你下来,也是方才不久才想到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把清儿托付给你这种……一言难尽的臭小子。” 许守靖瘪了瘪嘴,没有搭话。 苏烬微顿了下,接着道:“清儿说想让你成为……扶玉仙尊的道侣,我不知道这句话有几句真假;但你是清儿唯一一个不反感的人,我能看得出来。” “……”许守靖一脸无语,不反感我,所以让我当场社死? “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清儿那么讨厌我吧?”苏烬呵呵笑道。 许守靖想了下,试探道:“因为你的过渡溺爱?” “不,恰恰相反。”苏烬叹息了一声,抬头望天,眼神中有着一丝追忆:“从清儿生下来,我就未曾陪伴在她身边过一次。 我一直在追求自己的大道,为此,就连长河苏氏也不愿意接手,我父亲多次寻我,让我回家看一眼清儿,但我一直以为父亲是为了让我回去主持长河苏氏,所以不愿意回去……” 许守靖闻言微是一愣,眼神有些愕然。 这说的跟苏烬是同一个人吗? 究极变态顾家女儿奴、跟没有感情的求道狂魔……这就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啊。 苏烬把许守靖的表情看在眼里,和蔼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心里疑惑……其实我回来主持长河苏氏,也不过是近些年的事情。 ……在看到你的实力之前,我其实一点也不打算把浣清交给你,我总想着自己可以多撑一会儿,多弥补她一点……” 话到此处停顿,苏烬看到许守靖瞪大了眼睛,明白他应该想通自己要说什么了,便洒脱似的轻笑了下: “你应该猜到了,我的大限就要来了。” --------------------------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 ps:今天没状态,就这么多吧,行文僵硬的要死……再写硬凑字数也没什么意思,我要理一理这一卷后半段的剧情,想象怎么铺垫……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三十七章 父与女
“你应该猜到了,我的大限就要来了。” 苏烬说这句话的同时,那张步入中年的面孔显得格外的平静,明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发言,语气却像是随口道了声“你好谢谢小笼包再见”一般自然。 仿佛……他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所做的只是向面前人叙述一遍罢了。 许守靖一脸懵逼,最开始确实震惊的不行,可逐渐缓过味儿之后,心底却又感到十分疑惑。 疑惑的点,主要在于‘大限’这两个字上。 大限这玩意,根本用不着扯什么寿命论,只要身体无恙,尤其是在涅槃境淬炼过六根骨的修士,肉体无垢之境的寿命,本质上已经接近了无上大道赘述的‘永生’。 这里有的人就要问了:既然都近乎永生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往上修炼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肉体的寿命不难增加,但灵魂……也就是神魂的寿命,每一年都尤为珍贵。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仇璇玑的父亲,被称为大璃武帝的仇殇。 仇殇生来就是个纯粹的武夫,但因为没有修炼的天赋,从没有碰过修行功法,尽管如此,他的肉体却始终维持着年轻样貌。 理由其实很简单,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 仇殇为了保证自身武艺不衰退,好让他征战四方,早些年的时候吃了一大堆增加寿命的丹药,所以在九十多岁的高龄,也能维持不到三十岁的身体与外貌。 这一套‘药罐子疗法’对凡人肉体那是相当有效,但神魂可不吃你这一套。 神魂这个词,听起来玄乎,说起来朗朗上口,可它到现在仍然是修炼之人的共识中,最为神秘的存在。 至今为止,任何一名丹药大师,也没办法炼出增加神魂寿命的药物,无论你肉体寿命多高,神魂到了极限,还是会死。 这种现象,对于从未嗑过药物来增加肉体寿命的修士来说,会直接反馈到身体的变化上。 例如袁青,他与苏烬本是同辈之人,苏烬还是中年男人的外貌,袁青却已经白发苍苍,仿佛随时会撒手人寰。 伶扶玉比苏烬大了几百岁,因为神魂的强大,任谁看了她的容貌都不会觉得,这是个单身了三百年都没人要的道姑。 如上所述,苏烬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神魂到极限的表现,他会突如其来的面临大限,说明很可能是遇到了跟伶扶玉同样的问题——神魂受了不可修复的损伤。 像是修炼出错、被雷劫劈、亦或者砍断手臂之类的,对苏烬这个境界的修士来说,很难演变成‘不可逆’的神魂损伤。 举个栗子的话,就像是穿了一身防御系神装跑去让小兵戳一刀,就算流了点血,伤口涂点伤药总归还是能恢复。 会演变为‘不可逆损伤’,那只有一个可能——穿着神装也被捅穿了心脏。 能把苏烬打得这么狼狈的人……天南洲真的存在吗? 想通了这一切,许守靖看着苏烬好像无事发生一般的和蔼笑容,犹豫了下,出声问道: “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苏烬本就打算把一切都告诉许守靖,此刻没有任何停顿,微是叹息了一声,侃侃道来: “说来话长,不过清儿还在等你,我就说的简短点吧。” “……”许守靖。 我看你的架势,怎么那么像说书人水时常的开场白啊? 苏烬稍稍停顿了下,眼神像是在回忆: “方才不是跟你说过,我是近些年才回来主持长河苏氏大局的吗? 其实,就是因为感觉到自己活不久了,想用最后的这点时间,补偿一下清儿,不过清儿并不买我的账…… 在我刚知道自己死期不远,心灰意冷回来的那一天……恰巧刚进门就遇到了清儿。 我与清儿十几年未曾见过一面,但她毕竟是我的骨肉,我一眼就认出了她,但她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是谁?’” 许守靖顿时愣住了,目光诡异:“这是在怼你?” “不,她是真的不认识我。”苏烬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苦涩:“说来也怪我,我年轻的时候不喜欢修炼,觉得那太苦,也不愿意被困在长河苏氏一生,我想要见识外面的风光。 ……所以我瞒着父亲跑到外面去游山玩水,也就是在那时,我结实了清儿她娘。” 话到此处,苏烬的眼神攀上了几抹温柔: “那是我最轻松恰意的一段日子,她只是个凡人,但我同样也只是个随处可见的龙门境修士。” “……”许守靖。 你们大佬都这么喜欢凡尔赛的吗? “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跟她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小乡村,不能用法术的日子很不方便,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艰苦,只要有她在,就算与世无争,舍弃世间繁华也无所谓。” 说到这儿,苏烬柔和的神色一顿,眼神变得黯淡了起来。 “在跟她一起的第二年,我们就有了仁儿,在仁儿第六岁的时候,又生下了清儿。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时不时的教给仁儿一些长河苏氏的功法。 后来因为某个契机,被妻子察觉到了我的不寻常,她问过我一次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她,但我那时不想舍弃那种生活,便随口糊弄了过去。 她很善解人意的没有深究……我没想到,那就是错误的开始,我真的应该早早带着她们回到长河苏氏。” 苏烬眼神一凛,声音带上了几分冷色: “清儿刚满月的那天,我带着仁儿去隔壁镇子上置办家具,想要改善一下居住环境。 等我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一大堆不认识的黑袍人把我家占领,还拿妻子跟清儿威胁我。” 许守靖目光一怔,这剧情怎么那么熟悉。 苏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那时太年轻,虽然不喜欢修行,但我却擅自认为龙门境的修为,在天南洲同辈之间没有对手。 对他们问我的话没有半句听到心里,满心只想要救回清儿母女……我当时已经算好了距离,以我的速度在他杀害清儿他娘之前,我完全可以救下她们……” 说到这里,许守靖不用往下听也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我没能救到。”苏烬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早在我回去之前,他们就已经设好了陷阱。 我不听他们的警告,想用硬实力救下她们,结果但却因为陷阱耽误了不少时间,我拼死奔向清儿他娘,最后只剩下不到十丈的距离……可还是晚了一步。” 苏烬抬头望天,自嘲道:“只剩下不到十丈的距离,我要是实力再稍微强一点就能赶上…… 我亲眼看到那个黑袍人捅穿了妻子的心脏,却什么都做不到。 就算如此,她也没有怪我,甚至在临死前,给我的口型是让我带着清儿与仁儿赶紧跑……” “你跑了?”许守靖忍不住道。 “我当然没跑。”苏烬眼眸中闪过一道狠厉,语气阴冷:“我像是疯了一样,把他们全都杀了,看着他们失去了生命活动,我还是乐不疲倦的砍断他们的手脚、脖子,以此来宣泄…… 可无论怎么样,妻子都永远回不来了,在那个环境下,以我的修为,无论怎么做都救不回只是凡人的妻子,我把身上仅存的丹药不要钱的往她嘴里灌,可她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许守靖有些愣神,心底一点也不觉得苏烬做的事情夸张。 如果换成是他,自己的女人死在面前,只要能救活她,可能什么都做的出来。 在生起这个念头的瞬间,许守靖恍然惊醒,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一刻的思维,居然跟九霄并没有什么区别。 人与龙,终究都是自私的,他人的性命,或许真的比不上身边的人吧。 苏烬并没有注意到许守靖短短的愣神,他的故事还有后续: “在安葬完妻子之后,我没有时间去守墓,因为那些人明摆着是奔着我来的,说明他们知道我的身份。 为了仁儿与清儿的安全,也是为了我自己能够专心调查,我把她们送到了长河苏氏,独自去追查那些人的身份,目的就是为了复仇。 那些人身上没有带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光看功法,他们甚至都不是出自同一个洲际的人。 我只能按照他们的功法特性,去每一个洲际寻找功法出处,我去过洪荒凶兽遍地的东荒,也走过人妖和睦的云敖,还拜访过群岛组成的南溟洲……我几乎转遍了所有的洲际。” 许守靖突然有些好奇,便开口问道: “尊者去过玉凉吗?” 苏烬闻言一愣,微顿了下:“呃……这倒没有,主要玉凉是以凡俗王朝为主导的洲际,修仙不算昌盛,修士境界也大都在沧海以下…… 而我得到的那些功法,明显都是为了沧海、甚至龙门的修士准备的,不太可能是玉凉……” “……”许守靖。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总之,我去了许多地方……”苏烬继续道。“起初那些功法出处的宗门还不愿意配合,但随着我的实力越来越强,话语权也越来越重。 久而久之,我摸清了那些功法主人的身份,他们大都是有着悲惨经历,或是家中遭到巨变,突然出走宗门;或是身患不治之症,万法难救。 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原本的地方,又不知道怎么的聚拢在了一起,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奋斗。” 许守靖蹙起了眉,怎么听着这么熟悉,越听越像是…… “他们都属于同一个组织。” 苏烬顿了下,眯起了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终焉教。” ------ “浣清,你为什么那么讨厌苏尊者呢?” 走在长河苏氏的街道上,姜容月突然柔声问道。 因为一大堆人都跑去苏府凑热闹了,失去了往日的繁闹,街道显得格外冷清。 苏浣清偏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我没有讨厌他,只是觉得,既然他从未管过我,事到如今,突然冒出来对我嘘寒问暖,我也只会觉得烦。” 姜容月想了下,若有所指地道:“我觉得苏尊者还是很关心你的……虽然方法有点太过了。” “关心?他若是关心我,就不会从我出生起就没有看过我一眼。”苏浣清不以为意地说道。 姜容月叹了口气,目光透露着一丝无奈:“不要这么说,或许,苏尊者有什么苦衷呢?” 苏浣清沉默了片刻,忽然加快了脚步: “或许有吧,不过我不关心那些。” 如果当真不关心,就不会是这个反应了…… 姜容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她偷瞄着苏浣清面无表情的侧脸,犹豫了下,小声道: “我在遇到师父之前,其实只是农家的一个普通小女孩,家里很穷,但爹娘都很疼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时的我,有些飘飘然,经常跟他们对着干。” 苏浣清脚步微顿了下,偏头看着姜容月,目光稍显惊讶: “你吗?” “看不出来吧?”姜容月柔柔一笑,朝着苏浣清握了握小粉拳:“我小时候可是很调皮的!什么端庄,什么女孩子家该有的礼仪,我全都没有…… 但现在想想,就很后悔,如果那个时候对他们好一点,或许结局就会改变……” 姜容月沉默了片刻,勉强撑起了一个微笑: “凡人真的很脆弱,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或是微不足道的一次病邪,就会被轻而易举的夺走生命…… 直到最后,我连感谢他们的生育之恩都没能做到。” 姜容月没有再说下去,转过身来,颇为认真地看着她: “浣清,我想对你说……就算是修士,时间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充足,那些被你当做日常中理所当然的事情,很可能突然在某一天中不复存在。 仅仅一次的擦肩而过,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苏浣清沉默不语,似乎是在仔细思考姜容月这番话的含义,过了好半晌,才沉吟道: “我会记住的。” 姜容月这才展露出笑容,她像是‘好姐妹’一样挽住了苏浣清的柔荑: “我的话言尽于此,这些都是你的事情,到头来还是要靠你自己来思考。” 苏浣清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姜容月的手,听到姜容月的话后,她抿了抿唇,停下了动作,只是小声“嗯”了一声。 走了两步,姜容月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了下,柔声道: “浣清,我记得我比你要大两岁吧?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跟小靖一样叫我姐姐。” 说着,姜容月杏眸亮晶晶的看着她,眼神中暗暗隐藏着一丝期待。 姐姐也不一定非要是跟小靖一样的义姐,那什么……‘先来后到的姐姐’,不也算是姐的一种嘛~ 苏浣清瞥了姜容月一眼,又恢复成了往日那副清冷的模样: “这就不必了。” ----------------------- 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 ps:这章主要刻画了一些角色的人设,因为在调整大纲,思路还不是很明确,不敢往深了写,估计在你们看来就有点水…… 这一卷后半段大纲整个都要改,我发现这一卷进程太慢了,我寻思的稍微赶一赶,不然太拖沓了,这几天更新字数可能少一些,理解一下。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三十八章 浮出水面的虚影
转载请注明出处: 雨过天晴,空气清爽。 长河苏氏整洁的官道上,两名年龄相差不大的女子结伴而行。 左侧的女子身着一袭雪青色的襦裙,长发轻叠乌云、鸟若娉婷,杏眸似水,柔美的脸蛋儿上始终带着温婉的轻笑。 而被她挽着的女子,一件浅碧罗裙拖到脚踝,身材颀长、明眸清澈,风消雪白之肌,不饶照水芙蓉。 只是,她对身旁年龄稍大两岁姐姐的亲密举动,多少有些感到不适,往常冷淡的俏脸挂着一抹不自然的神情。 如果放在平时,这样两位倾城绝色的女子行走在街上,就算是在清心寡欲准备破关的修士,也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会造成现在这样无人问津……主要是因为街上压根就没有人。 至于理由嘛…… “姜……姜姑娘。” “叫我容月姐,或者姜姐姐,实在不行直接叫容月也行,姜姑娘实在太生分了。” 苏浣清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能说服自己把姜容月视作姐姐,她轻蹙着柳叶眉,回首看了眼两人过来的方向: “姜姑娘,苏烬肯定在刁难许守靖了,要不还是回去看一眼吧。” 姜容月摇了摇头,莞尔笑道: “小靖跟伯父应该不是在说你想的那件事,临走前,小靖给我暗示了一下,他们应该是有要紧事商谈。” “要紧事?苏烬能有什么要紧事。”苏浣清眉头紧皱,对姜容月的话不是太信。 “这我就不知道了。”姜容月瘪了瘪小嘴,“不过你放心,伯父对小靖应该没什么恶意了,我们先去炼气塔等着就好了。” 两人说话间,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蓦然响起了第三道脚步声。 那道脚步声沉重而悠闲,似乎他本人是在思考什么东西,对于前方的路况没怎么在意。 听到这阵脚步声,姜容月杏眸微怔了下,也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苏浣清含笑道: “看,这不就来了吗?” 苏浣清半信半疑地转过身,定睛一看。 果不其然,视线的尽头,身着金边黑袍的俊秀剑仙,单手捏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朝自己这边走来。 “你是……感知到的?”苏浣清怔怔地问道。 姜容月有些小骄傲地扬起洁白的小巴,杏眼中却满是温柔: “跟家人在一起久了,不需要什么法术,也不需要灵识去感知,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脚步声,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你都能知道这是他。” 苏浣清闻言一时沉默,过了好半晌,才有些不知是何滋味地开口道: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跟师父也是聚少离多。” “没关系,总有会知道的时候。” 姜容月柔声安慰了一句,松开了苏浣清的手臂,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许守靖也察觉到自家姐姐来到了身边,他偏头看了眼远处的苏浣清,有些意外地笑道: “怎么突然跟她关系那么好?” “怎么啦?怀疑姐姐心怀不轨啊?”姜容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十分自然地抱住了许守靖的胳膊,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幽幽一叹: “我只是觉得,为人子女,没什么是跟父母过不去的,说不定苏尊者有什么苦衷呢?” “嗯,是有苦衷。”许守靖心不在焉的说道。 “啊?”姜容月怔了怔,抬头望着许守靖的侧脸,发现他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不由地问道: “刚才苏尊者跟你说了什么吗?” 话问出口,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答。 姜容月有些发愣,她还是第一次被许守靖当面无视,下意识地摇了摇他的胳膊: “小靖?小靖,你在听吗?” “啊……我在听啊。”许守靖恍然回神,连忙回应给姜容月一个微笑。 姜容月撅着小嘴盯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摆出了一副‘姐姐拿你没办法’的宠溺神情,随口道: “我刚才问你,苏尊者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呀?” 说着,两人依偎着重新迈开了步伐。 许守靖伸出食指挠了挠腮,敷衍道:“嗯……反正就是说了很多事情。” “嗯?”姜容月敏锐地察觉出了许守靖的不对劲,轻哼了一声:“怎么?是说了什么连姐姐都不能告诉的话了? 还是说你们商量了跟浣清的婚期,害怕我知道了会吃醋?我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吗?” 话到最后,姜容月越想越气,伸手在许守靖后腰处轻轻拧了一下——没敢太用力,真拧疼了心疼的还是她。 “——”许守靖有些无语。 你这不已经开始吃醋了吗? ------- 时间回到许守靖离开苏府之前。 在苏烬的口中听到那个熟悉的名称后,许守靖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稍过了片刻,他强吸了一口气镇静了下来,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的表情,低声道: “这个终焉教,是什么来头?” “我也不清楚。”苏烬摇了摇头,看到许守靖一脸诧异地视线,他稍稍迟疑了下,继续道: “我确实不清楚他们的来头,但经过我这么多年的调查,也明白了不少事情。” “愿闻其详。”许守靖端坐了起来。 苏烬沉吟道:“终焉教散布在九洲各地,但他们却不存在具体的教团设施。 并且因为成员来自不同的地域,平常也会隐藏自己的身份,想要找寻出他们,便如同大海捞针,无从下手。”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说到这儿,苏烬话锋一转,“他们虽然像宗门那样具体的聚集地,但等级却异常鲜明,从底层成员、再到护法……主教,以及掌控着一切,终焉教背后的创始人。” “咕噜……”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伴随着紧张的心情,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鼓动在不断升高。 “终焉教的创始人是……”苏烬看了许守靖一眼,提起来的那一口气猛然卸掉,他一摊手掌,无奈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噗通—— 许守靖瘫坐回了椅子上,差点被气得背过去。 苏烬见他这幅反应,自然是摇头连连,稍稍顿了片刻,他又开口道: “事实上,不止是我不知道,就连终焉教的主教也不清楚他们的教主是谁,大部分的成员,入教多年也未曾见过教主一面,哪怕是传讯牌也没有受到过。” “那他们是怎么传达指令的呢?”许守靖蹙眉问道。 “依靠主教。”苏烬沉吟道。“每个成员都会划分在各个地方的主教的麾下,全权听从主教的指挥,而那些主教,或多或少都跟教主有过联系。” 苏烬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语气艰难的道: “我的神魂会破碎,便是与一名主教战斗的损伤,他实力很强,我当时距离轩阳大关只差一步之遥,他却能几乎跟我打平,甚至以死的代价让我神魂受到重创,痊愈不能……” 许守靖半坐起了身子,想要去搀扶苏烬,却被他抬手制止。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许守靖忍不住问道。 苏烬摇了摇头:“没有,神魂破碎不可逆……某种意义上,扶玉仙尊比我要轻很多,只是可惜,清儿半年前带回来的仙草,最多只能减缓伤势,没办法根治。” “……”许守靖。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师父把我给‘吃’了就行,根据你女儿不知道从哪儿查的古籍,我的‘药性’硬的很。 许守靖看到苏烬一脸惋惜的样子,也没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略微迟疑了下: “您……不打算告诉浣清吗?” “告不告诉她,清儿迟早会知道的。”苏烬看到许守靖一脸忧色,苦笑着摇了摇头:“放心,短时间内我还死不了……不过,我要为以后做打算,这也是我看到你的实力后,改变主意的原因。” “什么意思?”许守靖微是一愣。 苏烬沉吟了片刻,叹息道:“从杀掉那个主教之后一段时间开始,终焉教的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 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他们不是怕了我,而是在等待我油枯灯尽,再向我下手。 我自认现在还有能力护着清儿,护着长河苏氏……但若等我死了以后,偌大的苏都就再也没有任何屏障可言。” 看到许守靖陷入了愣神,苏烬偏过头,认真地道: “许守靖,在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明白你的潜力很大,这是我苏氏一族特有的神通……年轻些的弟子或许还看不太明白,我却知道,你将来一定是会一飞冲天的角色。” “——”许守靖摸了摸后脑勺,这夸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苏烬没有理会许守靖的故作矫情,神情依旧严肃,继续道: “正因如此,一开始我才想要通过收徒来拉拢你,把你和长河苏氏绑定到一起。 后来我知道了你跟清儿的关系……一开始的确很生气,甚至想像对待其他那些人一样把你直接赶出去。” 许守靖摸着后脑勺的手一僵。 苏烬瞥了他一眼,沉声道: “不过,我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不仅仅是因为清儿,也是想在你身上赌一把。结果你没有让我失望,甚至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 虽然不知道那一招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敢说,整个九洲与你同辈的人,没有谁能接下那一剑。” 许守靖放下了手,略微沉吟了下,开口道: “您觉得……那一剑的极限在哪儿?” 苏烬微是一怔,仔细斟酌了会儿这个问题,回答道: “龙门未铸成本命仙器以下,出剑便是殒命;涅槃以内无防备者,一剑重伤。” 许守靖顿时恍然,这意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龙门境没有铸成本命仙器之前,一剑就秒,涅槃境以内如果没有防备,袁青就是下场。 ‘碧水惊秋’虽然是许守靖依照‘极夜’创造出来的招式,但毕竟限制性太大,单从破坏力上远不及极夜。 看来这一剑暂时也只能用来当杀招,如果用的多被人知道的话,以后对付涅槃境就不好使了。 “好了,要说的就这么多,以后我不在了你能看在清儿的份上,照拂我长河苏氏一二,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烬开口打断了许守靖的思绪,说了那么多事情,也需要一定时间消化,他长舒了一口气,笑道: “我的事情说完了,该说说你小子了,你刚才主动留下来,是想要问我什么?” 许守靖叹了口气,暂时把那些琐碎的思绪放在一边,询问自己最先的目的: “没什么,只是我最近在寻找一个遗迹,叫做顾瑶仙宫,据说这地方就在天南洲……您是本地人,有没有听说过?” “顾瑶仙宫?”苏烬愣了下,随口低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半晌,摇了摇头:“从未听闻。” 许守靖旋即有些失望,连驻扎本地那么多年、甚至走遍天南海北的素组苏尊者都没听说过,那顾瑶仙宫究竟在何方? “顾瑶仙宫没听说过……但‘天宫’倒是有一个。”苏烬看到许守靖一脸失望,便补充了一句。 天宫?这地方听着就很有上古仙族的味儿,潇潇不是说顾瑶仙宫就是仙族的宫殿吗? 许守靖连忙问道:“天宫在哪儿?”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苏烬淡定的喝了口茶,“其实,天南洲本就是上古仙界陨落后的大陆,天宫是天南洲东侧半岛的中的一座遗迹。” 许守靖越听越觉得这就是‘顾瑶仙宫’,换个马甲而已,谁不会啊。 他许守靖还有一个小号叫做‘许缺’呢,苏都不也是被很多人称为甘雨城?这没什么稀奇的。 苏烬看到许守靖急迫的样子,摇了摇头:“但是……你现在去不了。” “这是为什么?”许守靖满脸不解。 “因为天宫遗迹被上古大能布下了禁制,每四年才会现世一次,并且龙门境以上的修士没办法入内。”苏烬解释道。 “四年?”许守靖愣了下,“那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后。”苏烬顿了下,又补充道:“天宫里面的天材地宝、仙法宝器数不胜数,同样也伴随着许多龙门境无法处理的风险。直到现在也才堪堪探索了前端。 尽管如此,各大宗门还是想要分一杯羹,自发现天宫遗迹开始,每隔四年会举行一次宗门大比,对外宣称是‘加强天南仙道弟子的交流’,其实都是为了争夺进入遗迹的资格。” 许守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所以只要我赢了那个什么宗门大比,就可以去天宫遗迹了?” “然。”苏烬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提醒道:“这次的宗门大比要求必须两人一组 ……因为是途仙阁当主办方,为了赚门票钱,他们每回都整出了点新花样,上一次是把各个宗门的人扔到凶兽遍地的海岛上大乱战,上上次是一对一的擂台赛。” 这是生怕观众看腻是吧,活还挺多——许守靖一脸无语。 “总之。”苏烬轻咳了声,很是不要脸地道:“如果你打算出战宗门大比,你可以跟清儿一起参赛,我能给你挂个长河苏氏的名头。” “……” 许守靖不用脑袋都知道苏烬想的是什么,这要是都代替长河苏氏出战了,那他肯定会被当成长河苏氏的人,以后麻烦不断。 要说愿不愿意帮一帮长河苏氏,许守靖肯定是愿意的……但被迫绑定与自发的帮助,这是两回事。 许守靖可不喜欢拘束play。 “不用了,我有宗门。”许守靖摆了摆手。 苏烬微是一愣,他不记得扶玉仙尊有宗门所属啊?不由得问道: “是何道宗?” 许守靖笑了下,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龙玉门。” -------------------------- 求推荐票、求打赏、求订阅、求月票; ps:后半段大纲我重写了七次,直到现在才写完……感觉这一版最好,就是曲折可能多了点。另外这一卷也许会拆分成‘上下卷’来写,不影响观感,你们知道就行。
第三十九章 第一次尝试融灵
漆黑的石砖堆砌的墙壁上,刻满了纹路古朴的法阵。 每个法阵散发出的暗蓝色光芒,又反馈到密室中央的梁柱的身上;梁柱并没有与顶端接洽,而是宛如一个托盘绽开,其上方静静地悬浮着一枚巨大的蓝色水晶。 四周的空气朦胧模糊,好似大漠沙海上蒸腾的热气。 只是,这里翻滚的‘白气’,并非是过热产生的。 硬要说的话……是冷,每一丝灵气都仿佛从冰窟窿里洗涤过一样,若是直接纳入体内,少不了打个寒颤。 如果一次性纳入太多……甚至有可能会直接把流通的经脉给冻伤,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修炼的地方。 “炼气塔的最顶层……就是这里?” 在到达炼气塔最顶层后,许守靖看着狭窄如镇域天牢的密闭空间,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如果许守靖没记错的话,上午纪盐与某不知名修士争论的时候,他们有提到第十二层有什么……千年冰蚕丝做的被子,皇极玄雾冰质地的修炼床。 而且怎么晃都不会发出声音! 作为凌驾于第十二层的顶层……只有一个房间就算了,这还能用‘地方不够’来解释,可这设施……怎么还不如大璃的镇域天牢? 「好歹给张床啊!」许守靖没有忘记今天最根本的目的。 苏浣清注意到了许守靖神情的变化,她轻轻摇了摇头,表情冷淡地道: “炼气塔本就是为了静坐修炼而存在,近些年下层那些新装的设施,蛊惑弟子的心智,反而会影响修炼的进程。” “——”许守靖顿时恍然。 也对,就跟前世一样,要是把一个人关在满是pc游戏漫画ps5的空间,再给通上网,谁还有心思苦读圣贤书? “而且……”苏浣清转过头,目光看向中央梁柱上的那枚蓝色睡觉,出声道: “只要有那个在,任何东西都没办法在这个空间长久的待下去,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纯净灵气’的洗涤后,很快就会泯灭。” 微顿了下,苏浣清收回了视线,偏头看了眼许守靖,低声道: “这也是为什么,这里不允许普通弟子来的原因,没有苏府的‘极寒血脉’,他们很难承受住‘纯净灵气’的冷意。” “等下……不对啊,那你还让纪盐跟容月姐来?” 许守靖总算反应了过来,扭头一看,发现姜容月陷入了一副困意上头的状态,摇晃了两下,整个人栽进了他的怀中。 “纪盐跟苏府算是远亲的关系,体内多少有些极寒血脉,而且他比较胖。” 苏浣清顿了下,看了眼脸色微微发白的姜容月,抿了抿唇: “你没发现你一点事都没有吗?你的体魄天生对世间万物都有着抵抗,你只要跟姜……姜姐姐双修,她应该就能正常炼化纯净灵气了。” 这句话,苏浣清说得相当坦然,她分明说的是正经双修,不是推背就是推掌的那种。 奈何某人心中有鬼,在听到苏浣清话的瞬间,浑身一震,心中猛然冒出来了个念头—— 「我暴露了!!」 实话实说,许守靖与姜容月目前的‘姐弟情侣’的关系已经相当稳定,也是时候进行下一个阶段了,只是缺少了一个契机。 所以许守靖才要拉着姜容月来炼气塔,除了试一试从仙王遗迹得到的那本功法‘融灵’之外,就是想跟自己的容月姐修成正果。 要说心思不纯……那确实。 不过,实际来到炼气塔顶层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那当时谁能想到,这里连个单间都没。」许守靖从刚进塔的时候,就一直在暗自郁闷。 至于现在…… 听了苏浣清十分‘开明’的话,许守靖抱紧姜容月的娇躯,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你不介意?” 苏浣清就觉得很奇怪,轻蹙了柳眉:“我为什么要介意?” “这可是在你面前啊!”许守靖更震惊了。 “在我面前又如何,双修而……已……”苏浣清终于回过味儿来,寡淡的神情一滞,耳朵微微发红,轻啐了一口:“我说的不是那种双修!” “……”许守靖。 怎么能怪我呢,要不是你天天喊着让我跟师父双修,我也不会随便想歪啊…… “总之,你赶紧跟姜……姜姐姐双修,不要让她经脉被堵塞了。” 苏浣清别过脸嘱咐了一句,自顾自的在原地盘膝做好,看样子是打算入定修炼。 许守靖耸了耸肩,打算照着苏浣清的话做。 “小靖……” 怀里突然传来了十分虚弱的声音,许守靖低头一看,发现姜容月一脸疲惫地缩在他的臂膀之中。 那张温婉如玉的脸蛋儿,不再像是往常一样强撑出“我可是姐姐”的威严,反而柔弱的像是一只生了病的小猫,煞是可爱。 许守靖以为姜容月是感到有些冷,连忙抱紧了几分,并运转着体内灵力往她的体内转移。 “怎么了,容月姐?” 姜容月勉强一笑,伸手揽住了许守靖的脖子,稍显虚弱的道: “抱我去柱子对面。” 许守靖闻言一怔,抬头环视了一圈,整个炼气塔顶层的密室完全可以用‘空无一物’来形容,至于柱子,也只有中间托着蓝色水晶的那一根梁柱而已。 要说柱子的对面……许守靖看了一眼盘膝入定的苏浣清,她的位置恰巧被整根梁柱给挡住了。 “容月姐……你该不会是想?”许守靖整个人有些发愣,他的容月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 姜容月埋首在许守靖的肩头,微微耸动头部,似乎是在点头: “抱我去那里,这样,浣清就看不到了……” “不行。”许守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如果是平时,对于这种超展开……也不是不能接受,但现在容月姐的身体被纯净灵气折磨的这般虚弱,他怎么能昧着良心去当一个禽兽呢? “绝对不行。”许守靖又不充了一句。 他轻轻抚摸上了姜容月的侧脸,原本手感细腻的肌肤,现在隐隐有些发凉,轻叹了一口气: “容月姐,乖,听话,那种事我们随时可以做,现在暂时双修一下就行了。” 姜容月摇了摇头,艰难地扯了下嘴角,好笑道: “哪儿有……对姐姐说……乖的啊,小靖,我是认真的……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我可能……又会害怕了。” 听着姐姐疲惫的语气,许守靖神情十分纠结,他偏头看了眼姜容月,发现她那双似水杏眸展现出了与外表虚弱截然相反的坚定。 许守靖停顿了许久,放弃似的叹了口气,弯腰把姜容月横抱了起来: “我知道了……不过你要有哪里不舒服,随时跟我说,我马上停。” 姜容月开心得像是被奖励糖果的小女孩,缩在许守靖怀中,掩嘴轻笑道: “让你停你就停……你不会被弄得不上不下吗?” “……”许守靖。 坏了,他的容月姐学坏了,怎么连这种事都懂了? 姜容月像是读到了许守靖的心思,脸颊攀上了一抹红晕,羞涩道: “以前……我替你收拾房间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你藏在床底下的那些……小人打架的书。” “——”许守靖一个踉跄往前摔去,他连忙快走了几步稳住身形,连脚踝刚刚被崴了一下都顾不上,惊愕道: “你……你看了?” “没……刚翻开我就合上了,就偷偷瞄了一眼而已。”姜容月红着脸说着这句,逃也似地把小脑袋埋在许守靖的胸膛,‘呜呜’地闷哼着,羞涩地说不出一句来。 许守靖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差点他的兴趣就要全方面暴露了。 毕竟,这东西还是比较私密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死后的执念是没有把电脑格式化了。 “不过,我听师父说过……”姜容月露出了脑袋,轻轻蹭着许守靖的下巴。 许守靖闻言一愣,倒是来了兴趣,好奇道: “师父是怎么说的?” “就是……就是……”姜容月犹豫了好半天,轻咬银牙,趴在了许守靖的耳边,声若蚊蝇地道: “师父说……你好厉害,她一个人根本受不了……” “呼呼……” 许守靖呼吸粗重了几分,确实被这句话给撩拨到了。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几分对自家姐姐反差的意外。 平常的姜容月,始终保持着温柔大姐姐的形象,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忧那个,经常还会强行扮成‘严厉姐姐’,但因为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更显得可爱。 而现在呢……陷入精神与肉体双重混沌情况下的容月姐,口无遮拦不说,某种意义上胆子也比平时大了许多。 搞得许守靖还真被撩起了几分火气,方才关心容月姐的身体没这个心思,现在却只想把怀中佳人搓圆揉扁。 尽管如此,在走到梁柱后面后,许守靖还是强压着火气,把姜容月端端正正的盘膝摆好,自己也盘膝做到了她的对面。 在现在的情况下搞运动,许守靖说服不了自己的良心。 所以他打算先正经双修一会儿,等容月姐身体缓过劲来,再开始‘不正经的双修’。 某种意义上,这似乎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毕竟他们要在炼气塔待上好一段时间,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容月姐,你放开身子,接受我。”许守靖声音轻柔地说着,右手并指成剑,指着姜容月的眉心。 姜容月轻轻“嗯”了一声,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说实话,许守靖还真没见过如此听话的‘姐姐’,好奇之余,也有几分想要逗弄的心思,不过害怕拖得时间太久,容月姐会受不了炼气塔的环境,还是迅速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融灵,听起来很简单的两个字,但其实危险系数不亚于‘燃烧灵海’。 当然,这种危险主要反馈在功法修炼者的身上,不会影响到灵力提供方,不然许守靖也不会随随便便让自家姐姐跟着他一起冒险。 化水境时,修士丹田处的灵气是没有经过‘加工’的,那些灵气横冲直撞,每到调动时都会花上一番功夫。 并且因为灵气本身就是由五行之灵组成,在直接使用灵气的情况下,其实能用到的部分只有五分之一,剩下的在施法之后,大多数直接顺着术法排了出去。 为什么说化水境到沧海境是一个质变?因为沧海境不再是把天地灵气直接拿来用,而是把灵气中独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提炼出来,利用率自然会大很多。 这只是灵气化为灵力后的好处之一,事实上,适合的灵力其强大之处远不仅仅如此。 与自身五行相符的灵力,就像是契合血型的血液,自然而然地在体内流淌,随心所欲,灵海越大,能调动的灵力也就越多。 沧海境的修炼,本质上就是一个扩大灵海的过程,以此来为跃过龙门的那一刻打基础…… 换言之,灵海就是修士的生命。 如此重要的东西……许守靖现在要做的事情,却是将两个人截然不同属性的灵海相融合在一起,还要保持好彼此间的平衡。 一旦平衡被破坏,自己的灵海很可能会迎来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彼此之间不相匹配,最差的结果,灵海爆炸也说不定。 在这些艰难条件之上,还要再加个许守靖‘万物排斥’的体质特性。 这什么地狱难度? 许守靖暗暗吐槽了一句,指在姜容月眉心的指尖忽然感受到一团温热气息,一抹紫色的灵力顺着她的丹田向上攀升。 紫色灵力路过了平坦的小腹、穿过波涛汹涌的雪峰峡谷、遨游在洁白的天鹅颈、最后汇聚在姜容月的眉心。 许守靖感受到那股雷属性的紫色灵力顺利融入了指尖,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关,算是通过了。 接下来只要把容月姐的紫色灵力运送到灵海,运转功法的同时保持彼此平衡,应该就能孕育出书上说的那枚‘融灵珠’了。 融灵珠,乃是仙王遗迹那本功法构建的基中之基。 其实,无论是从天道法则上,还是灵海的兼容性上,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融合,从理论上就不可能。 打个比方的话,就好比是你在火山中放一座冰山,并且劝他们好好相处,怎么看都不对味。 同样的道理,就算是相性很好的组合,比如说水属性的男修士与木属性的女修士,强行让这俩融灵,能不能促进彼此修炼不清楚,但‘水’肯定会被‘木’榨干。 搞不好‘水’到最后都干涸了,‘木’反而越来越滋润。 到这里,有人就要举手了: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从理论上‘融灵’呢? 要不怎么说古代人的智慧厉害,其实答案本身很简单,只是大部分人不往那个方向思考而已。 既然原本的灵海‘尺寸不对’,那就直接再‘造’一个型号匹配的灵海不就完了? 融灵珠,就是那个全新的灵海。 理论上只要有融灵珠在,就相当于‘两倍的修炼’,自身的灵力运转周天的同时,融灵珠中的另一份灵力也在不断扩大灵海。 这也是为什么许守靖看到这本功法时,会觉得这是突破当前现状的机会。 他自身的墨色灵力,没有赵扶摇的帮衬下,是没办法运转周天的。 可一旦有了融灵珠,就可以不动用墨色灵力的情况下,开启另一种修炼,包括破镜以及各个术法。 要想达成这个条件,直接跟他的墨色灵力融合显然是没有希望的,毕竟墨色灵力排斥所有的五行。 雷属金的同时,也是一种极为霸道的衍生灵力,但若是直接跟墨色灵力接触,也很可能会当场泯灭。 这时,就要用到炼气塔的‘纯净灵力’了。 纯净灵力经过炼气塔的淬炼,脱去了天气灵气中的杂质,形容一下的话就是无色无味的水,它可以被染成任何颜色。 由纯净灵力当做姜容月与自己灵力交融的桥梁,也许就能缓冲掉一开始万斥之力。 许守靖在听苏浣清介绍炼气塔来历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方法,成功与否不好说,但值得一试。 在引导着姜容月的紫色灵力入体后,许守靖没有停顿,立刻将空余的一只手上抬,把四周的纯净灵力纳入体内。 做完这一切后,许守靖合眼开始内视自己的灵海。 灵海如同一座巨大的洗墨池,漆黑看不见低端,一轮红日落在了灵海的海平面上,染红了半边天,却没能激起墨海的半点涟漪。 许守靖知道那轮‘红日’是自己新修习师父给他的功法核心,没有多加打扰,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另一边的景色上。 轰隆—— 紫色的云雾宛如一艘侵略者的云船,停在了墨海的上空,雷霆滚滚,电莽翻涌,不过片刻,就下起了紫色的细雨。 不出许守靖所料,那些紫色的雨水,在触碰到墨海的瞬间,连一点涟漪都没能激起,发出“滋滋”一声,化为了点点紫烟,重新回归到了紫云当中。 许守靖模样的金光小人站在岸边,轻叹了一口气,朝着第三个方向一挥大手—— 轰—— 透明无色的洪水涌进了墨海当中,眨眼间便被染成了同样的颜色。 许守靖不敢浪费,控制着纯净灵力汇聚到云雾与灵海的中间,形成了一道薄薄的水膜。 紫色雨水在点进水膜的瞬间,浓郁的紫色便晕染开来,另一边升起的墨色同样如此。 “成败在此一举了……” 许守靖一咬牙,在半空中做了个双手合十的手势,那道水膜反转腾挪,连带着墨色灵力与紫色灵力也陷入了一个旋涡。 旋涡越转越快,而且怎么看……好像有点想滚筒洗衣机? 随着转速的加快,原本平静的墨海掀起了惊涛骇浪,墨色的海啸开始不断拍击岸边,每一次撞击都产生了地动山摇的轰响。 可惜许守靖忙着‘滚筒’,根本没办法分出精力去阻拦。 不知道过了多久—— “噗——” “小靖!” 姜容月猛然睁开眼睛,看到许守靖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连忙起身去扶着他,嗔怪道: “怎么这么乱来?” 许守靖抹掉嘴角的血迹,勉强一笑: “容月姐,你内视一下,是不是多了什么。” 姜容月微是一愣,随后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她的灵海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丝带,架起了与小靖之间的桥梁。 顺着这道无形桥梁往前走,尽头是一片墨色的海洋,落日的光辉映照在墨海之上,半空中能够看到一枚紫色与黑色交织的珠子,静静地旋转着,而它也正是无形路的终点。 “成功了!”姜容月睁开眼睛,有些激动地道。 许守靖含笑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容月姐一脸羞涩的看向了自己,不由得问道: “怎么了?成功了不应该高兴吗?” “嗯……说的没错。”姜容月瞥了眼不远处的苏浣清,犹豫了片刻,脸蛋儿晕红了许多,她伸手解开了许守靖的琼玉腰带,轻轻凑了上去……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ps:以前修炼没啥存在感,这章稍微写了点修炼的东西……感觉是不是稍微有点水啊(捂脸),以前确实没怎么注重修炼,总是一笔带过,以后尽量重视。
第四十章 意想不到的登场
两旬后。 小雨如酥,润色无声。 经过一些日子的缓冲,前段时间在长河苏氏引起的骚动,总算是消减了下去。 话虽如此,其实也只是没有继续堵塞街道而已,基本上只要见到话题中心的本人——许守靖,长河苏氏的弟子还是会表现出一副震惊的模样,跑去打招呼。 走在下山的街道,许守靖不知道送走第几个路过看了一眼就跑来打招呼的陌生人后,收起了快笑僵的脸,默默叹了口气。 这就是当名人的代价吗? 踏踏踏—— 两侧同时传来了接近的脚步声,许守靖还以为又是哪个跑来‘看看真人’的弟子,正打算换上营业笑容。 扭头一看,却发现是两个熟悉的倩影,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追了上来。 苏浣清扶着一瘸一拐的姜容月,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原地发愣的许守靖,眉峰轻蹙了下,语气不悦地道: “你不是说要提前下山买点药材吗,怎么还在这里?” “……”许守靖。 谁让热情粉丝太多了呢,人家笑脸相迎,又是送丹药、又是送冶炼素材的…… 他总不能板着脸来一句:东西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许守靖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过头,关切地看着姜容月,柔声道: “容月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都快要死了…… 姜容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蛋儿一红,轻轻夹了下雪青长裙包裹的美腿,却没想到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让她蛾眉倒竖,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 许守靖摸了摸后脑勺,从苏浣清手中接过姜容月,轻轻搀扶着她的手,小声道着歉: “我的错……都怪我,不该那么用力……” “你还说!”姜容月轻啐了一口,羞恼地瞪着坏弟弟。 “好好好,我不说了!”许守靖连忙投降,一边说着好话,继续缠着初为人妇的容月姐,一点一点下山去。 跟在二人后面的苏浣清,就觉得很奇怪。 同样是打坐入定,换做巅峰修士,一次入关就是三位数起步。 这不过才盘腿坐了两旬而已,怎么腿会麻成这样? 难道……这方面还有不同人不同体质的影响? 这么想着,苏浣清低头看了眼姜容月雪青色的华美长裙,裙摆是由层层薄纱铺盖而成,看不见里面的春光,但却给人一种朦胧的神秘感。 不过这些不重要,这样的裙子苏浣清见多了,她比较在意的是裙摆的膝盖的部位,那里明显有着与其他部位布料迥异的颜色。 准确说,是有着十分明显的磨损痕迹。 「盘腿也会磨到膝盖的吗?」苏浣清百思不得其解。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令她费解的地方。 这次在炼气塔修炼出来之后,总觉得姜容月与进去之前好像变了不少。 要说修为确实精进了不少,但苏浣清很清楚,那种若有若无的变化指的不是这种。 硬要形容的话……之前的姜容月,更像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明明什么都不懂还强自装作姐姐的样子,还挺可爱。 而现在……姜容月不需要去‘扮姐姐’,她的一颦一蹙、将发丝挑在耳后的微动作、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切的一切,天然地让人觉得她就是‘姐姐’。 “小靖,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唉……现在谈这个还太早吧。” “……说的也是,是姐姐太心急了,过来,赏你一个吻。” “……” 许守靖的体贴似乎比以往更加的无微不至,姜容月也一脸幸福的模样,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温柔。 ……若是以前,估计就要说:我可是姐姐,怎么能让弟弟来照顾? 现在是被弟弟照顾惯了,所以没有心理压力了? 苏浣清看着眼前打情骂俏的两人,总觉得他们有事情瞒着自己。 ----- 醉仙楼。 作为苏都唯一一家在外界进货的酒楼,醉仙楼的生意向来火爆。 无论是长河苏氏外出历练归来的弟子,亦或者苏都的普通居民,就算对酒没什么想法,在路过的时候也会去提上一小壶。 嗒……嗒……嗒 一个身着一袭兜帽黑袍的修士,一步一步从二层阶梯走了下来。 他的步子很重,每一下都将木楼梯砸出‘吱呀’一声。 如果是大早上,住在厢房的客人早就要出门投诉了,不过现在是大中午,楼下酒客的喧闹早已掩盖了这一切。 黑袍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如同幽灵一样融入了人群当中,眨眼间便走到了醉仙楼的门口。 “等下打算怎么跟师父交代?说是出去修炼,姐姐可是被你给‘吃’了~” “实话实说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楚姨早就猜到了。” “哼嗯~你就等着师父酸死你吧。” 迎面走来了一堆相貌尤为出众的璧人,黑袍人赶忙拉低了兜帽,藏在人群中与他们擦脚而过。 与此同时,几乎没有任何停顿,黑袍人的肩头撞上了视线死角处的碧裙女子。 碧裙女子一个踉跄向前,前方的许守靖迅速反映了过来,连忙分出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头。 “谢谢。”苏浣清十分镇定地挣脱开了他的手,默默道了声谢。 “没事……” 许守靖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视线紧盯着苏浣清的背后,却发现那里除了几个路人外,再没别的身影。 可他刚刚明明看到了一个黑影……总不能是幻视了吧? 修仙本质上是化天地之力为己用,对空间内发生的事情,肯定比凡人要清楚的多。 这种情况的‘看到’,只要不是被施了幻象术法,那就肯定是亲眼所见没错了。 许守靖脑海中想起了进入炼气塔前,姜容月给自己形容的那个氛围上很像苏河的黑袍人。 如果刚才那个黑影真的是他,那为什么专门跑来撞苏浣清一下?他是有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吗? 许守靖眉峰微蹙,略微思索了一番,觉得现在这样瞎猜还不如干脆追过去问一问,这点时间肯定跑不远。 念及此处,他轻轻捏了捏姜容月的小手,柔声道: “容月姐,你先去找楚姨吧,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等下回来。” 姜容月本就了解许守靖,现在又经过长达二十天的不分昼夜的‘双修’,此刻更是有一种两人一体的默契感。 她敏锐的察觉出,自家弟弟可能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并且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没有明说。 想到这儿,姜容月轻叹了口气,强撑起了一个勉强地微笑: “注意安全,我先去上去了。” “嗯。” 许守靖不敢再耽搁时间,把容月姐轻轻塞给苏浣清照料,一个翻身就跑上了醉仙楼的房顶,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飞檐之间。 姜容月目送着许守靖离开,杏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无意间却看到苏浣清站在原地发愣。 “浣清,怎么了?”她悄声问道。 苏浣清恍然回神,眼帘微微下垂,视线瞥向了另一边: “没什么……许守靖去干什么了?” “他呀……”姜容月幽幽一叹,运转灵力缓解了美腿间的僵硬与疼痛,用和刚才一瘸一拐截然相反的轻快步伐,毫无停顿地往楼上走,嘴里嘟囔着:“还能干什么,去做会让我担心的事情了呗。” 见到这一幕,苏浣清顿时愣住了: “姜姑娘……你这是……” 姜容月回首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嗯……你不觉得,我在那种状态下,小靖更关心我吗?所以我才故意没有治好那里。” 其实苏浣清压根不觉得盘腿需要什么治疗,对姜容月这番话不可置否。 “容月,你回来啦?” 楼上传来了熟悉的嗓音,姜容月抬头一看,发现一袭墨绿长裙的楚淑菀,正趴在二楼栏杆处朝自己挥着手: “赶紧上来,为师有话和你说。” 语气严肃,眼神认真,和以往的楚淑菀判若两人。 姜容月心脏骤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就被师父发现了?惨了……师父不会怪我把她的男人给偷……嗯? 不对,小靖也是我的男人啊,我怕什么? 姜容月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没有了心理负担,抬脚便打算往楼上走去。 “姜姑娘,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苏浣清突然出声道。 “啊……哦,那你慢走……”姜容月感到有些莫名。 其实苏浣清就没有跟着下山的必要,现在都一步一步跟着走过来了,怎么突然又要回去了? 想是这么想,姜容月也没有深究其中缘由,毕竟谁都有反复无常的时候,说不定真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呢? 对于姜容月的善解人意,苏浣清轻轻点了点头,便欺身退出了醉仙楼。 哒哒哒…… 细雨无声,轻飘飘地拍打在她的脸颊上,这有几分舒适的清凉,对于此刻的苏浣清来说,却如同一根根银针那般刺痛。 苏浣清快步走了一阵子,忽然拔出了银剑,轻轻一跃,整个人踩在银剑上,化为了一个光影,冲天而去。 苏都不允许御剑,可现在的苏浣清,已经完全没有去在意那些死规则的心情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与黑袍人相撞时,他在耳边小声说的那句话: “苏烬命不久矣,如若不信,尽管去与他对质便知。” 呼呼呼—— 云海被利剑划开了一道口子,苏浣清沐浴着耳边‘嗡嗡’作响的破风声,往日里始终平静的心境,仿佛被风浪影响了一般,掀起了阵阵波涛。 ------- 苏都被三条大江包裹,唯有西南方向,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巅。 上次许守靖与苏浣清一起来看的那颗苍天古树,就是驻扎在这里。 嗖—— 黑袍飘飘,兜帽却像是焊在脑袋上了一样纹丝不动;黑袍人落在了雨水沾湿的草地上,脚步轻缓的朝苍天古树走去。 “喂,你来这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了意外的搭话声,黑袍人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向前弹跳了几步,身形落在了十个人都围不玩的古树旁。 “你刚才……是故意撞到浣清的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许守靖单手搭在腰间剑柄上,没有再继续前进,嘴上和黑袍人搭话的同时,视线一直四处乱瞟,想要查看有没有什么埋伏。 黑袍人沉默不语,斗篷下的手臂慢慢蠕动,似乎想要去抚摸隐藏在布料下的琼玉阁。 许守靖看出来他这是想拿点道具之类的开溜,暗道了一声不下猛料不行了,微顿了下,朗声道: “你是何肃,没错吧?” 黑袍人身躯一颤,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略微沉默了片刻,他抬起了手掌,将照在脑袋上的兜帽缓缓放下,露出的赫然是一张书生气质的脸庞。 只是……他的瞳孔却呈现出了与人族截然不同的颜色——紫色。 那是一种潜藏许久的紫意……仿佛所有人都是被压抑的,唯有那股紫意挣脱开世间一切的束缚,释放出了源自内心深处的渴望。 “果然是你。”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画舫烟浅出鞘半寸。 见到他的举动,苏河摆了摆手,姿态比刚才放松了许多: “许守靖,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嗯,你是来被我补刀的。”许守靖随口怼了一句,却是把佩剑重新收回了剑鞘。 这倒不是放过了他之类的,一个被补过刀的死人,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而且还不是妖化那种傀儡。 ……这你不问一下,才算是浪费了大好的情报来源。 “自我介绍一下。”苏河无视了许守靖的垃圾话,沉声道:“我叫苏河,何肃只是我的化名。” 许守靖一点也不意外,谁还没个小号了。 苏河摊开了手掌,“如你所见,我复生了……完完整整,神魂甚至比之前更近了一个层次。” “哦。”许守靖一副‘我静静看你表演’的模样。 “……”苏河表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配合的人。 你不捧哏,他还怎么继续说啊? 没办法,老大都放指标了,就算是独角戏也要继续演。 苏河顿了片刻,在心中措好了词,强忍着羞涩心,朗声道: “许守靖!你有梦想吗?你想要站在九洲之巅吗?你想要超脱世间的一切束缚,成为自由的人吗?” 许守靖一脸懵逼,好了好些时候,才语气诡异地道: “你搁这儿传销呢?” 苏河听不懂‘传销’是什么意思,不过只要说完下面这句,他就不用继续念这些羞耻的台词了。 念及此处,苏河长舒了一口气,以苍天古树作为背景,震声道: “许守靖!不要惊讶,你就是开启一切的钥匙!圣教才是你的归属!” 咣—— 在苏河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那双紫色的瞳孔暗淡了下去,恢复成了人族应有的黑色。 只是,那双黑亮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一团无根白火,明明是火,给人的感觉反而像是沐浴在了雪地间。 伴随着无根白火的出现,苏河身上氛围也蓦然一变,外表还是那个书生气质的公子,眼神却给人一种跨越万古长河的沧桑。 “初次见面,许守靖,本尊一直想跟你面对面谈一谈了。” 语气平淡无澜,表情冰冷如霜,搭配着苏河颇有几分贵气的嗓音,听起来就像是哪家的高冷公子。 但许守靖却没来由地觉得……这是一个女人,而且搞不好跟自家摇摇是同辈。 那种睥睨天地的气势,万物皆蝼蚁的威压……许守靖到目前为止,只有第一次跟赵扶摇见面时感觉到过。 ‘苏河’轻轻挥动左手,整个空间在转眼间陷入了黑暗,许守靖也随之僵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许守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与外界的联系全都断掉了,这一刻自己就像是被任他揉捏的蚂蚁,就算想要反抗,恐怕连入水涟漪的波动都做不到。 这种变化天地的力量,在许守靖认识的所有人中,除了赵扶摇的‘极夜’之外,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还好没有带容月姐她们来……许守靖暗暗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强迫自己稳住了心神,为了不让‘苏河’看出自己的慌张,随口问了个问题: “你……你是什么人,也是终焉教的吗?” “没错。” ‘苏河’瞥了他一眼,燃烧着无根白火的眼眸中毫无感情波动,仿佛在看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拜托……我真的对他们终焉教很重要吗?为什么感觉这位大姐随时把我杀了都无所谓的样子…… 许守靖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尽管全身不能动弹,不过好在说话没有受到限制,他还可以通过这个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时候如果表现出害怕的模样,就真的彻底变成牵线木偶了…… “在下斗胆问一句,你在终焉教是什么职位……护法,还是主教?” 许守靖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展现出自己其实已经查到了许多东西,好让‘苏河’惊讶一把,也给自己争取一些缓冲的时间。 不过,在听了许守靖的发言后,‘苏河’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意料的神色,就像是早就意料到他会查到这一步。 “你觉得是什么?” 许守靖没有回答,这话回答错了会搞得更紧张。 ‘苏河’把许守靖的行动看在眼里,大手一挥凭空幻化出了一张被浓烟笼罩的椅子,随后十分有女王范的坐了上去。 她交叠起了双腿,脑袋偏移轻轻枕着手背,目光冷然地俯视着下方的许守靖,过了好半晌,平静道: “本尊终焉教主,东皇漓。”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ps:写的头疼,这两天整理剧情,很累……不要说‘之前无根白火是男人,现在怎么变成女人了’,不是bug,下一章会解释,这俩就不是一个人……
第四十一章 天道终焉
“本尊终焉教主,东皇漓。” “……” 许守靖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他不是没有想过与终焉教幕后黑手相见的场景……但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干,莫名其妙跑自己脸上来了……还真没想过。 早在许守靖第一次从仇继口中得知终焉教的存在开始,就不断地在追查终焉教的事宜。 尽管进度十分缓慢,可所有的线索随着‘名字、组织、构成’浮出水面,他距离真相也越来越近。 在许守靖的预想中,像这种最终大boss的存在,在他集齐所有的线索之前,一定是稳居幕后绝不露面的。 就好比前世那些修炼闯关练级的游戏一样,你才二十级给你放一个满级boss到脸上,那就不是游戏体验极差,而是必死无疑的‘剧情杀’了。 换在小说中,那些幕后黑手在最后之前也不喜欢露面,明明只要在主角成长起来之前,随手把他解决了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可他们就像说好了一样,看着主角一点一点地变强,时不时的还派几个手下去送装备,可谓是贴心至极。 现实不是小说,也不是游戏,许守靖起初也担心过,终焉教会不会直接多派几个‘九霄’那样的人过来,把他扼杀于摇篮。 不过很快许守靖就打消了这个顾虑,因为自己对终焉教好像还挺有用,这也是为什么他毫无顾忌一剑砍掉苏河的原因。 就算真有哪个主教、或者护法之类的看自己不顺眼,想要把他砍了,许守靖也能借助之前几次放过自己的原因故弄玄虚,搞不好还真能忽悠成。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整个终焉教最有话语权的人就在这儿,虚张声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是杀是埋根本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自从转生到这个世界以来,许守靖这是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面对真正强大的存在,他的那些小聪明起不到任何作用,自己的生与死,完完全全被其他人掌控。 此番之前,许守靖一直对‘蝼蚁’这个词没什么实感,甚至认为,那些无非就是小说中为了夸大其词,强行形容双方的实力差。 但现在许守靖却很明白,实力上真正的天差地远,并非是对方一动念头就能杀了你。而是在她面前,你连自杀的都做不到。 想要生,要她能答应;想要死,也要她同意。 “你很怕本尊吗?”东皇漓维持着女王坐姿,轻轻挑了挑眉头,似乎看穿了许守靖在平静脸庞下隐藏着地心情。 许守靖没有回答,内心却是在吐槽:再有勇气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不敢说一点也不害怕吧? “你放心,本尊若是想杀你,你根本活不到今天。本尊只是借助下属的术式,附身到了他的下属身上,就只是为了见见你罢了。” 东皇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伸出五指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然后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手,略显嫌弃的撇到了一边。 “……”许守靖。 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态度我才不能安心啊! 能不能严肃一点,或者干脆把我的重要性写个几十万字的论文。 这样你好歹能让我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有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无关紧要,随时可以被抛弃…… 东皇漓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许守靖此刻的脑内小剧场竟然如此丰富多彩。 她轻瞥了眼强自镇定的许守靖,不以为意地道: “本尊不擅长解释,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吧。本尊的术式从来没有时间限制一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 又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略微思索了下,还是决定从最基础的问起: “你们……终焉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东皇漓淡漠道。 许守靖想了下,试探道:“超脱?” “没错。”东皇漓保持着美人斜靠的姿势,伸出素手打了个响指。 啪—— 短短一瞬,漆黑的空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许守靖脚下的无际深渊,变为了白雪皑皑的雪山之巅,那股刺骨的寒意透过了长靴,深入到了他的皮表之中,让人无法怀疑这份场景的真实。 很快地,风雪交加的雪白摇身一变,被一望无际的黄沙大漠所覆盖。 烈日灼烧着每一粒黄沙,空气蒸腾,场景朦胧,远远地还有个似梦似幻的海市蜃楼。 不过多时,许守靖背后的衣衫便被汗水浸湿,看不到边际的大漠也随之消散。 广袤无垠的草原、绿郁葱葱的森林、落日相合的海平面、空无一人的繁华都城…… 数不清的场景在许守靖的面前展露,但它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都是真实的。 许守靖接触过强如仇继那般的幻术师,所以他很明白,东皇漓给自己看的这些,全都是真实存在的事物,那种感觉是幻术难以模仿出来的。 “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许守靖喃喃问道。 东皇漓没有回答许守靖的问题,直起了身子,单手搭着俯首,低声道: “方才的是本尊的空间之道,只要本尊想,九洲任何一个地方,我都能放在你面前。 包括你现在所处的空间,也不是长河苏氏,只是本尊随手创造的临时空间罢了,所以你身边的那些小丫头,不可能找到这里。” “……”许守靖沉默不语,没明白东皇漓这番话的意义何在。 “但……九洲之外的空间。”东皇漓微微停顿了下,“任本尊想尽各种办法,也动不了分毫。” “什……什么意思?”许守靖微是一愣,听得有点发懵。 九州之外的空间?这位大佬是想干嘛…… “你就没有想过吗?九洲……从诸神时代,再到天诛时代,或者到后来你们口中的九域、九洲,但无论怎么变化,整个世界就这么点空间……” 不知不觉,许守靖恍然发现,自己竟然位于万丈高空,脚下似乎是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平台,九洲版图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形式展现在眼前。 “你难道就不好奇,九洲之外,有没有其他的世界?” 毫无感情波动的嗓音在耳边环绕,许守靖仰视着东皇漓,一言不发。 九州之外,有没有其他世界? 答案是有,而且肯定有。 他自己不就是从一个既没有魔法,也没有仙道的世界穿越过来的吗? 前世那些影视漫画小说中的男主角,总是会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回去。 可许守靖一点也不明白,那种世界有哪里值得留念的。 现在这样左手牵着容月姐,右手搂着楚姨,不比回去当个孤儿强? 东皇漓看到许守靖走神,还以为他是在思考自己的问题,没有多想,便继续道: “从记事起,本尊心中就一直有一个疑问……这个世界之外会不会有其他的世界?其他的世界又是长什么样的? 所以本尊才会苦修空间之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一睹其他界域的风采。” 许守靖忍不住道:“既然如此,潜心钻研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创建终焉教这种组织?” “潜心钻研?”东皇漓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本尊想要超脱天道?” “为什么?”许守靖蹙了蹙眉。 东皇漓面无表情地道:“因为‘天道’把万族的极限都压在了玄夜境,玄夜境虽然有着几乎永恒的生命,却根本不可能脱离九洲…… 天道没有自我意识,看不见也摸不着,它只是世界意识的表现形式,到底存不存在都不好说……但它的法则,却实实在在地影响着九洲。” 说到这儿,东皇漓偏头看了眼许守靖,沉声道: “你能想象吗?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一切都已经被天道定好了,你的一生都在天道的监管之下,你所行的一切事情都在天道的法则之内。” 许守靖沉默了,本来他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听东皇漓一讲,仿佛有一根刺扎在肉里,明明无可奈何的事情,却总觉得很不舒服。 「这是在……给我洗脑?」许守靖有些看不懂。 到这里,东皇漓的话还远远没有说完。 “你们现在的历史,应该只记录了天诛时代吧。” “啊……嗯。”许守靖随口答道。 东皇漓眼眸中毫无意外,她重新翘起了腿,冷然道: “天诛时代距离现在有将近十万年的历史,但其实早在此前八十万年前,世间还有一个已经灭绝的文明,被称为诸神时代。 诸神时代无论是人族、妖族、魔族、世间万族都比九洲要强大太多了,现在所谓的涅槃洗骨,在诸神时代只是修仙的入门。” “……” 什么地狱时代? 「幸好转生到了九洲,不然说不定刚出门,就被人家斗法的余波给蹭死了。」许守靖暗暗想道。 “本尊虽然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但通过空间术法,在很多空间断层中找到了记录诸神时代的古籍,足以证明那个时代的存在。” 东皇漓像是在为无知学生科普的历史老师一样,没有丝毫停顿地说着。 许守靖听到途中,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既然那个时候的修士如此强大,又怎么会灭绝?” “因为在那个时代,修炼一途,没有最高境界一说。”东皇漓出声道。“玄夜境只是他们修炼途中的一个境界而已,在那之后,还有数不清的境界等待着他们,而突破玄夜境的人,早已不被此世束缚,从此了无音讯。” 东皇漓顿了下,接着道:“诸神是怎么彻底灭绝的我不清楚,但仙道十境之外的第十一境,一定是存在的,只是天道意志强行让所有修士停滞在了玄夜境罢了。” 许守靖瞪大了眼睛,听到这里,他心中猛然有一个猜想,搞不好…… “没错。” 东皇漓仿佛读懂了许守靖的内心,直截了当地肯定了他的想法: “天道没有意识,它只是世界的化身,再维持法则的同时,修正不安稳的因素……诸神突破玄夜境离开,让整个九洲陷入了不平衡的境地。 天道不能容忍这些,所以在那之后,天道才会把修士的境界停滞在了玄夜境,甚至抹去了诸神存在的事实,为的就是保持世间运转的稳定。” 话音落下,东皇漓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俯视着许守靖,样子看着依旧高冷,语气却比缓和了许多: “许守靖,我等从来不是什么邪教,只不过为了对抗这不公平的天道,才聚拢在一起,本质上只不过是有更大追求的宗门罢了。 你遇到的九霄、仇继……每个人的目的都不同,但都是为了摆脱夺走自由的天道,本尊相信你不是一个甘愿被囚禁的人,你愿意加入终焉教吗?” 这回不是苏河的‘你有梦想吗’警告,而是来自一个组织最高级别掌权人的诚挚邀请。 许守靖微是一怔,心中蓦然生起一团无名之火,连现在自己身处的状况都忘记了,冷笑道: “不是邪教?大璃几十万凡人,无缘无故被变成了妖化人,苏尊者与你们无冤无仇,惨被当面杀妻…… 现在看来,千年妖劫、仙族大难,甚至魔族灭绝都跟你们脱离不了干系,还说不是邪教?” 东皇漓对此倒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仿佛许守靖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她摆了摆手,无所谓地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说的这几个,确实有我圣教一部分的参与,但那也只是为了最终目的,一些微不足道的牺牲罢了。” 看到许守靖还想说话,东皇漓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 “你这番数落本尊可以,但你自己不也意识到了?除了自己在意的事情之外,任谁死了都无所谓。 本尊不会杀你,也不会杀你身边那几个小丫头,哪怕杀光全世界也不会碰她们一根汗毛,你可满意?” 许守靖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自认没有什么舍己为人的心态,原本想当大侠也只是对前世小说中情节的一种情怀,一种憧憬。 实际要做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把爱的人与其他人放在同一个天平上称量。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东皇漓也只是用更为直接的方式说出来罢了。 可许守靖总觉得心中很难受,不想认同东皇漓的观点,但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只要自己与家人活着……其他人就无所谓了吗? 许守靖方才还攥紧的双手,此时无力地垂下,连身上的禁制被撤走了都没注意到。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环境回到了苏都西南的那个山丘,苍天古树的阴影遮盖在了许守靖的身上,与阳光正好的草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尊愿意等你,是因为你很特殊,不要浪费我的耐心。如果你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本尊。 若还是不愿……距离本尊的大计还有不少时间,你就尽量祈祷修为能接近我吧。” 苏河的身影随同着东皇漓的声音一同消去,许守靖对此毫无察觉,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本来已经明确的内心,再次陷入了迷茫。 我……该怎么办? 这一天,许守靖突然明白了‘终焉教’前两个字的含义——天道的终焉。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这章写的我头疼,要结合前面的情报,把时间线理顺给你们看,还要把终焉教之前侧写的动机明写出来…… 但感觉还是好乱,而且还要给靖儿再加点‘调味料’,挺难写的,感觉没写好,只能以后慢慢补救了。
第四十二章 二人心结
月朗星疏,几朵残云在夜空中漂浮,将苏府室外的长廊照地若隐若现。 静谧的书房中,苏烬坐在案前沉思,轻轻拿起手中的白瓷茶盏,举到半空却又停了下来,以此往复,外人也看不懂他在干什么。 跟许守靖的谈话才只过去了半天,苏烬却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不是那种奇怪意义上的意犹未尽……而是,他感到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细节。 就比如许守靖口中的‘顾瑶仙宫’一词,如此具体,显然不可能是随口编造的地点。 问题当然不在于名字,真正的重点是……他从来没听过‘顾瑶仙宫’这种地方,却莫名觉得很熟悉。 到了苏烬这个境界,平时扫一眼就掠过的事情,只要有心仔细用神识追寻一番,总归能够响起当初的情景。 所以他觉得没听过,那不是忘记了或者别的什么,而是真的没听过。 要这么说的话……这种诡异的熟悉感又是哪儿来的? 仿佛血脉中有某种东西,想要对‘顾瑶’这个人名臣服…… “嗯?”苏烬恍然回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刚才……我为什么会觉得,‘顾瑶’是个人名?” 嚓嚓嚓—— 房屋外的长廊响起了一阵匆急的脚步声,从声音的大小来分辨,可以听得出几乎没有在地板上多做停留,便抬起了脚。 而脚步声主人的方向,无疑是书房的正门。 大晚上能跑进苏府的显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刺客之类的,真要是有鬼鬼祟祟的人靠近,早在长河苏氏之外就会被大阵揽住了。 所以苏烬倒没有警惕地用神识去感知来人是谁,静静地等待对方下一步举动。 不过,苏烬的想法还是落空了。 那阵脚步声的主人,明明从头到尾都展露出了迫不及待的心情,等真正走到书房的隔扇门前时,她却出奇的呆在原地毫无动作。 苏烬眉头微皱,搞不明白门外人的心思,便轻轻敲击了几下扶手,嗓音雄厚: “进来。” 咔吱—— 隔扇门被推开,背着皎白月光的倩影僵硬地走了进来。 苏烬正端着白瓷茶盏放到嘴边,刚想要抿一口,看到来人的真容后,不由得微是一愣,诧异道: “清儿,怎么是你?” 话说出口,却没有遭到以往那样得冷漠对待,苏烬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苏浣清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素手紧紧捏着裙角,薄唇抿地有些发白,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在听到那个黑袍人传达苏烬死期将至的话后,苏浣清一刻也没有停留,甚至不惜违背苏都不允许御剑的规矩,直接冲上了长河苏氏。 嗯,结果被防空的大阵给拦下来了。 外面守夜班的弟子都被惊动了,还以为长河苏氏千年难得一遇的空袭来了。 为了证明平时的演练也不是白干的,他们汇聚了一大堆弟子跑去迎战……什么玩法术的,玩剑的,玩枪的,甚至把擅长治愈跟啥都不会就是抗揍的也都叫了过去,突出了一个全面。 可真赶到了事发地点,看到是熟悉的浣清师姐后,所有人都懵了。 怎么会有自家人袭击自家人的? 苏浣清没有跟他们多做解释,甚至一分钟都不愿意耽搁,下了飞剑就飞奔到了苏府。 一路上与苏府的管事阿伯、大哥苏仁、堂弟苏凌擦肩而过,她连一句招呼都没来及打,或者说也没有心情打招呼。 她满心只想要找到苏烬,询问‘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等他真到了苏烬的书房门外时,心情却突然冷了下来。 明明来的时候是如此急切,到了之后连推开门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苏烬开口,苏浣清毫不怀疑,自己会在门外站上一整夜。 苏浣清只是在想,往日中她与苏烬可谓是根本没有任何父女情分,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因为他或许的‘离开’,而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早就不把苏烬视作父亲了,现在的表现,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换一个角度说,苏烬在过去二十多年中,也没有履行过一次作为父亲的义务,从来没有给予过苏浣清半分关爱,两人就如同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既然如此,黑袍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又能如何呢? 明明早就不在乎了,那么他的‘离开’与否,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烬。” 寂静的黑暗中,一盏水晶灯独自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苏浣清的声音尽力维持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迷茫、无措、暗恼、怨恨……种种复杂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听起来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 苏烬早已习惯了女儿对自己直呼其名,出于‘错都在我’的愧疚心理,从来没有多说过什么。 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更在意的是苏浣清现在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理由。 “怎么了?是许守靖那小子欺负你了?” 苏浣清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直视着苏烬的眼睛,抿了抿薄唇: “苏烬,你……你是不是快不行了?” 此言一出,本就静谧无声的书房,更是平添了几分死寂。 这是一句作为子女来说,相当大不敬的话,放在特别注重礼法的家族,指不定就要上家法伺候了。 苏烬自然很生气,不过他不是气自己女儿对他如此不敬……&反正苏浣清也没有对他敬过。 他是在气——许守靖那个臭小子,言而无信,上午才刚刚跟他说过‘不要告诉清儿’,这脸一天都没过去,清儿就已经找上门了。 当然,生气归生气,苏烬却没有感到多意外。 在他的眼中,许守靖会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想要修复他们父女的关系,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立场。 也正因此,苏烬虽然生气,却不怪许守靖如此擅作主张。 许守靖表示,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冤枉人。 “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再瞒着你。”沉默了不知道多久,苏烬轻叹了一口气,认真道:“我的神魂破碎,某种意义上,比你的师父——扶玉仙尊还要严重得多,现在只是苟延残喘,也许要不了多久……” 苏烬没有把话说完,但他想表达的意思,任谁听了都不会听不懂。 苏浣清低头看着自己绣鞋的脚尖,缓缓闭上了眼眸,嗫嚅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我刚回来的那一年。” 苏烬并不能确定‘许守靖’都跟苏浣清透露到了哪一步,他瞥了一眼苏浣清的反应,出声问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苏浣清摇了摇头。 苏烬暗自琢磨了下,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在与人斗法时吃了暗亏罢了,如若……如若不是这样,我可能还不会回来。” 苏烬话音才刚刚落下,一直保持沉默的苏浣清娇躯轻颤,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夺门而出。 嘎吱……嘎吱…… 苏烬目送着苏浣清离开,看着在皎白月光照耀下,来回晃荡的隔扇门,良久,不知是何滋味的长叹了一口气。 既然终归不能陪伴在你身边,那倒不如继续让你保持那一份憎恨,这样等我‘离开’时,或许还不会那么伤感。 ------ “咕咕……咕咕……” “咕咕叽?” 苍穹之上云雾朦胧,圆如玉盘的明月挂在半空,月色清幽、坊间无尘。 时至子时,长河苏氏的街道一片昏暗,大多数商铺都熄了灯,走了许久也不见几个行人。 整条街道,只剩下醉仙楼的一楼还亮着灯,只不过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也并非是他们自愿。 月色悠悠,白凝的水晶灯悬挂在大门两侧,一个身着雪青色长裙的温润女子站在台阶下,目光望着远处拱桥的桥面,十指交叠握拳在胸前,翘首以盼。 水晶灯的微光与月光揉在一起,轻悠悠地洒在了她风消雪白的细腻肌肤上,似水杏眸荡漾着点点涟漪,瞳孔中始终带着几分忧愁,期待着某个黑袍少年出现在视野。 店小二一袭平装,站在一旁哭丧着脸: “客官,小的家里真的有事,换班的今天还没来……求求您今天行个好,进去早些歇息,我把门锁上,绝对不耽误您……” 姜容月目光始终盯着街道尽头宽阔的桥面,摇了摇头: “我不是说了吗?还有人没回来……” “这……这……”店小二一脸纠结,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姜容月看到他这副模样,略微思索了下,提议道: “要不你把钥匙给我,我等到人回来,我帮你锁门。” “这不合规矩……要是让掌柜的知道了,小的是要丢饭碗的。” “我又不告诉他。” “但是……” 说话间,远处被月光照得有些泛白的宽阔桥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 他长着一张俊秀似仙的脸庞,墨发用发带绑着,剑眉浓墨,眼似桃花;身上的黑色长袍内敛奢华,外展大气,腰间挂着一柄古朴佩剑,看起来像是路过的侠客。 只是,黑袍少年的脸上无悲无喜,神情有些恍惚,说不出是失落还是郁闷,每一步都很沉重,浑身散发着一股不知所措地迷茫。 姜容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样子的弟弟,往常里的许守靖不是在调戏她,就是在调戏她师父,哪儿会像是现在的这种模样? 姜容月不清楚这短短一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疼坏了,对旁边的店小二道了声“我等的人回来了”,便提着裙子小跑了过去。 …… 星月桥。 苏都是一座水城,大大小小的拱桥不下百座,星月桥便是最大的十座石桥之一。 星月桥很宽,乃至可同时让十辆马车同时通过,两侧的白石栏杆都是有长河苏氏的弟子御剑悬停着建造的,低端刻画了不少防洪的阵法,可谓是想到牢固。 月光洒在平静的长河,波光粼粼的河面不时跳出一个水溅跃的灵鱼,不过很快便被路过的白玉飞禽叼走啃食。 许守靖走到星月桥的顶端后蓦然停了下来,看着眼前在自然中理所当然地场景,整个人有些发愣。 “小靖?” 熟悉的温柔嗓音响起,许守靖缓缓转头一看,发现是一脸忧色的姜容月后,连忙整理心情,勉强撑起了一个微笑: “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姜容月盯着他的脸庞看了半晌,抿了抿薄唇: “你才是,怎么现在才回来?” 许守靖眼神有些躲闪,右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心不在焉地说道: “没什么呀,就是随处转了转……” 话还没说完,姜容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点了点许守靖的胸口: “小靖,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平时撒谎的时候喜欢捂着后脑勺或者脖子,然后到处乱看寻找转移话题的东西。” “……” 许守靖身躯一僵,看了眼自己的手肘,机械般地将右手放下,随之叹了口气。 “发生了什么事?”姜容月脸色柔和了几分,轻轻环住了情弟弟的腰。 许守靖犹豫了下,不知从何说起:“其实……我……怎么说呢……” 姜容月将脑袋贴在许守靖的胸口,静静地听着他逐渐加速的心跳,温柔地轻声道: “没事,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我……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能保护好你们,其他人的死活我都无所谓。”许守靖思考了良久才道。 “嗯,然后呢?” “然后……我现在又有些不确定了,我很清楚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如果在你们跟苍生之间做选择,我肯定选择你们…… 但如果你们都能活下来,但九洲会因为我的坐视不管而毁灭……我的选择依旧不会变,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的……或者说,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选。” 话闸子一旦打开,很多说不出口的事情,自然而然会流露了出来。 姜容月一言不发,静静地听许守靖讲述着自己的内心,他说了很多,都是平常不会告诉自己的……像是终焉教主的事、苏尊者的事、师父的事、伶扶玉的事……甚至是赵扶摇的事。 以往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小靖总是会在她问起的时候,用很轻松的一言两语把这些事情敷衍过去。 但现在许守靖却没有选择隐瞒,这只能说明他是真的陷入了不知所措地迷茫,也是第一次不选择自己承担,而是选择求助她人。 “小靖。”等到许守靖说完了一切,姜容月挣脱开了他的怀抱,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 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奋不顾身去跟东皇漓那种完全没办法抗衡的敌人斗争? 还是就真的如东皇漓说的一样,只要身边在乎的人没有事,任凭九洲毁天灭地? 许守靖低头看着河面,缓慢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姜容月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轻握小粉拳,朝着许守靖胸口轻轻砸了一下。 “……怎么了?”许守靖一脸不明所以。 “这一拳,是为了报复你……那么多事情竟然全都瞒着姐姐。”姜容月莞尔一笑,偏头看着长河苏氏的夜景,稍顿了片刻,轻声道:“小靖,姐姐不能替你做决定。” 许守靖默然不语。 “但是呢……姐姐可以支持你的决定。”姜容月转回身来,认真地看着他,“无论你选择安稳,还是选择反抗,姐姐都无条件的支持你选择的答案。” “容月姐……”许守靖眼神微怔。 姜容月嫣然一笑,轻轻握着许守靖的大手,杏眸似乎含着万千柔情: “那些天下苍生……或者终焉教毁灭天道,其实我都没什么概念,但我知道,眼睁睁看着无辜百姓殒命不好,同时我也明白,想要我们家人一起安安稳稳的在一起,没什么错。 所以呢,小靖,我想告诉你……如果你选择去跟终焉教对抗,姐姐无怨无悔,永远都会跟在你身边,帮助你,陪伴你……” 话到此处,姜容月话锋一转,葱指轻点洁白的小下巴: “不过,如果你觉得对抗终焉教太难了,没什么希望……那我们一起找一个世外之地隐居,姐姐也完全赞同。 那里不用像是苏都、紫陌一样繁华,只需要一间屋子,一块田地,我们可以一起修炼,一同吃饭,还……还可以生……生孩子,你来教她们修炼,我来教她们礼法。” “容月姐……”许守靖嗓子有些嘶哑,眼眶罕见的发红,但他却强忍着没有让那些液体化为泪珠,从眼角滑落。 姜容月嫣然一笑,温柔地看着他,“我想说什么呢……小靖,你不用把自己的担子想的太重。 其实这种事根本没有什么对与错之分,会感到迷茫是人之常情。 不用害怕后悔,因为无论你选哪一条路,我还有师父她们,都会永远陪着你……” “嗯。”许守靖哽咽地点了点头。 “更何况……”姜容月抱着许守靖的脑袋,洗面奶的同时,轻柔的梳理他的头发,“你现在考虑这些,完全还太早,我们还有需要时间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在那之前,慢慢考虑就好了。” “嗯……” “再说了,不就是个玄夜境终焉教主吗?我弟弟这样的天赋,给个几年时间,肯定早就超过她了!” “嗯……” “就算你没能超过,不还有师父她们吗?真打不过,大家一起上不就行了?她又不会杀你,大不了输了之后找个地方隐居……” “嗯……” 月色清幽,桥上姐弟相依。 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直到此时,才真正像是姐姐在安慰弟弟那般,温柔的话语让人心醉。 看着这一幕,醉仙楼门口的店小二都快哭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要走了! (天南仙踪上卷-长河苏氏篇,完。下卷,上古隐秘篇,敬请期待!)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ps:女主只有第一卷出场过的十个我不是说过了吗?怎么会有人觉得东皇漓是女主……而且她不是附身,只是借助通道对话而已。 这两天评论又开始了,甚至有人开始脑补绿开头,给我看傻了,一句“不把赵扶摇带身身边折磨”,我真的……算了。
第四十三章 临行前
(精修中……) 清晨时分,夜色阑珊。 残月还挂在云端没有消去,绵绵细雨终是停歇,飞檐瓦片的棱角堆积着小水滩,顺着凹槽流淌了一阵子,化为点点水珠砸到地面上,浸染了一片。 嗒……嗒……嗒 水珠敲打木地板廊道的声响有节奏地交换着,晨暮的微光透过了窗户纸,洒在厢房的床榻边缘。 “嗯……” 许守靖嗫嚅着嘴角,似是被早晨的寒风凉到了,梦呓般提起了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可他才刚刚抓起被子,却感到被褥的另一端,在截然相反的方向传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拉力。 许守靖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缓缓睁开了稍显迷茫的桃花眸。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檀木天花板,牛奶般丝滑沁心的幽香萦绕在鼻尖,埋藏在被子中的左臂,隐隐还感受到了两股柔软的压迫。 大脑在处理这两团柔软的压迫是何物时,许守靖空灵的瞳孔恢复焦点,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 他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本能地偏过头,不出所料,看到了一张熟睡中的柔美脸庞。 “呼……呼……” 姜容月的身子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声起起伏伏,平缓而有力的心跳清晰的通过许守靖的手臂反馈了过来。 感受到温热气息拍打在脸侧,许守靖目光柔和地笑了下,也没有出声叫醒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姜容月像一只小猫似的睡颜。 不过多时,许是在梦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姜容月蛾眉紧皱,挣扎般地抿了抿薄唇: “小靖……小靖……” 许守靖微是一怔,随后用大拇指抚平了她的眉角,轻柔地道: “我在呢,容月姐。” 话说出口,许守靖轻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在梦中,姜容月也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担心,恐怕又是梦到他卷进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吧。 “嗯……小靖……”姜容月紧皱的蛾眉舒缓了下去,但不知为何脸蛋儿却猛地一红,贝齿轻咬着下唇,看表情似乎十分羞耻。 “后面?不行……绝对不行,姐姐还没准备好……” “???” 许守靖表情一僵,连带着抚摸姜容月眉角的大拇指都停住不动了。 我的容月姐哦,你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虽然不想打扰容月姐的睡眠,但许守靖害怕再这样下去,姜容月甚至都能说出“要不姐姐还是用……嘴吧”,这种破坏她清纯形象的话来。 思索再三,许守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姜容月的肩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容月姐,起床了,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我帮你去买……” 姜容月眼皮一跳,睡眼朦胧地呢喃道: “不用……你接着睡,姐姐去买……” 话音才刚落下,姜容月恍惚了一阵子,忽然瞪大了眼睛,只是目光中还有着几分意义不明的疑惑。 她看了看旁边的许守靖,下意识的捂住了身后,脸蛋儿羞红,支支吾吾地道: “你……我……不想!小靖,绝对不行!” “……” 许守靖自然知道姜容月这时说的‘不行’,绝对不是‘不让他去买早餐’。 为了避免容月姐尴尬,许守靖十分善解人意地摆出了一副迷茫的样子,歪了歪脑袋: “什么不行?容月姐你接着睡呗,我刚好像活动下,隔壁那家豆浆挺好喝的,我去给你买回来。” “啊……豆浆?”姜容月微愣了下,脸蛋儿顿时更红了。 “——”许守靖一脸无语。 重点能不能不要那么怪? 姜容月发现情弟弟正以一种诡异的视线看着自己,稍作思索,旋恍然大悟,僵硬地笑道: “哦……豆浆,那……那就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 许守靖穿戴好了衣袍,低头看了眼缩在被子里不想见人的容月姐,心中觉得好笑,俯身在她额前轻轻吻了下,便摆着手走了出去。 “那我先走了,容月姐,你接着休息。” 嘭—— 隔扇门应声关上,室内的光线越发明亮。 姜容月待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伸出素手把床头的琼玉戒指拿来,起身走下了床,对着等身铜镜仔仔细细的换上了雪青色的纱裙。 脸颊涂上腮红,眼睑抹上柔和的阴影,蛾眉画的十分明显,最后抿了抿淡粉的胭脂,最后把垂在肩头的长发盘起,插上一支温润的玉簪。 做完这一切,姜容月轻轻捏着裙角,对着铜镜左转转,右扭扭,确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姜容月长舒了一口气,等待许守靖回来的时间,她有些不知道干什么,只是看着铜镜中自己温婉柔美的脸蛋儿发呆。 不就知道过了多久,她抿了抿薄唇,略显扭捏的拍了拍身后,喃喃自语道: “那……能舒服吗?” ------ 许守靖一出门,就看到白纱仙裙的赵扶摇面无表情地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目光看着远方,凤眸平淡无澜看不出她的思绪。 察觉到身后来人,赵扶摇甚至都没有回头,淡然出声: “你成功融灵了。” 许守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心中念道“她怎么知道的”,右手捂着后脑勺,打着哈哈走向前: “这你也能看出来?” “不是看出来。”赵扶摇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昨天容月回来后,对着所有人炫耀了一遍。” 说着,她瞥了一眼逐渐僵住的许守靖,语气平淡地道: “包括你在炼气塔对她做的事情。” “……” 许守靖本能的吞咽了一口唾液,愣愣地道: “楚姨她们……也知道了?” 赵扶摇默然不语。 虽然她没有回答,不过答案早在说出那句“对着所有人炫耀了一遍”后,十分显而易见。 许守靖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对着赵扶摇打了声招呼便打算窜了,这种时候敢去面对楚姨,怕不是要被酸死。 “我是想提醒你,你本就与天道相违,融灵放在你身上说是逆天之举也不为过,莫要在做了。” “知道了。” 看着许守靖头也不回的离开,赵扶摇无奈摇了摇头,心中明白这家伙估计半句话都没听进去。 许守靖倒也不是真的逃跑,这才刚刚把一对师徒给‘吃了’,按照楚姨的性子,就算心里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面子上肯定还是要象征性的醋一醋他。 为了不触这个霉头,许守靖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合理的跟楚淑菀暂时分开几天。 他万万没想到,其实楚淑菀本人也在思考着同一件事。 ------ 天才刚亮,楚淑菀换好了墨绿裙装,在不吵醒仇璇玑的情况下爬下了床,一个人来到隔壁的早点摊喝豆浆。 许守靖把自己徒弟祸害了的事情,楚淑菀虽然心中感到怪异,毕竟她也被同一个人祸害了,不过现在还真没放在心上。 她满脑子都是要怎么瞒着靖儿的情况下,合理的暂时分开几天。让姜容月跟染曦去把那什么宗门大比打完,等新龙玉门建成好给许守靖一个惊喜。 如果是说出去转几天,观摩一下天南洲的仙道景观——他八成不会信,甚至按照靖儿的性子,一定会追问到底。 许守靖从来都是危险的事情自己做,而且绝对不告诉透露半句。 等一切尘埃落定轻描淡写的说上一句‘没事’,搞得好像她们上一下战场就会死一样。 老娘哪儿有那么弱不禁风? 楚淑菀回想起了不少许守靖让自己担心的事例,火气顿时上来了,甚至在想: 干脆好好伺候靖儿几天,在那啥的时候忽悠他答应算了。 这么想着,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伯,两……三、嗯……六碗豆浆。” 早餐摊的老伯眉头一皱,不耐烦道:“到底几碗?” 住在这边有些日子了,许守靖倒是对老伯的脾气有些了解,心中明白他人挺好,也没有在意态度,笑道: “六碗,再随便拿几个水煎包,全都打包。” “行嘞,那你稍等会儿。” 许守靖笑着点了点头,正打算找个位置坐下,无意中看到了一个风韵的背影,而且还很眼熟。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悄悄走近了几步,发现那个女人埋头喝着豆浆,一副“看不到我……”的模样,旁边摞了好几层碗,看来待在这儿有一段时间了。 “……” 这怎么不想遇到谁,就遇到谁了?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这时候装作没看见显然太假,便硬着头皮走了上去,笑着搭话道: “楚姨,你怎么起这么早?” 楚淑菀干咳了下,故作镇定的直起了腰肢,瞥了许守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 “怎么,姨就不能早起了?也是,没有某个人陪我一起,早上确实挺冷的。” 说着,她象征性的抬头看了眼许守靖的背后,故作不解地问道: “容月呢?” “……” 这怎么还说句话还附魔攻击性了呢? 许守靖干笑了一声,坐到了楚淑菀身边,搂上了她的腰肢,陪笑道: “容月姐还在睡觉,我这不是出来给您们买早餐了嘛……” 楚淑菀没有过多挣扎便躺在了许守靖的怀里,淡哼了一声: “免了,我一点也饿。” 许守靖默默看了眼桌子上叠起来的空碗。 楚淑菀熟美的脸蛋儿一红,气急败坏地用肩膀顶了顶他的胸口,闷声道: “松开你的手,老娘要回去了!” 话说出口,楚淑菀却感到搂着自己腰肢的那只大手反而更近了。 楚淑菀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一脸警惕的盯着他,“你想干嘛?我警告你,这在外面你不许乱来!” “你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许守靖翻了个白眼,随后靠近了她的耳边,“楚姨,跟您商量件事儿行不?” “什么事?你先说,别想让我先答应,那件事说了只此一次,后面不可能再给你了,死心吧。”楚淑菀丝毫没有松懈对色胚的警惕心。 “都说了不是那方面的事。”许守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缓了口气,犹豫了下,缓声道:“其实……我想要跟容月姐一起参加宗门大比,就是天南洲每四年会举行一次的……” “不行!” 不等他把话说完,楚淑菀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 “为什么?”许守靖一脸诧异。 “因为……因为……”楚淑菀眼神飘忽,不自觉地抓住了许守靖的手臂,‘因为’了好一阵子,才出声道:“因为容月才刚刚跟你‘双修’过,你现在就让她去参加那种高强度的斗法,不妥。” 这理由听起来倒还挺正常,不过许守靖还是感到不解: “距离宗门大比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应该够了吧……” 楚淑菀还是摇头,坚决道:“就是不行。” 说着,还单手勾住了许守靖的脖子,故意蹙了蹙眉:“你不听姨的话了是不是?” “听,我肯定听……”许守靖无奈的叹了口气。 楚淑菀松了口气,重新展露出了笑容,仰起天鹅颈在许守靖侧脸吻了下,轻声道: “这才是姨的好靖儿。” 嘭—— 六碗豆浆同时撂在了桌面上,浓稠的豆浆晃荡,波涛汹涌,却没有一滴洒落出来。 “咳咳。” 早餐摊的老伯瞪了几乎黏在一起的二人一眼,沉声道:“注意一下。”话落,转身离开。 楚淑菀愣了好半晌,握拳在许守靖胸口小砸了一起,“看你干的好事。” “……” ------- 清水悠悠,绿松倒影,几朵白云挂在天际,桥下河面倒映着一个浅碧罗裙的倩影。 苏浣清并膝抱腿坐在河边,望着几只拼命踩水的小鸭子被肥口灵鱼拖了下去,一言不发,目光出神。 踏踏踏—— 一名身着黑袍,样貌不凡的俊朗少年前脚才踏上小桥的石阶,似乎在那一瞬间感知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了,看到桥下的苏浣清后微是一愣,不由得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苏浣清那恬静的脸庞上有了一丝意外,可她不想让许守靖看出自己自己心情不佳,连忙恢复成了之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即便如此她的眼角仍旧残留着几分迷茫与复杂。 “没什么,不想待在长河苏氏了而已。”她把视线移向了一边。 许守靖用食指挠了挠腮,心中不明所以,但还是出声问道: “我听容月姐说,你昨天匆匆忙忙就赶回去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发生了吗?肯定发生了。 苏浣清回想着昨日那个黑袍人的身影,几番张口想要告诉许守靖,可又害怕她深问苏烬的事情,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她现在的思绪很乱,苏烬死期将至的事情,把她原本如棋盘进军一般的生活全部打得散乱,甚至没办法冷静下来去思考自己的想法。 苏浣清现在只想要远离那个地方,离得远远地,一旦靠近,又会因为内心中不知所措的纠结而感到痛苦。 “其实,我也在找你。”许守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 “什么?”苏浣清抬起头,与心中的混乱不同,表情前所未有地镇定。 许守靖拍了拍地上的灰尘,也抖着裤子下摆坐下,一边用余光确认苏浣清的神情,干咳了声: “……那什么,你接下来有没有空?” 苏浣清眉峰一蹙,说话十分直接:“你想约我?” “咳咳……” 许守靖被噎得不轻,才想起来了苏浣清原本就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无语了好一阵,重开说道: “嗯……也不算,其实是我想参加那个天南洲的宗门大比,但是这回不是要求两个人一组吗?所以……” 许守靖也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目光瞥向苏浣清,等待着她的回答。 “好。”苏浣清只是稍作沉默,便点头同意了。 这让许守靖大感意外,他还以为苏浣清最少会问一句“你不会跟你的容月姐一起吗?”,没想到就这么同意了。 “呃……你不在再考虑一下?” 苏浣清偏头过,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不行吗?” “行,当然行。” 许守靖笑着摆了摆手,人家都已经同意了,还非要追根究底的去问她为什么要同意,这不是蠢吗? 两人一时无言。 苏浣清回答完许守靖的话后,便静静地望着流淌不惜的河面。 她其实对宗门大比没什么兴趣,往年也都是兄长跟其他弟子参加。 但现在……哪怕只是一个借口,苏浣清也想要暂时离开长河苏氏,至少在理清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之前,不再回来。 ----- 咔嚓—— 咔嚓—— 一个看不清身形的灰袍人迈过重重废墟,踩碎了无数碎石,来到了一个王座的下方。 如果死许守靖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那个在他印象中已经崩塌的仙王遗迹吧。 灰袍人脱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约莫三十岁的面孔,眸子沉寂,仿佛早已看淡了生死。 他没敢抬头看王座上模糊不清的虚影,单膝跪下,恭敬地道: “教主,属下回来了。” 王座被一个模糊不清的屏障笼罩,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女人轮廓。 听到了灰袍人的话,那道影子枕着玉手的脑袋偏移,一副似乎刚刚睡醒的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过了片刻,虚影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淡声道: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语气冷漠,嗓音轻灵,不知为何却总让人觉得,她似乎对世间一切毫不在意,仿佛万千生灵不过棋盘上可移动的一粒棋子,随时可以抛弃。 “万无一失。”灰袍人保持着稽首的动作。 “那就好。”女人站起了身,曼妙的身材曲线展露了出来,即便隔着光幕朦胧不清,也能深刻的意识到这是一位怎样的尤物。 她打了个哈欠,似是想起了什么,轻捏指尖,一抹无根白火跳出光幕,落在了灰袍人面前,静静燃烧。 “你的小玩具,还你。” 灰袍人无言收回了白火,略微迟疑了下: “您见过许守靖了?” “见过了,很失望。”女人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出声道:“既然你能用这个小玩具直接控制苏河的神魂,为何还要放任他擅自行动?” 灰袍人斟酌了下,低声道:“恕属下斗胆,苏河的情况不比妖化,他的神魂依旧完整,与其胡乱束缚,不如任其发挥本性。” “怎么说?”女人来了兴趣。 “因为他有野心。”灰袍人抬头看了眼光幕,“就跟您一样。” “笑话。”女人嗤笑了一声,“若真是如此,你也没必要在他神魂种下白火禁制了。” 灰袍人不为所动:“万事皆需保险。” 女人瞥了他一眼,恢复了之前冷漠的模样,淡声道: “随你怎么说,不过…………这小玩具倒确实有用,跨越重洋丝毫不费力气。 就能完全控制一个快要涅槃境的人,可以在圣教内推广一下,比传音令牌好使多了,变数也会少些。” “教主折煞老夫了……这白火与我的神通绑定,难以复制啊。”灰袍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更何况,您叫我来,应该不是单纯为了还我白火吧?” 女人瞥了他一眼,随后打了个响指。 随着‘啪’一声响动,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虚幻的画面,正是许守靖一剑斩袁青的场景。 “这……这是……”灰袍人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撼。 “不错,虽然有些改变,但这正是‘她’的招式。”女人脸上流露出了几丝笑意,眼神却丝毫没有在笑。 “她的功法、剑技、法术,没有任何外传给任何人,她自己也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自然也不可能是通过什么古籍查阅到的。” 灰袍人“咕噜”咽了口口水,颤抖地说道: “这么说……” “你没想错,你们的‘天帝’还活着。” 女人重新回到了破烂不堪的王座,美腿重叠在一起,似笑非笑地说道: “本尊很好奇,她赵扶摇是如何一口饭不吃,仅凭借凡人体魄活到今天……” 话到此处,女人瞥了眼下方的灰袍人,勾了勾嘴角: “你说呢?” 灰袍人不敢说,更不敢动。 但他知道,要变天了! (天南仙踪上卷-长河苏氏篇,完。下卷,上古隐秘篇,敬请期待!)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ps:嗯,反复横跳一下,这章当结尾吧。另外关于东皇漓……一大堆人非让我写收她,头疼,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群里讨论了一整天,啧,再说吧,目前有几个想法,还不确定要不要实行,胡乱改比较容易崩……
第四十四章 前往东皇山
枕中云气千峰近,床底松声万壑哀。 曾公亮老先生言中的意境,大概就是许守靖此刻深刻的感受吧。 自己人还在床上躺着,脑袋还枕着锦枕,四周冷意袭来,睁眼一看,便发现飘渺虚幻的白云雾气弥漫在船舱之中,仿佛他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高耸入云的山峰——事实上比山峰还要高不少。 窗外不时回响几声鸟啼,“呼呼”炸响的破风声、与拍打岸边礁石的浪涛声此起彼伏,彼此交错着在床下轰响。 可惜……许守靖忘记了下半句怎么说的了,不然他恐怕会打开飞渡浮舟的窗户,两手背在身后,接着颇为装模作样的背上一遍。 在身旁女人们一脸震撼、亦或者满脸崇拜地问起时,他便会一本正经地说出各位穿越者前辈的三字真言: “我抄的!” 接下来的剧情显而易见,熟读经书的各位才女一脸不信,只当是许守靖谦逊而不自夸,真是一个不慕名利的君子……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许守靖没有忘记下半阙是怎么背的情况下才成立。 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在与长河苏氏的苏烬等人告别之后,许守靖与众女重新踏上了旅途。 赵扶摇身体还很虚弱,这一去舟车劳顿不知道又要走多远,在一番商榷之下,便跟南宫潇潇一同留在了苏都。 自从许守靖与‘老丈人’苏烬打好关系之后,苏都算是目前他在天南洲较为安全的落脚点了。 同样留下来的,还有刚上任许守靖师父不久的伶扶玉,她在得知许守靖此去的目的,只是让他把先前自己传授的法诀牢记于心,也没有过多的嘱咐什么。 恰巧印证了苏浣清之前的话,伶扶玉打算让许守靖多历练一段时间,指导要在他碰壁之后再开始。 ……嗯,以上是场面话。 真实的情况是,自从苏浣清当众说出“嫁师宣言”后,伶扶玉一看到许守靖俊秀的脸庞就想起来这件事,甚至没办法冷静的言传身教,只能找借口暂时分开,好让自己冷静冷静。 唯一让许守靖感到意外的,便是不知原因非要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染曦了。 这个逆来顺受的小姑娘,自从伶扶玉加入队伍,一直担任着贴身照料的职责,现在突然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许守靖当时就怀疑地看向了楚淑菀众人,可惜在楚姨几番“你不疼姨了?”的攻势下,也没办法继续深入。 更何况,许守靖带着苏浣清一起远行的目的,说白了还是瞒着楚姨她们去参加‘宗门大比’。 在事情败露之前,还是不要过多触动楚姨她们微妙。 …… “小姐,你说许公子会不会已经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 “就是我们参加宗门大比的事情。” 飞渡浮舟二层的厨房之中,染曦穿着一件靛青裙装,身段儿婉约,一边忙活着摆放碟子,心有忧虑地看着身旁的女子。 姜容月身着雪青襦裙,柔美的脸蛋儿上带着几分微笑,有条不紊地刷着锅。 听到染曦似是心虚的话,她摇了摇头,柔声笑道: “怎么会?师父吃醋吃的那么明显,光是忙着哄她小靖就已经吃不消了,哪儿还有空管我们是去哪儿?” “这么说也是哦……” 染曦眨了眨眼睛,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略微思索了下,试探道: “小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 “就是……嗯……”染曦透过窗户,看了眼外边并排靠在甲板栏杆上的两人,犹豫了下,出声道:“许公子会不会也要参加宗门大比?所以他才把苏姑娘给叫上……” “怎么可能~” 姜容月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小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如果他真要参加宗门大比,也应该来找我呀。” 染曦看着姜容月就差把‘自信’写在脸上的模样,稍作迟疑,低声道: “会不会是……许公子找了楚门主,但是没有同意?” 姜容月这回没有立刻反驳了,她仔细思考了下这种可能性,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这样,师父肯定不会同意,别说是师父,我也不会同意。” “这是为何?”染曦疑惑道。 “因为……”姜容月偏头看向窗外的许守靖,沉吟了片刻,莞尔一笑:“我不想让小靖因为这种事遭遇不必要的压力,他本来就因为终焉教的事情忙破脑袋了……” “终焉教?”染曦微是一愣,随后歪了歪脑袋。 “啊……没什么。” 姜容月恍然回神,才想起来染曦跟师父她们还不知道小靖与终焉教教主会面过的事情。 在那一晚许守靖在她身上狠狠地发泄一番之后,开口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因为这个年纪还哭感到羞耻,而是不让自己把终焉教的事情说出去。 就目前来说,终焉教主的棘手程度,远不是楚淑菀等人能解决的,与其说出来让她们担心,还不如把秘密埋藏心底,独自一人承担。 姜容月知道这是许守靖的“什么都想要自己一个人解决”毛病犯了。 不过这回她倒是很赞同小靖的话,以无奈的语气答应后,便躺在他的怀里进入了梦乡。 “小姐?” “啊……我在!” 姜容月放下了手中的铁锅,脸蛋儿有些闷红,她又想起了那个疯狂且羞死人的梦了,如果不是那个梦,前天早上又怎么会仅仅因为一句“豆浆”而想歪? “小姐,你没事吧……”染曦担忧地走上前,似乎是想要查看姜容月是不是生病了,说个话都恍恍惚惚的。 “我没事,稍微想了点事情而已。”姜容月连忙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染曦仔细回想了下,出声道:“你说不想让许公子承受不必要的压力……” 姜容月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随后莞尔一笑: “去参加宗门大比,本就是为了建设新龙玉门,而全新的龙玉门是师父送给小靖的礼物。如果为了这件事,还要让小靖去拼死拼活,那就没有意义了呀。” 染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正想要再说几句,却发现姜容月目光痴迷的望着甲板上俊秀的黑袍少年,檀口微张,红唇嗫嚅,那迷离的模样,像极了新婚不久的粘死人不偿命的小媳妇。 染曦一时无奈,叉着腰道: “是是是,小姐无时无刻都在为许公子着想,但在那之前……要不先让出位置,让染曦把剩下的碗给洗了如何?” 姜容月微是一愣,看着手上被法术泡沫沾满的水池,脸蛋儿一红,连忙继续洗刷了起来。 ------ 飞渡浮舟的船艄破开了云海,在湛蓝的天空留下了一道极为显眼的缝隙,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雪白的棉花糖被划出了一道蓝色裂痕。 棕木色的甲板上,两个不大的圆形木桶并排依靠着。 左边的装着一只头顶法术泡沫的肥硕大白猫,左边的则是疯狂在木桶中‘溺水’的红紫小飞龙。 大白猫慵懒地坐在木桶中,好似猫猫王国的帝王一般,不时舔一舔自己的爪子,动作优雅而自然,心安理得地享受背后碧裙女子轻柔的动作。 反观小紫龙,不听话胡乱挣扎就算了,木桶中的泡沫溅得到处都是先不说,还不停的煽动薄薄的小翅膀,妄图飞出这个让它痛苦的木桶。 “咿呀!咿呀!” 小紫龙朝着天空凄惨地呼唤着,两只小爪爪扒着木桶的高壁,一下一下地往外扒动。 然而,就在她即将重返天空的那一刹那,一双罪恶的大手扣住了她的小脚脚,重新拉回了“地狱”。 噗通—— 水花四溅,飘上半空的法术泡泡打在许守靖的脸侧,“啪”的一声,炸裂开来。 许守靖一皱剑眉,手上的刷子顿时更用力了,没好气道: “给你洗澡呢,老实点,你看玉儿怎么做的。” “咿呀?” 小紫龙便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大白猫,玉儿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满脸不屑的看着她,仿佛再说:被人服侍着洗个澡而已,大惊小怪,小丫头就是没见过世面。 “咿呀!” 小紫龙心中一怒,差点想回怼一句“本龙大你几万岁!你个婴儿猫!” 不过看在自己是长辈的份上,她冷哼了一声,默默转过身,朝着许守靖伸了伸小爪子,约莫是在说:你来干吧,我不闹了。 “……” 许守靖叹了一口气,继续一丝不苟的给小红莲刷背,余光却一直在偷瞄着对面的苏浣清。 与他这边闹腾得天昏地暗不同,苏浣清的周边甚至没有溅出一滴水。 虽然跟玉儿懒得动弹也有一定的关系吧,但更重要的是苏浣清的动作很轻柔。 这并非她有多爱猫、或者向来如此细心之类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她在走神。 自从那天早上在桥底遇到苏浣清之后,她几乎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尽管她平时就很沉默寡言,性子也很淡,不过性格恬静绝对不是体现在那些所谓的神游天外上。 坦白来说,这种状态下的苏浣清很难让人不担心。 就在许守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正看着别人的脸出神时,苏浣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他,轻蹙了下柳眉,不明所以道: “我脸上有什么吗?” 噗通—— 刷子掉进了木桶中,小紫龙嘟起了嘴,煽动翅膀游了过去,用小爪爪扣着刷子,费力地朝天上——也就是许守靖的方向递。 许守靖压根没有察觉到小红莲的动作,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苏浣清,慌张中故作茫然: “我没看你啊。” “……” 今天苏浣清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 沐浴着苏浣清鄙夷的视线,许守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谎话不攻自破,他干咳了一声: “呃……我其实是在想俞施惊的事情。” 俞施惊,也就是被大家称为天渊宗圣子的人,外界吹的神乎其神,自身实力也确实多次在宗门大比中力压群雄。 甚至有人称他是一群伪君子中的真君子,在天渊宗那种虚伪得只剩实力的宗门,还能做到无论大宗门亲传、还是无名散修都以礼相待,属实难能可贵。 除此之外,关于俞施惊还有一件事比较出名。 早在多年前,苏浣清曾在宗门大比露过一面,一手操冰之术神乎其神,甚至压过了天南洲几个专攻冰法的宗门,在年轻一辈的修士当中被称为‘冰玉仙女’,风靡一时。 也就是在那次之后,向来对所有爱慕自己的女修不假辞色的俞施惊,开始不断打听苏浣清的消息,到处表达自己对冰玉仙女的爱意,还动用宗门力量,跑去和隐世不出的长河苏氏提亲。 嗯,结果也很显而易见,被苏尊者当场‘轰’了出去。 不过这件事还不算完,不少江湖散修听小道消息,声称俞施惊不会放弃对苏浣清的追求,还说他深信一见钟情。 ——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都是许守靖从苏仁那里听来的。 在告别长河苏氏等人的时候,苏凌与苏烬只是打了声招呼,但苏仁却陪着许守靖一同走出了苏都的大阵。 许守靖当时还很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便询问苏仁是打算去哪儿。 “去修炼,去历练。与许公子一战,让我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我的修行还远远不够。” 苏仁指了指自己背上的铁枪,轻笑了下,随后转头望着三江河水交汇,感慨道: “其实我这次回来,也不全是为了见一见你这个妹夫。” “……”许守靖一时无语。 好家伙,都已经给我默认成妹夫了吗? 苏仁沉默了下,“每到宗门大比的时候,我都会回来,为的就是代表长河苏氏参加宗门大比……这回只是因为许公子的突然到来,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呃……”许守靖摸了摸后脑勺,略感不好意思,这说得好像是他抢了人家的名额? 苏仁看出了许守靖的心思,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 “许公子,我说这些并非让你感到过意不去,正相反,这次由你跟浣清一同出战,我相当放心,正好师父现在重伤昏迷,我也可以摆脱师父真正去历练一回了。” “……”许守靖。 “不过……”苏仁话锋一转,脸色带上了几分慎重,“许公子对天南洲不甚了解,宗门大比鱼龙混杂,但他们肯定不是许公子的对手……唯有一人,许公子一定要小心。” 许守靖微愣了下,询问道:“谁?” “俞施惊。”苏仁沉声道。 “俞施惊……”许守靖仔细念叨了几声,确信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偏头问道:“他很强吗?” “呃……说强,倒是的确很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涅槃大关,不过我相信,只要不出意外,对许公子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我让你小心的,是其他方面。” 苏仁沉吟了片刻,低声道:“俞施惊是天渊宗的圣子,为人随和,彬彬有礼,经常被其他修士拿来与我并称为‘东西双杰’。 我没有背后说别人坏话的意思,但我与俞施惊来来回回交手不下百次,前后未曾分出胜负,可我能看出,他与我打平手是故意为之。” 听到这儿,许守靖有点听不明白了,疑惑道: “故意打平?有什么意义吗?” 苏仁迟疑了下,瞥了眼远处在浮舟旁发呆的苏浣清。 许守靖心中顿时有了一丝明悟,小声道: “因为浣清?” 苏仁点了点头,随后轻叹了一口气: “俞施惊外表看似君子,其实每一步都经过很深的算计,他想要通过与我的交手,让我产生棋逢对手的错觉,以此来跟我打好关系…… 我长河苏氏向来能够看穿人的本质,几年前我实力明显不如他,几次平手之后,他却跑来恭维我,那时我便对此人的秉性了然于心。” 说到这儿,苏仁停顿了下,抛出了想要叮嘱许守靖的话: “许公子,你虽然不似浣清那般直接,但也看得出你不喜欢圈圈绕绕的东西。 俞施惊看到你跟浣清在一起,定然会有所举动,他若是试探出打不过你,说不定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比如……想办法抬出那个一门三弦月的天渊宗,以此来压我?”许守靖出声笑道,眼神却没有笑。 “许公子心中明白就好,万事须谨慎。”苏仁拍了拍许守靖的肩膀,背着银刃铁枪离去。 …… 许守靖还在回忆之前跟苏仁对话的细节,苏浣清却是轻蹙了下柳叶眉,声音不咸不淡: “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罢了,无需在意。” 许守靖恍然回神,盯着苏浣清的侧脸看了半晌,缓了口气,以玩笑的语气说道: “要是他看我跟你在一起,气急败坏想要砍我怎么办?” 苏浣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边继续给玉儿梳毛,冷漠道: “你在期待我说什么?干脆与你假扮情侣?还是想让我表明会选择你的态度?” 看到许守靖一脸呆滞,苏浣清迟疑了下,偏头看向别处: “你别忘了,你将来会是我师公。” “……”许守靖。 你怎么还惦记着那事呢?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写两天日常铺垫过渡 ps:晚上有个盗版读者问我前面怎么那么多章节对不上号,各种前言不搭后语……因为我经常发完之后再改呀,而且经常一改就变成两个样子(捂脸) 看盗版这种事……我相信没有作者会心理舒服,不过嘛,也不是不能理解,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有能力的支持一下正版,没成绩有时候真挺不容易的,感觉自己得不到读者的认可。 ……而且这个月全勤领完,下个月就要用爱发电了(捂脸)
第四十五章 仙道盛会
东皇山,位于整个天南洲的中部,横跨千里之遥,五湖四海皆通,天地灵气充裕,风水极佳,被称为修士的圣地。 与此同时,东皇山也是天南洲途仙阁的总部所在。 温暖的金光洒在棕红色的飞檐棱角,两座刀削般的峭壁之间,架起了灵檀木的长廊。 红顶长廊凌空搭建,笔直且无曲折弯曲,地板被云雾遮掩,若不是两侧的柱子与栏杆当参照物,仿佛真的在踏云而行。 小紫龙耸拉着小爪爪,在半空中到处飞着,似乎对眼前的仙境颇感好奇。 楚淑菀与仇璇玑结伴走在后面,脸色各异,看起来在商量着什么——开着飞渡浮舟跑来这里的理由,说是为了看看比赛,但其实是瞒着许守靖让徒弟参加宗门大比,这件事迟早要暴露,这才赶紧合计合计。 染曦抱着玉儿侍奉在侧,她虽然入仙门已经有段时间了,但可能是身份使然,自身没什么实感,对这些仙道的新奇玩意还处于好奇的阶段。 在几人的前方不远处,三道身影并肩而行,其中两人相互挽着手,看起来是热恋中的情侣,第三人就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自顾自的走着路。 身穿黑袍的俊朗少年脸带微笑,不时与挽着手的温婉女子打趣一两句,惹得对方一阵娇羞,又摆出一副‘姐姐’的模样,劝他好自为之。 旁边的碧裙女子神情则是有些出神,或者说是心不在焉或许更为合适,视线虽然一直盯着前方,瞳孔却没有对焦,搭配上她恬静的脸蛋儿,莫名给人一种异样的‘空灵美’。 “容月姐,你说……楚姨为什么非要跑来观赛?”走到长廊中段的时候,许守靖用余光看了眼后方远处的楚淑菀,突然出声问道。 “呃……天南洲的风土人情感兴趣了?”姜容月脸蛋呆滞了下,随后有些僵硬的说道。 说实话,这个理由连姜容月自己都不信,以楚淑菀的性子,别说是风土人情了,只要跟许守靖扯不上关系,有八成都是可以剔除出去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该敷衍还是要敷衍的。 虽然在宗门大比开始的时候还是会暴露,但能多瞒一天是一天吧。 果不其然,听了姜容月的话,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回想着那天早上楚姨不寻常的举动,细细琢磨了下,摇了摇头: “不对,楚姨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但她不想让我知道……” 姜容月一听就感觉要完,搂着许守靖胳膊的手用力了几分,恨不得全都塞进柔软之中,转移话题道: “小靖,你肯定是想多了,师父哪儿有那么多事情瞒着你呢……不说这个了。看,前面到了。”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便已经走到了高空长廊的尽头。 长廊深入峭壁的部位,竖起了一个辉煌大气的等身玉石,上面赫然写着‘东皇城’三字。 而玉石的后面,则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纯白漩涡,漩涡的中心朦胧模糊,但隐隐能看到高楼林立的虚影。 “就是这里?”许守靖打量了几眼这个漩涡,回首对楚淑菀等人打了声招呼,跟姜容月一起率先走了进去,苏浣清紧随其后。 视线被一阵纯白覆盖,之前沐浴在烟岚云岫的高空长廊之上,多少会感到点冷意,可许守靖在进入纯白漩涡的瞬间,体表温度迅速提了上来。 同样是空间变换,这种感觉与仙王遗迹那个‘分解再重组’有着本质的不同,那个法阵几乎相当于变相的传送术法了,而且还很可能很远。 单从施法条件上来说,要比东皇山这个单纯的‘原地转换’要麻烦不少。 毕竟,纯白漩涡相当于是‘从东皇山外,进入到了东皇山内’,而仙王遗迹那个法阵搞不好直接大陆之间面对面快传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阵法。 不过,这些只是体感上的细微差异,还远不至于大到让人震惊的地步。 真正让许守靖大开眼界的,是东皇山内部精妙绝伦的建筑。 四周开阔得根本看不到边界,浓浓的云雾伴随着瀑布环绕了一圈。 烈阳高悬,仙禽长啼,格式灵幻木的建筑鳞次栉比,其规模似乎不亚于前世的高楼大厦。 两侧商铺琳琅满目,丹药、灵器、功法……客栈、酒肆、餐馆,甚至连东皇山旅游的区域限定纪念品专卖店都有设置,从入城到出城一条龙都给你安排好了。 除了建筑,东皇城的人流量单视觉效果上也远超苏都,高楼之间御剑的修士呼啸而过,街道上各色宗门的制服五花八门。 像是敌对宗门偶然相遇,用哪边饭量大来较劲;亦或者兄弟宗门同聚一堂,彼此间师兄妹交流情谊……诸多种种,每走一段时间都能在临街的店铺中看到类似的事情。 天南洲不愧是仙道氛围最为浓郁的洲际,就单这个仙道圣地的含金量,就不是一般都城能够比拟的。 哗—— 这边许守靖还在感叹东皇城的奇观异景,背后的白色漩涡再次亮起,楚淑菀等人也追了上来。 楚淑菀一看到许守靖,连喘口气的空隙都没有留下,便开口道: “靖儿,你跟你跟容月先去逛逛吧,我跟师姐去找一找客栈,等会儿会合。” 嗯……其实是想支开许守靖,先去把宗门大比的名额给报上。 许守靖微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去找客栈就行了,楚姨你跟璇玑去逛吧。” “都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逛的。”楚淑菀略显无聊地摆了摆手,“你们年轻人对这些活动比较感兴趣吧,我不太喜欢热闹,你们去玩吧。” 话音落下,也不等许守靖回应,拉着自己师姐的手臂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甚至连仇璇玑明显想说两句话也没有准许。 染曦在原地愣了片刻,连忙抱着大白猫跟上,小紫龙犹豫了下,也跟着那边的大部队飞走了。 目送着楚淑菀离开的背影,许守靖人有点懵,因为他刚才听到了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的楚姨,居然自称‘一把年纪’了! 往常提到年龄的话题,多半是气急败坏的怒骂:“老娘永远豆蔻年华!”,或者干脆破罐子破摔:“姨就是老了,你要不要吧!” 大多数时候,许守靖其实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可只要一不小心触及这个眉头,就要想尽办法去哄楚姨开心,搞得他也是头疼不已。 可你看看现在?那个对年龄的话题如此敏感的楚姨,居然破天荒的自称一把年纪了…… “容月姐,那是楚姨……没错吧?”许守靖满眼错愕地说道。 姜容月尴尬地笑了笑,视线瞥向了旁边: “……应该是。” 许守靖悻悻然地收回了视线,暂且放下了思绪,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姜容月,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容月姐,你想逛哪里?” 姜容月摇了摇头,十分自然的缠上了许守靖的手臂,甜甜地笑道: “姐姐都可以呀,我听你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简而言之……随便。 许守靖扯了下嘴角,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女孩子口中的‘随便’,那肯定不是真的随便。虽然依照容月姐的性格,八成真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去哪里都行。 可换个说法,就算是不去她想去的地方,也会默默跟着过去。 许守靖可不打算逛街约会都让容月姐不开心,考虑到现在再问一遍大概是相同的答案,稍作迟疑,扭头看着苏浣清,询问道: “浣清,你有没有什么想转的地方?”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目光平淡,十分直接地道: “你决定。” “……”许守靖。 非要逼死我这个选择困难症是吧? 两女都表示自己不发表意见了,许守靖也没办法继续推锅,哪怕再怎么觉得麻烦,也要下一个决定。 东皇城是仙道圣地,街边的铺子、小摊,以及那些抢眼的高楼都是为了服务修士所搭建的。 换言之,在这里找普通人的服装店、或者凡人习惯吃的膳食,那估计把东皇城翻遍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家。 可你要说仙道的东西吧……也挺暧昧的。 就比如法宝,真正特别稀有的一般不会拿出来卖,真卖也是拿到拍卖商行,动辄就是天价,目前的许守靖实在负担不起。 但如果是不稀有的……那许守靖就更不缺了。 你说丹药?有什么比得上灵晶矿水跟龙涎叶炼制的回气丹呢? 至于仙器,那就更不需要了。神净罚天和妖夜森罗还在他的琼玉腰带里躺着呢。 这俩可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话级仙武,还有伶扶玉赠与他的画舫烟浅,更是一个变态到了成长a,上限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硬要说缺点什么,可能……还没有防御用的衣服之类的? 念及此处,许守靖打定主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防御灵器送给容月姐,还有上回楚姨一直纠结的首饰,也差不多是时候安排上了。 一碗水端平嘛,他老会了。 许守靖在口袋里掂量了下之前从天渊宗弟子身上摸来的灵珠,心中差不多有个底,便含笑开口道: “那就先随便走走吧。” “嗯。”姜容月柔柔一笑,小脑袋轻轻靠在了许守靖的肩上。 苏浣清看着两人恨不得黏在一起的模样,轻蹙了下眉,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句话—— 这样走得动路吗? ------ 东皇城南的一处广场上,架设着一个巨大的擂台,四下围满了各个宗门制服的修士,似乎在围观台上吵架的两人。 露台上。一个江湖骗子打扮的道士,与一个拿着轻型双剑的修士在对峙。 伏星光将双剑拴在腰间,瞥了眼台下围观的众人,旋即语气轻蔑地道: “愿赌服输,你该交出你的……” “你这是耍诈!” 还未等他说完,江湖术士出声打断了伏星光的话,伸手把佩剑与旗子往地上一摔,气愤道: “刚开始你没说过只能用剑,若是能用道术,我能输给你?” 伏星光皱了皱眉,右手大拇指朝着露台下的告示板指了指,不耐烦道: “你看不到这是‘唯剑台’吗?在这里切磋只能用剑,这是规矩。” “神规矩!”江湖术士冷笑了一声,“明明是你带着我来这里的,你事先不说,我又是第一次来东皇城,那谁能知道……” 此言一出,露台下的人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东皇城是仙道圣地不假,整座都城都很有途仙阁风格,到处设立了不同的擂台。 像是专门斗法的、比拼奇门遁甲的、阵法相撞,体魄对峙,甚至炼丹……什么样的擂台都有。 而唯剑台,就是城内专门提供给剑修切磋的一些地方。 设置不同擂台的分支,原本的目的是为了更方便修士之间的交流,但不知何时起,却变成了‘本地人’坑骗外地人的手段。 与途仙阁的规则一样,要上台除了交押金以外,还是要赌点什么。 可以是灵珠、可以是法宝、可以是功法,或者拍卖会的入场券,只要双方都认可的条件,什么都行。 问题就在这里了,‘外地人’是不清楚这些规则的,外面的途仙阁本身也没有‘特色分区’,这就导致很多新人容易被老人带进沟里。 轻则亏上一大笔,严重点的如果贪念深,下的赌注过大,甚至会断送自己的仙道前程。 很明显,这位有点眼生的江湖术士,就是被伏星光这个来自天外剑城的老手给骗了。 想通了这些,围观的众人不由地向江湖术士投去怜悯的目光,也不知道这傻孩子都赌了些什么。 “不管怎样,你都输了。”伏星光背靠着露台边缘的栏杆,撇了撇嘴:“如果你不履行赌注,我上报给途仙阁,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江湖术士嗤笑了一声,俨然一副摆烂的模样,无赖道: “你上报也没用,都知道我陨生峰穷,我哪儿来五百灵珠给你?” 伏星光微愣了下,蹙眉道:“你没有你还跟我赌?” “我是没有。”江湖术士摊了摊手,“可我赢了不就有了。” 伏星光都被气笑了:“问题是你没赢啊。” “那你要不使诈,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赢我!”江湖术士很是生气地说道。 “你别以为我是仗着只能用剑才赢得你!”伏星光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修为是不如你,但就算你能够使用道法,也不过是多一剑的事罢了。” “好!够爽快!” 江湖术士眼前一亮,似乎就等着伏星光这句话,拍手称赞的同时,将视线投向台下: “来个人告诉我,有没有什么‘道法台’之类的地方,他挑战我,我这肯定接受啊! 当然,赌注翻倍,如果我赢了不但这一次的抵消,你还倒欠我五百灵珠。” “……”众人。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俩货半斤八两,一个想坑人,一个穷疯了。 伏星光气得胸膛来回起伏,往日的养气功夫全破,怒道: “别给我胡扯!你先把这一次的账结了再说!不然……” 话还没说完,伏星光便愣住了,方才还跟自己针锋相对的江湖术士,不知为何眼神惊愕地看向了道路的方向。 他蹙了蹙眉,不耐烦地道: “你看什么呢?” 江湖术士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缓缓勾起: “要不打道法也行,我大哥来了,你要不要跟比剑?” 说着,他一个跃身翻下了擂台,一边招手,朝广场-旁的街道跑去: “许大哥!” 听到这个声音,正在跟姜容月互相喂食play的许守靖顿时愣住了,脚步停下,偏头看着那个满脸亲切朝自己跑来的身影,一脸茫然。 你谁啊?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可能要新出一个你们不喜欢的反派,但目的是为了让靖儿人前显圣,也是为了爽,嗯,反正不影响阅读。
第四十六章 惊雷缠剑
(精修中) “来,小靖,张口,啊~” “啊~” “扑哧……没让你张这么大,看看像什么样子。” 东皇城宽阔的街道上,一堆仙姿玉色的男女依偎着前行。 姜容月一手挽着情弟弟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方才买的‘天山雪糖葫芦’,动作轻柔地往许守靖的嘴边伸去。 许守靖瞥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迟疑,一口咬掉了尖端的那一颗;因为动作过于刻意跟夸张,惹得姜容月掩嘴娇笑,似嗔似媚地打了他一小粉拳。 苏浣清有条不紊的跟在二人的身后,清冷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变化,这也导致就算她的容貌足以明艳绝世,路过的修士也没敢靠近,生怕被‘冻住’。 但其实……这位表面上的恬静美人,内心中却一直在像一个与她的形象极其不符的问题——我是不是该先离开,给他们腾空间?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有一声热切的呼唤传来。 “许大哥!” 许守靖没有理会,继续跟自己的容月姐喂食play,毕竟东皇城就没有他认识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在叫自己。 “许大哥?哎,你别走啊,许大哥……许!守!靖!” …… 许守靖脚步一顿,表情顿时愣住了。 还真是叫我? 姐弟间的喂食小游戏被打断,姜容月也有些兴致怏怏,偏头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随后轻轻地拉动许守靖的衣角,轻声道: “小靖,有人叫你呢。” “我知道。”许守靖抓了抓脖子,百般无奈的转过了身,刚好看到一个江湖骗子打扮的家伙满脸热切地朝自己跑来。 “许大哥!”江湖骗子满脸喜悦,像是在叫久别重逢的亲人。 许守靖倒是毫不客气,眉峰一蹙,没好气道: “你谁啊?” “……”江湖骗子收揽起了笑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伪装还没有卸掉。 他偷瞄了眼唯剑台那边虎视眈眈的伏星光,暗自思索了下,旋即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许公子,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许守靖微是一愣,下意识的运转灵力往眼眸涌去,在瞳孔覆盖上那一抹金色之前,凭借着对声音的熟悉,脱口而出道: “左零轩?不对啊,你这也没有什么幻术掩盖……” “这不是幻术,这是易容,凡俗手段。” 左零轩嘿嘿一笑,对着许守靖拉了拉自己的脸皮,指尖处居然提起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肉色薄膜。 看到许守靖表情错愕,左零轩干咳了声,扮出了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严肃道: “修仙之人都比较傲气,境界高的不屑于用幻术掩盖自身,境界低的掩盖也没意义,同境之间基本瞒不住境界与主修的五行之灵,就算境界低,也多少能察觉到一些。” 话到此处停下,左零轩微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易容就不一样了,这种最朴实无华的手段,别说同境之间,高境也不一定能查出来,真正能看穿的大能呢,又懒得搭理你。 要我说,像许公子这种经常到处搞事的人,也该整这么一个,万事跑路好方便。” “免了,我对面具不感兴趣。”许守靖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唯剑台,疑惑道:“你这儿是发生什么了,你刚叫我大哥干嘛?我什么时候成你大哥了?” “嘘!嘘!” 左零轩连忙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小声一点,确认唯剑台那边没有听到后,低声解释道: “此事说来话长,只是名义上如此。许公子,不,许大哥!我知道你剑法超群,为人心善,行行好帮我打场擂吧,报酬我们六四分。” 许守靖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喊他大哥,这是打不过人家来找‘爹’了啊。 许守靖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姜容月听了这话后却有些不乐意了。 她一改方才约会中小女人的神情,单手叉在小蛮腰上,摆出了一副‘姐姐叮嘱弟弟’的严厉表情,蹙眉道: “小靖,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别惹事为好。” 许守靖低头沉思了下,心中有了计较,便对着左零轩笑道: “不好意思,妻姐有命,靖难违……那我先失陪了,回头请你喝酒。” 话音落下,许守靖招呼了一声苏浣清,三人朝着绕过了左零轩,重新开始逛街。 看到三人转身要走,左零轩顿时慌了,让伏星光跟自己去打什么‘道法台’的概率,不能说很少,只能说完全没有。 而许守靖,恰巧是他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剑之一道最强的人;就算是天外剑城那种以剑为尊的剑修宗门,相信许守靖也能轻松夺魁吧。 许守靖很强,至少以左零轩的认知,他的剑道很强,这也是为什么要把胜负寄托于他的原因。 可话又要说回来了,如果许守靖不帮他出战,在只用剑的情况下,现在谁能赢天外剑城的弟子? 念及此处,左零轩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怀疑,连忙加快脚步赶超在了许守靖面前,慌乱道: “许公子,相识一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姜容月蛾眉倒竖,刚想要怼一下这个打扰她们姐弟约会的家伙,却被许守靖伸手拦下了。 “小靖?”姜容月目光不解地看着他。 许守靖回应了一个‘我有分寸’的微笑,偏头看着左零轩,轻咳了下: “左零轩,我要的不是这个,拜托别人办事,你要拿出诚意才行。” “诚意?”左零轩斟酌了下,犹犹豫豫地试探道:“此事了结,你们在东皇城的吃住我全包?” 毕竟如果赢了可是有一千两灵珠,从现在住上好的客栈,就算待到宗门大比结束,连个零头都花不掉。 在修行一道上,吃喝住行真花不了多少,真费钱的都是那些天材地宝、功法仙器之类的,动不动就是天价。 途仙阁和万宝殿这些中间商,还特喜欢炒价格,简直坏透了。 话题说回来了,都知道吃喝住行花不了多少钱,显然许守靖并不会因为‘吃喝全包’就去帮人家当打手。 看到许守靖摇头,左零轩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 “我懂了,事成之后,报酬我们七三开。” 许守靖微是一愣,蹙眉道:“怎么我的报酬还降了?” 左零轩心都在滴血,他指了指许守靖:“你七。”又指了指自己:“我三。” “……”许守靖。 这么上道……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姜容月敏锐的察觉到了许守靖有些动心,抱着他手臂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挤着自己的良心,嗔目道: “小靖!” 许守靖尴尬地笑了笑,随意找着借口:“毕竟是相识一场……不帮帮忙过意不去,容月姐你看……?” 姜容月撅着小嘴,杏眼圆瞪,死死地瞪着许守靖;后者目光不定,扭着头四处看风景。 只要许守靖一刻不同意,左零轩心口上悬着的巨石就落不下来。 看到这对姐弟疯狂拉扯,左零轩脸色一急,慌不择路地道: “嫂子,你就让许大哥帮我这个忙吧,我们好歹是出生入死的关系……” 此言一出,姜容月眨了眨美眸,紧皱的蛾眉舒缓,歪着脑袋问道: “你刚叫我什么?” “我说……嫂子啊。”左零轩怔了怔,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现在对许守靖有求在身,叫两句‘大哥’也不算奉承,反正对外也是这么宣称的。 姜容月又是许守靖的道侣,叫一声嫂子不过分吧? 许守靖摸了摸后脑勺,看着自家姐姐眉眼弯弯,笑容甜蜜的模样,心中暗叹了口气。 这货,路走宽了呀。 “好!”姜容月松开了许守靖的手,虽然心中依然同意,不过考虑到‘姐姐的威严’,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严厉一些的。 她瞪了眼许守靖,轻哼道: “小靖,你去帮他吧,但不要太张扬,差不多就行了。” 许守靖强忍着笑意,缓缓点了点头: “行,那我去去就回。” 总算脱贫了……这下给楚姨的首饰能升一个档次咯~ 真是个计划通。 目送着许守靖离开的背影,姜容月自然而然的挽住了沉默不语的苏浣清,略显歉意地道: “抱歉,浣清,让你陪着我们瞎胡闹。” 苏浣清本来就没什么想做的事情,看看许守就打架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淡声道: “没事。” 一旁的左零轩此刻才想明白了姜容月突然改变决定的原因,他看了眼神情寡淡的苏浣清,默认为了许守靖另一个女人,稍作思索,张口就来: “两位嫂子先别站在这儿了,去擂台旁边吧,那里离得近点。” 现在他的希望可全都在许守靖身上,对这二位自然是能讨好就讨好。 谁知左零轩这想要效仿刚才的举动,却把姜容月大好的心情给毁于一旦。 姜容月脚步微顿了下,目光凶悍地瞪着左零轩,没好气道: “你叫错了!” 左零轩微是一愣,叫错了?难不成还要尊称为夫人?那就过分了呀,找个大哥帮帮忙而已,怎么就成下人了…… “我不是许守靖的女人。”苏浣清摇了摇头。 闻言,左零轩内心中第一句话就是“我不信”,“你在开玩笑”。 先不说从配置上苏浣清丝毫不亚于姜容月的容貌,两女一个沉默寡淡、一个温婉柔美,截然不同的风格同样的倾城之色。 就这两个人并排一站,哪个男人没有大被同眠的邪恶想法? 许守靖他会正人君子不下手,非要当什么柳下惠? 左零轩不信,甚至还想嘲笑,不经意间便把心声说了出来: “不可能,就算现在不是,以后肯定也是……” 话还没说完,姜容月瞪了他一眼,拉着苏浣清一同离去,独留左零轩愣在原地。 左零轩蹙了蹙眉,缓了好半晌,诧异道: “我说错话了?” ------ 许守靖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左零轩和灵珠的报酬。 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要在宗门大比开始之前,真正在对人战试上一试那个‘融灵珠’。 自从融灵珠炼化成功,许守靖第一次尝到了‘自主修炼’的味道。 以前都是赵扶摇帮他体外运气,最大的感受就是睡了一觉,啥也没干,醒来之后修为莫名其妙涨了一截,反观摇摇却虚弱地跟被耕坏了一样。 但现在不同了,一切都跟许守靖的理论相符,融灵珠完美契合了姜容月的灵力,在他的体内生出了一个全新的紫色灵海。 通过这个灵海,许守靖成功不借助外力提升了自己的境界,尽管全程没有调动过墨色灵海,但它还是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与紫色灵海一起扩充。 结果是好的没错……不过这也意味着,许守靖体验到了打坐修炼一晚上的痛苦。 这与冥想完全不同,虽然精神上同样没什么疲惫,但一整晚都在疯狂调整灵力的运动轨迹,要说不心累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付出都是有回报的,许守靖的进步可谓是坐了飞渡浮舟都赶不上。 这一切都要托了《融灵术》的福,能够创造出这种划时代功法的大能……他为什么会死在仙王遗迹? 还有王座上的那颗来历不明的珠子,现在苏河石锤了就是终焉教的人,他需要那颗珠子,相当于终焉教需要它…… 终焉教……仙王……珠子…… 许守靖觉得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进了,他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神游天外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从走上擂台后,表情愈发不耐烦的伏星光。 “你就是左一阳的大哥?”伏星光拔出了腰间的双剑,微眯起了眼睛。 许守靖微愣了下,稍作思索,才反应过来伏星光说的是左零轩。 虽然许守靖不想当什么大哥,但现在对外是这么宣称的,也只能装作‘不嫌弃’的样子点了点头: “是我。” 伏星光盯着许守靖打量了半晌,瞳孔中闪过了一丝鄙夷之色,旋即看着台下的左零轩,嗤笑道: “这就是你说的大哥?沧海雨清期,甚至还不如你……你在搞笑吗?” 众人闻言,皆是看了看许守靖,再看出他的境界确实只是雨清期之后,表情不由得古怪了。 光看灵力的形态,的确有剑修天才那味儿。可这境界……不怎么行。 说到底,你们两个观澜期的起了冲突,跑去把一个雨清期修士找来出头?怕不是来挨揍哦…… 围观的修士都认为左零轩在瞎搞,觉得他完全是被逼地慌不择路了。 可左零轩在听到伏星光的话后却愣住了,忍不住开瞳术打量了一番许守靖,越看越是心惊。 我嘞个去……他什么时候进阶雨清期了?这连一个月都还没的吧…… 上回见面不才刚刚踏入沧海境吗……这是吃补品还是嗑丹药了? 就算嗑丹药,沧海境能吃的就那么几种,没听说有什么不到一个月飞速进阶的丹药啊…… 啧,你许守靖也是,他姬向剑也是,本身都已经很厉害了,还非要这么卷,让不让一般人活了? 左零轩强忍着吐槽的冲动,本来还挺生气的,这会儿再看伏星光不屑地神色,心底却只有怜悯。 你怕不是不知道你面前的这货是什么人哦…… 这边伏星光还在鄙夷,许守靖倒没怎么在意底下异样的视线,他还等着收钱去给楚姨买首饰呢,当下催促道: “还打不打?快点开始吧。” 伏星光悻悻然收回了视线,望着许守靖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整个人有点发懵: “你确定要跟我打?” “废话,我不打我为什么要上来?”许守靖不耐烦地道。 “等下……先等下,你灵珠够吗?” 有了上次的教训,伏星光这回很谨慎……别又是个想要空手套白狼的。 许守靖轻抚腰间中间的琼玉,透过墨色云雾,将他搜刮天渊宗弟子的灵珠展示了出来。 伏星光眼前一亮,对许守靖有了一个新的认知:钱多,修为低,喜欢冒险……这是某个修仙家族不谙世事的少爷吧。 可就算你是大少爷,有途仙阁在,你该付灵珠还是要付。 念及此处,伏星光舔了舔唇角,顺势拔出腰间双剑,瞳孔中闪过一抹贪色: “我的剑很快,不过我会轻点的。” 话音落下,伏星光双剑闪过一道青芒,脚下踏步无声,一个闪身就来到了许守靖的面前。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之间,所有人只觉得一阵风吹过,伏星光便消失在了原地,再睁眼时,就看到他举着双剑朝许守靖劈下的动作。 台下的众人一片惊叹,不愧是天外剑城出身,在剑之一道上,恐怕无人能起左右。 左零轩则是瞳孔一缩,心中暗道:原来刚才他跟我打的时候,还用的不是全力。 要说这回唯一不怎么担心的,还要属姜容月与苏浣清了。 连跟苏仁、袁青那种对手的交锋都不费什么力气,这种小场面根本不痛不痒,姜容月想要‘称职’的担心一下,都没地方担心。 伏星光的剑也许很快,但小靖的剑更快!而且更狠还更硬! 锵——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脆的额金属撞击声回响,火星飞散,伏星光毅然下砍的双剑停在了半空。 说是‘停’,或许不是很准确,正确说应该是‘挡’。 自始至终没有动作的许守靖,不知何时腰间的佩剑已然出鞘,那柄泛着月白光辉的长剑反手横在他的面前,稳稳地挡住了伏星光储蓄力量的一击。 本以为是电光火石间就会结束的战斗,没想到居然会出这种差错。 伏星光到底是老江湖了,立刻意识到是自己小看了许守靖,利用滞空时间迅速做出了调整,青色的灵力像是藤蔓一样攀上了双剑,试图压过画舫烟浅。 然而,无论伏星光如何输送灵力,许守靖和他的剑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面前奈奈,纹丝不动。 甚至自己的灵力一旦传输到双剑上,就会被一股不知名的墨色气息给化解的,消散于天地。 许守靖把伏星光隐情变化的表情收入眼底,若是平常他可能还会拉扯一番,毕竟结束的太快没有观赏性,起不到人前显圣的作用。 不过,这次他忙着去给楚姨挑选首饰,自然想要速战速决。 念及此处,许守靖斜过了身子,原本弯曲贴着肩膀的手臂一抖,顺势把伏星光挑向了空中。 噼里啪啦—— 围绕在许守靖周围的浓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紫的雷霆缠绕。 “不好!” 伏星光暗道不妙,连忙手掐法诀想要御剑,可惜他的动作与许守靖比起来实在太慢。 许守靖握紧画舫烟浅,连同着缠绕在剑身上的紫色雷闪,往前轻飘飘的一挥…… 咻—— 剑鸣响彻九霄,剑罡直冲苍穹! 台下的众人只看到一道紫色的剑气纵横闪过,连眨眼都没来得及眨,许守靖已然出现在了视野的另一端。 噗通—— 伏星光被紫雷贯穿,浑身黑如交谈,如同断了翅的鸟儿一般坠落在地。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呆愣地看着舞台另一端的黑袍剑仙。 他们明白了左零轩的深意,同时也意识到——这一次的宗门大比,将要迎接一个打破往常格局的剑修! 天外剑城,剑之一道,无人能起左右? 我呸! 天不生……这位长得很俊的剑仙,天南洲所有剑修都可以‘弃剑从法’了! …… 东皇城某处客栈的二层。 一个身姿挺拔,样貌俊秀的白袍公子,正拿着折扇缓缓品着茶。 在他的身旁,生的可爱红发师妹笑盈盈的托着下巴,眉眼弯弯,脱去了往常在宗门中的蛮横无理,似乎想要讨白袍公子欢心。 可惜,白袍公子完全不搭理她,俨然一副翩翩君子的做派。 轰—— 响彻如雷霆的剑鸣回荡,天边划过了一道紫色的剑罡。 白袍公子目光一凛,眼神来回晃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喃喃道: “这股剑气……此人是谁?” 红发小师妹也瞥了一眼那股剑气,起初还很惊异,稍过了片刻,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管他呢,反正肯定不如师兄厉害。” 白袍公子沉吟了下,摇头道:“万事皆需小心,宗门大比事关重大,不能让中途杀出来的人扰乱我等,下去让人查查,如有需要,我亲自去拜会。” “哦……”红发小师妹瘪了瘪嘴,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 回到唯剑台。 台下看客呆滞,望着许守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天上人,炽热、崇拜、羡慕、嫉妒……种种复杂的情绪交错着。 然而,这位俊朗的剑仙,却在此时做出了一个很损坏形象的举动—— 许守靖嘴角依旧勾着一抹轻松的笑意,随手耍了个剑花,慢条斯理地将画舫浅烟收入了腰间剑鞘。 他回首看了眼地上的伏星光,大手一摊: “我赶时间,灵珠是现付还是途仙阁走账?” “……”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好累啊……接下来要铺垫宗门大比的剧情了,要想办法挑起你们对反派的仇恨值,然后靖儿干他的时候才爽。 问题是如果挑的不够好,你们还会喷我……这个度不好把控……
第四十七章 我欲爆杀牛头人
夜色阑珊。 窗外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休息了一整晚的高阳重新露出了半个脑袋。 昏暗的厢房内一片寂静,只有十分细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床榻的幔帐被拉开,许守靖动作轻柔的走下了床,随手拿起搭在旁边椅子上的金边黑袍,一边给自己穿戴,视线无意中停留在了静静躺在桌面上的那个巴掌大的小礼盒。 事实证明,不是每个人都跟左零轩一样不要脸……虽然也可能跟他江湖骗子的‘兼职’有一定关系。 伏星光正面承受了许守靖的一剑,除了浑身黑的像煤炭,好长一段时间内说话都发抖,属实被电得不轻。 不过,人家虽然是来坑骗新手的老玩家,但毕竟是天外剑城出来了,就像路人口中所说的,那是一个单纯崇尚剑道的宗门。 凡是好剑之人,多数都比较直,虽然不至于都跟姬向剑一样,在另一种意义上的直。 但他们向来有一说一,对于许守靖这样的剑道天才,自然是十分推崇,伏星光很干脆的把这两天‘赚’到灵珠的一半,分给了许守靖抵账。 “……”许守靖。 这玩意这么好赚? 之后许守靖又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天谕商行之类的地方,买了几件防御法器,最重要的是瞒着姜容月偷偷买下了一对花了他大半积蓄的耳环。 当天夜里,收到礼物的楚淑菀简直开心得不行,甚至还给许守靖解锁了几个像是‘平沙落雁’、‘玉坐观音’、‘环腿抱阳’等……平时打死都不让的姿势。 回到现在。 许守靖换好了往常的那身金边黑袍,静谧无声地坐在床边,嘴角微微勾起,眼神温柔地看着熟睡不醒的楚姨。 方才他的动静虽然不大,但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就算是银针落地的声音,也能清晰的收入耳中。 楚淑菀这位涅槃境的老阿姨,丝毫没有察觉不说,整个人还像是虚脱了一样,侧躺着蜷缩在角落。 她轻轻捏着被褥的边角,乌黑的长发凌乱在玉枕上,熟美的脸蛋儿带着几分满足的红润。 红唇嗫嚅了片刻,眉眼微皱,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伸手推搡了下面前的空气,梦呓道: “靖儿……别来了,姨不行……” “!!!”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脑袋有点发懵,但更多的是感到好笑。 师徒是连‘梦中春色’都会教吗? 怎么容月姐跟楚姨明明不怎么经得住耕耘,偏偏还都做的是这种类型的梦? 许守靖摇了摇头,微俯下身,用指尖戳了戳楚姨水润的脸蛋儿。 食指才刚刚触碰到楚淑菀的脸颊,细腻雪白的肌肤便轻轻凹下去的一块儿,清凉又带着几分滑腻的触感伴随着指肚迅速回馈到了许守靖的大脑神经,还没等他细细感受,那一抹柔软便已经开始回弹。 “嘤嗯……” 睡梦中的楚淑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媚色如春的杏眼。 “早安,楚姨。”许守靖轻笑了下,悄然收回了手指。 听到许守靖的声音,楚淑菀转头望向他,早晨的意识还没苏醒,眼波盈盈的美眸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茫然。 稍等了片刻,楚淑菀的瞳孔聚起了焦点后,却是脸色一变: “滚!我受不了了,找你的璇玑去!” “……”许守靖。 所以说,你们师徒二人,为什么连醒来第一句话的反应都一样? 看着楚淑菀抓着被子裹住自己,俨然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许守靖很是无语。 他长叹了口气,想要解释一句,话还未出口,窗外蓦然响起了一道轰响…… 轰隆隆—— 地动山摇,桌椅摇摆,架子上的青花瓷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天花板上的尘埃洒下,四下灰茫茫的一片。 许守靖在地龙翻身开始的瞬间,就已经下意识的搂住了楚淑菀,一边用身体护着她,另一只手抓着床榻边缘的木棱,以此来稳定身躯。 说实话,以楚淑菀的修为,别说是‘地龙翻身’,你再加一个‘海龙打滚’都不一定能伤到她。 就算许守靖有再多外挂,他也依然是一个众人眼中的沧海境小修士,想要护住涅槃境完全天方夜谭。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就耐不住女人喜欢这一套。 目睹着许守靖完全凭借本能的举动,楚淑菀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感觉自己的一整颗芳心都要醉了。 在遇到危难之时,能有什么比情郎最先想到的是你而非自己,更让女人开心的呢? 许守靖自然不清楚怀中楚姨的内心活动,他现在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外面四起的骚动。 “啊——” “快跑!这妖物一般修士恐不是对手!” “你们各家的师长都去哪儿了?快出来降妖啊!” “不……不知道呀!” “宗门大比在即,怎么一个城里一个高阶修士都没有?” 地震还未完全消去,年轻修士的呼喊逃窜,伴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兽嚎,清晰地传入许守靖的耳中。 许守靖略微思索了下,松开了楚淑菀,起身来到圆木桌旁,把琼玉腰带系到腰间,抓起桌上摆着的画舫烟浅,出声道: “楚姨,我去看看,您去不去?” 楚淑菀素手撑在身后,没让自己躺下去。听到许守靖的话,她略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老娘还要睡回笼觉,没空搭理你。” 许守靖本来都要走了,听到楚淑菀的话,脚步微是一顿,不解道: “楚姨,您允许我去?” “我为什么不让你去。”楚淑菀瞥了他一眼,眉峰一蹙,冷笑道:“我的好靖儿啊,你是不是最近跟容月在一起久了,就把我当成她了?你看姨像是那种会瞎操心的人吗?” “……” 看到许守靖被噎住,楚淑菀螓首微仰,心中颇有报‘昨夜之仇’的痛快,笑盈盈地道: “你想去看就去呗,你又不傻,要真是打不过,你早跑路了;更何况,明明是你想要去装那个什么,我要是过去了,不是抢你风头吗?”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抱拳一沉:“言之有理。” 言罢,又走到楚淑菀身边,猝不及防在她脸上吻了下,逃也似地离开了。 嘭—— 关门声响起,楚淑菀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轻啐了一口:“小混蛋!”。 其实,她不愿意起床的原因还有一条。 楚淑菀轻咬着银牙,撑在身后的素手收回,用手肘盯着玉床,动作轻柔的让自己重新躺下。 做完这一切,她轻夹了下美腿,眉头紧锁,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瘪嘴暗骂了一声: “没轻没重……” ------- 许守靖提着画舫烟浅冲出了厢房,没有去走楼梯,而是直接从二楼翻身跃下,一个闪身便来到了街上。 昨夜还是平整无尘的街道,此刻砂砾漫天,白玉石砖的中央裂开了一道手臂粗的裂痕,初看一眼便知晓深不见底。 许守靖没有多想,跟着这道裂痕往前赶去,路途中两侧商铺接连垮塌,有不少修士身染瘀血昏倒在地。 在此倒卖法器的普通人,更是被掩埋在了瓦楞废墟之下,只有一只手裸露在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声息。 嘭—— 嘭—— 又是两声大地颤抖的巨响,许守靖总算看到了导致一片惨剧的罪魁祸首。 只见一个身高如山岳的不知名凶兽站在街道中央,每一个步子都能踩跨一间房舍,方才的震动就是它搞出来的无疑。 凶兽肩披墨黑鳞甲,身材巨硕,四肢雄壮,乍一看像是胖过头的星星,但它的头顶却长着弯曲锋锐的牛角,瞳孔一片猩红。 牛……牛头人? 许守靖眼神一懵,下意识就像拔剑去砍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看小说所致,看到牛头人的瞬间,想要爆杀它的嗜血心态悄然升起。 杀光天下牛头人,我辈义不容辞! 不过,在看清周围的形势后,许守靖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修士感官十分敏锐,在骚乱骤起的时刻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不少时间,许多睡梦中的修士已经陆续赶来。 擅长御剑的修士盘旋在它的四周,妄图吸引它的注意力;下方则是道法好手集结完毕,按照各自的节奏筹备术法,不多时,冰、火、雷、土的攻势便朝着牛头凶兽轰了去。 然而,那些看似特效夸张的法术,真正轰在牛头凶兽的身上后,只是激起了一阵爆炸和白烟,甚至连让它回头都做不到。 牛头凶兽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大概是厌烦了在周围盘旋的‘苍蝇’,它高高举起了肌肉膨胀的右臂,顺势在眼前一挥。 “哎……啊啊——” 一个御剑飞过它眼前的修士正中靶心,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化为了一颗流星,被牛头人一巴掌扇到了房屋废墟之中。 不知何时,许守靖似水的桃花眸转换为了亮金之色,瞳孔中倒映着牛头凶兽的全貌,喃喃道: “这是魔免加物免?不,那是游戏的事情,这是现实,要相信科学。”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地面法术轰击队喊道: “打它的关节处!” 话音落下,许守靖动作利落的拔出了腰间佩剑,步伐轻缓的朝着牛头凶兽走去。 那边法术队还在不知所措,听到许守靖的呼喊,其中一人蹙了蹙眉: “这人谁啊?他懂个屁的法术,一看就是没脑子的武修,来跟我指手画脚了……” “我……我认得他,他是昨天一剑打败伏星光的那个人……” 那人闻言微是一愣,随后诧异道: “伏星光……你说的是天外剑城用双剑的那个?他原来被打败了吗?怪不得连夜连夜撤走,连宗门大比都不参加了。” 话到此处停下,他发现众人都看着自己发呆,不由得一阵怒从心起,没好气道: “还愣着干什么,照他说的做!” “……”众人。 您变脸可真快。 ------- 许守靖如闲庭信步一般,缓缓走到了牛头凶兽的月夸下。 他并不是想要装逼,一方面是在等法术陆纵队筹备好下一轮的术法轰击,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多花点时间,观察牛头凶兽的身体。 红眼黑皮,牛角弯弯,肌肉健硕,再给他加一柄双手斧子,完全就跟神话中的牛头人一模一样了。 像这种邪祟之物,不杀它留着等过年? 嘭—— 嘭—— 牛头凶兽沉重的步子,每一下都激起地面的碎石瓦砾,它像是带着某种目的,有条不紊地朝着某个方向走着。 半空中御剑的修士想尽了办法吸引它的注意力,却都无一例外被无视了。 离得远人家不把你当回事,离得近又会被一巴掌拍飞……各个宗门的弟子可算是遇到了大难题。 “这下可怎么办……” 一名青衫修士悬停在了空中,一边喘着气,擦了擦额前的汗珠,看着牛头凶兽的背影,目光满是愁然。 看到青衫修士停下,与他同出一宗的道友也悬停住了飞剑,沉声道: “这头妖王,少说也有六千年的道行,并且我总感觉它有朝着妖皇进化的趋势……” “……妖皇。”青衫修士声音一噎,几乎屏住了呼吸。 妖王有万年道行,那跟一千年道行的妖皇,仍然差距如同天壑。 许多进阶妖王的妖兽,可能到死都没办法晋升妖皇;牛头凶兽有进化妖皇的趋势,说明它本身就这个素质。 现在是妖王还算好处理,若真变成了妖皇……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青衫修士焦急的问道。 青衫师兄沉吟了片刻,叹息道:“依我看,现在尽可能的让来旅行的普通人避难,我们对这头凶兽多加引导,等待师长出手吧。” 师兄的话还没说完,青衫修士便指着下方的某个小黑点,诧异道: “可……那边已经有人去跟妖王正面刚了啊……” “???” 青衫师兄微是一愣,低头一看,发现一名样貌俊朗的黑袍剑仙,正斜拖着一柄月白银剑,脚步轻缓,正面迎上了牛头凶兽。 青衫师兄脸色大变,连忙喊道: “那个沧海境的,赶快离开!它不是你能应对的妖兽!法术纵队都拿它没有丝毫办法……” 轰—— 青衫师兄话音还未落下,法术纵队的术法便已经轰在了牛头凶兽的腿弯腘窝。 “哞——!” 牛头凶兽嘶吼出声,身体第一次产生了倾斜,摇摇欲坠了几下,带着那身漆黑鳞甲跪倒在地,上半身也因为身体失衡朝着地面砸去。 “……”青衫师兄。 这脸打得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大地颤动,头顶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许守靖望着朝自己砸来的牛头凶兽,手腕一翻,顺势反手握住了剑柄,紫色雷霆悄然攀上了雪白的剑身……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冷知识:摇摇还没有完全失去五行之力的时候,也就是开局那里,随便打了个响指就把两个妖皇级的鬼妖给灭了~ ps:我码字摸鱼的时候看了本叫做《我撞破了皇帝的女儿身》的书,写得是真的好,反观我的第一卷,那时候刚开书,啥都不懂,听读者的瞎改,结果崩得不行…… 我现在只想赶紧把没看的章节看完,不然浑身像是有贪欲魔龙在爬,真受不了! 所以……今天就这么多,不好意思啦~ 注:没有py,纯属自己扫榜看到的,真py人家也看不上我。 我是雨落,明天见~
第四十八章 据说是‘真\’君子
凡是妖兽,只要没有选择化形,在身体的某一处总归会有着‘妖之精华’所在。 这一说法就跟凡俗中的那些志怪小说类似,修仙之人在某个阶段会‘凝丹’、生有灵智的妖怪在妖力达到某个程度后,也会凝聚出一颗‘妖丹’。 金丹跟妖丹自然是杜撰来的,多数掺杂着那些作者内心对于修行的幻想,现实中就是修炼到玄夜境,也没见哪个大能会在肚子里弄块儿结石出来。 金丹或者妖丹是幻想杜撰没错,但……并不是空穴来风。 修行者虽然不会给自己整颗结石,不过体内确实存在有一定储存功能的区域——灵海;同样的,妖兽也没有挖出来吃了就能变强的妖丹,可浓缩了妖力精华的部位也是存在的。 比如最常摆上餐桌的‘白尾灵鱼’,它承受天地恩泽,凝聚天地之精华的部位,就是雪白灵动的尾巴。 又或者野外难以遇到的五彩云鹿,只要砍掉它的右前蹄子,五彩云鹿不仅会当场失去运动能力,并且整只鹿都会跟中了神经毒素一样,动弹不得。 随着妖兽不停进阶,此类能当场断绝一只妖所有反抗能力的手段已然不怎么实用。妖兽的修炼,本质上就是把原本凝聚的一点,扩散到全身的过程。 尽管如此,在面对强大妖兽时,能够最快削减它战力的手段,仍然是‘切断灵路’。 很显然,牛头凶兽的‘精华’,就在它那对弯曲锋锐的牛角上。 …… 轰隆隆—— 牛头凶兽跪倒在地的瞬间,周围的景物猛然一颤,砂砾漫天,大地龟裂,原本阳光普照的地面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许守靖瞥了眼朝自己砸来的牛头凶兽,握住剑柄的右手一翻,改为反手持剑,左手掌心凝聚了一抹紫意,顺着雪白的剑身抚过。 “噼里啪啦——” 画舫烟浅剑身的周围缠上了一层紫色雷闪,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无意中触碰到紫雷,只听得‘滋滋’一声,化为了肉眼看不到的粉末。 “哞——!” 牛头凶兽鬼叫了一声,原本因为前趴想要按在地面支撑的右手忽然改向,朝着浑身冒紫的小黑点按去。 “啊……快躲开!”高空中,青衫修士放声高呼,调转剑头,想要去救一救这个不知名的剑修。 面对大如山峰的手掌,许守靖不躲不闪,微微侧过了身,手中早已蓄势待发的佩剑朝一旁斜去…… 刺啦—— 鲜血横飞,银光如线。 随着一声巨响,牛头凶兽的躯体彻底砸在了地上,但那只中途偏转的手却没能出现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 青衫修士御剑的身形停滞在了半空,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下巴逐渐‘脱臼’,满脸不可置信。 黑袍剑仙依旧站在原先的位置没有移动,那只本该把他压成肉泥的巨手,却是在空中翻了几圈,滚落在了一边,独留一道切面平滑的伤口,源源不断冒着鲜血。 “哞!哞哞……” 牛头凶兽惨叫了一声,想要抬起右手的断茬,可那只手还没来得及离开地面,便被许守靖轻轻一跃踩了下去。 于是在其他人眼中便出现了这样一幕——一只大的跟山一样高的牛头凶兽,被一个相较之下如同蚂蚁身姿的人族,轻而易举地踩在脚下,任凭它如何用力,都没办法拔出右手。 导致这一切的原因,自然是起初还一直被许守靖当做地形破坏技能的九劫重狱体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许守靖对九劫重狱体有了全新的认知——破坏地形多没意思,压得对面动不了,不更有用? 尤其是在体型差距如同天壑时,给人造成的视觉反差,更为惊人。 许守靖斜拖着画舫烟浅,顺着牛头凶兽的肌肉臂,如闲庭信步般朝着它的牛角走去。 每一步看起来都很轻,但偏偏能在牛头凶兽结实的肌肉上踩出一个深陷的凹槽,与之同时,牛头凶兽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许守靖到达牛头凶兽肩头的那一刻,它像是终于压抑不住内心额愤慨,牛叫了一声,举起左手顺势朝着自己的右肩拍去。 呼呼—— 破风声炸响于耳畔,许守靖的衣袍被吹得鼓起,他这回没有在正面硬抗,只是在牛头凶兽巴掌扇下的瞬间侧过了身。 电光火石之间,让众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再次出现了。 许守靖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只是稍微挪动了下位置,整个人便从牛头凶兽的指缝间穿了过去,没受到半点冲击。 这还不算完,在牛头凶兽一击落空后,许守靖翻身一跃,跳上了牛头人的手背,那柄缠着紫雷的银剑随同他的身影舞动,丝滑顺畅地过渡到了黑亮的牛角旁边。 许守靖的动作就像一曲利刃华尔兹那般优雅,转身的同时,轻轻挥动手中佩剑,仿佛不是在跟一只几千年的凶兽战斗,整个舞台就是他的个人秀。 要说为什么能这么丝滑……嗯,平时翻墙翻多了,想不熟练都难。 咔嚓—— 牛头凶兽的牛角连接处微微倾斜,平滑的切面支撑不住牛角的重量,最终滚落在了地上。 “咕噜……” 半空中,青衫修士僵硬地转过身,看着一飘三晃朝自己飞来的师兄,愣愣地说道: “砍断手我还能理解,毕竟有可能是仙器本身锋利;可妖兽的‘灵路’,一般不是……砍不断的吗?” 青衫师兄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表情像是麻了一样,微顿了片刻后,沉吟道: “什么叫一般砍不断?叫你平时不好好做功课,妖兽的灵路乃是妖身上最为坚硬的部位,与之相比较,那只牛背上的鳞甲,都不及其硬度十之一二。” 青衫修士听的一愣一愣的,仔细琢磨了下,摆出了一副‘好学’的模样,又问道: “那师兄,既然牛角这么硬,那个沧海境的修士,是怎么一剑就给斩断的呢?” 青山师兄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飞到了师弟的前方,像是一个得道高人一样两手背在身后,过了好半晌,才轻轻吐露五个字: “我也不知道。” “……”青衫修士。 牛头凶兽被斩断了牛角,身上涌动的妖气消减了些许,但眼中的猩红之意却更甚。 它挣扎着站起身,不顾手上的伤势,想要抓住许守靖这只在身上胡乱逃窜的‘跳蚤’。 许守靖目光一凝,脚尖轻点牛头凶兽的手臂,一个后空翻重新落在了地面上,恰逢此时,牛头凶兽已经再度站了起来,挥舞着左拳就要打来。 许守靖瞥了眼牛头凶兽尚且完好的另一只牛角,眼神稍定,将画舫烟浅甩到上空倒转了半圈;许守靖反手接住剑柄,掌心紫雷涌动,打算故技重施,把牛头凶兽另一支角给砍下来。 早在还没踏上天南洲版图之前,伶扶玉就教导过许守靖。 剑之一道,讲究的是一个‘极’字。 可以是绝对的力量,也可以是绝对的速度,亦或者抛开数值论,把“只进不退”贯彻到底。 只要通过剑,把自己想要表达的‘道’展现出来,那就是一个合格的剑修。 不只是剑道,一开始许守靖对于整个‘道’的认知都比较模糊,曾经还以为这不过是精神论而已。 不过现在他内心却很明白,所谓的‘道’,不需要什么复杂的理论,或者内心有多么高的境界。 只要在任何时候支撑他继续着走下去的信念,就可以称之为道。 换在剑道上也一样,无所谓力量或者速度,剑仙所追求的无非就是“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斩仙除魔,杀人弑妖,只需要一剑,如果一剑没能斩杀……那就再来一剑,失败多少次都好,把关键的‘一剑’锤炼到极限。 这里的‘一剑’,不是说只出一剑,而是强调没必要去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 就算永远只会一剑,用一万次都能打败敌人,那就是好的剑技;反之,剑招千变万化,看似视觉效果拉满,到头来还打不过人家,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那些大能口中故弄玄虚的‘剑道’,其实就这么简单。 许守靖便是以此为基础,构建出了属于自己的剑道理论。 为什么每一个见到许守靖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天生的剑修? 因为他天生就适合修剑,在别人还在纠结究竟是增加每一剑的力量、还是加快出剑速度的时候,他早已跨过了这个环节,身……暂时还只是沧海境小修士,可心却达到了无数剑修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无上。 具体是不是这个名字还有待考据,反正许守靖本人觉得听起来还挺帅的。 …… 炽热的骄阳露出了鱼肚白的轮廓,天边的云彩渲染成了火红。 许守靖单手持剑,牛头凶兽鼻冒蒸汽,欲要砸下含怒出手的一拳。 围观的修士屏住了呼吸,天地间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了这一人一牛的身上。 毫无疑问,对于天南洲来说,沧海境把六千年道行的妖王按着打……这最后一次的交锋会被载入《天南仙闻》,作为一个传奇故事让说书先生津津乐道。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意外来得就是那么地快。 许守靖浑身缠绕着紫雷,右臂前驱,眼前这一件都要斩出去了。 “嗖”的一声,一道白色的光芒与他擦肩而过,冲着牛头凶兽的高高扬起的头部飞去。 牛头凶兽意识到换了个人,再无任何顾忌,它体内的暴戾本就期望着发泄,此刻更是改掌为拳,正面迎上了那道白光。 唰—— 众人还以为自己眼睛瞎了,牛头凶兽的拳头在碰到白光的那一刹那,连带着上面粗壮的筋肉,眨眼间被碾成了碎肉。 “哞——!!哞——!” 牛头凶兽猩红的眼瞳中满是不解,还没等它回过劲儿,就看到半空中凌空站立着一名白衣飘飘的公子,神情冷漠地朝自己覆盖上来了一只手掌—— 嘭—— 白光贯穿了牛头凶兽的头颅,在它的眉心留下了一个血洞,透过血洞能够看到背后瓦砾废墟的场景。 牛头人连哀嚎声都发不出,身子脱去了力气,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白衣公子盯着它看了半晌,确认不会原地复活后,换上了一副儒雅随和的笑脸,回首望着许守靖,含笑道: “道友,你没事吧?” “……没事。” 许守靖干笑着回了一句,心中却是暗道: 这家伙哪儿蹦出来的,抢牛头抢的这么熟练? 明眼人都知道,许守靖虽然是沧海境,可有了前面那一次的交锋,要斩杀这头牛妖还真不算什么难事。 这种时候跳出来,要么是另有所图,要么是之前不在场。 就在许守靖思考此人来历之时,附近的修士沉寂了好一会儿,忽然像是跳进油锅了一样炸了开来。 “是天渊宗圣子……皇甫燕!” “一招就把牛妖杀了,而且凌空悬停……看来他快要突破涅槃境的事,不是凭空谣传啊。” “别拦着我,我要去看看真人长啥样……” 议论纷纷,喋喋不休。 许守靖听着他们的对话,神情微是一愣,心中疑惑道: 「天渊宗圣子?苏仁提醒我小心的就是他?」 许守靖偏头打量了几眼朝自己走来的白衣公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他呵呵一笑,抱拳一沉: “在下天渊宗、皇甫燕,敢问公子大名?” “龙玉门、许守靖。” 许守靖象征性地抱拳回了一礼,略微琢磨了下,若无其事地笑道: “久仰皇甫公子的大名,据说你是个真君子,在下早就想一睹真容了。” 这个‘据说’用的就很好,既不会显得太阴阳怪气,又能以此来试探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果不其然,皇甫燕微愣了下,对此只是淡笑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真君子不敢当,不过是外传的虚名罢了。倒是许公子的宗门,我虽然从未听闻,不过能培养出你这样人才,想来定是个不求名利的隐世道宗,若有机会,还请让在下拜访拜访。” “……” 坏了,遇到拉扯的高手了。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笑容可掬地说道: “哪里哪里,比不上一门三弦月的天渊宗,我龙玉门,不过是小宗门罢了。” “许兄过奖了,天渊宗也只是名声在外罢了,我辈修士,还是要多靠自己……” 许守靖瞪大了眼睛,好家伙,这都开始称呼‘兄’了,这么会拉关系的吗?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明知道他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但偏偏众目睽睽之下,还不太好明着摆脸色拒绝。 就在许守靖思考怎么打发皇甫燕的时候,一个带着几分不满的声音响起: “喂,师兄救了你,你还没有说谢谢呢!” 思考被中断,许守靖微愣了下,低头一看,发现一个红发少女叉着腰,趾高气昂的看着自己,完全是一副被惯坏了的刁蛮大小姐的形象。 许守靖还没说话,皇甫燕蹙了下眉,教训道: “师妹,不可无礼。” 话虽如此,他却只是说说而已,动作上没有一点阻拦的意思。 见状,许守靖笑容停滞了下,微过了片刻,却是笑的更加灿烂了。 嗯……原来如此。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今天心情不好,所以码字码的很慢,很难受…… 我想要拉起你们对反派的仇恨值,可害怕拉过了你们又喷我,结果这次又是‘只进去一点点,没有完全进’,但无论如何,下一章情节到了,必须拉情绪了……哎,好头疼啊。 另外说件事,这个‘红发少女’加入了路人图鉴。参考冷颜跟秦萱冰,v群的人应该知道啥意思,反正戏份很少,这个事件过去估计就不会出场了。
第四十九章 所谓情敌
许守靖的反应出乎了薇雅的预料。 作为天渊宗宗主的女儿,薇雅的身份仅次于圣子皇甫燕,再加上自小被宠着长大,遇到的人和事无论对错,似乎都是她‘占理’。 具体表现在欺软怕硬的刁蛮任性大小姐脾气上,她本人倒也很清楚这点,所以面对师长的时候,总是会戴上乖乖女的假面,等师长离去再继续横行霸道。 反正,那些所谓的师长也只是在台面上会说教两句,真让他们管事,早就因为害怕被宗主记恨,大门一关两耳不闻。 再加上天渊宗本身的环境就比较畸形,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弟子不在少数,这一切的因素间接导致了薇雅养成了一个糟糕的性格。 在薇雅的眼中,除了师兄皇甫燕之外,没有任何人能跟自己相提并论。 就比如许守靖这种小小的沧海境,见到自己这种大有来头的人,是没可能说半个‘不’字的。 他敢吗? 嗯,许守靖不仅敢,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别说是挑衅权威了,这都直接把她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了。 这让薇雅大感不满,连皇甫燕的劝阻都没有听进耳中,死死地瞪着许守靖,咄咄逼人地道: “本小姐问你话呢!师兄救了你,你连句谢谢都不说,有没有教养!” 这话就有点重了,相当于在说:你妈怎么教你的? 许守靖面无表情地瞥了眼薇雅,依旧没有搭理她,似笑非笑地说道: “皇甫公子,看来贵宗不怎么欢迎我,那我就先走了哈。” 话落,许守靖没有任何停留,转身便要离开现场。 皇甫燕见状微蹙了下眉,作为天渊宗的圣子,他自然是知道薇雅性格的缺陷,不过也正因此,才故意放任她无理取闹,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出许守靖的脾性。 如若许守靖当场大怒回怼,那么说明这人鲁莽冲动,即便在修炼上小有成就,也不足为惧。 相反,如果许守靖表现出一副谦卑谨慎的模样,对薇雅的冒犯视若无睹,顾忌繁多……那也能侧面看出,他虽心有城府,但早已抛去了修士本该拥有的傲气。 哪怕以后真成了大敌,看在天渊宗的背景上,也不会跟他们作对。 皇甫燕算盘是打得不错,可没想到许守靖的反应竟然……如此奇怪。 他……他转身就走了。 你要说有所顾忌,那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无视薇雅师妹,可要说勃然大怒……这也不像是‘大怒’的样子啊。 皇甫燕一时间没想明白,不过他‘抢人头’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与许守靖扯上关系,好探一探深浅,若是就让他这么走了,前面那么多准备工作,全都得不偿失了。 念及此处,皇甫燕长叹了口气,主动伸手拦住了薇雅,与此同时,开口叫住了许守靖: “许兄,我师妹还是孩子脾性,还请莫要怪罪与她。” 许守靖停住了脚步,暗自思索了下,回首笑道: “皇甫公子,在下觉得你是个妙人,也有与你相交的意思,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不看气氛的莽汉,目前看来……不太合适。” 皇甫燕听明白了,许守靖这是让他表个态,不能光让薇雅冒犯了他,却不付出任何代价。 「这是……想要反过来试探我?」 皇甫燕沉吟了片刻,不只是想到了什么,低笑了一声,随后沉着脸开始训斥薇雅: “师妹,你来得晚没有看到,其实许兄不需要我出手相助,完全可以凭自己取胜,我方才不暇思索的出手,反倒是抢了他的风头,是我该向他道歉。” “就凭他?”薇雅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满脸不信,好笑道:“师兄你在开玩笑吧,他一个沧海境的小修士,凭什么打得过灵寂巅峰的妖兽?” 见皇甫燕还想说什么,薇雅为了避免被师兄强制喝退,微转过身,目光带着几分冷意,看着那些跟着自己来的天渊宗弟子,眯眼笑道: “你们说是吧?” “……”天渊宗众人。 是与不是,还不是你说的算?我们有选择的权利吗…… 前排的狗腿子裘钧迅速反应了过来,连忙赔笑道: “师姐说得对,这牛妖放在皇甫师兄的手中就是一招的事,可放在寻常龙门境的手下,打上一年估计也伤不到半分,更不用说沧海境了……” 话音落下,裘钧身后的两名弟子也迅速反应了过来,连忙附和道: “是啊是啊,皇甫师兄不但修为超绝,心底还很善良,刚才飞这么快,原来是为了救这位小道友……” “不愧是皇甫师兄,纵观天南洲,恐怕也只有几年前露过一次面的冰玉仙女能配得上了……” 听得此言,裘钧脸色顿时大变,扭头一看,薇雅的脸色果然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他连忙对着身后的同门师弟眼神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同门师弟微是一愣,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低头思索了下,逐渐瞪大了眼睛,暗呼好险。 也是,几年前皇甫师兄带着宗门长老去长河苏氏提亲,结果被轰出来了。 这事儿在宗门内一直都被视作禁忌,现在说这话不就相当于在当众揭皇甫师兄的伤口吗? 念及此处,同门师弟回应给了裘钧一个“多谢师兄提醒”的眼神,改口道: “那冰玉仙女也真是自命清高,居然敢拒绝我们皇甫师兄的追求。 不过,等师兄你突破了涅槃境大关,整个天南洲同辈之中,想来无人会是对手。 到那时,就算冰玉仙女眼光再高,也没办法阻止皇甫师兄抱得美人归……” 嘭——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巨响,一道红光闪过,那名弟子的嘴巴连同脑袋进行了一百八十度的反转,深陷地底,却是没了声息。 薇雅面无表情的拍掉了手掌上的灰尘,又是一脚狠狠地踩在那名弟子的脑袋上。 红珠飞溅,血肉模糊,奇怪的是却没有一滴鲜血粘在薇雅的身上。 “薇雅!”皇甫燕皱起眉头,象征性地呵斥道。 薇雅就像没听到一样,斜睨了眼旁边呆滞住的弟子。 天渊宗的弟子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出列两人把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师弟给抬了下去。 “咕噜……” 裘钧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忍直视,内心却是叹道:不是师兄不帮你,实在是你太没眼色了……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喜欢皇甫师兄? 等到现场处理完毕,薇雅爱像是个撒娇的小女孩儿一样露出了笑容,轻飘飘地跑去想要挽住皇甫燕的手臂: “师兄~不怪人家,都怪他,乱说话……说什么你跟苏浣清那个贱人很配……” 皇甫燕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的亲昵动作,也不顾对方气恼的神情,一本正经地道: “师妹,不可在背后说苏姑娘的坏话。那日苏尊者对我有些误会罢了,等解开误会,我还会再次去长河苏氏提亲,相信我的诚心能迟早能打动苏姑娘。” “……”许守靖。 我怕你肯定又会被苏烬轰出来,而且是轰天炮的‘轰’。 一来二去被拒绝,再加上至今为止多次示好被无视,以薇雅的性子能忍那么久已是不得了。 现在又听到皇甫燕居然还没放弃苏浣清,往日里被她压下的蛮横无理彻底释放了出来。 薇雅站在原地一跺小脚,眼眸中静静地燃烧着无名火苗,声音像是在压抑着情绪,呼吸也快了几分: “苏浣清那个贱人到底哪里比我好?师兄你为何对她如此着迷?” 皇甫燕还没回话,一旁的许守靖听了,差点没忍住吐槽的冲动:姑娘,就目前来看,她哪里都比你好。 有一说一,苏浣清虽然说话直了些,而且有时候你根本猜不到她的思路,但至少人家不会一言不合就把别人的头当球踢。 在此之上,清清人虽然性子淡了点,但她比你漂亮啊,懂不懂什么叫冷美人? 咦…… 思考到途中,许守靖恍然惊醒,他才发现自己对苏浣清的印象居然这么好! ……等会儿,我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不应该啊,也没发生什么会促成吊桥效应的事件……总不能真色胚成这样吧? 这边许守靖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沉思,那边的薇雅则是越闹越凶。 “师兄,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我就要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对我有没有那种想法?” 薇雅两手相握在胸前,猛地上前了几步,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皇甫燕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师妹,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你倒是说呀!”薇雅泫然欲泣,强忍着没有落泪。 稍过了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受够了,每次都不把话说明白,总是什么都不跟我说,一问你就是‘我自有打算’。我只是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那一点心思,你都推三阻四的……” 说打这儿,薇雅忽然伸手指着旁边的许守靖,愠怒道: “现在更是为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花那么大的……” “够了!” 不等薇雅把话说完,皇甫燕便开口喝止了她,脸色变得前所未有地难看,沉声道: “师妹,你我同出一门,你的父亲更是我的师尊……若你不想让彼此过得太难看,现在就转身离开,有什么事,回去后我自当与你解释。” 薇雅盯着皇甫燕看了半晌,发现他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阴沉,方才刚刚强硬起来的态度不由得弱了几分。 “……好!好!我走,我现在就走……” 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声音越来越小,语调越发孱弱,在与许守靖擦肩而过的瞬间,眼眸中闪过了一道狠戾…… 嗖—— 薇雅耸拉在一边的素手突然暴起,赤红的灵力凝聚为了一团火焰皮鞭,笔直地朝着许守靖的脖子上缠去。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理所当然也没有能力阻止……除了,许守靖与皇甫燕。 皇甫燕快要踏破涅槃境大关自然不是吹嘘,或者说,若不是宗门大比、与那个天宫遗迹只能让涅槃境以下的修士进入,他早就不压制自己的修为,说不定历代最年轻的涅槃境在前一年就已经诞生了。 在看到薇雅的小动作时,自认了解他的皇甫燕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阻止,可手都已经抬起了来,到了中途却又放了下去。 他本就是为了试探许守靖深浅才到此处,只是斩杀那只除了皮硬没有任何长处的牛妖,没有任何意义,换作任何一个有神兵利器的修士,都能够毫不费力的降服它。 问题是现在还没有试探出,他许守靖究竟是哪一种。 既然疑问尚未解答,现在薇雅又在这里贸然出手了,那之后无论许守靖反应不反应得过来,其实结果都已经注定。 是死也好,是活也罢,都是薇雅一人造成,都是她的责任。 换言之,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那何不高高挂起,事不关己,当做没看到呢? 念及此处,皇甫燕彻底放下了手,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没有任何动作。 除了皇甫燕,在场之中另一个对薇雅的攻击有所反应的,便只有作为承接方的许守靖了。 说实话,对于许守靖来说,薇雅这一鞭子比起苏仁的突进枪,慢的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苏仁的前置动作有一大堆,可人家突进时候的速度是实打实的。 在长河苏氏那一场比斗,许守靖与苏仁有过数次从心理到肢体上的交锋。 可在台下的观众看来,那就只是发生在短短一瞬的事情。 这么说或许有点滑稽,可在他们的视角中,完全就是苏仁架着铁枪跑过去,两人才刚接触到就被打飞了。 更不用提,后来袁青展现出那股让人感到眼花缭乱的‘海啸攻势’了。 所以,在习惯了苏仁跟袁青那如同海潮般汹涌激荡的速度后,许守靖再看薇雅的鞭子,那就跟放了零点五倍速一样,慢的要死,好像稍稍侧过身子就能躲开一样。 不过许守靖可没打算躲,这倒不是他打算硬抗一下吃个亏,本质上的目的是为了教训薇雅这个口无遮拦的公主病大小姐。 他虽然不怎么在意别人在语言上的诋毁,但却不代表内心没有一点气。 至少在薇雅几次骂苏浣清‘贱人’的时候,许守靖差点没忍住上去扇她。 麻烦照照镜子再来碰瓷我家师姐好吗?就您那天天鼻孔看人,一副自己多了不起的样子,与之相比较,浣清只是不爱说话而已,简直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当然,这些只是内心的吐槽罢了,许守靖不会真的说出口。 他一般都喜欢用行动折服别人。 嚓—— 天干气燥,许守靖舔了下嘴唇,大拇指尖轻轻弹了下剑锷,画舫烟浅悄然出鞘半寸,一抹白光射在了薇雅的脸上。 许守靖左脚后撤,膝盖弯曲,正打算拔剑,也就是在这个瞬间,意外还是发生了…… 周围的空气蓦然降低了温度,稀疏的冰雾肉眼可见的弥漫在了周围。 薇雅的火热鞭子挥到半空时倏然停止,鞭子上燃烧着的火焰熄灭,取而代之地是晶蓝色的一层薄冰。 “这是……” 裘钧微是一怔,眼前恍惚了一阵,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名身材高挑的碧裙女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了许守靖的身前。 “冰玉仙女……是长河苏氏的苏浣清!” “消失了几年,她又现身了,我的天,这是为了皇甫燕来的吗?” “废话,肯定是啊,二女争夫,想想就觉得刺激……不过她为什么要帮沧海境那个小子挡刀?” “还能是为什么,心地善良……也不像啊。” …… 议论纷纷,说个不停。 薇雅本就压抑着一团火想要释放,看到多年的‘情敌’现身,更是把刚才的怒气全都洒到了她的身上: “苏浣清!明明是你拒绝师兄的,还用那个羞辱的方式把他赶出来……事到如今,你又出现是什么意思?你还想挽回吗?” 皇甫燕对苏浣清的突然现身也大感意外,不过追求目标就在眼前,可不能再任由薇雅继续发泄情绪。 他眉头紧锁,以一副长辈的语气,斥责道: “薇雅,不可对苏姑娘无礼。” “师兄,你!” 薇雅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师兄在这个时候依然不站在自己这边,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出现在心田,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看到皇甫燕一脸笑意地朝苏浣清去搭话,薇雅咬了咬唇,眼神中闪过几分挣扎,最后恼怒地剁了几下地板,独自离去。 皇甫燕当然没工夫跟薇雅继续耗,稀有角色出现了,这不上去刷脸熟? 他单手背后,就如同人们形容他的那样,笑容儒雅: “苏姑娘,好久不见,来找在下……是有什么事要商谈吗?” 苏浣清才刚刚收回自己的冰结术式,皇甫燕就跑过来套近乎了。她皱了下柳叶眉,语气有些不明所以: “我不是来找你的。” 皇甫燕脸色一僵,不是来找我的?问题是这里你也就认识我一个人啊…… 等下,刚才她出手帮许守靖挡薇雅…… 一种恐怖的可能在皇甫燕内心发芽,他还没来得及求证,面前的苏浣清便已经用行动肯定了他的想法。 只见苏浣清伸手抓住旁边妄想摸鱼的许守靖,扯着他的领子拉到了自己身边,理所当然一般,淡声道: “我是来找他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裘钧喉结蠕动,沉默着不敢插话,周围天渊宗的弟子皆是如此,就连只是路过凑热闹的修士也屏住了呼吸。 没办法,不敢啊…… 冰玉仙女认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剑仙,这本身没什么问题。 毕竟,谁还不能有点交友空间了?问题是这是个男的…… 苏浣清是谁? 她来自神秘的长河苏氏,多少年了就露过一次面,对男人更是不假辞色,众人对她‘冰玉’的称号,可不仅仅是因为她冰结术式玩得好而已。 这女人本身也很冷。 而就是这样一位石女,连天渊宗的圣子都没能摘掉她的芳心,这个才沧海境的小修士居然做到了? “什么叫才?”青衫修士蹙了下眉,对于身旁蓝衣看客的解说词十分不满。 蓝牙看客微是一愣,不解道:“沧海境雨清期……我看还不如道兄你,怎么就不能叫才了?” “嘿,你这就叫,天晚不识真仙降,错把凤凰当土鸡。” 青衫修士指了指正在被途仙阁的工作修士搬走的牛妖尸体,又指了指那根插在地上的断角,颇为得意地道: “看到那根角没有,牛妖身上最坚硬的灵路,那位黑袍剑仙就用了一剑,就给斩断了!你沧海境的时候做一个给我试试?” “嘶……”蓝衣看客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是有些不信:“真的假的?” “本公子一言九鼎!若有虚言,天劫轰顶!” “你个骗子,哪个修士天劫不会轰顶的?!” “那就天罚轰顶!” ------ 四周嘈杂的声音,掩盖了皇甫燕因为激动逐渐加快的心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稍缓神经,重新恢复成之前的淡笑: “那不知,苏姑娘与许兄是什么关系?”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 “他是我的……” 许守靖从苏浣清的神情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黑,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急声道: “至交好友,出生入死的关系。” 好险,差点当场社死。 这姑娘绝对是想说“他是我师公”。 苏浣清,你咋就不会读空气呢? 这些话,苏浣清自然听不到,她现在正对许守靖的捂嘴举动感到十分不满,之前在长河苏氏也有这么一次,害得她口水流了一手。 许守靖察觉到苏浣清眼神中的不满,为了避免她做出更多让自己社死的举动,连忙开口道: “浣清找我应该是有事,皇甫兄,我先告辞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拉着苏浣清离去。 皇甫燕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目送着二人的背影,脸色如常,眼神却阴晴不定,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写完四点了……我也放弃睡觉了,英灵殿,启动! 咳,第一次写情敌剧情,构造这种爽点也不知道有没有看点,经验十分不足,新手上路,还请关照。 《女帝好凶》来源:
第五十章 璇玑要闭关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骄阳似火。 从如海潮一般密集的人群中走出,许守靖与苏浣清并肩而行,目的地正是二人所暂住的客栈。 牛头凶兽的骚动才刚刚平息,大部分还能行动的修士都跑过去帮忙善后,受伤的修士也在同门的帮衬下坐上了返航的飞舟,街边除了那些碎石瓦砾,显得格外冷清。 许守靖一边走着,伸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他一大早连饭都来不及吃,就跑来降妖除魔了,现在事情了结,难免会感到困倦。 “你怎么突然来了?”许守靖用余光观察着苏浣清恬静的侧颜,稍作迟疑,还是出声问道。 苏浣清目视着前方,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你姐担心你在外边遇上麻烦,但她还要去买早餐,所以让我来找你。” “……” 嗯,的确像是容月姐会干的事情。 许守靖干笑了一声,想要说点什么,可苏浣清却在简单的回答后,重新恢复了沉默。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异样的寂静。 许守靖不禁有些头疼,他知道苏浣清极其不爱说话,而且她这种寡言的性格,与摇摇还不太一样。 赵扶摇也许是身份使然,又或者许是活得太久,早已看破了一些东西,所以从来不会说废话,每一句都简洁明了的传达意思,但在此之上也会考虑到对方的心情。 苏浣清就不同了,她只是单纯的讨厌说话,如果有空余时间,相信在对话与看书之间抉择,她一定会选择后者。 而讨厌交流所带来结果,就是她那从来不看场合,随心所欲的发言模式,往往能用短短几个字让当事人无地自容,甚至想要当场重开。 许守靖从来都不是闲得住的性子,他没让相对无言的尴尬持续多久,便主动开始找话题: “你不问问,刚才我跟皇甫燕都说了什么吗?” “没兴趣。”苏浣清头也不回地道。 “……那就当是我的自言自语,你权当耳旁风就行了。”许守靖尴尬地挠了挠头,接下来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实,这只牛头凶兽是皇甫燕放出来的。” “——”苏浣清脚步一顿,扭头望着许守靖,清澈的美眸中罕见地闪过了一丝错愕。 夏洛克·福尔摩斯曾说过:将中间推论的过程省略,仅把自己的出发点以及答案展示给对方,虽然乍一看十分粗糙,但却足以让人大吃一惊。 「你不是喜欢沉默寡言吗?我就不信这你都没兴趣。」许守靖在心中暗笑。 事实证明,巨人肩膀上的巨人叫做实践。 苏浣清的确对许守靖的话产生了兴趣,可她又不想让这家伙太得意,沉默了稍许,低声道: “根据?” 许守靖轻咳了下,沉声解释: “皇甫燕明知道我能够轻松解决牛头凶兽,但还是迫不及待地出手了。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和我扯上关系,至于理由……要么是为了拉拢我,要么是为了试探我。” “就这?”苏浣清柳眉微皱,这也能叫根据? “你别急,听我说完嘛。”许守靖笑着摆了摆手,沉吟了片刻,接着道:“刚才我说的,只是让我起疑心的点,而真正肯定我的想法的,是他跟薇雅后来的行动。” 许守靖走快了几步,转身面向苏浣清,盯着她的眸子看了几秒,恍然笑道: “皇甫燕明知道薇雅的性格如此恶劣,但还是选择对她的行为放任不管,几次在一旁漠视,目的显然是为了探出我的深浅。 但他还是忽略了一件事,人的本性并不是那么好压制下去了,尤其是薇雅那种满身缺陷的大小姐,更不可能完全按照他的剧本行动。” 苏浣清略微沉思了下,低声问道:“比如呢?” “比如……薇雅的口无遮拦。” 许守靖耸了耸肩,随后不只是想到了什么,冷笑道: “皇甫燕从跟我一开始跟我打招呼,全程都维持着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偏偏在最后却突然爆发,呵斥薇雅不让她说下去……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我当时不在,如何得知?”苏浣清偏头看了他一眼,很是无语。 “哦……也是哈。” 许守靖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随后沉声道: “薇雅当时没说完的话是‘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他皇甫燕随手就把牛头凶兽给杀了,不费一兵一卒,唯一损失的弟子还是薇雅自己出的手……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巨大的代价。 显然,那句话还有后文,皇甫燕突然变脸不让薇雅说下去,大概就是怕她无所顾忌直接把牛妖凶兽的事情说出来。” 苏浣清沉默了半晌,突然道:“可这些都只是你的推论。” “是啊,我也没说我有证据。”许守靖摊了摊手,一副‘我摆烂了’的模样。 “……”苏浣清一时无语。 她稍稍思索了下,觉得还是有些说不通,疑惑道: “不对,如果只是为了试探你,为什么非要依靠放出牛头凶兽这么绕圈子的事情?直接想办法跟你偶遇不就行了。” “错了,顺序错了。”许守靖摇了摇头,伸出一根食指在脸侧左右摇晃:“不是为了试探我才放出的牛头凶兽……我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而是在放出牛妖达成某种目的的同时,顺带着,试一试我的能耐。” “某种目地?” “没错……”许守靖偏头看了眼废墟堆积的街道,当下皱了皱眉:“比方说,通过牛头凶兽的暴走,让大部分宗门大比的参赛者打道回府。 ……要知道,外来的修士可都住在这附近的客栈,如果刚才继续让牛妖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话到此处,许守靖看向若有所思的苏浣清,沉吟了许久,低声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那只牛头凶兽一般修士根本应付不过来,既没有正面对抗的修为作为资本,也没有远处集火的知识; 整个东皇城都惨成这样了,那些早就应该赶来的宗门长辈却没有出现……赶来的却是一群住在东城的天渊宗弟子。” 听到这儿,苏浣清明白了许守靖的意思: “你是说……” 许守靖点了点头:“嗯。我猜测,那些大宗门的高层,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被天渊宗打着不知名旗号给邀请走了,没有人通知,天渊宗再给加个屏蔽的禁制之类的,赶不过来也是理所当然。” 苏浣清对许守靖的分析表示认同,但还是有一处不解: “可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应该问天渊宗。” 许守靖对着天空伸了个懒腰,稍作思索,沉吟道: “也许,是为了天宫遗迹……毕竟,如果按照旁边那些人的说法,以皇甫燕的修为,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参加宗门大比了,所以天渊宗才想要采取点手段……” 说到这儿,许守靖发现苏浣清也跟自己一样,摆出了一副郑重的模样,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严重性。 许守靖轻笑了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算了,现在再怎么想也没有用,这都是我的推论而已,想知道对不对,回头找左零轩问一下,他的宗门长辈有没有被邀请走就行了。” 苏浣清并没有因为这番劝说而放宽了心,她直愣愣地盯着许守靖看了半晌,低声道: “你变了。” “……我变了?”许守靖微是一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确认没有突然长出猫耳朵之类的,暗暗松了口气:“我没变啊。” “……” 苏浣清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稍作停顿,补充道: “我是说你人变了。若是在大璃时候的你,得知自己被算计,刚才应该已经不管不顾上去跟皇甫燕拼命了。” 许守靖听明白了,苏浣清这是拐着弯骂自己莽夫。他略显无语地摆了摆手: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哥提醒我的时候,我还没怎么在意,可真见面之后,我才知道他说得一点不假。 这皇甫燕整个人就是一条毒蛇,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透露着很强的目的性。这种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咬你一口,换作是谁都没办法保持平常心。” 话语中断,许守靖顿了顿,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 “不过,人总是要成长的。这次的对手与以往都不一样,别看以前我总是担子全都往自己身上揽……但我心里面清楚,万一我吃不消的时候,楚姨她们会出来帮我兜底。 这次不一样了,天渊宗一门三弦月,如果这不是哪位无聊人士吹捧出来的故事,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根本没办法与天渊宗抗衡。 我可以无所谓,也可以不在乎什么性命之忧,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把楚姨她们置于危险之中。” 一边说着,许守靖面朝着金色暖阳,两手相交背在身后,背影似乎高大了许多。 见到这一幕,苏浣清没觉得他有多伟大,反而在心中鄙夷:你还真是三句不离楚姨。 许守靖也觉得自己装过头了,干咳了一声缓解尴尬,挠了挠腮道: “不过,我也没打算就这样一直受气……对方既然找我麻烦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基本。 他们通过用‘外场’的方式淘汰那么多参赛宗门,说白了就是想要自家宗门更多的人获得进入天宫遗迹的权利……既然如此,我报复的方法也很简单。” 苏浣清秒懂了许守靖的意思,接话道:“你是想虎口夺食?” “没错。”许守靖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握上腰间佩剑的剑柄,似水的桃花眸闪过一道冷意:“他们不是想尽可能多一些天渊宗的弟子进入遗迹吗?那我就把天渊宗的弟子全都淘汰,让他们愿望落空。” 苏浣清对此倒是没意见,但还是摇了摇头: “你忽略了一件事,此次宗门大比虽然是二人组队淘汰制,但并不能保证我们每一次都遇上天渊宗的弟子。” “额……这倒也是。”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捏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就我们两个人不太够啊,要不把容月姐拉进来……回头我再去忽悠一下左零轩,他别的本事没有,算卦真的一流,有他在,定位天渊宗弟子简直不要太轻松……” “途仙阁在广场贴的告示中写了,不允许与自身搭档以外的队伍联合。”苏浣清出声提醒。 许守靖摆了摆手,表情有些不以为然: “规则是这么定的,但我敢打赌,如果天渊宗的第二梯队遇到第一梯队,别说干架了,肯定打个招呼就溜了,同门之间的争斗根本不可能。” 说到这儿,许守靖抬头看了眼火伞高张的骄阳,暗道若是再不回去,别说是容月姐,估计楚姨都要急了。 “具体的事情,之后再商量吧,毕竟还不能确定牛妖到底是不是天渊宗的手笔,万一都是我的臆想呢?” 苏浣清柳眉轻蹙,点头表示同意,继续与许守靖并肩行走着。 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相伴逛街的青涩男女,男的俊女的俏,让人好生羡慕。 其实,许守靖还有一件事没告诉苏浣清。 从看到那只牛头凶兽的瞬间,许守靖就从它那双猩红的眼瞳中看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那是一种似若癫狂,压抑着狂气的兽性。 这种感觉许守靖很熟悉,因为他在大璃已经亲眼目睹了无数次,甚至还手刃了不少此症状的受害者。 这些信息,再搭配上薇雅形容牛妖时,说的是‘灵寂’而并非‘妖王’。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终焉教独有的邪术——人族妖化。 ------- 一回到客栈,许守靖才刚找到楚淑菀,还没措好词如何开口告诉她自己瞒着所有人报名参赛的事,仇璇玑忽然闯进了房间,把他给拉走了。 楚淑菀与许守靖都是一脸懵逼,但看着仇璇玑一脸沉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敢开口询问。 嘭—— 客栈的隔扇门被摔上,门框顶端积累的灰尘抖落。 身着火红长裙的仇璇玑,扯着许守靖的衣领,一言不发地把他往床上领。 “(⊙?⊙)”许守靖。 仇璇玑撕拉了几下许守靖的腰带,却发现这货一点都不配合,往常早该三两下自己解除干净了,现在居然待在原地没有动作。 “脱衣服。”她皱了下眉,目光尽显帝王威严。 “……” 许守靖才刚跟一个牛头人做过殊死较量,这还没过半个时辰,突然就让他侍奉女帝享乐……倒不是不愿意,主要不明白为什么。 “怎么啦?突然这么急……” 闻言,仇璇玑搭在许守靖腰间的玉手轻颤,稍过了片刻,无力地垂了下来。她偏头看向另一边,目光有些躲闪: “我……太久没有,想你了。” 许守靖满脸不信,来东皇城的路上还‘坐地日行八万里’呢,这借口找得真不是一般烂。 仇璇玑也知道自己的借口没什么说服力,看到许守靖怀疑的眼神,她放弃了挣扎,轻叹道: “我要突破重霄境了。” 许守靖微是一愣,旋即不解道: “这是好事啊,怎么突破了还愁眉苦脸的?” 仇璇玑沉默了半晌,忽然搂住了许守靖的腰肢,埋首在他的胸膛,闷声道: “我要闭关了。”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更新时间越来越阴间……
第五十一章 何为仙道
转载请注明出处: “我要闭关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许守靖脑袋有些发懵。 趴在自己胸口的仇璇玑,像是一只小母猫一样在索取温暖,与平日里那个威风八面的女皇作风大相庭径,硬要说还有几分小女人的可爱。 他上回见到仇璇玑露出这样的神情,还是抱着她走在大璃皇宫的驿道上的时候。 那一天,许守靖当着大璃文武百官的面,以一种近乎霸道的方式,卸去了仇璇玑头顶的皇冠,也把束缚她多年的职责一并解放。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从转生到这个世界上,再到走出生活了十八年的玉凉洲,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 九州是一个仙道世界,许守靖以为自己早已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的觉悟还远远不够,过去的十八年虽然也有修行,但更多的还是贴近于凡人的生活方式。 闭关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换到修行者的身上,闭关只是为了冲击更高的境界,暂时与世隔绝,寻求一个适合渡劫之地,并且在静心冲境的时候,很可能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甚至,在大部分渡过天劫,成功进境修士的体感中,闭关的时间似乎之过去了一天。 但对于修行者身边的人来说,完全不亚于生离死别,一个闭关带来的,很可能是老友病逝,美人迟暮。 这般沧海桑田的变化,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两者的境界差距越大,就越为明显。 仙凡有别,并非两者不能成为知心同伴,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别人经历的一生,对于修士来说只是弹指瞬间。 如果换做这个角度,逵道那近乎于偏执的‘不染凡尘’的思虑,也不能说完全是错的。 当然,以上的情况都不是许守靖需要担心的。 虽然他跟仇璇玑目前的差距是有点大,好在时间还算充裕,许守靖完全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追上,不至于造成凡俗怪谈小说中悲切的‘仙凡恋’。 这些道理许守靖都懂,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他怎么也不可能说一句“璇玑,你不要闭关了。”,那样太过自私。 相信仇璇玑也正是明白这点,才会突然把他领上床。 想到这儿,许守靖轻轻撩起了她耳畔的发丝,一边感受着乌黑的秀发而手上滑落的丝滑触感,温柔地笑道: “舍不得我?” “嗯。”与楚淑菀不同,仇璇玑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感。 许守靖用力搂住了怀中佳人,下巴放置在她的肩头,感到有些好笑地道: “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还是说,你害怕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出事?” 仇璇玑稍稍沉默了一阵,轻轻蠕动螓首,似乎是在点头。 许守靖也沉默了,心中却是在思索该怎么安慰她。 璇玑正要面临闭关之际,现在把终焉教那些破事儿说出来,也只会扰乱她的心神,搞不好还会成为闭关破镜时的一个阻碍。 反正以自己这边的实力本来就赢不了天渊宗,而且天渊宗与终焉教勾结也只是他的猜测,又没有石锤。 念及此处,许守靖还是决定隐瞒这些事,让仇璇玑安安心心地去闭关: “能有什么事儿,我们不是来旅游的吗?看完宗门大比就走,还能跟别人敌对上吗?” 仇璇玑松开了手,轻抬臀儿往后移动了少许,在许守靖一眼不解地注视下,她微抬眼帘,不咸不淡地说道: “我刚才看到你跟苏浣清从宗门大比报名处的方向过来。” “……”许守靖。 这也能暴露? 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伸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干笑了一声: “……其实那是早上讨伐完那只凶兽之后,我跟浣清又在附近随便转了下……” “那只凶兽的骚动是南方,报名处是北方。”仇璇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且淑菀告诉过我,你心虚或者敷衍别人的时候,喜欢摸着自己后脑勺。” “……” 许守靖心知这是被逮了个正着,长叹了一口气,摊手道: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打算参加宗门大比。” 如果是换做是楚淑菀,估计现在都要炸了,老娘费心费力伺候你用那么多羞人的方式,不就是为了让你收收心,闲着没事儿别跑去闹腾,结果你居然瞒着我们? 很显然,仇璇玑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稳重的女人,她并没有因为许守靖的隐瞒而生气,稍作迟疑,偏头看向了别处: “我也有瞒着你的事情。” 许守靖微是一愣,属实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不由得问道: “什么事情?” 仇璇玑沉默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昨天刚到的时候,我跟淑菀就已经瞒着你帮姜容月与染曦报名了。” 许守靖怔了怔,没太反应过来:“报名什么?” “宗门大比。” 许守靖花了半秒钟的时间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随后瞪大了眼睛: “不是……为什么呀?不让我参加,却让容月姐参加……还是瞒着我?” 因为怕你太招摇又惹来几个小骚蹄子……这话显然不是仇璇玑说得出口的,她没有过多思考,低声道: “我跟淑菀有约定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你,不然就不算惊喜了。” “……” 许守靖张了张口,没好意思告诉她,其实现在已经不算是惊喜了。 所以,我有一个不知名的惊喜在等着我? 许守靖低头沉思了下,似是想通了什么,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 “你跟楚姨是不是想通过宗门大比达到什么目的?别绕弯子直接告诉我吧,我帮你们。” 让你帮忙就不算礼物了……此时,仇璇玑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不过要说也是,楚淑菀想要建立一个全新的龙玉门与终焉教对抗,这本就是循序渐进的一个过程,现在告诉许守靖,他肯定会分心出来帮助仇璇玑她们,反而耽误了自身的修炼进程。 “你别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仇璇玑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转移话题,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手,又开始解许守靖腰间的琼玉腰带。 “……” 聊得好好的,怎么又开始上手了。 许守靖连忙抓住仇璇玑的手腕,轻叹了一口气: “好,这件事我不问了。不过这跟你闭关,还有……拉着我双修,有什么联系吗?” 闻言,仇璇玑一时沉默,过了片刻,她嗫嚅着红唇,像是在逃避自己的情感一般,撇过头不去看许守靖,垂目道: “没有关系,就是我想了。”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没有关系的样子嘛…… 许守靖摇了摇头,还想要追问一句,仇璇玑却忽然出声道: “因为……我闭关了,就没办法保护你了。” 许守靖目光微怔,说实话,他还以为会是“好长时间见不到你了”之类的理由,却不曾想还真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也许是印象使然,仇璇玑的霸道与充满理性的行动力,让许守靖一直觉得她不会说出太过偏向情绪化的话来。 现在看来,这一说法完全就是先入为主的偏见,其实仇璇玑情绪化的次数还不少,在大璃玉南关、紫陌北门、甚至在满朝文武的逼宫下,她都没有把冷静贯彻到底。 只是因为仇璇玑向来不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所以才会让人产生她很理性的错觉。 这也侧面说明,她是真的有把自己的战力,考虑在保护许守靖的行列之中,并没有想要当一个花瓶。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仇璇玑聆听着许守靖的心跳,忽然道: “我不是单纯想跟你双修而已,之前在长河苏氏的时候,你跟容月融灵成功的事我听说了,所以……” 她抓起许守靖的大手,抚摸着自己宏伟的良心,白皙的脸颊攀上一抹淡淡的红晕,“我也想要给你一颗融灵珠。” “咕噜……” 许守靖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其实要换做是平常,别管是白天还是早上,他早就化身饿狼扑上去了。 刚才拉扯半天,完全是因为担心仇璇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想要问清楚。 现在知道没事了,他要是还能忍得住,那就是圣人了。 众所周知,圣人一般是贬义词,就跟圣母一样。 许守靖平复了一下心情,十分自觉地解开自己的琼玉腰带,并充分发挥了‘善解人衣’的本领,一层一层的地开仇璇玑鲜红的外衣,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果实。 咚咚咚—— 客栈的隔扇门突然被敲响,楚淑菀略显不耐烦地声音在廊道中响起: “你们到底在干嘛?这都多久了,有什么话要瞒着我说?” 许守靖微怔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跟仇璇玑的谈话已经过去了大半个钟头。 刚想要回复一句,没想到仇璇玑见状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螓首微仰,凑上前在许守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别管她。” “……” 许守靖“哦”了一声,默默回应。 房间内的空气越发火热,楚淑菀站在廊道里,等了半天没等到恢复,不由得蹙了蹙眉。 刚才许守靖一回来,自己还没来得及问两句情况,仇璇玑就突然把他的靖儿给带走了。 如果放在平时,楚淑菀肯定是要拦住仔细询问清楚的,偏偏那个时候的仇璇玑,神情异常沉重,搞得她有点被唬住了。 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楚淑菀也不见两人回来,在好奇与担心的双重驱使下,这才跑过来敲门。 可她都来敲门了,而且明显两个人都在屋里,不回话是什么意思? 楚淑菀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随手破掉了隔扇门上的禁制,想都没想就推门而入—— “大白天锁着门,叫你们也不回话是想干……啊!” 尖锐地高分贝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客栈,楚淑菀望着床上两个人影,先是原地懵了下,随后一阵羞恼: “你……你们!” 仇璇玑平躺在床上,脸颊潮红,秀眉紧皱,发丝因为汗水而黏在了脸上,她看到楚淑菀破门而入,红唇微张,气若游丝地道: “淑菀……你怎么来了?” 楚淑菀杏眼圆瞪,熟美的脸蛋儿染上了火烧云,听到仇璇玑还敢问这种问题,轻啐了一口: “你说我为什么来?刚才看你火急火燎的,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就这?还有靖儿你给我下来,我都来了你还敢……” 话还没说完,幔帐中忽然伸出一只大手,把楚淑菀拉了过去。 “楚姨,人不能白来……” 楚淑菀轻咬银牙,一脸羞愤:“我呸!你别乱来……我警告你……” ------- 如果放在九域时代,那时候人族修士才刚刚起步,大部分甚至对闭关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随便找个山头一坐,就开始盘膝入定,完全没有考虑到环境的天地五行,也会影响到修炼破镜。 现在就好多了,九洲除了玉凉几乎每个小有规模的城市都架设有‘途仙阁’这种专门为修士服务的组织。 稍微花点灵珠,就能预定一个为修士量身打造的静室,需要的丹药、渡劫大阵的法宝、也能够按照市场租赁给需求者。 不用担心仇家上门,途仙阁可以全程守护闭关修士的安全,以前闭关要藏到深山老林还不放心,花好几个人情让道友来护法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在仇璇玑闭关后的第七天,也正是宗门大比将要开始的日子。 早晨,许守靖吐纳完灵气,压下来灵海中躁动不安的红色融灵珠,再次在心中吐槽了一下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用不了这珠子,起床洗漱了一番,便换好黑衣准备出门。 作为天南洲修士当中最知名的一场盛会,观众自不用说,大大小小的宗门都会前来观摩。 光是参加的宗门就有几百个,通过层层预选,最后才决出登上大舞台的几个宗门。 不过,今年的规则在途仙阁的运营下稍有变动,不再是按照宗门划分队伍,散修与修士自由组合,二人一组;也就是说,如果宗门本身实力够强,是有可能连续几个同宗门的队伍进入下一环节的。 今天就是要摇号的日子,许守靖与苏浣清、姜容月、染曦一同来到途仙阁的大厅。 四周挤满了各色宗门服饰的弟子,人山人海根本看不到前路,就这竟然还是被牛头凶兽‘送走’一部分宗门之后。 到了途仙阁女修招待要开始摇号的时候,台下噪杂的议论声隐去,女修招待迈着大长腿,看着手中的资料,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那个……不好意思,因为突然少了一部分宗门,而且场地还受到了破坏,经过协商,临时决定更改比赛的方式。” 台下一片哗然,要知道,早在一年前途仙阁就给出了宗门大比的把比赛标准,大家也都是按照那个标准去训练磨合的。 事到如今,你突然说改就改了,换谁能接受? 话虽如此,他们倒也没有立刻出言打断,换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换什么样的方式。 很快,女修招待看了一眼台下,发现几百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的大长腿,她连忙收回视线,颤颤巍巍地说道: “经途仙阁决定,依旧是二人一组,但比赛的场地定在东皇山的‘幻廊秘境’,所有修士散布在幻廊秘境的各处,在三天内抢夺他人的‘幻廊铃’,名列靠前者将拥有今年前往天宫遗迹的权利。” “……”许守靖。 大……大逃杀?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这两天心情就很不好……很没激情,怎么说呢,感觉越来越没动力了,越看自己写的东西,就越觉得写的烂,各种自卑一口气涌上来……唉。 我的书……真的还有人看吗?
第五十二章 幻廊秘境
“经途仙阁决定,依旧是二人一组,但比赛的场地定在东皇山的‘幻廊秘境’,所有修士散布在幻廊秘境的各处,在三天内抢夺他人的‘幻廊铃’,名列靠前者将拥有今年前往天宫遗迹的权利。” 这一番话说下来,台下的众人其实都有点懵。 因为出现了太多不知名的单词,疑问堆积的比山还高。就比如‘幻廊秘境’在哪儿,还有幻廊铃又是什么? 不过,大长腿的女招待,很快就给台下的修士把这些问题解答了。 她从衣领中掏出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是铜制品的铃铛,在手中稍微摇动了两下,轻声解释道: “这个就是幻廊铃,等下我们会发给每一个参赛修士。集齐十个幻廊铃并在幻廊秘境的中央祭坛摇响,就能够走出秘境。 不过请注意,在秘境当中是没有办法御剑的,诸位会出现在秘境的何处全部随机,目前我也不知道。 最先走出秘境者、手头拥有幻廊铃最多的修士,他所在的那一组就拥有进入天宫遗迹的权利。” 台下众修士中有一人举起了手: “只要凑够十个幻廊铃,就可以直接出来,那为何还要按照数量取胜?” 女招待闻言小脸一慌,连忙低下了头,致歉道: “不好意思,是我表述得有问题。最先走出秘境判定胜负的只有最初的那一组,往后再走出秘境,就必须要依靠手持幻廊铃的数量取胜。” 说到这儿,她微顿了下,补充道: “并且,期间途仙阁不会提供给参赛修士任何额外的信息,在时间限制到达之前,各位就算手里没有幻廊铃,亦或者有多数幻廊铃,都可以在秘境中待到最后一刻。 究竟是何时出来,要如何选择,完全看诸位各自的判断。” 女招待解释完,便朝着一旁招了招手,吩咐途仙阁的同时去给在场的修士分发‘幻廊铃’。 台下则是议论纷纷,似乎都在仔细思考这个莫名其妙的规则。 “小靖,照她的意思,岂不是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出秘境的了?”姜容月忧心愁愁地说道。 许守靖正在低头沉思,突然被叫到名字,恍然点了点头: “嗯……如果按照她说的规则,在大家都求稳的情况下,很可能大部分人都会在手中持有尽可能多的幻廊铃,直到时限结束。 毕竟,如果拿着十个幻廊铃出去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那在三百多个参赛修士中,基本已经宣判了与天宫遗迹无缘。” 苏浣清瞥了眼许守靖,稍作迟疑,询问道: “你打算如何?”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耸耸肩道: “不如何啊,我本来就没打算去争第一个出来,既然我想要把天渊宗刷下去,那肯定要待到最后一刻才行。” 天渊宗这次总共派出了三个队伍,为首的自然是由皇甫燕与薇雅组成的二人组,其次是裘钧的队伍,最后则是跑龙套凑的一队。 如果按照原先的抽签的赛程,只要把左零轩给忽悠了,保底能遇上两队。 但现在赛制改成……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版本的大逃杀,很有可能直到最后都不一定能遇上天渊宗的人。 所以目前最保守的方法,应该是直接守在秘境中央的祭坛边,只要出现一个天渊宗的人就干掉一个。 思考到这里中断,许守靖表情闪过一丝明悟,他突然想到,这个方法好像不只是能用在天渊宗身上,对所有的参赛修士都管用。 因为无论如何,每个修士最终都是要通过幻廊秘境的中央祭坛才能出来,也包括最快拿到十个幻廊铃的那个人。 这么说来…… 许守靖用余光瞥着四周的修士,发现他们也是一脸沉思,看来大家都想到了这个方法。 那这场不知名的大逃杀,就不再是单纯的全图找人抢幻廊铃了,而是比“谁先赶到中央祭坛”。 姜容月略微思索了下,伸手扯了扯许守靖的衣角,低声道: “小靖,等进去之后,你不要随便乱跑,先来找我。” 许守靖没有多想,便回答道: “嗯,我肯定马上就去找你,容月姐,你也小心。” 虽然他们参加这种大型活动还是第一次,不过无论是许守靖、姜容月、还是苏浣清,她们见过的大场面已经很多了,还不至于被这点程度吓软了腿。 这三位都是‘见过世面的神仙’,相较之下,染曦虽然也入了修行的,但心态上依旧还只是个普通人,哪儿有这种被万众瞩目的经历? “许……许公子……”染曦悄悄捏住了许守靖的袖口,看着周围几个肌肉膨胀的壮汉,惶恐不安的道:“我……我可能不行,染曦才修炼这一点时间,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是寻常人听到染曦的这句话,要么是化身成一位大暖男,给予宽阔胸膛的同时,温柔地来上一句:“没事,有我呢。” 再不济也至少发挥苟道中人的优良品质——拉着妹纸一起苟。 可许守靖表现出来的反应,却让人十分不解,甚至……疑惑。 听到“我才修炼这一点时间”,许守靖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染曦,仿佛再说“你在逗我吗?” 见状,染曦有些摸不着头脑:“许公子……染曦说错什么了吗?” 许守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染曦,你至今为止修炼多久了?” 染曦微是一愣,不太明白许守靖问这话的含义,葱指抵着下巴思索了一番,以不确定的口吻,低声道: “染曦也记不太清了……已经有大半年了吧。” “嗯,才大半年。”许守靖改正了染曦话中的漏洞,着重给‘才’的音家中。 他的表情有些无语,略过了片刻,又问道:“染曦,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染曦脸儿一红,像是被询问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支支吾吾地说道: “染曦……天赋不佳,还笨手笨脚的……至今才堪堪修炼到沧海云瑶之境,比不上许公子。”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许守靖一脸无语,她这天赋自己都羡慕好吗?还觉得差……凡尔赛宫就是你家建的吧。 还好附近的修士没有听进去,不然指不定又要有几个心境较差的选手当场道心崩溃,追随他们被牛头凶兽‘劝’回家的兄长而去了。 “没事的,染曦。”姜容月适时地走上前,挽住了染曦的手,柔声道:“你不是一个人,有我们在呢。” 姜容月的温柔就像是春天融化的冰水,看似冷彻入骨,却无时不刻都在温暖人的内心。 染曦“嗯”了一声,缓缓点头。 …… 等到途仙阁的人分发完幻廊之铃,许守靖将铜铃铛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手感就是最普通的铃铛,没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 但那只是表象,刚拿到手的时候,许守靖就用他从九霄那里继承来的‘龙眼’查看过了。 九霄瞳术能够看穿绝大部分灵力构成的物质,包括不限于法器、灵篆、丹药。 能看穿那么多东西,偏偏看不穿这幻廊之铃……要么这玩意阶位高的离谱,要么就是完全是个摆设,凡俗之物。 “下一个。” 不知不觉,原本塞满整个大厅的人潮已经消去了大半,在途仙阁女招待的带路下,各个宗门的修士依次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很快,就轮到了许守靖与苏浣清。 “呃……长河苏氏的许公子与苏姑娘,是吗?” 女招待看了眼许守靖的俊秀的样貌,只觉得‘嘭嘭嘭’心中小鹿乱撞,但毕竟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她强压下询问对方联络牌的想法。 许守靖没有护垫女招待问题,偏头看着姜容月,轻声道: “那我先走了,容月姐。” 姜容月点了点头,抿了下薄唇,还是有些忧心地叮嘱了一句: “小心行事。” “嗯,我知道。” 说是女招待带路,但其实女招待只是把许守靖与苏浣清领上屋外的一条长廊,便独自回去了。 长廊依山而建,走到尽头处,脚下的木板没有任何支力点,完全是悬浮在半空中。 两侧烟岚云岫,能看到的只有刀削般的峭壁,再往深处走,视野变得越来越迷茫,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许守靖隐隐明白了‘幻廊秘境’的幻廊二字是从何而来,他与苏浣清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肯定。 没有再多做迟疑,二人再度迈开步子,朝着长廊深处迷雾走去。 路还是那条路没有变化,只是身处的环境被一片迷雾笼罩。 许守靖总觉得自己走着走着,好像离开了刚才的地方,这里明明还是东皇山,却又感觉哪里不对。 “浣清?清清?”他用手拨开云雾,朝着旁边呼唤了几句。 苏浣清轻蹙柳眉,似乎对许守靖这般亲昵的称呼不太习惯,只是道: “有事?” “额……也没事,就是叫一叫你。” 许守靖尴尬地挠了挠腮,一般来说遇到这种烟雾比较多的场景,原本待在一起的两个人,就算没有走动也会莫名其妙的走散,没想到这幻廊秘境不是这个路数。 苏浣清眼神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脚步没有停顿,继续朝着长廊深处走去。 许守靖摸了下鼻子,也正打算跟上。 可当他刚刚抬起头,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那原本带着几分无所事事的瞳孔却猛然一缩,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场景。 长廊周围弥漫的云雾散去,挂在半空中的骄阳脱去了她平日里的炙热。 放眼望去,脚下的长廊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平原,东皇山那宛若劈山逐日的绝景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许守靖惊讶的显然不是场景的突然转换,之前此类事件他也遇到过不少,还不至于惊讶到‘瞳孔一缩’的程度。 真正让他大脑一懵的,是屹立在平原之上,一只扛着巨大锁链的无头人形怪物。 他的每一个脚步,都能让大地震颤鸟兽飞散;他每踏出一步,那条扛在肩头的漆黑锁链,便能在草地之间留下一道深邃的沟渠。 跟这个无头巨人比起来,在东皇城杀掉的那只牛头凶兽,就跟个蚂蚁一样,估计踩死了都注意不到。 “咕噜……” 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单手握住画舫烟浅的剑柄,喃喃自语道: “途仙阁这是疯了吧,如果遇上的不是我,你就是两个龙门境也要被这玩意踩死啊……” 看到许守靖一副想要上去砍的架势,苏浣清的眼神颇为无奈。 她走上前了几步,轻轻戳了戳许守靖的肩膀: “看清楚。” 许守靖微愣了下,顺着苏浣清的手指看去,那头无头巨人步伐缓慢地朝自己这边走着,速度丝毫不减。 “有什么问题吗?”他疑惑的问道。 “我是说,让你看他的背后。”苏浣清补充道。 许守靖更加不解了,但还是给自己的眼眸覆盖上一层瞳术,定睛朝无头巨人的背后看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想转身跑。 那只无头巨人的身后,笼罩着一大片阴影。 起初许守靖还以为是天上的云朵遮住了阳光,可用上瞳术之后才发现……这哪里是阴影,这是数百个与无头巨人同样体型的怪物! 有的身体是一滩烂泥,五官暧昧不清,走路都像是液体在流动;有的则像是被扒光羽毛的鸟人,窄长的嘴巴犹如一杆锋利的长矛,鹰爪似得两脚被锁链限制住了自由。 但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点,体型遮天,身披锁链。 “……” 许守靖默默把刚拔出剑鞘的佩剑塞了回去,与苏浣清稍稍对视了一眼。 下一刻,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转身就跑,片刻都不敢停留。 跟那只牛头凶兽打那是为了纯爱与侠义,跟这群锁链怪打……啥也不是,单纯不要命。 好好一个幻廊秘境,还是比赛用的,非要设置一群怪物干什么? ------- “嗷呜~嗷呜——” 几十只白狼奔走在冰天雪地之中,狼首领的咆哮传至百里,那些白狼像是听懂了它所诉说的‘狼语’,脚步猛然一顿,随后各自朝两边散开。 白雪皑皑,冷气逼人。这本是极寒之地的场景,可在这幻廊秘境之中,雪山天地距离平原越野,只隔着一条似是人为的天然交界线。 那些飘雪在进入草原的瞬间,便像是受到百丈高阳的灼烧,眨眼间化为了一滩露水,滚滚滑落。 啪塔—— 水珠砸在一名打扮成江湖骗子的修士脸上,他像是感受到了寒冰化水未完全脱去的寒意,浑身打了个冷颤,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左零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进入到了幻廊秘境,他顺着女招待随手指着的路走,不知不觉便跟师弟一起来到了冰天雪地之间。 还没等他们喘一口气,四周突然就围上了一群白狼,个个都是五百年起步的妖王,要说强……倒也不至于,至少还没有到牛头凶兽那种完全没办法应对的程度。 尽管如此,左零轩与师弟在狼群的追逐下,还是只能疯狂逃窜。 这个白狼群完全不能以单个实力去评估,在狼首领的命令下,白狼的进攻犹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永不停歇。 每到左零轩想要反击的时候,狼群就像预先知道了他的动作,随着狼首领一声咆哮,迅速散开,让左零轩根本无从下手。 这样的攻势一而再、再而三的组织起来,没过多久,左零轩的身上多处都挂了彩。 左零轩到底是师兄,就算不敌也不能丢下师弟独自逃跑,他找借口让师弟去找人手,自己则是留下拖延狼群的步伐。 而结果自不用说,本来就打不过,现在少一个人的支持,更是兵败如山倒,逃着逃着,就从冰封千里的雪山跑到了平原大地。 左零轩趴在地上,都已经做好了被狼群分食的觉悟,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狼首领“嗷呜”的下令声。 「这什么意思?不想下口咬死我……想让我起来继续跑,累死?」 左零轩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晃晃悠悠的转过身,回首一看,那些白狼目露凶光,前腿下弯,俨然一副想要冲过来吃了他自己的模样。 “嗷呜——” 狼首领仰天长啸,周围的白狼也像是回应它的号召一般,作出了同款动作,霎时间“嗷呜”、“嗷呜”在耳畔响个不停。 “……”左零轩。 你们要不干脆给个痛快吧,一直在旁边叫……难道你们的白狼部落有吃掉猎物前先把他吓死的习俗? 左零轩对白狼群的举动只感到有些莫名,但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 白狼群并非不想吃他,而是‘吃不到’。 雪地与平原只隔了一条线,但白狼群的爪子稳稳地停留在交界线之后,根本没有向前的意思。 仿佛只要往前一步,他们的利爪就会跟那些飘入平原的雪花一样,顷刻间化为了一滩水渍。 左零轩感觉脑袋有点懵,他象征性的把手伸到雪地的范围,那些白狼若有所觉,毫不犹豫地张开了满是獠牙的狼嘴,眼看就要咬掉他伸过去的手…… 咔吱—— 千钧一发之际,左零轩连忙把手给收了回来,那只白狼对嘴咬了个空气,但还是牢牢地待在雪地的范围内,没有将嘴巴伸出那条交界线分毫。 「他们不能出来。」 明白了这一事实,左零轩松口了气的同时,内心生出了一个充满报复性意味的主意。 呵呵,让你们追我,陨生峰是穷了点,但道士可不是好欺负的! …… 此时,许守靖与苏浣清还在跑路。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过渡一下剧情,今天第一次码字直播,感觉好不习惯…… 怎么说,就像是我在一个没有灯光的小黑屋中全裸直播,明明大家都看不到我,但还是各种不自在。 摸鱼倒是在各位读者的监督下少了些,这算是个好的开始吧……应该…… 《女帝好凶》来源:
第五十三章 这里不是幻廊秘境?
哒、哒、哒。 脚步声回荡在途仙阁二层,于一片空无一物的大厅处停下,只剩下某个人物因为焦急而显得十分急躁的喘息声。 脚步声的主人叫古巡,是本次宗门大比途仙阁下方过来的全权负责人,可以说从企划初、比赛进程、观众的观赛场地,乃至对胜利者天宫遗迹以外的嘉奖,全都需要由他进行操盘。 这是途仙阁高层对他的一个考验,其中任何一项指标都关乎着他是否能向途仙阁的高层更进一步。 事实上,在外人看来这是一项十分简单且轻松的任务,从宗门大比开设至今,没有一次失败过,那么多成功的例子就摆在前面,只是稍微换一换形式而已,能出什么差错?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前几天东皇城里突然冒出个牛头人的事都能有,万一比赛场地里再冒出来个什么猪头人、鸟头人,那该怎么办? 参加宗门大比的年轻修士,哪一个不是各个宗门的心头肉?这要是在他的手底下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诸多因素叠加,造成了古巡现在静不下来,一直在房间内踱步的原因。 咚咚咚—— 辉煌华贵的烫金大门被敲响,古巡脚步一顿,随后挺直了腰背,对着旁边的等身铜镜整理了一番仪容,不紧不慢地说道:x2三wxw “进来。” 咔吱—— 应声进入房间的是方才领着许守靖等人进入幻廊秘境的女招待。 她低着头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古巡,两手叠在腰间行了一礼,稍作迟疑,出声道: “大人,所有参赛修士已经进入到幻廊秘境了,要不要带观众去星云堂?” 星云堂,途仙阁为了更好的贩卖观赛票卷,硬生生塞在东皇城的一处建筑设施。 全包围式设计,同时可以容纳三千人,中央假设着用数百个幻星仪搭建而成的屏幕,让所有观众都能清楚地看到自家修士在什么地方,什么区域,与什么人交战。 古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稍稍沉思了一会儿。 按照现在的时间来计算,说不定已经有不少宗门相遇并且打起来了;但刚刚进入秘境的那一批修士,很可能还在摸索通往中央祭坛的方向,这样能用幻星仪播放的画面还是有些少。 但若是再等一会儿,说不定第一组已经有头铁的、或者想要赌一把的已经出来了,如此瞻前顾后反而可能把精彩画面葬送出去。 想到这儿,古巡不再犹豫,立刻吩咐道: “现在就去办吧,我也赶过去。” …… 星云堂距离东皇城途仙阁不算远,徒步走也就几刻钟的时间就能到了。 当古巡赶到星云堂顶层的琉璃观赛台的时候,下方的位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几个女招待站在中央的露台上,有条不紊的将一盏盏幻星仪移动到合适的位置。 滋啦啦—— 半空中忽然发出了像是电脑卡屏后的撕裂声,没过多久,几十个被云雾笼罩的大屏幕凭空出现在了空中。 台下一片哗然,竟是相互议论了起来。 见状,古巡松了口气,目前来看气氛还不错,希望能一直维持到宗门大比结束为止。 这两天因为那个牛头人的事情,搞得他原本的计划被全盘打乱,虽然没有细看,但头发肯定掉了不少。 哎,看来回头要找这方面的道士要个‘生发术’之类的了。 这么想着,古巡坐在软靠上,随手的端起白瓷茶盏打算品一口茶,好好放松放松。 “啊——!” 台下突然传来了女招待尖锐的惊呼,其余的女修也像是说好的‘尖叫组’一样,高分贝的“啊”险些震破旁边男修的鼓膜。 古巡一口热茶喷了出来,他连忙把白瓷茶盏放在桌子上,顾不得擦脸上的茶渍,慌手慌脚的跑到琉璃墙边,朝着下方露台看去。 女招待们望着大屏幕上各种道法战技的‘特效’,瞪大了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观赛的修士也在议论纷纷,“没听说过有这个啊。”、“这是什么,看起来不像是妖……但也不像是人……” 「他们在说什么?」古巡越听越听不明白,干脆顺着女招待的时间,也看向了幻星仪投射出的大屏幕。 “轰——” 一声震天巨响透过幻影屏幕,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观众的耳中。 漫天火光塞满了整个画面,几十个头顶青天的无头巨人,拖拽着漆黑锁链,将一个个妄图反抗的年轻修士踩成了肉泥。 白灼的脑浆流淌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鲜红的血液流淌汇聚成了一条长河,断头、断肢、眼珠里散落在各地。 这还只是几十个画面中的一小部分,其余的还有冰天雪地中的白狼群、弥漫着毒雾的沼泽盘卧着巨蟒巢穴、森林洞窟中身姿堪比山峰的金刚猩猩与炙热如同太阳的火红鸾鸟相互对峙…… 那些哪怕阅历相当广的老辈修士都不曾见过的奇异妖物,在画面中的天地里竟是如此契合。 并且无一例外,在它们面前,最高不过龙门境的年轻修士就像是可以随时忽视掉的蝼蚁,敢与它们抗衡的都已经成为了花草边的尘土。 噗通—— “这……这是什么?” 古巡瘫坐在地上,呆愣地望着幻星仪投射出的画面,嗫嚅着嘴唇,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那些修士毫无疑问就是方才还在隔壁途仙阁大厅待过的修士没错,但那些从未听闻过的怪物是什么?还有那个地方,怎么看都不是幻廊…… 幻廊秘境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用空间术法模拟东皇山的风景,创造出来的一处亚空间而已啊! 雪山、草原、森林、沼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古巡对这些一无所知,不过他却很清楚,刚才画面死去的各家宗门修士都是真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那些宗门损失了自家未来的‘天才’、‘翘楚’,这些责任最终都会怪到他的身上。 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想要进入途仙阁高层的梦也算是破灭了。 …… 观众席。 嘈杂议论不停的人群中,楚淑菀身着一袭墨绿裙装,她盯着半空中的画面看了半晌,柳眉微蹙,喃喃自语道: “不对劲……” 从幻星仪开始投射画面到现在为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轻一辈的翘楚死在那些不知名怪异的手下。 硬要说那些怪异是途仙阁设立的障碍,未免太过火了些,光是损失弟子宗门的谴责,途仙阁恐怕也不好受。 旁边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看到自家弟子死在面前,任谁都没办法安心待下去,皆是想要让途仙阁给一个说法。 楚淑菀没有跟着他们走,而是独自来到了露台下方,摇了摇目光还有些呆滞的一名女招待,沉声道: “这个幻廊秘境要如何进入?” “啊……”女招待恍然回神,她的意识因为那些妖物的惊吓还有点朦胧,不过也大概能感觉到楚淑菀的修为很高,下意识地回答道:“龙门境以上不能进入幻廊秘境……” 一听这话,楚淑菀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着画面中被染成血红色的草地,冷声道: “你觉得现在还是在意规则的时候吗?快点带路,要是我的靖儿出了什么事儿,老娘叫人来拉着你途仙阁陪葬!” 这……这是哪家仙宗的长老吗,说话这么有底气…… 女招待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朝通向星云堂外面的路走去。 见状,楚淑菀翻了个白眼,也跟了上去。 途仙阁遍布在九洲各地,单凭势力范围来说,可能任何一个宗门都不如它大。 虽然每个地区的途仙阁整体实力参差不齐,最低的甚至可能打不过小宗门。 但如果成为途仙阁的对手,要面对的可不是地方途仙阁,而是九洲途仙阁这个整体。 就凭她现在这个还没有发展起来的龙玉门,哪什么抗衡? 不过这种时候,表现出来的越是有底气,对方也就越怕。 靖儿教的果然没错。 ------- “呼呼……浣清,我……呼呼……有点不对劲啊。” 不知道跑了多久,饶是以许守靖的体魄都感到有些喘不过气了,他回首看了一眼,确定那些庞然大物没有追来后,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喘气。 跟许守靖相比,苏浣清虽然也跑了一路,但她的模样看起来就优雅多了。 尽管她也有些喘不过来,不过还是保持着形象,只是微微张开小口吐气,呼吸依旧用自己那小巧的琼鼻。 “什么不对劲?”苏浣清瞥了他一眼。 “那些妖物不对劲。”许守靖两手撑着巨石坐起上半身,沉吟了下,出声道:“数量太多,而且就阶位来看,一般的龙门境修士完全应付不了。 除非途仙阁的人疯了,不怕事后报复,否则他们为什么要一个满是凶兽的地方,专门来屠杀各大宗门的嫡传?” 听到许守靖的分析,苏浣清稍作沉默,也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开口道: “你是想说,这里可能不是幻廊秘境?” “不是可能,我几乎可以肯定,绝对不是。” 许守靖休息好了,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一下四肢,低声道: “现在的情况估计已经完全超出了途仙阁的预料,外面的人估计也早就懵了,各家宗门估计都在急着怎么进来救回他们的弟子。” “那我们怎么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浣清已经下意识地以许守靖的决定为主了。 “两个办法。”许守靖单手捏住下巴,似是在思索什么,“要么就老老实实找个地方躲着,等外面的人来救我们…… 说明会的时候,那个女招待不是说会有一个星云堂专门提供来观赛吗?我相信外面的人很快就会注意到情况不对,并想办法来救我们。” “另一个办法呢?”苏浣清出声问道。 “另一个……”许守靖顿了顿,轻声笑道:“我们自己想办法出去。” 苏浣清微是一愣,诧异道:“你知道怎么出去了?” 刚才两人光顾着逃命了,路上也没有类似出去的提示的东西。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许守靖诚实地回答道。 “……”苏浣清。 “但我有线索……”许守靖见到苏浣清一脸无语的样子,低声笑了下,正色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刚才我们跑路的时候,在我们右手边就有一个沼泽地。”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苏浣清蹙眉道。 许守靖一个跃步跳到了石头的顶峰,似水的桃花眸覆盖上了一层亮金之色,却是摇了摇头: “这本身没有什么不对。让我感到奇怪的点在于,那片沼泽地跟我们所在的草原,就像是被一条肉眼看不到、摸不着的线给划分开了一样。 按道理说,这两种环境不可能切割的如此泾渭分明……怎么看都是人为造成的。” “所以?” “所以在那之后,我又特别留意有没有类似的地点,你看。” 许守靖偏头示意了一下大石头的前方;苏浣清心感疑惑,绕过了石头,顺着许守靖示意的方向看去—— “这是……” 在看到巨石后方的景象后,苏浣清清冽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就跟许守靖形容的一般无二,草原的边界如同用刻刀细细划分了一般,与另一端看不到边际的水域,形成了一个笔直的交界线。 水域中的水没有一滴溅到草原上,草原区域也没有一根杂草延伸到水域之中。 这样的画面实在太过违和,很难让人不多想。 哒—— 许守靖从巨石上跃下,拔出腰间佩剑,在草地上刻画了起来: “你看,我们刚才是从这个方向来的。沼泽地呢,则是在这里,而现在我们是在这里……如果这地方不排除有其他地形,很有可能与这三者是同一种排布……”m.x贰Зwxw 随着许守靖的刻画与解说,一个十分简易的圆形出现在了草地上,圆形的每个区域恰巧又被草地、沼泽等不同的板块拆分,园内形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 做完这一切,许守靖把画舫烟浅在淡水中涮了一下,朝着旁边空气甩干水分,重新插回了剑鞘。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不过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我就不知道。” 苏浣清盯着许守靖画出的图示沉思,稍过了片刻,恍然出声道: “阵法。” “嗯?” “这是阵法的构成纹路。”苏浣清笃定得说道。“你不修道法,所以不清楚,你画的这张图,是通过不同的地形勾画出了一个自然法阵。” 许守靖稍作沉思,出声问道:“那它的效果是什么?” 苏浣清摇了摇头:“不知道,符文的信息太少,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构造,不过……” 话到途中,苏浣清话锋一转:“如果确定这里是一个阵法,我可能知道要怎么出去了。” “嗯?怎么说……”许守靖微愣了下,偏头看向苏浣清。 “阵法,与法阵不同。阵法脱离于修士单独存在,想要持续运作,就必须要有一个灵力供给的点……” 听到这儿,许守靖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苏浣清想要说什么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阵眼。” 苏浣清心想你对阵法原来不是一无所知啊,低头指着许守靖刚才刻画的简易法阵,解释道: “阵眼是阵法的灵力之源,只要切断了那里,阵法自然也就失效了;如果你画的这张图没有出错,按照上面的轮廓推算,阵眼应该就在所有区域板块分割线的交界处……也就是这里。” 说着,她伸手指着圆盘的正中央位置。 嘭—— 嘭—— 远处突然再度响起了熟悉的轰响,许守靖转头一看,那些锁链无头巨人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了雾气弥漫的尽头。 既然已经得出了结论,也没有必要继续再等下去了。 许守靖用脚把地上的简易地图给抹掉,接着把画舫烟浅拔了出来,突然抓住了苏浣清的手腕: “既然这里不是幻廊秘境,想来也没有不能御剑的禁制,我们把容月姐跟染曦找到,然后就赶紧去阵眼想办法脱离吧。 现在有其他修士吸引那些妖物的注意力,如果他们死得差不多了,可能就轮到我们了。” 苏浣清轻蹙柳眉,看了眼许守靖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表情有些不悦: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抓我的手腕?” 许守靖闻言微是一愣,尴尬地用食指挠腮的同时,心念法诀让画舫烟浅漂浮了起来。 他将视线瞥向一旁,敷衍道:“咳咳……我飞的比你快。” 话落,也不等苏浣清同意,拉着她就踩上了飞剑,两人化为了一团光束,消失在了天际边。 ------ 哐—— 哐—— 白狼的牙齿一次次的合上,但每一次都只咬到了空气,上颚与下颚不断震动,怒气也随之不断飙升。 “啊哈哈……让你们刚才追我,还追不追了!” 左零轩斜躺在草地上,手撑着脸、肘支着地,另一只手不断在草原与雪山的分割线出反复横跳。 每伸过去一次,左零轩都会捏出一个法诀,把这群白狼打飞几只,不过这些白狼也是头铁,无论被打飞多少次,立刻原地跳起,再度跑过来‘咬空气’。 说实话,以左零轩目前的实力,想要消灭这群白狼还是太难了。 但要是潇潇报复一下它们的‘追捕之仇’,还是绰绰有余的! 谁还不是个折磨鬼才了? 嘭—— 又是一个小土块儿凝聚过去,把一只白狼击倒在地。 左零轩打了个哈欠,他也差不多感觉玩腻了,杀又杀不掉,一直这么恶心它们……虽然挺有意思的,不过这群白狼凶狠的眼神还挺渗人。 “算了,不陪你们玩了,我还要想办法去中央祭坛呢,天宫遗迹我是不想了,本来也没想过……” 就在左零轩自言自语的时候,周围忽然弥漫上了一层雾气,原本一眼就能将景色收入眼中的草原,此刻却变得朦胧不清。 左零轩微蹙了下眉,只觉得有一团阴影笼罩在了头上。 嘭—— 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大地颤动,左零轩整个身体微微悬空,但很快就落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他连忙爬起身,想要查看一下阴影的真容是什么。 左零轩才刚转过身,瞳孔猛然一缩,连呼吸都忘记了,眼中只剩下了惊恐。 一直背着漆黑锁链的无头巨人正微微俯身,朝着他伸出了笼罩天空的巨手!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今天状态意外地好哎~
第五十四章 古妖神殿
两盏枯黄的烛油灯照亮了凹凸不平的石砖路。 前方的视线相当昏暗,能够看到的只有结满蜘蛛网的屋顶,以及两侧石砖墙上被岁月风化的残存壁画。 轰隆隆…… 沉重的石门与地板摩擦,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衣黑发青年,他略微打量了周围一眼,在看到墙壁上繁琐晦涩的符文后,旋即眼前一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摸着黑就朝着石道深处走去。 哗啦—— 白衣青年每前进一段距离,石道两侧的烛油灯便会自动燃起,照亮前进的道路。頂丶ノ亅丶哾網 可不管白衣青年走多久,视野尽头的黑暗不断被驱散,却始终没能看到除此以外的风景,就好像这条路会无穷无尽的延伸下去一般。 尽管如此,白衣青年还是没有一丝厌烦地继续前行。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侧的烛油灯忽然停止了蔓延,笼罩在道路之前的黑暗,也变成了好似水波纹一道的屏障。 水波纹后的场景朦胧模糊,看不太真切,但白衣青年却像是认定找到了自己所寻的东西,一脚踏了进去。 白衣公子只觉得眼前的场景一阵恍惚,下一刻,晶蓝色的光亮充斥在了视线之中。 水波纹光幕后的画面,与之前狭窄的昏暗石道宛如两个世界。 恢弘大气的神殿上下充斥着晶蓝色的霞光,按理说这种地方应该有上万年未曾有人到访过了,但与外面的石道不同,四下的陈设没有一粒尘埃汇集。 白衣青年身处数千级台阶之上,他低头望着神殿的中央。那里架设着一个刻着五行板块的圆盘,每个区域的尽头都屹立着一根发着蓝光的柱子。 柱子上的蓝光与神殿墙壁的符文链接,密密麻麻的符文看起来像是五根锁链一样,一直延伸到圆盘的正中央。 白衣青年强压下因为兴奋而加粗的呼吸,眼白之中布满了血丝,迫不及待的朝圆盘中央看去。 只见圆胖中央的区域,一块儿巨大的蓝色水晶被五条符文稳稳地缩在地心。 蓝色水晶规模十分夸张,顶端直接与神殿的天花板接壤,下方压在圆盘上的棱角,也隐隐有了碎裂的趋势。 仔细一看,蓝色水晶当中沉睡着一只外表惊悚的人形妖物。 人形妖物的四肢干瘪地像是被抽空了血液,破破烂烂的衣装凝固在水晶当中,身后拖着一条长满倒刺的龙尾。 它的头发灰白交织,眼球被掏空,只剩下黑森森的眼窝;脸颊内陷出两个凹槽,两侧倒竖着锋利的獠牙,眉心点缀着一只殷红如火的竖瞳。 嗒、嗒、嗒。 白衣公子顺着层层台阶往下走去,视线一刻也不曾离开过蓝色水晶、以及水晶中沉睡着的怪物。 直到他走上圆盘的那一刻,人形怪物那只赤红的竖瞳恍然一动,眼珠子转了一圈,紧紧地盯着白衣公子的身影。 白衣公子浑身一颤,心中却是被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敢继续前进。 神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嘶哑的声音回荡,听起来就像是沉睡了上万年,才刚刚苏醒一般低沉。 “人类,你为何来此,又所欲何为?” 蓝色水晶中的人形怪物,除了那颗竖瞳之外,其余的部位就跟时间停止了一样,停滞在半空中没有任何动作。 但毫无疑问,这道略带几分低沉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皇甫燕长舒了一口气,一只手伸进内袋,似乎在掏着什么,嘴上说道: “自然是奉师门之名,来取你的神通。” 人形妖物一时沉默,唯一睁着的赤红竖瞳转了一圈,过了片刻,沉声道: “多少年了……从发现封印本尊的神殿开始,你们人族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盗取我的神通。 但可惜神通与本尊乃是同出一源,除非本尊身死,否则永远也不可能剥离开来……” 说着,那赤红的眼珠子微微合上,好似老僧入定,语气中却满是不屑: “外面会突然进来那么多人族……是你们想要用他们的死削弱神殿的封印,好方便助你们窃取本尊的神通? 别怪本尊没告诉你,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地抽取一部分神通之力也就罢了。 可如果你们一旦解开封印,让本尊脱离神殿的控制,你们人族在我眼中就是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对于人形妖物的威胁,皇甫燕的反应只是粲然一笑,“晚辈自当不怀疑阁下的能耐,所以也没打算彻底解开神殿的封印。” 皇甫燕这番话说得是相当笃定,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不符合他当前境界的自信。 人形妖物再次张开了唯一能够活动的赤色竖瞳,猩红的瞳仁中透露着一股疑问,似乎不明白皇甫燕区区一个龙门境的人族,哪儿来这么大的自信? 不过很快,皇甫燕就把自己信息的来源展示给了它。 “这是……” 人形妖物微是一愣,竖瞳瞪的滚圆,瞳孔中倒映着的赫然是一枚通体漆黑、且毫无光泽的水晶球。 水晶球静静地躺在皇甫燕的掌心,球体只有巴掌大,从外侧来看,除了里面满溢着一团诡异的黑雾,其余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水晶球,让人形妖物深深地震撼到了,语气中尽是不可置信: “天外之物!你们的手里居然有天外之物!”x2三wxw 皇甫燕高举着墨色水晶球,一步一步走向了人形妖物: “此乃师门所赠,专门用来提取你隐藏在妖魂之中的神通,只需要稍微解开一些封印……不需要太多,只要能让这颗水晶球接触到你。 你的神通、你的本源、乃至你的妖魂都会被锁进水晶球,直到被彻底炼化。” “不!你不能那样做!”人形妖物的声音有些癫狂,能听得出它想要疯狂的往后退,但那些繁琐的符文却把它牢牢地拴在蓝色水晶之类,无法移动半步。 皇甫燕对人形妖物的反应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只是笑道: “庆幸吧,阁下,在你死后,你的血肉会化为天渊宗的征服九洲的力量,通过你的神通,万妖大军会踏平所有反抗天渊宗的势力。” 说着,皇甫燕心念法诀,伸手朝着蓝色水晶按去,在他的手接触之前,蓝色水晶像是要刻意避开他一般自动溶解。 皇甫燕的手每前进一寸,蓝色水晶就溶解一分,不多时巨大的水晶便被掏空出了一条直达人形怪物的坑洞。 坑洞只有手臂粗,但输送一颗墨色水晶球还是绰绰有余了。 皇甫燕没有多犹豫,师门的命令对他来说就是必须完成的天职,直接抓住墨色水晶球,通过坑洞往人形妖物身上怼。 滴答—— 好似两块琉璃相撞,清脆的声响悠然回荡。 人形妖物干瘪的皮表挤出了一层金色的脓液,那些身份不明的液体顺着枯槁似的皮肤纹路流淌,渐渐注入进了墨色水晶球之内。 见到这一幕,皇甫燕眼前一喜,一切都跟师门交代的一样,只要把古妖的神通抢来,以后的天渊宗就不再只是天南洲的天渊宗了,甚至能够跟途仙阁掰一掰腕子。 直到现在,可以说一切都跟天渊宗设想的一样。 超过涅槃境的修士无法踏足古妖神殿,但涅槃境以下的修士就算进来了也没办法破开大阵,窃取古妖的神通。 大阵内每一个板块,都和古妖神殿相联结,并各自代表着一种五行之力。 那些无头巨人、雪山白狼、沼泽巨蟒、金刚猩猩……说白了就是古妖的气息影响了维持大阵的生灵后发生了异变。 它们如果被破坏,大阵自然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它们如果杀了人,满溢的人族死气也会因为与神殿的大道相驳,从而而产生动摇。 天渊宗就是想利用这点,来削弱神殿封印,继而拿到古妖的神通。 之前许守靖的猜想没有错,在东皇城的牛头人就是天渊宗放出来的。 那是一次‘甄选’,目的就是为了让不适合成为‘大阵死气’的散修与低阶修士离开。 而等到大阵内部各总精英的‘死气’汇集的差不多,皇甫燕再按照天渊宗的指示,从被削弱的大阵中夺走古妖的神通。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甚至顺利的有些……不同寻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见墨色水晶球内的金色液体容纳的差不多了,皇甫燕长舒了一口气,正打算松手之时…… “嗯?”皇甫燕微是一愣,他发现手中的墨色睡觉像是黏在了人形妖物的身上,自己无论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拽下来。 皇甫燕赶忙把手扯了出来,换了只手重试了一遍,却发现依旧没办法挪动半分。 还没来及细想缘由,一股彻骨的寒意猛然袭上脊背。 皇甫燕浑身打了个冷颤,感受到自己被某种视线注视着,他僵硬地抬起头来,映入眼眶是一只充满笑意的赤红色竖瞳。 人形妖物的眼皮微眯,瞳仁浮动,任谁都能看出它目光中蕴含着的滑稽嘲讽。 “不好!” 皇甫燕终于意识到了不妙,连忙想要扯出自己的手,可惜为时已晚。 他只觉得一道热流顺着自己的手臂涌到了两颗眼球,视线瞬间被夺去,仿佛有数万根银针同时刺穿了他的眼白,视野中只剩下了猩红之色。 “啊!!!” 皇甫燕痛呼出声,‘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两手拼了命地捂住双眼,指缝间隐隐有血水溢出。 滋啦啦—— 神殿墙壁上刻画的符文暗淡了下去,圆盘五个区域皆是裂开了一道口子,下一刻,屹立在中央的蓝色水晶从顶端开始瓦解。 人形妖物就这样再无阻拦的暴露在了空气当中,干瘪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健壮,灰白的长发转眼间染成了墨色,就连最为惊悚的两个黑森森的眼窝,也随着一阵血水喷发,挤出了两颗活灵活现的眼眸。 此时的人形妖物,已经不能称之为怪物了,除了两颗异常显眼的獠牙,无论是身材还是外貌,看起来都跟刚刚步入壮年的人族男修没有区别。 他抬起右手到面前,握拳感受了下,又瞥了眼脚边痛苦呻吟的皇甫燕,嗤笑道: “人类,你说本尊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皇甫燕整个人都陷入了灵魂割裂的痛苦之中,只能凭借本能不停地呻吟,自然没办法回答古妖半句话。 古妖见状也没有多逼问,顺势坐在了圆盘的高台之上,一条腿垂悬在半空,另一条腿呈现半蹲的姿势,手臂搭在膝盖上,样子好不潇洒。 他一边把玩着手中被金色浓稠液体填满的水晶头,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座神殿乃至整个大阵,都是为了封印本尊而存在。你们猜得没错,思路也很对,那些因为沾染本尊气息异变的生灵……它们的确能削弱神殿的封印,到这里为止,你们的计划都没有问题。” 古妖突然收揽起了笑容,眼神闪过一道冷意: “不过啊,就凭一颗外道灵珠就想吞噬本尊的妖魂,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至少要拿二十个……不,有四十个,你们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丝可能成功。” 说着,古妖握着墨色水晶球的大手猛然用力,水晶球表面与古妖指尖接洽处产生了规模不同的龟裂。 龟裂的裂痕慢慢扩散,只听得‘咔嚓’一声,墨色水晶四分五裂,金色液体重新流回了古妖体内,而那些被黑色浓烟充盈的水晶碎片,也渐渐化为了透明之色。 “你们人类无论过了多久,都还是一样傲慢自大,总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对于未知没有半点敬畏之心。”古妖冷笑道。“跟那些自诩仙族的家伙一个德行。” 看着已经开始满地打滚的皇甫燕,古妖知道他大概是半句话都没听进去。 不过显然古妖也不是很在意,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眼珠子向旁边微移,随后话锋一转: “本尊可与你们人类不一样,你特地把外道灵珠送过来让本尊脱困,虽然目的不纯,但我向来赏罚分明。” 说着,古妖大手一挥,一道灵光降临在了皇甫燕的身上。 皇甫燕痛苦呻吟的声音一顿,紧接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好好接受吧,这可比你们拿本尊的神通去研究的那什么‘妖化’要强得多,本尊赐予你的是最纯正的妖魂。” 话到此处,古妖蓦地转首看向了方才余光扫射的方向,命令道: “去把刚才就在那里偷看的人类给本尊抓回来,本尊要准备破开神殿的第二重封印了。” “不……不不!”皇甫燕身体不听使唤的转过了身,完全违背他的意志狂奔了起来。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方才不断涌出血水的双眼,现在俨然是一副透露着癫狂的猩红之色。 …… “染曦,快走。”姜容月察觉到自己被发现,连忙拉着染曦想要离开。 可等她走了几步却发现,染曦的两只脚像是钉在了地上一般,无论自己怎么拉都是纹丝不动。 “染曦?”姜容月疑惑的转过头。 染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情呆愣地望着神殿大厅里的晶蓝色壁画,环视了一圈又看向了那些繁琐一场的铭文。 ‘气场’这一说法,在修士身上同样存在。 一个玄夜境大能就算重生为了一个化水境小辈,他的言行举止、一颦一蹙所透露出来的感觉,都是非比寻常的。 染曦现在的气场就跟她自己完全不同。 她没有注意,自己的瞳孔不知何时染上了与神殿一般无二的晶蓝。 ------------------- 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推书; 填了一个关键道具的坑……然后又挖了两个大坑…… ps:今天状态好差……写了好久都没写完,事情太多了,在留证明批下来了,老师给我来一句:可以准备收拾行李了。 我当时人都是懵的,心里是开心的,但也很复杂,有对未来的渴望,有对自己的审视,也感觉自己没准备好……
第五十五章 诡界之主
染曦的心中一直藏着一个神秘的声音。 从她被潇湘馆的老婆婆捡走时……不,或许还要追溯到更早,在她刚诞生在这个世界,那个声音就已经存在了。 染曦能感觉得到,那个声音与自己或许同出一源,但它究竟是何物,会不会伤害自己就不清楚了。 尽管如此,染曦还是接受了这个声音的引导。 因为这让她这个生来一无所有的小姑娘,找到了前往未来的方向。 所以当染曦见到许守靖的第一眼,她心中的声音就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只要跟着这个俊秀的少年,自己就能找到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追寻的某样东西…… ——现在她找到了。 在看到神殿内那些蓝色符文的瞬间,染曦很确信这就是内心的声音与自己一直在追求的东西。 在人族城都生活时,心中偶尔生出的焦躁感与违和感……这一切似乎都有了解答。 她属于这里。 …… 嘭—— 一声巨响几乎贴着鼓膜炸开,漆黑的石砖墙龟裂,碎石如雨。 皇甫燕从瓦楞废墟之中爬了出来,还在流淌着血泪的双眸,此刻已经彻底化为了猩红之色,属于人类的那份理智荡然无存。 染曦躺在地板上,目光怔怔的望着天花板,背后因为小石子棱角的挤压,肌肤之间仿佛被用小刀划过了一般生疼。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疼痛,才让染曦从恍惚之中回过了神。 她微微转过头,看着把自己扑倒的姜容月,方才发生的一幕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播放。 皇甫燕听从了复活古妖的命令,嘴上喊着不要,速度却丝毫不减的朝她们两人重来。 而那时染曦还在看着晶蓝符文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化为野兽扑过来的皇甫燕……就算注意到了,以她目前的修为也躲不开。頂奌尐讠兑蛧 就在皇甫燕迈着野狼的步伐,就要将利爪伸向染曦的脖子之时,姜容月一个飞身把她扑倒在地,两人才幸免于难。 不过,即便如此,也丝毫没能解除掉当前的危机。 皇甫燕从废墟中爬起身后,眼中的猩红之意更甚,刚才还能嘴上喊两句“不……不不!”,现在则是完全变成了野兽的咆哮。 眼看他就要再度冲过来,姜容月连忙爬起身,拉着染曦就往来路上跑: “快走,找到小靖,我们赶紧出去,这里不是幻廊秘境……接下来很会非常危险。” “啊呜——!” 心智已经被妖魂吞噬的皇甫燕,怎么都不可能看着两顿大餐当着他面逃走。 他微微分开了嘴,露出了凭空生出的两颗獠牙,身躯前倾,后腿弯曲,整个人像是一枚弹簧射了出去。 嗖—— 身形犹如鬼影,眨眼间便追上了前方逃跑的二人。 姜容月没有回头,但妖化之后的皇甫燕气场过于凶戾,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得到。 “别回头!” 她又出声叮嘱了一句,一边跑着,迅速掐了个法诀。x2三wxw 带有雷电符文的紫色法阵凭空出现在姜容月的脚下,二女迅速跑过,而那个法阵则是独自旋转、展开,直到皇甫燕路过的那一刻…… 嘭—— 靛紫色的雷闪上下窜动,皇甫燕惨叫了一声,四肢被烧成了焦炭,整个身躯在半空中痉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食物烧焦的糊味。 “染曦!” 姜容月骤然回身,呼唤染曦的同时,双手合十再分开,并指成剑,重新结印。 “啊……哦!” 染曦微怔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姜容月的意思,连忙退让到一边,顺手抛出了一个光之锁链,限制住了皇甫燕的行动。 皇甫燕被定在了原地,四肢因为被方才的雷电麻痹至今提不上力气,却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 看来在兽化获得‘狂战士之力’的同时,也会失去人类最为宝贵的东西——脑子。 如果是以皇甫燕自己的意志战斗,怎么也不可能如此简单地输给姜容月。 境界差距自不用说,一个在龙门境修成本命仙器,一个不久之前才因为双修刚刚跨越了龙门境的门槛儿。 按理说这就是一场砍掉双手都没戏的父子局,偏偏在得到所谓的‘妖魂’之后,连最基本的法术都不会用了。 身上的锁链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丝毫损坏的迹象,皇甫燕只能待在原地。 待到姜容月准备好术法,皇甫燕眼睁睁地看着紫色的电光朝自己飞来。 ------ 神殿祭坛。 古妖盘腿坐在圆盘的中心,三目紧闭,双手运作在丹田,赤红的灵力像是一层层浓墨漂浮在四周。 神殿对他加持的封印共有三层。 第一层自然是那颗巨大的蓝色水晶,只要待在那个水晶之中,古妖的身体便时时刻刻都被神殿抽取着生命力,这也是为何他身躯干瘪、无法动弹的原因。 而第二次,则是神殿对整个大阵的限制;只要有第二重封印在,他就没办法踏出神殿范围半步。 古妖正忙着破开第二重大阵的封印,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炸响。 轰—— 千级台阶之上烟尘弥漫,爆炸的冲击吹散了符文的光芒。碎石如飞羽,在一片浓烟中倒飞出来的,正是方才追过去的皇甫燕。 皇甫燕在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重重地摔在圆盘上没了气息,只剩下嘴里还在发出若有若无的兽语呻吟。 古妖停下了手中动作,眉峰微蹙,起身走到变得像是破烂抹布的皇甫燕身边,踢了他几脚: “本尊都给你妖魂了,让你杀两个人类都做不到?” 皇甫燕没有回答,当然,以他现在奄奄一息的模样也回答不了。 “原来如此。”古妖三眼微眯,似乎看明白了什么,颇感有趣的自语道:“嗯,你居然在拒绝本尊的妖魂……曾经灵界的人类得到本尊的赏赐都是感恩戴德,你一只蝼蚁居然还敢拒绝……看来时代真的变了。 不过,你的下场已经说明了这个选择有多么的愚蠢,若是接受了妖魂,莫说是那两个人类,世间又有谁是你的对手?” 皇甫燕停止了哀嚎,看起来像是凉了,但其实他的呼吸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接近于平稳。 看到这一幕,古妖嗤笑了一声,目光闪过了几分‘不过如此’的意味,接着道: “没错,做的很好,继续不要停,不要放弃你对力量的渴望,妖魂会把你想要的一切都交付与你,你要做的就是接受他。” 古妖的话就像是附上了言灵,皇甫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血肉之躯,心脏重新有力的跳动了起来,连缺失的血肉也再生了出来。 皇甫燕缓缓站起了身,瞳孔中猩红之意散去,眼白重新露了出来,只剩下眼珠子还保持着妖化赤红的特征。 古妖点了点头,拍手称赞: “这就对了,没什么是必须跟力量过不去的,你在这儿待着适应一下新的身体,我去把那两个人类杀了,破开封印期间,我可不希望她们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话音落下,他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皇甫燕目光无神的微微俯首,脸上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只是用机械般的嗓音说道: “遵命。” ------ “快到出口了。” 看到眼前门洞的亮光,姜容月暗自松了口气,随后嫣然一笑想要以此宽慰身旁的染曦。 染曦“嗯”了一声,眉宇间却是攀上了一抹愁色。她犹豫了下,开口道: “小姐……我觉得……”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原本已经被外界自然光侵染的大门突然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姜容月身子微是一颤,下意识的护住染曦,抬头一敲,只是眨眼的功夫,方才还待在神殿大厅的古妖,不知何时起已经来到了二女的面前。 古妖两手背在身后,赤红的三目中满是惊异,他没有在乎两人露出的警惕架势,只是啧啧称奇地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类而已,没想到居然是老熟人。” 姜容月蛾眉微蹙,对古妖这番话听的是一头雾水。随着古妖的接近,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恐惧、慌乱、战栗、不安……一系列负面情绪涌上心头,光是站着就已经十分勉强。 嗒、嗒、嗒。 古妖如闲庭信步般走着,因为背着光的缘故,他那张本就深情低沉的脸庞更显阴间。 姜容月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慌乱之余差点捏出一个法术出来,好在及时悬崖勒马。 若是这一记术法打出去,对方有没有事不清楚,但毫无疑问自己这边会被无条件宣判死刑。 可如果不反击,就这样继续坐以待毙吗? 也许是心中过于慌乱所致,就像是走马灯一般,姜容月回想起了自己曾经与小靖的一番对话。 …… “小靖,为什么每次你跟别人斗法前,都要聊上半天?” “呃……这让我怎么说呢?”许守靖摸了摸后脑勺,低头沉思了下,回答道:“其实聊天不是目的,大多数时候,我是在拖延时间。 像九霄那种重霄境大能站在面前,我一个沧海境小修士,要说不犯怵显然很假。 每次我开场白说一大堆,一方面是为了观察对方的弱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姜容月眨了眨眼睛,目光略显不解。 “嗯……这样类似紧张的情绪就会少一些。”许守靖看着自己的手掌,握了下拳,接着道:“人在面对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对手时,有害怕的心理是肯定的,这没什么。 不过,就算自己没有一丝赢的可能,也不能示敌以弱;就算是想要让敌人掉以轻心,自己本身没有改变战局那个实力,结果仍然不会有什么变化。” 许守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目光看着远方,似乎是在回忆。 “如果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害怕的一面,敌人也许会轻敌,但自己也会陷入恐惧的漩涡,第一次害怕站起来,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再想有勇气面对就难了。” 姜容月听完若有所思,总觉得小靖不是在跟她解释,而是在……催眠自己? 小靖,也有害怕的事吗? …… 回到现在。 姜容月收回了思绪,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退缩之意,佯装硬气地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是什么人?” 古妖微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么问题,三目开合,诧异道: “你不知道?” 姜容月轻蹙蛾眉,没有回答,但意思不言而喻。 ——没听说过。 古妖满脸震惊,眼神中的意味,分明在看着一个‘村里没通网’的孩子……殊不知他自己才是那个‘断网’上万年的深山老妖。 大人,时代变了。 “怪哉、怪哉,天上那群虚伪的家伙,居然没有把封印本尊的事情大肆宣传,这是转性了?” 古妖百思不得其解,余光察觉到姜容月强装凌厉的眼神,他低声笑了下: “本尊乃是诡界之主,暨丹。” “——”姜容月眉头皱得更甚,她还是没听说过。 暨丹有些蚌埠住了,忍不住道: “这你也没听过?” 姜容月点了点头。 “……”暨丹。 这人类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冒出来的啊? 看着暨丹的表情阴晴不定,比起神殿大厅中的时候缓和了几分。姜容月迟疑了下,询问道: “你……不是要杀我们吗?” “嗯,本尊改主意了。” 暨丹笑呵呵地说着,将视线停留在了染曦的身上: “你要多谢谢她,本尊是看在我的后人与你如此亲近的份上,才破例饶你一命,赶快出去吧。” 姜容月目光微怔,虽然暨丹的话八成八她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包括什么‘诡界’、‘天界’的专有名词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不过,唯有一句她听得真切,心中也震惊不已。 如果她没听错,暨丹说染曦是他的……后人? 姜容月心中的疑问堆积的像山一样高,不过她也知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的道理,没有多想便拉着染曦的手腕打算离去。 染曦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染曦?”姜容月疑惑回过头。 染曦没有回答,她只是发愣的看着暨丹,过了片刻,目光中的迟疑转为了坚定,开口问道: “我究竟是谁?” 暨丹笑道:“刚不是说了吗,你是本尊的后裔,你的身体里留有我诡界妖族的血。” “我是妖?”染曦声音颤抖地说道。 “不,目前来看,你的身体还是更接近人。” 暨丹沉吟了片刻,摇头道: “不过你放心,血脉的力量不是时间能够磨灭的。尽管只有一丝,但随着你修为的精进,迟早能唤醒在你的血液中关于诡界妖族的记忆。” “唤醒之后我会怎么样?”染曦又问道。 暨丹轻笑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出声解释道: “或是彻底觉醒,变成妖族;或是拒绝觉醒,彻底变为人族。” 他没有说得太清楚,可无论是姜容月还是染曦都明白了暨丹的意思。 要么觉醒血之记忆,变成诡界妖族……同时意味着失去现在的情感与记忆;要么,继续作为人类,安稳的活下去。 “不能共存吗?”姜容月忍不住问道。 暨丹面无表情地瞥了姜容月一眼,只是道: “不能,就凭你们人族微弱的血脉,如何与我妖族相提并论?只要她还在提升实力,妖族血脉迟早会有被激活的一天。 而那一天她会失去作为人族的情感,彻底进化为妖。” 说到这儿,暨丹三眼微眯,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转头看着染曦,低声道: “该怎么选择,全看你自己。你是本尊的后人,无论你怎么选我都不会杀你,赶紧和这个人类的小姑娘出去吧。 等神殿的封印解除,本尊会向天界宣战,拿回应该属于妖族的一切。届时,所有敢挡在本尊面前的人族……杀无赦!” 话落,暨丹挥动绣袍,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姜容月与染曦一时间接受不了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各自思考着事情,走出了神殿。 …… 同一时刻,神殿的另一端。 由层层黑石堆砌起来的神殿大门前,一名样貌俊秀的黑袍剑仙赫然在此。 他环视了一圈神殿古朴的外设,表情有些怀疑,朝一旁询问道: “你确定容月姐在这里?” 江湖术士的打扮的左零轩还在喘气,他瞥了眼许守靖,没好气地道: “我说我要慢慢推演,你说等不及……我赶着出结果了,你又不信。那你让我怎么办?” 几刻钟之前,也就是左零轩险些被无首巨人拍成肉泥的时候,许守靖与苏浣清刚好御剑路过,顺手把他给救了下来。 说来也怪,许守靖一开始是想要找左零轩让他帮忙推演一下容月姐的位置,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反倒是遇上了不少奇珍异兽。 许守靖都以为左零轩是不是在某只怪的胃里被消化了,正想着干脆放弃找他,直接去找容月姐……结果居然遇上了。 外面一大圈史诗级妖兽出没,要说许守靖不担心姜容月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越是担心,就越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因为那样非但起不到作用,还会白白浪费时间。 许守靖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看到左零轩的时候,他内心是松了口气的。 而遵循左零轩推演的结果,自然就是面前的这座神殿。 “这里是阵眼。”苏浣清环视了一周,突然出声道。 许守靖微是一愣,瞳孔覆盖上了一层亮金色的光泽。 他顺着神殿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之前自己跟苏浣清商谈时说过的,不同板块的分割线。它们笔直的线路在到了神殿附近时,全都十分突兀的断掉了。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整个大阵的阵眼所在。 能创造一个天地出来,显然不可能什么防范措施都没有设下,空放一个阵眼在这里。 不过现在姜容月生死未卜,许守靖也没有心情继续考察下去,他轻叹了一口气: “不能再等了,赶紧进去吧。” 话音落下,便想要伸手推开沉重的石门。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与石门接触,那扇巨大的石门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十分自然地朝着两边敞开。 轰隆隆—— “……”。 这是……自动门? 许守靖强忍着吐槽的冲动,随手招呼了一下身后的两人,抬脚就要走进神殿。 他的脚才刚刚抬起,马上又落了下来,整个人僵在原地,似乎被吓了一跳,满脸惊愕。 因为,在石门打开后,一片黑暗之中蓦然亮起了一只赤红色的竖瞳! ------------------------ 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ps:无心码字,状态不佳,今天码了一天就码了这么点……难受。 又填了两个坑……但是感觉写的好无聊,真的状态不佳,一点码字的心情都没有,群友还给我施加压力(哭了)
第五十六章 捕风捉影
赤红的竖瞳带着几丝彻骨的寒意,死死地锁在许守靖的身上。 那是一种恨到骨子里的仇恨,仿佛卧薪尝胆了上万年,终于在重见天日时看到了死敌一样。 许守靖不明白这股仇恨的源头来自哪里,但在看到它的瞬间,自己全身的感官都不停地发出警告,内心中只剩下一句话在徘徊—— 危险!快跑! 嗖—— 赤红的竖瞳微眯,黑暗之中倏地伸出一只大手,其掌心盘旋着一抹猩红之色,眼看就要拍在许守靖的胸膛。 许守靖已经在尽力往后退了,可是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是个人都需要有反应时间。 当他把脑神经元的信号传输到身体并做出动作时,那只手掌距离自己已经不过半寸距离。 “不好!” 许守靖暗道不妙,大脑在高速旋转中迅速做出了决定。 既然躲不了,那就硬抗吧。 咔嚓—— 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向下沉了一下,支撑着许守靖两脚的地面当场龟裂。 与此同时,浓墨溢出般的灵力萦绕在身边,许守靖两手交叉护在身前,眼眸中闪过了一道亮金之色,务必保证自己能正面承受住这道攻势。 他想得很清楚,无论这道猩红灵力的源头来自哪里,只要是灵力,自己的墨色灵力多少都会起点作用。 所以更重要的点在于,这一掌在‘物理’上的冲击力有多大。 在武道比拼中,不要让自己失去平衡是基本。 因为一旦失去平衡,就意味着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降到了最低点,后续对方跟上招式,如若反应不过来,也只有挨打的份。 如何不让自己失去平衡? 许守靖这里刚好有一个‘重’到不行的体术——九劫重狱体。 嘭—— 只听得一声炸响,许守靖正面迎上了带着猩红灵力的这一掌。 对方是神殿出来的人,正体不明先不说,许守靖怎么都不可能放松警惕,一上来便把九劫重狱体拉满。 即便如此,在受到那股冲击力的瞬间,他还是要依靠身子前倾来稳住平衡。 许守靖小腿绷得很紧,可他那两只深陷在地板之下的脚,还是被不停地向后推动,在坚持了数秒后终于迎来了极限。 黑暗之中的暨丹看到掌心的红色被浓墨一般的灵力化解,三只眼睛同时微眯,瞳孔之中闪过了诧异之色。 他略微收起攻势,猩红的灵力在刹那间失去了光华;许守靖也因为突如其来的空档身子向前扑去。 暨丹没有任何犹豫,往后撤开的一掌再度轰了出去。 嘭—— 这回没有任何意外,许守靖口吐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连着撞断了两个断面被风化的石柱,最终摔在了地上。 这短短几秒的交锋,无论是苏浣清还是左零轩都没能反应过来。 苏浣清怔怔地回过神,看到捂着胸口艰难喘息的许守靖,赶忙跑了过去: “许守靖!” 左零轩看了眼对自己完全不在意的忌惮,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也连忙朝着许守靖跑去。 “你还好吗?” 苏浣清脸上脱去了往日的那般寡淡,她把许守靖轻轻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是从琼玉阁中掏出丹药给他喂下。 看到许守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苏浣清松了口气,随后目光一凛,素手附上佩剑的剑柄,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许守靖见状连忙按住了她的手背,在对方投以疑惑的眼神后,微是摇了摇头: “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搞不好没人是他的对手。” 苏浣清轻蹙柳眉,并不怀疑许守靖这番话的真伪,只是道: “他是什么人?” 许守靖好不容易平复了紊乱的气息,听到苏浣清的疑问,摆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怎么知道……” 我活了十八年就没出过玉凉洲,怎么可能跟一个三眼怪结仇? 而且以前的仇人一般开打之前都会唠两句,哪儿有他这样上来就干的…… 不讲武德。 这时,左零轩匆匆忙忙地跑来了许守靖身边,从琼玉戒指里一股脑掏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丹药。 什么‘复伤丹’、‘九冰雪莲’、‘接骨生肌冰玉膏’、‘天元凝魂丸’……应有尽有,比炼丹房还齐全。 见到面前两人错愕的目光,左零轩轻咳了下,解释道: “许公子,你也知道陨生峰比较穷,所以除了下山帮人算命,还有御剑帮女弟子买胭脂以外,我还兼职卖一些日用丹药……” “……” “不过你放心,这些绝对都是上乘的伤药,你放心用就好。”左零轩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一副‘不用跟我客气’的样子。 “——”许守靖不知道该如何吐槽得好,转而把视线放在了远处的石门方向,那里赫然站着一个拥有三目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两手背在身后,视线带着一抹锐利,紧锁在许守靖的身上,没有离开过半分。 不过,比起刚开门的时候,除了那莫名其妙的‘恨意’之外,似乎又多了一分……惊奇? 许守靖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不过来补刀,但实力差距摆在这里,就算想跑也没地方跑了。 更重要的是,容月姐还很有可能在神殿之中,这个三目男人的出现,无疑让许守靖的心又提起了几分。 思索再三,许守靖还是打算过去跟他对峙,便开口道: “浣清,你们先走吧。” 苏浣清微愣了下,旋即眉峰微蹙,语气带着几分凌厉: “你想做什么?去自杀?” 左零轩也是十分不解:“许公子,眼下他没有追过来,正是我们逃跑的好时机啊……” 许守靖颇为无奈地看了二人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容月姐可能在神殿里面,我不能就这样走。而且……” 顿了顿,他回想着刚才的场景,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总觉得,这个三眼怪很熟悉。我不说我以前见过他……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好像在哪里……” 话音未落,许守靖便怔住了,就像是为了回应他这番话一般,脑海中蓦然闪过了这样的画面—— 森林被漫天火光浸染,湖泊倒映着白玉盘。頂丶ノ亅丶哾網 身穿白纱的女人怀抱一个浑身沾血的婴儿,跪倒在熊熊烈火中,似乎在低声说这些什么。 不过片刻,画面陡然一转,周围的环境变为了楚姨的阁楼。 经过一晚上剧烈的刺激,染曦乖巧地躺在被子,熟睡中的侧颜,就像是随处可见的邻家小妹一般甜美。 可当她睁开双眸时,瞳孔中的紫蓝之色无一不展露着最为阴冷的地狱。 她唯一一次张口,只说了简单的四个字;可这简单的四个字,却给当时的许守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按理说如此清晰的记忆,怎么都不应该忘记才对。 但不知为何,仿佛记忆被挖去了一块儿那样,许守靖在那一夜之后,彻底忘记了这件事。 不,应该说,似乎有某种东西在阻碍他想起来。 而到了今天,那句凭空消失的话语,重新出现在了记忆长河之中。 “天罚……余孽……” …… 暨丹两手背在身后,三眼微眯,目不斜视地看着徐徐走来的许守靖三人。 其实他并非不想冲出去补刀,而是不能。 在解开第二重封印之前,暨丹没办法离开神殿半步,就连他的术法也会在脱离神殿范围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 所以许守靖其实并没有防下赤红灵力的攻击,只是被单纯的力量打飞了。 即便如此,暨丹也着实吃惊,虽说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如全盛时期的半成,但这也不代表随随便便个小小沧海境人族修士就能承受下来的啊? 这小子不但承受下来了,还只吐了点血……该说不愧是天罚余孽吗,命硬倒是真的。 看到许守靖逐渐接近神殿,暨丹瞥了眼石门前只有他能看到的金色薄膜,颇感有趣地说道: “你还敢回来?”m.x贰3wxw 许守靖抬头看了眼暨丹,默默退后了三米,保持安全距离。 “……”暨丹。 这有什么意义? 许守靖挣脱开苏浣清的手,示意她不用扶着自己了,转头看着暨丹,微是沉默了下: “我与你无冤无仇。” 暨丹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嗤笑了一声,笑罢三目一凛,厉声道: “但你的祖先有,而且本尊恨不得让你们从此在三界中消失!不入轮回,永不超生!” “……” 怎么又是祖先……她老人家不就是杀了条龙,救了个王朝吗?怎么遇到的一圈子大佬都跟她是死对头? 而且,他说的三界应该指的是天界、灵界、诡界? 这居然还是个远古大佬…… 许守靖强压着自己的吐槽欲,也没有急切的去询问容月姐的信息。 按照这家伙恨祖先的程度,如果随便透露姜容月的事情,他很可能会出于报复心理,直接把容月姐给杀了也说不定。 当然,前提是容月姐要真的在神界才行。 许守靖脸上毫无波动,内心却在想要怎么套话,只要套出容月姐的消息,他绝对转头就跑,绝不停留。 犹豫了稍许,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镇定地说道: “你既然如此恨我……的祖先,那你现在不杀我的原因,想来应该不是看我长得俊就放过我了……你其实出不来,对吧?” 暨丹眼皮一跳,被许守靖戳中了软肋。 纵使他想杀许守靖一千遍也不够,可那也要能出去才行。 神殿的第二重封印有多难解自不用说,就算暨丹的实力在逐渐恢复,想要彻底破除要花的年月不下于玄夜境的一次闭关。 别看暨丹之前很嚣张的喊了一句“向天界宣战”,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估计真宣战也是上千年之后的事情了。 在那之前,只要没人传出神殿第一重封印被破的消息,他就能一边利用皇甫燕获取外界信息,一边慢慢破除神殿的第二重封印。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他想杀姜容月与染曦的原因,就是害怕二女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暨丹摸不清许守靖的用意,沉吟了片刻,低声道: “你想说什么?”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许守靖轻吐了一口气,放下捂住胸口那只手的同时,轻抚腰间琼玉,墨色的灵之粒子凝聚为了一杆漆黑的重枪。 在看到这杆枪的瞬间,暨丹的三目同时一凝,怎么也没想到这东西能出现在许守靖的手里。 许守靖把暨丹的反应看在眼底,心想他果然认识这把枪,略过了片刻,出声道: “神净罚天,既然你认识,那也应该知道它的效果吧。” 暨丹久久不能回神,闻言,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追忆,沉声道: “想忘都忘不掉。说吧,你的交易内容。” 见暨丹上钩,许守靖松了口气,面对这种上古大佬,他手里除了这把枪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鱼饵。 什么九劫重狱体、画舫烟浅之类的,估计人家看都不看一眼。 “我在找两个人……”许守靖警惕地保持着安全距离,仔仔细细地把姜容月与染曦的外貌形容了一遍,稍作迟疑,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把她们还给我,我就帮你破开封印。” “许公子!” “许守靖!” 苏浣清与左零轩同时出声提醒,皆是觉得许守靖玩的有点太大了。 先不说姜容月到底在不在神殿都是一个未知数,如果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情报,把这种恐怖的家伙给放出来……那搞不好会是整个九洲的一场浩劫。 许守靖抬手示意一下,表示自己有分寸,内心其实有点无语。 我又不傻……说说而已,谁会真放啊? “她们是你什么人?”暨丹沉声问道。 许守靖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实话: “其中一人是我的道侣,另一个是朋友。” 暨丹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冷峻道: “早知与你有关,本尊就不该放她们活着出去。” 许守靖微是一愣,反应过来了暨丹话中的含义,心中一喜,但还是沉着脸说道: “我该怎么信你?” 暨丹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羞辱一般,一挥大手: “呵,与你们卑劣的人类可不同,本尊向来说一不二,便是向道心起誓又如何?” 许守靖确定他不是在诈自己,微松了口气,顺手便把神净罚天塞回了琼玉腰带。 一边转过身,还朝着暨丹摆了摆手: “多谢了,那您先慢慢起誓,我不打扰您,先走了。” 话还没说完,许守靖拉着苏浣清逃也似的离开,左零轩也赶忙跟上。 看到这一幕,暨丹就像是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一般,丝毫不觉意外,甚至还似是嘲讽般的自语道: “果然,人族就算过了数万年,也依旧卑劣如此。” 说着,暨丹打了个响指,冷声道: “去,把他的腰带给我带回来。” 略过了片刻,阴影之中响起了一个机械般的声音: “是。” —— 许守靖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开神殿的范围,‘嗖’的一声,一道染血红光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尽管许守靖反应已经很快了,在听到动静的瞬间就想要躲开,可惜还是太晚了。 那道红光太过诡异,几乎是一阵风扫过,便什么也不剩了。 许守靖只觉得腰间一轻,似乎少了点什么。 再抬眼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目露红芒的白衣公子,而他的手中俨然拿着十一岁生辰楚姨送给自己的琼玉腰带。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今天看了一整天电影,想换换脑子,也没开播也没打游戏,晚上的时候发现状态找回了一点,而且这一点甚至直接反映在了行文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出来。 明天一号请假一天,再稍微缓缓,梳理一下大纲。 感谢支持到现在的读者,全勤领完了,下个月算是正式开始用爱发电,希望我跟你们都能坚持到最后。 我是雨落,可能后天见。
第五十七章 命不该绝
完了! 这是许守靖目前最真实的心理活动。 不过时至今日,许守靖也算是有过一段时间不简单的修行,比起内心中的慌乱,他的身体却早已作出了相应的反应。 在苏浣清与左零轩的视线中,许守靖的身形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只留下一道空气震荡的景象。 咻—— 剑鸣如鹰啸,烟云与紫雷交织化为了一道长虹。 许守靖单手持剑,手腕翻转剑身,眨眼间追上了皇甫燕的背影。 皇甫燕像是被夺去心智的人偶一般不言不语,面对许守靖的斩击,他五指分开成爪子状,几乎是在转身的瞬间便斜划出手。 嚓—— 空间像是被利爪划开了一般,凭空出现了三道血痕。 血痕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如同剑罡一样朝前飞去,速度丝毫不亚于许守靖的长虹。 轰—— 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相撞,在半空中引出了一声爆响。 以剑与爪为界限,风压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扩散,神殿遗迹中的碎石滚动,天上的云雾也因为空气流动而被吹散。 两人一上一下,僵持在了空中。 皇甫燕无神的眼眸第一次展露出了人的情感……那是一种好奇,似乎不明白他都已经彻底接受了妖魂,为何连区区一个沧海境都能跟自己打成平手。 难道他放弃一切去追寻的力量,只是这点程度的东西吗? 此时此刻,皇甫燕的心中多了一分迟疑。 也就是这短暂的犹豫,方才僵持不下的局面已然分出了胜负。 许守靖没有错失机会,敏锐地抓住了皇甫燕攻势稍弱的一瞬。 原本‘噼里啪啦’不停奏响的紫色雷霆散去,墨色的灵力重新环绕在了画舫烟浅的剑身。 皇甫燕瞳孔中的猩红之意不减半分,但在浓墨灵力出现之后,他身上的猩红灵力却是大不如前。 那些猩红灵力才刚刚接触到许守靖的墨色灵力,它们就像是天上的云朵被飞鹰贯穿的景象一般,四散开来成了一个圈,在中心留下了一个大洞。 机会! 许守靖轻吐了一口气,改为双手握剑,画舫烟浅雪白的剑身拖在肩膀上,剑刃随着他身体的旋转。 就好像未曾触碰到任何东西一般,干净利落从皇甫燕的腰身挥舞了过去。 刺啦—— 银光如线,剑气纵横,半空中似乎被切出了一个水平面来! 许守靖与皇甫燕交错而过,因为斩击的惯性,他连续随着剑身转了两圈才堪堪停下。 而在他的身后,皇甫燕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稍过了片刻,他步伐阑珊的走了几步,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一般,但上半身似是与下半身的的动作,切怎么看都不协调。 哒、哒、哒…… 鲜红的血液顺着皇甫燕的衣衫往下滴落,腰间的衣袍绽开了一个平整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白皙的嫩肉。 “嗯?” 远处左零轩还在为了许守靖重伤之下还能有此等实力而感到震惊,看到皇甫燕只是衣服裂开之后,不由得傻了眼。 这是……爆衣斩? 可这有什么用? 许守靖情急之下爆发出潜力的一剑,自然不可能只给他爆个衣服完事。 左零轩心中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只见皇甫燕衣袍绽开的部位突然冒出了一道绵密的红线,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些细小的血珠正源源不断的往外冒。 不过片刻时间,那些细小的血珠转眼间演变为了血液的喷泉。 噗噗噗—— 血雨撒了满地,神殿遗迹的地板被染成了鲜红色,皇甫燕半截身子斜向滑动,摔在血泊中没了声息,独留下半身还笔直地站在原地。 “嘶……” 左零轩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一段时间不见许守靖……这家伙怎么越来越变态了? 虽说高手用剑不会给人反应的时间,他们的剑往往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出鞘,追求的便是一个‘快’字。 但……许守靖这已经不是快不快的问题了,连个影子都没能看见…… 苏浣清倒是对此没有太多的反应,毕竟更夸张的长河苏氏已经见过了。 一剑秒个龙门境算什么?他甚至都已经一剑秒过涅槃境了。 真不知道境界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手握一把剑,各种秒天秒地秒神仙。 其实,与表面上的风光不同,许守靖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远没有看起来那般轻松。 身体自不用说,虽说对方也有诸多限制,可能在接下暨丹一掌后还活下来,这本就是一种奇迹。 至于还想跟平常一样活蹦乱跳……许守靖自认他做不到吧。 刚才那一剑,完全许守靖是爆发出潜能的一剑。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神净罚天落到暨丹的手中,根本没有顾忌自己的伤势,事实上他也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m.x贰3wxw 现在赢是赢了,但他体内本就残存不多的灵力也被彻底榨干,方才还勉强压制住的伤势便一口气涌了上来。 “咳咳……” 许守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也随之朝前扑到,好在他连忙用画舫烟浅撑住了自己,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许守靖!”苏浣清连忙跑到许守靖身边搀扶着他。 许守靖没有推辞,把自己的重量依靠在苏浣清身上,声音略显嘶哑地说道: “我的腰带呢……” 苏浣清还没来得及回答,左零轩已经走到被一分为二的皇甫燕身边,弯腰把那条做工华美的琼玉腰带捡了起来。 “我这就给你拿过来。”左零轩笑呵呵地说道,对着许守靖挥动了几下手里的腰带。 许守靖松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但在看到左零轩朝自己走来后,瞳孔猛是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喊道: “快闪开!” 可惜当左零轩理解许守靖的提醒时,已经来不及了。 噗呲—— 利爪从后方贯穿了他的胸口,鲜血四溅,染红了左零轩朴素的道士服。 左零轩还维持着笑呵呵的表情,张了张口,却是突出一口血水,身子朝前一瘫,四肢无力地垂了下去。 “左零……咳咳……” 许守靖一时激动,牙缝间又是溢出了一口血水,但就凭他此刻身受重伤、灵力耗尽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再爆发出方才的速度。 为什么? 他明明准确无误地斩断了皇甫燕的神经,除非修为早已踏入超凡入圣的境界,否则肉身如此怎么都不可能活过来。 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切的答案,当许守靖看到那双猩红之瞳后,似乎都得到了解答。 “妖化……”许守靖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迹,咬牙切齿地说道。 方才的交锋太过短暂,许守靖也只看到了红色灵力在乱转,压根没注意到皇甫燕的眼睛居然已经变成了红色。 原本还在猜他是不是被什么术法控制住了……现在倒是猜都不用猜了。 要说妖化出自哪里,许守靖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在大璃几十万妖化人死于非命,不全都是终焉教的手比? 皇甫燕现在也妖化了,那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也是终焉教计划中的一环吗? 东皇漓她到底打算干什么? 放出神殿里的怪物,好让他时隔几千年,再度引发人妖二族的大战? 许守靖的大脑高速旋转的,他把种种可能都想了个遍,但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滋滋—— 皇甫燕两截身体的连接处分泌除了数道血丝,彼此之间相互粘合,最终又生长在了一起。 他像是扔一块儿破布一样,把左零轩扔在地上,也没有继续过来追杀许守靖,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暨丹的命令——把那条腰带带回来。 看到皇甫燕想走,扛着许守靖手臂的苏浣清目光一凛,周围寒气涌动,顺手就握上了剑柄,意思不言而喻。 许守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自然是明白苏浣清的打算。 可他又怎么能看着苏浣清去送死呢? 许守靖连忙按住了她的手,艰难地摇头道: “别去。” 被许守靖的大手包裹,那股温热让苏浣清本能地挣扎了下,她不甘心地道: “可是……” 许守靖还是摇头:“没什么可是,让他走吧。” 苏浣清很清楚许守靖说的是对的,就连他那一剑都没能杀掉彻底妖化的皇甫燕,她就算用上全力估计也是杯水车薪。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就让苏浣清这么眼睁睁看着皇甫燕离去,她自认做不到。 “对不起……” 苏浣清轻喃了一声,把许守靖放在地上,素手握住剑柄,檀口轻张暗念法诀。 冰雾环绕,灵力涌动。 下一刻,承载着冰系法术的雪落问月毅然出鞘。 嗖嗖嗖—— 蓝色的法阵凝结出了数道冰洁棱柱,在短暂的停歇后,以势不可挡的架势冲向了正欲离去的皇甫燕,苏浣清持剑紧随其上。 皇甫燕四肢再生完毕,拿着已经到手的腰带,就像是做完任务忙着去交的开荒人一样。 他连看都没看苏浣清一眼,回头便朝着神殿方向跑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废墟之间。 “……” 苏浣清抱着必死的信念上前,结果扑了个空,几根冰洁棱柱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也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看到这一幕,虽然明知不合时宜,许守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气氛白酝酿了。 苏浣清动作缓慢的将雪落问月送入剑鞘,稍作思索了下,她快步走到许守靖身边,扛起他的手臂,便向着森林地界出发。 “哎哎……你慢点……怎么浣清?”许守靖人有点懵。 苏浣清也不答,无论许守靖说什么都当做没听到,就是一言不发的走着。 她知道许守靖嘴皮子厉害,也害怕许守靖会想办法说服自己。 只能说苏浣清在这方面确实把许守靖看透了,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左零轩是死是活不清楚,许守靖又体力不支,现在这三个人里面还真就只有苏浣清有话语权了。 而且就她这不说话闷头走的架势,许守靖想要‘言灵干扰’也没辙。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离开了神殿,进入到了森林的地界。 许守靖看到苏浣清步伐稍缓,微叹了口气,无奈道: “让我跟着走是没问题,可去哪儿你倒是说一下吧。” 苏浣清一时沉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过了好半晌,才清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逃走。” “逃?能逃去哪儿?” 许守靖发出了灵魂拷问,他偏头看了眼神情不变的苏浣清,认真地道: “你应该明白,如果那家伙真的被放出来了,没有人能跑掉。” 苏浣清微顿了下,随后转过头来,只是定定地看着许守靖,没有说话。 许守靖低声轻笑,眼神却透露出明显的苦涩,缓缓摇头道: “大阵之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外面不可能毫无察觉。就算其他宗门的人不在意,楚姨肯定会想办法进来营救我们。 可到现在都没一点动静,只能说明东皇城那么多顶尖修士拿这个大阵毫无办法。 而原因……无疑是因为神殿中那个三眼怪的觉醒。” 苏浣清嗫嚅着薄唇,脸上还是清冷寡淡的神情,呼吸却重了几分: “你想说什么?” 许守靖沉吟道:“只要三眼怪还有一刻没有离开大阵,对他来说变数就一定存在。 所以,他大概率是不会浪费时间去处理剩下存活的修士,你混在那群修士之中,只要大阵一破……” “那你呢?”苏浣清尽力保持着平和,但声音还是有些微颤。 许守靖轻笑了一下,看起来很随意: “我就呆在这儿啊,他的目标是我,如果我不让他杀了解恨,其他修士怎么会有生存的可能?” 话是这么说,但如不是真的没办法了,谁会想死呢? 许守靖内心苦涩,但还是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苏浣清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只做出了一个反应。 噗通—— 苏浣清把佩剑一扔,抱膝坐在地上,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许守靖。 这是……摆烂了? “……浣清?”许守靖满脸疑惑。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也没搭理,只是伸手捋了捋裙摆,自顾自地开始打坐冥想。 “……” 许守靖叹了口气,转移到了苏浣清的正面,十分严肃地正色道: “苏浣清,不要意气用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苏浣清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语气冷淡地说道: “你还没有兑现救我师父的承诺,在那之前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了一排问号,你怎么还惦记着那破事儿啊? 没完没了了是吧,就非要把他逼成骑师灭祖的孝徒才行? 给自己找个爹很刺激? 虽然心中在不断吐槽,许守靖知道这是苏浣清为了不离开找的借口,心中微暖之余,也有些无奈。 “浣清……你……” 就在许守靖打算苦口婆心劝说几句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震响…… 轰隆—— 整片苍穹仿佛一面镜子破碎,裂开了一个虚空口子,与此同时,神殿位置有一道红光直冲云霄。 许守靖目光一沉,看到这一幕,任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嗖—— 一杆漆黑的重枪滑开长空,笔直地插在许守靖的面前。 随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三目男子,他把手中已经碎裂的腰带随手扔在了一遍,表情略显戏谑: “天罚余孽,你告诉我,本尊该怎么玩弄你才能一解心头之恨呢?” “……” 许守靖“咕噜”咽了口口水,面对真正强者的威压,他甚至都没办法像往常那样说几句俏皮话转移注意力。 见许守靖沉默不语,暨丹冷漠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大手一挥: “罢了,给你个全尸。” 嚓—— 赤红的灵光化为一道长矛,破开层层风浪朝着许守靖奔去。 许守靖心中一急,下意识想要推开苏浣清,但那根赤红长矛的速度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连前置动作都没有看到,赤红的光辉便已经现身在了眼前。 “这下真完了……”许守靖改推为挡,尽管知道没用,但还是本能地护着苏浣清,自己则是闭上了眼睛。 十八年……应该不算速通,希望没给穿越者前辈们丢脸…… 红光破开了空间,那撕裂般的咆哮眼看就要把许守靖碾成粉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围的空间猛地一顿。 仿佛时间被静止了一般,赤红长矛连同其光辉停留在了半空。 许守靖诧异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眼中的一切变成了灰白之色。 视线的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裙女人。 黑裙女人身材十分高挑,仅仅是看着背影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段儿。 许守靖在后面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黑裙女人下巴部分的侧脸。 直到女人为了查看他情况回首瞥了那一眼,许守靖才能勉强看清了她的容貌。頂丶ノ亅丶哾網 妖魅! 许守靖想不到任何一个比‘妖魅’更适合形容眼前女人的词了。 妖,是妖在她的眼眸。明明长着一张二十五六岁的脸蛋儿,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好似囊括了整片星空,每一个见过这双眼睛的人,都忍不住会为之着迷,好奇它见证的那些史诗与传奇。 魅,则是魅在她的五官。与那双仿佛包含了大智慧的眼睛不同,黑裙女人的五官好似上天的艺术品一般精雕细琢。 明明她本人并没有别的意思,可只要稍稍抿一抿红唇,轻轻一蹙眉,亦或者随心的一个表情,都能勾起异性源自心底的的邪火。 当然,无一例外,敢用那种眼神看她的人早就连灵魂都被磨灭,连六道轮回的门票都没资格买。 这只是短暂的惊鸿一瞥而已,却让许守靖连呼吸都给忘记了。 同时他还意识到,不论是何原因,自己得救了。 而救了自己的就是面前这位来历不明的黑裙女人…… 黑裙女人确定许守靖没事后,便姿态十分随意的转回了身子。 “你是何人?”暨丹脸色阴沉的说道。 黑裙女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看了悬停在面前的血红长矛,随手化了去。 她的眼神,淡漠得就好像对时间的一切都不曾在意一般,对暨丹的问题也只是简单的回了句: “他还不能死。”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嗯,今天开始正式用爱发电。
第五十八章 终焉教主与诡境之主
“他还不能死。” 女人的表情很淡然,可那微微勾起的红唇,却总透露着一股游戏人间的放荡感。 暨丹眉头一皱,三目中暗生愠怒。 他作为诡境的主宰,哪怕是在被封印的当年,也不曾被这般不尊重过。 他还不能死? 本尊让他死,他就绝不能活到明天。 暨丹不再废话,单手捏出一团猩红之气,大手一挥,好似一道光柱抛向了天空。 这只是一团看起来阶级不高的法术而已,可却引得周围的空气出现了巨大的震荡。 轰—— 猩红之气好似万千长矛凝聚,将整个碧蓝苍穹化为了赤红之夜。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 转瞬之间,大阵内的天地便换了一副模样。 赤红的闪电穿梭在云雾之间,大地崩裂,洪河倒流,数不清的山峰分裂成了一块块巨石,好似脱去了重力一般悬浮在半空。 暨丹两脚离开地面,身缠红雷,这手浩瀚天威对他来说不过习以为常,算不得大场面。 但趴在黑裙女人身后的许守靖却直接看傻了。 这可是真正改天换日的手段,在小说中真正的大能交锋就应该有这样的特效与规模。 与之相比较,许守靖目前规模最大的一场战斗——和九霄的那一战,简直弱爆了,就跟一条泥鳅在泥潭里翻了个滚一样,就那点动静……根本拿不出手。 原来这才是大佬之间的打架…… 暨丹脚踏虚无,凌空而立,居高临下俯视着黑裙女人,冷然道: “小丫头,多说无益,既然敢挡在本尊面前,想必也有几分真本事,都亮出来吧。” 黑裙女人目光流转,随后用脚轻轻踢了几下许守靖,偏头示意道: “走。” 嗯……腿型真好…… 许守靖恍然回神,尝试性地两手撑地挣扎了几下,可无论如何用力,总觉得四肢软绵绵的,没多久就又塌了下来。 这真不能怪他,本来就处于重伤急需医治的状态,又因为腰带被抢走情急之下爆发出了身体极限之外的潜能。 像现在这样脱力的症状,完全就是肾上腺素下去之后疼痛神经重新开始传导的结果。 许守靖表情有些尴尬,本来他就是趴着的姿势,还待在人家后面,现在这样震了两下…… 好像更近了? 许守靖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这位大姐能跟暨丹过招,无论怎么说自己肯定惹不起。 苏浣清倒是在黑裙女人开口后,快步来到许守靖身边,把他架在肩膀上,一步一顿地朝远处走去。 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森林间,黑裙女人才重新转回头来。 暨丹一点也不在意许守靖有没有逃离,反正只要他没有解开大阵的限制,就没有人能离开这个空间,什么时候去料理他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收回了思绪,暨丹三目微眯,上下打量了黑裙女人一眼,打算专心应对这个半途杀出来的不明人物。 “小丫头,都敢在本尊手底下抢人了……不打算报上名来吗?” 黑裙女人瞥了一眼暨丹,并未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抬右脚在地面微微一踩。 轰隆隆—— 本就濒临崩溃的大地又是一阵剧颤,方圆百里之外,无论是空中浮动的碎石,亦或者摇摇欲坠的大树,都在那惊天动地的颤动下凝固,就好像时间暂停了一般,世界被染成了灰白。 如果是一般修士见到这一幕,估计会感叹一句“世间竟有此等回溯之术”,然后好奇‘时间’这一概念是怎么融合到法术之中。 但其实黑裙女人所做的,与时间还真没什么关系。 准确的说,是空间。 如果定睛打量便会发现,那些‘凝固’的碎石和野草,其身上都时不时得出地好似电视画面卡屏的景象,每次都伴随着“滋啦”一声,为整个灰白世界渲染上几分色彩,但很快又会被重新压制成无色之境。 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黑裙女人把自己所在的空间,与大阵内的天地‘主动分离’了。 用到的手段与暨丹改天换地一样,都是只有踏入轩阳之境后才可能有机会初窥门径的‘领域’。 第一次顿悟领域,能做的无非是改变所在地一部分的天地,例如风雪交加,雷云密布。 可随着悟道的加深,领域在不断扩大的同时,也转换为了最贴近自身追求之道。 九洲历史上比较出名的领域,像是‘万雷天牢引’、‘瞬狱影杀阵’、‘慈悲度魂落’等等……直到今天还被各个酒馆的说书先生津津乐道。 大能之间的交锋,一旦进入了对方的领域,无疑已经宣判了死刑。 就算是同一个境界,有没有领域加持,在很大一方面就决定了输赢的走向。 换言之,如果是两个境界相同,并且同样拥有领域的大能修士……谁的领域更强,就决定了谁会是赢家。 轰—— 在黑裙女人唤出领域的瞬间,混沌赤红世界的另一半被单调的灰白之色吞没。 红夜天空的一边,是除了暨丹凌空不动外,花草树木皆是混沌不堪;而另一边则刚好相反,除了黑裙女人在缓步前行,包括河流在内的一切都是绝对的静止。 如此迥异的两个领域彼此相撞,产生的冲击很快就将天空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裂缝张开的瞬间,大阵内的空气倒流,树叶纷飞,像是被压抑了许久似的,一口气朝着裂缝中涌去。 透过那道撕裂天空的裂缝,能清晰地看到东皇山天门中开的美景。 暨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在看到裂缝的瞬间,他突然明白了黑裙女人的打算。 只论实力,两人都是玄夜之境,而且还都拥有不俗的领域,想要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显然并不现实。 暨丹虽然已经解开了封印,但他害怕的并不是封印本身,而是创造出封印了那一小部分人类,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不想让自己脱困消息传出去的原因。 可现在他只是稍微展露一下手腕,就把大阵给撕裂开了一个口子。 如果再继续这样和黑裙女人打下去,整个大阵崩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已经不能考虑的那么乐观了。 如今大阵已经裂开,事态早已超出了暨丹的掌控。 如果他稍微理性一些想,现在就应该立刻跑路,等回到妖族安心恢复全盛的实力,到那时才能与天宫的那些自诩高贵的家伙一战。 念及此处,暨丹深吸了一口气,大手虚空一握,收回了领域。 霎时间,红夜退散,飓风停歇,悬浮在半空的巨石也重新落下,世间又恢复了晴空万里的模样。 “小丫头,真是好算计。”暨丹阴沉着脸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本尊,你究竟是何人?” 黑裙女人也轻点脚尖收回了领域,淡淡地回答道: “东皇漓。”x2三wxw 暨丹闻言微是一蹙眉,仔细想了想,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东皇……东皇?原来如此,你就是她口中的……” 暨丹默念了两句,结合东皇漓救下许守靖的举动,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颇感有趣地摇了摇头: “罢了,这次就当是本尊输了,那个小子的命就先放到你那,终有一日本尊会回来取他性命,在那之前最好还是祈祷本尊不好那么快的恢复巅峰吧。” 话音落下,暨丹整个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目送着昔日诡境之主离开,东皇漓妖魅的脸上毫无情绪波动,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皇漓的身边忽然燃起一团无根白火,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若无其事地道: “妖族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无根白火中走出了一名灰袍人,他单膝跪地,目视着草坪,恭敬道: “全部办妥了,东荒洲的妖族本就对人族抱有敌意,衡阳洲更是只差一把火点燃,相信暨丹的出现定能给他们带去新的方向。人妖二族重启大战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就好。” 东皇漓望着人去楼空的神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天宫你是找不到了,但你想要的战争还在。” 灰袍人观察着东皇漓的神情,犹豫了片刻,出声问道: “教主,属下有一事不解。” “说。”东皇漓头也不回地道。 灰袍人仔细斟酌了下,疑惑道:“教主,您是预料到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才让属下去安排衡阳、东荒二洲分教行动的吗?” “不算是。”东皇漓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本尊只是觉得,天渊宗那群贪心不足的东西,肯定不会局限于只拥有一部分妖化之力。 贪婪,是人类的本性,只要我们坐视不管,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想办法把手伸进这里来。” 说到这儿,东皇漓转身看着灰袍人,冷彻的眼神仿佛在审视他的内心一般,过了好半晌,缓缓地道: “即便他们不敢对暨丹出手,煽动妖族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东皇漓缓步走到斜插着神净罚天的旁边,素手微抬将它收入囊中,微顿了下,却是道: “要说唯一让本尊感到意外的……许守靖竟然如此天真,而且还没有一丝上进心,照他目前的进度,哪怕再来千年也不一定能修炼到玄夜境。” 灰袍人心底无语了下,竟然替许守靖开脱了起来: “教主,许守靖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我们是不是太过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说是开脱,其实也有几分灰袍人借机寻求解释的意味。 终焉教发展至今,大家跟着你是为了什么想必没有人不清楚。 可现在把一切都压在许守靖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身上……会不会未免太过草率? 就不能以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吗? 就比如……让他多生几个孩子,把血脉延续下去,这样圣教的选择不是更多些? “你是在质疑本尊的决定?”东皇漓笑吟吟的说道,目光却丝毫没有笑,甚至很冷。 “属下不敢。”灰袍人连忙稽首,冷汗都下来了。 东皇漓收回了视线,稍作沉吟,出声道: “你考虑的事情,本尊在他刚出生时就考虑过了。” “啊?”灰袍人大受震撼,这会不会有点太…… 东皇漓摇了摇头:“天罚,与天道同出一源。就像世间只能有一个赵扶摇一样,九洲也绝对不允许出第二个许守靖。你明白本尊的意思吗?” 灰袍人到底不是正常人,暗自琢磨了下,立刻就明白了其中道理,恍然大悟道: “难怪那一夜许婉仪拼了命地想要送走许守靖,属下估摸着她身上的天罚之力在生下许守靖时候几乎已经不剩多少了。所以教主你也没有继续追查许婉仪的下落,因为她已经无关紧要了……” 东皇漓没有回答,但看样子是默认了。 轰隆隆—— 就在这时,堪堪平稳了没多久的大地,再次发出一阵晃荡。 天空中那道被撕裂的口子开始无限扩大,东皇城内的街景化为了虚影,开始跟大阵结合。 灰袍人一阵恍惚,喃喃自语道: “这是……” 东皇漓脸色沉了下来:“暨丹留了后手,他临走前把整个大阵都给解开了,这是在与东皇山结合。” 东皇山虽然是天南洲的修士圣地,可东皇城却不知仅仅只住着修士,包括平民以及一些做生意的商贩,都会在此逗留。 尤其是到了四年一度的宗门大比,人流量比平时还要高上不少。 神殿空间里面到处都是因为暨丹血气而诞生的异兽,它们实力无限接近于妖皇,而且个个都是跟着暨丹一同从远古时期修炼过来的,实力可想而知。 这要是神殿空间与东皇城结合在一起,那将是天南洲史无前例的一场屠杀浩劫。 不过很显然,这些都是那几个自我标榜‘正道魁首’的宗门应该考虑的事情,他们终焉教对此反而乐观其成。 东皇漓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被反过来捅一刀罢了。 “教主,那我们怎么办?”灰袍人迟疑了下,出声问道。 其他人可以不在乎,许守靖一行人可还待在东皇城里,要是不护着他们,万一被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妖物给吃了,那圣教大计可就毁了。 灰袍人问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用不用出手顺便料理一下这些妖物,来都来了,就当是再给许守靖送个福利。 往常的话东皇漓或许就同意了,不过这次她略微思索了下,摇头道: “随便他们吧,也该给许守靖一些紧迫感了,若不经生死历练,何谈成长?” “是。”灰袍人恭敬地退下了,心中却是在想:可许守靖刚刚差点就死了啊,这都不算经历生死吗? 教主还真是个严厉的人呢。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ps:最后这句是玩了个梗,要是看着不舒服我就删了。
第五十九章 浣清心结
对于神殿内不久前发生的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莫说是外界的各个宗门的长老精英,就连大阵里面忙着躲避各种妖物袭击年轻修士,都丝毫未能有所察觉。 早在众人发现‘幻廊秘境’出事之后,各个宗门就立刻想要找途仙阁讨要说法。 可‘诡境之主’什么的……别说是途仙阁,放在整个九洲绝大多数宗门也绝对是闻所未闻。 没办法,时代太久远,有‘代沟’了属于是。 各大宗门的压力糊脸,途仙阁无可奈何,除了想办法调查参赛修士被投放到了那个不明的亚空间外,也没办法做出实质性的措施。 楚淑菀倒是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让女招待带着自己去幻廊秘境的入口。 可惜,宗门大比用的幻廊秘境,明显与星云堂所展露的画面不是一个地方,就算去了也没有收获。 以往这种时候,楚淑菀会因为担心靖儿而感到焦头烂额,毫无头绪,但她的师姐仇璇玑却往往能找出最优解法。 与楚淑菀这个摸鱼门主不同,仇璇玑即便自己不喜欢也会本本分分地完成应尽的职责,她在位期间大璃被治理的风调雨顺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但现在偏偏仇璇玑在宗门大比开始前就去闭关了,涅槃境巅峰的闭关,毫无疑问这是要去冲击重霄之境了。 每个大境界之间的跨越,无论是从破镜的难度、亦或者渡劫的危险上,都要比小境界要比小境界要更为艰辛,也更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 稍有不慎,功亏一篑先不说,若是损到道基,对整个修仙生涯都是一大损害……显然这时候去把她叫起来显然不妥。 但如果不叫……现在东皇城乱成这样,仇璇玑这一闭还不知道要闭到什么时候,靖儿还救不救了? 楚淑菀一时间有些犯难,同时也对这种自己实力不足的无力感十分烦躁。 就在这时,天穹之上突然被划开了一道裂缝,透过那道裂天缝隙,能清晰地看到与之前星云堂在半空中播放的画面中一般无二的景象。 包括楚淑菀在内,所有人焦头烂额地思考如何救出自家弟子的宗门长老们全都懵圈了。 他们还没想到办法如何寻找空间坐标呢……这怎么还自己跑出来了 众人想不清楚缘由,但却深知这是一个营救自家弟子的最佳时机。 可还没等到他们行动,天之裂痕再次发出几道震颤,随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扩大,不过片刻就将整个东皇山的天空笼罩,消散于虚无。 与此同时,天之裂痕中的景象一阵朦胧模糊,竟是渐渐开始与东皇城融合。 茂密的树林撑破了街道上的青石砖地面,粗壮的藤蔓盘在了高耸的大厦之上;原本只能够通过一条小渔船的溪流,一阵洪水冲刷,自东皇山头倾斜而下。 北侧下起了暴雪,南方刮去了风沙,数不清的怪异景象在东皇城这个被歌颂为修士圣地的城都上演。 当然,神殿空间中的异象并不仅仅只有自然风景的入侵,更为棘手的是那些从诡境之主暨丹的血气中诞生的妖物。 众人还在因为天地异变而感到恍惚,大地却猛然传来一声颤动。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一只巨大的血红之脚踏破了星云堂的屋檐,木屑纷飞,天花板被开了一个窟窿! 待到那只大脚离去,各家修士神情恍惚地通过天花板的举动往外看去,无一例外,瞳孔猛地一缩。 一只、两只、三只……数不清有多少只无首巨人,披着漆黑的锁链,浩浩荡荡将东皇城的西城踏为了平地。 身怀修为的修士,还尚且能依靠御剑逃脱一二,但那些长居在东皇城的普通人,就这短暂的几分钟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无首巨人的脚下亡魂。 楚淑菀也注意到了这一动静,她连忙一个翻身飞出去了窗外,依靠灵力悬停在半空,略微环视了一眼,看清了整个东皇城的全貌。 除了无首巨人外,所有其他在星云堂画面中现身过的妖物,也都出现在了东皇城之中。 巨蟒盘在高楼大厦上,朝着天空吐着蛇信子,有三个飞渡浮舟那么大的金刚猩猩四处乱跳,每一下都震碎好几间房屋;雪山白狼则是穿梭在街道巷角,追杀那些手无寸铁之人。 突然,楚淑菀脑海中乍现灵光,既然这些妖物与秘境都融合在了东皇城内,那方才困在里面的修士…… 她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有不少满身疮痍的年轻修士察觉自己回到了东皇城,连四处逃窜都忘记了一个劲儿的练习自家宗门的长辈。 楚淑菀杏眼闪过一道喜色,连忙动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他们都出来了,靖儿跟容月她们肯定也都出来了吧? 靖儿,你在哪儿…… ------------------------- 东皇城街巷的角落。 苏浣清把许守靖的胳膊揽在肩上,一步一顿地走着。 虽然现在回到了东皇城,但因为地形变化实在过大,根本认不出这里是哪里。 再加上妖物肆虐,在许守靖目前没办法独立御剑的情况下,想要飞上天空也要考虑妖物侵扰的危险性,这也就导致了两人只能小心谨慎的贴着墙壁前行。 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其实许守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十之一二,但奈何身体受到的损伤实在太重,稍微恢复一点体力也只是能勉强让苏浣清不至于那么累,在战力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许守靖轻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眼远去的无头巨人,偏头凑近了苏浣清的耳边,悄声道: “暂时应该没事了,要不把我放下,你先休息会儿吧。” 苏浣清迟疑了片刻,也没有拒绝,动作轻柔的让许守靖依靠在墙壁上。 她活动了一番有些僵硬的皓腕,稍稍犹豫了下,也挨着许守靖抱膝坐了下来。 一时间,静谧的小巷中只剩下二人均匀的呼吸声在彼此起伏。 许守靖微微偏头,用余光偷瞄着苏浣清的侧颜,尽管一路走来相当艰辛,但她还是维持着初见时的那份清新寡淡……也不见得。 回想方才她冷着脸‘闹脾气’不愿意走的模样,或许那是许守靖第一次见到如此情绪化苏浣清。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了…… 许守靖心中感到有趣,无声的笑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随口说道: “你刚才,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恍然被叫到名字,苏浣清望了他几眼,又把目光收了回来,语气很平静: “不是说了吗,因为你还没有履行你的职责,跟师父双修。” “……” 许守靖问这个问题,是想要看到苏浣清因为害羞表现出不同平常的反应,但没想到对方还是从容应对,顿时有些感到兴致怏怏。 滴答—— 滴答—— 也不知是不是神殿空间与现实融合造成洪流的缘故,明明天穹上没有半片积雨云,却还是下起了晴天雨。 雨珠拍打在房梁屋檐的废墟上,又顺着凹槽一路向下流淌,最终化为了地面上的圈圈涟漪。 周围的视线有些模糊,许守靖下意识的轻抚腰间,想要拿一把伞出来,手都已经抬起来了,却蓦然僵在了半空。 他突然想起,十一岁生辰那年楚姨送给自己的琼玉腰带,现在因为暨丹的缘故,已经变成了毫无作用的废品,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躺着呢。 许守靖暗自叹了口气,淋雨就淋雨吧,反正都是内伤也不怕感染。 他正这么想着,身旁却忽然亮起一道冰蓝色的光辉,与之同时,脑袋上被冰冷雨滴拍打的触感恍然消失了。 许守靖微是一愣,缓缓转头看去,苏浣清不知何时从琼玉阁拿出了一把伞,架在二人的头上。 没有了雨水的侵扰,许守靖也不再紧绷着神经,懒散的闭上了眼睛。 现在这地方还算安全,妖物都集中朝着东皇城中心去了,楚姨察觉到他们出来了肯定会来找他们。x2三wxw 在那之前与其到处乱逛,结果被妖物盯上……还不如老老实实休息,趁机多恢复恢复体力才是良策。 哒哒哒—— 雨滴砸在伞翼上溅起小水花,又顺着弧面向下滴落。 耳畔的雨声相当悦耳,尤其是远离了妖物的咆哮和战火的喧嚣,此类纯净的白噪音非常助眠。 就在许守靖意识朦胧,都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苏浣清没来由地出声道: “不只是因为师父。” 许守靖恍然惊醒,下意识问了一句: “什么?”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了另一边,沉默了许久才道: “也因为……你是我的师弟,我不能看着你死。” 噗…… 许守靖差点没笑出声,不过这时候如果敢笑绝对没好果子吃,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稍缓了一口气,笑着打趣道: “师弟?我怎么还降了一辈,原先不是说让我当你师公的吗,现在又成师弟了?” “……” 看到苏浣清无言以对,许守靖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调侃。 他改用两手撑着后方,抬头望着云雨,表情渐渐正经了起来,若无其事地道: “其实……我稍微能理解你的这种想法。” 苏浣清娇躯一颤,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看着许守靖,意外道: “你同意跟师父双修了?” “……” 许守靖翻了白眼,摆手道:“这是两码事,我说的理解你,是指——我很清楚想要为了某个人做任何事的感受。” 苏浣清目光微怔,没有出声打断,静静地等待他说下去。 “从我记事起就没有父母。”许守靖眼神恍惚,却是在想前世的事情。“有时候有人会调侃孤儿身无牵挂一身轻什么的……可如果不是被迫,谁不想有家人呢。” 说到这儿,许守靖话语中断了下,似乎是想起了某个两手叉腰自称‘我是你姨’的女人,目光变得很温柔: “楚姨就是我最初的家人,虽然作为一个‘母亲’来说,她不是很称职。但如果没有她的陪伴,估计我又会回到前……以前那种孤僻的性格了。” 苏浣清听后若有所思,缓缓点头道: “对自己的‘儿子’出手,楚门主的确不怎么样称职。” “……” 能不能稍微委婉一些?咱还要脸呢…… 许守靖轻咳了声,强压下脸上的窘迫: “我想说的是,人其实都很自私,就像你为了让师父活下来,愿意让她献身一样。如果楚姨有一天出了什么事情,我根本不会做出任何取舍,哪怕牺牲掉任何人都会选择楚姨。” 苏浣清眉峰微蹙,语气有些不悦: “你不在乎师父的死活?” “怎么会?”许守靖摊了摊手,无奈道:“别忘了,她也是我师父,虽然我跟师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不代表我不想救她。”頂丶ノ亅丶哾網 “那你还……” “我只是不想用这种扭曲人意志的方式。” 许守靖打断了苏浣清的话,微顿了下,沉吟道: “还记得在断龙山脉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师父跟我没有感情基础,我现在对师父也更多的是尊敬。 如果让我去寻找救师父的办法,我肯定尽心尽力,哪怕翻遍整个九洲也在所不惜……但我不会在她不同意的情况下,用生死当做要挟,跟她双修。 倘若有一天,我真的选择用双修的方式去救师父,那一定是我发自内心作为一个异性喜欢上了她……呃,当然前提是她也要喜欢我。” 苏浣清轻蹙柳眉,十分不满地道: “那怎么可能。” 许守靖微是一愣,用食指挠了挠腮,不解道: “怎么就不可能了,虽然我听师父说,天南洲第一美人是你强加给她的……可在我看来,师父当之无愧啊。现在只是相处的时间太少而已,万一以后我喜欢上她了呢?”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我是说师父喜欢上你,不可能。” “……” 姑娘,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别乱打岔,都跑题了。”许守靖不想再被‘捅刀’,没有继续停留‘怎么救师父’的话题。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 “其实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家人真的很重要,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而做出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有些人,如果擦肩而过……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苏浣清听出来许守靖话中有话,她呼吸重了几分,沉声道: “是苏烬找你来当说客的?” “额……”许守靖摸了摸后脑勺,慌忙摆了摆手:“怎么可能,我跟苏尊者又不熟……刚才的话全是我发自内心的劝告,听不听都由你。” 苏浣清盯着许守靖看了许久,没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她默默收回视线,垂目道: “我不恨苏烬。” 许守靖闻言一愣,不由地问道:“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苏浣清并紧膝盖,埋首在腿间,沉默了许久才道: “你说……楚门主一直陪在你身边,那我就刚好相反,从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苏烬一面,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对苏烬唯一的印象……就是大哥在拜师走之前,一直和我形容曾经跟母亲一起生活的场景。 所以其实我对‘父亲’这个词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师父反而更像是家人。就这样生活了二十多年…… 某一天,苏烬突然回来了,还摆着父亲的模样对我嘘寒问暖,对我过分的关心……可他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的那些举动,只会让我不知所措。”m.x贰Зwxw 许守靖瞄着苏浣清的侧脸,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竟然得出了与姜容月同一个结论:如果真的只是陌生人,就不会在意成现在这样了。 又是一阵沉默,苏浣清抿了抿唇,出声问道: “苏烬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许守靖心脏‘咯噔’一声,暗道不妙,这不会是让她看出什么了吧? 临走前苏尊者还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不要把他快‘寄’的事情告诉浣清…… 嘶……这也不算告诉吧,这是她自己猜出来的。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哼哼唧唧地敷衍道: “就……嗯……知道的差不多……” 苏浣清沉吟了少许,偏头看着许守靖,清澈的眼眸中罕见的被迷茫的云雾覆盖: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许守靖也沉默了,过了好半晌,他认真地道: “我说了,你会照做?” “我不知道。”苏浣清摇了摇头。 “那就不要问我,我的话最多只是建议……到头来还是只有靠你自己做决定。”许守靖轻笑道。 “我还没想好。”苏浣清还是摇头,她抱紧了膝盖,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许守靖,“我暂时不想回去,让我跟着你好吗?” 哎……家庭问题害死人啊…… 许守靖叹息了一声,含笑道:“你是我师姐,我怎么会赶你?” 滋啦—— 就在这时,二人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一个身材曼妙的黑裙女人缓步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要开始攻略浣清了,宗门大比的副本也快结束了。 这段前几天状态太差,写着写着写歪了,导致后面不能按照原计划发展,还好刹车及时,不然就彻底血崩…… 后来我用‘乾坤挪移’之术,把稍后面的东西挪过来,虽然这也导致‘皇甫燕’这个反派没什么存在感,甚至前面的塑造全都白费。 不过好在后续没一路低走,现在算是勉强把整体剧情救回来了……
第六十章 东皇城之乱
开门见山,黑裙女人从空间扭曲中走出,只是微瞥了许守靖一眼: “拿好了,别再弄丢了。” 许守靖目光微怔,还没反应过来黑裙女人是什么意思,便看到她的手中黑光一闪,一柄十分眼熟的漆黑重枪朝自己自己飞了过来。 本就深受重伤无法行动,许守靖对于漆黑重枪根本躲无可躲,只能下意识的抬手抬在面前抵挡。 嘭—— 神净罚天入地半丈,稳稳的斜插在许守靖的裆部之前。 “——”许守靖更不敢动了。 黑裙女人没有在看许守靖一眼,素手轻抬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划出了个空间裂缝,转身就要走进去。 “等一下!”许守靖见状连忙叫住了她。 东皇漓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淡然道: “还有事?” “呃……” 许守靖抓了抓脖子,顿时有些尴尬。 他只是觉得对方怎么说也救了自己,就这么一句谢谢不说让人家走……太说不过去了。 可如果叫住人家就是为了说声谢谢……看看她那跟暨丹比丝毫不落于下风的战力,自己一个小沧海境的道谢,她能看得上? 这种感觉很怪,当初遇到赵扶摇时,虽然修为差距也很大,可她毕竟纸面上还暂时只是个身无修为的凡人。 眼前的黑裙女人就不同了,打从一开始对方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许守靖能感觉到,自己的一切恐怕对方都看不上,这是真正的‘自知之明’。 ……嗯?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救我? 许守靖怔了怔,眉头皱的很深,心中是这么想,嘴上便也这么问: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不过我与前辈素未相识,前辈为何要救我?前辈到底是何人?” 素未相识…… 东皇漓冷冽的美眸微凝,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望着许守靖的眼神都变得玩味了起来。 原来他没认出来本尊。 许守靖被东皇漓的视线看得浑身发麻,此刻的他充分发挥了‘沧海境小修士’的羸弱之感: “……前辈?” 东皇漓缓步来到许守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冷然道: “你觉得本尊为什么救你?” 许守靖微是一愣……我沧海境你问我? 他低头沉思了下,以不确定的语气试探道: “莫不是……因为我的天赋?” 嗯,这话到底还是有点太不要脸了,饶是许守靖说出口后都有点脸红。 “本尊……东皇漓。”东皇漓微顿了下,看模样似乎是在斟酌。“至于为什么救你,只是一时兴起罢了。你对这个答案还满意吗?”頂丶ノ亅丶哾網 满意……吗? 许守靖就没听过这么扯的理由。 因为一时兴起,特地突破神殿空间的限制,又因为一时兴起,特地跑来跟一个被封印了数万年的古妖对决? 许守靖被整不会了,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心中倒是升起了一个疑惑。 东皇……东皇城?难道这位大佬是东皇山的老祖之类的? 但也没听说过天南洲有玄夜境的大佬隐居啊? 哦……都隐居了肯定不会让别人知道。 许守靖在沉思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东皇漓则是仿佛在看一件玩物般,细细打量着他。 两人一时无言,旁边的苏浣清却悄悄地做出了动作。 苏浣清警惕的望着东皇漓,藏在身后的左手暗不可察的放在了剑柄上,一有机会就打算带着许守靖跑路。 长河苏氏的直系弟子,向来拥有看破虚妄的能力。 就像从看到许守靖第一眼就看出他拥有五行断绝之脉一样,从东皇漓出现在苏浣清面前的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心底萌发。 之前因为情况紧急,再加上有暨丹在前,苏浣清顾不上那么多,只能先赶紧带着许守靖跑路。 可此时冷静下来,东皇漓周遭的黑色气场,甚至比暨丹的危险性还要高。 苏浣清并不觉得自己能赢一个可以和暨丹过招的玄夜境大能,但如果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干,也不是她的作风。 反倒是许守靖……平时挺敏锐的一个人,怎么一见到女人警惕心直接降到零了? 念及此处,苏浣清略显嫌弃地瞥了许守靖一眼,随后继续悄悄伸手摸向剑柄。 手还没碰到剑柄,苏浣清的身子猛然僵住了,她那双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是东皇漓玩味中带着几分警告的笑容。 苏浣清心脏如坠冰窟,一动不敢动了,她很清楚这是东皇漓的威胁。 在真正的玄夜境大能面前,任何小动作都是没有用的。 轰——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爆破,看样子是在东皇城中心的样子。 猩红的灵力冲上了凌霄,巨大的风浪席卷大地,周围的建筑在转眼间变成了一堆废墟。 无首巨人、雪山白狼、金刚猩猩、森林巨蟒……几乎所有从神殿空间来到现世的妖物,都像是迎接上司一般在那道红光附近俯首称臣。 许守靖离得很远,但只凭借这股猩红色的气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进化了。” 东皇漓瞥了一眼那道红光,在许守靖一脸疑惑的视线中,淡然解释道: “你应该很清楚,妖化从来不是重点。那个天渊宗的小子获得了妖魂,他的进化将比你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妖化人都要难对付。” 许守靖忍不住问道:“前辈为何对我如此了解?” “因为……本尊一直在看着你,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 “……”许守靖。 大姐,咱可不兴炼铜啊…… 东皇漓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意味深长地道: “可惜,你的成长实在太慢了,十七年如一日的原地踏步……可没想到,本尊只是稍稍不注意,你就走出了玉凉,来到了我的面前。 尽管如此,你的修行速度在本尊眼里仍然不够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太过懒散,从没有把修炼当成一回事……说到底,你过的太顺了。” 话落,东皇漓忽然伸出一根葱指点在了许守靖的额前,指尖黑光涌动,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深入了许守靖的脑袋之中。 “啊——!” 许守靖只觉得大脑好似被人当成铜锣敲过了一般,嗡嗡作响,疼的不能自己。 苏浣清神情一慌,连忙扶住了许守靖,旋即充满敌意的看向了东皇漓。 好不容易平缓了下来,许守靖靠在苏浣清身上喘着粗气,艰难地道: “前辈……你对我做了什么?” 东皇漓轻轻收回手指,神情没有波澜,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不经历生死,何谈修行之道?本尊给你下了一道禁制,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自己能够解开。” “禁制?”许守靖微愣了下,仔细感受全身,忽然发现自己那几乎濒死的伤势,居然在东皇漓随手一指之下就痊愈了。 但这只是身体上的痊愈,许守靖还发现,除了身体无恙外,每当他想要调动灵力,就会有一道诡异的符文挡在灵海面前,就连一丝一毫的意念都无法通过。 许守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现在这种情况与还未踏入修行道时,没有任何差别。 不对,那个时期他好歹还能用一用真气,如今真气早就被淬炼成了灵力,现在就连真气都用不了,比凡人还凡人。 东皇漓单脚踩在许守靖的大腿上,身子前倾,玉手轻抚许守靖的侧脸,四目相对,嘴角带着玩味的媚笑: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什么都不干躲在这里,不过那样的话,整个东皇城很快就会被夷为平地,不要指望本尊会出手救你意外的人。” “夷为平地……”许守靖瞳孔剧震,内心却不明白东皇漓的根据源自那里。 仿佛看穿了许守靖心中所想,东皇漓嗤笑了一声,接着道: “不要怀疑本尊说的话的真实性。那些从暨丹血气中诞生的妖物,之前在神殿空间还会被大阵压制,如今失去了那一层封锁,他们每一个单拎出来都相当于万年起步的妖皇。 就凭东皇城现在的人手……恐怕也只有那几个天枢期的小重霄能多撑一会儿。更不用提天渊宗那个被妖魂吞噬的修士,他现在大概已经连跨三境进入玉璞了吧?” “咕噜……”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怔怔地道:“你想让我……去阻止皇甫燕?” 可我才沧海境啊?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许守靖在心中呐喊。 “对。” 东皇漓轻轻拍了两下许守靖的脸颊,矫正了他的视线,随后重新站起了身,悠然自得地道: “本尊不是说了吗?你体内的禁制,除了我,就只有你自己能解开。本尊可不是在害你,只要你能解开禁制,被封锁的灵海反冲经络,在短时间内提升一个大境界不是问题。” 许守靖还是觉得很悬,摇头连连:“就算我突破一个大境界,也只是龙门境……拿什么跟万年妖皇比……” “你没听明白本尊的话吗?” 东皇漓随手一划,空间列出了一道虚无裂缝,她在走进去之前,最后补充道: “提升一个大境界,只是最基本的,而灵海反冲的那个瞬间……你不是最擅长不顾一切挥剑吗?不妨试试,这次你还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话音落下,东皇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裂缝之中。 许守靖坐在原地,整个人有些凌乱……让我自己突破禁制,可方法你没告诉我啊…… 过了好些时候,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的苏浣清低声道: “浣清。” “嗯?” 苏浣清下意识地想要扶着许守靖,中途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身体应该是痊愈的状态,手都抬到一半了又僵在了半空,不知所措了几秒,悻悻然放下。 许守靖没有注意到苏浣清的这些小动作,微是沉吟了会儿: “帮我把神净罚天收着吧,我现在没有琼玉阁,拿手里也不方便。还有,你要不就先……” ‘走’字还没有说出口,苏浣清仿佛意料到许守靖会说什么一般,以不容拒绝的语气打断道: “我跟你一起去。” “……” 你们个个都会读心是吧? 许守靖苦笑连连:“这回,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那我更要跟你去了。”苏浣清一本正经地说着,略微迟疑了下:“如果你一直都没办法打破禁制,我就带你走。” 许守靖看着苏浣清坚定的眼神,心知自己是没办法改变她的决定了,暗叹了一口气: “好吧。” 不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谁怕谁,也是时候离开舒适区了。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弯腰捡起了画舫烟浅,准备前去东皇城的中心、吸引那些妖物前往的罪魁祸首——皇甫燕的身边。 ------- “嗷呜——!!!” “嗷呜~嗷呜~” 雪山白狼本就魁梧,在那道红光乍现之后,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了遮天巨兽。 几十匹白狼在首领的‘嗷呜嗷呜’命令下,动作迅猛的从瓦楞废墟中掏出被砸昏的人类,一口塞入嘴中…… 噗呲—— 血浆四溅,仿佛被压榨的水果,金属生锈的铁腥味扩散开来。 见到这一幕,街上到处逃窜的凡人顿时被吓破了胆,眼泪鼻涕横飞,连滚带爬的往远处跑,哭喊声漫天。 可惜,在雪山白狼的面前,就连修士御剑都不一定能逃脱,更不用说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了。 咔嚓—— 卡插—— 雪山白狼群那鲨鱼般倒三角的利齿一次次合上,在它咀嚼时,还隐隐能看到半条人类的手臂还露在外面。 等到彻底与身体切断联系,那条手臂如同无力的鸟儿一般坠落在地,翻滚了几圈静静地躺在了血泊之中。m.x贰3wxw “不……不要……” 一名抱着哭喊女童的妇女摔倒在地,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雪山白狼,她下意识的用哭腔求饶,但迎接她的仍然是妖物毫不留情的深渊巨口。 “救……救命啊!” 就在妇孺即将被雪山白狼吞入口中之时,一道紫色的雷光划过长空,将雪山白狼的头颅轰成了焦炭,雪山白狼也因此偏离了方向,一口咬在了废墟瓦楞之上。 妇孺与女童的哭喊声中断,抬眼一看,视线中多了一个身着雪青长裙的温婉女子。 她一手持着佩剑,另一只手结印符文中冒着紫色电光,语气略显焦急的道: “快走。” 妇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着女童低头:“多谢仙人,多谢仙人。”言罢,连忙跑着离去。 嗒嗒嗒—— 雪山白狼把头颅从废墟中拔了出来,被烧成焦黑的狼脸上洋溢着怒火,它瞪着脚下渺小的紫裙女子,咆哮了一声: “嗷呜!” 眼看白狼就要扑过来,姜容月确定妇孺已经离去,暗自松了口气,接下来的动作也很干净利落。 原本操作这法诀一改,轻轻一跃踩上飞剑,转身就跑。 雪山白狼是神殿空间现世妖物中最弱的种族,但不代表她们能够轻松单挑过。 这种时候,傻子才跟它们硬打。 等姜容月飞至高空,雪山白狼气得在原地跳高,姜容月对早已在此地等待染曦低声道: “走吧,我们赶紧把小靖和师父她们找到,离开这里。” 话说出口,却没有得到回应。 染曦一双剪水眼眸不停闪烁着紫蓝光辉,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僵在原地。 “染曦?”姜容月紧张了起来,伸手摇了摇她的肩膀。 染曦恍然回神,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颇为歉意地道: “抱歉小姐……我们走吧。” “嗯……” 姜容月犹豫了下,没有多说什么。 但她总觉得,自从见过神殿的那个男人后,染曦身上似乎有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 求推荐票、月票、打赏; ps:吃一下书……写到这里发现,大纲里这个阶段靖儿还不知道东皇漓的名字,上回不小心写出来了,嗯,刚刚已经回去改了……抱歉。 这就是没有存稿的悲哀啊。 东皇漓我是想写成一个比较玩世不恭,随心所欲,但同时也有点女王气质跟抖s倾向的角色……
第六十一章 感情中的双标
红夜遮天,大地撕裂。 妖魔异兽横行在街头,人类的断肢头颅伴随着血浆撒满了废墟,整个东皇山宛若一座死城。 上一回有如此异象出现在九州大地……还是上一回有如此异象出现在九洲大地的时候。 那一场浩劫被称为‘千年妖劫’。 经过历史长河的洗涤,目睹过千年妖劫的仙道大能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这也导致平常宗门能有个弦月境就已经顶天了。 除了个别隐世大宗外,别说玄夜境大佬,就连轩阳的影子几乎都看不到。 可现在,在东皇城这个被称为修士圣地的地方,竟然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两位玄夜境强者的对抗、以及那不知名的妖物现世的灾难。 包括规模最大的途仙阁在内,几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稍微大一点的宗门还知道命令自家弟子摆阵对敌,弱小宗门连长老都忙着跑路,弟子更是散成了一锅粥,毫无秩序,只能在东皇城内被妖物肆意捕杀。 魏无涯是天衍阁第十三峰的峰主……嗯,就是天衍阁最穷的那个陨生峰。 天衍阁擅长卦书,对于斗法方面不能说完全不懂,但比起主修剑道的我天外剑城、或者是主修道法的天渊宗还是相差甚远。 所以天衍阁出席宗门大比,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毕竟名声在外要是不到场也说不过去。 每年各个峰主都会在阁主的主持下进行抽签,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要代表着天衍阁出席宗门大比。 ……今天的倒霉蛋就是他们陨生峰。 魏无涯本以为走个过场就行了,没想到爱徒进入到幻廊秘境之后,竟然会发生这种意外。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这是一道劫,而且是避无可避的劫。 魏无涯自认空有一身修为,战斗手段属实太少,所以在其他宗门商量怎么对敌的时候,他已经悄摸摸的准备开溜了。 「傻子才跟他们一起去送死,就刚才中心那道传来的血气,不搭上十个涅槃境都别想讨伐成功。」 魏无涯心中做着打算,起身飞上了天空,望着红夜与朦胧的雨幕,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只觉得人族的安稳可能要就此破灭了。 轰隆隆—— 天边传来一声爆响,原本收束成圆柱的红光,再度发出了摇曳不清的光辉。頂奌尐讠兑蛧 微过了片刻,那道红光中蓦地多出了一个小黑点,小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很快就超过了旁边俯首称臣的无首巨人,仿佛东皇山上又立起了一座全新的血色山峰。 魏无涯停在了半空中,体内灵力运转,定睛看去,旋即瞳孔猛然一缩: “这是……” 那不是什么血色山峰,那是真正由血肉堆积而成的糜烂肉块。 整座肉块血山轻轻鼓动,好似里面还藏着一颗巨大的心脏一般。 噗通、噗通—— 鼓动声犹如地震,传荡在了东皇城的大街小巷。 无首巨人捧着漆黑锁链前行,像是提前说了一样,各自把锁链拴在一起,勒紧了血色肉山。 血色肉山本就膨胀,在被数十个血色巨人用锁链挤压,很快就鼓成了一个充血成了一个肉包,其中的经络脉络清晰可见。 随着无首巨人用力越来越大,血色肉山终于是承受不住这股压迫,从顶端开始裂开了一个口子,血浆宛如瀑布一泻而下。 以此为契机,整个血色肉山像是水果被挤爆一样炸裂开来,腥臭的肉块飞散,血液成河流淌在街道。 这些无首巨人意义不明的操作,不止让魏无涯百思不解,还在商量对敌的各大宗门长老也有点懵。 这什么东西? 在座的各位长老基本都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了……可这种诡异的场景,还真没见过。 不过很快,诸位长老心中的疑惑便被无可比拟的愤怒给掩盖了。 在血色肉山被无首巨人挤爆后,从肉块儿中飞出来的,是一个怎么看都是人族的年轻人。 他身上的白衣被染成了血色,眼眸也透露着呆滞的猩红,墨发凌乱,发根处隐隐能看到一些泛白的色泽。 外貌变了很多,可毫无疑问,这个年轻人就是天渊宗的圣子,皇甫燕。 天渊宗的长老还没说话,方才还和和气气商量如何对敌的其他宗门顿时都炸了: “老匹夫,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不要告诉我,刚才那个人不是你们天渊宗的圣子!” 余下宗门附和道:“你天渊宗就算再怎么是仙道魁首,此等背叛人族的举动,害得我们死了多少弟子,你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天渊宗长老也是慌得不行,想要出声解释两句,却又无从下口。 他就是个带队长老而已,在宗门里没有实权,这次宗门大比也只是知道圣子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而已。 “诸位道友,你们不要难为我了……这或许,是个误会?”天渊宗长老有些不确定的试探道。 “误会?”脾气最为火爆的季鼎又跳了出来,冷笑连连:“你告诉我这算个什么误会,当我们瞎吗?” 天渊宗长老出了一身冷汗,脸上阴沉不定,纠结了一阵子,咬牙道: “某深知诸位心中有怒,但此时的重点在于要如何渡过此劫。至于圣子为何会变成那番模样,不如等事情尘埃落定,我出钱宴请各位,就这件事仔细探讨。” 这话说的很中肯,现在一大堆实力强悍的妖物出现在东皇山,若是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它们出去,这对于整个九洲来说都是一场浩劫。 季鼎沉吟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语气凶戾地说道: “老匹夫,本座今日放过你,只是因为心系苍生。我们留在这里尽力拖住那些妖物的步伐。 至于你……你即刻返回你的宗门,求情派出救援。如今能处理这种局面的,只剩下高手如云的天渊宗了。” 天渊宗长老受宠若惊,他都以为自己要交代到这里了,没想到这也能活? “好,好,某现在立刻回宗门请求救援!绝不辜负季鼎长老的信任。” 季鼎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本座可没有信任你,这是你们天渊宗惹出来的事,也必须你们自己料理干净。” “是是,那肯定的。”天渊宗长老如获大赦,倒着走了几步,一个翻身跑出了窗外。 众人只见到一抹绿光冲上云霄,再无半点天渊宗长老的痕迹。 过了片刻,有人忍不住问道: “就这么放他跑了?” 季鼎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不然还你能如何,本座也看不惯天渊宗恃强凌弱的作风。但奈何这是人族大劫,若是不集结力量一起对抗,继续去玩那些勾心斗角的把戏……莫说是天南洲,整个九洲大陆都会被销声匿迹的妖族反扑。” 几位长老本来还气势汹汹,一听资历最老的季鼎都这么说,顿时有些犯怵: “季长老……没……没那么严重吧?” “哼。” 季鼎冷哼了一声,眼底闪过一道久久不能忘怀的忌惮之色,只是道: “只是你们没有感觉到罢了,皇甫燕与这些妖物都算不得什么,在两个空间合二为一之前……有一个更为恐怖的存在离开了东皇山。本座能感觉到,它将会是整个九洲的一场劫难。”m.x贰Зwxw ------ 雨势渐大,回荡在邻里街角的哭喊声被嘈杂的雨声掩盖。 许守靖与苏浣清正走在赶往东皇城中心的路上,忽然听到一声似惊似喜的呼唤: “小靖!” 许守靖微是一愣,与苏浣清对视了一线,缓缓转过了身…… 哒、哒、哒—— 踏步踩水的疾跑声接近,许守靖才刚转过身,就感到一个柔软的身子冲进了自己的怀中。 “……小靖,你去哪儿了?吓死姐姐了……哪里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软香温玉在怀,听着姜容月惊慌失措的话,许守靖感到心中暖暖的,他轻轻揽住姐姐的腰肢,将脑袋埋在发丝之间,轻声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话说出口的同时,许守靖突然发现,他跟容月姐之间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如此。 尽管多次承诺不会乱来,但碰到危险的事情,还是会一股脑的钻进去。 虽说在经历仇继的那件事后他已经收敛了很多,可那些麻烦好像看上他了一样,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身边。 难道……我真是天谴之人?麻烦制造者……另一种意义上的天选之子? “小靖。”姜容月从许守靖怀里爬起,抹了抹自己泛红的眼眶,低声道:“这地方不宜久留,我们把师父找到,赶紧离开吧。” 姜容月与染曦一起见证了暨丹复活的全过程,可以说她是除了‘亲身体验’的许守靖外,最了解暨丹恐怖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姜容月最担心的无非就是许守靖与师父,这种绝对赢不了的情况下,除了拉着他们一起跑路,姜容月想不到任何其他的解决办法。 如果是平时,许守靖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虽说暨丹现在已经走了,但他可不愿意跨几个大境界去跟万年级的妖皇,以及完全妖化的皇甫燕打架。 可现在有东皇漓设立的那道禁制在,听了姜容月的话,许守靖也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行,容月姐,我必须去阻止皇甫燕才行。” 姜容月闻言微是一愣,心想小靖怎么也知道皇甫燕的事情了,当下蹙眉道: “那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接触到的层次了,就交给其他人解决吧,我们赶紧离开。” 许守靖还是摇头:“我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 “什么理由能比命重要?”姜容月顿时气急。 许守靖犹豫了下,把自己是如何获救,以及东皇漓给他下禁制的事情解释了一遍,随后叹息道: “我也是没办法了。” 姜容月明白了理由,却依旧气得粉腮都鼓起来了,不停地数落东皇漓: “那人怎么这样啊……小靖修炼明明挺勤奋的,上次在炼气塔里还缠着我要了好几……啊……” 话到途中,察觉到苏浣清忽然转过来视线,姜容月脸蛋儿一红,连忙改口: “缠着我……讨论了好长一段时间道法。真是的,怎么到那个东皇漓嘴里就变成了‘不上进’、‘成长慢’了?” “……”许守靖。 ‘好涩’能被你说成‘勤奋’,其实也挺怪的…… 姜容月抿了抿薄唇,犹豫了半晌,柔柔弱弱地说道: “能不去吗?这个禁制回头我们一起研究怎么破,或者找浣清的师父……或者等师叔出关之后……能不能,不要去?” 许守靖沉默了下,这回很是认真地说道: “容月姐,对方是玄夜境……除了按照她的话破解之外,恐怕其他手段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个禁制,有一点东皇漓说得很对,我过的太安逸了,至今为止因为身边总有人帮助我,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大关。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小伎俩都是无用之功……这一点我从暨丹身上深刻的体会到了。就凭我现在的修炼速度,拿什么阻止‘他们’?痴人说梦罢了。” 姜容月知道许守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终焉教的事情,也知道小靖决定过得事情,一定不会再反悔。 这些道理她都懂。 懂归懂,问题是不想让爱的人陷入危险的境地,对于姜容月来说,那只是一种本能的思考方式。 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小靖,很快便在心底下定了决心: “好,小靖你可以去,但我要……” “容月姐,你先去找到楚姨吧,然后你们先离开这里,等我把一切结束再跟你们会和。” 许守靖预判了姐姐想说的话,姜容月的表情也随之一僵。 “小靖!” 许守靖强行无视自家姐姐的怒视,转头看着苏浣清,略感歉意地道: “浣清,你也别跟着我了,光是容月姐跟染曦两个人我不放心,你跟她们一起也有个照应。而且我自己一个人行动更方便点。” 苏浣清眼神渐冷,板着脸似乎不想搭理许守靖了。 最后,许守靖看向了默默跟在姜容月身后的染曦,轻咳了一声,正打算说话…… “许公子!”染曦忽然喊出了声,两拳抓着裙角,身子轻轻颤动,似乎在压抑着气愤的心情。 许守靖被吼懵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染曦会有如此情绪化的一面,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染曦嗫嚅着唇角,声音带着哭腔: “许公子,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一边不让小姐担心你,一边又让小姐待在安全的地方等着……” 许守靖微是张了张口,末了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染曦鼻翼翕动,小小地抽泣道:“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若是小姐要独自面临生死危机,许公子你自己待在安全的地方等他回来,你能等得下去吗?你可能不担心吗?” 可能不担心吗?当然不可能! 都不用设身处地的想,许守靖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那个场景,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挖了一个洞,空落的厉害。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容月姐在外面拼命,而自己却只能待在家里望着门口等她回来,那恐怕一整天都会坐立不安,恨不得马上冲到她身边。 其实每个人的考虑都是一样了,许守靖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就是宁愿遭遇危险的是自己,也不想让容月姐她们有一丝出现意外的可能。 自私?或许吧,谁又能做到绝对不自私呢。 许守靖无奈地叹了口气:“染曦,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受到伤害。” 染曦瞪着大眼睛,气赳赳地道:“可小姐也不想让你受伤啊!” 这么多年的‘不用担心警告’把姜容月搞得委屈的不行,现在总算有个人出来伸张‘正义’了,她连忙附和道: “就是,就是!小靖,你不能老这样!” “她们说得对。”苏浣清也罕见的在这种场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许守靖。 你们还统一战线了是吧? 就在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下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一道带着几分意外的声音: “你在这干什么呢?” 众人话语被中断,抬头一看,身着墨绿长裙的楚淑菀飘飘然落在了旁边,正目光疑惑地看向许守靖他们。 许守靖还未做出反应,姜容月仿佛见了主心骨似的,一脸委屈的扑了过去,一边埋首洗面奶,一边哭诉着小靖的‘暴行’。 “师父,你听我说,小靖简直太过分了!他……” 楚淑菀起初还好奇是什么事,后面越听脸色越是阴沉,时不时得还意味深长的瞥了许守靖一眼。 许守靖只觉得头皮发麻,要说世界上他最怕谁,除了楚姨也没别人了。 等到姜容月说完,楚淑菀一脸冷色地看着许守靖,沉声道: “我的好靖儿,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许守靖喉结蠕动。 “算了,你不用解释了。”楚淑菀摆了摆手,旋即对几女道:“走吧,大家一起去,大不了死一起算了,让这个混蛋光想着撇开老娘。” “……”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嗯,这一章狭缝中穿插了点日常感情戏,主要是对以往的‘担心’这个话题进一步拓展了下,不至于每次都把‘担心’挂在嘴边,显得那么空……
第六十二章 人妖战场
清雨如烟,魏无涯单脚凌空穿梭在大街小巷,作为一个涅槃境修士来说,他的飞行速度实在太慢,不过这是他有意而为之。 魏无涯从长老群里窜出来就是为了跑路,但跑路归跑路,自家徒弟又不能不管了,这才控制着飞行速度到处巡视看左零轩是不是还活着。 “徒弟?小左?轩轩?” 魏无涯一边叫唤着,许是飞累了,随便找了个鸟瞻点落脚,环视着脚下街景,微是喘了口气。x2三wxw “这臭小子跑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背后的空地忽然传出一声似是回答他的呼喊。 “零轩!” 魏无涯还以为是徒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给予反馈,连忙转过身想要查看,却刚好对上了一双金黄色的竖瞳。 一只身体肥硕的巨蟒盘旋在高楼上,看到魏无涯站在楼顶,它盘旋着朝上蠕动,蛇头悬空,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子: “嘶嘶~” “……”魏无涯。 一蛇一人相继无言,魏无涯是在想要怎么开溜,万年级的妖皇哪怕是一般涅槃境来应对都难搞,更不用说像他这种基本只会算卦的了;而巨蟒则是在观察……这猴子味道怎么样? 终于,巨蟒的观察宣告了结束,它做出了最为标志性的动作——张开了血盆大口。 魏无涯连忙从高楼顶端一跃而下,因为紧张了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慌乱得连浮空术都来不及施展,笔直地在地面砸出了一个人形大坑。 嘭—— 巨蟒一口咬断了高楼的顶端,碎石如雨般散落,烟尘四起,它摇晃了两下脑袋,把嘴里的石砖吐了出来,蛇瞳一凛,身子凝成一条虚影,顺势俯冲而下,直逼魏无涯所在的位置。 魏无涯猜刚刚从人形大洞里爬出来,就看到巨蟒朝自己冲来,他深知已经躲无可躲,尽管不精通防御之道,还是手掐法诀在面前凝聚出一个虚无光盾。 嘭—— 虚无光盾没能阻拦巨蟒半点攻势,在光盾破碎的瞬间,魏无涯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 短短一瞬间,魏无涯的身体撞断了数面民居的墙壁,飞出了三百丈余才堪堪停下。 不过,虽然是被撞飞了,但却因祸得福给魏无涯争取到了逃跑时间。 他挣扎了从一堆房屋倒塌的废墟中爬起,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脑袋有点懵。 魏无涯所处的位置是东皇城民宅较多的区域没错,但不知道为何却多了很多刻着复杂纹路的石柱,其中心部位也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神殿。 “嘶嘶——” 就在这短短的迟疑之中,几秒前还在三百丈余外的巨蟒,现在已经压垮了重重房屋,匍匐前行到了不远处。 魏无涯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就欲飞走,脚下却突然踢到了一个肉乎乎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旋即惊呼出声: “零轩?” 左零轩‘安详’的躺在地上,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身上的道士服被尘土和凝固的血液沾染,脸色死气沉沉,仿佛延期已久。 嘭—— 魏无涯跪倒在地,手脚颤抖的想要去摸一下徒弟的鼻息,但在门口蹭了几下,没敢把手指贴上去。 “零轩……你怎么……你怎么就没了,为师……为师对不起你啊……” 徒弟没了,魏无涯……还是想要跑,他毅然决然的站起身,眼神中带着几分坚定: “放心吧徒弟,待为师闭关修炼个千年,一定会回来帮你报仇。” 话落,便手掐法诀想要起飞。 就在这时,一道虚弱地声音悠悠然地传了上来: “师父……师……” 魏无涯微是一愣,停下了施展飞行法术的动作,却是看到左零轩嘴唇颤动,似乎连一个发音都十分困难的模样。 “徒弟你没死啊?”魏无涯满脸遗憾加震惊。 “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左零轩颤颤巍巍地把一直攥在手心的一面掌心镜举起,光看外表已经碎成了龙鳞的样子。 “这不是护心镜吗……”魏无涯微是怔了怔,随后破口大骂:“好你个不孝徒,我说本座的保命法器去哪儿了,原来是你给偷走了!” 左零轩本就发青的脸色顿时更黑了,他有气无力地道: “现在还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我原先还打算拿去天谕商行卖掉来着……” “卖?不行,不能卖!”魏无涯一阵气抖冷,从左零轩手里把护心镜夺了回来:“这是为师最后的财产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会碎成这样,这还能修吗……” 看着自己师父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左零轩一阵无语:“师父,蛇来了。” “为师恨不得让蛇一口把你这不孝徒给吞了!” 魏无涯冷哼了一声,瞥了眼就快抵达神殿的巨蟒,骂骂咧咧地把左零轩抗在肩头,以不触碰他伤势的角度,缓缓飞上了天空。 轰—— 就在魏无涯已经飞到百丈百孔之时,神殿之顶突然发生一声爆响,一道赤红光柱射向了天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遭多了许多无首巨人,它们手持漆黑锁链,将红光里逐渐膨胀的血色肉山围了起来。 魏无涯扛着左零轩停滞在半空,望着下方无首巨人展开的奇怪仪式,师徒二人陷入了茫然。 直到长出第三只眼睛的皇甫燕飞出了血色肉山,两人才堪堪回过神来…… 身披血袍的皇甫燕屹立在半空,比起之前没被血肉滋养的样子,他那双猩红的双眸中脱去了机械般的空洞,自始至终都有着一种活灵活现的情感在涌动。 左零轩见过第一阶段的皇甫燕,所以很清楚这其中的变化,总觉得……他有自我意识了? 可之前明明还被妖魂给‘洗脑’了啊…… 就在左零轩胡思乱想的时候。 那双猩红的眼眸忽然转了过来,霎时间,四目相对,左零轩浑身打了个冷颤。 他分明从皇甫燕的眼神中读出了某种戏谑的意味……就像是在看蝼蚁一般不屑于顾。 仅仅是看了一眼,皇甫燕便转身离开了,与之随同一起走的还有那些俯首称臣的万年妖物。 皇甫燕和众妖仿佛蝗虫过境,只在神殿留下了一片狼藉。 沉默了许久,魏无涯眉头微是皱了皱,沉声道:“徒儿,为师刚算了一卦,此地接下来或有大事发生。” 左零轩翻了个白眼,本就气血不足,此时更是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师父。” “怎么了?”魏无涯觉得徒弟的语气不太对劲,转头看着他。 左零轩指了指快成废墟的东皇城,颇为无语地道: “我不用算都知道要有大事发生。” “……” ------ 途仙阁内,季鼎和宗门一众长老围在圆桌旁,对着上面用灵力构成的立体地图指指点点,似乎在商谈要如何清理妖物的事项。 东皇城的的房舍早已被妖物破坏了个七七八八,途仙阁算是为数不多还完好的建筑了,这也跟它本身刻有的防御阵法也有极大的关系。 除此之外,各个宗门生存的年轻修士也一丝不苟的守在途仙阁四周。 一旦发现有存活的修士靠近,马上就会接纳进途仙阁医治;相反,如果有妖物嗅到人族的气息跑过来,各个宗门的弟子也会以途仙阁的防御阵法为基础,一只一只的对抗妖物。 一对一的情况下,就连各位长老与那些万年妖皇对抗都费不少劲,更不用提这些弟子大多数都是沧海境了。 不过好在他们训练有素,懂得如何联合抗敌,不一会儿地面上便积起了妖物的尸体。 为了避免有修士因体力不支导致防线崩溃,各个宗门并没有一起站岗,而是按照各自宗门进行轮班制,都是熟人的情况下配合起来也默契许多。 可以说,就现阶段而言整个东皇城最安全的地方,无疑是途仙阁了。 虽然……这也跟大部分妖物都对他们没兴趣有一定的关系,一个个都脚步不停的朝红光中心走,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一样。 嘭、嘭、嘭—— 又是一头无首巨人缓慢的走到途仙阁旁,他似乎感知到了活人的气息,因为没有眼睛的缘故,只能试探般地伸出手,在屋檐的外片上胡乱拍打着。 几个年轻修士屏住了呼吸,那只巨大的手掌几乎贴在他们耳侧穿过,一阵风浪吹翻了它们的发梢。 “就……就趁现在!”为首的师兄这才慌乱地发出命令。 周围潜伏已久的数十个弟子从房屋夹缝间一跃而起,几十把刀刃近乎同时砍在了无首巨人的脚踝处,鲜血奔涌如喷泉,它朝天咆哮了一声,一个顿腿,没让自己倒下。 担任指挥的弟子内心一凉,连忙劈掌如刀,比划着喊道: “快退!快退!法术组上!” 那些个砍脚踝的弟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连忙抽出利刃往后爆退而去。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无首巨人忽然高抬单脚,宛若千钧之势重重地踩在地上。 轰—— 大地颤动,以无首巨人为中心刮起了一阵飓风,后撤不及的修士连哀嚎都叫不出口,连人带剑被吹得无影无踪。 这股飓风愈演愈烈,起初还能用‘体型太大踩一脚理所当然会这样’来解释,可到了后面,完全变成了某种来历不明的法术神通。 眼看法术组都已经准备好了法术,就差集体轰炸了,但因为这股飓风的影响,他们迟迟没办法将蓄势待发的法术轰出,只能僵硬地在原地等待。 担任指挥的弟子额前冒汗,如果飓风照现在这个趋势扩大下去,迟早会影响到法术组,一旦失去了法术组的轰炸,他们对无首巨人就真的没办法了。 “上面!从上面打!”有一名弟子察觉到了飓风顶端的空洞,连忙出声提醒。 指挥弟子微是一愣,立刻顺着那名弟子的指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无首巨人引发的飓风虽然很大,但上方却开了一个很大的空洞。 若是计算准确飞至上空,从那里给无首巨人灌伤害,那么它就有可能会因为瞬间的冲击停止继续释放飓风。 等到飓风消散,法术组再按照原本的计划攻击无首巨人的脚踝,让它进一步失去平衡,只要它的身体彻底倒在地上,原本设立好的宗门泯灭阵法就能够启动。 “师兄,怎么办,要把法术组调到上面去吗?”一弟子紧张的问道。 担任指挥的弟子摇了摇头:“普通的法术对这些妖物根本没有作用,之前我们已经实验过很多次了,所以我们才让法术组瞄准妖物的脚踝,现在调法术组去上面,只是在浪费战力罢了。” “那怎么办……” 指挥轻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还能怎么办,硬拌也要拌了,长老们在商量怎么对付拿到红光,我们就是拿命填也要守住途仙阁……都跟我来!” 随着一声令下,除了法术组以外的弟子跟随他们的师兄一起飞上了高空。 望着飓风空洞中屹立不倒的无首巨人,指挥弟子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 “冲!是带把的男人都跟我一起往死里冲!你们脑袋里要时刻想着,只要你们冲慢了,法术组就射不出来,他们射不出来,到时候大家都玩完!听明白了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 指挥弟子环视了一圈,从师弟们的眼中看到了畏惧、恐慌、不甘、视死如归、愈发娇羞……种种情绪。 尽管没有人回应他的号召,但指挥弟子很清楚,他们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冲!”指挥弟子再度呐喊了一声,拔出腰间佩剑,率先俯冲而下,直逼飓风中心的无首巨人。 嘭—— 指挥弟子撞在无首巨人的背上,手中长剑刺入它血肉半寸已是极限,但却也切实的让无首巨人身形顿了顿。m.x贰3wxw 其余弟子见状连忙效仿,漫天银光穿过飓风洞口,好似陨落的星辰一般撞在了无首巨人的背上。 嘭嘭嘭嘭—— 每撞击一下,无首巨人的身体便会前倾,身上的血肉翻腾起一阵阵肉浪,很快便失去了平衡,周围的飓风瞬间瓦解。 法术组早已准备就绪,在飓风消散的那一刻,五光十色的术法光波射向无首巨人的脚踝。 轰—— 烟尘暴起,火光四射。 无首巨人本就因为前倾还摇摇晃晃,此时再经过法术的轮番轰炸脚踝,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无首巨人的身体之下亮起了一个圆形阵法,数十道光之锁链从阵法中伸出,拴住了它的四肢与腰腹,一点一点地拖向了深渊。 看着无首巨人的身影消失,担任指挥的师兄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多数弟子都跟自己差不多的状态,体力不支不说,灵力也耗的一干二净。 要知道,这才是一只妖物啊!费那么大功夫,就杀这一只…… 怪不得长老们说要搞轮班制,如果这不轮换着来,谁能受得了? 又稍微歇息了一会儿,指挥师兄随口问道: “青玉仙宗怎么还不来换班?” 话音刚落,一名青衫弟子跟随他的师兄便走了过来,四周也围上了一群身着青衣的年轻修士。 “来了来了,这不来了吗。”青衫弟子嘿嘿笑道。 指挥师兄眉头一皱,没好气的道: “长老们是怎么说的?交接要迅速,如果在交接期间又来了妖物,你们怎么办?” 青衫弟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嘭—— 一声巨响在临街炸开,大地一阵颤动,一头与刚才一般无二的无首巨人披着锁链走来,它伸手推倒重重建筑,目的地毫无疑问就是途仙阁。 指挥师兄人麻了,青衫师兄直接追着他开骂: “让你多嘴!” “……”青衫修士。 现在好了,另一头妖物已经来了,可他们还没做好交接,这要怎么对敌? 指挥师兄只能叹息道:“快把长老请出来吧,我们无能为力了。” 余下弟子无动于衷,却是颤抖着指向无首巨人的方向: “师……师兄,那里有人!” 担任指挥的师兄微是一蹙眉,顺着那名弟子的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无首巨人的正下方,一个身着黑袍俊秀无双的公子如闲庭散步般走向了它,好像一点也没把无首巨人当回事。 “修士?哪个宗门的敢不听长老的命令,这要去送死吗?”指挥弟子呸了一声,正欲起身,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尚未恢复,别说救人了,能不能御剑都是一件难事。 若是在野外遇到这种情况,大家谁也不认识谁,真死在妖兽的口中也是他自己的造化,怨不得别人。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在各大宗门的援军赶来之前,每一个人的战力都必须重视。 念及此处,指挥师兄深吸了一口气,朝一旁的青玉仙宗的人说道: “兄台,我们现在刚捕杀完一只妖皇,暂时没能力救人,不置可否……” 指挥师兄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发现青玉仙宗的来人压根就没在意自己的话。 青衫弟子“咕噜”咽了口口水,呆愣地望着那名黑袍剑仙,喃喃道: “师兄,我眼瞎了吗?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幕在哪里见过。” 青衫师兄点了点头,感慨道:“你没眼瞎,之前牛头凶兽也是他。” 青衫弟子迟疑了一下:“可是,师兄。那只牛头凶兽应该比不上现在这些妖物吧……” “废话。”青衫师兄瞥了他一眼,“牛头凶兽只是千年级的妖王,如何跟万年妖皇比?” 青衫弟子“哦”了一声,犹豫了片刻,试探道: “那他……能赢吗?” 正常情况这里肯定要理性的回答“没可能”,但由于那一天黑袍剑仙无敌的身姿实在是太过亮眼,青衫师兄也有点不确定。 “可……可能吧,我不好说。” “……” 指挥师兄被这两人的对话说懵了,牛头凶兽的事情他倒是知道,毕竟都成传言了,但前面那个黑袍修士能赢万年级妖皇?这不是在扯吗…… 就在三人心思各异时,远处黑袍少年已经走到了无首巨人的脚下。 无首巨人没有头,但只凭感觉也知道有个小不点在下面望着自己裆部。 它朝天咆哮了一声,抬脚就欲要压扁黑袍少年…… 指挥师兄简直没眼看了,太残忍了……青玉仙宗的人太没人性了,这么俊的人都不救,还在那说相声……过分。 青衫弟子屏住了呼吸,他觉得自己比黑袍剑仙还紧张。 如果黑袍剑仙被压成了肉泥,那是他们判断失误,估计这件事会成为心理阴影带一辈子…… 可如果黑袍剑仙赢了……那更是心理阴影,甚至直接成为驻扎在心境中的心魔。 人家沧海境都能杀妖皇了,你呢? 面对无首巨人的‘踩死你’攻击,黑袍剑仙连剑都没有拔,他顺势一个转身鞭腿踢在无首巨人的脚上。 嘭——頂丶ノ亅丶哾網 那小小的一脚,放在无首巨人身上仿佛重若千钧。 没有任何停顿,无首巨人被整个掀翻在地。 轰隆隆—— 无首巨人到底的动静很大,直接压垮了周围一大片的房舍。 烟尘漫天,青雨挥洒,碎石砖块被压碎‘咔嚓咔嚓’的作响。 比起途仙阁那边刻意留出空地设立阵法来对付妖物,黑袍剑仙这种突如其来的遭遇战显然更为艰难。 不是因为场地狭窄没办法输出,主要原因是如若没有阵法相助,就凭他们微末的修为很难给这些妖皇造成实际的伤害。 说白了,要如何补刀,而且把妖皇补死,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 不过,黑袍剑仙本人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倒是没急着补刀。 他表情扭曲了一阵,突然发难了一般,两手抱住了自己的腿,看位置大概是方才与无首巨人接壤的区域。 黑袍剑仙似乎一边在倒抽凉气,一边在嘟囔着什么,不过距离太远,途仙阁这边听不到。 尽管如此,他那轻描淡写的鞭腿带来的震撼,也让周遭的弟子陷入了呆滞。 指挥师兄看了眼伤痕累累费那么大功夫才把无首巨人绊倒的自家弟子,又看了眼只身一人一腿撩到妖皇的黑袍少年,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这人是谁?” 青衫弟子看了师兄一眼,见他一副自闭的模样,喉结蠕动了下,替他做了回答: “据他自己说……好像是所属龙玉门……不过我见他好像跟冰玉仙女待在一起……” 话音刚落,两宗弟子疯狂“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都快编程一手曲子了。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ps:突然想起怎么写书了,前两天忘了,写得很僵硬。
第六十三章 季鼎的好意
嘭—— 嘭—— 带着地动山摇的气概,无首巨人毫不犹豫的落下了它巨大的脚掌。 许守靖静心凝神,在无首巨人落脚的瞬间,一个转身鞭腿已经甩了出去。 在踏入修行道之前,许守靖几乎没有任何需要用到灵力的招式,但自从凝聚出了第一丝灵气后……仔细想想,他就没有一招是不需要用灵力的。 这或许已经成为了修士的一种本能,就像是凡人在使用某个部位肌肉时,也不会刻意去在意“使用”这个概念,自然而然的就运用在了生活当中。 修士也一样,拥有灵力之后,挥剑、跑步、哪怕随便的一个战斗架势,都会下意识的运用上灵力。 这能让他们时刻处于一种备战的状态,不至于卡在‘使用灵力’与‘不使用灵力’的断档之中。 说白了,灵力一词听起来玄之又玄,但其实完全可以看作是一种另类的身体能力。 问题的关键在于,获得这种能力之前,修士或许还能只依靠肉体应对,一旦曾经拥有灵力,中途却失去了……那对于修士带来的落差是很大的。 许守靖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 面对巨人的‘踩死你’攻势,他没有多想,便下意识的想要用灵力给自己上一层膜,然后九劫重狱体全开,正面把他给掀翻。 然而,直到一大一小两只脚撞在一起时,许守靖才反应过来,惯性思维让他忘记了自己现在没办法用灵力。 就结果而言,虽然无首巨人还是被掀翻了,但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与它那坚硬的皮表相撞,对许守靖来说就好比用百分之两百的气力去踢一座山峰。 伴随着‘轰隆’一声,无首巨人庞大的身躯摔在了地上。 许守靖从滚滚烟尘中走出,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倒抽着冷气,抱着自己的小腿,表情有些扭曲: “嘶……怎么才踢一脚就麻了,以前用真气的时候也没这么惨……” 啪嗒啪嗒—— 无数碎石从无首巨人的背上滚落,眼看它想要手掌撑地站起来,许守靖连忙高举单手挥了挥: “浣清——” 话音刚落,苏浣清手持银剑从屋顶翩翩落下,她望着无首巨人的四肢,目光微微凝固,素手结印,一个冰蓝色的法诀就覆盖了上去。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空气变得很干燥,寒风犹如万千根银针刮得许守靖皮肤生疼。 咔嚓……咔嚓…… 无首巨人挣扎的身躯一顿,原本滚落的石块竟是变成了碎掉的冰片。它的四肢连同驱赶都被冰棱钉在了地面,虽说不至于动弹不得,但想要立刻站起来显然不太可行。 一波攻势结束,苏浣清也不恋战,立刻让出了位置,把主舞台交给了早已结印完毕的姜容月。 姜容月檀口轻启,口吐繁琐的古语。 下一刻,紫色的雷霆在天空中盘旋,一个半径二十丈有余的紫色雷霆法阵出现在了上空。 九霄紫雷犹如一头暴怒的神龙,失去控制的劈在了无首巨人的身上。 无首巨人身体‘噼里啪啦’作响,一股若有若无的烧焦肉香传递在街道巷角。 此时许守靖也缓的差不多了,确认无首巨人失去抵抗能力之后,他顺手拔出画舫烟浅,一个跃步跳上了无首巨人的腰间。 挥剑如圆月,银光如丝线。 包括远处早已看傻的两宗弟子在内,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道剑气扫过,无首巨人便拦腰被劈成了两半,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许守靖站在无首巨人的肩胛骨处,轻甩银剑上的血迹,慢条斯理的把画舫烟浅送入剑鞘,动作优雅至极…… “嘭……”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身着墨绿长裙的熟美女人,她一脸不耐烦地锤了许守靖的脑袋一下,没好气地道: “耍什么帅呢?还走不走了。” “……” 许守靖尴尬一笑,连忙赶在楚姨的身后离去。 姜容月无奈扶额,叹息道:“小靖真是的,只要一有人就想要出风头,这辈子都都改不了了。” 染曦掩嘴一笑,笑语嫣然地附和道:“许公子也有出风头的资本,你看他长得多俊啊……” 一男四女如同一阵风路过,干净利落解决了两宗烦恼的妖物,结伴离开。 独留下站在风中凌乱的众修士。 …… 季鼎与各位长老商量好了对策,便先后走出了途仙阁。 一出门,他们就看到各家弟子面如灰色地瘫坐在地上,仿佛几百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堆在了一起。 季鼎内心一沉,这沉重的气氛……莫不是牺牲了很多弟子? 他轻咳了一声,将还在自闭的弟子的视线吸引了过去,沉声道: “都有谁死了……长易,过来。” 指挥师兄……也就是被季鼎称为长易的弟子,立刻来到了师尊的身边,拱手行礼道: “师尊,您叫我?” 季鼎扫视了一圈找了半天也没找出来缺少了哪个弟子,但还是颇为悲痛地道: “说吧,都有谁,等回去了本座亲自请示宗主,让他们的名字刻在群山剑碑之上。” 群山剑碑,是碧云仙宫建立在顶峰的一座石碑,上面刻写的名字都是自宗门创立起,为了宗门奋斗而死的弟子。 一般人是没有资格被刻在群山剑碑上的,不过,这回是为了人族苍生奋战,想必宗主也会网开一面,让他们与先辈一样被历史铭记。 季鼎心中思考得很好,但长易听后却有点懵,他抓了抓脑袋,一脸疑惑道: “师尊,您在说什么呀?” 季鼎摆出了一副‘你不用隐瞒,本座都知道了’的表情,沉重道: “本座在问你,都有哪些弟子遇害了。” 长易眨了眨眼睛,偏头扫了眼瘫坐在地上一脸颓废的师弟们,眸中闪过了一丝明悟,旋即尴尬道: “师尊,您误会了,方才在对抗妖物时,虽然中途出现了不少小问题,但宗门弟子无一人伤亡,师弟们都还尚且健在。” 季鼎微是一愣,顿时有些不明白: “既然如此,为何他们如此悲观?” 长易不说话了,表情像是吃了十几个柠檬。 这让人怎么回答?他们拼死拼活、费了大半天工夫,好不容易才整死了一只妖物。 可就在刚才,有个沧海境剑仙带着女眷路过,总共花费时间不到十五刻,同样规模的一只无首巨人就被讨伐了。 落差感太大了啊…… 长易其实也挺自闭的,但谁让他是大师兄呢,就算自闭也要埋藏在心里。 现在好了,师尊亲自发问,他想藏都不能藏了,只能仔仔细细的把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竟有此事?”听长易解释后,季鼎眉峰微蹙,目光很是惊异,他又问道:“那位剑仙如今在何处?” 长易略微回想了一下,伸手指向了红色光柱的方向: “那位剑修与他的女眷在杀完无首巨人后,马不停蹄的朝着红光的方位去了……” “胡闹!” 长易话音刚落,季鼎便黑着脸呵斥了他,摇头连连: “这位剑仙身手如此出众,在将来很可能会爆发的人妖大战中,定然会成为珍贵的战力!只是如今他羽翼尚未丰满,去找红光之处完全就是在送死!” 言罢,季鼎没忍住又骂了一句: “你一直在旁边看,怎么不知道上去拦着点?” “……” 那不是当时被打击到了嘛,谁还能想这么多…… 长易一脸委屈。 季鼎不停地叹气,来回踱着步,却是听到其他几个宗门长老也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声音,估计跟他这边的情况类似,可能也才刚刚知晓那位剑仙的消息。 沉吟了稍许,季鼎与诸位长老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他立刻对长易下令道: “长易,赶快启程,务必要在那位剑仙抵达红光之处前拦到他们。现在人族是真的一个战力也不能失去了……” 季鼎望着天空,发出了感慨般的叹息。 “是。”长易低头一礼,连忙去召集弟子了。 …… …… 天上的青雨未曾中断,半轮红日倒是缩进了山巅,晕染苍穹云彩的晚霞好似熊熊燃烧的夜与火之歌,给几乎化为死城的东皇城渲染上了一层橘色光彩。 楚淑菀身着墨绿长裙,成熟的面孔带着几分闹别扭的神色,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 而许守靖则是像个缠死人不偿命的孩童,围在她的身边又是揽肩、又是搂腰,肉麻的情话说个不停。 可惜,楚淑菀却没有给予半点回应。 许守靖一边叹着气,轻轻捏着楚姨的小手,语气好似做错事的晚辈: “楚姨~你怎么还在生气啊,靖儿给你道歉行吗?只要您原谅我,要靖儿怎么样都行~” 嗯,从这么俊的少年嘴里说出这种撒娇一样的话,换作是任何一个大龄熟女,早就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但楚淑菀是谁?许守靖小时候尿布都是她换的,更何况两人早已坦诚相见,这点尴尬不过是洒洒水罢了。 楚淑菀只是微瞥了许守靖一眼,冷哼了一声,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只是,那只被许守靖包裹的小手倒是没有一点收回的意思,甚至对那些亲昵的互动还颇为心安理得。 事实上,楚淑菀早就不生气了,或者说,她就没生过气。 如前面说的一样,许守靖是什么德行,整个九洲或许只有楚淑菀最为清楚,如果连这点事都要斤斤计较,那日子也不用过了。 她现在只是摆出生气的样子,只是好让靖儿来哄自己,楚淑菀很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同样的,八成许守靖也知道楚淑菀没生气,所以才更是下功夫地说一些甜言蜜语……以及尬言尬语。 无论是许守靖还是楚淑菀,亦或者后面跟着的姜容月三女,她们都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关乎生死的恶战。 现在的这些举动,一方面是为了不让气氛太过紧张,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安抚自己的心情。 微过了片刻,神殿建筑的轮廓逐渐出现在了视野当中,楚淑菀也深知‘哄宝宝’游戏差不多可以结束了,神色恍然一改,肃声道:頂奌尐讠兑蛧 “靖儿。” “嗯,我看到了。”许守靖也严肃了起来。 此时姜容月快步跟了上来,她抬头看了眼神殿的周围,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小靖,有点不对劲。刚才一路上的妖物明明都往神殿的方向走,可到了现在居然一直妖物都没有了。” 姜容月说的没错,从神殿空间和东皇城融合开始,几乎每一只妖物在降世后,就跟说了的一样朝着神殿的方向前去。 可现在等许守靖几人赶到神殿附近,周围却一片空旷,半点妖物的影子都看不见。 要知道,这可不是平时在野外森林见的什么灵兔、灵猴之类的,这些从诡境之主暨丹血气孕育出来的妖皇,几乎每一只都头顶天地,就算想要藏也要考虑考虑他们的体型。 “或许……是他们离开了吗?”染曦适时搭话道。 许守靖沉吟片刻,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 “如果皇甫燕真的带着所有妖物离开了,按理说这个动静也能被各个宗门的人观测到,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凭空消失。” 目前唯一能考虑的可能性,无非就是皇甫燕用了某种手段把妖物给藏了起来,并且那地方大概率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莫不是另一个空间? 要不然根本没法解释啊…… 此战至关重要,许守靖不敢轻视,一连思考了好几个可能性,想要说出来征得众女的意见。 还没等许守靖开口,楚淑菀杏眼微眯,沉声道: “有人来了。” 话音落下,苏浣清与许守靖连忙拔出佩剑,染曦与姜容月也是做出了手掐法诀的戒备状态。 方才空无一人的周围,突然冒出了一群衣服颜色各异的修士,他们站在巷子角落,目光复杂的望着许守靖。 为首的几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走上前来,季鼎一改往日语气冲的作风,笑呵呵地道: “小友你好啊。” “……” 许守靖见他们都是人族,虽然不明白在打着什么主意,也没放开握住剑柄的手,只是蹙眉道: “你哪位?” “——”季鼎被噎得不轻,暗道这位小剑仙还挺耿直。 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往日‘我是高人’的模样,肃穆道: “本座乃是碧云仙宫执剑长老,季鼎。” 许守靖仔细想了一下,嗯,没听说过。 不过经过几刻钟的观察,许守靖也明白这位大佬应该不是天渊宗那种人,所以也客套的拱了拱手: “幸会幸会,久仰大名,不知季长老找晚辈可是有要事?” 季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瞥了一眼旁边的楚淑菀,暗忖这个护道人有点不太够看。 他还在心中感叹:这小友明明实力超绝,现在怎么看却都是一个身无灵力、空有境界的一般修士,约莫是带着什么隐藏真实修为的法器。 都是能带得起隐藏修为法器的人了,定是什么隐世大宗不会有错。 啧,这小友的长辈怎么不知道多安排几个高境的护道人?真是的…… “小友,前方凶险,接下来交给我等,你还是回头吧。”季鼎沉声劝道。 季鼎本意是为了替人族保住一个未来的顶尖战力,不过许守靖也有自己的理由在,显然不能答应: “季长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辈修士,讲究的不就是有进无退……” 许守靖的客套话还没说完,天边突然传来一个玩味的嗤笑声: “你们都不用走了。” -------------------------- 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月票; ps:突然想起来,我是不是把那两个宠物给忘了?等写完这一段爽点加点戏份进去。
第六十四章 楚姨……楚姨!
皇甫燕是个孤儿。 准确点说,他曾经不是孤儿,后来变成了孤儿。 皇甫燕出生在衡阳洲一个普通的凡人家庭,从降世起就与修仙大道没什么缘分。 修行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未曾接触修行之前,仿佛仙人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究竟存不存在都还尚未证实。 可一旦踏上了修行之道,即便你不想,那些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修士,也会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你面前。 皇甫燕就是这样的情况,四岁以前完全就是个普通的凡人家庭,父亲是干农活种庄稼,母亲做一些针线的活计,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还算幸福。 直到……天渊宗来人了。 皇甫燕永远忘不掉那一天,几个路过的天渊宗修士看出了他体内的潜力,不由分说把他带到了天南洲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甚至都没有给他爹娘解释一句……也对,在天渊宗这群高高在上的‘仙人’眼里,凡人的困扰不过是米粒之珠,唾手可弃的存在。 就这样,皇甫燕稀里糊涂地加入了天渊宗,懵懵懂懂的开始了自己的修炼。頂丶ノ亅丶哾網 如果故事到此结束,那还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结局。 可惜……对于天渊宗那些自诩仙人做派的伪君子,最没有心理负担的便是‘残酷’二字。頂奌尐讠兑蛧 直到十岁之前,皇甫燕都抱着修炼有成回家看父母的心态,也付出了超出常人之外的努力。 但当他第一次踏出天渊宗的大门时,得来的却是爹娘的两具枯骨。 随行的修士毫无保留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衡阳洲不像天南洲那般安定,一是因为历史遗留因素,衡阳洲乃是上古诡界的命陨之地,邪气很重,许多心境不稳的修士在这里很可能会被心魔吞噬。 二则是因为衡阳洲人妖二族关系紧张,大小摩擦不断,如果给一个导火索,毫无疑问会再度上演关乎种族存亡的人妖大战。 那随行修士是这么说的: “你的爹娘那天正常地在干农活,恰巧有几只逃亡的妖族在附近歇息,等到追兵赶到的时候,阴差阳错又有一个被心魔反噬的涅槃境修士暴走,三方混战,不知道哪边的术法放歪了,就打到了你爹娘的房屋……” “……”皇甫燕。 事后皇甫燕悲愤欲绝,一回宗门就质问师尊,既然知道衡阳洲如此危险,为什么不早点派人把他爹娘接走。 皇甫燕的师尊……也就是天渊宗的宗主,荼御仙尊没有半点心理波动,反而对徒弟的质问嗤之以鼻: “本尊姑且问你一句,你的爹娘于本宗而言,有何用处?” 幼小皇甫燕以理据争,只是回答道:“可那是我亲爹亲娘……而我是师尊的徒弟。” 荼御仙尊瞥了他一眼,冷漠道: “你是本尊的徒弟没错,但不要忘了。任意时间,任何地点,本尊都能把你‘宗主亲传’的身份收回来。到那时,你的存在价值于天渊宗还有意义吗?” 皇甫燕一时语塞,有点回答不上来了。 荼御仙尊背手走到高阁外的长廊,望着下方烟岚云岫的山巅之境,肃声道: “能力与权力从来不是靠别人得来的,别人能给予你的,也随时能收回;只有靠你自己得来的权才是真的权,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荼御仙尊眼冒精光,声音低沉道: “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你就可以像本尊一样无视规矩,别人只会敢怒不敢言。” 说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 “……往后这广阔的九州大地,迟早会成为本尊的囊中之物,只要得到了暨丹的神通。” 自那之后,皇甫燕就把荼御仙尊的话当成了人生的信条。 包括去求亲苏浣清,虽然不排除他的确有窥窃之心,但更多的是为了得到‘长河苏氏’这一隐藏千古的势力。 权,是靠自己发展来的;力,也是靠自己抢来的。 既然无法窃走暨丹的神通,从他手里获得馈赠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有了暨丹的力量,师尊的野心迟早会被我超越…… ----- 轰隆隆! 古朴的神殿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点,轰然倒塌,不过片刻便化为了一滩粉末的山丘。 周遭的空气好似水波纹般震荡,那些失去踪迹的妖物凭空现身。 青雨匆匆落下,大地笼罩着黑暗。 上百只泰坦巨兽屹立在天地之间,把许守靖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都不用走了。” 血衣红瞳的皇甫燕,从其中一个无首巨人的肩头一跃而下,近五十丈的高空直砸地面,却连一粒灰尘都没能卷起。 “果然是你!”之前不过匆匆一瞥,这回季鼎位在正面,彻底看清了皇甫燕的面容,当下大怒道:“你是要背叛人族吗?!” “背叛?怎么会,我与诡境之主暨丹有交易,这份力量随我任意使用,他不会做出任何干涉我的举动……所以,现在要杀你们,是我自己的决定。” 皇甫燕弹了弹肩头的灰尘,猩红的眼瞳透露着几分嘲讽。 看他那跟‘儒雅公子’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姿态,与初见时简直判若两人。 季鼎目光一凛,似乎感知到了点什么,沉声道: “与你一路来此的老匹夫已经回天渊宗禀报了,我等也早已练习好了宗门,要不了多久,人族援兵就会把整个东皇山围得水泄不通。即使你杀我们灭口,这里的情况你也根本瞒不了多久” “这就不劳您老费心了。”皇甫燕毫不在意,他太了解自己那个野心勃勃的师尊了。 其他宗门不知道,但荼御仙尊若是知晓他获得了暨丹的神通,哪怕动用武力以不讲道理的方式,也一定会把他力保下来。 莫说是死几个长老,就算跟整个天南洲为敌也在所不惜,天渊宗也有这个实力与资本。 “冥顽不灵!” 季鼎冷哼了一声,似乎对皇甫燕的反应并不意外,他单手结印,与其余长老对视了一眼,冷喝道: “皇甫燕,经过我等的一致决定,你背叛人族证据确凿,今日我们便替天行道,除去你这个祸害……想必荼御仙尊来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滋滋滋—— 深蓝色的电流在季鼎的掌心盘旋,像是事先排练好了一样,从结印到大开大合的摊手,整个过程与其余长老完全同步。 随着动作愈演愈烈,几位长老像是在跳大神一样交换着走位,衣袍袖口间因为挥舞的破空声‘呼呼’炸响。 皇甫燕打了个哈欠,颇为无聊地看着季鼎等人‘表演’,也不没打算打断施法。 终于,在这诡异的仪式结束后。以季鼎为首,所有长老同时停下了动作。 与此同时,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蓝色的雷球。 “皇甫燕,受死吧!” 季鼎话音刚落,那个蓝色雷球‘嗖’的一声冲上了云霄,不多时整片天空便被蓝色闪电覆盖。 姜容月美眸微凝,她主修雷法之道,尽管修为有一定差距,但也能看出这不是一般的召雷之法,反而有点类似于……天劫。 楚淑菀也看出了点端倪,方才季鼎等人看似是在‘跳大神’,其实是利用每个长老主修道法的属性,有意的刻画出了一个五行圆阵。 天地灵气源自于五行之道,楚淑菀虽然对雷法之道一知半解,但也明白任何法术都源自天地灵气的道理。 换言之,这五个长老看似啥也没做,实际上是在‘模拟天道’。 天劫,就是天道法则下最让人头疼的‘武器’。 能够在这么短少的时间内,想到这样孤独一掷的方法应对皇甫燕,看来几位长老确实不是吃干饭的,多少还是有点真东西。 连姜容月与楚淑菀都看出来着召雷法不简单,现场目前理论战力最高的皇甫燕自然不可能看走眼。 但他却老神常在的站在原地,望着苍穹之上的滚滚天雷,没有一点要躲避的意思。 季鼎等人脸色变得惨白,‘模拟天劫’给他们造成的负担远超平常,短短几刻钟就已经榨干了所有人,但他们还是强撑着不让法术涣散。 “皇甫燕,接招!” 霹雳—— 深蓝天雷汇聚一点,笔直地朝皇甫燕砸去。 四周被乌云似的浓雾笼罩,阵阵飓风吹起了众人的衣袖。 大地被天雷炸得颤动,东皇山仿佛快要应声倒塌一般。 季鼎猛然收手,警惕凝神,吐露出了一口浊气,却是感慨道: “一代天骄,奈何堕落深渊,可惜,可惜。长易,去给皇甫燕收尸吧……” 一听这话,旁边看半天戏的许守靖瞪大了眼睛,他满脸惊恐的看向了季鼎,差点想上去拼命。 我去……大爷你有毛病吧?这烟还没散呢,立什么flag啊?! 就如许守靖想的一样,伴随着一阵‘嗒嗒嗒’的脚步声,皇甫燕一尘不染地从浓烟中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季鼎一脸不可置信,惊呼道:“不可能,你是如何从天雷中活下来的?” 皇甫燕笑而不语,但答案很快就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等到浓烟彻底散去,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数不清多少个无首巨人被以叠罗汉的姿势堆在了一起,最顶端的无首巨人浑身成了焦炭,胸口还有着一个被观察的大洞。 那道大洞一路向下,穿过了无数巨人的胸膛,带着层层焦黑,最终停在了最后一个无首巨人的皮表。 皇甫燕就待在最后那个巨人之下,他单手用无形之力托着巨人,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应对的有些过于简单。 那个嘲讽拉满的微笑,好似在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正面全接? 噗—— “师尊!” “长老!” 季鼎喷出了一口鲜血,脸色惨白的倒在地上,碧云仙宫的弟子连忙围了上去。 但他们心中明白,连长老都没办法打过皇甫燕,很可能真的没有人能活着走出东皇城了。 皇甫燕不再继续关注那几个长老的动静,继而将目光停留在了许守靖身上。 他眯起了猩红的眼瞳,开门见山地出声道: “我讨厌你,许守靖。” “……” 你要是喜欢我,那岂不是很恐怖? 许守靖撇了撇嘴,不太想搭理他,心中却是在思考对策。 老实说,就刚才季鼎那一套‘跳大神’的威力,许守靖自认做不到。 就算是在许守靖灵力没被封禁的时候,全力使出他从‘极夜’中感悟出的‘碧水惊秋’,恐怕也只能达到‘模拟天雷’的十之二三。 更不用提现在灵力被封禁,他全身上下就剩个半残的九劫重狱体勉强能用。 那该怎么对付皇甫燕呢? 许守靖一直保持着冷静的思考,他知道如果一旦内心被恐慌填满,就算有机会也会失之交臂。 皇甫燕显然没有耐心等许守靖慢慢想,他沉声道: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确定你是我最讨厌的那类人。因为你从来不会做任何违心的决定,永远只为了自己舒心,无所顾忌,自由放纵。” 许守靖微蹙了下眉,不明白皇甫燕说这些干什么,出声问道: “你想怎么样?” 皇甫燕冷笑了一声,红瞳似若癫狂:“我想毁了你。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把苏浣清留下,你跟其余人可以离开。” “你在做梦。”许守靖目光一沉,神色渐冷。 苏浣清瞥了许守靖一眼,对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毫不意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许守靖的性子已经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别人怎么骂他,诋毁他,亦或者要杀他,他其实都不怎么在意。 可一旦触及到身边的人……特别是女人,往日里那个时刻保持冷静的许守靖,会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冲动、鲁莽、意气用事…… 这都是成大事者最不能有的缺陷。 可是…… 苏浣清还挺喜欢这个缺陷的。 想到这儿,她都没注意到,自己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浅笑。 那刹那间的芳华,如同夜空上的烟火般绚丽夺目,可惜转瞬便已逝去,无人欣赏。 “另一个选择。你们所有人都死在这,无一例外。”皇甫燕没有没有回应许守靖,冷着脸继续说道:“你没有考虑的时间,我数完三,如果还不回答,我默认你选了二,现在开始——” “一。”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转头望着苏浣清,目光沉重,表情却很轻松: “你不会想着什么……牺牲自己,成全我们之类的吧?” 苏浣清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道:“我跟你一起死。” 话落,她似乎又觉得这句话有点太暧昧了,不自然的补充了一句: “都是为了师父。” 许守靖心中暗笑了一声,这就是纯扯了,现在的情况跟师父半点关系都没有。 “二。”皇甫燕拖了一个很长的音。 许守靖心知时间不多了,立刻给了苏浣清一个眼神,随后向前了一步。 虽说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如果毫无底牌就硬冲上去莽,那就是真的蠢了。 目前情况下,许守靖唯一能拿出来跟皇甫燕相提并论的是什么? 答案其实很简单,他从踏上修行路开始,最早获得、也是最初的那件开挂仙武——神净罚天。 限制虽然众多,但它却是许守靖手里唯一一件不依靠灵力,并且几乎无视境界的灵武。 许守靖想的很简单,在皇甫燕说下‘一’并朝着自己攻击的瞬间,利用神净罚天的特性破除他的攻势。 并在对方吃惊之余,配合楚姨的阵法以及浣清的冰法限制,迅速冲过去结果了他。 机会只有一次,神净罚天的‘绝对破防’对于任何修士来说,都是初见杀。 第二次、第三次对方有了防备,以许守靖目前的能力,恐怕再难近身。 苏浣清读懂了许守靖的眼神,暗不可察地将手指放在自己的琼玉阁上,只等着在他需要时给取出来。 许守靖聚精会神的听着,半点不敢松懈,只要听到‘一’,他马上就给苏浣清打信号…… 嗖—— 一道红光闪过,视野被猛然飙升的血珠覆盖,许守靖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苏浣清、姜容月还是染曦都没能反应过来,除了……楚淑菀。 鲜红的血矛贯穿了楚淑菀的腹部,滚烫的血液洒在了许守靖的脸侧,他浑然不觉。 许守靖只是呆呆看着眼前的女人,颤抖着抬起了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楚淑菀嘴角挂着血迹,一张熟美的脸蛋儿毫无血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笑,愈发灰暗的杏眸中似乎在说:你没事就好。 而造成这一切作俑者——皇甫燕眸带惊讶,微是摇了摇头,轻挥剑指,那根贯穿楚淑菀腹部的血矛恍然拔了出来。 噗嗤—— “楚姨……楚姨!” 楚淑菀应声倒下,许守靖本能的把她接在怀里,眼前的场景变得很虚幻。 姜容月与染曦一边叫着楚淑菀的名字跑了过来,苏浣清也一边让许守靖冷静,一边从琼玉阁掏出各种药物。 楚淑菀躺在许守靖的怀里,强提着气血说了句“靖儿,我没事。”便晕了过去。 ……这一切像是电影倒带一样在许守靖面前播放,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实感,连她们的声音都被自动过滤,意识混沌不堪,世界只剩下了灰白。 但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哪怕隔着几十丈的距离,还是清楚地传入了许守靖的耳中。 在挥指拔出血矛后,皇甫燕眸中虽闪过一道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戏谑,仿佛再说:我怎么可能真等到说‘一’才对你动手? 就像是刻意嘲讽许守靖一般,当那根血矛飞回到手心后,皇甫燕嗤笑着补充道: “一。” 轰—— 许守靖的大脑彻底炸开了,往日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战术与考虑统统扔在了一边,空白的大脑中只剩下了一个最纯粹的想法—— 我要杀了你。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嗯,前段时间状态差,是因为忘记拉动你们情绪了,昨天我看了看以前总结的笔记,突然又想起来了。 这样情绪起来就不至于那么平,看着无聊,后面楚姨养伤还能趁机再发一波糖,这剧情不就拿捏了嘛~ 再次道歉,前段时间状态真的很差。皇甫燕之前写的不好,这个反派除了初见时侧写了一点,剩下都很单薄,所以只能依靠这一章的开头补全人设。
第六十五章 染曦?女王!
我要杀了你。 在心中生出这个念头的瞬间,许守靖完全没有抑制自己的意思,任凭内心中那股黑色的情感蔓延全身。 不知不觉,许守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意识遁入了黑暗。 与此同时,他动了。 嗖—— 众人只看到一道银光闪过,黑袍剑仙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他的影子再度闯入所有人的视野时,许守靖已然含怒拔剑,位居皇甫燕的上空,欲要挥剑下斩。 皇甫燕目露惊异,完全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许守靖竟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速度来。 不过那又如何,就凭他现在体内毫无灵力的情势,便不可能给自己造成半点伤害。 念及此处,皇甫燕心中稍定,没有用手中幻化出的鲜血长矛抵挡,而是微微后仰,顺势向后退去。 轰—— 剑气呈弧状纵横,白虹过境划过长空。 众人只觉得脚下大地猛然一震,仿佛在许守靖挥剑的瞬间,整个东皇山都被往下压了一层。 烟尘散尽,皇甫燕面色凝重的站在远处,脸侧竟是有一道新鲜的血痕。 许守靖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一手撑着画舫烟浅,脚下一片龟裂,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喘息。 “……?” 见到这一幕,众人的头顶不禁冒出了几个问号。 刚才动静挺大的,怎么突然点到为止了……接着打啊,是死是活全看你们了。 姜容月正在忙着处理楚淑菀的伤势,她知道自己拦不住许守靖,只能祈祷小靖能在关键时刻恢复理智,不要因为热血上头而被皇甫燕轻松击败。 她几乎几女身上所有的灵药,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楚淑菀的伤势,刚歇了一口气,就看到许守靖那边居然僵持住了。 “怎么回事?”姜容月蹙眉问道。 染曦睫毛轻颤,剪水双瞳中闪过紫蓝之色,语气十分焦急: “许……许公子受伤了。” 啪嗒—— 像是为了印证染曦的话一般,一滴血珠顺着许守靖的衣袍滴落。 那滴血珠在半空划出一道显眼的血线,砸在碎石砖块儿,四溅开来。 姜容月杏眸一凝,呼吸都停滞了些,下意识的掩住了小嘴。 只见许守靖持剑那只手的肩膀处,暗红色的血液渐渐晕开。 许守靖额前不停地冒着虚汗,他只能通过控制呼吸节奏对方方式,让心率不至于那般匆急。 “负担太大了。”苏浣清目光流转万千,沉声道:“他现在身无灵力,还强行动用体术,没有灵力缓冲,那个体术造成的所有冲击都会直接反馈在他的身体上。” 就如苏浣清所说的一样,九劫重狱体分为三个阶段,一直以来许守靖因为实力不足,其实都在使用第一阶段。m.x贰Зwxw 记得在赵扶摇刚刚传授许守靖九劫重狱体时,曾对这篇体术是这么形容的——重若山岳,举足万斤。 九劫重狱体的创始者设计这篇体术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任何情况下能做到正面对敌不弱下风。 任何人在面对重狱体圆满的修士时,都会对他随手的一个招式产生畏惧。 在那千钧山岳般的重压下,哪怕只是最为简单的一剑都难以招架。 ……这才是九劫重狱体的正确打开方式。 但放在许守靖手里,这跟开挂一样的体术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都只能充当‘地形破坏’、‘地形杀’的一次性技能。 这也难怪赵扶摇让他先去跟着伶扶玉修剑了,太超纲的东西这家伙根本学不来。 不过,这跟许守靖修为不到家也有一定的关联。 出于往日里生物对自我的本能保护,其实每个人使用的力量不到全身的百分之四十。m.x贰3wxw 这也是为什么许守靖用不出重狱体二阶段的原因。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在东皇漓的禁制下,许守靖除了与肉体绑定在一起的纠结重狱体外,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 再加上他的理智被怒火吞噬,内心也被暗自生长的心魔蚕食。 许守靖压根就没有再思考什么神净罚天的战术,也一点没考虑自己会怎么样,任凭怒气驱使,只想着把伤害楚姨的皇甫燕斩在剑下。 而不顾后果全力运转九劫重狱体带来的后果,自然是许守靖的身体不堪重负,逐渐分崩离析。 苏浣清离得这么远都能看出来里面的道道,与许守靖‘亲密接触’的皇甫燕,没道理会不清楚。 皇甫燕用拇指抹去了脸侧的血痕,看着许守靖失去理智的模样,忽然笑出了声: “许守靖,你果然只是个凡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平时的那份‘顺我心意便是道’的余欲去哪里了?” 回应皇甫燕的是再次持剑冲上来往他脸上砸的皎白银剑。 嘭—— 看似轻盈的长剑,放在许守靖的手中便如同重若千钧的巨剑一般,砸在地上的瞬间引起了方圆十丈余的龟裂。 皇甫燕脸色不变,脚尖点地欺身向后褪去,几乎与剑锋擦肩而过。 一击不得手,许守靖因为惯性身姿微微前倾。 但他却没有给自己半点调整平衡的时间,脚步未稳便已经再度跳了起来,手中佩剑再次朝皇甫燕砸去。 两人一个不顾一切的追击,一个掌握节奏后躲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看似打的必不可分,可实际上一直在流血的都是许守靖,期间皇甫燕还未曾出手过一次。 皇甫燕一边躲着,不停地用锐利如刀的话语去攻击许守靖的心脏: “对……我就想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世间从来没有能一直顺从本心的人,我也一直在做着痛苦的选择……所以,我很讨厌你那副好像自己从来不会后悔的样子。” 嘭—— 又是一剑落地,许守靖整条肩膀已经脱臼了,他也因为过大的反冲喷出了一口血水。 尽管如此,许守靖还是不依不饶地拖着残破的身躯去攻击皇甫燕。 皇甫燕的骚话还在继续:“现在的你应该能感受到了吧?根本不存在什么‘顺我心意’,在实力的面前,再坚定的信念也会被迫改变。 如果你一开始选择让冰玉仙女留下,也不会衍生出后面这些事情了。说到底都是你的错。” 啪塔—— 画舫浅烟脱手而出。 许守靖挥剑到途中猛然倒下,长时间的超负荷运转,让他半个身体都已经陷入了麻木,就连那双被怒火灼烧的双眸,也终于因为体力不支缓缓合上。 看到这一幕,皇甫燕终于蹙起了眉头,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这家伙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人话。 “罢了,你也就这点程度了。” 皇甫燕摇了摇头,似乎对许守靖失去了兴致,挥手虚握,一杆冒着猩红之意的血矛便出现在了手中,眼看就要朝许守靖捅去…… 远处的姜容月看到许守靖倒下,整个人都慌了,但她偏偏还要维持楚淑菀的伤势离不开身。 苏浣清也因为持续不停地给姜容月输送灵力,脸色也变得虚浮了起来,想要支援许守靖也根本力不从心。 就连季鼎那群宗门弟子,也担任着吸引大片妖物注意力的职责,没办法分出身对许守靖伸出援手。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死局。 咣当—— 就在这时,方才还一直给姜容月打下手递药的染曦站了起来。 “染曦?”姜容月顿时怔了怔。 染曦没有回应,只是脚步轻缓的朝许守靖走去。 她的每一步都很轻盈,看似在散步一般缓慢,实则缩地成寸,眨眼间就挡在了许守靖面前。 “染曦!”姜容月惊呼出声。 皇甫燕也惊讶得不行,不过他丝毫没有降低手中血矛速度。 在他的眼中,染曦的威胁甚至不如许守靖的半成。 当然,如果是‘染曦’的话。 …… 一片湛蓝色的水域,月光如霜,星河灿烂。 这里是染曦的心境之湖。 “我没有帮天罚余孽的理由。” 一个冷冽的女人声响起。 染曦站在心境湖面上,一个朦胧模糊的白色人形虚影屹立在前。 她望着眼前的白色人形虚影,轻盈一笑,微是摇了摇头: “你有。” 白色人形虚影沉默了片刻,再次问道: “你想好了?” “嗯。”染曦点头。 “为了一个天罚余孽,值得吗?” “他不是天罚余孽。”染曦嫣然一笑,笑容总却透露着几分苦涩与不舍。 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良心,剪水双瞳被泪水盈满,似乎在回忆: “起初,你指引我去许公子的身边,只要跟着他……我就能找到自己的家人,找到自己的来历……” 白色虚影沉默不语。 染曦继续捂着自己的良心,手指更用力了: “可真当我明白自己是谁的时候,我却发现,其实我从来不需要去寻找什么归宿,许公子的身边就是我的归宿。” “你喜欢他?”白色虚影出声问道。 “我不知道。”染曦眨了眨眼睛,却是摇了摇头。“许公子对我很好,染曦无以为报。但我能感觉出,他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白色虚影抬头看着她。 染曦微顿了顿,接着道:“许公子、小姐、楚门主、潇潇……她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以前想要的,其实早就已经拥有了。” 说着,她看向白色虚影,目光逐渐坚定: “在见到神殿的那个人之后,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所以……拜托你,帮帮许公子。” 白色虚影沉默了良久,静静地吐露出一个字: “好。” …… 皇甫燕手中血矛化为了一抹红色闪电,眼看就要贯穿染曦和她背后的许守靖。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染曦的瞳孔忽然变得空灵了起来。 她略是眨了眨眼,那双水盈盈的双瞳便被紫蓝色的光芒所覆盖。 染曦身上的气质也随之转化,从原本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摇身一变,变为横跨千古绝世大妖。 皇甫燕目光一凛,意识到情况不妙,但却无力收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血矛往染曦身前送去。 面对那杆势如破竹的猩红血矛,‘染曦’轻弹指间,一抹紫蓝光泽化为飞雪,飘飘忽忽地迎了上去。 嘶—— 血矛在接触到飞雪的瞬间,整根枪身仿佛被腐蚀了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皇甫燕连忙丢弃掉血矛,身形爆退,恨不得当场跑出东皇城。 一连退了近二十丈,皇甫燕堪堪稳住身形,随后警惕的看着染曦,想要知道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染曦’没有在意皇甫燕的动向,她望着自己好似艺术品般的白皙手掌,眉峰微蹙,喃喃自语道: “这小妮子修为是真的不到家,连一个像样的法术都放不出来,灵力就用光了” 她偏头看着昏迷过去的许守靖,暗叹了口气,葱指抵在了他的眉心: “罢了,就让你出个风头吧。” 话音刚落,一道紫蓝色的荧光便顺着‘染曦’的指尖进入到了许守靖的脑海。 染曦顿时像是失去了全身气力一般,无力的摔在许守靖的怀里…… 嗯,摔的还挺准。 皇甫燕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刻显然是最佳的机会。 他连忙凝固血矛在手,这回没敢过去,而是隔着老远抛出,用剑指操控朝许守靖飞去—— …… 哗啦啦—— 墨色黑水湖,两侧的虚空不断有瀑布坠落。 许守靖双眸无光地站在墨色湖泊上,四肢被重重锁链束缚,移动不了半步。 踏、踏、踏。 浑身冒着白光的‘染曦’从岸边走来,她瞥了眼如墨汁般浓稠的黑水湖,瞳孔中闪过了一道明显的厌恶: “果真是天罚余孽。” 说着,她轻踏水面,脚步轻盈走向了中心的许守靖。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接近,被锁链束缚的许守靖缓缓抬起了头,那双空洞的眼眸中蕴含着某种黑色的意志。 见状,‘染曦’摇了摇头,感叹道: “这小子内心太过脆弱,不过这点程度罢了,居然能被心魔吞噬至此……” “不对。”她似乎想起了方才的对话,突然又改了口,喃喃自语道:“是因为那个女人受伤?把儿女情长看的如此之重……这点倒不像是天罚一族的作风。” 时间不等人,尽管心境中世间的流逝比外界缓慢,但也不是能够肆意浪费的。 ‘染曦’斜睨了一眼那些锁链,眉头一挑,素手轻轻在许守靖面前抚过。 “嗯……” 许守靖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他仿佛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一觉醒来,就看到……自己被锁链锁着,面前还站着一个女王范很足的染曦。 “……” 这是什么play? ‘染曦’看到许守靖苏醒,毫不客气地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小子,这禁制不知道谁给你下的,凭本皇现在这点灵力暂时解不开。” 四目相对,许守靖人有点懵,他看着性情大变的‘染曦’,试探道: “你是染曦……吗?” ‘染曦’没有回答许守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 “本皇能做的就只有帮你驱散心魔,另外再传授你一个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秘法……至于能不能挣脱开禁制,还要看你自己。” 一听‘染曦’的话,许守靖昏迷前的记忆渐渐复苏。 霎时间,他的情绪急转直下,顾不得其他,焦急问道: “楚姨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管好你自己。” ‘染曦’冷冽地说着,接着口吐古语,紫蓝色的光辉开始流转。 许守靖这会儿只想要知道楚淑菀的状况,连‘染曦’变了个人都顾不得问,开口道: “楚姨他……唔……” 许守靖话还没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温润触感给堵住了。 ‘染曦’的美眸始终没有脱去那份冷冽,她按着许守靖的脑袋,以不容拒绝的架势踮起了脚尖。 四目相对,两唇相贴。 大量繁琐的知识与从未听闻的情报被一股脑灌进了大脑,许守靖意识逐渐朦胧,脑袋摇摇欲坠。 恍惚间,耳边传来了‘咔嚓’一声,似乎是锁链断开的声音…… …… 回到现实。 皇甫燕的血矛化为了一道红线,伴随着破空声直逼地面上昏迷不醒的许守靖。 而昏迷中的许守靖,似乎动了一下指尖……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ps:刹一下车……感觉有点问题,现在压情绪压的很好了,关键在于怎么释放。直接突破禁制秒掉皇甫燕……显然不够爽
第六十六章 他必须死
锵—— 血色的长矛飞行到途中猝然转向,一脸在空中翻转了几圈斜插在地上,化为了红光粒子消散于空中。 皇甫燕眉间轻蹙,警惕之心不减反增。 方才‘染曦’突如其来的一手飞雪固然惊人,但从她后面晕倒没有动作来看,约莫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临时增加了修为。 凡是秘法奥术,皆为逆天之道。 用超过自身当前境界的实力施展法术,本身就是一件副作用很大的事情。 皇甫燕算盘打的很清楚,无论是何种秘法,都不可能无时效一直持续下去。 只要在对方秘法结束前保持距离,不要被‘一击必杀’,等秘法过去反噬上身,胜利自然还是淑菀他的。 方才远远地抛出血矛正是为了试探这点。 结果也跟皇甫燕预料到差不多,对方没有失去战斗能力。 但站起来的却是另一个人…… 咔嚓—— 衣衫褴褛的黑袍少年以剑撑地,缓缓站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只是往前跨了一步挡在染曦的面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在依靠本能活动。 忙着应对无首巨人围攻的宗门弟子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长易御剑飞到无首巨人的肩头,余光瞄了眼乍然起身的黑袍少年,愣愣地道: “这也能活?” 姜容月呼吸一滞,眼眶顿时红了,天知道刚才她内心是有多纠结。 一边想要去救小靖,另一边又不能放下身受重伤的师父不管。 到最后姜容月几乎全程都在因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自责。 苏浣清倒是没想那么多,也许是出于对许守靖的信任,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了‘女鬼上身’的染曦身上。 就凭刚才‘染曦’随手一个术法击退了皇甫燕,也能知道她绝对不简单。 皇甫燕害怕节外生枝,没有第一时间接近,只是沉声问道: “你是许守靖?” 言下之意,你是本人还是‘代练’。 如果是本人,那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上了。 如果是代练,那他也可以毫无顾忌的跑了。 皇甫燕属实是被刚才‘染曦’的鬼上身给打怕了,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许守靖也搞一个什么‘神明附体’之类的出来。 然而,对于皇甫燕的问题,许守靖只是沉默以对,或者说,压根就没听他的话。 许守靖把剑插在地上,用力抓住了右肩冒血的位置,把衣袍系了个结,用牙齿拉紧。 因为右臂还处于脱臼的状态,看起来晃晃悠悠,仿佛随时都会脱落似的。 临时止血后,许守靖重新将斜插在地上的画舫烟浅拔起,一步一顿的朝皇甫燕走去。 皇甫燕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眉头皱成了一股绳,有点看不明白。 现如今许守靖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平常,可除此之外也没有实力突然增强的特征。 难道他只是单纯的理智还没回归,就跟之前被心魔吞噬的时候一样? 那要是这样……的确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念及此处,皇甫燕再次把一团红色灵力搓成血矛,为了保险起见这回他还是打算先用‘远程驾驭’来试探一波。 就在此时,‘嘭’的一声巨响,吸引走了皇甫燕的注意力。 许守靖之前一直如同闲庭散步般走着,此刻却猛地一顿,身子微微前倾,脚下半径五丈皆是龟裂。 随后整个人便如同一枚炮弹般弹射而出,左手挥舞着配角,在长空中划出一道细不可查的银线。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是一脸震撼,不明白许守靖都伤成这样了,他是从哪儿借来爆发力。 不过,皇甫燕却是安心了,现在许守靖表现出的反应,与之前被心魔吞噬时任凭怒意行动,有何两样? 皇甫燕心中大定,放弃了抛出血矛削减攻势的念头,就站在原地摆好架势,等待‘失去理智的许守靖’上门送死。 霎时间,一红一银,两道截然不同的光辉在东皇城内交相辉映。 银光如同一条丝线,疾驰在废墟堆砌的街道。 红光盘旋在上空,宛如原地旋转的龙卷风,势头越来越大。 刺啦—— 突然,青烟雨幕仿佛被切断了一瞬,天空中的雨滴明显出现了空间分裂的断层。 赤红的灵力龙卷骤然化解,其核心之处露出了皇甫燕满脸呆滞的脸庞。 踏、踏、踏。 皇甫燕背后不远处,黑袍剑仙前脚踩在了水洼,身形趋于平稳,左手握着地佩剑还保持着斜斩的姿势。 剑刃上的血水被雨滴冲散,顺着剑锋向下坠去…… 咣当—— 血色长矛掉落在地,化为了红光粒子消失不见。 鲜血如同清水染墨,在地面的小水滩中晕开,一只横截面平整的手臂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 “啊——!” 皇甫燕高昂地呻吟出声,大脑近乎一片混沌,完全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左臂的断茬,指缝间血水还在不停地往外冒。 为什么?!为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皇甫燕由于妖魂上身的缘故,瞳孔本就是猩红之色,此时更是因为脑海中的混乱,眼白被血丝布满,远远看去一片狰狞。 他几乎是甩动身体转过了头,凭着感觉向许守靖看去,然后他看到了……一双清澈的桃花眸。 不带有半点迷茫、之前怒火焚身的心魔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就是许守靖目前的状态。 同时,这也是皇甫燕理解不能的地方……若只是找回了理智,那还能用‘意志坚定’来解释。 可就算赢过了心魔,有可能会一下子提升这么大一节实力吗? 皇甫燕满心不甘,他明明都已经成功击溃了许守靖了。 凭什么?都这样了他还能绝处逢生? 嫉妒、愤怒、仇恨……种种情绪用上了皇甫燕的心头。 滋滋—— 一道道血丝从皇甫燕手臂的断茬处喷出,于地面上的断臂藕断丝连,不过多时,便如同新的一样粘合在了一起。 “许守靖!” 皇甫燕脸庞狰狞的咆哮了一声,双手合十再分开,用掌心的猩红灵力再度搓出了一根血矛。 许守靖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是微翻手腕,将画舫烟浅横在面前。 嗒嗒嗒—— 皇甫燕踏着水洼而来,目光如炬,高举着血矛朝许守靖捅去。 许守靖保持着横剑架势不懂,双眸平静如水,在皇甫燕来到面前时,轻飘飘地一挥剑—— 刺啦—— 皇甫燕的手臂再次飞了出去。 许守靖一剑结束,这回却没有到此停下的意思。 在与皇甫燕擦肩而过的瞬间,许守靖即刻转身,又是一剑挥出—— ‘噗通’一声,皇甫燕膝盖以下的部位一阵空虚,整个视角开始朝下偏移。 许守靖还没有停下来,画舫烟浅在他的手中,就像是精密的手术刀,每一剑都能精准地切掉自己想要分离的部分。 刺啦、刺啦、刺啦。 血珠纷飞,断肢满地。 皇甫燕的哀号声组成了一支愈发响亮的独奏曲,而许守靖就是这场残酷演唱会的指挥家。 剑光如月,不过寥寥几剑,皇甫燕便成为了物理意义上的‘人棍’。 “许守靖……你不得好死……”皇甫燕倒在血泊之中,声音嘶哑地对他咒骂着。 许守靖权当耳旁风了,只是目光冷漠的看着‘人棍’,抬脚踩在他的身上: “快点继续再生,我知道妖化之后人不会轻易死去,尤其是你这种高阶位的妖化人。” “你什么意思?”皇甫燕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眸。 许守靖看到皇甫燕两脚成功复原,便提剑锋挑断了他的脚筋,继而在他一片惨叫中,冷漠道: “我怎么可能让你那么轻易地死去?你对楚姨造成的伤害,我恨不得杀你一千遍也不够。” 许守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他仿佛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琐事。 但是,在场的任何一人都能感觉到,隐藏在他平静话语下的,是无可比拟的愤怒。 “小靖……”看到这一幕,姜容月俏丽的脸蛋儿透露出了几分忧色。 她害怕许守靖会因为恨意,再次失去理智,到那时自己这种情况根本帮不上忙。 长易等人则是浑身打了个寒颤,对许守靖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别看他平时笑呵呵的,狠起来是真的离谱。 “对了。”许守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单手提着佩剑,在皇甫燕的胸口开始画渔网袜的纹路。他低声道:“你听说过东荒洲的‘魔鬼椒’吗?” “你想干什么……”皇甫燕嗓子嘶哑,在听到许守靖话后立刻警惕了起来。 魔鬼椒是东荒洲的特产,像是天谕商行那种大商会每年都回去采购一番,在转到其他洲际售出。 修道之人也不乏吃货,就连天渊宗也不例外,耳渲目染之下,皇甫燕对魔鬼椒也算是有所认知。 印象里似乎是某种刺激性特别强的调料…… “你觉得,我把魔鬼椒的粉末洒在你身上如何?”说着,许守靖便伸手朝腰间琼玉摸去。 以前审问仇继的时候他就用过这招,效果还不错。 许守靖才刚把手搭在腰间,却猛然想起那条腰带早就被暨丹毁了。 究其原因,把腰带抢走的皇甫燕脱不开干系。 念及此处,许守靖在心中给皇甫燕多加了一宗罪。 那可是楚姨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许守靖眉头一皱,银剑往下一插贯穿了皇甫燕的肚子,握紧剑柄转动,血肉凝结,顺势往胯下一划—— “啊!” 皇甫燕脸色一阵铁青,他咬牙切齿地道: “欺人太甚!许守靖,我跟你拼了!” 话音刚落,皇甫燕身体表面覆盖上了一层红光,那些散落在周围的断肢眨眼间便接上了。 许守靖目光微凛,一连后退了好几部拉开距离。 皇甫燕被红光簇拥着原地升空,万千血色凝结成了一阵风暴。 红夜渲染的云雾被风暴搅浑,周围的妖物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停下了与那些修士纠缠的动作。 他们巨大的身躯一阵朦胧模糊,竟然也化为了红色风暴的一部分,凝结在了皇甫燕的手中。 ——这是暨丹交付于皇甫燕最后的底牌。 整个神殿空间内的妖物都是暨丹的血气化成的,自然也能够当成最正统的妖族血脉来看待。 换言之,对于皇甫燕这样半道化妖的人来说,是最纯净的法力来源。 如果要使用这一招,毫无疑问是孤独一掷的。 因为皇甫燕一旦拼尽所有化万妖之力为己用,等到一击过后,他失去了‘妖物大军’这个跟天南洲各大宗门周旋的底牌。 在没有妖物大军的情况下,如果季鼎等人有能力再来一次‘模拟天雷’,那他的处境毫无疑问会变得十分险峻。 可现在不用不行了……皇甫燕发现,许守靖苏醒之后,明明身上没什么波动,但实力却突然提升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若是不用这招拼一条血路出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离开东皇城。 思念间,血色风暴已然凝聚完成,整个东皇山的上空被赤红的天地异象所覆盖。 长易等人心中大惊,他们脚下的地面坍塌落空,地下深处的山石滚落仿佛在呼号作呕。 天穹被红夜与浓烟笼罩,整个空间仿佛末日一般震颤。 回首一看,东皇山天门中开的瀑布被猛然截断,水流违反了自然的流向,朝着苍穹的疯狂席卷而去。 皇甫燕临空而立,手托红色风暴,俯视着下方的许守靖,震声道: “许守靖,这本来是为了我师尊而准备的杀招……这都是你逼得!受死吧!” 话音刚落,皇甫燕便要托着红色风暴扔向许守靖。 可他的动作才做到一半,就被迫顿住了。 与皇甫燕的血色风暴一样,许守靖的剑身也开始凝聚一股浓墨与白光缠绕的灵力。 不同的是,血色风暴范围广阔如天地异象,场面夸张特效很足。 许守靖却将凝聚的灵力全都内敛在了画舫烟浅中,没有一丝外漏,看起来与平时随手挥的一剑没有差别。 众人看不出端倪,但姜容月与苏浣清却是目光一怔。 她们亲眼见过这招。 在长河苏氏,许守靖通过‘嗑药’的方式,仅用一剑就击败了苏仁的师父。 嗑药是因为实力不够,灵力不足,只能凭借外力施展。 但现在看来……许守靖这是要完完全全仅凭借自己的力量用出那一剑?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面对天地色变的血色风暴,许守靖只是凝聚完灵力后,轻轻往上一挥。 霎时间,一道白与黑交织的剑气纵横而出,其形态好似用巨大的画笔洒出的浓墨。 墨色的月牙剑气画过了长空,短短一瞬便穿过了血色风暴。 嚓—— 血色风暴被整个劈成了两半,方才还紊乱不堪的天穹戛然而止,下一刻,云雾消散,整片天空恢复成了碧空万里的景象。 皇甫燕呆立在空中,身体像是断了翅的鸟儿笔直地往下坠落。 许守靖慢条斯理的走到他身边,对着他的脸抬起了脚—— 妖化人能够再生,但却不是毫无限制的无限再生。 无论是何种族,一旦失去了神魂,肉体不过是一堆枯骨罢了,就算是妖化人也是如此。 许守靖感受到自己使用的那个新秘法快要到了极限,便也不打算继续拉扯,干净利落的要结果皇甫燕的生命。 就在此时,湛蓝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黑影笼罩。 仔细一看,竟是各大宗门的援军姗姗来迟。 人家都打完了,他们终于赶到了…… 为首的锦袍老者身后跟着的,赫然是不知所踪的红发薇雅。 季鼎在长易的搀扶下起身,在看到锦袍老者的瞬间身形一震,惊愕道: “居然连荼御仙尊本人都惊动了……为师还以为天渊宗最多会派几个长老来……” 皇甫燕本来心如死灰,看到师尊前来,他连忙呼唤道: “师尊,救救徒儿!” 许守靖目光一冷,不打算给他反应时间,就要下脚。 然而,那只脚却被一抹肉眼看不到的屏障给挡住了。 许守靖眉头一皱,随后冷冷地望向悬停在半空的锦袍老人,沉声道: “前辈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他是你徒弟,你就要包庇人族叛徒?” 这话说的相当犀利,直接把人族之重罪放在前面,恰好抵住了天渊宗这种好面子大宗的软穴。 其余宗门听了许守靖的话,也皆是将视线投向荼御仙尊,希望他解释一下自己是什么意思。 荼御仙尊泰然自若,丝毫没有被扰乱,他轻抚着自己的胡须: “本尊身位正道之首,自然不会包庇劣徒。但他毕竟是我天渊宗圣子,小友还是交于我宗处置为好。”m.x贰Зwxw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我们的人,要杀也轮不到你。 众人不禁点头,都觉得荼御仙尊说得在理,换做是他们也会这么做。 自己宗门的人犯了错,让别人来替他们裁决,放在一般宗门身上都是丢大脸的事,更不用提位列天南洲之首的天渊宗了。 然而,皇甫燕在听到荼御仙尊的话后身体微是一颤。 别人不了解荼御仙尊的为人,他还能不了解吗? 按理说这种场面荼御仙尊压根就没道理会过来凑热闹,他既然来了,还非要把他要回去…… 这分明就是为了他身上的暨丹神通! 刚才皇甫燕是下意识的求救了,这会儿反应过来后,心中只剩下了恐慌。 许守靖不明白这么多道道,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皇甫燕。 他瞥了一眼躺在姜容月怀里仍然昏迷不醒的楚淑菀,强压着心中沸腾的怒火,沉声道: “前辈是打算仗势欺人不成?我的道侣险些被皇甫燕杀害,整个东皇城也因为皇甫燕变成了废墟。期间到底死了多少人根本无法计量,你难道打算连一个交代都没有,把皇甫燕带走?” 在面对无法战胜的人面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一起‘共情’。 许守靖这段话无疑让各个宗门的人心中起了芥蒂,要知道,东皇城死亡人数中,肯定也少不了他们的弟子啊。 你荼御仙尊说的好听,带走处置,万一你不处置呢?我们宗门的人就都白死了吗? “荼御仙尊,我觉得这位小友说的也有一些道理,皇甫燕的所作所为与我宗也有侵害,不如交给我们处置吧。” “是啊……我宗也死了不少弟子。” 墙推众人倒,荼御仙尊只要还估计宗门颜面,就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包庇皇甫燕。 薇雅一看这架势顿时急了,连忙摇了摇头荼御仙尊的手臂: “爹爹……” 荼御仙尊脸色低沉,思索了许久才道: “诸位的意思,本尊明白了。但皇甫燕是本尊的亲传弟子,他造成如此杀孽,若不是经本尊亲手处置,我心难安。还请各位道友放心,本尊一定给诸位一个交代。” 方才提出方案的微是一愣,没想到荼御仙尊会说到这个地步,天渊宗盛名在外,他们也不好招惹,悻悻然地退下了。 见状,荼御仙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低头俯视着许守靖,低声道: “好了小友,结论已经出来了,你把皇甫燕交予本尊吧。” 语气轻描淡写,但却不乏威胁之意。 “交出来?” 许守靖嗤笑了一声,瞥了眼那些立刻就怂回去的宗门,瞳孔中的温度骤降,毫不犹豫的抬脚朝皇甫燕的头踩去—— 荼御仙尊怒容丛生,他怎么也没想到许守靖居然敢无视自己的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掉皇甫燕。 但偏偏荼御仙尊还不能让许守靖如意,皇甫燕是他的徒弟不假,但皇甫燕的价值却不仅仅是一个‘亲传弟子’那么简单。 皇甫燕的背后关乎着上古妖神诡境之主暨丹的神通,如果能够掌握这种神通,毫无疑问,整片九洲大陆唾手可得。 从天渊宗崛起以来,荼御仙尊就一直在谋划窃取暨丹神通的事宜。 事到如今,眼看成果就在面前,怎么能让区区一个随处可见的小修士给破坏? 荼御仙尊再顾不得再顾不上其他宗门,没有丝毫留手,掌心一团金色灵力抛掷而出。 许守靖浑然不顾,他瞥了眼不远处的苏浣清,四目相对,以二人的默契,很快便把自己的思虑传达了过去。 金色灵力宛如一根金针刺破空间,刹那间便穿越了百丈高空。 许守靖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必须死。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嗯……写的有点啰嗦了,不过该装的部分都老老实实写出来了,有情绪的铺垫果然还是好写一点,之前为什么会忘记了呢……
第六十七章 净魂冰柩
嗖—— 那枚金针看似只是个指甲大的萤火,但在荼御仙尊脱手而出后,一路上愈演愈烈。 不过片刻时间,便化为了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的熊熊烈火。 火势渐大,很快就蔓延到了许守靖的附近。 虽说许守靖有‘染曦’赠予的秘法加持,在短时间内提升了自己的修为境界。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显然没办法跟弦月境老祖相提并论,正面迎击无疑还是在以卵击石。 现阶段就算许守靖掏空了身子,也没办法跟荼御仙尊对抗。 对抗不了……不代表就没有应对手段。 在荼御仙尊的金色火焰烧到许守靖正面前时,一抹漆黑的影子冲破了火焰防线,笔直地来到许守靖面前。 许守靖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便接住了那道黑影,‘嘭’的一声斜插在了面前。 那是一杆漆黑的重枪。 枪尖三个菱形的分刃组成,往常两侧的枪刃会像是战机的机翼一样收缩进枪身。 可一旦拿到手里,枪刃便会朝两侧展开,与顶端枪锋一同组成一个流线型的十字形态。 除此之外,整把长枪从枪纂到枪身,满满地都刻画着古朴的浮雕与纹路,不难看出这是一件有着尘封多年历史的‘老古董’。 但也仅仅是‘老古董’而已了。 无论是天穹上冷眼旁观的各总老祖,还是地面上看傻眼的宗门弟子,任谁都没有从这杆漆黑重枪的身上看出半点灵力波动、或是灵路符文的构成痕迹。 换言之,哪怕年代再久远,这也只是件凡武。 面对荼御仙尊这样的大能,你就是拿剑仙武来都不一定好使,区区一件凡武能有什么用? 轰—— 金色火焰很快便把许守靖彻底吞噬,一片浓烟之中再不见半点人影。 荼御仙尊背着双手,临空而立,目光扫视着下方,神情蓦地凝重了起来,可惜无人察觉。 到了他这个境界,对于法术的操控已经到了‘弹一下手指都能把力道控制到小数点后两位’的程度,要想只烧许守靖而不烧皇甫燕,可不要太简单。 不过在众人眼中,许守靖毫无疑问是被烧死了,而皇甫燕大概率毫发无损。 “这许剑仙怎么那么傻啊……荼御仙尊目的肯定是皇甫燕没有错,他直接跑不就行了,怎么还硬杠上了……” 青衫弟子面露焦急之色,与之前跟妖物作战不同,在他们眼中这回许守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生路了。 那可是弦月境老祖哎!而且还是声名远扬的天渊宗宗主,力压一代群雄的正道魁首,荼御仙尊! 莫说是许守靖了,就算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他打的。 长易对许守靖之前的不败战绩也很是佩服,当下也有些于心不忍,开口问道: “师尊,有没有办法……” 被长易扛着肩膀的季鼎瞳孔微凝,他望着浓烟深处,那金色火苗只剩下了星点余烬,但他的神识却根本没办法探进去分毫。 过了半晌,季鼎似是惋惜的摇了摇头: “荼御仙尊这回一点都没有留手,就连为师的神识都探不进去……那小子怕是……悬了。” 话音落下,周围的弟子的气氛又是一沉。 说是‘悬了’,但季鼎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按照当前的情况来看,许守靖生存下来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可惜了……人族的未来失去了一位珍重的战力。过刚易折,若是他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了’字还未曾出口,季鼎突然愣住了。 他的视线流转之际,余光停在了许守靖的家眷身上。 姜容月还在照顾楚淑菀,小脸透露着担忧之色,与以往没什么区别;苏浣清从扔完漆黑重枪后,便悄然把昏迷的染曦抱了回去。 乍一看,似乎确实有点‘悲伤’的意味在里面。 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夫君将亡’的悲戚。 什么情况?难道她们都盼着许剑仙早日‘飞升’?修仙家庭也能有如此丧心病狂的狗血伦理?m.x贰3wxw 季鼎想不明白,正想要向长易这种小年轻探讨两句,话还没出口,但他的瞳孔一缩,吃惊之余,猛地向前了一步! 在万人临空瞩目之下,金色的火光与浓烟散去,那名身穿黑袍俊秀无双的少年,仍然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他的四周已经被烧成了黑炭,地表融化好像腐蚀了一般,被挖空了数十丈深。 橘红色的高温流体顺着坑道流淌,整个地面没有一丁点立脚点。 ……除了许守靖的脚下。 “这……这怎么可能……”云雾间,不知道哪个宗门的长老惊呼出声。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因为所有人都被面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自许守靖插在面前的重枪开始,荼御仙尊的金色火焰似乎就没能突破过去,整齐的朝两边分开,地砖一如既往的平整,。 四周因为被融化的缘故,让许守靖脚下的变成了深陷大坑的一跟柱子,只留下很小的一片空地,提供给许守靖与皇甫燕立足。 这副场景简直就像……许守靖正面挡住了荼御仙尊的攻势一样,不可思议。 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同一个疑问。 荼御仙尊目光稍沉,金色火焰就是他放出去的,自然对这般结果不是毫无察觉。 从中途开始,荼御仙尊就觉得手感有点奇怪。 时至今日,死在他手中的修士莫说是沧海境,哪怕是重霄境的高境修士,尸体也能堆成山了,是否打中从术法反馈上就能立刻感受到。 与其余人的震惊不同,荼御仙尊到底是弦月老祖,比起一个劲儿的震惊对方是什么做到的,他更在意的是对方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不过很显然,根本不用探究,答案从一开始就写出来了。 「是那杆黑枪。」 荼御仙尊眼眸微眯,盯着下方脸色越发难看的许守靖,沉声道: “小子,好手段,若不是天公不作美,本尊都想手你为徒了。看在你挡下本尊一招的份上,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把皇甫燕交出来,留下那杆枪,本尊留你一命,绝不追究。” 居然不是此子断不可留……若是平时,许守靖为了镇定内心,估计会这么吐槽一句。 但他这会儿是真的连内心吐槽的精力都没有了。 就在许守靖抵挡下荼御仙尊金色烈焰的瞬间,他身体猛然一阵无力,仿佛四肢与心脏都被锁进了极寒冰柜,连血液的流速都慢了许多。 许守靖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心境中的‘染曦’除了通过黏膜接触的方式传授给他‘净魂冰柩’的知识外。也将此秘法的副作用说的很清楚。 ‘染曦’解除不了东皇漓的禁制,所以她只能另辟蹊径,想办法绕开禁制本身。 而她得出的结论就是——净魂冰柩。 这是一个听名字就知道与神魂有关的秘法。 事实也的确如此。 净魂冰柩的原理其实相当简单,无非就是利用术法创造一个‘冰柩’,并将神魂内置其中,以达到‘神魂与体魄之间架起了一个冰柩中介’的效果。 换言之,就是让神魂先进入冰柩,通过冰柩再对体魄发出指令。 短时间内境界的提升,全都来自于冰柩本身,并且神魂在里面待的时间也会不断锤炼神魂强度,可谓是一举两得。 不过,代价也很明显。 虽说只是一时的,神魂依旧离开了原本的环境,理论上与体魄进行了‘脱离’,再加上神魂进入冰柩锤炼与体魄可谓是毫无直接联系。 那等到秘法结束,神魂归体的那一刻,两者‘不同步’带来的差异,会给神魂带来极大的压迫。 这种压迫一个掌握不好,就很有可能会导致神魂破碎。而在冰柩中待的时间越长,压迫便会逐步提升,最终达到施术者无法承受的地步。 至于神魂破碎有多严重,苏烬与伶扶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前者命不久矣,后者苟延残喘。 所以净魂冰柩秘法的创始者,从一开始就对它施加了时间上限,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施术者。 尽管如此,对于当前未曾炼魂过的许守靖来说,使用此秘法仍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从神魂归体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四肢就真的如同‘进入过冰柩’一般,僵硬地无法做出半点措施,就连想要上前举枪都十分艰难。 更要命的点在于,没有‘净魂冰柩’绕过东皇漓的禁制,他的身体重新回到了一开始毫无修为的状态,再加上秘法的副作用,简直是雪上加霜。 荼御仙尊没有漏看许守靖神色的变化,稍加思索,便明白他的身体有恙。 虽说拿下许守靖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毕竟还有一个皇甫燕在他脚下做人质。 这也是为什么荼御仙尊虽然敢施加法术,但没却没有轻易接近的原因。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既然许守靖自己身体有恙,那根本不需要他出手拿人,皇甫燕自己不就能解决吗? 而他只需要隔岸观火,当做没注意到的样子,其余宗门就算看明白了,又能如何? 念及此处,荼御仙尊仍然保持着大佬站姿,静静等待皇甫燕欺身挣扎。 皇甫燕以脸埋地,本来看许守靖不顾劝阻也要干他,心都凉了一截。 可到了现在,他却发现背上那只踩着的脚忽然松了些。 皇甫燕心中疑惑,偷偷抬起头一看,刚好瞄到了许守靖渐渐失去血色的侧脸。 皇甫燕心中一喜,没有任何犹豫,一个翻身暴起,驱手成爪,朝着许守靖的后心处捅去。 这一变故来得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两秒钟前,他们才见识过一个绝世剑仙以一己之力挡下弦月老祖的一击,并且还用他的徒弟做人质威胁。 没过多久,情势突转极下,作为人质的皇甫燕竟然反过来要杀许守靖? 连续剧都没这么精彩。 “小靖!”姜容月美眸一凝,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楚淑菀扔到苏浣清怀里,身子一转朝着许守靖跑去。 但毫无疑问,以她的速度根本赶不上。 比她稍快一些的苏浣清,也因为怀里同时多了两个女人一时被牵绊住无法动身,只能眼睁睁看着皇甫燕冒着红光的爪子捅向许守靖…… 大势将去,此种情形下的许守靖,甚至比刚才对抗荼御仙尊时还要接近‘死亡’二字。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季鼎都忘记今天自己是第几次瞪眼睛了,都觉得眼球酸痛快要蹦出来似的,但他还是死死地盯着已经创造了无数个奇迹的‘许剑仙’。 嘭—— 那只冒着猩红光泽的手刀,终究没能捅进许守靖的后心。 方才还一副濒临死亡模样的许守靖,骤然一个转身,将季鼎踢翻在地。 紧接着。 仿佛是一支巨大的毛笔在空中作画,浓墨般的灵力成环状四方乱舞。 轰—— 九天之上中传来了一道闷雷,紫霄雷霆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劈在了许守靖的身上。 咔嚓……咔嚓…… 一道道锁链断开的声响回荡在许守靖的周围,他的气势也在肉眼可见的提升着。 长易用力揉了揉眼睛,表情有点发懵: “师尊,我是不是……眼瞎了,为什么许剑仙啥也没干,突然就……破镜了?师尊,你见过的大场面多,这什么情况啊……” 季鼎活了这么久,要说大场面确实见过不少。 可这种第一次见什么铺垫都没有,站了一会儿突然就破镜了的人才……他还真实闻所未闻。 此时季鼎也傻了眼,愣愣地说道: “……为师……为师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皇甫燕直到被掀翻在地,整个人都是恍惚了,脑海几乎被问号给填满,嘴上念念叨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许守靖目光冷然,他活动了一下因为破镜龙门自动修复好的右肩,随后缓步走到了皇甫燕的面前: “很简单,因为自始至终我的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我说过,你必须死。” “你说过吗……”皇甫燕目光呆滞,有些茫然的说道。 许守靖想了下,补充道:“我在心里说过。” “……”皇甫燕。 许守靖微顿了下,似是感慨似是回忆,叹声道: “东皇漓说得很对,如果不经历生死,我都不知道自己想杀你的决心竟然有如此之大……最后的最后,我居然依靠着恨意突破了禁制。 嗯,永别了,你也是我这一世第一个让我抱有纯粹杀心的人,愿你不入轮回,六道无生。” 话落,许守靖高高的抬起了脚,刚好悬在皇甫燕的头顶。 见到这一幕,荼御仙尊心知许守靖是认真的,再也顾不上什么身份,想要飞下去强行把皇甫燕带走。 为了让许守靖迟疑,他开口威胁道: “小子,你想清楚,你若杀了皇甫燕,就是与我天渊宗为敌……” 嘭—— 话音未落,许守靖已经毫不犹豫地踩了下去。 霎时间,血水四溅,粘稠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液混合,沾满了许守靖的鞋子。 皇甫燕微微抬起的手悬停了几秒,无力地摔在了地上,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具无头尸体,以及脑袋爆炸后渐满的痕迹。 许守靖没有选择用剑砍头,因为有苏河的前车之鉴,很显然就算变成了伊藤诚只要魂魄不散,短时间内还是有机会复生。 但像是现在这样直接把脑袋踩爆,就算是玄夜境的暨丹去而复返,恐怕也回天乏力了。 事情已成定局,荼御仙尊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沉的俯视着许守靖,沉声道: “小子,你如此藐视本宗,你不怕本尊当场诛杀你吗?”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零点还有一章
第六十八章 跟浣清联姻?
如果要问,许守靖怕不怕荼御仙尊暴起杀他? 理性思考,换做是谁肯定会怕。 但是,即便许守靖会本能地畏惧,他依旧会不顾一切的杀掉皇甫燕。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碰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 龙有逆鳞,下面有洞……不是这句,是触之即死。 以前许守靖不理解这句话,可在看到楚姨在自己面前胸口被开了个洞后,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那真的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许守靖甚至在那个瞬间理解了九霄,理解了龙泉镇的那个老婆婆…… 也理解了,自己原来是这般弱小……没有力量。頂丶ノ亅丶哾網 无论是被心魔吞噬理智的时候,还是被‘染曦’唤醒的时候,许守靖发现,他心中的念头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谁来了都没用,皇甫燕今天必须死。 这种强烈的执念,反而让许守靖开了个‘差点被背刺一刀,结果阴差阳错当场突破’的诡异先例。 有没有后来者不知道,前无古人是肯定了,赵扶摇能给官方认证。 毕竟……谁闲着没事儿在战场上突破啊,嫌自己命长吗? 抛开这些不谈,就现在的情势而言,许守靖与天渊宗的仇毫无疑问是结下了,那么要如何渡过这一关成了问题。 不是许守靖吹,他自认从实力上没有任何交涉的余地。 思索再三,他还是打算发挥‘键来人’的优良传统,率先占领道德高地。 只见,许守靖故作冷峻地环视了一圈,那些自诩仙人做派的各大宗门,旋即冷声道: “皇甫燕作恶多端,背叛人族。在下不才,只是芸芸众生的一位,但也从小被师尊教导‘修行二字,修的是仙法,行的却是侠义’。 修仙之人,要以天下苍生的存亡为己任。若是因为他人一言二语就放过了皇甫燕,我心难安,吾道难成。” 这番话许守靖说的是中气十足,上来就把自己放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让人驳无可驳。 季鼎闻言,又是一阵战术后仰,感叹道: “聪慧啊。” 长易一脸茫然,看着自家师尊又开始‘赞叹不已’,不由得出声问道: “师尊?”m.x贰3wxw 季鼎瞥了长易一眼,并未过多解释。 方才许守靖话的重点是那些‘冠冕堂皇之词’吗? 显然不是。 就算人家天渊宗是正道魁首,要顾忌颜面,可你才刚刚把人家的脸往地上摔,就凭这一言二语,让他放过你? 显然也不可能。 季鼎赞叹的点在于,许守靖若无其事的抛出‘自己有师承’的事实,并且大夸特夸,把什么‘天下苍生’这种一看格局很大的话挂在嘴边…… 即便不算上他们这些见证许守靖连番创造奇迹的人,哪怕是与荼御仙尊一同赶来的各大宗门的援军。 经过刚才一系列事件,再加上这番格局拉满的发言,任谁都能看出许守靖出身不凡。 天南洲很大,可宗门大比时每个宗门派来的就那么几个人,在此之前谁都没听说过许守靖这号人物。 由此可以推测出,许守靖是外来人。 拥有这般冠绝九洲的修炼天赋,又有着能抵挡下弦月境巅峰一击的神秘仙武。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许守靖的来历不简单。 天渊宗在天南洲是老大没错,但放在整个九洲就不一定了。 一门三弦月,听着名号挺响亮,但换句话说……天渊宗也就能拿出三个弦月境老祖了。 放眼九洲大陆,谁敢说一个隐世的轩阳境大能都没有? 如果真有轩阳境坐镇,别说三个弦月境,就算十个弦月境巅峰一起上,都不够轩阳境大能一只手的战力。 轩阳境与弦月境的差距,不在于境界,而在于‘领域’。 就目前许守靖展现出的底蕴,你说他背后站着轩阳境的祖父或者祖奶奶,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过,若真是这样也很奇怪。 都有这般底蕴了,出门不带几个修为看得过去的护道人? 这年头莽夫多,他们难道不怕自家继承人碰到棒槌,对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被杀人夺宝吗? 这也是荼御仙尊在踌躇的原因,许守靖的背后迷雾太浓,根本看不真切。 修道虽然不是人人都苟,但荼御仙尊活了这般年岁,又是一宗之主,凡事都要顾全大局,不可能只因为一个不确定的猜测妄加判断,从而断送了宗门传承。 所以哪怕只有一个可能,他都不敢在这上面下赌注。 斟酌再三,荼御仙尊还是决定最后再试探一番,沉声道: “敢问小友师承何处?” “龙玉门。” 许守靖还尚未回答,苏浣清却不知何时与姜容月换了位置,只身来到了他的身前。 “龙玉门?” 长易一脸茫然,对这个名字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抬头扫视了一圈,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他低声问道: “师尊,你听说过这个宗门吗?” 季鼎仔细琢磨了下,随后摇了摇头,“从未听闻,但冰玉仙子似乎知道,很可能跟长河苏氏一样是某个洲际的隐世大宗。” 无论是天穹之上的各大宗门代表人物,还是下方各个宗门的精英弟子,都因为苏浣清突如其来的一句‘龙玉门’,窃窃私议了起来。 咳,当事人,也就是龙玉门少主,许守靖。 其实在他心中比那些人还要疑惑。 许守靖瞥了眼远处‘左拥右抱’的容月姐,又看着一脸严肃站在自己身边的苏浣清,目光一片茫然。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爆出‘龙玉门’的名头……你怎么就帮我说了呢…… 毕竟,龙玉门不是杜撰,而是真的有。 如果天渊宗查到玉凉洲的龙玉门去了,那岂不是寄? 苏浣清表情镇定,只是给了许守靖一个‘我与你姐商量好了’的眼神,便继续朗声道: “龙玉门与我长河苏氏乃是世交,早先立下过婚约,许守靖此番来天南洲,就是商量与我的婚事。” 话到最后,苏浣清表情没什么变化,耳朵却有点发红。 “……”许守靖。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儿事? 不只是许守靖懵逼,在场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懵了。 跟着季鼎那一拨的弟子还好,毕竟之前也见了不少苏浣清与许守靖的‘亲密’举动。 但跟着大部队前来支援的各宗弟子直接就炸了。 在他们的视角里,苏浣清就像是突然蹦进画面了一样,开口就是让无数男修心碎的发言。 “冰玉仙子有婚约……我怎么不知道?” “废话,你要能知道那就怪了……嘶,照这么说来,先前疯传皇甫燕上门提亲被拒,就是因为冰玉仙子与那位剑仙有婚约在前?” “啊……对啊,你这一一说我想起来了,这样就解释通了,怪不得……” “原来如此……” 场下议论纷纷,迪化仍在继续。 但不论怎么说,在众人眼中神秘的长河苏氏,与同样神秘的龙玉门,就这样绑在了一起。 这样的场面,可以说这是荼御仙尊最不愿见到的情况了。 毕竟,能够跟历史悠久的长河苏氏扯上关系,再怎么说那个‘龙玉门’也应该是同等阶位的隐世大宗不会有错。 荼御仙尊深吸了一口气,再三斟酌,却是沉声道: “本尊与苏尊者虽无同窗之情,但也算是神交已久,本尊唤你一声世侄毫不为过。” 说到这儿,荼御仙尊顿了下,“苏世侄,两宗联姻可是大事,不可儿戏。” 话到此处结束,点到为止,但想表达的意思谁都懂——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弄虚作假,宗门之间的联姻可不是光坏你一人的名誉。 苏浣清毫不退缩,振振有词地说道: “是真是假,自然轮不到晚辈一人独断,荼御仙尊若是不信,尽管去找家父验明真伪。” 许守靖目光怔了怔,他没想到居然能从苏浣清口中听出‘家父’二字。 要知道,以往苏浣清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从来都是对苏烬直呼名称,没有过例外。 没想到,现在为了自己的事情,却破了她的第一次。 不过要说也是,虽然犹豫多年前在宗门大比上的惊鸿一瞥,现在大家都知道苏浣清的身份。 但如果苏浣清就这样面对外人,对自己父亲一口一个‘苏烬’地直呼其名,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奇怪。 事态进展到这里,许守靖的命基本上已经保住了,问题是荼御仙尊要准备如何收尾。 对方是某个隐世宗门的传人这点实锤了,再加上与苏浣清的关系,杀是万万杀不得,甚至连一根汗毛都不能伤。 可如果就这样轻易放过许守靖……对于天渊宗来说,也说不过去。 要知道,许守靖可是再三视荼御仙尊的警告于不顾,众目睽睽之下把他们天渊宗要的人当场杀掉。 这几乎相当于是把天渊宗的脸面扔在地上踩,这要是轻易的放过他了,天渊宗还当不当老大了? 杀,肯定不能杀……放,也不能放得太轻松。 要在既不失面子,也不损威严,并且还不得罪人的情况下斟酌……怪不得那么多人不愿意当宗主,太累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所有人都在等着荼御仙尊给出答案。 根据这个答案,很可能会左右今后的天南洲,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个隐世大宗大闹一通。 沉寂了许久,荼御仙尊缓缓睁开了眼眸,低声道: “既然是苏世侄的婚配对象,本尊自然不会过问。” 此言一出,众人只当是荼御仙尊让了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但是……”荼御仙尊顿了顿,把没说完的话讲了出来:“小辈之间的争斗,本尊无意插手,但这位小友多次视本尊于无物,若是今日轻易放过他,今后本尊要如何统帅宗门?谁还会听本尊的调令?” 众人心中刚刚落地的巨石再次提了起来。 你这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 许守靖看到苏浣清想说些什么,旋即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毫不忌惮地直视着荼御仙尊,沉声道: “前辈想如何?” 荼御仙尊的视线停在了神净罚天上半秒,只是道: “你的事本尊可以不追究,但那把枪要留下。” 闻言,苏浣清柳眉紧蹙,出声道: “荼御仙尊难道想贪图小辈的法器?” 荼御仙尊淡然一笑,摇头道: “本尊自不会做那么掉价的事,只是暂为保管罢了。无论如何,这位小友欠我一个交代。 不过,只凭他自己显然没办法给本尊这个交代。 那柄枪暂时压在我天渊宗内,小友回去后,随时可找家族长辈一同来天渊宗取,天渊宗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愣了愣,旋即皆是在心中暗骂‘老狐狸’。 不得不说,荼御仙尊这算盘打得是真的好。 既然搞不清楚许守靖背后的人,那就干脆让他自己去找过来。 你三番五次践踏我天渊宗的颜面,我只是压你一件宝贝而已,又不是不还你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若是许守靖背后真有什么大势力上门,荼御仙尊直接归还法器便是,道理还是站在他这边,甚至还能借题发挥寻求补偿。 但凡是大宗门,都吃‘颜面’这一套。 可如果许守靖是在狐假虎威,实际上没什么背景……那天渊宗也白赚一件能抵挡弦月境巅峰一击的神秘仙武。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天渊宗永远不亏。 苏浣清柳眉一皱,摇了摇头: “许守靖的宗门距离很远,并且与我长河苏氏一样,向来有‘不染尘世,不扰纷争’的宗门规矩。此番在天南洲生出许多事宜,若是被长辈知道,必有重罚。荼御仙尊的提案不妥。” 荼御仙尊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没事,本尊可以慢慢等。况且,许小友现在虽说参与了纷争,但毕竟事出有因,若是宗门长辈指责,兴许本尊还能替他说几句话。” 一大把年纪了,辈分还这么高,这老头儿属实不要脸。 苏浣清还想要说些什么,许守靖抬手拦住了她。 看到苏浣清对自己投来疑惑的视线,许守靖叹了口气,随后轻笑着摇了摇头: “已经够了,浣清,谢谢你。” 苏浣清目光微怔,似乎从许守靖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 她抿了抿薄唇,视线瞥向了一边: “随便你吧。” 许守靖缓步上前,伸手把神净罚天从地上拔了出来。 他望着这把从踏上修行路开始,就一直陪伴着自己的重枪,心中略感歉意地叹息道: 暂时要跟你分开一阵子了……抱歉。 嗖—— 一道黑光暴射而出,刹那间划过了长空,势头不减,直逼天穹之上的荼御仙尊。 看到许守靖末了还搞这么一出,荼御仙尊倒也不恼,随手划开虚空,将漆黑重枪收纳其中。 许守靖抬头望着临空而立的荼御仙尊,桃花眸微眯,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抱拳一沉: “多谢前辈饶命之恩,神净罚天……晚辈迟早登门取回,还请前辈不要忘了。” “那本尊就在天渊宗,恭候贵宗大驾光临了。” 荼御仙尊深深地看了许守靖一眼,随后一挥大手,转身对后方的天渊宗弟子说道: “回宗。” 话音落下,天渊宗弟子带着几分不解与疑惑,浩浩荡荡的御剑离去。 薇雅倒是临走之前又瞥了许守靖一眼,随后不知是何意味的瘪了瘪嘴,也跟着御剑离去。 东皇山位于天南洲中段,而天渊宗就在东皇山以西,比起其他从各种奇怪地方临时赶来的宗门来说,他们的时间更为充裕,调集的人手也更多一些。 天渊宗一走,原本好似‘十万剑仙临空’的绝景,一下子被抽走了大半,竟是显得有些空旷。 人虽然走了,但刚才发生的事情却仍然残留在了众人的脑海中,久久不能回神。 苏浣清看着许守靖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许……” 才刚刚开口,那个黑袍剑仙仿佛心有所感,即刻转过身来,对着她粲然一笑: “谢谢你刚才那么说,浣清。” 苏浣清眼帘微垂,她知道许守靖指的是‘假冒婚约’的事情。 如果没有跟长河苏氏联姻这一出,恐怕要让荼御仙尊退步,还要花上不少功夫,今天能不能活着走都是个问题。 正是因为有长河苏氏这一层关系在,荼御仙尊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了许守靖。 某种意义上,说苏浣清成了许守靖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只是承许守靖一句‘谢谢’,没有任何问题,不如说理应如此。 但不知为什么……苏浣清胸口却有些闷,她不喜欢许守靖说谢谢。 那会给她一种许守靖把自己当外人的错觉。 如果换做是姜容月在她的立场上,许守靖会说些什么呢? “不愧是我的容月姐……这种招式你都想的出来……” 自然而然的,苏浣清把这句颇有许守靖风格的话语呢喃出声。 许守靖微愣了下,似乎苏浣清似乎咕哝了什么,但那些宗门弟子的交谈声太大,具体内容倒是一个字没听到。 “嗯?你刚说什么?”他问道。 “没什么。”苏浣清恍然回神,随后立刻重新恢复成了‘冰玉仙子’的冷淡神情。 她瞥了眼身旁的许守靖,率先一步走向了忙里忙外的姜容月那边,出声道: “楚门主的伤势已经稳住了,但还需要静养,去附近找一个客栈吧。” 许守靖微是一愣,“说的是,那你们看着楚姨,我现在就去。”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六十九章 楚姨醒了
夜色阑珊。 朝霞才刚刚在天边泛起鱼肚白,院子里的灵鸡已经迫不及待仰起了头路,朝着苍穹微微分开了鸟喙—— “咯……咯咯咯!” 昏暗的屋内十分静谧,两道截然不同的呼吸声在均匀地此起彼伏。 床榻上的女人微是一蹙眉,似乎被屋外灵鸡那机关枪似打鸣声给唤回了意识。 她略微翻动了下身子,缓缓睁开了一双带着几分迷茫的杏眼。 楚淑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在结束时,她甚至忘了梦的开头。 在那个梦里,仇璇玑没有向大璃天下发出邀请函,而自己也没有因为内心一时踌躇打法靖儿前往紫陌城。 倘若靖儿没有前往紫陌城,后来就不会救下赵扶摇,也不会遇上给师父寻找仙药的苏浣清,乃至后来为了帮仇璇玑深入陨龙渊……种种事情,都不会发生了。m.x贰3wxw 没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也不用被迫扛起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终焉教或许依旧会在暗中行动,但那也不属于靖儿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直到梦的最后,楚淑菀与自己的徒弟,以及许守靖三个人,都过着平淡却温馨的生活。 这就是楚淑菀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场景。 可等楚淑菀从梦中醒来,目光茫然的望着天花板,并且意识到刚才的那一切只是一个梦后……她却理所当然地松了口气。 楚淑菀自认是一个嫉妒心很重的女人,她不认为自己完全接受了那么多骚蹄子来瓜分靖儿的事。 那么会促使她觉得安心的理由是什么呢? 楚淑菀心想,答案或许根本不需要寻找。 她缓缓转过头,望着趴在床沿熟睡的许守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 或许……只有那样,靖儿才会感到幸福吧。 …… 许守靖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不过他倒没什么可伤感的,只是梦到再一次跟楚姨和仇璇玑大被同眠时,第二天一早突然被容月姐撞破了门。 之后在一阵‘来都来了,怎么能白来’的攻势下,许守靖成功增加了大被同眠的‘人数上限’。 ……这怎么能是个梦呢?这凭什么是个梦? 鼻腔内萦绕着一股熟悉的幽香,许守靖颇为郁闷地醒来。 一睁眼,许守靖就看到理应还在昏迷楚姨依靠在床头,并且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视线看着自己。 “楚姨……” 许守靖怔怔地看着她,因为刚刚从梦中醒来,还残留着几分昏沉的大脑‘唰’地陷入了一片空白。 他几乎是颤抖着扑了过去,不假思索的把眼前的熟美女人揽进怀里,嗓子嘶哑地说道: “楚姨,你终于醒了……” 距离东皇城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许守靖从来没有如此焦躁过。 虽说多位仙医诊断之后,并且都给出了‘已无大碍’的医嘱,开的灵药也都是以‘固本培元’、‘补充气血’为主。 但奈何许守靖关心则乱,只要一日看不到楚淑菀醒来,他心中高悬得到巨石就一日无法安宁。 综上多种因素的加持下,现在看到楚淑菀真的如同那些仙医说的一样醒来,你让许守靖如何不激动呢? “楚姨……楚姨……” 许守靖收紧双臂,埋首在楚淑菀的发丝间,嗅着熟悉的味道,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嗯……” 楚淑菀微蹙了下眉,到底还是重伤初愈,对于许守靖这么用力,身体上有些无所适从。 许守靖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连忙松开了手,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半个身位。 见状,楚淑菀忍不住扑哧一笑,随之笑骂道: “老娘有那么矫情吗?想抱就抱呗……” 话到最后,她的眼眶却红了一圈,语气也噎哽咽了起来。 楚淑菀是涅槃境不假,但她自幼便专修阵法之道,若是脱离了阵法,就算让同为龙门境的苏浣清与姜容月联手都够她吃了一壶的了。 更不用提,妖魂附体的皇甫燕,可是连强如季鼎那般的诸位长老连手都没办法伤到分毫的存在。 嗯……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皇甫燕他作弊找挡箭牌,真没武德…… 在看到那根血矛无声无息来到许守靖面前时,楚淑菀来不及施展阵法之道抵挡,明知九死一生,还是义无反顾的用自己的身体帮靖儿抵挡了下来。 做出这个决定,楚淑菀何尝不害怕死? 但她更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犹豫,会导致她一生中最深爱的靖儿当面殒命。 到现在看来,两人都相安无事,可也算是皆大欢喜的一个结局了。 不过在事情发展到现在之前,谁能预知这一切呢?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回过神时,楚淑菀已经宛如小女孩儿一样,把这句与身份、性格完全不符的娇弱话语脱口而出。 情到深处不能自己,仿佛压抑许久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被激发。 许守靖忍不住捧起了楚淑菀的脸颊,直视着那双愈发朦胧的水韵杏眸,缓缓地俯下身去…… 楚淑菀轻咬红唇,欲拒还迎般伸手在他的胸膛推搡了下,视线却没有丝毫躲闪,喃喃道: “别……不要……” 许守靖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立刻明白楚淑菀是因为才刚醒,还没有洗漱过,心中有所芥蒂。 “没事的,靖儿不在意……” 说着,再次慢慢低下了头。 听得靖儿的话,楚淑菀杏眸迷离地望着他,原本象征性推搡的小手向上攀附,眨眼间便勾住了许守靖的脖子。 下一刻,四唇相贴。 楚淑菀渐渐闭上了眼睛。 …… …… “小靖,你睡醒了吗?算算时间,浣清应该快把扶摇姐她们从长河苏氏带过来了。你要不要去吃个饭,姐姐替你一会儿……” 姜容月叹着气推门而入。 在看到床榻上的场景后,她恍然一怔,小手连忙捂住嘴,呼吸一阵停滞,眼神中却是止不住的喜色。 只见,楚淑菀像是一个小女人一样,乖乖地缩在许守靖怀里,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嘴里在小声念叨着过去的往事。 许守靖则是一脸困倦地躺在依靠在床头,对楚淑菀讲的话,似听非听,时不时“嗯”、“对”、“好”的回应。 长时间寸步不离的照看,要说许守靖不累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不敢松懈自己的神经。 直到方才楚淑菀终于醒来,许守靖内心绷紧的那根弦才慢慢松开,那些被抛在脑后的疲倦,也一口气席卷上了身体。 作为从小楚淑菀养到大的徒弟,姜容月心中的担心一点也不比许守靖少。 只是看到小靖憔悴的样子,她作为姐姐不好表现出来,故作坚强罢了。 此时看到师父醒来,姜容月心中自然充满了欣喜,下意识就想出声呼唤。 “师”字都已经说出了口,她却蓦然停顿了下来。 姜容月再次看了眼依偎在一起,仿佛话永远说不完的师父与弟弟。 过了片刻,姜容月轻叹了一声,悄悄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让他们再待一会儿吧…… 姜容月的一进一出,床榻上的二人不能说毫无察觉,只能说完全不道。 那些没有意义的话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但两人仍然孜孜不倦,说个不停。 “靖儿,如果让你先娶一个,姨跟仇璇玑,你先娶谁?” “呃,一起……” “不许说一起娶。” “……” ------- 东皇山出了那么大的事,不可能只有几个喜欢抛头露面的宗门知道。 在许守靖还守在昏迷的楚淑菀身边时,东皇山放出绝世妖孽的消息不胫而走。 起初众人还没把这当回事,年年都喊着人族重大危机,结果哪年不是随便找个借口催生? 这世道,除了某个怪异的凡人洲际,修仙太过普及,阿猫阿狗都能上仙山踩一轮灵石阵了。 没人愿意生孩子搁这闹后继无人? 一个字,谁爱生谁生。 本来修仙资源就是有限的,生个孩子来抢,大家又不是没了孩子不行。 就在众人十分鄙夷地认为,这又是哪个宗门想要扩充弟子规模,胡乱编造的‘重大事件’时。 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准确说,是一位盛名在外的重霄境强者。 碧云仙宫的执法长老,季鼎。 这位的来头可真不小,算是碧云仙宫的元老级人物了,年轻时也曾在九洲各个地方打出了一番名声。 若不是后来天渊宗崛起的太过莫名其妙,再加上季鼎陷入了瓶颈,估计这个时代的名字应该叫做‘碧云’,而不是‘天渊’。 对于季鼎这位传奇仙长,有不少年轻修士都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对于他的发言自然也是全盘接收。 同时这也意味着……天南洲放出绝世妖孽的传言,很可能是真的。 这下九洲各地的宗门坐不住了,纷纷开始对天南洲口诛笔伐,张口就是: 你们干什么吃的?居然放出那种怪物!嫌人族安稳太久了,故意找刺激是吧? 天南洲修士无言以对,毕竟这是事实,心虚的不敢还嘴。 一次两次还好,但随着次数的增多,天南洲修士也坐不住了。 脾气好不代表能一直让你们骂。 他们开始寻找反击手段。 人都是需要甩锅对象的,当其余洲际的修士疯狂阴阳怪气天南洲修士时,天南洲修士也发扬了这个传统。 ——他们把锅甩给了天渊宗。 那位来自远古的绝世妖神是谁放出来的他们不清楚。 但皇甫燕是谁家的弟子,他们可太知道了。 那一天,许守靖众目睽睽之下踩爆皇甫燕脑袋的画面是在太过震撼,众人在震惊之余,根本没来得及深思皇甫燕与妖神的关系。 可到了现在,其余洲际的修士都开始喷他们了,他们仔细复盘下,才对皇甫燕的事回过味儿来。 皇甫燕最后的反叛行为,你说他是被迷了心智,也还算说得通。 但偏偏在宗门大比的时候,而且正好被迷心智的是你天渊宗的圣子……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流向一下子发生了改变。 原本的‘天南洲放出的妖神’,变成了‘某个宗门的宗主亲传弟子放出的妖神’。 当一个笼统的概念变具体时,非但不会削减他们怒喷的热情,反而会把情绪直接化为利刃。 自此,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从天南洲变成了天渊宗。 许守靖守在楚淑菀床边多少天,天渊宗就难受了多少天。 没办法,毕竟天渊宗虽然是天南洲的老大,但他总不能把所有人杀了灭口吧?只能疲于应对。 在此之上,因为许守靖的‘不顾强权’、‘为了人族大义’、再加上‘不知名背景’。 种种因素的加持下,所有语言攻击天渊宗的修士,无一例外都曾经替‘许剑仙’说过话。 荼御仙尊向许守靖讨要‘人族叛徒’的行为,也理所当然的被当成了‘妄想包庇弟子’、‘以势压人’的形象。 毫不夸张的说,许守靖虽然出生以来没去过几个洲际,但他从这一刻起,是真的火了。 就,就……挺突然的。 …… 一直与楚淑菀温存到了中午,在楚姨与姜容月的多番劝说下。 许守靖把照看任务交给了容月姐,自己则是久违的来到了院子里的凉亭,打算吃一顿自家姐姐精心准备的饭菜。 四菜一汤,白尾灵鱼、五色神牛、鲍汁生蚝……什么都有,看样子姜容月是打算给许守靖好好补补。 望着池塘里跟公鸡斗嘴的鸭子,许守靖拿起生蚝,正准备送入口中…… 踏踏踏。 一阵匆快的脚步声响起。 许守靖顺着声音来源看去,一袭杏白夏裙的‘染曦’走到了凉亭外。 她睨了许守靖一眼,伸出大拇指往后一指,语气略显不耐烦: “外面有人找你。” 许守靖微怔了下,旋即苦笑道: “前辈……” “别叫本皇前辈,谁是你前辈?本皇从来没有天罚余孽的后背。” “……” 许守靖轻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前辈,染曦什么时候能‘醒’,您总能告诉我吧?” 自称‘本皇’的女人一阵沉默,目光柔和了几分,低声道: “她为了救你,牺牲了太多灵魂之力,说实话,目前本皇也不知道她何时能醒。” 许守靖闻言一愣,眉峰不自觉地轻蹙: “那怎么办?前辈,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女人瞥了许守靖一眼,满脸不屑地道: “就凭你一个龙门境的小修士?省省吧,若不是这死妮子的灵魂力量经不起消耗了,信不信本皇现在就能送你入六道轮回?” “……” 许守靖就挺无语的,他在沧海境的时候被叫做‘沧海境小修士’,现在龙门境了又被称为‘龙门境小修士’。 合着就离不开‘小’了是吧? 眼见为实懂不懂?没见过就敢说小,那么多年白活了。 “总之。”女人收回了视线,不冷不淡地说道:“等到染曦醒来,本皇让她了却与你的因果,之后你们就再无关系,本皇会带她离开。” 言罢,也不等许守靖回应,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没怎么当一回事。 这就跟女儿嫁人是一个道理,只要女方内心坚定,父母再执拗能拗得过子女? 又不是你嫁,操什么心呢。 许守靖一边在心中吐槽,再次拿起了蒜蓉生蚝,想要吮吸入嘴…… “咳咳,许小友,好久不见。” 季鼎穿着一身正装道袍,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凉亭之中。 “方才那个小姑娘通报许久,也没见你出来,我擅自进来看看,还请许小友不要在意。” 说着,季鼎扫视了一圈周围,没话找话一般地说道: “如何,这院子住的可还舒适?这可是本座从途仙阁那边讨要的。” 我就想吃个生蚝,招谁惹谁了…… 许守靖把悬在嘴边的生蚝放下,一脸生无可恋: “嗯,挺好。” “……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大事件结束过渡两章,写几章日常。
第七十章 许婉仪
许守靖叹了口气,用余光瞥了眼‘染曦’离去的小路,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略过了片刻,他状似随意地出声问道: “季前辈,可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来与我商谈?” 季鼎见许守靖不愿意扯闲话,悻悻然收齐了笑容,稍作斟酌,慎重道: “许小友,不知那位姓楚的姑娘,可曾醒来?” 许守靖微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会从季鼎的嘴里听到楚姨的名字,神情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 “今早刚醒,多谢季前辈关心,楚姨已无大碍。” “那就好。” 季鼎点了点头,略过了片刻,不只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加重了语气: “既然楚姑娘已无大碍,许小友,听本座一句劝,趁早离开天南洲吧。”m.x贰Зwxw 许守靖顿时怔了怔,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是为何?” 季鼎沉声道:“这段时间,许小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可能还有所不知。其实,你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愿闻其详。”许守靖也严肃了起来,默默坐直了身子。 “这事儿,还是要从荼御仙尊说起。”季鼎沉吟了片刻,叹声道:“我了解荼御仙尊的为人,他表面上看着是一副仙家大能的做派,实际上背地里阴暗至极,睚眦必报。那一日你如此践踏他的颜面,荼御仙尊是万万不可能轻易放下芥蒂的。” 闻言,许守靖略微思索了下,发现自己居然还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儿。 当初在仙王遗迹的时候,左零轩就曾经对他说过。 天渊宗虽然名声在外,其实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们表面上谦逊有礼,但在看虽然不见的地方时不时的就给你来一刀,心眼非常小。 照这么说的话,天渊宗风评这么差,完全是因为有什么宗主就有什么样的弟子咯? 思索再三,许守靖差不多明白了季鼎的意思,犹豫了下: “前辈是想说……荼御仙尊可能会对我动手?” “不错。”季鼎点了点头,微顿了下,接着道:“那天虽然碍于你拿神秘背景,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只要等你离开了东皇山周边的范围,荼御仙尊随时都可能派人在荒郊野外把你处理掉。” “……” 这话听着真怪。 许守靖低头沉思了会儿,又问道:“若照这么说,荼御仙尊这么想杀我,岂不是就算我离开了天南洲也不安全?” 季鼎摇了摇头:“非也。荼御仙尊虽然想杀你,但无论如何都不会亲自动手。一,是因为他曾经与你在东皇城立下过约定。二是因为你背后那与长河苏氏挂钩的背景。三……则是你如今在整个九洲的影响力。” 影响力?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整个九洲有影响力? 不过是从‘沧海境小修士’进化为了‘龙门境小修士’而已,比起动不动就是请老祖出山那群玩不起的牲口,说是一粒尘埃都算是嘉奖。 见到许守靖一脸疑惑,季鼎握拳在嘴边轻咳了声,颇为无奈的把‘九洲修士集体怒喷天南洲修士不作为,天南洲修士一气之下把天渊宗退出去背锅’的事情说了一遍。 直到听完事情前后的来龙去脉,许守靖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怔怔地道: “所以……其实荼御仙尊现在压根就没空管我?天渊宗目前已经自顾不暇了?”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从许守靖的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我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的怪异感。 季鼎再次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 “许小友,天渊宗虽说自顾不暇,但那毕竟只是一时的,荼御仙尊也不是傻子,他终究会处理好这些事务,到那时你再想走,无疑要困难许多。 你听我一句劝,既然楚姑娘已经痊愈,你就赶紧趁着风波尚未平息,连夜离开天南洲。这样,就算荼御仙尊想要事后算账,多半也查无此人了。” 离开?这倒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以许守靖目前的实力,就算把净魂冰柩拉满,估计也没办法在荼御仙尊手下撑过一招。 荼御仙尊再怎么也是实打实的弦月境大能,与皇甫燕那种心术不正利用妖魂强提境界的伪强压根不是一个等级。 无论是为了楚姨她们的安危,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命,暂时离开天南洲无疑是一个安稳的选项。 念及此处,许守靖心中也做好了打算,旋即认真地对着季鼎抱拳一礼: “多谢前辈提醒,等手头的事情结束,我会马上离开天南洲。” “如此就好。” 见许守靖没有撅着脾气死活不走,季鼎也是赞许的点了点头,又随意的寒暄了两句,便打算告辞。 许守靖起身相送,一直伴随着季鼎到院子门口。 望着季鼎即将离去的背影,许守靖犹豫了下,出声问道: “前辈,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如此帮衬我?” 季鼎脚步一顿,沉默了许久,转过身看着许守靖,似是在回忆一般,低声道: “早些年,我还在九洲各地闯荡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女人。” “?”许守靖顿时愣住了,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你这回答到哪儿去了…… 季鼎没有在意许守靖神情的额变化,自顾自的说道: “她整天穿着白裙,实力强的可怕……莫说是荼御仙尊,就算是那个从神殿复苏的妖神,与她比起来恐怕也够呛。” 说到这儿,季鼎眉峰微蹙,暗暗摇头道: “不过,也就这点十分奇怪。她的实力分明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层次,但身上却无半点灵力的波动……那不像是修为过高强行掩盖了境界,反而……就像个凡人。” 滋滋—— 好似电影倒带卡屏了一般,在听到季鼎这段话后,许守靖突然大脑一阵眩晕。 他连忙扶着一旁的大树让自己稳住身形,随后一个朦胧模糊的灰白画面在脑海中播放。 无星夜空挂着一轮血月,看不见边际的茂密丛林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视线中,一名白裙美妇跪坐在河边,缓缓把自己捧起,绝美似仙的脸庞挂着泪痕,声音哽咽地在说着什么。 话语断断续续,每到关键处,都会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阻碍变得模糊不清,但总的来说还算是能大概听得懂意思。 如同事先商量好了一样,脑海中白裙美妇的哽咽声,与现实中季鼎感慨般的话语重合—— “仙族灭,仙凡融;龙族灭,瑞兽泯;魔族消,道无常。” 许守靖从晕厥中回过神,恍惚之余,下意识问道: “这是……?” 季鼎沉吟了片刻,郑重其事地道: “这是从天诛时代以来,那些被刻意抹去、或者被隐瞒的历史。” 季鼎话语一顿,补充道: “不过,这段喻示还有后文。” “什么?” 季鼎仔细斟酌了下,沉声道: “这也是那个女人曾经说过的话,往后的喻示只剩下两段:妖劫至,苍生怨;九洲逆,天道弑。” 听了季鼎的话,许守靖久久不能回神。 最后这两段喻示,在他那个不清不楚的梦中,也从未听闻。 妖劫至很好理解,至今为止九洲已经有两处因为妖劫而被损害,一个是玉凉洲的大璃,另一个则是天南洲的东皇山。 如果妖劫要扩张到‘苍生怨’的地步,毫无疑问,只剩下‘人妖大战’这一可能。 好巧不巧,能够引发人妖大战导火索的诡境之主暨丹,在半个月前已经被皇甫燕给放了出去。 虽然现在暨丹暂时还没有行动,不过,光是看他想要让妖族崛起的那个架势,恐怕九洲的安宁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嗯? 想到这儿,许守靖微愣了下,突然想起来暨丹除了特别恨自己这个‘天罚余孽’之外,他的首号敌人应该是早已灭绝的仙族。 所以……暨丹这半个月没有行动,难道是以为仙族还活着,在空气斗智斗勇? 好歹是个上古时代的一境之主,应该……不至于这么蠢吧? 许守靖不好说。 现在前一段喻示已经发生了,至于最后一段的‘九洲逆、天道弑’。 放在以前,许守靖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意义不明。 但自从长河苏氏与那个神秘的终焉教主虚空对话后,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终焉教主……乃至整个终焉教追寻的‘超脱天道’,就是要通过‘九洲逆’的方式来实现吗? 可这跟前面那么多事情有什么关系? 许守靖还在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季鼎沉默了一阵,接着说道: “我曾经以为修士就是修得自身因果,无所拘束,天下之事与我无关……世间不存在不自私的人……无论是谁,哪怕是斟至玄夜境的大能,在追求大道之上,终究是自私了一回。” 说到这儿,季鼎语气变得有些感慨: “我季鼎一生从未佩服过别人,那位白裙女子是例外,遇到她之前,我从未想过,真的有人把天下苍生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可以说,我也算是被她影响了吧。如今妖神出世,人妖大战不知道何时会爆发……” 季鼎偏头看着许守靖,肃穆道: “许小友,我很看重你的潜力,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是抗妖战场上的领头人物。出于私心,也出于对人族的考虑,我不能让你死在这里。” 许守靖有些恍惚地点头回应,在送走季鼎之时,最后又问了一句: “那个女人……前辈可知道她的名讳?” 季鼎怔了怔,蹙眉犹豫了下,还是回答道: “我与她接触不多,只知道她与许小友一样姓许,好像叫……许婉仪。” -----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鸟语花香的小院,五彩缤纷的花儿争奇斗艳,淡淡的沁心香气萦绕在小路上。 许守靖正推着灵檀木质地的轮椅缓步前行,一副贵妇坐姿的楚淑菀懒洋洋地摊在靠背上,时不时的微张红唇,让靖儿喂自己一枚水果。 “靖儿,所以你打算离开天南洲?” 楚淑菀听许守靖说完了与季鼎的谈话内容,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许守靖点了点头:“嗯……不过不是现在,要等我去完天宫。” 对于快要爱到骨子里的楚姨,他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在对方问起的时候,不暇思索的便把与季鼎的谈话内容全盘托出。 话虽如此,但对于那个叫做许婉仪的女人,为了避免被楚姨误会,许守靖还是选择性省略掉了。 “哼嗯……你决定就好。”楚淑菀似乎不怎么在意,她像是为了彰显鼓囊囊的衣襟一般,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看到许守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楚淑菀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撇嘴道: “收敛点,在外面呢。而且我现在伤还没好,你敢乱来吗?还是说……你不疼姨了?” “……” 许守靖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沟渠峡谷’神秘领地中收了回来,郁闷道: “那您倒是收敛点啊,不知道我很好诱惑的吗?” “呦呵?这么说还怪我了?” 楚淑菀冷笑了一声,随后不只是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妩媚。 许守靖浑身抖了个机灵,只觉得似乎要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颤声道: “楚姨……你……你想干嘛……” “姨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你说对吧,靖儿?” 楚淑菀单手托起了饱满的衣襟,另一只手微微上抬,竟是慢慢地把纤葱玉指伸进檀口之中,来回摩挲。 看着楚淑菀杏眼迷离,神情妩媚的模样,许守靖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偏偏现在碍于楚姨的伤势什么都不能做。 “楚姨……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些啊……”许守靖苦着脸转过了身,躬着腰说道。 在哪儿学的? 这就必须要提一提那本《大妇要如何敲打夫君》了。 前些日子闲来无事,楚淑菀又拿着翻了翻才发现,原来那本书还有三部曲,自己看的只是第一部《诱惑篇》。 后面似乎还有什么《敲打篇》,以及《宫斗篇》,比仇璇玑的那本《如何在后宫中获得主动地位》完善的多。 楚淑菀见成效不错,旋即把食指从红唇中抽出,扯断了那根悬浮在半空的银丝,颇为骄傲的哼了一声: “怕了吧?” “唉,怕了……楚姨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搞我了……” 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继续推着楚淑菀散步。 以前也不知道求了多少次,楚姨都不愿意张口。现在突然猝不及防的玩这么一出……还真挺难顶的。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阵,楚淑菀把脑袋靠在许守靖的胸膛,忽然没来由地出声道: “靖儿,姨想向你坦白一件事。” 许守靖微是一愣,随口道: “有事儿您吩咐。” 话说出口,许守靖就后悔了,说顺嘴了,怎么跟个狗腿子一样…… 楚淑菀倒没在意这些,只当是靖儿又在整活逗自己开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开口道: “靖儿,其实……” 楚淑菀说的,无非就是她想要建立起一个新的龙玉门的事情,包括后来让姜容月参赛,以及那些看似意义不明的举动,其实都是为了瞒着他。 许守靖听后却感到很诧异:“就这事儿?” “嗯。”楚淑菀抿了抿红唇,语气带上了几分惆怅:“结果到了最后,宗门大比也被破坏了,龙玉门的名声还是没能打出去。” 龙玉门的名声没出去? 许守靖心中暗笑,在楚淑菀看不到的地方摇头连连。 要说现在九洲最为神秘的宗门,肯定要属龙玉门了。 经过跟荼御仙尊的那一次对峙,再加上天南洲修士有意发酵,龙玉门已经被传成了‘古老而神秘的隐世大宗’、‘强者如云、轩阳遍地、弦月如狗’的离谱存在了。 许守靖看到楚淑菀久违地在失落,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楚淑菀听后满脸问号,怎么她什么也没做,龙玉门莫名其妙的火了。 许守靖微微弯下腰,从后背环住了楚淑菀的天鹅颈,靠在她耳边,轻声道: “不过,龙玉门的名声虽然出去了,但估计暂时没办法招手新成员了。毕竟,我们现在压根就没几个人。” 楚淑菀‘啧’了一声,闷闷地说道: “明明是我打算帮你,结果到头来还是你在帮我……靖儿,姨是不是特别没用?” 这个问题,你的徒弟也问过。 许守靖想起了姜容月趴在自己怀里哭诉“我怎么什么都帮不上你”的那一夜,他轻叹了一口气,正色道: “楚姨,你真的不用考虑这些,能不能帮上我……会不会给我添麻烦之类的,真的,不用考虑。” 楚淑菀偏过头来,疑惑地看着许守靖,似乎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许守靖微顿了下,随后情意满满地回望着楚淑菀的似水杏眸,轻声道: “只要你还能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靖儿……” 楚淑菀娇声呼唤着许守靖的名字,盯着那双桃花眸看了两秒,忽然仰起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 许守靖微愣了下,随后少见了有点脸红,经过这猝不及防的一吻,他才后知后觉……刚才的话是挺肉麻的。頂丶ノ亅丶哾網 嗯,就当练练脸皮了,不然以后怎么提出‘大被同眠’的‘超级加倍’? 许守靖揉了揉脸侧被亲的部位,视线转向了一边,生硬的转移话题: “嗯,以后呢,龙玉门的声望我来帮忙打,楚姨你就安心得当宗主夫人吧。” “你是宗主?”楚淑菀眉头一挑。 许守靖想了下,试探道:“我是夫人?” “噗嗤……”楚淑菀娇笑出声。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就在许守靖与楚淑菀在庭院中情意绵绵、你侬我侬之时,一艘巨大的飞渡浮舟,正破开了层层云雾,朝着他们飞来。 姜容月刚刚从街头的市集买完东西回来,远远地就看到了那艘巨大浮舟,杏眸顿时一怔,随后欣喜道: “浣清把扶摇姐她们接回来了……要赶紧去告诉小靖。”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ps:状态不佳……想写点日常看,写的有点乱了。
第七十一章 开天宫的后门
其实,就算没有季鼎今日特地赶来提醒,许守靖也打算在短时间内暂时离开天南洲。 季鼎的善意提醒,只是让许守靖不再那么犹豫了而已。 宗门大比已经结束,虽然压根没‘比’成什么,但总的来说,最开始的目的还是达到了的。 许守靖会来参加这个宗门大比,追根溯源还是因为想要获得进入天宫的名额,从天宫中寻找能够治疗赵扶摇的那枚‘灵皇玉’。 当然,除了灵皇玉中的‘坠月仙魄’外,还有在顾瑶仙宫最底层保存着的,关于天诛时代的答案。 又晒了一会儿太阳,许守靖把困意上头的楚姨推回厢房,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上床榻、盖好被子,随后悄声无息的离开了房间。 前脚刚走到院子,许守靖看四下无人,又看了眼面前几乎崭新的围墙,顿时有些心痒难耐。 他没有浪费时间,脚尖轻点地板便翻了上去。 呼……舒服了。 说起来,自从能够御剑之后,许守靖有机会翻墙的次数越来越少,这让他这个翻墙狂魔是浑身难受。 翻墙不是行为,而是一种人生态度。 离开了从季鼎那里借来的小院,许守靖只身前往了镇子上唯一一栋坐地五层楼的宏伟建筑——途仙阁。 与东皇城的途仙阁比起来,驻扎在这个镇子的途仙阁,光是从外观上就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东皇城的途仙阁是连体式构造,左边是会客资讯用的大厅,除了刚进门就能看到的一整排柜台和二十几个女招待,剩下的就是一些提供给修士落座的沙发与茶几。 许守靖第一次去的时候大概目测了一下,整个会客厅的规模比巴黎圣母院没被烧毁时还要大上三圈,空旷的仿佛是给巨人盖的一般。 更不用提通过千窗走廊后,建设在右侧的修士百货商城了,格式丹药、法器琳琅满目,简直就跟王府井似的,非常离谱。 可能也是因为东皇城的途仙阁设施太过豪华,以至于在东皇山附近的小镇中……也就是许守靖面前的这个途仙阁,看着未免有些贫瘠。 据说这个途仙阁平时压根就没多少人来,柜台的女招待能爬着一整天不动,无聊的快生草。 然而就是这样的途仙阁,现在却人来人往,一大堆不同宗门的修士进进出出,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女招待忙前忙后的影子。 会变成现在这样,据说是因为东皇城基本上成为废墟的缘故。 为了重建以及救灾,途仙阁与各大宗门都把这个小镇当成了临时据点。 这也就导致,这个本来规模就一般的途仙阁,现在更是承受着本不该它承受的压力。 许守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看人潮波动消减了些,才抱剑挤进了途仙阁的大门。 ……主要人太多,害怕被摸走。 为了避免被女流氓占便宜,许守靖全程捂着脸贴着墙,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楼梯拐角。 上楼后,许守靖没有停顿,直接走到走廊的尽头,瞥了一眼刻着奇妙纹路的镀金大门,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 屋内只摆着书案和一张简易的床,一名顶着黑眼圈的中年人依靠在椅子上,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查看手中的文件,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许守靖的前来。 许守靖一阵无语,看来又是个被加班逼的走火入魔了。 他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大门。 咚咚咚—— “嗯……” 听到敲门声,古巡恍然抬起头,在看到来人是许守靖后,他微是一愣,下意识道: “许小友?” 前不久才刚刚出了那么大的事,古巡作为东皇城途仙阁分部的阁主,这些日子也不好过。 先不谈因为‘升职不成反被贬’、‘物资不够自己掏’等一系列问题忙的焦头烂额,时不时的还要去应对那些想要趁乱大捞一笔的险恶宗门。 按理说在这种非常时期,古巡光是加班都忙不过来了,哪儿还有空去接待客人?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谁让许守靖是个例外呢。 根据事后从那些宗门弟子以及长老的口中得知,整个东皇城事件起到关键性作用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初入龙门境不久的许剑仙。 再加上他那神秘的宗门背景、联姻对象是长河苏氏的大公主……这一切因素,都成为了途仙阁必须待他为友的原因。 虽然也有一部分是古巡本人想对许守靖示好。 毕竟,原本的东皇城在皇甫燕的破坏下,几乎没有再起的可能了,多亏了许守靖力挽狂澜,才能让古巡有了现在补救的机会。 想到这儿,古巡微松了口气,转而露出了微笑,重新说道: “许小友,来找老夫有何贵干?” 许守靖握拳轻咳了下,犹豫了片刻,低声道: “古阁主,多谢这段时间你的照顾,楚姨……我的道侣已经醒了。我打算近些日子就离开。” 古巡微是一愣,倒也很爽快: “醒了就好,院子的事情本就是季长老的要求,许小友不必挂在心上。只不过……” 古巡话语一顿,迟疑了下,还是询问出声: “许小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如此着急离开?不再多休整几日?” 许守靖摇了摇头:“不必了,出了那么多事情,我也该去完成宗门交代的任务了。” 不知是有意无意,许守靖刻意把‘宗门任务’四字加重了语气。 果不其然,古巡听后连忙坐直了身子,眼神也严肃了不少。 许守靖的宗门……不就是那个连天渊宗都忌惮三分的龙玉门吗? 好家伙,居然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古巡斟酌了一会儿,似乎心有明悟,出声道: “许小友,有什么事需要我等协助的?” 许守靖心想:这老头真上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会儿情绪,眉峰微蹙,扮出了一副‘敢又不敢’的模样,神情仿佛有着万般纠结,最终化为了一道叹息: “其实,家师有令,让我去天宫遗迹取一样东西,我参加宗门大比也就是为了这个。 但……你也知道,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宗门大比没能举办成,去往天宫的名额也没能决出来……” 古巡若有所悟,他听出来了,许守靖这是来找他开后门,能不能让他去天宫遗迹。 可是……没必要啊。 古巡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十分干脆地道: “没问题,那许小友你等等吧,我马上让人去办。” “……?”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他本来就是因为害怕途仙阁不让自己搞特例,才利用那莫须有的身份来‘感情肺腑’地劝诫一波。 毕竟……人家宗门都在忙着‘重建灾区’、‘对抗妖族’,你一个人跑去把胜利果实摘了,这算什么? 但现在看来……对方好像不当回事? 古巡仿佛看穿了许守靖的意思,笑了笑说道: “许小友,莫不是觉得老夫答应得太过干脆,心中有惑?” 许守靖被人当面看穿了心思,尴尬地点了点头。 古巡对此只是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 “许小友,这些日子,你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加上本就不是天南洲人,不知道也算正常。” “古阁主何意?”许守靖蹙眉道。 古巡沉吟了片刻,解释道: “其实,天宫遗迹的存在,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至少在天南洲是这样的。” 见许守靖想要发问,古巡抬手制止了他,“老夫不是说天宫遗迹没有价值,只是现阶段没有宗门能够完全开发它的价值罢了。” 许守靖一脸不明所以:“这是为何?” “因为它的禁制。”古巡沉吟道。“宗门大比会限制参赛境界也是从此处而来,早在找到天宫遗迹的时候,众人就发现其上方笼罩着一层十分繁琐的禁制。每五年只会松动一次,并且非涅槃境以下不可入内。” 许守靖缓缓点头,这事儿他在登龙港时,听化名何肃的苏河说过。 古巡顿了顿,接着道:“问题就出在这儿,包括荼御仙尊在内,几位大能都曾经试图破开禁制,但到了最后都不敢继续深入了。頂奌尐讠兑蛧 上古时期设下此禁制的大能手段太过精妙,只要尝试强行破开,禁制便会化为自毁大阵,整个遗迹都可能变为了一堆废墟。” “……”许守靖一阵无语,这死活不让别人盗墓的风格……应该和摇摇无关。 “因为这些原因,这么多年来,对于天宫遗迹的探索一直是原地踏步。” 古巡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面,又拿起了一块令牌,缓缓说道: “天宫遗迹内有着大量闻所未闻的上古凶兽,每一条岔路都可能是一个致命的法术陷阱,尽管每次筛选出的都是各个宗门的翘楚,但想要依靠龙门境安全无事地攻克天宫,还是太过艰难。 再加上有时间限制存在,每次可能还没有走多远,就又要退回来了。久而久之,各大宗门没办法在这里面捞上好处……宗门大比后去往天宫这事儿,渐渐地也变成了例行公事的存在。” 解释完了一切的缘由,古巡长舒了一口气,一改方才的沉闷,轻笑道: “综上所述,许小友,你想去天宫这事儿,还真没啥不方便的,我让人去给你办一下手续就行了。 不过要注意,天宫禁制的开放时期,只有宗门大比后的一个月。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只剩下十天左右了,如果许小友确定要去的话,还是趁早为妙。” “多谢古阁主。”许守靖抱拳一礼。 “分内之事罢了。”古巡摆了摆手,略微思索了下,又补充了一句:“许小友若是要去,最好还是找些人手,一个人闯天宫还是太过危险了。” “我会考虑的。” ------- 走出了拥挤的途仙阁,许守靖一边思考着天宫遗迹的事情,缓步回到了暂居的小院。 可等他一进门,原本还算空旷的小院与走时想必,简直如同换上了另一副景象。 苏浣清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身着一袭一身浅碧罗裙,一言不发地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怀里抱着名刀月影。 赵扶摇坐在凉亭的圆凳上喝茶,白衣仙裙一尘不染,好似仙子坠入人间,神色淡然目光无澜。 南宫潇潇则是抱着一只冒着鼻涕泡的小紫龙,甩着裙摆下的莹莹小脚,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似乎压根没注意到许守靖回来了。 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一个让许守靖意想不到的人居然也跟了过来。 许守靖用眼神跟苏浣清等人打了个招呼,随后走到蹲在地上逗弄大白猫的少年身边,诧异地询问: “你怎么来了?” 苏凌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弹射而起,在看到来人是许守靖后,他拍了胸口缓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道: “姐夫,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许守靖没空陪他耍宝,轻叹了一口气: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哦。”苏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锤手心,接着连忙一拍琼玉阁,从里面掏出了一条样式精美的腰带,往许守靖面前一递。 整条腰带的质地十分柔软,用一只手都能捏成一团,但光看外表却充斥着一股伊甸高科技的坚硬。 通体呈现白玉之色,两侧直来直去的纹路线条一直延伸到中心,点缀上了一枚看着就造价不菲的琥珀水晶。 许守靖盯着腰带打量了几秒,怔怔地道: “这是……” “琼玉腰带啊,听说姐夫你原先的那条坏掉了,这不我特地给你送条新的嘛,我跟你讲,这玩意有价无市,是从大伯手里强要来的……” 苏凌咧嘴一笑,余光瞥了眼远处的苏浣清,确定她没有往自己的方位看后,轻咳了两声,压低声音道: “其实是浣清姐让我给你的,不过她不让我说……姐夫你可不能卖我。” “……”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苏浣清给我的? 他扭头看了眼靠在大树上一脸冷然的苏浣清,对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闭着双眸假寐。 许守靖摸不清苏浣清的想法,可这都送上门了,恰好他也缺一个储物法器,也就顺了这份情谊,伸手接了下来。 “那就……帮我谢谢浣清吧。” “嘿,见外了啊,咱俩谁跟谁啊。” 苏凌用手肘顶了顶许守靖,见到他已经把腰带膝上,又拍手称赞了两句“真合适”。 微顿了下,苏凌忽然收揽起了玩闹嬉笑的表情,一脸郑重地沉吟道: “姐夫,接下来说说正事吧,其实这次我跟着过来,是大伯的意思。” 苏烬的意思? 许守靖微是一愣,有些不着头脑,略微思索了下,出身问道: “苏尊者是有什么话带给我吗?” 苏凌点了点头,沉声道: “大伯希望你要么立刻离开天南洲,要么赶紧现在和我一起回苏都,千万不要只身前往天宫遗迹。”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ps:卡文卡得厉害,不知道写什么,请假条又用完了……只能去铺垫下一个事件,有点僵硬……
第七十二章 苏凌的来意
“大伯希望你要么立刻离开天南洲,要么赶紧现在和我一起回苏都,千万不要只身前往天宫遗迹。” 听着苏凌一本正经的说完这番话,许守靖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稍稍沉思了下,蹙眉问道: “可是天宫有何不妥?” “呃……这倒不是。”苏凌摇了摇头。 许守靖想了想,又问道:“那……天渊宗开始搞小动作了?荼御仙尊终于忍不住要派人来杀我了?” “这个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不过,大伯现在让你回去不是因为这个原因。”m.x贰3wxw “那是为了什么?” 苏凌瞥了眼远处的苏浣清,表情变得有些心虚,偷偷摸摸地对许守靖招了招手。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注意到苏凌的视线后,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也还是背着苏浣清凑近了几步,继而小声道: “与浣清有关?” 苏凌点了点头,附耳道: “姐夫,其实这还都要怪你。” “怪我?”许守靖一脸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还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苏凌叹了口气,百般无赖地说道: “闹了那么大的事情,别说大伯了,第二天整个长河苏氏都知道了。” 许守靖一脸问号,对苏凌的话没有一点头绪。 他正打算开口再问一句,脑海仿佛被一道闪电贯穿,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旋即脸色一变: “你说的不会是我跟浣清联姻的事情吧?” “是啊,其他我还能说什么……” 苏凌挠了挠头,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他看到许守靖在原地石化,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跟大伯、大哥……苏府的人都知道那什么联姻是假的,但长河苏氏乃至苏都,全都给当真了。 现在你不跟着我回去一趟,大伯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尾……问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姐夫,你都不知道,最近苏府想出个门都要走后面。” 说到这儿,苏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话语停顿了下,颇感好奇地问道:“话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浣清姐?”1 许守靖怔了许久才回过神,听到苏凌最后的那个问题,下意识地想要回答“我跟她是朋友”。 可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几乎要脱口而出时又堪堪停了下来。 浣清是朋友没错,但……只是朋友吗? 只能说,不见得。 许守靖自认不是坐怀不乱柳下挥,尤其是转生到这个以古典美女为主的九洲之后,但凡是个修炼过的女人,容貌上都还看得过去。 即便如此,像是苏浣清与姜容月这般绝色难求的女人,搜遍整个九洲大陆估计也找不到几个。 相信只要是男人,或者说,只要眼睛还没瞎,就不可能完全忽视苏浣清的姿色。 也正是这个原因,许守靖一直以为自己对苏浣清的情感,更多的是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说的直白点就是见色起意。 你要说真发展点什么……也许是这姑娘天天把‘你要跟我师父双修’挂在嘴边的缘故。 他没办法想象出未来的某一天,苏浣清缩在自己怀里的画面。 怎么说呢……假如正跟浣清陶冶着情操,她满脸细汗气若虚浮地趴在自己怀里,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什么时候跟师父像我们这样?” 太诡异了……搞得跟男盗女娼一起合谋拉‘良家’下水一样,说不出的怪。 也是因为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吧,许守靖至今为止对苏浣清都没有明确表达过那方面的意思,最多就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可刚才,就当许守靖想要回答苏凌的问题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却是这段时间以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在长河苏氏时,从得知自己已经抵达后,就开始为他的修炼做着考虑,甚至还把从不外借的炼气塔给弄了出来。 宗门大比举办不成,众人都被困进神殿空间。面对生死未卜的前景,苏浣清没有任何犹豫,义无反顾地跟在他的身边。 后来,在荼御仙尊的重压之下,苏浣清甚至不惜毁去自己的名节,也要在那个时候站在许守靖的身边。 直到刚才,若不是苏凌‘出卖’堂姐,许守靖都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苏浣清已经帮他把储物法器都给准备好了。 与姜容月的“爱要用嘴喊出来”不同,苏浣清是一个性子很淡的人,她不喜欢说话,她喜欢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意向。 也正是因为说话少的缘故,跟苏浣清对话的时候,总会猝不及防被她噎住一口,那种直来直去、毫无情商的风格,一点也不像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应该有的表现。 苏浣清总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做着心中认同的事,她的付出很隐匿,隐匿到若不是机缘巧合,你甚至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 但在察觉到的那一刻,你就没办法不因为她的付出而感到暖人心间。 心生怜爱——这就是许守靖目前内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 许守靖站在原地,莫名其妙温柔地微笑着,目光似有神似无神,也不知道在看着哪儿。 苏凌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伸手在许守靖眼前挥了挥,发现还是没反应,不由得惊愕道: “姐夫你傻了?你这还没跟我堂姐成亲呢……” 许守靖恍然回神,伸手把苏凌脑袋上的问号挥散,继而尴尬地说道: “呃……再说吧,现在大局未定,妖族随时可能会掀起战争,天渊宗也虎视眈眈,此时这成亲不太妥当。” “这倒也是。”苏凌若有所悟的点头。 许守靖敷衍的笑了笑,其实才不是这个原因。 说实话,在许守靖刚才察觉到自己对苏浣清的感情之后,他简直恨不得与她原地结婚。 ……当然,婚礼上肯定少不了楚姨、摇摇、璇玑、容月姐。 不过,现在的阶段也只是停留在许守靖明白自己喜欢苏浣清的上面。 换言之,这还只是单箭头。 苏浣清的意思……许守靖还不太明白。 有一说一,不是许守靖不想直球攻势,上来把苏浣清壁咚到墙上,询问她对自己是何感觉。 ……主要是这姑娘脑回路有点清奇,许守靖如果这时候真敢这么干了,苏浣清保不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能把人噎个半死: “你想要我?” “……” 接着,在许守靖沉默以对的时候,她肯定会一本正经摇摇头,继而补上第二句: “不行,你跟师父才是一对。” 看吧,别管她前面是多么默默地付出,又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什么让人感动的事。 但只要在正面,许守靖有自信,苏浣清肯定会像上述的一样回答。 这你让人怎么直球? 这事儿,许守靖斟酌再三,还是觉得应该慢慢来,反正又不急,感情讲究的本就是细水长流,逐步发展。 哪儿有第一次见面‘进度条’就坐高铁的啊……摇摇,摇摇那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这可不是什么双标。 许守靖可是正经人,正经人怎么会双标呢? 思绪拉到正轨,许守靖轻咳了一声,顺着最开始的话题,继续道: “必须要现在回去吗?其实我就是想去天宫拿一样东西,拿完就去长河苏氏行不?” 前面苏凌倒还挺好说话,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挺倔,不容拒绝般地摇了摇头: “不行,大伯对我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拉回去……或者,要么你就干脆去其他洲际躲躲,反正别一直在外面乱晃。” 说到这儿,苏凌长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 “姐夫,这么说虽然不太好,但长河苏氏也不是永远一条心的。那些陈腐的长老,大伯虽然平时能压得住他们,可一旦涉及到一族大事,就是大伯也没办法做到一言堂。” “一族大事?”许守靖微愣了下,似乎从苏凌的话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额,没事……其实有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它真是个事儿。” 苏凌目光一阵躲闪,胡言乱语了一会儿,似乎放弃了挣扎,无奈道: “姐夫,这话说出来你别生气……其实吧,当初天渊宗圣子,也就是皇甫燕上门的时候,族内的一些长老对长河苏氏与天渊宗联姻的事儿,还是赞同的比较多。 话说出来不好听,但天渊宗在当前,确实是天南洲第一大宗,与他们联姻没有利益明显更大。 不过你也知道,大伯比较注重堂姐的个人意愿,所以直接把天渊宗的人‘轰’出去了……那术法规模特别夸张,皇甫燕几个飞得老远了。” “……” 许守靖一阵无语,他在苏都的时候就听过这件事儿了,但没想到那个‘轰’居然是真的轰,而不是某种修饰。 “这不是重点。”苏凌发现话题有点偏离,连忙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外界的人对姐夫你的身份有多重怀疑,就连苏都也不例外。 我们几个虽然听浣清姐说过龙玉门的事情,知道它不是什么隐世大宗。但其他人不知道啊,现在族内的那些老顽固就等着你回去,我估摸着应该是打算探探你的底。” 这下许守靖明白苏凌要让自己回去的理由了,他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顿了下,又出声问道:m.x贰Зwxw “那让我赶紧离开的意思是……” 苏凌摊了摊手:“还能是什么意思,那几个老顽固一看就是不相信龙玉门的底细,搞不好就要整一些难题来刁难你。 大伯的意思是,你如果有把握就跟我回去,没把握就先溜呗,我回去复命的时候提一嘴你已经走了,我没赶上。 之后等大伯在族内商量的差不多,你再回来,不久顺理成章的跟堂姐成亲。” 苏烬居然有那么好心? 许守靖一时间没法接受,总觉得这位女儿奴是不是还在哪儿给自己挖了个坑,但仔细想想,他似乎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思考了良久,许守靖得不出结论,轻瞥了一眼旁边,发现刚才还靠着大树假寐的苏浣清,此时已经被姜容月拉进了屋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浣清怎么说?”许守靖问。 苏凌摸了摸后脑勺,表情有些怪异: “这个……我也不好讲,浣清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虽然以前她就不怎么搭理大伯吧,这次回去,她甚至全程都没能跟大伯构成一次对话,搞得大伯想把这件事告诉她都没办法。” 许守靖目光微怔,心中倒是明白苏浣清会做出这样反应的原因。 多半是因为苏烬‘命不久矣’的事情还在纠结。 说到底,她会跟着自己出来大概率也是为了逃避这件事请,现在能愿意跟苏烬对话就怪了。 许守靖仔细掂量了下,抬眼看了苏凌一眼,突然没好气地说道: “所以,苏烬把告诉浣清那件事的任务交给了你,你来找我的时候,顺带着想让我去帮你跟浣清解释?” “嘿,瞧你说的,这怎么能叫帮我呢。”苏凌义正言辞地道。“这明明是为了你跟堂姐以后的终生幸福……所以姐夫,你打算怎么做?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先离开?” 许守靖正打算要回答,余光中突然看到凉亭中的赵扶摇站起了身,一言不发朝着后院走去。 尽管很细微,但许守靖还是看到她轻蹙了下眉,似乎在强行忍耐着什么。 “姐夫?”苏凌提醒的声音传来。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心不在焉地答道: “让我再考虑考虑。” 言罢,便自顾自的朝凉亭走去。 “哎……姐夫,最迟明天我就要回去复命,尽快哈。” 苏凌望着许守靖离开的背影,连忙呼唤了一声,而对方则是背着身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 前脚刚到凉亭,许守靖就看到某只乘黄打算追随赵扶摇的背影离去。 “等下。”许守靖没有犹豫,抬手就拦住了她。 南宫潇潇一阵炸毛,她把怀里的小紫龙放在地上,瞥了眼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黑袍少年,板着脸道: “有什么事吗?” 许守靖低头看了眼迈着小步伐离开的小紫龙,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潇潇……” “别叫那么亲热。” 许守靖被怼的不轻,一脸无语: “……我最近没惹你吧。” 南宫潇潇冷哼了一声,抱臂托起了宏伟的衣襟,转头看向一边: “是没惹我,别说惹我了,连搭理我的工夫都没有,见一面都是奢望。” 说着,还十分刻意的努努嘴,完全把‘快来哄我’写到了脸上。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这反应怎么有点不对劲啊……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开南宫潇潇的支线了?感情也没啥进展,怎么就傲娇起来了…… 难不成又是在什么地方,这乘黄自我攻略了? 思索再三,许守靖似乎想通了什么,突然一改方才的柔声细语,没好气的说道: “别演了,明明之前是你让我没事儿别去烦的,怎么变成我不搭理你了?” “——”南宫潇潇面色一僵,随后露出了‘坏了,暴露了’的表情。 “别想敷衍,是不是摇摇又出什么事了?”许守靖见状立刻追问道。1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ps:发布字数是4200+,实际字数是4400+,给你们白嫖了两点币。
第七十三章 一切都是为了摇摇
高阳西沉,冷风骤起,橙金色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穹的云彩。 厢房内点着熏香,身着白衣仙裙的出尘女子扶榻而坐,三千青丝垂下,气息短而急促,本就白皙的脸颊,此刻更是透露着一抹病态的苍白。 不多时,她的额前开始不停地冒出绵密的细汗,朱丹红唇微抿,眉间紧皱,似乎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咔吱—— 房门突然被推开,在几丝外界的光亮洒在地板上后,走进屋内的是一名俊秀不凡的黑袍少年。 赵扶摇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抹掉了汗珠,身子也是微不可查的往床榻里侧缩了缩。 见状,许守靖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都听潇潇说了。” 话音落下,赵扶摇的身子明显轻颤了一下。 许守靖顿时心疼极了,连忙快步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按住赵扶摇的肩膀,把她面向自己摆正,语气不耐道: “你就算没有跟我双修,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不仅仅是这一回的问题了,每次都是这样。 仔细想想,从许守靖无意中从那个断绝五行之遗迹中与赵扶摇邂逅,差不多要有一年多了。 这一年来,无论是她背负的东西,还是自己承受的因果,赵扶摇从来没有多嘴过半句。 就连赵扶摇可能与自己那不知名的弑龙人先祖是宿敌的消息,还是许守靖自己偷听来的。 可以说,如果没有南宫潇潇与苏烬为他这个九洲历史小白科普,许守靖到现在,都可能对天诛时代以前的事一无所知。 不过,或许是赵扶摇进入自己身体的次数多了,许守靖多少也能猜到她的想法。 赵扶摇从来不多说半句话。但许守靖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不是不想告诉自己,而是‘说了又能怎么样?’ 仿佛赵扶摇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干涉自己的任何选择,哪怕那个结局并不是她想要的。 看着赵扶摇眼帘微垂,就是不愿意跟自己对视的样子。 许守靖再次叹了一口气,靠着她坐了下来,随后稍稍思索了下,轻声道: “以前,我总是觉得,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是因为我太弱了,就算说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所以我才会努力去提升自己的实力……但我的觉悟还不够。” 许是这番话吸引了赵扶摇的注意力,她抿了抿红唇,轻轻扬起了头,用余光瞥着许守靖的侧脸。 许守靖对此毫无察觉,眼神带着几分追忆,自顾自地苦笑道: “直到前些日子,我正面对上暨丹那种层次的大能时,我才发现,以前自己做的那些努力,根本不足以支撑我去完成理想中的任何一件事。” 说着,他偏头望着赵扶摇,语气带上了几分自嘲: “我太天真了,曾经还妄想高高在上去拯救苍生,其实我连保护自己的实力都不够,更不用说……帮你了。” 赵扶摇摇了摇头,那双睥睨尘世间的凤眸,微微荡漾起了点点涟漪。她低声道: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比起同辈修士来说,你的修行……” “完全不够。” 许守靖打断了赵扶摇的话茬,神情认真地道: “照现在的样子下去,就算再过百年、千年……甚至万年,我可能都没办法达到暨丹那个层次的战力。 东皇漓说得没错,置之死地而生、破而后立……这些都是最佳的良药,至少对现在我的来说没错。” 赵扶摇轻蹙柳眉,似乎有想要说的话,但最终还是把那些话全都闷回了心里,一言不发。 许守靖贴着赵扶摇坐,自然不可能没看到这一幕,他颇为无奈的看了摇摇一眼,摇头道: “你看,你明明心里有话想对我说,但偏偏又给闷回去了。” 赵扶摇凤眸微怔,视线转向了另一边,只是道: “我不能干涉你的选择。” 又是这样……每回都是这样,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一时间,许守靖也没辙了,两人相对无言,屋内一片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默了半天的许守靖突然开口了: “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 赵扶摇转头看着他,眼神略显莫名。 顿了顿,许守靖接着道: “你知道吗,其实我最害怕的,不是哪一天自己会死在终焉教的阴谋之下,也不是什么天诛时代先辈的恩恩怨怨放在我身上结算……我才不会因为几万年前跟自己压根没啥关系的事情而烦恼。” 他偏过头,与赵扶摇四目相对,眼神很认真: “过去十七年,我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一生都没办法踏入仙道,眼睁睁看着楚姨与容月姐风华依旧,但我却不知不觉的老去。 我真的很害怕这件事,害怕到我一个生活就是摆烂的人,变成了每天都起早贪黑的勉励人,不是练武就是泡在藏经阁,龙玉门上下没有一个比我更卷的……” ‘卷’这个字赵扶摇从未听过这种用法,但很不可思议,她却能很自然的理解了它的含义。 不过更让赵扶摇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此时许守靖的情绪波动。 这是从二人相识以来,许守靖第一次如此真挚的吐露自己的心声。 “所以,你知道我听说‘世间唯有我能带你入仙门’的时候,我心底有多开心吗?就好像我得了十七年绝症,自己都快要放弃了……可你却给我带来了希望。” 话到此处停顿,许守靖轻笑了一声,眼底攀上了几抹温柔。他抬手抚摸上了赵扶摇的脸颊,柔声道: “所以不要说什么‘我不能干涉你的选择’。赵扶摇,我很郑重地告诉你,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赵扶摇只是直愣愣地望着许守靖。 她从未想过,见惯了世间七情六欲的自己,居然也有因为一番话而感到心悸的时候。 许守靖觉得赵扶摇是他的救世主,可赵扶摇又何尝不觉得许守靖是她的救世主呢? 自从被往日里最为信任的下属背叛后,赵扶摇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那片黑暗中被关了多少时日了。 那些人知道用正常手段是杀不了她的,所以才花了那么大功夫弄出了一个断绝五行的神殿,为的就是利用时间来让赵扶摇以凡人之躯的身份死去。 可他们对赵扶摇的了解终究还是只停留在表面。 此世间,或者说……整个九洲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方式主动杀死赵扶摇,哪怕她只是凡人之躯。 五行断绝的神殿给赵扶摇带去的,只是长达无数岁月的黑暗与寂寥。 身上不存在灵力,自然也没有灵视与辟谷。 睁眼与闭眼没有区别,每当从沉睡中醒来,迎接着她的永远只有黑夜、以及在肉体上的无限折磨。 这种感觉与闭关是不同的,闭关修炼会将一个人的所有精神与注意力都锁在功法的运行上,因为注意力过于集中,修士才感觉不到外界时间的运转。 对于那些一闭关就是千百年的大能来说,在他们的体感上只是过了一瞬间。頂丶ノ亅丶哾網 但被关在五行断绝之神殿中的赵扶摇就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不知时间流逝,永远处于黑暗之中的恐惧。 你能感觉到时间是在一分一秒的走动,但你却不知道准确的时间,身体无法行动、视线一片黑暗,仿佛……那就是死,生不如死。 所以,没有任何人能理解,许守靖把她从那些枷锁中解救下来时,赵扶摇平静的外表下,内心中的波涛是如何之大。 赵扶摇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倾囊相授,哪怕代价牺牲自己,去换取许守靖选择的未来,也无怨无悔。 这就是直到刚才为止,赵扶摇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 不过在刚才,听到许守靖说‘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时,赵扶摇内心的卡扣,还是承受不住他猛烈的冲击,微微松动了。 …… 月色悠悠,皎白如霜。 赵扶摇依靠在许守靖的肩头,合上眼眸的同时,好似没话找话一般,轻声道: “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 “嗯”许守靖把被子盖二人身上,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沉默了一会儿,赵扶摇缓缓开口道: “很久以前,有一个自以为是的女天帝。” “……”许守靖。 这也太直白了吧,‘我有一个朋友’赵扶摇限定版? “她自小听师父的话长大,从当上天帝的那一刻起,便把整个天宫当成了自己的责任扛在肩上。” 或许是这些话闷在心中太久,赵扶摇的话闸子一打开,便如同洪水一般滔滔不绝。 “为了天宫的安定,她做了许多事……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是为了天宫,她都没有任何犹豫。” 听到这儿,许守靖若有所悟,这说的大概就是苏烬曾说的‘上古三境’资源究极不平衡的那件事吧。 照这么说来,如果没有这个因果关系,暨丹可能也不会对天宫发起战争了。 赵扶摇微顿了下,挪动臀儿往许守靖怀里缩了缩,像是为了寻得一丝温暖,她幽幽地说道: “女天帝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她四面树敌,身心疲惫。与之相反的,天宫却发展的愈发盛大,直到某一时刻,世间万族再无能跟仙族相提并论的存在。 女天帝心想,或许这样也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同种族本就不是一心,各自立场不同,没必要为了对方计较…… 她就这样说服了自己,随后对世间生灵更加漠视,也越来不在乎手段的狠辣。 女天帝以为自己这样是为了仙族好,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宫……但她没有想到,不知不觉间,曾经被女天帝最为信任的下属们……却背叛了她。” 静谧的屋内,只剩下赵扶摇一个人的呼吸声在涌动,许守靖心生怜意,悄悄搂紧了她的娇躯。 赵扶摇摇了摇头,回应了一个‘我没事’的眼神,接着道: “他们长年跟在女天帝身边,对于她的弱点最为清楚,再加上女天帝本人丝毫没有察觉下属的异心。 直到被关在他们尽心准备的神殿中,女天帝都还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不明白,自己明明为了天宫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到头来却落得那般下场?” 赵扶摇顿了顿,语气异常地平静: “在神殿大门将要被关上的那一刻,女天帝把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声,她曾经的下属是这么回答的: 陛下,您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权有些太大了吗?如今诡境无主,灵境无仙,而您又凌驾于天宫之上。您的任意一个选择,我等都没有谏言的权力,世间万灵都被您一言定生死……您不觉得,这太可怕了吗?”m.x贰Зwxw “胡说八道!”许守靖没忍住破口大骂。“明明是自己被权力蒙蔽了双眼,还非要找一个大力凛然的借口。 要我说,你根本……那位女天帝,压根没有任何错。非要踩找一个错出来,就是错信了那些人面兽心的仙族,还为他们白干了那么多年活。” 赵扶摇躺在许守靖的怀里,对他这么激动仿佛早有预想,只是摇头道: “他说的也没错,女天帝活得很自我,她以为自己是为了天宫好,擅自替仙族作出选择。 但其实,仙族众人可能本身就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因为女天帝的缘故,迫不得已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现在想来,女天帝所做的一切,只是彻头彻尾的自我满足,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某一层面上,赵扶摇不愿意干涉许守靖的选择,可能也是因为在内心深处,她害怕再一次重蹈覆辙。 许守靖却不这么认为,这回他可算是知道赵扶摇的过去了,心中的烦闷的点彻底解开,目标也清晰了许多。 “我决定了。”许守靖认真的看着赵扶摇。 “什么?”赵扶摇疑惑地偏过头。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 “现在其他的一切我都不管了,我要去顾瑶仙宫,我要治好你,然后与你双修,提升实力……扫平终焉教,拳打天宫遗老,脚踢暨丹妖众。” “……”赵扶摇。 这家伙是怎么面不改色的把这种话说出口的? 赵扶摇靠在许守靖怀里轻轻合上了双眸,表情像是解脱了一般,眉间的郁结不经意地散去。 过了许久,檀口微张。 “听你的。” 其实,从赵扶摇愿意把过去的事情告诉许守靖开始,她就已经想好了。 许守靖说,她的选择就是自己的选择。 那对赵扶摇来说,许守靖想做的事,也就是她想做的事了。 这样……不也挺好吗? …… …… 翌日。 夜色阑珊,天色尚早,太阳还没来得及出来大秀肌肉,苏凌已经整装待发,靠在门口的墙壁上打了个哈欠。 不多时,一个同样穿戴整齐的黑袍少年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苏凌本来还昏昏沉沉没睡醒,见到黑袍少年的背影,浑身一颤,立刻来了精神,他连忙上前打招呼: “姐夫?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许守靖瞥了他一眼,随后晃了晃手中的画舫烟浅: “有事,出门一趟。” 苏凌微是一愣,不解道: “去哪儿啊?我这边马上就要出发了……姐夫你真打算溜?” 许守靖摇了摇头。 苏凌想了下,又问道:“呃……那跟我一起回苏都?” 许守靖还是摇头。 这下苏凌彻底搞不明白了,正想仔细询问,眼前的许守靖已经施法让佩剑悬浮了起来。 “我要去天宫。”许守靖随口回答道。 他看了眼苏凌,目光透露着一丝威胁,朝着院子内努了努嘴: “等我楚姨她们起来了,你就说我已经提前去苏都了,办完事情就回来,让她们在这里好好待着。” 毕竟一大堆宗门在,也没其他地方比这儿安全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突然之间怎么了……昨天也没见你这么急的去天宫啊……”苏凌疑惑地问道。 许守靖没有再言语,轻抬脚尖踩上了飞剑,转瞬之间化为了一道炫光,消失在云雾之际。 这还用说,一切都是为了摇摇!1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这章补了点摇摇的人设……嗯,太可怜了。
第七十四章 鬼域洪流
黎明初至,红彤彤的天火燃尽了无星长夜,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破了云层,在两岸峡谷间穿梭。 离开小镇后,许守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在路途上耽误,几乎没有一点停歇,踩着飞剑一路朝着天南洲以东飞驰。 天南洲总面积远超玉凉洲,但它却并非每一处都适合人族居住,尤其是整个天南洲以东,长年都停留在无光的黑夜。 太阳照射不到那里,星月也给予不了半点恩惠,久而久之,整个天南洲的东边大陆被人族称为了‘鬼域’。 如果不是为了探索上古天宫的遗址,人族修士根本不可能愿意踏入那块被大量变异妖物统治的地域。 就在许守靖的灵力差不多在他高负荷运转下耗尽时,天南洲东段最后的人族城都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虹熄府。 此时正值晌午,许守靖废了大半天,需要恢复灵力不说,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 他便思索着打算在虹熄府找个小店吃些东西,顺带打听一下关于鬼域的情报。 毕竟……古巡给的地址太谜语人了,什么‘天南以东,妖魔昌盛’、‘鬼域洪流,赤踏灵桥’、‘天宫群星,冷夜无月’。 许守靖当时就很想吐槽一句——说人话会死吗? 虹熄府单面积而言不算太大,如果把外围的村落也算上,估摸着大概也只有东皇城的一半左右。 城内也没有东皇城那般浓郁的修仙氛围,街上的行人也多是以普通人为主,除去某些俗世王朝的官兵,连个拿着刀剑的都难找寻。 不过,话虽如此,途仙阁的业务遍布之广泛远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许守靖在街头小摊买了两张杂粮煎饼,一边顺着街道闲逛,没走多久,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途仙阁显眼的烫金牌匾。 离开之前,许守靖除了从古巡听来了‘详细地址’之外,那位险些停职的阁主还贴心地给他写了一封说明信。 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突然二话不说跑到鬼域去,联想到如今与妖族关系交恶,到底还是太过可疑。 找当地的途仙阁用亲笔信的方式说明,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保护手段。 进入途仙阁的大厅,许守靖略微环视了一眼,算上柜台内的三个黑发女招待,整个途仙阁也不到二十人,可以说很符合‘边境’的特征了。 柜台处,闲的快生草的黑发女招待睡眼朦胧,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样貌俊秀似仙的黑袍少年。 黑发女招待顿时浑身抖了个机灵,几乎是下意识的拿出了营业式笑容: “公子,需要些什么服务?” “……” 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奇怪?我是正经人。 许守靖眼神无语,轻抚腰间的琥珀琼玉,顺势拿出一封信放在桌面,正色道: “是古巡古阁主推荐我来的,你看一下信。” 黑发女招待微是一愣,低头检查了下信封上的火漆印,原本妩媚的神色也转化为了认真。 她打开信封认真拜读了片刻,随后抬头再次打量了眼许守靖,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惊异,片刻后,表情却又变得十分古怪。 见状,许守靖微蹙了下眉,询问道: “可是有哪里不妥?信绝对是真的,需要什么证明吗?” “这倒不是……” 黑发女招待摇了摇头,轻咬红唇犹豫了下,左右看了几眼,继而小声道: “许公子,其实……在你之前,已经有很多宗门派弟子前来了。而且他们都事先有所准备,不像许公子这般匆忙……” “……” 许守靖无语了一阵子,脑海中自动回放了古巡答应自己时,那十分爽快的画面。 他心中突然若有所悟,出声问道: “该不会其他宗门也都有这封信吧?” 黑发女招待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摇头道: “这么说可能有点难听……许公子,其实你压根就没有找古阁主要信的必要。由于今年宗门大比没能举办成,所以这次天宫遗迹的探索的分配权根本不在途仙阁身上。今年探索天宫已经是……各凭本事了。” “……” 此时此刻,许守靖突然想起自己前世小时候的一个经历。 他八岁的那年,第一次在同学父母的带领下去了游乐园。 因为是第一次,年幼的许守靖看着五花八门的游乐园设施,这个想坐哪个也想坐,但碍于是跟着别人来,不好意思花别人的钱。 所以每当同学的父母问起来“要不要玩这个?”,许守靖都统一回答:“我害怕”。 一整天下来,许守靖就没乘坐几个游乐设施,他还为自己省钱了而感到有些小骄傲。 嗯……直到坐上回家的车子,许守靖才从同学的口中得知,乘坐那些游乐设施压根就不需要买票,因为他的票在入园的时候就已经买过了。m.x贰Зwxw 幼年的许守靖满脸震撼。 于是第二天,‘许守靖是个胆小鬼’的谣言在班上流传开了。 现在许守靖觉得自己跟当初相比,压根没有半点成长。 各大宗门宗门因为妖神出世忙得不可开交,顾不上探索天宫遗址? 扯淡! 太蠢了……许守靖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居然一点也没怀疑,就那样把古巡的官话照单全收了。 在利益面前,哪个宗门会放弃哪怕一丝从中得利的可能性? 没有了宗门大比决出名额,那些宗门反而更加可以肆无忌惮的派遣宗门弟子来分一杯羹,也不用担心被众人制裁。 这不就是给他们松开了枷锁嘛! 等下…… 许守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紧忙扒着柜台往前探去脑袋,蹙眉问道: “难道天渊宗也派遣弟子来了?” 黑发女招待盯着许守靖俊秀的侧脸,暗不可察的舔了舔红唇,点头道: “天渊宗派了共五十余人,是所有到场宗门中最多的,而且还有两个长老护送,领队的好像是天渊宗宗主、荼御仙尊的女儿,好像叫……” “薇雅。”许守靖捂脸叹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下真的难办了。 “对!就是薇雅小姐……” 黑发女招待看到许守靖整个人蔫儿了,突然想起前阵子在大道小道流传的,天渊宗与龙玉门许姓剑仙的恩恩怨怨。 世人皆知荼御仙尊睚眦必报,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为人风格严重影响了宗门弟子的品行。 若是在平时,天渊宗可能还碍于众修士的视线、以及许守靖那不知名的背景,不会堂而皇之地下手…… 但在鬼域可就不同了,那可是几乎被称为人族禁地的地段。 进入那里的修士,本来就要防备时不时突然冒出来的变异妖物,对于同族会不会背刺根本无暇顾及。 再加上许守靖是自发进入了鬼域,如果真死在那里……估计尸体都找不到,更别提找凶手了。 许守靖怎么也没想到,他千防万防寻思了一大圈,居然还是跟天渊宗正面撞上了。 “我说,看在这封信的份上,要不干脆让我提前过去?” 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开始妄图跟黑发女招待谈条件。他苦口婆心地说道: “姑娘,你也知道我跟天渊宗有恩怨,就这么让我跟他们撞上,搞不好就是九死一生……” 看到黑发女招待想要说些什么,许守靖连忙深吸了一口气,降着声调说道: “姐姐,你就帮帮忙吧~” “!” 黑发女招待从来没被十八岁的小弟弟当面撒娇过,芳心都苏了一圈,恨不得当场给来个全套洗面奶。 但可惜……这不是她想不想帮忙的问题,而是帮不了…… “她帮不了你。” 途仙阁沉寂许久的大门再次被用力推开,一道清冷的女生随之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许守靖脸色一僵,心想:她怎么来了? 踏踏踏——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许守靖机械般的转过头,望着眼前身材高挑的碧裙女子,尴尬地笑道: “好巧啊……浣清。” 苏浣清轻挽耳畔的发丝,表情冷漠,手里拿着一柄白如冰雪的银剑,风姿飒爽,颇有一股高冷女侠的风范。 她瞥了一眼柜台后满脸茫然的黑发女招待,沉声道: “要想前往鬼域,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架构在鬼域洪流上的灵桥。可灵桥的磁场极为不稳,只有当天宫遗址的禁制变薄弱时,才会稳定几分。 在那之前,任你御剑还是飞渡浮舟,就算是荼御仙尊来了,也没办法横跨鬼域洪流。” “……鬼域洪流?”许守靖顿时愣住了,他从古巡那里得知的只有天宫遗址在鬼域中心,但还真没听说过什么鬼域洪流。 黑发女招待在听到许守靖称呼‘浣清’时,就已经认出了眼前碧裙女子的身份,此时也连忙附和道: “苏小姐说得对,如果不通过灵桥,根本没办法抵达鬼域……所以许公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提前去,而是帮不了……” 许守靖无奈地摆了摆手,“这个无所谓了。快跟我解释一下,鬼域洪流是个什么东西?” 闻言,黑发女招待偷偷瞄了苏浣清一眼,确认‘正宫’没有回答的意思,才轻拍着自己的胸脯,细声细语地开始解释: “没有人知道鬼域洪流是什么,因为坠入鬼域洪流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我们只知道,鬼域洪流是将天南洲与鬼域之间劈开的深渊中,不停奔涌的黑色潮水…… 而鬼域洪流之上,只有由上古先贤架设的那座金色钩锁桥,才能抵御鬼域洪流的侵蚀。” “什么侵蚀?”许守靖再次问道。 黑发女招待顿了下,一边回想,仔细斟酌地道: “以前曾经有一个龙门境的修士沾染过几滴黑潮水,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政症状。 可等他回宗门之后,短短五天灵力全失。一旬后保持着活着的状态肉体腐烂,半年后神志不清,最终化为一具枯骨。 在此期间,因为他是长老的亲传弟子,那个宗门花了很大的代价寻求救治之法,可惜……走遍九洲也没能找到。” “这么诡异?” 许守靖眉头紧皱,要说黑潮水其实他也曾经见过,而且是在封印九霄一魄的遗迹之中。 准确说,他不但见过,还‘泡’过,身体……倒也没什么不良反应。 应该不是同一种东西。 “许公子,其实到这里为止还不算完。”黑发女招待神色惊悚地说道:“那个宗门后来给死去的那名亲传弟子‘唤魂’的时候,发现他的魂魄尚未散去,也没有进入轮回,而且位置就在鬼域之中!” 许守靖“咕噜”咽了一口口水……嗯,总有一种听鬼故事的赶脚。 “然后呢?”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然后啊……” 黑发女招待攥紧了小手,拖了一个很长的音,缓缓说道: “在下一次的宗门大比后,那个宗门虽然拥有探索天宫遗址的名额,却没有跟着大部队走,而是派遣弟子跟随着魂体反应,在鬼域中搜寻亲传的魂体……” 黑发女招待长吸了一口气,酝酿了片刻感情,沉声道: “他们发现了……化为怨念鬼妖的师兄!” “……”许守靖。 我就猜到会是这样。 讲完了鬼故事,黑发女招待轻咳了一声,恢复了往日中甜甜的营业笑容: “关于鬼域洪流基本就这么多情报。许公子,其实我建议您稍微隐瞒一下身份,跟在天渊宗后面过去……只要经过灵桥,是不会被黑潮水溅到的,这点您可以放心。” 许守靖“哦”了一声,捏着下巴思索事情。 一旁的苏浣清见话题结束,适时地开口道: “说完了?” 许守靖恍然回神,他看了眼假装四处看风景的黑发女招待,干笑着回答道: “说完了。” “既然说完了……那就走吧。” 话音落下,苏浣清将佩剑换手抱在怀里,腾出的手拉着许守靖的衣袖,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哎哎……你别拉我啊,我……” 两人如一阵风一般离去了。 黑发女招待恋恋不舍地看了最后许守靖一眼,长叹了一口气,玉手托腮,闷闷地说道: “嘶……长得真俊,亲眼看跟听说就是不一样……唉,也不知道下次再遇到他,要到什么时候啊……这工作真是越做越无聊。” 这种话一般可不敢让老板听到,搞不好就要丢饭碗的。頂丶ノ亅丶哾網 不过,黑发女招待的态度却显得十分光明正大,周围其他的同行跟侍卫也在各忙各的,对她的这番话没有半点反应。 就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 嗡嗡嗡—— 衣襟处响起了灵力震动的动静。 黑发女招待微是一愣,随后连忙把一个透明水晶球从胸口掏了出来,趁着还有余温,伸出葱指在上面点了下。 一抹黑色的云雾在半空中散开,光之粒子映射出的画面中,俨然站着一名身材曼妙的黑裙女人。 在黑裙女人出现的瞬间,女招待顺势便单膝跪了下去: “尊上。” 东皇漓神情毫无波动,若无其事地问道: “许守靖去你那里了?” “是,刚刚来过。”女招待回答道。 闻言,东皇漓柳眉轻蹙,沉默了半晌才道: “罢了,随他去吧,多半是为赵扶摇寻求仙魄,不是什么大事。” 女招待犹豫了下,低声问道:“若是扶摇天帝获得仙魄,岂不是能重回巅峰?” “那样正好,以前是本尊没能力处理她,只能无奈放弃了她这块儿美玉。至于现在……” 东皇漓话到此处停顿,似乎是想起了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俊秀少年的脸庞,嗤笑了一声: “扶摇天帝加上天罚血脉,这样的组合放在以前你敢想吗?” “……”黑发女招待不止不敢想,现在也不敢动。 笑声停歇,东皇漓美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意味深长地笑道: “赵扶摇获得仙魄不是坏事,本尊倒是希望在‘终焉’到来之前,她赵扶摇能重回巅峰,最好许守靖也能至少跟本尊持平……” 话还没说完,东皇漓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挥手散去了云雾,连叮嘱的话都没有留下半句。 黑发女招待心有余悸的站起身,看了眼仍然在兢兢业业的‘同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们慢慢干活了,姑奶奶要逛街去了。” 言罢,也不管有人没有人回应,随手打了个响指便一蹦一跳的离去。1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铺垫个事件,硬是写出了游戏里‘前置任务’的感觉……嗯,挺怪的。
第七十五章 侠者,不必是侠之大者
被苏浣清一路拉出了途仙阁,许守靖还没来得及站稳,前者已经一把把他给甩开,自顾自地顺着街道走去。 许守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察觉到周围怪异的视线,他尴尬地笑了笑,也是动身去追赶苏浣清的背影。 两人一前一后,皆是无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集市的人潮之中。 许守靖一直保持沉默,主要是在思考,要如何跟苏浣清解释自己偷偷摸摸跑出来的理由。 他知道苏浣清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在奇怪的地方有着近乎倔强的执拗,这点从她动不动就把“你快睡我师父”挂在嘴边就能看出来。 但现在两人已经走到了人潮区,继续保持这样沉默无言的走路模式,很容易被人群冲散。 念及此处,许守靖再也顾不上给自己找理由,硬着头皮加快脚步,与苏浣清肩并肩,轻笑道: “浣清,你怎么会来这儿?” 苏浣清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清冽的美目看不出情绪波动,可任谁都知道她绝对是在生气。 “苏凌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你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跑去长河苏氏。” 许守靖挠了挠头,对此倒是有些后知后觉。 出门的时候光顾着赶路了没想太多,现在仔细想想,‘提前去长河苏氏处理事情’这种理由。 或许能骗得过容月姐,但对于熟悉苏凌的苏浣清来说,基本和承认自己是去干别的没什么两样。 “其实,我就是怕你们要跟来,才故意那么说的。”许守靖叹了口气,无奈道:“没想到你还是跟来了……” 这只是一句很随意的吐槽,苏浣清听后却蓦地站住了脚步。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许守靖,直到对方内心开始发虚,缓缓开口道: “你不想她们出事,她们愿意你出事吗?” 凭心而论,换位思考一下,许守靖觉得自己也不会愿意眼睁睁看着楚姨涉险。 但比起让她们担心,许守靖更害怕的,是东皇城楚姨替自己挡刀的那一幕重演。 那才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事情。 许守靖自知理亏,倒也很直率地摊了摊手: “人嘛,总是自私一些,都想让事情和自己想的一样去运作,我也不例外。” 苏浣清顿时被噎住了,她不声不吭的追过来,自然是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但没想到许守靖本人居然这么的干脆,搞得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到苏浣清沉默,许守靖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再给赶回去吧? 许守靖环视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露天的小面馆。 那是一个开放式的小摊子,地方不大,总共五张桌子,厨房里只有一个厨子满头大汗地待在锅炉前,外面也只有一个伙计在忙里忙外地擦桌子。 客人也很少,除去几个嗑瓜子的闲汉,就只有最里侧独占一张桌子的锦服老人。 许守靖犹豫了下,拉着苏浣清走了过去,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对伙计说道: “来两碗绿豆面。”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伙计动作利索的用白布把桌面擦干净,吆喝着退了下去。 苏浣清微是一皱眉,语气不自然道: “我不吃。” “没让你吃,两碗都是我吃。”许守靖笑呵呵地说道。 “……” 苏浣清心中一阵堵塞,她轻叹了口气,素手撑着脸颊,如无所事事一般,视线停留在大街小巷。 初来虹熄府时,里里外外除了凡俗官兵,几乎找不到一个带着兵器的旅人。 可这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各色服饰的仙家弟子擦肩而过,手里清一色拿着做工精致的佩剑。 其路过的频率甚至比卖小吃的商贩还要高不少。 趁着绿豆面还没上来,许守靖打定主意要借这个机会探探苏浣清的低。 他略微斟酌了一下,沉声问道: “……为什么要跟过来?你能猜到我是来天宫遗址,那应该也能看出……我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人跟过来吧?” 苏浣清合上了双眸,语气平淡道: “你现在名义上还是我的师弟,我不能放任你到处涉险。” “……” 许守靖心想,这女人还真是滴水不漏,这都能找到理由。 他低头思索了片刻,又问道: “只是因为这个?没有一点点其他的原因……比如,你自己的原因。” 从确定自己是喜欢苏浣清的之后,许守靖就不想再玩‘拉扯’那一套不痛不痒,甚至近乎‘零伤害’的小技能了。 他要找机会a上去。1 不过很多显然,苏浣清暂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听了许守靖的问题后,苏浣清偏头看了许守靖几秒,抿唇道: “有我自己的原因。” 许守靖洗耳恭听,生怕错过了下文。 谁知…… 苏浣清微微侧过身子,看着天边的云彩,理所当然一般,低声道: “如果你死了,我就不能跟着你。不能跟着你,我就只能返回长河苏氏。” “……”许守靖。 这姑娘每次找的借口都挺扯,但偏偏让人无力反驳。 对话到这里,苏浣清再迟钝也能看出,许守靖是想要旁敲侧击询问自己对他的心意。 可苏浣清现在早就因为种种事情的堆积,内心乱成一团糟,她自己都还没能捋清楚,要怎么回答许守靖呢? 在猜出许守靖可能身处何处时,苏浣清几乎没有多加思考,第一个反应就是御剑追着他的方向而去。 这种不理智的行为,放在以前苏浣清连想都不敢想,但她现在就这么做了,并且心中一点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可以说,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焦躁过。 看不见一个人会感到烦闷,哪怕闭上眼睛也是他的身影;待在他的身边会感到安心,但却总是没办法直率地说出心中的话。 这种感情是什么,其实不难猜测,只是苏浣清目前还不想揭开它的面纱。 唯有这个问题,无论在心中询问多少遍,恐怕都不会得到答案吧。 收起了烦乱的思绪,苏浣清瞥了一眼伙计端上桌的两碗绿豆面,生硬地转移话题道: “我记得你以前……想要成为弑龙人。” 许守靖表情一阵茫然,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完全不明白现在为什么会抛出这样的问题。 苏浣清垂着目光,回想了许久才道: “记得那时候你问我,‘如果我说,我修行是为了天下苍生,会不会太假了些?’,那时你还没有踏入修行,对这个答案不求甚久。现在你已经龙门境了,如今还这么想吗?” 许守靖放下了筷子,沉吟了些许: “这个问题,很久之前我就已经想通了。” 苏浣清盯着许守靖看,弯弯的睫毛微是颤了颤。 许守靖郑重其事地道:“我憧憬弑龙人,因为她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侠之大者。在这个基础上,我并不会想要成为她,因为为了完成那个‘侠’字的同时,她也牺牲了很多,我自认我做不到这点。” 苏浣清本意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而言,没想到会得到许守靖如此认真的回答,此时也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她仔细斟酌了一番许守靖的话,出声道: “这么说来,你改道志了?” ……所以说,这又不是改志愿,哪儿有那么容易改的。 许守靖心感无语,长舒了一口气,叹声道: “这倒也不是。不能说我改变了道志,也不是说我放弃了初心……该怎么解释呢,我现在的状况有点近似于‘看开了’。” 见苏浣清露出疑惑的神情,许守靖摊了摊手,一副摆烂的样子: “想那么多干嘛?就像每个人对‘道’有不同见解一样,‘侠’肯定也不只有一种解释……我的侠,从来不在于牺牲了什么。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便是侠,快意恩仇行我所行便是道……我身上的责任确实很多,但也不急于一时,沿途的风景都能成为我剑刃的磨刀石。” 话说出口,许守靖嘴角却扯了下,总觉得自己说的跟做的完全相反。 至少在经过东皇城一事后,修炼进度上他压根不打算慢慢来,莫说急于求成了,他恨不得现在就看到终焉教原地爆炸,省得那么多烦心事。 许守靖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心虚: “话虽如此,但我真的很不喜欢那些,把‘苍生死活,与我何干’挂在嘴上的人。” 苏浣清把另一碗绿豆面移动到自己面前,没有下筷子,只是有些诧异地说道: “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会很赞成那种魔道思想。” “怎么会。”许守靖摆了摆手,表情略显兴致怏怏:“魔道不魔道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么想的人多半很中二……咳,很天真。 假如有一天九洲真的毁了,我带着楚姨你们一起躲过了这一劫。但整个世间只剩下我们几人还活着。 你的家乡,苏都从此消失;生我养我的龙玉门,也再无人烟;璇玑费劲半生的心血——大璃也毁于一旦。 还有其他多多少少牵扯上关系的人都死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荒芜……我們的确还活着,但你觉得这样的九洲,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个道理最开始许守靖也没想通。 在与终焉教主对峙的那个夜晚,许守靖还曾经因为这件事,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姜容月怀里哭泣过。 事后回想起来,还挺软的……不是,还挺羞耻的。 “嗦……嗦……嗦。” 一碗绿豆面下肚,扫除了从清晨飞到现在的疲倦。 许守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看着对面小口小口嗦面的苏浣清,哑然失笑道: “总之,我没有伟大到不顾身边人死活去拯救苍生的地步,但也不是什么‘苍生死活,与我何干’的中二病少年。我就是我,我从来只为自己相信的事物而战,其余的……不重要!” 苏浣清美目微怔,不解道:“何为中二病?” “呃……”许守靖想了下,不太确定地道:“你就理解为,思想幼稚不成熟,成天想着耍帅的人群吧。” 苏浣清若有所悟,盯着许守靖看了半晌,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确实是这样。” “……”许守靖。 ------- 就在许守靖借驴下坡,趁着苏浣清没吃完面,坐到她旁边没事儿摸摸小手,搂搂小腰的时候。m.x贰Зwxw 小面馆深处突然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嗓音。 “好!” 许守靖浑身抖了个机灵,闻声转过头去,只见是个身着昂贵锦服的老人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老人身穿金边古红色锦袍,袖口宽大,两边都绣着腾云龙纹。 他的两鬓苍白,胡须从下巴一直延展到胸口,看起来年龄已经很大了;但老人的身子却十分挺拔,腰板绷得很直,完全不像是垂暮老人的做派。 “好!说得好!”锦服老人一脸感慨地走到许守靖身边,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他盯着一脸茫然的许守靖看了半晌,感叹道: “人族……不,此世间能有这样的修士,实乃大幸。小友,你刚才关于‘侠道’的理解,哪怕放在当世也是相当精炼的理论。” 许守靖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还被人听到了,还莫名其妙得了个这么高的评价,尴尬地挠了挠腮: “老先生,你是……” “哦,看我年纪大了,都忘记自我介绍了。”锦服老人清了清嗓子,笑呵呵地说道:“老夫姓虞,虞元洲。” 虞? 许守靖顿时一愣,下意识就想到了某个阔别近两年的涩气阿姨,不过天涯虞氏是在云敖洲,可能是多想了吧。 “在下许守靖……”许守靖对着虞元洲象征性的拱了拱手,又对着他很不要脸的介绍苏浣清道:“这是我的道侣,苏浣清。” 苏浣清柳眉一皱,略显不悦地瞪了许守靖一眼,重新改口道: “老先生,小女苏浣清,来自长河苏氏、是他的师姐。” 被当面拆台,许守靖也不觉得被拉面子,反正山高路远,可以细水长流,不急于这一时攻略。 虞元洲看不懂他们在玩什么,思索道: “许小友来虹熄府,莫不是为了去天宫遗址?” 许守靖点了点头,他盯着虞元洲打量了几眼,诧异道: “老先生难道也是?” “……”虞元洲。 这话问得就没头没脑,天宫遗址只允许涅槃境以下的修士进入,你看他这前辈范儿满满的做派,像是龙门境吗? 换做是其他人,虞元洲早就撂挑子走人了,不过方才听了许守靖的话,可能是滤镜加的有点重,他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直面本心的率直。 啧啧,自我攻略真恐怖。 “老夫当然不会参与到那种小辈之间的争斗。”虞元洲摇了摇头,沉吟道:“相见即是缘,许小友,刚才你的话让老夫感动至极……不过老夫马上要离开天南,身上并无他物相赠,只能给你一个忠告。” “老先生尽管说。” 虞元洲偏过头,看了眼虹熄府正对面,那如同刀削一般屹立着的宏伟山崖,沉声道: “鬼域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变异的鬼妖,而是……妖灵。”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七十六章 横渡灵桥
哗啦啦—— 淅零淅留的雨水拍打在糜烂的砖块上,夹缝中流淌的雨珠顺着下坡汇聚,在虹熄府的街边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洼。 苍穹之上无一朵云彩,欲却雾蒙蒙的一片,不似晚霞也不像朝霞的灿金色光辉晕染了半边天空。 这样诡异如末日般的画面,在其他地方或许从未听闻,但在虹熄府却是每隔四年都能一览的奇观异景。 嗒、嗒、嗒。 小水洼被无数双靴子践踏,蓝、红、青、紫……穿着风格皆不相同的修士们,从各自住宿的客栈中走出,仿佛事先说好了一样,向着虹熄府的东方出发。 天渊宗作为天南洲的老大哥,这次也充分发挥了其第一大宗‘大’的特性。 别的宗门顶多带二十几个充数,而天渊宗足足带了有五十余人。 清晨一大早,冒着细雨淋头,一大众身着黄纹云袍的修士集结在虹熄府的东边广场,为首的红衣少女以及两个带队长老仔细清点着人数。 恰巧路过的几个道袍修士见了,其中一个嫩脸小弟子撇了撇嘴: “切,天渊宗就喜欢搞这种场面,搞得好像谁没人一样……” 旁边的光头道士连忙食指放在嘴边,压着嗓子道: “嘘,慎言,人家有两个重霄境长老带队,你不怕死啊。” 嫩脸小弟子眉头一挑,满脸不服气: “天渊宗势力再大,我一没偷二没抢,也没有招惹他们。天地如此之大,他们难不成还要管住每个人的嘴不成?师兄,你太怂了。” 嫩脸小弟子神情桀骜,高高地仰着下巴,完全就是初出茅庐不怕虎的小年轻。 “这跟怂有什么关系?我是让你注意言行,出门在外不比在宗门内,凡事要斟酌。” “说得好听,不还是怂吗?” “你。唉……” 光头道士叹了口气,对这位师弟也很无语,不过在宗门里待得久了,也知道他就这德行,怎么劝都不听,心底顿时也没辙了。 思索再三,光头道士决定要用‘上级’来压他,便转头看着领队的长老与大师兄,苦笑道: “修然长老,左师兄……你们快管管隗桑,我是拿他没办法了。” 鹤发童颜的老道人背着身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 “年轻人你不让他撞一次南墙,他怎么可能会反思?平时宗门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天衍之道,一切讲究一个‘缘’字,顺其自然罢。” 光头道士眼神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 “既然长老觉得一切都看缘分,为什么无涯长老涨月供的时候,你还要跑去喝酒买醉?” “……” 老道人老脸一红,气得胡子都吹起了来,转头瞪眼道: “那是老夫想要去买醉吗?魏无涯那小人,不就是涨了点月供吗?自己陨生峰都破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翻新一下,天天跑老夫的峰头显摆……” 话到途中,,修然长老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他突然想起来‘陨生阁’的正主既阻碍旁边,他轻咳了一声,就当无事发生: “零轩啊,我不是说陨生峰坏话,主要是你师父太气人了……” 左零轩干笑了一声,心想:可你都已经说完了。 虽然说得不好听,不过身为天衍宗第一穷峰大师兄的左零轩很清楚,大部分都是实话。 陨生峰穷吗?当然穷,不然左零轩也不至于隔三差五给宗门女弟子跑腿买胭脂,或是在山下摆摊算命,只为赚点外快糊口。 但是,陨生峰穷……不代表峰主穷。 左零轩从拜入陨生峰开始,就没见过他师尊身上少过灵珠,隔三差五就跑去跟其他长老玩那种用上小法术的投壶、弹棋……。 要么是赚得们满钵满,要么是亏得血本无归。 在自家师尊的身上,左零轩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堂地狱一线牵’。 话虽如此,魏无涯在不怎么负责的同时……竟然也有点负责任。 就比如把快半死的左零轩从东皇城带出来之后,魏无涯虽然嘴上一直说着最嫌弃的话,但在治疗方面却没省过一星半点,用的都是最贵的灵药,甚至不惜去跟各个死对头的长老求丹。 综上所述,左零轩觉得自己的这个‘抠门’师尊其实真的还好,至少没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不过,有一说一,魏无涯好的时候的确好,但坏的时候也一点也不吝啬。 这不,左零轩重伤初愈还没养多久,就被魏无涯打发出来,让他带队一起前往天宫遗址。 老工具人了属于是。 左零轩对此倒是习惯了,心态稳如老狗,一点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此时听到修然长老损自家师尊,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再让修然长老聊‘一灵珠’的。 毕竟,左零轩自己平时还要碍于徒弟的身份,一些话不能说的太死,与之比起来,修然长老就没有这种顾忌。 损!给我往死里损! 心中这么想着,左零轩却主动转移了话题: “修然长老,其实我觉得隗桑现在挺好,反倒是我們,修为虽然愈发精进,但心境却一直在倒退……想要一直保持赤子之心,何其难啊。” 二十岁的人,感慨着五十岁的话,再加上左零轩故作沧桑的神情,如果不是知道他平时的为人,还真要被骗了。 看到左零轩一副装模作样的表情,修然长老顿时嘴角一阵抽搐,懒得搭理他了。 隗桑听后眼前一亮,兴奋道: “我就知道作师兄能理解我,不亏是跟许剑仙并肩作战过,这等心气,师弟自愧不如!” 左零轩还没来得及从演技中收回思绪,听到隗桑这没来由地小迷弟发言,整个人都僵住了。 与此同时—— “咳咳咳……” 人来人往,在天衍阁一行人身后不远处,两个身着宽大黑色斗篷的人脚步猛然一顿。 准确说,是其中一人无意中听到隗桑的发言,之后整个人被呛到了,不停地咳嗽。 另一个看身段儿明显是个女人,她只是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同伴的背,借此想帮他缓上一缓。 虽然周围路过的行人一大堆,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毕竟距离不远太远,天衍阁的几人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隗桑转过头,诧异地看了眼那两个黑色斗篷人。 后者察觉到隗桑的视线,咳嗽声戛然而止,两人状似无意对话了两句,走向了另一边。 隗桑略显莫名地收回了视线,酝酿了片刻,继续赞叹道: “左师兄,许剑仙真的太帅了……万人临空,面对荼御仙尊的压迫,他一点都没有屈服的意思,当面踩爆了人族叛徒的头颅!我将来也想成为他那样的剑仙……” 隗桑毫不掩饰地抒发自己对那位许剑仙的崇拜之情,说到半途,眼睛中都布满了闪闪发光的小星星。 左零轩挠了挠头,表情有点尴尬。 虽然他本人当时不在场,但许守靖的事迹名声远扬,就算不去关注也自然而然传入了耳中。 从认识许守靖那天起,左零轩就知道他很勇……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勇! 那可是荼御仙尊,天渊宗宗主唉……这么久以来,敢当面无视那位仙尊的,除了许守靖还有别人吗? 原本左零轩就觉得许守靖厉害,现在更是多了一种对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钦佩。 另外……就是莫名其妙被小师弟拿来跟许守靖相提并论的羞耻感。 毕竟,左零轩虽然跟许守靖一起行动了一段时间……可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炮灰啊。 你吹他就行了,别带上我……我要脸。 左零轩在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看着隗桑一脸羡慕的样子,有点不知如何开口。 修仙修的是人情世故……像隗桑这样的赤子之心,又能保持多久呢? …… …… 虹熄府的东门。 清晨过去,拂晓初至。 苍穹之上没有太阳的光芒,灰蒙雾气笼罩着金黄色的天空。 马上就要到鬼域磁场不稳的时间,大多数宗门的弟子已经集结完毕,没有来齐的修士也陆陆续续从东门走出。 没过多久,虹熄府东侧的悬崖边汇满了人群。 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其中一人叹了口气,感慨道: “没想到我居然真的火了,连粉丝都有了。” 另一个女子与他贴着肩头,闻言,略显不解地道: “何为粉丝?” “呃……大概理解为拥护者,或者倾慕者?” 许守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他回想着前世网络上的那些狂热粉丝的恶劣印象,头皮发麻道: “不过这种人很可怕,一旦形成规模,影响力不亚于一个拥有长远历史的宗教。” 苏浣清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出声道: “左零轩还活着。” “是啊。”许守靖也是点头,微是顿了顿,尴尬道:“其实我还真以为他死了……” 不过要说也是,在东皇城大劫过去后,那些赶来支援的弟子一刻不停的投入到了搜救行动之中。 许守靖还特地去关注了一下进度,该找的尸体也找出来了,有的被妖物吃的只剩一半,有的‘留了一手’,有的‘接头霸王’。 虽然过程是困难的,但跌跌撞撞之下,还是在各大宗门的配合中把死亡名单核实了个七七八八。 其中,许守靖就没见到左零轩的名字。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左零轩的尸体被路过的妖兽给整个吞了,现在看来,很可能在自己跑路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跑去神殿把他给救走了。 “活着就好。”许守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深入,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他一边回想着昨日虞元洲给自己的提醒,暗自思索了下,询问道: “你知道虞前辈说的‘妖灵’是什么吗?” 苏浣清将斗篷的下摆掖进腿弯,抱膝坐在许守靖身边,微是摇了摇头:頂奌尐讠兑蛧 “从未听闻。我只去过一次天宫遗迹,但因为时间太少,只在门口待了会儿,没来得及深入就回去了。 在到达天宫遗迹之前,除了要横渡灵桥,还要穿过森罗谷跟永恒之森这两个区域。” 许守靖听得是一头雾水,寻思了半天,低声问: “森……森罗谷?永恒……之森?” 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像网游。 苏浣清从许守靖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想法,神情毫无变化,摇了摇头道: “不是我想的,是途仙阁给的命名。” 她沉吟了片刻,又道: “这不是重点,你听我说完。因为黑潮水的缘故,峡谷上空是无法御剑的,所以只能通过灵桥渡到对面的鬼域。 而灵桥本身是没有实体的,它类似于一种满足特定条件后会自动开启的术法,只有在鬼域磁场不稳时才会显形。” 许守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暗忖道:架设着灵桥的上古先贤到底有什么目的?感觉也不像是天宫或者灵境、诡境的大能。 “接下来是重点,你注意听。” 苏浣清抬手轻敲了一下许守靖,把他从走神中呼唤了回来,活像个严厉女教师一般,正色道: “灵桥在鬼域磁场不稳时显形,但想要渡过它,却不是直接走上去就可以的。” “什么意思?”许守靖微是一愣。 苏浣清偏头看了眼鬼域与天南洲之间裂开的深渊,低声解释道: “踏上灵桥,务必摒弃杂念,一旦心境之中诞生心魔,灵桥就会拒绝承载你。 ……听说第一个踏上灵桥的人,就是因为心魔横生,摔入了黑潮水之中,再无半点消息。” 一听这话,许守靖顿时有点心有余悸,以前他确实对‘心魔’没什么概念。 也可能是因为接受的知识有限,他一直都觉得心魔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概念物’。m.x贰3wxw 直到在东皇城亲身经历被心魔吞噬的感觉后,许守靖才深刻的理解到,前世小说中描写的心魔、跟实际的心魔压根就不是一个东西。 心魔没有实体,没有具体的概念,硬要说的话,它就是一个人内心中最阴暗的一面。 如果不能保持六根清净,或者自发的任由心智堕落,当阴暗面扩张,连修士本人也注意不到自己已经被心魔彻底掌控。 凡人也有心魔,只是修士因为要钻研‘神魂’,心魔被无限放大了而已。 当然,这玩意因人而异,说白了还是个念头通达的问题。 以前魔族还没灭迹时,他们的所作所为在人族看来,都是‘心魔缠身’才会做的事情。 可实际上人家修炼的好好地,一点也没被影响到修炼。 苏浣清似乎看出了许守靖的担忧,玉手轻探搭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 “不用担心,虽然黑潮水上不能御剑,但各大宗门都会派出一些弟子在这边用绳索法器接应,现在基本上不会出现掉进黑潮水的事情。” “……”许守靖。 我担心的是那个吗?我担心的是自己过不去…… 许守靖表面上忧郁,底下的手却悄悄翻转,暗不可察地把苏浣清的小手握在掌心。 “……”苏浣清。 看到佳人神情冷漠地朝自己瞪眼,许守靖仿佛毫无察觉,若无其事地道: “等下我们跟在天衍阁后面过去吧,左零轩他们的位置距离天渊宗几人比较远。” “……”苏浣清没有回答,她用力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眼前这货却越来越得寸进尺,在手即将脱离的时候,干脆凑过来搂住了自己的腰。 苏浣清放弃般叹了口气,停止了挣扎,视线转向一边: “你开心就好。”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最后是双关语。
第七十七章 一场针对许守靖的阴谋
午时已到。 浑浊漆黑的洪水不断冲刷着两侧峡谷的峭壁,鬼域那整整比天南洲高出小半截的大陆上,似有数不清的黑影在窜动。 它们仿佛心有所感,一双双赤红的兽瞳张开,像是事先说好了一样,透露着点点嗜血的凶光。 一上午未曾露面的灼热高阳,终于在此时,朝着刚刚集结完毕的众修士展露出了它的璀璨。 只见一抹亮金色的光辉从对岸的天穹直射在了天南洲峭壁的边缘,滚滚黑潮仿佛有所感知,愈发汹涌了起来。 一座近乎半透明的金色桥梁无声无息地显现在半空,那些黑潮水像是惧怕它的存在一般,尽管上下隔了近百丈远,还是十分整齐地顺着金桥的纹路朝两侧分开了浪花。 人族修饰着这边整体都紧张了起来,不过片刻,那座金色桥梁便对接上了天南洲的大路,桥身的形态也渐渐趋于稳定,不再那么虚无缥缈。 位列众多宗门之前的天渊宗前,带队长老之一的文翰长老见了这一幕后,微是一蹙眉,压低了嗓子,对身旁的一名弟子说道: “可有曾见类似许守靖的人物出现?” 被问及的弟子微是一愣,立刻低头作揖行礼: “启禀长老,目前为止未曾见到许守靖的身影。” 文翰长老闻言一时沉默,斟酌了些许时候,沉声道: “宗主有令,如果见到有类似许守靖的影子,务必把他‘请’回宗门做客。无论是进入天宫遗址前、还是进入天宫遗址后,都注意着点,你们这次的主要任务可不只是探索天宫,勿要主次不分。” “是。” 那名弟子不敢怠慢,再次拱手行了一礼后,后撤了两步,旋即混进了天渊宗的弟子之中,向同样带有‘额外任务’的师兄弟,传达长老的吩咐。 早在此次派人天宫遗址的时候,荼御仙尊虽然忙于应对九洲各个名门望族自顾不暇,但他还是抽时间把从许守靖手里‘讨要’来的神净罚天仔细研究了一番。 这不研究不要紧,一研究简直吓了一大跳。 荼御仙尊自认见过的绝世仙器不在少数,天渊宗也收藏了不少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兵。 但像是神净罚天这般,连弦月境灵力都能瞬间消除的仙器,他可谓是闻所未闻。 乍一看限制很多,拿到手里简直是自损战力的武器。 可对于初见者来说,这根本是无法应对的暗杀手段。 尤其是看似不显山不现水的修士拿到手里,不知不觉的接近到你身边,在做出反应之前捅出那么一枪…… 荼御仙尊简直不敢想,换作是他,即使能因为神识的通感反应过来,但也少不了吃一个大亏。 在震惊于神净罚天毫不仙学的神通之余,荼御仙尊心底也升起了一个疑惑。 这等连他堂堂弦月境老祖都为之震撼的仙器,有哪个宗门舍得让自家弟子带出去浪?而且还浪到别人手里去了? 扪心自问,如果这件仙器是自己宗门的东西,即便会借给宗门大师兄拿去用,但也绝对不会允许、哪怕多一刻的时间留在他人之手。 思考到这里,荼御仙尊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距离他跟许守靖的约定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失去了这等仙器,换做是任何人,哪怕会被宗门重罚,也应该快马加鞭飞回师门寻求长辈帮助才是。 然而这一个月来,天渊宗周围却没有半点许守靖来过的消息,什么动静都没有。 算算时间,哪怕那个所谓的‘龙玉门’在距离天南洲最远的南溟洲,飞渡浮舟马力全开之下,也足以跑一个来回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许守靖没有找他的长辈上门讨要仙器? 荼御仙尊觉得,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那个所谓的‘龙玉门’根本不存在,只是许守靖与苏浣清临时杜撰出来,用来诓骗他的托辞;要么,是龙玉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角色,不敢正面与他天渊宗叫板。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许守靖目前没有回师门的可能性都很高。 这点换做是谁都能想到,他许守靖会特地不辞万里参加一个其他洲际仙道祭典,难道只为了打出名声? 谁会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许守靖会参加东皇城的宗门大比,只可能是为了抢夺探索天宫遗址的名额。 而如今宗门大比已经举办失败,许守靖会再次出现在虹熄府的可能性自然很高。 这回天渊宗派遣的弟子足足有五十余人,甚至有两名重霄境长老护驾,这根本不是仅为了探索一个遗迹会出动的人员规模。 仔细想想,派遣这些弟子,如果是为了抓住某个‘虽然是龙门境,却强的离谱’的家伙,那就合理很多了。 荼御仙尊下达的指令只有两个:如果许守靖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碍于他跟长河苏氏暧昧不清的关系,不要伤他,把他‘请’回来。 可如果许守靖是在暗处现身,比如在天宫遗迹之内……亦或者在寥无人烟的地方。 ——那就让他六道陨灭,不入轮回。 其实如果单单只是长河苏氏,对天渊宗的威胁并不大。 说到底,比起苏都以及围绕在苏都附近的三河大阵,更让荼御仙尊忌惮的还是苏烬本人。 早些年天渊宗还未登顶天南洲时,苏烬在整个九洲的名声便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年纪轻轻踏入弦月之境,更是在无人指导引路的情况下,独自修炼到下弦的残月期。 虽然吹得有点过了,据说苏烬还对轩阳才能修成的‘本我领域’有了初步的领悟。m.x贰3wxw 放眼望去,整个天南洲唯一能让荼御仙尊忌惮的也只有苏烬一人。 尽管他早早的就因伤从仙道台面隐退,但荼御仙尊仍然不敢随意的打长河苏氏的主意。 之前他支持皇甫燕去苏都联姻,也正是因为长河苏氏确实有底蕴在。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苏烬,以荼御仙尊的作风,是不可能任由这么一个底蕴雄厚的隐世大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慢慢发展的。 种种原因堆积之下,碍于长河苏氏、或者说苏烬本人的缘故,荼御仙尊暂时不想那么明显地对许守靖下手。 言归正传,在金色灵桥虚幻的形体逐渐显形之后,文翰长老与另一位同样带队来的成业长老对视了一眼,旋即朝身后的众弟子下令: “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话音落下,包括天渊宗在内,各个宗门的弟子分出了一部分来到悬崖边缘。 像往年一样,他们各自掏出了绳索样式的法器,两人为一个单位,架构在灵桥的附近。 灵桥非摒弃杂念者无法立足于其上,这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 但谁也不能保证,在滚滚黑潮腐蚀意识的情况下,每一个弟子都能始终保持六根清净。 尤其是那些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基本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年轻弟子。 在黑潮腐蚀之下,心中之道难免会有些不太坚定,继而心魔横生,失足从灵桥上摔下去。 有了往年的经验,各大宗门协商之后,每次都派一部分的弟子在悬崖边接应。 如果看到谁快掉下去了,接应的弟子立刻用绳索法器把他拉回岸边,以免摔下黑潮魂飞魄散。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不过时代一直在进步,像这种大型的集体探索,基本上目前已经不会有太多的伤亡出现了。 率先登桥的自然是天渊宗弟子,他们都是宗门内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踏上灵桥后如履平地一般,面不改色,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有弟子在对岸发出了信号。 其余宗门也立刻跟上,一时间,本就不大的灵桥顿时被一个个窜动的人头给淹没。 天衍阁的几位眼看就要轮到他们了,带队长老修然转身嘱咐道: “你們也赶紧过去吧,我等长老等你们过去后随后就到……记得如果有谁撑不住黑潮腐蚀意志,旁边的人记得帮衬下,绳索法器接应的弟子终究有限,难免会有来不及的时候。” 左零轩平时随便不正经,但他现在毕竟是领队的大师兄,当下也十分认真地拱手行礼: “谨遵长老之命。” 话落,他便招呼着光头道士、隗桑小师弟等一众天衍阁弟子,跟在前一个宗门之后踏上了灵桥。 不远处,一直在暗中观察的两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修士见了,也连忙动身,跟在天衍阁身后走上灵桥。 如果是往年,上灵桥之前还要检测一下宗门身份,防止不是宗门大比决出的宗门浑水摸鱼。 不过今年宗门大比压根就没有举办成功,自然就少了这个环节,取而代之是远超历年数量的宗门前来。 一时间,在悬崖接应的弟子有点忙不过来了。 “啊……啊啊……你们不要过来!” 灵桥之上,一名修士目光空虚,身上有黑气涌动,也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一声哀嚎之后,整个人脚下一空,整个人穿过了灵桥,朝着下方胸有的黑潮摔去。 悬崖边接应的弟子见了,连忙驱动绳索法器,一条晶蓝色锁链像是炮弹一样飞出,半空中就射中了那名坠落的弟子,随后便立刻施法往岸边拉。 ……这样的场景每隔几分钟就会发生一次,如果是往年通过宗门大比精挑细选的仙道精英,还不至于会有这么多心智不稳的人参加。 但今年没有标准,换言之,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来混一杯羹了。 没有自知之明的阿猫阿狗一多,接应弟子却还是按照历年的规模分配,数量失衡之下,自然有些忙不过来。 “我不是和尚……我不是和尚!我是道士!我天生秃头!不怪我!” 天衍阁的众人走的好好地,光头道士突然发出一声哀嚎。 隗桑与左零轩等人一愣,刚转过身来,便看到光头道士捂住了自己闪闪发光的卤蛋,目光呆滞地念叨着: “我不是和尚……我不是和尚……” “……”众人。 这心魔有点奇葩,还真没见过。 光头道士在天衍阁诸位弟子眼中,一直是一个成熟稳重、憨厚又不失智慧的形象。 却不曾想,隐藏在他内心之中的恐惧……竟然是这玩意。 反差有些过大,一时间众人有些发懵,竟是没反应过来临行前修然长老提醒他们要照应的话。 滋滋滋—— 宛如老式电视机卡屏的声音响起,光头道士脚下一阵虚浮,霎时间,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立脚点,身体穿过灵桥,开始往下掉去。 “大和尚!”隗桑小师弟惊呼出声,下意识喊出平时的外号,殊不知这是在伤口上撒盐。 左零轩恍然回神,连忙想要去拉他一把,可惜他反应还是慢了一拍。 光头道士应该抓住的手,已经不是他的了。 就在光头道士即将坠落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净如女人、却有着明显因为练剑而磨出茧子的大手,突然从一件黑袍中伸出,稳稳地扣住了光头道士的手腕。 光头道士两脚悬空,意识从幻觉与心魔中苏醒,还没来得及回神,就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了一道好似千钧重山的力量,整个人被朝着上空抛去。 “啊啊啊……呜哇……” 光头道士被扔至上空,翻转了一整圈。岸边的接应弟子终于空出了手,连忙操纵一根法器绳索射向了他。 直到光头道士被接回岸边后,天衍阁的众人才堪堪回过了神。 左零轩作为大师兄,人家救了自己的师弟,于情于理应该道一声谢。 他抬步上前,打量了这两名穿着黑色斗篷的怪人,拱手道: “多谢道友相助。” “不用……咳咳。” 斗篷人刚想要随口回一声‘不用谢’,半途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立刻压低了声音,用像是感冒了一般的嗓音说道: “举手之劳。” 言罢,他像是刻意想要保持距离一般,拉着身旁的另一个斗篷人,从天衍阁一行人身旁走过。 左零轩目送着二人离开,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是错觉吗? “那人刚才反应好快,我都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单纯的隗桑小师弟赞叹道。 左零轩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想了半天无果,也不再深究,带领着天衍阁弟子继续前进。 …… “好险……应该没被看出来。” 许守靖往后瞥了一眼,确定看不到天衍阁一行人的身影后,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他原本是想要跟在天衍阁身后,有什么事情好照应一些,毕竟左零轩算是他在天南洲为数不多的熟人了。 可没想到,刚才顺手救了个穿着道服的和尚,差点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 天渊宗还在前面虎视眈眈,许守靖这会儿可不敢公开自己的身份,只能拉着苏浣清赶紧离开。 现在暴露的危险解除,许守靖轻叹了一口气,不只是想到了什么,感慨道: “这黑潮水确实诡异……就刚刚在灵桥上走了一会儿,莫名其妙给我重复播了快几百遍楚姨替我挡刀的画面,简直太恶劣了。 不过我还好,这点程度还能承受住。浣清,你怎么样?” 说着,许守靖偏头看了眼苏浣清。 上桥之前许守靖就担心自己承受不住黑潮水的侵蚀,毕竟在东皇城他就有一次被心魔吞噬心智的经历。 反观苏浣清应该就没什么事,在许守靖的印象里,苏浣清一直是一个始终会保持理智的女人…… 嗯? 许守靖见苏浣清没有反应,又抬手按着她的肩头摇了摇。 “浣清?” 苏浣清还是不搭理他。 许守靖顿时有些心急,撩起苏浣清的斗篷帽一看,发现她此刻竟是双眸空洞无神,如梦呓一般嗫嚅着薄唇: “苏烬……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许守靖。 之前还安慰我来着,怎么现在你自己还中招了。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七十八章 险些暴露
“苏烬……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父亲。” “好好好,没当过就没当过。” “我不恨你……一点也不恨你……” “嗯嗯嗯,不恨就不恨吧。” …… …… 人来人往的金色灵桥之上,一大帮子弟子正在紧绷着神经的那一根弦,生怕因为黑潮水的侵蚀而被魅惑了心智。 然而就在这各个宗门精英弟子之中,有这么两个人却显得尤为……怪异。 别人都在一丝不苟的踏步,仿佛每一步要斟酌了上百遍一样。 这两位却跟后面有洪水猛兽追赶似的,一路狂奔不说,还挤掉了好几个人的平衡。 如果不是没办法御剑,相信他们估计直接坐地起飞了。 用不着解释,这两人就是许守靖与苏浣清。 在发现苏浣清竟然有了一丝被心魔上身的征兆后,许守靖立刻就开始思考要怎么办。 直接像刚才扔那个道士和尚一样,扔至上空让岸边弟子接应……这倒也不是不行。 问题的关键在于,让岸边的弟子接应,很可能会暴露苏浣清的身份。 经过东皇城一事,苏浣清基本上与他已经绑定在了一起。 往常谈论起‘冰玉仙子’,爱吃瓜的修士通常的说辞都是‘神圣不可高攀’、‘冷淡不敢接近’。 但自从爆出跟‘神秘上古宗门,龙玉门高徒联姻’之后,他们的说辞就变了。 ‘女神被高富帅拱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酸都没借口酸’。 ……这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式,只要苏浣清现身,那作为其婚约对象的龙玉门许剑仙,也肯定在附近不会有错。 可以说,如果让苏浣清被岸边弟子接回去,许守靖接下来要面对的很可能就是天渊宗近五十余人的围剿……最重要的是还有两个重霄境的长老。 以前杀一个九霄就已经快丢了半条命了,还是用上摇摇给自己‘模拟极夜’的情况。 现在直接蹦出来两个层次远超九霄的重霄境,这……这让人怎么搞?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如果许守靖想要顺利进入天宫,取得‘坠月仙魄’,他现在都是万万不能暴露身份的。 话虽如此,许守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苏浣清掉下黑潮。 经过再三斟酌,许守靖决定卡一个bug。 你灵桥不是无法承载心智不稳的人吗? 那就不让你承载,我抱着还不行吗? 于是,在各大宗门的视线之中,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一名步伐迅捷的身穿黑色斗篷的少年,抱着另一名同样穿着黑色斗篷,但明显是女子的黑袍人,在人海如潮的巨大灵桥上飞奔着。 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以至于几乎每路过一个弟子的身边,就会让他好不容易集中的注意力瞬间涣散。 道行稍微浅一点的,甚至当场被心魔找到了趁虚而入的空隙,一声声惨叫接踵而至……岸边接应弟子的工作量猛然剧增。 差不多快要跑到灵桥中段的时候,许守靖利索的脚步倏然一顿,鞋子与灵桥接触点开始有了明显的粘滞感。 许守靖微蹙了下眉头,暗忖这bug果然不是那么好卡的,现在来看这是‘服务器’想要直接把他们两个人给ban了。 事实上,许守靖考虑的事情,往年也有不少大聪明这么做过。 不过他们也就最开始的时候成功了短短一瞬,也就差不多是许守靖抓住那个光头和尚的那点时间。 往后想要依靠人力‘托着走’,根本走不出几步就会双双被灵桥拒绝。 许守靖现在能走这么长一大段的路,完全是因为苏浣清还没有彻底被心魔侵扰心智,只是在多重环境的加持下内心产生了动摇。 现在来看,这种‘薛定谔的侵蚀’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如果不能立刻把苏浣清唤醒,或是两人赶紧跑到对岸,双双坠下黑潮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念及此处,许守靖也不再迟疑,稍微缓了口气,随后身体一阵虚幻,脚尖如同在河水上轻点,荡漾出了点点涟漪。 水云游。 长河苏氏众多古籍之中最为适合剑修的步法,使出此步法者,会仿佛没有立足于平地,而是在河面上起舞,每一步都如梦似幻,朦胧不清。 嗯,遥想初见苏烬的时候,他还想用这套步法为诱饵,骗化名‘许缺’的许守靖当他徒弟,可惜被苏浣清中途打断了。 早在苏都之时,苏浣清就承诺要教给许守靖这套步法,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东皇城一事落幕,许守靖在照顾楚姨之时,实在安耐不住想要增强实力的欲望,便找苏浣清把这套步法拿来学习。 水云游本身只是步法,并没有什么修为门槛儿,比起九劫重狱体修成的难度也不是那么高,许守靖没花多久就掌握了,只可惜一直没机会用。頂奌尐讠兑蛧 没想到现在过个桥而已,竟然迫不得已交出了‘水云游的第一次’。 嗖嗖嗖—— 一道带着些许蓝色光亮的影子,在人群之中穿梭,不过片刻时间,便已经赶到了前排弟子的所在地。 噗叽—— 就在此时,仿佛一脚踩进了泥潭,许守靖只觉得半只脚都陷入了灵桥之中。 「岳父……你早年干的破事儿可把我害惨了。」 许守靖内心一时无语,立刻停止了水云游的施展,继而缓了口气。 灵桥上因为黑潮水的缘故没办法使用灵力,目前许守靖能够单纯依靠身体素质施展的战技,除了水云游,就只剩下九劫重狱体了。 许守靖抱紧了苏浣清,大约目测了下与对岸的距离,随后猛然把下沉的脚从‘灵桥泥潭’中拔出,顺势向前一踏。 嘭—— 巨大的灵桥仿佛被千钧之山压在了身下,桥面一阵晃动,底下黑潮水心有所感一般,愈发汹涌。 “发生什么事了?” “灵桥怎么在震……什么情况?” 堪堪要上岸的宗门弟子一阵慌张,一路紧绷着神经走来,突然被震这么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桥要塌了呢。 此时鬼域对岸包括天渊宗的五十人弟子在内,差不多已经集结了有四五百人。 他们一边排查人数,一边勘察周围的地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听到背后灵桥发出的震动后,连忙转头一看—— 只见两名黑色斗篷人凌空而起,从灵桥的后段一飞冲天,没有思考停顿,飞身落在了鬼域岸边。 刚一落地,其中一名黑色斗篷人抱着怀中黑袍人冲进了修士大本营,语气一阵焦急: “我妻子旧伤复发,不知哪位道友带有‘雪魄转灵草’,若有多余在手,在下愿花重金购买。” 此言一出,刚刚还在愣神的众修士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这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旧伤复发了啊…… 于是,没有‘雪魄转灵草’的吃瓜修士开始连连赞叹:有这般惊人的身手,还如此用情至深…… 来人,上柠檬! 至于还真带着‘雪魄转灵草’的弟子,则是开始斟酌要不要做一个顺水人情。 雪魄转灵草,一般是用来治疗灵海内伤的灵药,其作用更多地体现在一个‘补’字上。 这玩意说珍贵也珍贵,但也没到可遇不可求的地步,稍微留心一下途仙阁或者天谕商行的限时货架,总有能蹲到上架的时候。 就在众人还在思考要不要给这位身手不凡的神秘人一个人情时,天渊宗弟子的人群中,走出了一名有着火红长发的少女。 她迈着趾高气昂的步子来到许守靖面前驻足,表情带着几分审视: “雪魄转灵草,我有,但给我一个要帮你的理由。” 看着比自己整整低了半头的薇雅,许守靖暗不可察的拉低了兜帽,压着嗓音道: “在下受宗门之命前来天宫遗址,目前只有些灵珠可以当作报酬,不知仙子还需要在下做什么?” 薇雅紧盯着许守靖黑袍下的嘴唇,过了好半晌,微微眯起了双眸: “我帮你,你不能就这样见我吧?” 许守靖一时沉默,他知道这是薇雅想要自己摘掉兜帽,以真面目示人。 说实话,其实在临时想到‘内子暗伤复发’这个借口时,许守靖也猜到只凭借这点程度的理由,不可能让所有人信服。 但当时是在情况紧急,稍有不慎就要摔下黑潮,可如果一声不吭地人前显圣之后又沉默不语,显然更加引人注目,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光明正大找一个理由,相对之下还容易糊弄过去。 许守靖是这么想的……但他没预料到,第一个上来怀疑的人竟然是薇雅。 面对这位资深的公主病患者,不能直接上手教训她的前提下,许守靖还真有点头疼不知如何应对。 没办法……那么多宗门看着呢。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薇雅见许守靖沉默,似乎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下不回答不行了……许守靖轻叹了一口气,正想要随便说剧什么敷衍过去。 怀里的苏浣清却突然抬起了她的纤纤玉手,轻柔地搭在许守靖的脸上,声若蚊蝇地道: “夫君……算了,天渊宗我们惹不起。” 柔弱、可怜、甚至还带着几分无奈,将小女人无所适从的贫瘠感体现的淋漓尽致。 有一说一,许守靖被苏浣清这突然爆发的演技给震惊到了。 遥想在苏都时,许守靖也曾经几次见过苏烬与苏凌的‘川剧变脸’,难不成老苏家还有演技的遗传? 这边许守靖是在震惊,而薇雅完全是动摇了起来。 她一开始是真的把眼前的两个黑袍人给当成了许守靖与苏浣清,还想要利用许守靖自己找的理由,逼迫他展露出真容。 可现在看到女方这柔弱的反应……怎么一点也不像苏浣清? 不只是在薇雅的记忆里,哪怕在整个天南洲修士的固有印象中,苏浣清都是一个清冷、孤高,好似出尘仙女一般的存在,这也是她‘冰玉仙子’这一称号的由来。 再看看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有哪点跟‘清冷孤高’沾得上边? 本来薇雅都已经抱着证据确凿的心态来拆穿二人了,此时见了苏浣清怪异的反应,却又有点不确定了。 眼看周围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灵桥那边的弟子围了过来。 薇雅虽然任性的,但她倒也懂得不能明显上让别人觉得‘天渊宗仗势欺人’。 她迟疑了下,轻抚琼玉戒指,拿出了一株长得很像板蓝根的仙草,一脸嫌弃的递了过去: “拿走吧,不用给灵珠了,不值钱。” 话音落下,薇雅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许守靖顿时松了口气,为了避开那些好奇宝宝的视线,他抱着已经苏醒,却还在装柔弱的苏浣清跑到一颗大树下。 有模有样的让苏浣清靠在自己身上,又从琥珀腰带中取出磨药的罐子,一丝不苟地将雪魄转灵草磨成细粉。 两人一时沉默,只剩下磨药罐子的‘咚咚’声,在有节奏的奏响。 四周围观的修士本来是过来凑热闹的,见风波结束心底也觉得无趣,便返回了自己的宗门的集结地。 在围观的修士离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浣清盯着许守靖为自己磨药的背影,贝齿轻咬薄唇,颇为歉意的低声道: “对不起。” 许守靖微是一愣,手上的动作倒也没停,轻笑道: “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谁还没点特殊情况了……” 话说出口,许守靖心底却有些感叹,没想到苏烬的事情,居然在浣清的心境中扎根如此之深,这样下去搞不好还真的会成为她修行道上的严重阻碍也说不定。 「看来要找个机会,解开浣清的心结才行。」许守靖暗忖道,完全把苏烬不让他说出去的叮嘱抛在了脑后。 不会卖岳父的女婿,算什么好女婿? 将雪魄转灵草磨成了细密的药粉,许守靖用一片叶子捧起,轻轻地递到苏浣清的嘴边: “诺,我没放其他的辅料,不过我听楚姨说过,这东西直接吃应该也没事,反正是补品。” 苏浣清轻蹙柳眉,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真的有暗伤。” “做个样子嘛,话都说出去了,你不吃不就暴露了吗?”许守靖呵呵一笑,手依旧放在她的嘴边没有离开。 闻言,苏浣清也不好在说什么,樱唇轻张,将雪魄转灵草的粉末吸入了口中。 看见苏浣清如此听话,许守靖松了口气,费了些功夫把药罐子收好,也就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灵桥上的宗门弟子仍然不在少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到齐。 许是闲来无事,许守靖沉吟了片刻,调笑道: “刚才你夫君叫的挺顺口啊,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叫了?”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无澜:“情况紧迫罢了,我不会对师父的男人出手。” “……”许守靖。 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惦记着那破事儿? 许守靖一时无语,两手撑地往下沉了沉身子,继而打了个哈欠: “等人齐了就要赶路了,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儿,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嗯。” 苏浣清斜睨了一眼假寐的许守靖,迟疑了片刻,螓首微微偏移,靠在了他的肩头。 …… …… “师姐,怎么样?是许守靖吗?” 一回到天渊宗的驻扎地,裘钧便充分发挥了自己第一狗腿子的精准礼仪,跑上前来慰问。 薇雅瞥了这货一眼,冷哼道:“不知道,但之后的一切行动,都要把那两个人看准了。一旦显露出类似许守靖的行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裘钧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些迟疑:“错杀还是不好吧……师姐,我们天渊宗向来都是以‘德’服人。” 薇雅也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他。 “……”裘钧深吸了一口气,暗骂自己多嘴,旋即换上了一副忠心耿耿的表情:“师姐说的有道理,师弟一定照办。” 薇雅收回了眼神,不再理会裘钧,大步走进了自己的帐篷。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这几章主要想写一些靖儿跟浣清很细节的互动,来彰显他们感情升温的变化。 不过我返回去看了一眼前面的文章,发现最近行文变得有点拖沓……跟心态也有一定关系,我调整调整状态吧。
第七十九章 都撤吧,我自己就够了
“哑——哑——” 惨黄的天空尽头弥漫着浓烟,满是枯枝的树干上站着几只瞳孔猩红的黑羽乌鸦。 它们一眨不眨地望着下方宽阔道路上的不速之客,视线中不乏阴森的血红之意。 排列成一条长龙的人族修士沿着宽阔大道一路向上。 期间除去各个宗门的长老时不时的会叮嘱一些事项,其余的弟子如果不是心够大,在这阴冷的鬼域之中基本不敢出声说话,只是埋着头一路向东。 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各个宗门成功渡过灵桥的弟子就已经集结完毕了。 无论是第一次来、还是有过多次经验的弟子,或多或少内心都有些忐忑,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踏上了前往天宫遗址的道路。 鬼域之中几乎没有白昼跟夜晚的区分,天穹看着似乎永远都是暗黄一片,似是有光,但却又似是没光,就连天地都是一片暧昧不明。 在如今天道至理的运作下,居然还能有如此违反常识的奇观异景,对于初入茅庐的修士来说,也算是一场了不起的见闻。 许守靖与苏浣清位列整个队伍的中段,考虑到身份的敏感性,二人也是充分发挥了‘神秘人’的特征。 任谁来搭话都只用‘嗯’、‘好’、‘对’来作答,开始时还有修士因为许守靖在灵桥的大显身手而感到有趣前来攀谈。 久而久之,众人也知道这位‘身手不凡、用情至深’的道友没有广结善缘的心思,便也识趣的不再去热脸贴冷屁股。 至于苏浣清……因为她在其他人眼中还保持有一个‘柔弱’的人设,所以从上路到现在,全程都被许守靖搀扶着,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对夫妻亲密无间,煞羡旁人。 这不,有些弟子见状内心羡慕,感慨了一句:“感情真好。” 也有不少恰柠檬的修士,没来由地酸上一声:“身体不好来什么鬼域啊……想机缘想疯了吧。” 但总的来说,一路上还算和谐。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此时回头已经彻底看不到天南洲对岸的轮廓了。 两侧的不知名野兽咆哮的声音剧增,前方悠长的宽阔大道一股脑扎进了一座崎岖险峻的山谷。 也就是在此时,苏浣清突然凑到了许守靖的肩头,轻声提醒道: “快到森罗谷了。” 许守靖微是一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暗自从灵海中调动一丝灵力汇聚于双眸,开启灵视查看了一番。 确认没有哪个兴趣低俗的宗门弟子在偷看他们后,微松了口气,继而低声道: “在虹熄府好像你就提过这个名字……森罗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简直就像是在问:你知道世界是怎么形成的吗? 苏浣清一时无语,摇了摇头道: “自鬼域被发现已有将近九百余年,至今未曾有人明白这里的地形是如何形成,任哪个大能也没能推测出栖息在这里鬼妖的真身。 天南洲对于鬼域的认知,除了知道这里有一个从上古时期荒废至今的天宫遗址,其余的几乎没有任何线索。” 说到这儿,苏浣清略顿了下,柳叶眉轻蹙,冷然道: “我不是让你探究这个的。我是提醒你,到了森罗谷,基本上就算是正式进入了鬼妖的栖息地,届时各个宗门肯定会对出没的鬼妖多加提防,倒是很可能会有要用上法术的时候……” 许守靖顿时恍然大悟。 他听明白了,苏浣清这是在提醒自己一会儿见好就收。 如果真打起来了,象征性放两招得了,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真身给暴露了。 仔细想想也确实,虽然大多数人对于许守靖在东皇城的惊天事迹都只是道听途说,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 但奈何许守靖的招式太过有辨识度,尤其是那飞散在空中好似毛笔洒墨的灵力轨迹……以及那随便一脚就能掀翻无首巨人的恐怖肉身。 这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用出来,跟当场大喊‘全体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儿’基本没什么区别了。 也难怪苏浣清会想要提醒他,按照许守靖爱出风头的性子,万一没忍住跑去人前显圣了 ……那接下来他们要面对恶就不是鬼妖的围剿,而是天渊宗的围攻了。 不过,许守靖本人对此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听完苏浣清的话,也只是神秘一笑: “放心,我自有打算,无论我用什么样的术法,都绝对不会暴露我是许守靖的。” 苏浣清抬头看着他,清冽的美眸中满是不信。 “……” 许守靖心想,我的信誉度就这么低吗? 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反客为主道:“倒是你,一会儿还是别出手了,你一用极寒之冰,估计比我暴露得还快。这里的修士见识过你‘冰玉仙子’手段的,绝对不比我少。” 苏浣清清眸微凝,视线瞥向了一边: “我知道。” “……你这反应,该不会是‘我知道了,但我还要做’的意思吧?” “你想多了。” “喂,你该不会是在想:万不得已时,与其暴露我的存在,还不如你去暴露自己,然后给我争取逃跑时间?” “没有,你想多了。” …… 就在二人小声斗嘴之间,天南洲修士的长列已经踏入了森罗谷的禁地。 方才宽阔大道旁的那些干枯植物虽然比较鸡肋,但总归还算是能充当个街景,不至于风景一成不变,看着十分单调。 可一进到森罗谷,连象征性的植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暗红色岩石,以及从峡谷深处一声声徘徊的鬼哭狼嚎。 鬼域自成天地本就没有太阳,幽深的森罗谷更是昏暗一片。 在天渊宗前方带队的文翰长老眉头微皱,抬手制止了后方弟子的脚步,沉吟了少许,下令道: “照明。” “是。” 两个黄纹云袍衫的弟子立刻出列,二人结实一手持剑一手结印,片刻后,两道细微的光线朝前方探去。 霎时间,森罗谷暗无天日的坑道被一阵强光照亮。 在看清前方景象后,方才听命顿住脚步的众弟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黑影……黑影……还是黑影,漆黑的影子成潮,赤色的瞳孔无数。 大片大片形态暧昧的黑色团块遍布在森罗谷的各处。 它们似乎被不请自来的人族惊醒,睁开了一双双血瞳,隔着几十丈都能嗅到那愤怒到骨子里的怒意。 换做是许守靖可能会来一句:打扰了,你们接着睡。 文翰长老当然不可能这么搞,他不是第一次带队来鬼域了,虽然鬼妖的数量比起平时确实多了点,但也不算太超乎意料。 文翰长老微转过身,发现身后那些初来乍到的弟子愣住,顿时眉头一皱,冷喝道: “裘钧,还不快出列,在宗门的时候是怎么教你的?” 被点到名字的裘钧恍然惊醒,连忙跑到前排,开始指挥一众弟子有规律地施展术法。 “都准备好……一、二、三!开射!” 轰轰轰—— 一道道五光十色的术法横扫扫过,漆黑的团块仿佛是真的影子一般,遇到那些灵力强光后纷纷散去。 第一批弟子灵力耗的差不多了,便往后退去稍事休息,随即第二批弟子上前。 期间若是一个宗门的弟子被榨干了,就自动挂挡到下一个宗门,以此类推。 一番车轮战之下,天南洲的众修士很快便全员进入到了森罗谷的深处。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确实简单粗暴,而且几乎没有翻车的可能。 鬼妖是怨念的集合体,其强烈的怨念便是它们凶狠的原因。 ……可你再凶,也耐不住这上千人不讲武德,一大堆aoe轮流往脸上扔啊。 “嚎——” “嗷呜——” 鬼妖惨叫连连,明明它们只是守在自己的地界安分守己,莫名其妙来了一群白猩猩,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天降横祸也不至于这样吧? 没过多久,森罗谷弥漫开了一股腐烂的尸臭与硝烟混合的气味。 “动作利索点,灵力打空了就自己退下,我们长老在鬼域有诸多限制,不方便出手……强行出手还会引来更多的鬼妖,所以全要靠你们自己,都别慢吞吞的!” 几名长老站在队列旁边朗声指挥着,众弟子有条不紊的执行各宗长老的命令,随着换人愈发熟练,队列行进速度也在肉眼可见的变快。 马上就快要轮到自己了,许守靖整个人有点麻。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提防鬼妖,警惕鬼妖…… 这警惕了个寂寞。 这不都直接平推了嘛? 一旁的苏浣清看到许守靖满脸无语的模样,清眸闪过一丝疑惑,出声问道: “怎么了?” 许守靖嘴角一阵抽搐,长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就是觉得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嗯……本来以为会是大混战,各凭本事……谁知道这是来组团来打本了。 “那边的愣着干嘛,马上该你们了。” 就在此时,一名暂代长老职位的糙汉子修士走了过来,表情冷漠,语气十分不客气。 许守靖微是一愣,这才发现最新一轮的弟子已经干净利落甩了结果大招,把自己的灵力耗尽,随后一路跑回后排补给去了。 眼看又是一轮弟子轮换,许守靖大致看了下人数,估摸着最多再有两轮就该自己了。 许守靖顿时有些犯难,他自己倒是有解决招式辨识度的问题……可是苏浣清不行啊。 极寒灵力一旦使出来,基本上就相当于堂而皇之的告诉所有人‘我就是冰玉仙子’。 如果要是大混战,许守靖还能代替苏浣清施展术法,但这种轮流上阵的……还真不好找借口。 “喂,你怎么回事?”见许守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糙汉子修士一脸不悦地瞪着他。 四周的其他修士也发觉了这边的动静,好奇地投来了视线,立刻就有人发现了许守靖的身影: “咦,他不是灵桥上跑路的那个人吗?” “……还真是,身法那么好,我还真有点好奇他会什么样的术法。”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修士议论纷纷,许守靖知道没办法再拖下去,暗自思量了下,抬手把苏浣清护在身后,旋即向前一步: “道兄,我妻子身有旧疾,暂时没办法使用大范围的术法,不知可否暂时略过她,让其他人代劳?” 这话很合乎情理,在灵桥见证过许守靖‘为妻求药’一事的修士,也纷纷站了出来: “这位道友说言不虚,他的道侣确实不久前才旧伤复发,让我等代替她吧。” 许守靖微愣了下,没想到居然有人替自己说话,转头一看…… 一袭江湖骗子打扮的道士袍,脸庞白净,眉间洒脱,明明书卷气满满,却总给人一种‘这货不靠谱’的既视感。 这不左零轩吗…… 许守靖下意识拉低了兜帽,压着嗓音说道: “多谢道友理解。” 左零轩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们,拱手道: “灵桥上你救了我师弟一命,是在下要多谢道友才是。” 一番寒暄之下,事情差不多已经谈妥,剩下的就是交接轮换弟子,上去甩几个大招就可以回到后排摸鱼了…… 然而就在此时,那暂代长老职务的糙汉子修士却猛一瞪眼,冷哼道: “你说她有旧疾就有啊?别的宗门弟子都累死累活,到你这儿就能让她跳过?谁给你的权力?” 话音刚落,糙汉子抱起了手臂,一副‘你们别想蒙混过关’的样子。 左零轩表情一僵,许守靖脑袋上也冒出了一个问号,看着糙汉子的眼神也变得十分诡异了起来。 这哪儿来的棒槌…… 左零轩站出来本就是为了还许守靖人情,莫名其妙让人给否定了一通,心情自然很不爽,蹙眉道: “道兄,话不能这么讲。这位道友妻子有疾的事情,很多人都见过了……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反正战力上又没有什么损失。” 糙汉子冷笑连连:“你说没损失就没损失?万一这女人只是装病,想要藏着实力,等到天宫遗迹的时候再使出全力,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被阴了一道?” 此言一出,连凑热闹的修士都看不下去了,这压根就是明摆着在因为主观情绪为难许守靖。 真要阴谋论起来根本没完没了,这就是单纯的在找茬。 许守靖自然也看出来这糙汉子是奔着自己来的,也正因此,他才十分想不通—— 别说招惹了,我都没见过这人……怎么就盯上我了呢?頂丶ノ亅丶哾網 很快,糙汉子接下来的话基本就把自己的动机暴露了个七七八八: “老子今天话就放这儿了,这对狗男女肯定是装的。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至死不渝的爱情?老子的娘们当初声称爱我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跟大宗门嫡传跑了?这俩人遮掩真容,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守靖。 “……”左零轩。 全场寂静。 众人心中恍然大悟……这是个恰了柠檬的绿帽哥。 自己被绿了,所以看不惯别人夫妻相亲相爱?甚至还要因为这事儿找茬? 这也太扭曲了吧…… 左零轩本来还很恼火,但听到糙汉子的话,火气顿时消去了不少,目光也同情了起来: “额……道兄,我理解你的心情……” “你娘们也跑了?”糙汉子顿时瞪眼。 “我没有过道侣……”左零轩被噎得不轻,强忍着翻脸的冲动,沉声道:“我是说,我理解你心情的不忿,但人家好好的,你也不至于……” 不等左零轩把话说完,糙汉子一脸不屑地打断道: “连道侣都没有过,你能理解老子个屁啊!” 于是,左零轩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捋自己的袖子。 不是哥们脾气不好,这换谁都想揍。 糙汉子对此视若未闻,似乎是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耐烦了,他一个健步越过了左零轩,直直地来到了苏浣清面前。 “有没有病,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说着,糙汉子很不客气地去摘苏浣清的兜帽。 苏浣清清眸微冷,以她的性子自然不可能会允许这种人触碰自己,下意识地便运作上了一丝极寒灵力,想要冻住糙汉子。 嘭—— 就在糙汉子即将碰到苏浣清的兜帽时,他抬起的手腕却仿佛时停了一般凝固在了半空。 许守靖好似一抹鬼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苏浣清的身侧。 那只从黑色斗篷下伸出的白净大手,仿佛化为了一把铁钳,死死地扣住了糙汉子的手腕。 咕叽……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修士的耳中,众人不由得心中一震……这兄弟,下手是真狠啊。 “嘶……你他娘干什么?” 糙汉子疼得一阵龇牙咧嘴,连忙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被压在一尊千钧山岳之下,纹丝不动。 “夫君……”苏浣清犹豫了下,走上前拉了拉许守靖的袖口。 她害怕许守靖一怒之下直接把这个无礼之徒给杀了,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反而会暴露二人的身份。 苏浣清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了许守靖,导致他们只能赶紧跑路,连天宫遗迹都去不成。 “没事,交给我。” 许守靖语气平静,偏头示意苏浣清退下,手上的力道却又加重了几分。 “啊啊啊……”糙汉子惨叫连连,他脊背被汗水沾湿,指骨发白,两腿不停地在地上蹬踹,可无论怎么挣扎,都没办法离开许守靖这个恶魔。 见到这一幕,苏浣清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劝阻的心思。 苏浣清心中深知,到了现在这一步,以许守靖的性格,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了。 在苏浣清的印象中,许守靖向来都是一个‘你碰我无所谓,但你要是碰我身边人,小心我拉着你自爆’的护妻狂魔。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糙汉子妄想对苏浣清出手之前,许守靖其实还挺同情他的。 年纪轻轻就被绿了,怀疑人生很正常,想要报复社会……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你还想动手动脚,那就触犯到许守靖的逆鳞了。 许是这边动静太大,围在一起商量事宜的长老朝这边投来了视线: “你们怎么回事?前排都空缺多久了,还不赶紧补上!” 糙汉子听到这个声音,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连忙呼救: “长……长老,救命唔……” 嘭—— 他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被许守靖掀翻,以头着地倒插进了地面。 做完这一切,许守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站回了原位。 …… 霓裳长老闻讯赶来,便看到自家弟子两脚朝天,旁边几个不认识的修士像是拔萝卜一样不停地往外拽。 “这……这是怎么了?”他不由得问道。 一个弟子面带尴尬的走上前,偷瞄了一眼屹立在原地不动的许守靖,小声把刚才的经过解释了一遍。 霓裳长老听后又是无奈又是恼怒,如一阵风一般走到许守靖身边,急不可耐地叹声道: “你……你你!臧硕做的是不对……可你也要顾全大局啊,等回了天南洲找老夫给你个交代都行,为何非要如此?” 许守靖还在让苏浣清帮自己拍掉背上的灰尘,面前突然窜出来个老头说一大堆有的没的,心情也是有点不耐烦。他摆了摆手: “你弟子脑子有病,闲着没事儿非要找茬,还说什么战力空缺……” 霓裳长老一时语塞,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臧硕心理确实有点问题……老夫也不是什么拉不下颜面的人,给你赔个不是…… 可我宗对鬼妖的战法是围绕臧硕构建的,你把他打成这样,本来没有空缺的,现在也有要空缺了……你让老夫如何与其他宗门交代?” 许守靖见这老道还算讲道理,他也没有继续摆出那副不尊重的模样,略微思索了下,轻笑道: “这个嘛,简单。” “你有妙计?”霓裳老道疑惑道。 许守靖就把左手的黑袍袖口卷起,指尖闪过一抹红光,殷红如火的红莲纹身像是一条红蛇那般螺旋缠绕在了他的手臂上。頂奌尐讠兑蛧 见到这一幕,苏浣清眼眸微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许守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大步流星向着最前排走去,随口道: “把你们宗门的人都撤下来吧,我自己就够了。” 见状,苏浣清抬手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许守靖又要开始犯喜欢人前显圣的毛病了。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回归初心,久违的6k。这章我尝试着行文加快节奏,想回到以前的状态,但感觉平衡没掌握好……还是需要点时间调整。
第八十章 红莲天火·许守靖版
在一个被书架包围的大书库中,一名中年男人坐在案前,借着掉在天花板上水晶灯的昏暗光亮,仔细翻阅着手中的古籍。 书案上堆起了书本的高山,每一本都等同于词典的重量;桌子两侧更是连排列整齐都懒得放了,干脆像是处理废弃品一样堆放在一起。 中年男人穿着一袭碧水色的长袍,面容硬朗,身姿挺拔,只是那仍然能看出往昔风流的脸庞,不知不觉已经长满了胡渣。 不难看出,他似乎已经待在书库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去过了。 门口的矮桌上,每天都会有侍女来更换尽心准备的饭菜,什么‘红烧五味猪’、‘火烤九色鹿’一应俱全。 不过无一例外,第一天放在那里的饭菜,第二天已然如崭新的一样摆在门口的矮桌上,根本没有触碰的迹象。 小侍女每每只能叹息一声,在按部就班的做完本职工作后,转身离去。 对此,苏烬自然是毫无察觉,他一直在查一件事。 “天诛,及天道欲诛众生,三界之合,皆为常理……不对,不是这个。” 再次把一本书扔在身后,苏烬叹了口气,举起有些凉的茶盏抿了一口,大脑陷入了沉思。 这么多年以来,苏烬一直在追查终焉教的踪迹,前些年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没想到对方却以自杀为代价,把他也拖进了将死之人的领域。 苏烬被迫回到天南洲后,虽是接手了长河苏氏的族长之位,但却并没有放弃对终焉教的追逐。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苏烬后半生的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己有脸面跪在妻子的墓碑之前,现在让他放弃,谈何容易? 他沉寂许久的原因,只是因为追查终焉教一事,真的已经到达了瓶颈。 终焉教是一个横跨千古,从天诛时代……甚至更久以前一直延续至今的神秘组织。 它的规模、底蕴、势力的范围,都远不是当今世上任何一个宗门能够比拟的。 拿宗门跟终焉教比,就相当于用民间闲汉的组织与帝王朝堂放在一起,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终焉教的教徒,是潜在默化的渗透到了九洲的每一个角落,无声无息,防不可防。 这也是为什么,至今为止苏烬都没办法找到终焉教哪怕一个据点的原因。 如果有明确的组织据点,还可以顺藤摸瓜,再不行一个一个严刑拷打,总能找到源头。 可现实是,终焉教就没有据点。 所有教徒都泯然于众,就连之前拉着苏烬想同归于尽的那个教徒,也是他废了无限接近于大海捞针的功夫才抓到的。 如今连那唯一的线索都断掉了,在没有具体方位的情况下,所有教徒还都有意识的躲着他,想捞针都捞不成了。 ——原本,苏烬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事情似乎迎来了转机。 而位于风暴中心的人物,自然就是苏烬那个前阵子跑上门的便宜女婿,许守靖。 在许守靖离开苏都之前,他跟苏烬二人其实聊了很多东西。 不止是关于苏浣清的问题,还包括许守靖在前往苏都之前,遇到化名‘何肃’的苏河,以及那个不知所谓的仙王遗迹。 苏河这人……苏烬没怎么听说过。 主要是他接任长河苏氏的族长之位也没多久,之前又一直在其他洲际打转,想要一下子把人都给认全,不注意的情况下还真比较有难度。 不过仙王遗迹可就有说法了。 苏烬可是从小在天南洲长大,土生土长的天南人,少年时也经常去登龙港那种外贸城都广结天下道友。 他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镜月湖,更不知道那里沉寂着一座仙王遗迹。 苏烬当时对许守靖的话就不太信,不过许守靖后来倒是也说出来自己的见解。 ——那个仙王遗迹,不见得是在天南洲上坐落,很可能是通过某种传送阵法,把他们从天南洲转移到了仙王遗迹之中。 这个说法就合理了许多,再结合苏河加入终焉教,以及众人与天渊宗弟子在仙王遗迹相遇的事情。 苏烬仿佛天灵盖被闪电贯穿,一下子就通透了。 不过那会儿许守靖还要去东皇城参加宗门大比,再加上苏烬也只是一个猜测,在没有确定之前,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为了找到更加有力的解释,从许守靖等人离开为止,苏烬便一直闷在长河苏氏的大书库中,翻来覆去的查阅古籍。 咚咚咚—— 大书库的檀木门被敲响,听声音敲门人似乎有点心虚。 苏烬视线没有离开手上的古籍,沉声开口道: “进来。” 吱呀—— 应声推门而入的,是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那影子蹑手蹑脚地走了快十五丈,最后驻足在了书案前一言不发。 苏烬察觉到视线的灯光被遮盖,眉头微皱,缓缓抬起头来,却是一愣: “凌儿?你跑书库干嘛?许守靖跟清儿吗,他们没回来吗?” 说着,苏烬还往苏凌的身后看了看。 苏凌面露尴尬之色,干笑了一声,扭捏道: “那个……堂姐跟许大哥,都没回来。” “没回来?”苏烬微是一愣,暗自思索了下,缓缓点头道:“没回来也好,暂时出去避一避,比待在天南洲强。” “——”苏凌白净的脸庞闷得发红,硬是没敢接话。 见到他这幅反应,苏烬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心底不解之余,询问道: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其他事没说?” 说着,苏烬端起白瓷茶盏到嘴边,打算抿上一口。 苏凌深吸了一口气,暗忖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咬牙道: “其实……许大哥去鬼域了。” 苏烬端着白瓷茶盏的手僵在了半空。 见状,苏凌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 “许大哥本来是自己去的……但是后来堂姐逼问得厉害,我就说了……” 嘭—— 白瓷茶盏重重的砸在桌面,里面的茶汁波涛汹涌。 苏凌浑身抖了个机灵,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清儿也跟着去了?”苏烬沉声问道。 “咕噜……”苏凌喉结蠕动了下,十分艰难的点了点头。 霎时间,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不少。 苏凌是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看到苏烬沉默不语,他犹豫了好半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大伯……我真是被迫的,堂姐的性子你也知道,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真的拦不住……” 这不说还好,一说苏烬顿时来了气,他不耐烦地指着苏凌,数落道: “你说说你!走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要么让他们赶紧离开天南洲,等风头过去再回来,要么就带回苏都,在这里总归还算安全。 现在整个天南洲的修士都在鬼域,天渊宗去的人肯定也不少,你还让许守靖跟清儿去天宫,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苏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脸委屈地解释道: “这真不怪我……那俩人不知道跟谁学的,压根就不听人话,我想解释也不给我机会……都是自顾自问完自己想问的就走了,我也没办法啊……” 苏烬一时无语,他倒也清楚依照苏浣清的性格,凭苏凌是无论如何都劝不回来的。 再三思索后,苏烬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希望许守靖能注意隐藏着点身份吧,他应该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关乎着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安危,还有清儿的。” 苏凌眨了眨眼睛,意识到渡劫成功,立刻换上了另一副面孔,一拍胸膛,信誓旦旦地道:頂奌尐讠兑蛧 “大伯,许大哥这人我知道,他平时虽然喜欢出风头,但关键时刻还是能分清事情轻重缓急的。 这次那么多宗门在场,天渊宗又虎视眈眈,相信他肯定不会乱出风头,把自己跟堂姐放在一个危险境地的。” ------- 鬼域。 “把你们宗门的人都撤下来吧,我自己就够了。” 昏暗幽深的森罗谷内一片哗然,修士大军的前端不时传来各种术法交相辉映的光彩。 搭配上碎石坠落、硝烟四起的爆炸声,就仿佛身处战场一般,耳边嗡嗡作响,嘈杂异常。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正常说话不扯着嗓子都听不到的环境下,黑色斗篷少年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了霓裳老道的耳中。 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自信’二字的黑色斗篷少年,他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是老夫听错了吗? 这位小友好像让我把宗门弟子全撤下,然后……他自己上? 霓裳老道摇了摇头,暗忖自己还是老了,居然连话都听不明白了。 这位小友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老夫理解错了。 出于对事实的尊重,以及面对问题时严谨的态度,霓裳老道呵呵一笑,询问道: “小友,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暂时来我宗,补上臧硕的空缺对吧?” 许守靖眼神很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不是啊,我是让你把你们宗门的人全撤下来,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胡闹!” 霓裳老道毫不犹豫的驳回了许守靖的提案,满脸怒容道: “轮到哪一个宗门,改如何应对鬼妖……战力平衡的分配,这都是各个宗门事先商量好的,怎么能容许你任意胡来? 如果要因为你,给后续对抗鬼妖的战线带来缺口,你让我老夫如何向其他宗门交代!” 许守靖耸了耸肩,无赖道: “可你现在不也没办法交代了吗?那个……叫臧硕来着?他不是你们宗门的核心吗,失去了他你们还能按照原计划对抗鬼妖吗?” 霓裳老道微是一愣,旋即更加生气了: “你以为这都怪谁?还不都是因为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许守靖已经无视了霓裳老道的劝阻,自顾自的走向了最前线,远远地还背着身摆了摆手: “放心,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应该。” …… 前线的弟子正一丝不苟的站岗,突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色斗篷,把自己遮地严严实实的少年走了过来。 一名弟子连忙走上前阻拦,厉声道: “道友,现在是轮到我们宗门……” “我知道。” 许守靖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旋即揉了揉自己左手的手腕,一条红莲纹身缠绕的手臂便露了出来。 那名弟子微是一愣,有些摸不清楚许守靖的意思,诧异道: “道友……你这是……” 许守靖也很直接,简单概括道: “你们大师兄被我埋了,你家长老不乐意找我要说法……所以我来填补你家大师兄的空缺了……嗯,你们可以走了,剩下的交给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名弟子。 槽点太多,不知道该从哪里吐了。 就在那名弟子以为自己遇到傻子的时候,后方愣神许久的霓裳老道总算抛下了一切事物,阔步追了过来: “给我拦住他!别让他胡来!” 那名弟子恍然回神,下意识就想要按照长老所说的,去拦住许守靖,可惜为时已晚。 啪—— 清脆的响指声,犹如空谷传响般回荡。 “你给站……站住……”霓裳老道脚步减缓,下巴逐渐脱臼,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空气中的水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为了白汽,四周的温度在节节攀升,视线仿佛身处沙漠一般朦胧不清。 十分突兀的,一个赤红的法阵将整个森罗谷横断开来,红莲绽放的纹路在其中心旋转,蓄势待发。 这一刻,所有在忙着对抗鬼妖的宗门弟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皆是眼神莫名地看向了火光源头。 ……这谁家的法术这么大阵仗? 霓裳老道久久不能回神,他望着那巨大的红莲法阵,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你是,涅槃境?” 啪—— 又是一声响指。 “不。”许守靖摇了摇头,状似随意地回答道:“我只是个龙门境的小修士。” 话音落下,截断了整个森罗谷的红莲法阵骤然凝固,汇聚依旧的妃红灵力化为了滔天大火,急不可耐地顺着森罗谷的坑道向前迸发。 轰—— 火势滔天,犹如蝗虫过境一般,所有的黑色鬼妖连灰尘都不剩,被烧得一干二净。 摸鱼许久的众修士一阵惶恐,在原地惊慌失措: “什么情况?这是哪家长老私自上阵了?!” “发生甚么事了?!” “无敌……” 周围议论声一片,霓裳长老“咕噜”咽了一口口水,再也没办法像刚才那样的态度对待许守靖…… 霓裳老道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种规模的术法……他现在涅槃境了都做不出来,更不用提龙门境的时候了。 “你到底是谁?”见许守靖转身离去,霓裳老道最后问出了一个问题。 许守靖没有回头,背着身摆了摆手: “许仇。” 行走江湖,谁还没几个马甲呢? …… “所以,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洗脱自己是许守靖的嫌疑?” 回到原先的位置,许守靖还没站稳,就听到苏浣清这么问自己。 许守靖耸了耸肩,很是无奈道: “不然呢?你还真以为我有多想出风头啊。所有人都知道‘许守靖剑道无双,体魄霸道’。 那我干脆用上璇玑的融灵珠,玩一手法爷来混淆视听。应该……能有效果吧?”頂丶ノ亅丶哾網 “……” 看到苏浣清一时沉默,许守靖不只是想到了什么,呵呵一笑,凑着脸贴了过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为了给你出气,才去人前显圣的?” 苏浣清清眸微凝,立刻转过视线,看着路边的碎石: “我没有。” 许守靖就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对方挣扎一番后,附耳道: “放心,有七成是为了给你出气。”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状态极差……每一个字都是硬挤出来的,跟昨天简直是天壤之别,很想请假,偏偏我没有请假条了,还只能硬写,很不尽人意,抱歉……我尽快调整。
第八十一章 天宫遗址
“你刚才看到了吗?” 文翰长老目光谨慎的望着许守靖离去的方向,悄声无息的对身旁另一位天渊宗长老搭话。 “看到了。”永岩长老点了点头,眯眼沉思了片刻,出声道:“我们的猜想可能错了,他应该不是许守靖。” 视线尽头的那个黑袍少年逐渐消失,文翰长老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是啊,原本在灵桥看到他弄出的那般动静……那种换做其他人绝对没有的体魄,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他就是许守靖了……现在看来,结论下得还是太草率,许守靖应该是做不到这种规模火焰术法的。” 也不怪文翰长老会这么说。 回想一下,许守靖在东皇城都做了什么事? 一脚掀翻无首巨人,一剑封喉妖化圣子……你这要再给他加一个‘火焰术法出神入化’。 什么好事都让一个人占了,那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永岩长老深表赞同,稍作思量后,蹙眉道: “若是如此,难不成许守靖根本就没有来?那我们这么大阵仗岂不是白费了?” 文翰长老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 “或许,没来才是正常。我等天渊宗派遣这么多弟子过来,也没有刻意的遮掩消息,许守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能听到。 如果明知我们设下陷阱,他还不管不顾地要跑过来,那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话音刚落,文翰长老表情一顿,心底又有些不确定了。 仔细想想,许守靖可是敢当着万人凌空,跟荼御仙尊对峙的狠厉角色。 这种人……你也很难说他脑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思考了许久都得不出结论,文翰长老微是摇了摇头,叹声道: “再看看吧,说不定许守靖还隐藏在队列的某个地方,只是还未现身罢了。” ------- 队列的某处。 “大哥哥……你可太猛了!” 许守靖正一边赶路,一边捏着苏浣清的小手把玩,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转头看去,左零轩一脸无奈的被隗桑小迷弟给拉了过来,几个天衍阁的弟子紧随其后。 有外人在面前,苏浣清没办法继续装作鸵鸟心态,立刻将素手从许守靖的大手中抽回,自顾自地往前走,一言不发。 许守靖尴尬地笑了声,抬手拉低了兜帽的帽沿,压着嗓子道: “雕虫小技,过誉了。” “……”左零轩。 这欠揍的性格怎么这么熟悉呢? 隗桑兴奋地都快蹦起来了,听到许守靖的谦虚回复,他手舞足蹈的比划道:m.x贰Зwxw “一点都不过分!大哥哥……你真是除了许大哥之外,第二个让我感到这么厉害的人了!别说同辈之间了,我估计我家长老连你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哎呦!” 隗桑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毫不客气地锤在了他的脑门上: 咚—— 隗桑吃痛地捂住脑袋,下意识的转过头,想要怼一句“是谁打我?”,映入眼眶的却是一张阴沉的老脸。 “长……长老……”隗桑刚刚兴起的势头顿时蔫儿了。 修然长老冷着脸瞪了他一眼,在把隗桑喝退之后,干咳了一声,随后面向许守靖,和善道: “老夫修然,是这些孩子此次的带队长老。小友,听说你在灵桥救了我宗弟子一命。 实属惭愧,方才一直忙着与他宗商量天宫的事宜,未能与你当面道谢,还请见谅。”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他本就是顺势而为,完全没觉得这点小事有什么好道谢的,连忙摆了摆手: “前辈不必如此,路见不平一声……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修士的本分,换做是谁,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哎,小友此言差矣。” 修然长老一看就很会拉扯,看到许守靖推辞,他立刻摆出了一副‘怎么能如此’的神情,肃然道: “说是修士本分,但仙道发展至今,又有谁不是优先自己的大道?今日的朋友,明天就可能因为某一个机缘翻脸不认人。 在一些极端的修士眼里,帮助道友与资敌区别不大,尤其是在当前的状况下……每一个修士,都可以说是天宫中的竞争对手。” 说到这儿,修然长老顿了下,肃然起敬一般,对着许守靖拱了拱手: “正因如此,小友深明大义之举,才让老夫佩服至极……敢问小友师承哪位高人?” “……” 修然长老一番话下来,把许守靖这个还算擅长嘴炮的家伙都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末了好些时候没缓过神,直到听完最后一句“敢问小友师承哪位高人”,许守靖才悻悻然回过神,内心一阵无语。 饶了这么大一圈子,搞半天是想验明我的真身啊。 有没有考虑过把你的才能带到相声台上? 许守靖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礼貌的稽首回答道: “在下许仇,此番主要是出山历练,师尊有过嘱咐,除非晚辈的名声远扬九洲,否则绝不得透露师门……所以就不能告诉前辈了,还请见谅。”頂奌尐讠兑蛧 修然长老皱眉沉思了下,倒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事儿,叹声道: “既然是尊师之命,理应如此,是老夫唐突了。” “哪里哪里,前辈想要询问属实人之常情,是晚辈做得不尽完善……” “小友此言差矣……” 苏浣清走在许守靖前方不远处,听身后这一老一少奉承起来没完没了了,兜帽遮掩下的清冷脸庞愈发不耐了起来。 她抬起素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下: “咳。” 许守靖表情微是一僵,虽然不清楚媳妇找他有什么事,但心底也知道不能继续陪上百岁的老人家唠嗑下去了。 “前辈,家妻身体不适,晚辈要去照料一下,失陪了。” 修然长老也没有强求,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理当如此。” 看着许守靖拱手告辞,修然长老收敛起了笑容。 他瞥了一眼身旁打打闹闹的天衍阁弟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看人家的弟子。” ------ 刚走到苏浣清身边,许守靖就很不客气地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若无其事地问道: “浣清,你找我?” 苏浣清柳眉轻蹙,出于不想让许守靖这家伙太得意的缘故,第一时间就想要挣扎开来。 但奈何许守靖这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苏浣清动作幅度已经大到就差给他来一剑了,这家伙硬生生当作无事发生,继续一个劲儿地捏自己的小手。 过了片刻,苏浣清放弃了挣扎,清眸直视着前方,无奈道: “快到了。” 许守靖目光微怔,这才反应过来,从进入森罗谷开始就一直在不断响起的法术轰炸声,似乎从刚刚开始已经平息了不少。 他顺着苏浣清的视线看去,昏暗的峡谷尽头出现了一个被昏黄光芒洒满的豁口。 透过豁口两侧观察,能看到不少郁郁葱葱的苍天大树十分突兀地屹立在前。 许守靖顿时有些发愣,同时心底也升起一团疑惑。 在鬼域这种公鸡不生蛋、母鸡不打鸣的地方,唯一能看到的植物就只有刚渡过灵桥时,十分敷衍地驻扎在阔道两侧的枯木树干了。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鬼域,毫无疑问一定是——死。 然而,就是在这个几乎是‘死’字代名词的鬼域之中,居然有那么一片区域,正常的跟外界一样。 在不正常的地方太过正常,那反而让人觉得阴森。 “那就是永恒之森。”苏浣清顿了一下,解释道:“当初天南洲的仙道先贤在勘测鬼域时,发现只有那一片森林允许活物的存在,并且无论过了多少岁月都不曾改变……” “所以,途仙阁就给命名成了永恒之森?”许守靖适时打断道。 “不只是如此,整个天宫遗迹就在永恒之森的下方。” 苏浣清摇了摇头,接着道: “有仙道巨擘猜测过,很可能就是因为天宫遗迹中存在着某样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法宝,法宝抵御住了鬼域的死亡气息,让这片森林可以不受侵害,最终才形成了永恒之森。” 这个猜测还挺合理的,不知道‘那样法宝’会不会就是摇摇需要的坠月仙魄。 在苏浣清与许守靖科普期间,整个天南洲的修士大军渐渐地从昏暗无光的森罗谷,过渡到了生机盎然的永恒森林。 柳荫掩映,小路弯弯。百兽潮鸣,鸟语花香。 从阴间的森罗谷中出来,再到吸入一片绿色的森林空气,这一极大的落差,让不少初来乍到的修士差点泪目。 望着树枝插头上抱着一颗板栗狂啃的花栗鼠,就连许守靖都有一种‘解脱’的释放感,仿佛刚才一直压抑着地精神弦总算舒缓了下来。 几个宗门的长老自然注意到了不少弟子松懈,他们立刻出声催促: “莫要松懈,就快到天宫的入口了,别在这时候出岔子。” 不过显然,也没几个人听他的。 咔吱—— 窸窸窣窣。 几只斑纹野兽踩断了地上的树枝,前倾着身子从灌木丛中探出脑袋,想要看看胆敢侵扰它们安定生活的不速之客是谁。 然后……它们看到了上千个白猴子沿着林间小道前行,时不时还有人随手放了个小术法,从天上打下来一两只小鸟解压。 “……”斑纹野兽。 溜了溜了。 终于,在天南洲修士大军一刻不停地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后,狭窄的林间小路迎来了一片开阔似平原的区域。 “嘶……这是……” 修士中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就是……天宫?” 也有人当场战术后仰,表达自己的震惊。 那是一个足足有上万级阶梯的宏伟神殿,宽至五十丈有余,顶端的两扇大门仿佛是在专门设计给巨人的,普通人在它面前恐怕只是粉末的大小。 只是可惜,神殿与周遭的建筑有一大半都深埋进了地底,连那两扇巨门也因为整个神殿的倾斜呈现出了‘躺倒’的状态。 两侧到处都是表面被风化的断柱与巨石,一些刻在墙壁上的浮雕与纹路被风沙填满,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难以想象,如果是万年之前,这座神殿完好无损的状态下,那是怎样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啊? 许守靖在心中感叹连连,我家摇摇可真富,这地方住着可比豪宅、皇宫什么的气派多了。 各个宗门带队的长老不说久经沙场,但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了,即便是那些没有来过得,为了保持自己在弟子面前的形象,也没有表现出太过震惊的神情。 到了这里,剩下路就要靠各个宗门弟子自己了,因为天宫遗址有禁制的缘故,修为在涅槃境以上的是进不去的。 当下,各位长老也开始吩咐起了自家弟子注意事项。 什么‘进去之后先别着急,注意观察周遭’、或者教导弟子保护自身安全‘万一得了大机缘也不要乱声张,回来了再嘚瑟……在遗迹之中难免会有人起歹心’。 许守靖与苏浣清是自己来的,没有长老的保姆式嘱咐,再加上又不能自顾自地陷进去,这会儿属实闲得无聊,开始围着神殿打转。 “清清,你不是来过一次吗?里面到底什么样的?”许守靖抬手抚摸了下一个断柱表面的浮雕,状似无意地问道。 听到‘清清’这雷人的称呼,苏浣清抿了抿薄唇,心底明显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十分平静地回答道: “……不好解释,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许守靖笑了笑也没在意,他这次来天宫遗址的目的很清晰,无论如何都要拿到坠月仙魄,其他的什么机缘都不重要。 嗯……但如果有空的话,拿一下也不是不行。 怎么说这也算是变相的回摇摇娘家了吧? 稍微拿点嫁妆……也挺合理的吧。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许守靖都不知道那些老头子哪儿来那么多话,各个宗门的长老总算是吩咐完了注意事项。 上千名修士整齐地排列在倾斜的阶梯之前,浩浩荡荡地走向了那两扇通往神殿地下的巨大石门。 许守靖位居整个队伍的后方,这回根本用不着他主动,半路上苏浣清便下意识的挽住了他的手臂。 察觉到许守靖怪异的目光,苏浣清恍然惊醒,突然法诀,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他的形状,连这种亲密的事都习惯了…… 看来厚脸皮还是有点用的。 “我怕你走丢了。”苏浣清强自保持平静,耳朵却微微有些发红。 嗯,这借口简直比请假的时候对老师说‘家里有事’还要无力。 许守靖心中暗笑不已,却也没有戳破这层膜,见好就收道: “那就多谢女侠了。” 苏浣清窘迫的不能自己,因为不敢与许守靖对上视线,只能当做没注意到,直视着前方。 滋滋滋—— 在通过神殿大门的瞬间,许守靖清晰地感受到身上似乎缺失了什么。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天宫之内先天就比外界要少了某样东西,所以在进入神殿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一种残缺的不自在。 许守靖左右环视了一眼,其余人似乎都没有自己这样的症状。 是没有察觉到?还是……只有自己这样? 上万年的老遗迹了,而且还在地下沉寂了那么多岁月,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古墓的灰尘感。 曾经来过的修士倒也熟练,立刻点起了水晶灯照亮四周,嘴上吩咐道: “不要随便动用术法照明!天宫地下栖息着很多对灵力敏感的凶兽……”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发觉背后一阵惊悚。 几名师弟瞪圆了眼睛,颤颤巍巍地指着他身后。 “咕噜”一声,那名修士咽了一口口水,僵硬地转过脖子—— 映入他眼眶的,是一只远超出他身体五倍长的巨大金瞳!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ps:感觉每一个作者应该都会有这种时候,在大纲里面规划得很好,觉得必须要这么写。 但实际要这么写的时候……却又觉得对这个角色太残酷,于心不忍。 不过,结果作者还是会狠下心,为了作品的完成度,把那个角色送上一条不归路。 衷心劝告广大作者:请善待笔下角色,就算要死,也要让他死得其所,死在精心地规划中。 (心有所感,随便说两句,莫在意)
第八十二章 深入地下
(精修中) 在看到金色竖瞳的瞬间,那名修士因为心中产生的惧意,本能的想要向后退去。 不过他心底倒也清楚,在不清楚敌人底细的时候擅做举动,要比干脆原地摆烂危险得多。 念及此处,那名修士喉结蠕动“咕噜”一声,缓缓提起水晶灯,用余火的光辉照亮金色竖瞳往上的场景…… 龙。 一条巨大的飞龙! 它的皮肤犹如火山岩一般凹凸不平,残破的翅膀仿佛能够遮掩夜幕中的星辰一样摊开,鳄鱼似的尾巴蜷缩,整个躯体盘卧在石门之前。 往年在天宫遗迹中遇到的凶兽也不少,但像是现在这样开门杀的还真是第一次。 “快回来……” 在那名修士惊悚的走不动路时,后方大部队中开始有人让他趁着这条龙还没什么敌意,赶紧撤回。 许守靖身上没有水晶提灯那种东西,一片黑暗之下只能开启灵视查看。 在看到巨大黑龙的瞬间,尽管十分不合时宜,他还是嘴角抽搐了下,差点没忍住吐槽。 ……不是说龙族都灭绝了吗? 怎么从他进入天南洲开始,这都遇上第二条了。 “不对。”许守靖突然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否认道。 九霄和他的族人是东方龙,小红莲跟眼前这条明显是西方龙。 “可能……种族不同?”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看到这么紧张的场景下,许守靖还在那自言自语,苏浣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蹙眉道: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轰隆隆—— 吵醒人家睡觉还不让发脾气显然不太现实。 那名修士往后后撤还没几步,巨龙便按着龙爪颤颤巍巍从地面爬了起来,好似深渊的巨口微张,一声咆哮: “嚎——” 整个地下产生了好似地动山摇的晃动,微末的碎石粒洒在脚下,刺耳的咆哮让所有修士被迫捂住了耳朵。 天渊宗作为天南洲仙道老大哥,即便没有长老在场,也有着统帅全局的责任。 眼下想跑已然不太可能,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选择,应战。 如果天渊宗的领头人还是往年的那个皇甫燕,他这会儿下达的指示多半为留下一部分人员打掩护,剩下的赶紧撤走。 在这种视线不明且空间崎岖的地方,讨伐很可能是从上古时期存活至今的凶兽,怎么看都是找死行为。 奈何今年皇甫燕已经寄了,现在的领头人是天渊宗的小公主薇雅。 薇雅自小心高气傲,除非是荼御仙尊下令,否则她还真的谁都没服过。 如今大权交在了她的手中,想让薇雅不作死……那可真是想多了。 一片混乱之中,裘钧迅速找到了薇雅,焦急道: “师姐,我们赶紧撤出去从长计议吧,这条龙在这里堵着也没办法深入……” 薇雅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撤什么撤?快去把焚怨云起阵架起来,区区金瞳魔龙罢了,焉能是本小姐的对手?” 裘钧脸色一僵,我滴个乖乖……这位姑奶奶是真的心底没点数啊。 焚怨云起阵是专门跨级杀凶兽的大阵没错……但你也要挑对象啊。 这玩意看着像是一般凶兽吗? 你怕不是要我死…… 裘钧憋屈的脸都红了,他竟然有那么一丝怀念皇甫燕还活着的时光,至少那时候没这么多脑残命令。 现在这位大小姐都发话了,不想去做也没办法,去了是死,不去逃走了还是死。 区别就是死在宗门之手还是金瞳魔龙之口而已…… 裘钧一咬牙,既然下定了决心,便不再踌躇,立刻招呼着还妄想跑路的弟子回来架设法阵。 其他宗门跑的好好地,突然发现老大哥天渊宗不跑了,他们还以为天渊宗是有什么对敌手段,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 都快跑到石门的修士见了这一幕,也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抱着‘我要是走了,不久拿不到机缘了?’的心态,也皆是重新投身回了黑暗。 许守靖站在原地,看着这群人来回反复横跳,很是无语: “无脑跟风害人啊。” “什么?”苏浣清偏头问。 “没什么。”许守靖简短回答后,暗自思索了下,决定暂且按兵不动,看看天渊宗会演出个什么花样。 天渊宗虽然名声不佳,但老大哥含金量是实打实的。 一旦下令立阵,五十余名弟子迅速按照演练站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细数不过几刻钟的时间,焚怨云起阵便已经架设完毕。 “嚎——!” 巨大金瞳魔龙一爪踩断了躺在地上的石柱,残破的双翅张开,毫不迟疑地走进了焚怨云起阵的范围之中。 “放!”薇雅冷喝了一声。 “放!”裘钧复读了一句。 轰—— 天渊宗所有弟子同时双手合十,云白色的光芒如梦似幻般溢在了法阵的顶端。 嗖嗖嗖—— 只见几十条粗壮的银白锁链从四面八方的虚空当中飞射而出,它们犹如一条条灵动的蟒蛇,顺着金瞳魔龙鳞片的缝隙一路向上,很快就把它颤成了龟甲缚。 “嚎——!!!嚎——!!!” 金瞳魔龙高扬头颅一声痛苦的咆哮,坚硬的皮表在银色锁链的不断紧缩下,竟是微微产生了些许裂缝。 噗嗤—— 浓稠似药汁的绿色鲜血奔涌而出,金瞳魔龙的皮表开始冒出白气,被腐蚀的“滋滋滋”声也随之在空间中响起。 许守靖目光微怔,诧异道:“意外啊,天渊宗的法阵还真有点东西……” 话音刚落,金瞳魔龙那金色的竖瞳之中凸显出了一抹暴戾,一爪拍在了焚怨云起阵的表面。 巨大的冲击掀翻了距离近的几名弟子,焚怨云起阵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 “咔嚓”一声,金瞳魔龙拍动翅膀,挣脱而出。 “……”许守靖。 这不是我毒奶的,别来找我事儿…… 裘钧看到金瞳魔龙挣脱开了焚怨云起阵,内心稍沉的同时,也松了口气,立刻转身喊道: “师姐,打不了了,赶紧撤吧,现在还不晚!” 薇雅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甘,心中虽然万般不愿,但她也不是分不清事情的严重性。 稍作纠结后,她长叹了一口气,抬手命令道: “撤……” 可惜,薇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金瞳魔龙仿佛心有所感,拍拍翅膀飞到了来路当前,‘嘭’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把那扇巨大的石门堵得死死的。 “……”薇雅。 “……”裘钧。 “……”众修士。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只剩下金瞳魔龙的咆哮与它不断接近的脚步在轰轰作响。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满脸震惊之余,还不忘记赞叹一声: “这意识可以啊,居然知道堵门。” 苏浣清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别贫了,赶紧跑吧。” 说着,纤纤玉手拉上了许守靖的领口,往深入天宫地下的方向拽。 众修士气得简直想骂娘,本以为天渊宗这么勇敢正面对敌,是胜券在握,有什么克敌制胜的手段或底牌…… 谁知道你们是真的二缺啊? 本来直接跑就行了,非要作死把人家惹怒。 现在好了,想跑都跑不了了。 如果不是情况过于危机,就算天渊宗人多势大,在场的众修士也要跟他们拼上一拼。 太他娘坑人了! 有句话说得好,仙道第一个重要课程为什么是御剑? 因为跑路保命比杀人制敌要重要的多。m.x贰3wxw 很显然,这些天南洲的宗门精英基本都都没有逃课,最起码这至关重要的第一节课他们是一点都没漏。 金瞳魔龙飞的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它的翅膀上有‘风之加护’之类的东西,每一次煽动都能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暴,短短几息间就从石门追上了末排飞的较慢的修士。 可每当金瞳魔龙追上一个修士,张嘴准备暴风吸入之时。 那些修士在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喊后,猛踩剑锋,一个俯身加速,射了金瞳魔龙一嘴尾气。 “……”金瞳魔龙。 这样的画面每隔几分钟都会发生一次,只能说人的求生本能真的很不可思议。 原本历年众修士要仔细勘测,一点一点摸滚打爬前行的道路,在这条金瞳魔龙的追杀下。 他们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远超了历年的进度,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区域。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因祸得福吧。 “快看前面那里。” 飞行到途中,裘钧眼前一亮,忽然指着某个方向大声喊道。 众人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个建筑倒塌后挤压形成的废墟。 两侧的墙壁朝里侧收拢,岩石柱子倾斜挂钩在半道上,形成了一个正三角的缝隙。 深处看不太清,但应该是与地下的墙壁接壤不会有错。 “去那里面,魔龙进不去!”裘钧向众人表达了他的意思。 的确,虽说大家跑路能力一流,金瞳魔龙一时半会儿还不一定会追上。 可人族的灵力消耗与体力,如何跟雄厚似海的上古凶兽比? 继续这样飞下去,迟早会有人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成为金瞳魔龙的腹中饕餮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进入到那个狭小的空间,显然能暂时性解决金瞳魔龙,但也随之会产生另一个问题: “如果里面还有凶兽怎么办?到时岂不是进退不得?” 听到有人出声质疑,裘钧心头一恼,破口大骂道: “富贵险中求!继续这样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下去求一条生路!” 见众人不为所动,死亡的逼迫下,裘钧也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冷笑道: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若是有什么机缘在,正好我可以独吞!” 话音落下,裘钧不再理会众人,驱脚往前压低剑锋,朝着下方废墟飞去。 跟,还是不跟? 方才为止还算是一条心的天南洲众修士,此刻因为魔龙追逐产生了分歧。 尚且保留一定余力,或是对自己御剑水平相当自信的修士,觉得跟着裘钧十分不妥。 下面那个废墟一看就很可疑,如果里面真冒出来了另一只凶兽,搞不好就要被金瞳魔龙两面包夹芝士,那时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与其将活命的机会交给运气,不如继续御剑往深处飞,到更为安全的地方再休息。 说不定过一会儿金瞳魔龙就不追了,那他们也正好可以原路折返。 剩下愿意跟着裘钧冒险的,大多数是持久力不太行,上来猛冲了两下就把自己榨干的弟子。 以他们现存为数不多的灵力飞下去,根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准备洗白白等着下肚了。 哦,是下金瞳魔龙的肚。 “我们怎么办?”苏浣清轻轻扯了下许守靖的袖口,轻声问道。 许守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望着那个表面一片紊乱的废墟有些失神。 总觉得……这种设计好像在哪儿见过? 看到许守靖发呆不理自己,苏浣清眉峰微蹙,四下人有点多,她凑近了些: “夫君?” 许守靖恍然回神,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 “我们去那个废墟。” 苏浣清微是一愣,诧异道: “我还以为,你会很自信的选择继续御剑。” “跟自信没什么关系。”许守靖摇了摇头,桃花眸凝上了几分慎重。“这个废墟……可能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金瞳魔龙还在后面穷追不舍,众人也不可能一直悬停在半空中开会。 在简单的分成两拨人后,众人便按照各自的决定,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金瞳魔龙姗姗来迟,看到人族分成了两拨,它在原地驻足了片刻,欺身朝着高空中仍然在逃窜的那一拨修士追去。 裘钧原本还紧张的要死,见到金瞳魔龙弃下他们飞走,顿时大笑道: “嘿,看来回头还要谢谢他们才是,若不是他们替我们引走了魔龙,我们还不至于这么轻易脱困。” 地下遗迹终究是太过昏暗,加上方才飞至半空看不太清,实际下到这片废墟后,众人才发现,这里的建筑残骸有相当一部分,都被浅浅的覆盖上了一层黑色水流。 颜色发黑的水,在场的众人谁都不陌生。 即便不想,他们也在灵桥上也已经深刻的体会过黑潮的恐怖。 “没想到都来到这儿了,居然还有黑潮……”裘钧心有余悸的说道。 薇雅本来因为自己的命令出错,相当一段时间都自闭了,此刻听到裘钧的话,下意识的回答道: “黑潮本就是在深渊之下的东西,而天宫遗址位于整个永恒之森的下方,这样反而说得通。” 裘钧微是一愣,仔细想想到也确实如此,点头道: “那师姐,我们还继续往里面走吗?” ‘老大’又开始发话了,自然就轮不到他这个小弟插嘴。 薇雅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去,为什么不去?都已经来了,岂有放过机缘的道理?” 听到这话,大后方的许守靖顿时一阵无语,这位大小姐真是半点都没长进啊。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他本来也打算深入废墟看看的。 这里怎么看,都跟当初封印摇摇的那个遗迹很像啊。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头很疼,起晚了,更新的很仓促,抱歉。
第八十三章 浣清开窍了?
滴答—— 一滴黑水汇聚在钟乳石的尖端,饱满的水滴承受不住重力的压迫朝着正下方滴落。 “啊……!” 队列中,一名修士走的好好的,突然感觉到肩头传来湿润的触感,整个人当下便是一慌,手忙脚乱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我!我被黑潮水粘到了!救命……救命!我不想死!” 旁边的同门弟子嫌弃地看着他,随后毫不客气地对着他后面来了一脚: “乱嚷嚷什么?赶紧把衣服穿好,像什么样子!黑潮水是有很强的侵蚀性不假,但那是你整个人泡在黑潮水的时候才会那样。这就一滴而已,大惊小怪。” 那名修士会做出这般反应,完全是因为第一次来天宫遗址,过于胆战心惊而导致。 现在听得师兄的解释,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给宗门丢脸,立刻便把衣衫半截的袍子重新袭上,随后朝四周向他投来怪异视线的其他人尴尬地笑了笑。 虽说整个废墟有大半都被黑潮水淹没,总归还是有能够落脚的地方。 就比如许守靖脚下的这条道路,尽管也有不少黑潮水从石缝中溢出,但也仅仅只有鞋底板的高度,只要能守住心神,正常通过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说……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废墟?” 一直与许守靖并肩而行的苏浣清突然没来由地问道。 许守靖微是一愣,左右环顾了下,确认其他人都在勘测地形没注意到自己后,小声解释道: “嗯,我会参加宗门大比,其实是为了找到一样东西。” “东西?” “……应该是东西,也可能是法宝。”许守靖伸出食指挠了挠腮,随口问道:“名字叫做‘坠月仙魄’,你听说过吗?” 理所当然的,苏浣清摇了摇头表示从未听闻。 许守靖耸了耸肩,他本来就不指望苏浣清会知道上古时期藏匿在顾瑶仙宫的秘宝,只是提到了随口问问而已。頂奌尐讠兑蛧 苏浣清看着许守靖俊秀的侧脸,清眸微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又走了一会儿,眼看通往废墟深处的三角缝隙越来越紧,许守靖打了个哈欠。 身旁的苏浣清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口道: “你找那个坠月仙魄……是为了谁?” 许守靖没有回头,照实回答道: “为了赵扶摇。” 以他现在跟苏浣清的亲密度,确实没必要刻意隐瞒,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哦……”苏浣清清眸中闪过了一丝意外,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不知怎么的,许守靖却总感觉苏浣清好像有点……失望? 她以为我来天宫遗址是干什么? 许守靖低头沉思了会儿,还是想不明白苏浣清的心思,稍作迟疑吼,出声问道: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苏浣清一时沉默,清眸直视着前方,凝思了片刻道: “没什么,我以为你是来找救治师父的方法的。” 闻言,许守靖顿时恍然大悟。 也不怪苏浣清会这么想,当今世上,如果说真的还存在着救治神魂破碎的天材地宝。 除了许守靖这株名为天罚血脉的‘人形仙药’之外,应该也只有上古天宫的藏品中还存有一丝可能了吧。 不过,比起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更让许守靖好奇的,是苏浣清究竟经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要知道,之前苏浣清的主张可一直是‘卖师主义’,比起去寻找虚无缥缈的可能性,直接把现成的许守靖用上不就好了? 许守靖这么想了,也是这么问的: “你之前不还是天天让我睡师父吗?怎么现在突然改主意了?” 苏浣清表情微滞,目光明显变得有些慌乱。她强自镇定地说道: “我没有改主意,如果你同意的话,此次回去我就跟师父商量,让你们一起睡。” 说着,苏浣清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如果你实在不好下手……我可以把师父骗去洗澡,你提前在池子里等着,倒时候你‘意外’把师父看光了,就可以用‘负责’为借口缠着她了。 我了解师父,她会收你当徒弟说明对你这个人肯定也有好感,再加上性命攸关,说不定就半推半就了……” “……”许守靖顿时满头黑线。 他偏头看着苏浣清相当认真的脸庞,张了张口,简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这计划简直比以前还不靠谱,这姑娘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对……她就没有靠谱过! 这方法简直比烂大街的那些‘小人打架书’还要低级。 如果真要按苏浣清说的做了,先不提以伶扶玉的敏感度肯定会一眼看穿,搞不好传出去就又是‘后院起火’的恐怖场景了。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如果许守靖真的想拿下师父,他也完全用不着扯这么大的圈子。 至今为止,跟许守靖修成正果的大龄女修士当中,除了性格本身比较强势的仇璇玑外,有谁不是许守靖主动出击拿下的?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需要绕圈子规避的? 连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难不成非要每一步都算计好对方的情绪、用那些心机手段彰显体贴,最后爆发演技深情款款表达‘真心’? 许守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行为,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好意。 ……修罗场的时候除外,那是为了苟命。 说白了,像许守靖这样连养了自己十八年的楚淑菀都敢推的‘带孝子’,一个师父的身份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枷锁。 伶扶玉无疑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大龄女修士,任谁看了都会动心,哪怕是自认道心稳固的许守靖也不例外。 但许守靖很清楚,现阶段他对伶扶玉这个便宜师父更多的是‘欲’,至于‘爱’,那是基本不沾边。 这种情况下,随随便便就冒着‘骑师灭祖’这种大逆不道的名头,跑去向自己师父示爱,许守靖觉得他脸皮再厚都做不来。 至少他现在做不来,毕竟两人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感情没到达那一步,真想‘骑师灭祖’,最起码给点时间培养感情啊。 仔细想想,说是拜师了,从许守靖拜师到现在除了最初传授功法之外,压根都没受到什么指导过,甚至见个面都说不上几句话。 别说加深感情了,没有加钱就不错了。 真要攻略师父,那也要趁着许守靖哪天练剑的时候,伶扶玉贴着他后背矫正剑术架势,大波压迫,骑股香裆…… 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心与心逐渐靠近,一切水到渠成…… 许守靖认为,正经的骑师手段理当如此。 这里有同学就要问了: 扯了这么多,到头来你不还是要骑师灭祖?你以为找个借口推脱,自己就不是好色之徒了? 啧啧,问出这种话的童鞋,一看就没有认真分析,上考场阅读题是要打零分的。 「我本来是好色之徒。」许守靖对自己一直有着清楚的定位。 长叹了一口气,许守靖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 “算了,我可不想被师父……” 话还没有说完,苏浣清突然生硬地打断了他: “如果……” “?” “如果你找到其他救师父的办法……那就不用跟师父双修了。” 苏浣清声若蚊蝇地说着,仿佛刚刚经历过了巨大的窘迫,耳朵隐隐有些发红,逃避似的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许守靖人有点懵,他盯着苏浣清的侧脸看了半晌,仔细咀嚼方才那句话的含义。 过了片刻。 “啊……” 不用跟师父双修=不用骑师灭祖。 也就是说,不用当苏浣清的便宜‘师公’,两人还是师姐师弟的关系。 这话虽然听着有点怪,而且逻辑挺绕,但这句话可是从性子单薄如苏浣清这般女人的口中说出的,稍微想想,不难明白它所代表的意义。 这简直是一种隐晦到极点的示爱…… 说是示爱可能有点夸张,但毫无疑问是苏浣清表达自己好意的一种行动。 念及此处,许守靖心头一阵火热。 他立刻拉住了苏浣清耸拉在一旁的小手,一边轻柔地捏着玩,不怀好意地笑道: “那我可要好好找找了,毕竟,这么漂亮的师姐放眼整个九洲估计也独此一份,我可不想放跑了。” 远在东皇镇的姜容月表示呵呵。 苏浣清还是不太习惯这种油嘴滑舌的打趣,柳叶眉轻轻蹙起,犹豫了下,还是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地任由许守靖把玩自己的小手。 便宜他了。 …… 穿过狭窄的三角缝隙,直到不久前还破败的废墟摇身一变,来到了另一个天地。 微微溢过脚底板的黑潮水忽转直下,前方的道路被忽如其来的黑潮瀑布整个截断。 一望无际的深渊之下滚滚黑潮的声响回绝,黑潮瀑布环绕了一圈,将整个深渊围成了一个天坑。 “这是……怎么可能?”有人呆愣地喝道。 然而,更让人震撼的远不仅仅如此。 星空! 在这深入地底不知道几百丈的天宫之中,居然存在着被满天星辰点亮的星空! 每一刻蓝色星辰都闪烁着不似寻常的光亮,跟随着星光指引,能看到无路可进的黑潮环形大瀑布的中央,架着一座悠长的石砖桥。 石转桥的两侧点着幽蓝灯火,在桥的尽头是一座位居黑潮深渊正中央的断崖,崖顶隐隐能看到一个类似教堂的建筑轮廓。 万千星辰所指的最终方向,似乎就是那座断崖之顶的教堂。 “……冷,冷冽谷?”许守靖表情呆滞之余,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下意识出声道。 “什么?”苏浣清偏头看了他一眼。 许守靖恍然回神,心有余悸的摆了摆手: “没事,想起了点心理阴影。” 主要是前世的。 苏浣清见许守靖不愿意说,也没有怎么在意,缓缓收回了视线。 都走到这里了,不去断崖上的教堂看几眼也说不过去。 众人一番商讨下,沿着环形瀑布走了一阵,总算找到了上桥的道路。 这里不比刚才,除了那座桥以及中央的山崖之外,其余的几乎全是黑潮水,如果一个不慎掉下去,那其他弟子就可能想想怎么让宗门准备后事了。 更要命的点在于,这里根本没有接应弟子站在岸边当保险,真摔下去了没有任何重来的机会,多半当场歇菜。 不过,好在这石桥是实体桥,不像灵桥一样会选择性凭依,某种意义上或许还要更安全些。 众人有惊无险的走到了石桥的中段,虽然心惊胆战,但也没有出现什么危险。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裘钧长舒了一口气,对其余修士道: “看起来这里应该荒废很久了,入口那么小,大概也没有凶兽进得来,不用太担……” 哗哗—— 裘钧话音未落,就像是专门找时机打他脸一样,直到刚才为止还风平浪静的黑潮水骤然卷起一阵浪涛。 一条粗壮的章鱼触手从黑潮里冒出,‘嘭’的一声砸在了石桥的桥面。 “咳咳……怎么会是!”裘钧被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东西?凶兽吗?” “废话……不是凶兽还能是善兽吗!” 众修士一阵慌乱,完全被这条突如其来的触手惊得慌了神。 与此同时,那条巨大的黑色触手仍然在自顾自的蠕动着。 漆黑的滑腻的外皮给石桥溅上了不少黑潮水,密密麻麻的吸盘抓紧了桥面,弯曲、收缩…… 咔嚓—— 转瞬之间,石桥被那条巨大的触手截断,位居深渊之下的黑潮翻滚了上来。 黑水向天冲起,随之又向下流淌。在星空的映照下,隐匿许久的庞然大物,总算露出了真容。 它背上背着一个布满苔藓的巨大螺纹壳,发绿的长须从密密麻麻的孔洞中垂下。 巨兽坚硬的外甲下,只露出了一个偏长的脑袋,嘴巴在冒着红光的双瞳之上,上下排满了两列整齐的倒三角鲨鱼齿,看起来诡异至极。 除此之外,破坏石桥的罪魁祸首,深藏在黑潮之下的四五条粗壮的触手也从脑袋的下方伸了出来,不停地拍打水面,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浪潮去冲击石桥。 面对简直是黑暗代名词的巨兽,这回饶是心高气盛如薇雅都小脸发白了。 其余修士更是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想要放点法术,可害怕又跟之前对抗金瞳魔龙一样惹怒它,反而导致情况更加糟糕。 “怎么办……怎么办!黑潮之上没办法御剑,这跑都没法跑……” 裘钧面无血色的喃喃自语道,心底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跑到这地方来了。頂丶ノ亅丶哾網 许守靖望着一众简直比滥竽还充数的‘宗门精英’,内心一阵无语。x2三wxw 看来又到我人前显圣的机会了。 许守靖叹了口气,和在森罗谷的动作一样,示意苏浣清后退之后,缓步走到了所有人正前方。 “你是……许仇?”薇雅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黑色斗篷人,沉声道。 许守靖没有搭理她,将手臂从黑袍中伸出,指尖涌动红光,轻轻朝着巨兽打了个响指: 啪—— 丝毫不亚于巨兽大小的红色法阵凭空出现,炙热的火焰带着融化一切的气势冲向了巨兽。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当初的味道。 慌乱的众修士消停了下来,看着许守靖大展神威,内心升起了希望。 人群中,不知道谁来了一句:“有救了!他连森罗谷的鬼妖都能烧干净,烧一个凶兽肯定不在话下!” 不得不说,他挺有梦想的,而且还很会自我安慰。 许守靖在听到这句话后,表情顿时一僵,差点想破口大骂: 卧槽,谁让你闲着没事儿立flag的! 嘭—— 火势蔓延到了黑潮,巨兽眼中红光依旧,似乎一点也没被影响到,触手朝前一划,那漫天火焰顿时消散一空。 “……”许守靖。 遇到火免了,怎么办? ---------------------------- 月末双倍月票,大家帮忙清一清吧~ 最近在写都市,想尝试一下诙谐的文风,所以拿这一章做实验了,感觉还不太成熟……想表达的东西没表达出来,而且为了写跟浣清的相处日常,又把节奏拉慢了,好难啊。
重大宣布,都来看看
咳咳,标题党了。 其实是我失眠了,抽空来写篇检讨。 最近书写的很没劲。 说实话,就我最近的文章,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们的订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丢掉了状态,每一篇行文都花了大量的笔墨在不必要的细节描写上,导致节奏过慢,剧情大半天没有进展。 举个例子,就比如上一章描写许守靖跟苏浣清的一点小互动。 写那段是为了提现出苏浣清对待许守靖情感以及态度的一个变化。 最直接的就是落实到对“师父”的转变上。 原先苏浣清对许守靖只是好感,想要救师父的心情压过了好感,所以她才能毫无顾忌一次次劝诱许守靖对师父下手。 但现在不是了,一点一滴的相处中,尽管不明显,但她喜欢上了许守靖,所以本能的不想让许守靖像以前说的那样去当她的“师公”。 这是一个很细小的转变,很难描写,但必须要写。 所以我想要通过许守靖的一系列内心独白+意外的方式,来体现出苏浣清这种外在转变的惊讶。 这一段简洁来写,我粗算了一下,其实四百字左右就够了。 对话+独白,最后描写个反应跟感慨,就可以快进到下一个镜头了。 可我实际却写了近700字,这个分配完全就是在废话。x2三wxw 当然,这也跟我在那一段讲了个“单口相声”有关,但这也改变不了啰嗦的事实。 正常来讲,天宫的副本最多十章结束,因为后面还有个跟天宫关系不大的大高潮要铺垫,那才是这一卷的重点。 天宫的副本主要是补全摇摇的人设,以及再次介绍一下唤灵之战的背景。 它的任务就这么多,但我硬是写出了一堆戏来。 刻画上一章后半段场景的时候也废话太对,两句话刻画场景,剩下把凶兽造成的实质性危险写出来就好了。 可我连这个最基本的任务都没完成,反而花了大量的笔墨,想尽办法描写环境,想要写出“冷冽谷”的感觉。 但其实,压根就没必要。 无论是节奏,行文,剧情安排,这段时间我的状态都出奇的差。 可以说,这个月我基本上就是在摆烂,没什么可辩解的,从更新量上就能看出来。 以前平均每章5000到6000,而且章节之间的节奏都有严格的规划,大概四章日常,六到十章剧情。 现在是,全程剧情,然后剧情里面穿插日常,不伦不类。 不用你们说,我自己都感觉到写的很烂。 都烂成这样你们还愿意支持我,说实话我很感动。 但也让我更焦躁,因为我越是急着想要调整状态,写出满意的文章,偏偏就跟想和我作对一样,越写越差。 我作息本来就阴间,现在更是天天睡不好觉,每天都是浅度睡眠。 想打游戏放松一下,换换脑子,但结果是不知不觉魂3只狼又跑了一周目,一打开老头环就是一整天。 这样真的不好,完全不是在放松了,完全是在堕落。 白天有课的时候我还能因为上课暂时不去想写书的事情。 一到晚上,就算有一百个不愿意,还是要老老实实坐到电脑桌前,考虑怎么把4000字写完。 这种状态就是错的,我也不该这样。 以前每一章5000字不够写,剧情内容太多了,所以才扩充到6000,7000,甚至8000。 现在是4000字写不完,所以才去刻画一大堆没什么用的东西。 这种反差我自己体会的最明显。 都知道我这个月没有全勤的,因为不到五百均,所以都是用爱发电。 不过我也承诺过,我写书是为了创作故事,有人看我就写,不会太监。 因为我要对追书的人负责,我欠他们一个结局。 所以即便用爱发电,我也依然会每天雷打不动跑去码字。 但现在这种状态把我拖垮了,我发现我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尚的人。 用爱发电的动力,到底就是比实打实的钱要少。 我几天一直都很自我厌恶,觉得当初说的冠冕堂皇,现在每天半死不活。 有时候我就会问自己,你对得起自己说的话吗? 确实对不起。 我不止对不起我自己,也对不起你们的订阅。 而且在这样下去,我都没脸让你们看我的书了。 状态,肯定要调整,不只是要调整状态,还有我的不良作息,饮食习惯,甚至健身也要重新拾起来。 现在我摆烂会伤害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支持我到现在的你们。 都来花钱订阅正版了,我至少要拿点东西给你们是吧?最起码不能让你们觉得亏啊。 想说的就这么多,自我检讨一下,这个月更新完,四月我可能多休息几天,主要调整一下作息跟状态,顺带多存点存稿。 还是那句话,有人看我就一直写,我不喜欢半途而废,随意的放弃,无论是对追书的你们,还是对我笔下的角色,都是一种不尊重。m.x贰Зwxw 如果让我太监,我宁愿永不写书。 同样的。 继续写这么烂,我宁愿干脆断更。 快五点了,我九点还要上课,失眠一整晚,人麻了…… 那就这样吧,我复制一版放评论区。 我是雨落,下一章见。
第八十四章 还是暴露了!
遇到火免了怎么办? 关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见解。 如果是血脉纯正的火系法爷,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再考虑克敌制胜的手段,而是掏掏腰包看看自己有没有买保险。 就算真亏了,那也不能算完全亏,至少还有回本的余地。 如果是天天嚷嚷着‘不会近战算什么法师’的邪道,遇见个火免的怪兽恨不得跟见了脱光的御姐一样,挥着大剑就往人家脸上怼了。 许守靖是邪道吗? 显然是啊。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滴是自己的东西,法术全靠后宫支援。 雷法是姜容月的,火法是仇璇玑的,唯一享有专利的‘天罚’还是血脉自带产物,不享受七天无理由包退包换服务。 按照许守靖以往的性子,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呢,说什么也不能打个哑炮就下去,把该装完的逼顺利落幕,才叫有职业操守。 可是,偏偏他现在不是‘天才剑仙许守靖’,而是‘火法少年许仇’。 这时候从胯下掏把仙剑出来,嘿嘿一笑,向众人宣布“你们都被我骗了,其实我是许守靖哒”。 ……那等出去天宫,大概就能听到天渊宗长老嘿嘿一笑:“抓的就是你。” 许守靖觉得自己很冤枉,他明明还有其他办法打这个恶心的触手怪,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了…… 嗯,虽然试了大概率也打不过。 尽管抱怨蛮多,一击不得手后,许守靖还是立即收起了架势,一刻不停的往回退去。 战术性后撤从来都是上上之选。 于是,短短几息之间,那个意气风发、浑身潇洒的黑色斗篷少年,犹如过路人一般,在众人面前走过。 “……”众修士。 唯一有可能对敌的都没辙了,那还有谁能处理这只触手怪? 逃?逃不掉。 打……也打不过。 一时间,所有修士都犯难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时候其实应该按兵不动,但人一多难免会有几个大聪明。 好几个宗门这会儿已经拼了命地往来时的路上跑,希望能依靠自己双腿搏得一个奇迹。 然而,事与愿违,那么大一只触手怪,想想也不可能放过触手play的时机。 “哞哞——” 触手怪好似巨象嘶吼的咆哮冲起了千层浪潮,巨大的触手从后方伸出,眨眼间就追上了那个疯狂逃窜的背影。 “哎哎!救命!救命啊!” 那名弟子被抓在了半空,慌乱之余他连忙拔出腰间佩剑,想要切开黏糊糊的巨大触手。 可惜,那往日里无坚不摧的直剑,砸在粗壮的触手上只弹起了点点细微的火花,随后便如同‘村好剑’一样,咔嚓一声,碎成了两截。 唯一还算锋利的武器都断了,只靠着双手就更不可能挣脱得开邪神触手了。 随着触手旋转锁紧,那名弟子挣扎的迹象愈发轻微,脸色逐渐铁青,想说出一句话都变得十分艰难: “救……救命……” 轰—— 银光落刃在半空中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半月轮廓好似一颗流行划过了长空,笔直地轰在了那根摇曳的肥硕触手上。 当然……触手并没有断。 尽管如此,虽然很细微,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还是成功让那条触手停顿了片刻。 也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给那名被触手缠住的弟子抢来了宝贵的脱困时机! 在强大的求生本能运作下,那名弟子向天嘶吼了一声,双手指骨发白的扣在触手边缘,硬生生把自己掰了出来,如同断翅之鸟一般摔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挣扎着爬起来,远处的左零轩朝他呼唤道: “赶紧跑!” 说着,又是一道银光落刃飞出手,阻止了想要偷袭的触手。 那名弟子微是一愣,不敢停留半分,连滚带爬地与其他弟子一起,往大部队的方向跑去。 左零轩确认几个人都已经安全后,再度挥了几个剑罡掩护,自己也收剑往后退去,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路在途中,左零轩看了眼不断在无数根触手下逃窜的修士,轻叹了一口气,心想: 如果是许公子在的话,这点程度应该能很轻松解决吧?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拿了女主的剧本。 轰隆—— 锵锵—— 浓郁的硝烟与法术爆破的光辉在四方升起,众人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光是对应这些触手就已经耗光了自己所有的精力。 至于最前面的那只凶兽……他们根本都不敢过去,人家现在没破坏他们所剩无几的落脚点,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进,进不得,退,又退不走。 所有人不禁想,当初自己是脑子抽了吧?为什么要听裘钧那货的话跑来这儿? 左零轩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比较务实,与其后悔过去的选择,不如想想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 “行得通吗?” “那就算了。” “呵呵,我就说说而已,反正在这里闲着也是等死……” 左零轩救完人,正忙着往自己宗门那边赶,突然看到石桥边缘两个黑色斗篷的身影围在一起,似乎在商谈着什么。 仔细一看,这不那个玩火大佬和他的妻子吗? 刚才‘许仇’站出来的确很振奋人心,让几乎陷入绝望的众人,唤起了那么一丝希望。 可谁也没想到,雷声那么大,结果居然连个浪花都没能翻起来。 现在所有人都在忙着自保,‘许仇’人在哪里,反倒没什么人关心了。 不过左零轩似乎是个例外,他看到‘许仇’后,眼前一亮,立刻就凑了过去: “许公子。” 见来人是左零轩,许守靖目光微怔,旋即立刻干咳了一声,蹩脚地转换声线道: “有何贵干?” 左零轩斟酌了片刻,沉声道: “眼下我等已落入了无路可逃之境,继续这样下去只可能是死路一条。” 话到此处停顿,左零轩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在意他们,继而谨慎道: “不过,我天衍阁有一门秘术,或许能开辟一线生机。” 许守靖微是一愣,旋即与身旁的苏浣清对视了一下,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 “这门秘术发动很苛刻,只依靠我们几个恐怕难以成功,所以我想请许公子帮帮忙。”左零轩出声道。 “没问题。”许守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他本来都打算跟苏浣清两个人强行突破了,凭借自己的剑技斩除阻碍,再加上浣清的冰法,虽然黑潮之下一切未知,但也不是没可能造一条冰路出来。 不如说,也只有被伶扶玉传授极寒冰灵的苏浣清,才有可能冻住一小部分的黑潮。 可行当然可行,但危险性绝对比石桥上要大多的,完全属于是走投无路的选择。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天衍阁毕竟是老牌大宗,也许战力上比会差那么一些。 可要是说起什么奇形怪状的法术,整个天南洲都找不出一个比得上天衍阁的宗门。 既然左零轩说有办法,那不妨就试试呗。 许守靖与苏浣清跟着左零轩走到了前段,隗桑与其他天衍阁的弟子早已恭候多时。 看到左零轩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色斗篷人,天衍阁弟子就知道谈妥了,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师兄。” 有师弟在场,左零轩向来都会收起江湖骗子的性子,仿佛换了个人一样稳重成熟。 他抬手示意师弟们无须多礼,稍作沉吟,开口道: “都通知其他宗门了吗?” 隗桑小师弟如实禀报:“都说过了,包括天渊宗在内,他们马上过来。” “好。”左零轩点了点头,迟疑了下,转头说道:“许公子,秘术需要的灵力很庞大,等会儿可能会需要你其他宗门的人一起合作。” 许守靖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反正到时候只用上火之融灵珠就够了。 应该说也只能用与仇璇玑‘双修’得来的火之灵珠,但凡敢用上天罚之力…… 那秘术也不用放了,收拾收拾洗洗睡吧,放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会被消掉。 除非从境界上直接碾压许守靖,否则天罚之力就是永远的大杀器。 精英毕竟是精英,再开始的慌乱只是因为没有出来指条明路。 现在天衍阁明确有解决办法了,他们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立刻集结在了一起。 没过多久,刚才还巴拉巴拉散乱的修士,现在又跟最开始一样站到了触手怪的本体前。 触手怪仿佛心有所感,那沉寂许久的红眼再度撑开,巨大的四根触手朝着众修士靠近。 “准备!放!” 隗桑小师弟以及众宗门的弟子早已恭候多时,在看到那几根触手伸过来之后,立即施展法术轰炸。 其结果与许守靖那时几乎一般无二,所有的法术在碰到触手的瞬间,仿佛投入了一望无际的深渊,连根毛都没剩。 不过,作为拖延时间的战术来说,已经足够了。 隗桑一众人只是佯攻,其目的只是为了拖住触手怪,让他不要打扰左零轩等人施展天衍阁秘术。 在佯攻组释放自我的时候,许守靖、左零轩、薇雅、裘钧等各个宗门的领头人物围成了一个圈,各自盘膝在地。 至于苏浣清……要说资格确实也有,但她现在的人设还是‘旧伤在身的小娇妻’,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还让她输送灵力。 “就是现在!”左零轩念完了古语,剑指停在半空。 霎时间,一枚淡紫色的玄奥符文凭空出现,将众人的灵力吸入其中。 其余人纷纷效仿左零轩,通过并指成剑的方式,引导输送自己的灵力。 许守靖也连忙催动灵海上的那枚赤红融灵珠,调出还比较生疏的红色灵力。 一时间,红、黄、蓝、紫、绿……五花八门的灵力丝带晃晃悠悠地输送进了那枚符文之中。 最开始还好,无非就是输送灵力而已,谁没这么干过呢? 但随着世间的流逝,包括薇雅在内,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郁结。 他们清晰地感觉到,现在已经不是在提供灵力了,而是自己的灵力在被那枚符文吸走,夺取。 输送灵力的时候,因为是自己的身体,几乎所有修士都会本能的把输送量控制在身体能接受的范围内,不至于让身体出现状况。 被强行吸走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单纯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生生把灵力从体内剥离走,换谁都不可能舒服。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这枚符文就跟个无底洞似的,似乎填不满了。 没过多久,脾气最火辣的薇雅忍不住出声抗议: “左零轩你这是什么破秘术,有完没完了?” “还没完!挺住!”左零轩咬牙道。 所有人之中,唯一还算恰意的可能就属许守靖一个人了。 火之融灵珠相当于是他体内的‘第二灵海’,就算这一颗被榨干了,自身也不会有太多影响。 可惜,许守靖还是太小看天衍阁这枚符文的贪婪了。 他慢条斯理的输送灵力期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漂浮在黑色灵海上另一颗靛紫色的融灵珠微微闪烁,旋即从姜容月娇躯深处得到的雷之灵力,便如同滚滚河水一般与红色灵力交缠,流淌向了秘法符文。 看到许守靖体内突然冒出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灵力,众人顿时愣住了,纷纷感慨……这是个什么怪物,居然有两种灵力。 左零轩在惊讶之余,也不禁蹙起了眉头。 他总觉得……这股紫色灵力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x2三wxw 可究竟在哪儿见过,左零轩却是想不起来了,时间过得太久远。 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人群中不知道谁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你……你!” 左零轩应声看去,瞳孔随之猛地一缩。 只见,缠绕在黑色斗篷少年附近的红与紫两种灵力中,又多了一种更为诡异的灵力。 就像是拿着巨大毛笔沾满墨汁,对着天空挥洒,那浓郁带着几分不详的墨色丝带,悠然辗转地送向了秘术符文。 墨色灵力! 不是五行之水的淡而雅致的墨,而是仿佛排斥世间万物,最为不详的漆黑! 整个天南洲,甚至整个九洲,有谁拥有这样的灵力? 至少到今天为止,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一个人。 “你是许守靖!”左零轩眼睛瞪得滚圆,喃喃说道。 如此说来,似乎一切说得通了。 因为他是许守靖,所以才能凭一己之力焚烧森罗谷! 因为他是许守靖,所以才能视灵桥于无物,轻松穿梭期间! 「……怎么才一个月不见,这货又多了那么多技能?」左零轩内心郁闷地感慨。 不同于左零轩复杂的内心活动,虽然暴露了身份,但许守靖现在甚至没空去处理来自薇雅那杀人般的视线。 因为,他的天罚之力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被拉向了符文内部。 如果真的让两者相接触,恐怕费这么大功夫弄出来的秘术就要毁于一旦了! --------------------------- 求月票(月末双倍)、求推荐票、求打赏; 嗯,这章节奏就比上一章好多了,但还是短……
第八十五章 同生共死!
这符文的真身是什么,许守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自己的天罚之力是什么玩意,他可太清楚……好吧,其实这个他也不清楚。 不过,虽然不清楚,但与天罚之力伴生这么多年,它的效用许守靖早已了然于心。 就像前面说的一样,如果胆敢让天罚之力接触到左零轩放出的符文,那这耗费了各个宗门领头人灵力的秘术必定毁于一旦。 到那时,再想要逃离眼前的漆黑触手怪,无疑是天方夜谭。 “你是许守靖!” 耳边传来了左零轩震惊的声音,紧接着附近其他人也随之骚动了起来。 许守靖都不用抬头看,那股火热中带着几分恨意的视线,肯定是薇雅错不了。 秘书符文连许守靖的灵海外加两颗融灵珠都能牵引,其余人更不用说,老早之前就被榨得一干二净,哪怕是薇雅也不例外。 薇雅全身上下的灵力所剩无几,原本她现在应该和其他人一样瘫倒在地,默默看许守靖与秘术符文拉扯才是。 可是,在发现‘许仇’原来是许守靖之后,薇雅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毅力,竟是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修长的素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剑。 “薇雅师姐?”裘钧注意到了薇雅的不对劲,奈何他现在也无力站起来阻止。 “许守靖……我要杀了你……”薇雅轻咬着红唇,用力到快要滴血的程度,手中长剑拖在地板上“锵锵”作响。 如果不是许守靖这时无法分身,他简直像把薇雅的脑袋拆开,看看都是一堆什么浆糊。 虽说秘术符文基本都是由左零轩一人维持,但这不代表其他人能够随便的擅离职守。 一旦薇雅离开了自己的位置,秘术符文毫无疑问会出现空缺,到时候大家一样玩完! 「我现在可没空管你啊……」许守靖眉峰紧皱,内心十分厌烦。 连自己现在都为了秘术符文暂时腾不出手处理其他事,这薇雅真是一点情况都不看,完全没有顾全大局的心思。 眼看薇雅真的要不管不顾拖着剑冲过来砍他,许守靖一咬牙,迅速单手结印,一边将外泄的天罚之力往后拉扯,急声喊道: “浣清!” 没有过多的解释、也没有具体的说明。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似乎预料到了许守靖会呼唤自己,苏浣清早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雪落问月,一个闪身来到了薇雅身边。 “别动。” 冰冷的语气宛如一把银光发亮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捅进了薇雅的耳朵。 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中的水分多数都凝结为了小冰晶,体感也随之变得干燥了起来。 薇雅只觉得脖颈处一凉,本就行动迟缓的身子彻底僵住了,一动不敢移动。 她机械般地低下头,看着夹在自己脖颈间的雪落问月,咬牙切齿地道: “果然是你这个贱人……” 苏浣清从来不在乎别人骂自己,不过眼前这位骂的次数有点多,难免会感到好奇,于是很不合时宜地问道: “我好像没招惹过你。” “没招惹过我?” 薇雅仿佛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冷森森地笑道: “苏浣清,都是因为你!” “我?”苏浣清歪了歪脑袋。 薇雅连自己的脖颈处还架着一柄剑都忘了,转过头来,死死地瞪着苏浣清的眼睛,缓缓冷笑道: “五年前的宗门大比,本来我才应该是最万众瞩目的那个人,就是因为你不择手段赢了我,还宣传出了什么‘冰玉仙子’的名号,导致在那之后所有人都说你跟皇甫师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以苏浣清的情商,硬是没明白这有哪点是值得薇雅记恨的。 她眨了眨眼睛,稍作沉思,平静道: “首选,你输给我,是你技不如人,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不择手段了;其次,外界传我与皇甫燕的事,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我与皇甫燕没有任何关系。” 苏浣清这不说其实还好,可她偏偏要用十分冷静的语气讲出来,听着确实有些瞧不起人的意思。 果不其然,薇雅当场就炸了,怒目横眉道: “就是你这副态度让我看不惯!总是一副自作清高的样子,好像谁也看不上! 没有不择手段?你之前从未参加过宗门大比,而我却参加了无数回!我的招式早就被你研究透了,可我却对你一无所知!” “我没有研究过你的招式。”苏浣清冷静回答。 薇雅顿时震怒:“连我的底牌‘金叶华南’都知道解法,你还说没有研究过!” 苏浣清就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道: “为何要把破绽那么大的战技当作底牌?那还有做底牌的意义吗?” “……”薇雅。 “扑哧——” 许守靖本来还很严肃地在剥离自己的天罚之力,无意中听到这两人的对话,猝不及防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守靖的笑声,感染了其他人,连其他宗门的弟子都没蚌住: “扑哧——” 薇雅听得是满脸通红,脑袋上隐隐冒出了蒸汽。她羞恼道: “笑什么笑!再笑我杀了你们!” 于是,那几个宗门弟子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不知道怎么得,也许是那个往日里不可一世的天渊宗公主,此时的姿态太过滑稽。 他们明明捂住了嘴,心里想着‘不能笑’,却还是从指缝间漏出了不少笑声。 嗯,看来都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多好笑呢……他们都会笑。 “你们!”薇雅气得原地跺脚。 可惜,以她现在自顾不暇的处境,实在也没办法长出第三条手把这群人砍了。 宗门大比的事儿说完了,苏浣清迟疑了下,觉得关于后半段‘皇甫燕’的事情也需要说说,便出声道: “前面也说了,我与皇甫燕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如果硬要比的话,在我眼中,皇甫燕甚至不如许守靖一根指头。” 说到这儿,苏浣清微顿了下,柳叶眉轻轻蹙起: “更何况现在皇甫燕已死,还是作为人族叛徒的身份,他做了对不起人族的事情,值得你反过来替他报仇吗?” “报仇?”出奇的,薇雅冷笑了一声,一脸不屑:“最开始我确实有替师兄报仇的意思,不过现在与师兄的事情无关,是我自己想要杀许守靖。” 听了这话,苏浣清更加不解了,问道:“这又是为何?” 这次,薇雅却沉默了,过了片刻,她偏过了头,冷哼道: “反正无论如何,我爹爹都不会放过他,就算你现在把我杀了也一样。” 苏浣清会杀薇雅吗? 至少现在不会,因为薇雅的灵力还跟秘术符文相关联,在她身上还维系着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叮—— 宛如毛笔隔空画字的灵力轨迹冲天而起,许守靖将所有天罚灵力尽数收回体内,捂着胸口在一旁喘息。 这种高强度、高精度控制灵力运作所耗费的精力,丝毫不亚于一刻不停歇‘双修’至头昏脑涨。 许守靖就感觉此刻自己的感觉,就跟当初跟仇璇玑‘冰天雪地日一游’一样,浑身提不起劲。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那会儿有仇璇玑帮自己动手调理,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而现在他身边却没有类似的人存在。 好在付出的努力是有回报的,那枚悬浮在半空的秘术符文总算是充能完毕,朝着众人扩散出了耀眼的紫光。m.x贰3wxw 苏浣清看到许守靖瘫倒在地,连忙把薇雅扔在一边,起身收剑赶了过去。 她伸手撑住许守靖的胳膊,清眸透露着关切: “怎么样?” 许守靖上气不接下气地摆了摆手:“没事,灵力被榨干了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话落,许守靖偏头看向左零轩,用眼神示意他搞快点,自己反正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左零轩与之对视,心有神会的点了点头,旋即放声喊道: “隗桑!赶紧都回来,不用拖延了!” “来了!” 其实隗桑他们也拖不下去了,那只触手怪到底还是太超纲,起初还能用打击系的术法迟缓它的动作,到了后面可能是习惯了,怎么看都不痛不痒的。 所有修士集结完毕,左零轩单手托着符文,另一只手并指成剑,向天一顶! 滋滋滋—— 一阵近似于电流麦的卡屏声凭空炸响。 那枚秘术符文展现出了耀眼的光芒,随之一个巨大的符文法阵在原地展开。 符文法阵越变越大,每一枚符文投射出的紫色光芒好似星沙尘埃,空游无依地晃荡在半空。 所有修士都沐浴在这阵子紫光之中,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许守靖甚至还感到一丝……熟悉。 许守靖仔细回想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思考到半途恍然一愣。 对了,是传送。 在前往仙王遗迹的时候,镜月湖畔的那扇虚空之门,与这个秘书法阵的感觉就很像。 但也只是‘像’而已,许守靖能感觉得出来,仙王遗迹的虚空之门要远比天衍阁秘术的阶级高了不止一倍。 这是一种‘道’的差距,从根源上天衍阁秘术就远远不及虚空之门的传送精妙。 搞了半天,所谓的天衍阁秘术……就是集体逃跑大法啊? 不过也是,传送法术这种玄奥的空间系大道,本就没什么人会去参悟。 在许守靖的印象中,也只有终焉教教主一人是主修的空间法术。 换言之,平时能找到一个空间系的法术,那都是稀有文物。 像是这种可以多个人一起转移的法术,可不得好好供着?说是秘术倒也没什么问题。 卡滋—— 就在许守靖感叹,‘什么时候也给我来个光速入洞房的传送术法’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其余修士在紫光的沐浴下,身体铺上了一层亮白光彩,肉体逐渐虚幻,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 但许守靖的身体上却没有这种光泽。 或者说,所有的亮白光彩都被隔开了。 不知从何时起,许守靖的周围自动生成了一个半透明的黑色护罩,无论是紫色星沙还是白色亮光,全都无一例外被隔在了护罩外面,无法进入半分。 “怎么回事?”许守靖蹙起了眉。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或许应该说是自己天罚血脉,在排斥天衍阁秘术的侵入。 就像是……遇到了天敌。 这种感觉许守靖从未有过,以往都是自己的天罚血脉被时间万物排斥,像这样主动排斥某一种事物,这还是第一次。 但那些其实无关紧要……问题是这种排斥属于‘自动保护程序’,并非他的意志所能控制。 你排斥可以……但没有天衍阁秘术我要怎么走? 许守靖懵了,连忙催动好不容易恢复的那一丁点灵力,想要破开身上的黑色护罩。 可惜,他的灵力在接触到黑色护罩的瞬间,便如同雨滴坠入了大海,眨眼间无影无踪,甚至黑色护罩还隐隐加强了几分。 “……”许守靖。 你怕不是想让我死哦…… 叮—— 秘书法阵中的白光愈演愈烈,所有修士开始逐个消失,只有许守靖雷打不动地站在原地,一点也没被影响。 苏浣清注意到了许守靖的状态不对,她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做思考,立刻就抬脚朝着秘术法阵之外走去。 这许守靖哪儿还能不知道她的打算?连忙伸手想要阻止: “浣清,别,你先走……” 苏浣清目光平静地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踏出了秘书法阵,身上覆盖的白光也随之消散一空。 “——”许守靖抬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 毫无疑问,苏浣清是在用行动表达,她想要与许守靖共进退的决心。 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这话每个人都能和你轻易的说出口,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哪怕是恩爱许久的夫妻,都可能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两人现在只是‘师姐师弟’的关系。 苏浣清不知道留下来的结果吗? 她肯定知道。 即便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 这种情感,你很难用‘师姐弟’来解释。 嘭—— 最后一道强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星空与石桥。 秘术法阵宛如满天星辰一般,化为了光之粒子随风飘散。 四周的光线重新暗淡了下来,石桥上只剩下一男一女隔空对视。 许守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内心又是感动又是生气。 感动,是因为苏浣清会留下来陪自己;生气,也是因为苏浣清会留下来陪自己。 “值得吗?”过了许久,许守靖嗓子干涩地说道。 这回苏浣清没有给自己找任何借口,什么‘因为你是师弟’、‘因为要救师父’统统扔在了一边。頂奌尐讠兑蛧 她直直地望着许守靖的桃花眸,毫不迟疑点头道: “值得。” 呼—— 许是刚才那道强光的缘故,始终风平浪静的黑潮竟是掀起了滔天海浪。 无数根肥硕黏糊的触手从水下伸出,竟是有一大群稍小一号的触手怪冒出了头,追寻着方才强光的方向游去。 “哞哞!!” 直到刚才都只攻击接近人的巨大触手怪,这会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张开了那张偏平的深渊巨口,开始啃食石桥的断茬。 锵—— 许守靖拔出画舫烟浅斜拖身后,缓步走到苏浣清身边,无奈道: “唉,如果我们能活下来,我一定要狠狠地抽你的后面,太不听话了。”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也架起了雪落问月,冷声道: “想都别想。”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双倍月票最后几分钟,求月票呀~
第八十六章 怀中抱妹,伤害翻倍
嘭—— 粗壮的黑色触手腾空而起,带着几点冷莽,射向了架好长剑蓄势待发的许守靖二人。 许守靖与苏浣清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没有过多言语,却将对方的想法了然于心。 嗒嗒嗒—— 苏浣清右手握着雪落问月,左手并指成剑,一边念叨着繁琐晦涩的古语,轻纱裙摆下的纤足如鬼魅幻影一般流转。 眨眼间,苏浣清已经奔走出去了近二十丈! 在后方的许守靖见到这一幕,内心不由得感叹: 这才是正经的《水云游》。 落脚无形,追迹无踪,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像德芙那般丝滑的挥剑。 而自己的呢? 那不叫水云游,那叫海里砸,恨不得每一步都跑出地动山摇的气势,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自己。 许守靖收回了视线,表情逐渐严肃,心中也默念起了一串意义不明的古语,缓缓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在同时,空无一物的半空似乎响起了锁链摩擦的声响。 —— “哞——!!!” 巨兽注意到了眼前疾走而来的蓝色倩影,赤红的眼瞳流转,朝着星空发出一道象鸣。 随后四五根巨大的触手同时从黑潮中拔起,宛如放大了无数倍的重枪,一股脑地砸向了苏浣清。 此时,苏浣清早已准备完了术法,向前猛奔的身形猝然驻足,左手的剑指微微抬起,向前一指—— 咔嚓咔嚓—— 那四五根巨大的触手轰击的动作忽地降了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拉着一样,前进每一次都是挣扎。 仔细一看,五根触手的表面覆盖上了一层深蓝冰晶,冷彻身心的寒气不停地往外冒。 这层寒冰牢牢地锁住了触手的行动,导致触手像是被施加了枷锁一般,那些‘咔嚓咔嚓’的声音,正是巨兽尝试挣脱束缚时,碎裂的冰层发出的声响。 极寒之灵乃是世间最为寒冷的灵气,传说中上古大能全盛时期的极寒灵气,连玄夜境大能体内生生不息的灵力都能冻结。 可惜,极寒灵气虽然霸道无比,苏浣清此时的境界不过是龙门境,想要仅依靠一个术法限制住上古凶兽的还是太过困难。 咔嚓——咔嚓——咔嚓。 不到片刻时间,巨兽触手上的冰层裂缝像是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那些肉眼难以分辨的结晶层缓缓脱落。 远远望去,就像是闪闪放光的无数小亮点在空中飞舞,场面壮观异常。 “哞!!” 终于,在巨兽一声象吼之后。 ‘嘭’的一声,冰层彻底碎裂,坠入滚滚黑潮中不见踪迹。 巨兽从寒冰中挣脱而出,内心的愤恨可想而知。 这回它几乎是含恨出手,也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力量,竟然能够驱动那么巨大螺纹壳。 ‘轰’的一声,撞上了石桥的断茬。 石桥的震动卷起了四周的黑潮,桥面从螺纹壳的撞击点为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龟裂。 黑潮之上灵力紊乱,根本没办法御剑,眼下石桥是二人仅剩的立脚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巨兽肆意破坏。 苏浣清深知这一点,在看到巨兽冲撞石桥,她立刻再次默念古语,单手结印后化掌,将一抹蓝色的灵力涂在了雪落问月的剑身之上。 一边这么做着,苏浣清脚下水云游全力催动,真就犹如‘水上滑行’一般,持剑来到了巨兽最近的一根触手旁。 嚓—— 极寒剑气如弯弯新月,中段横砍在了触手的表面。 毫无疑问,这一剑准确无误地命中了,但很奇怪,上面却连半点剑伤都没有。 这并非是触手的外壳过于坚硬的缘故,硬要形容的话,仿佛雪落问月是无形之物一样,挥出的这一剑从触手的里面穿了过去! 事实也确实如此。 “哞!!!” 巨兽发出了一声哀嚎,几条粗壮的触手张牙舞爪地在空中飞舞。 唯有那条被雪落问月‘问候过内在’的触手仿佛失去了知觉,沉甸甸地搭在石桥上,一动不动。 答案其实显而易见,触手是被冻住了。 但不是像刚才一样被冻住了外表,而是将巨兽那条触手里面的神经、血液、组织、乃至生生不息、源源不断的灵力一并冻结。頂丶ノ亅丶哾網 极寒之灵本就是世间最为寒冷的五行之灵,就算因为苏浣清的境界有一定的削减,可也耐不住直接往血管里灌啊! 这也难怪强如巨兽这般的上古凶兽,在一个小小的龙门境面前动弹不得——一条触手。 苏浣清作为能做到这一步,并非是完全没有代价的。 为了跨越巨兽表层那任意元素都无法侵入的皮表,她以最多的灵力和最大的幅度催动了雪落问月的固有神通——落雪无痕。 这也导致,用完这一招后,苏浣清丹田的灵海已经只剩下了勉强让自己行动的量。 “哞!哞哞!哞哞哞!” 巨兽赤红的眼珠几番滴血,它再次抬起了粗壮的触手,像是拍蚊子一样,砸向了苏浣清。 苏浣清因为灵力透支反应稍慢了一拍,在没有使用水云游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逃脱。 眼看触手即将砸来,她连忙双手持剑斜在一侧,正面迎上触手的同时想要卸掉巨大的冲击。 可惜,苏浣清习剑本就注重灵巧,而非像许守靖那样以杀伤力见长的大开大合。 如果没有极寒灵气这种附加的属性伤害,单凭苏浣清自身的力量,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与活了上万年的凶兽相提并论的。 不出所料,在触手碰到雪落问月的瞬间,尽管苏浣清还是依靠精湛的技巧卸去力量,可她的身躯仍然不受控制般被触手的力量向后推去。 刺啦刺啦—— 苏浣清脚下的绣鞋与石桥面摩擦,留下了两道发黑的痕迹,银白的剑身更是在触手的告诉穿梭下弹射出了外红里黄的火星子。 “唔——” 突然,苏浣清闷哼了一声,后背撞在了石桥边缘的栏杆上,右脚更是因为这猝不及防的冲击崴了一下。 苏浣清眉间紧蹙,支撑着雪月问月的两只素手吃力的颤抖。 因为右脚脱力的缘故,她半个身子都快被挤出石桥,眼看就要坠入黑潮魂飞魄散。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白光随声而至。 锵—— 昏暗的视线突然迎来了漫天星空,那条巨大的触手被挑起至空。 挥洒如墨的灵力轨迹,在半空中画出了一轮圆月。 苏浣清微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肢被环住,随后整个身子仰进了一个硬朗的怀抱。 “辛苦你拖延时间了,接下来好好休息吧。”m.x贰Зwxw 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浣清趴在许守靖的肩头,视线微微下沉,却是看到了拴在他身上的那十几条若隐若现的晶蓝锁链。 顺着锁链的方向看去,能发现那些锁链的尽头,是一个悬停在半空中的一个封死的虚幻冰柩。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那虚幻的锁链与冰柩消散一空,独留许守靖的全身上下还残留着被锁链束缚过的痕迹。 苏浣清很清楚冰柩与那些锁链的真身来历。 一个月前,在东皇城妖乱的时候,许守靖之所以能绝处逢生,靠的就是从‘染曦’手中获得的这个不知名秘法,暂时提升了自己的修为。 同时,苏浣清也清楚,这一秘法的副作用,要远比自己现在的样子要严重得多。 许守靖用出了这一招,几乎代表着破釜沉舟的意志,如果不能突破重围,下场无异于等死。 哪怕突破了巨兽以及其他小怪的围剿,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许守靖都会失去行动能力,再遇上类似巨型触手怪这样的凶兽,二人同样无路可逃。 苏浣清很清楚这些,自然不会给许守靖添乱。 她立刻伸手搂住了许守靖的脖子,为了固定自己的身子,还盘腿稳住腰身。 “小心些。”望着许守靖的侧脸,苏浣清犹豫了下,又提醒了一句。 许守靖目光微怔,恍然失笑般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活着回去。”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许守靖是真的不想用净魂冰柩。 可偏偏他灵海里的灵力,包括那两枚融灵珠在内,都拿去喂左零轩的天衍阁秘术去了。 在没有使用净魂冰柩之前,他身体的状况也就比东皇漓下禁制时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如果不用强行提升自己境界放手一搏,许守靖还真想不到其他脱困的办法了。 念及此处,许守靖换上了十分严肃地神情,沉声道: “抱紧了。” 话音刚落,许守靖搂着苏浣清的柳腰,整个人化为了一道残影,宛如轰出炮膛的弹药,路线笔直撞向了巨兽的面门。 巨兽似乎根本没意料到小小人族竟敢往它脸上撞,反应却是慢了一拍。 随后几条触手灵活地内拢,准确无误地拦截在许守靖前行的必经之路上。 见到这一幕,许守靖脚下的步子速度不减反增,握着画舫烟浅的右手、手腕翻转,继而反手扣住剑柄,将剑身贴在了胳膊上。 嚓—— 电光火石之间,画舫烟浅与漆黑触手发生了激烈的摩擦! 数不清的火星子朝着空中挥散,画舫烟浅皎白剑身的温度节节攀升,一路滑行之下,在漆黑触手的坚硬表面留下了一道手掌寛的裂痕! “哞哞!!” 巨兽惨然悲鸣,许是没意料到眼前的人族居然真的能给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许守靖乘胜追击,没有停留哪怕一时半刻,一个飞跃跳到巨兽的触手之上,身体宛如反重力一般向上疾走。 “我要松手了,再抱紧点。”许守靖提醒道。 说着,甩掉了攀附在画舫烟浅上的黑血。 苏浣清出声回答,动作倒是挺利索的,听话极了,搂着许守靖脖子的肉体更用力了不说,下面夹得还更紧了。 “哞!!哞哞!哞哞……哞?” 象鸣回响不绝,嘶吼到了最后,却是透露出了一抹疑惑。 人呢? 巨兽朝着天空不停挥舞的触手微是一停滞,扁平的头部左右看了看,发现刚才还在自己触手上乱窜的人族,此时竟然哪里都找不到身影。 “哞……” 巨兽歪了歪脑袋,冒着红光的眼睛中满是不解。 随后它失去了一半的视线。 噗嗤—— 一切来得都是那么突然,巨兽只隐隐看到眼前冒出来了一抹虚影,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下一刻,深入骨髓的刺痛便夺走了它的光明。 只见许守靖一个闪身的功夫,双手紧握着画舫烟浅的肩膀,狠狠地插在了巨兽的右眼之中。 这还不算完,一击得手后,许守靖没有停顿半分,五指间忽然燃起红光,仿佛能焚烧一切的熊熊烈火便顺着剑身投入到了巨兽的眼睛之中。 “哞!” 巨兽仰天长啸,眼睛被突然炸了一枚钉子,还是发烫的那种,换做是谁都不好受。 它痛苦地在黑潮中挣扎,巨大的身躯引起了层层波涛,螺纹壳再次撞上了石桥,不过这回没人会去管它了。 “还没完。” 许守靖咬牙提醒怀里的苏浣清不要放松,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殷红灵力摇身一变,转为了‘噼里啪啦’电声奏响的靛紫灵力。 噗嗤—— 许守靖两脚踩在巨兽的眼窝,掌心抵着剑柄,在九劫重狱体的加持下,猛地往下按去—— 轰—— 紫色的闪电宛如一条条手臂粗的电莽,紧随着火焰之后,灌满了巨兽的眼睛。 这回巨兽是在忍耐不住,连同螺纹壳在内开始倾斜,巨大的身体不停的甩动,想要把许守靖二人给甩下去。 下方黑潮滚滚,真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守靖紧紧地握着剑柄,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形,还不忘提醒道: “千万别松手!浣清!” 巨兽甩了半天也没把眼球上扎的那根针甩下去,旁边的石桥倒是因为它的肆意撞击又沉了不少。 “哞——!哞——!!” 痛苦的嘶吼接连响起,就在许守靖都快要撑不住这股离心力的时候,巨兽总算是做出了他等待已久的举动: 巨兽在黑潮里不规则的挣扎着,触手拍打水面掀起的浪潮化为了星星点点的小雨。 在过了约莫一刻钟后,巨兽在胡乱翻滚中,来到了断桥的另一端。 许守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大手扣紧了苏浣清的腰肢,另一只手握紧画舫烟浅,拔剑而起。 ‘嗖’的一声,许守靖的身体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随之降落在了石桥面。 随手把画舫烟浅插回剑鞘,许守靖把苏浣清夹在自己身上的大腿拆下来,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改为了公主抱。 苏浣清崴了脚,灵力也尚且没有回复,当下也没有扭捏,任由许守靖摆弄自己的体位,还很配合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背后巨兽的嘶吼不绝于耳,其余的小型触手怪也纷纷赶来。 许守靖没有多做停留,抱着苏浣清一路沿着石桥奔跑,朝着黑潮中心的山崖跑去……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五到六章左右结束这个事件,二十章之内结束这一卷,拖得有点太久了,该开下一卷了……有两个剧情,虞姨跟师父到底写哪个呢,师父可能缓一缓比较,不然太快了……
第八十七章 星空下的教堂
滚滚黑潮波涛汹涌的浪涛声音被甩在了身后,两名人族结伴跻身闯进了独崖山,顺着崖边小路往山顶的大教堂赶去。 黑潮的中心,巨兽还在不停地‘象鸣’,那声音悲切又真挚,可怜又恐怖。 其实不难感同身受,换做是谁莫名其妙瞎了一只眼,都不可能对作俑者毫无波动。 巨兽也是如此,可惜它‘体大弱敏’,想要追上也不现实。 于是,气急败坏之下,巨兽开始把其他围过来的小触手怪举起来扔球泄愤。 这一片星空下,四面八方的黑潮瀑布淹没了一大堆的建筑,唯有正中央的巨大的山崖还完好无损。 包括已经被巨兽破坏的石桥在内,从上面的废墟一路下到星空,仿佛这个地形就是在告诉来客: 继续前进,不要停。 很难想象,这地方居然是存在了上万年的遗址。 整个山崖只有一条狭窄的小道,小道像是螺旋楼梯一样围着山崖转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在星空陨落快三颗星辰后,山崖顶层最后一个陡坡处,能隐隐看到两个黏在一起缓步向上的身影。 一袭浅碧纱裙的冷颜女子微微弯着腰,乌黑发亮的长发垂落至额前,视线都微微被遮掩了些,可惜她也没空去打理了。 因为在女子纤细高挑的身体上,压着一名宛如醉酒后无法动弹的黑袍少年。 这两人正是苏浣清与许守靖。 有的同学这里可能就要疑惑了: 上山的时候明明还是许守靖公主抱苏浣清呢,怎么都到山顶了,改成苏浣清背着许守靖了? 啧啧,一看这位童鞋就是没好好听讲,建议出去走廊面壁,看两个小时小电影补课后再回来。 许守靖无法行动的原因压根就不需要解释,净魂冰柩的副作用来了呗。 上一回在东皇城的时候,许守靖用临场突破这种玩命的手段,才勉强抵消了净魂冰柩的副作用,这次他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临场突破听着是很厉害,但那是建立在东皇漓提前下过禁制,再加上许守靖本身都已经雨清期后期,修为打够了基础。 这些机缘巧合的原因层层叠加,才会有许守靖当着万人面前临场突破的惊人事迹。 现在,你想让许守靖刚迈入龙门境不久,立马临场突破……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既然没有抵消副作用的手段了,那净魂冰柩的副作用就只能自己好好承受了。 还在半山腰的时候,许守靖便突如其来地倒下了。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或者说,他压根感觉不到还有知觉存在。 那些缠在身体上的虚无冰锁倒是缓缓松开了,可在松开的同时,许守靖感觉自己像是一瞬间被夺走了所有气力一样,对身体彻底失去了掌控权。 好在苏浣清已经恢复不少灵力,想要背着许守靖还是不在话下的。 等走到山顶的时候,许守靖避无可避地嗅着苏浣清发丝的香味,厚脸皮成他这样,居然少见的有点脸红: “抱歉啊,让你背了一路。” 苏浣清直视着前方,单从语气上来看似乎毫不在意: “没事,你也抱我了。” 许守靖一时语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表情跟吃了十斤柠檬一样。 其实,在他刚刚因为净魂冰柩副作用倒下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半句话,就看到苏浣清动作利索地走上前来,一副‘要抱抱’的样子。 注意,此‘抱抱’非彼‘抱抱’。 这个‘抱抱’指的是跟许守靖之前抱苏浣清时候的同款。 也就是公主抱。 许守靖当时就傻眼了。 说实话,他想过让苏浣清搀着自己,也想过干脆让她背着。 唯独给自己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公主抱这条,是万万没有想过的。 思索到这里,许守靖脊背一阵恶寒升起,刚才若不是自己坚决反对,搞不好还真要被苏浣清给公主抱了。 画面太美,不敢看。 ……这姑娘的脑回路怎么一天天的,都那么怪? 想到这儿,许守靖恍然惊醒,盯着苏浣清后脑勺的目光也越发震惊了起来。 「难不成……她把我当成烧0了?」许守靖开始怀疑人生。 嗯,看来这小子也病得不轻,不知道还以为净魂冰柩把大脑也给锁了呢。 “你看前面。”苏浣清突然停下了脚步。 许守靖从胡思乱想的旋涡中部回神,抬头顺着苏浣清示意的发那个像看去。 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建筑轮廓,隐隐能看出是一个荒废的教堂,其规模恨不得跟一个角斗场一样大。 许守靖收敛表情,斟酌沉思了几秒,正色道: “过去看看吧。” “好。” 苏浣清很干脆地答应了,本来二人的目的就是那个教堂,再加上现在想要退回去也不可能了,只能去那个教堂看一看有没有出路。 说是教堂,但也不是说完完全全就是西式建筑的风格。 事实上,除了房顶的设计比较像许守靖前世的西方教堂之外,其余的一砖一瓦看着反而有种中式破败屋子的感觉。 走近一看,许守靖与苏浣清二人同时一愣,这还真是‘破败屋子’。 大教堂靠近黑潮悬崖一侧的墙壁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苔藓,上方的石砖也不有不少被风化的痕迹。 里面太深的地方还看不真切,但至少门口里里外外都被沙土掩盖,除了荒废破旧,看不出半点其他的东西。 许守靖本来都把希望寄托在这座教堂身上了,现在发现这大教堂居然只是徒有其表的空壳子,心底顿时有些小慌。 苏浣清与许守靖现在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贴贴’,对身后少年的心跳声相当敏感,自然也察觉到了他此刻的踌躇。 苏浣清站在门口迟疑了下,悄声问道: “进去吗?” 许守靖沉默了片刻,微是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 “进,肯定要进。” 主要是不进也没有其他退路了。 而且,万一只是‘门面’稍微破败了点,里面别有洞天呢? 许守靖心中还抱有一丝期待。 然而,他的期待终究还是落空了。 大教堂里面的场景只能用‘不出所料’四个字来形容, 外面好歹还有点砖砖瓦瓦凑成屋顶,里面压根就变成了露天了。 这还不算,硕大一个教堂,里面除了黄沙与尘土外什么都没有,几乎看不出原有的样子。 到处都是断裂的柱子与石砖碎裂的废墟,墙壁上倒是刻有一些浮雕与壁画。 可惜已经经历了太久岁月洗涤,除了能看出是想表达天宫繁盛之外,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许守靖趴在苏浣清的背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回他是真的有点怀疑人生了。 搞半天,那么一大帮子人在石桥上跟巨兽拼死拼活的……就是为了看个古代文物博览会? 还是刚刚新鲜出土,压根没被科考队手动修复的那种。 “寄。”许守靖抬头望天。 “什么?”苏浣清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寄什么?” “……我是说完了。这下真无路可走了。” 许守靖仰天长叹,早知道还不如干脆开净魂冰柩往外冲呢,都怪这大教堂欺骗性太强了,没有多想觉得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在。 现在好了,石桥毁的不能再毁,黑潮的影响又没办法御剑,这该怎么回去? 总不能再把巨兽滴滴过来,插爆另一只眼睛,让它带着自己跟浣清游回去吧? 许守靖头都大了,烦躁地想要搓头发,可他现在却根本抬不动手,这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让他更为焦虑。 原本壮观靓丽的星空美景,此刻看起来也只让人觉得烦不胜烦。 这里什么东西都没,还搞这么特殊的星空,搁这忽悠谁呢? 一会儿坠一颗星星,那也没见你坠在哪儿啊? ……嗯? 突然,许守靖的表情一僵,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阵瞳孔地震,望着无尽星空的目光中充斥着愕然。 对啊,那些坠落的星星去哪儿了? 这里不是外太空,甚至都不在地面。 如果那些星辰不是幻象的话,那它们都坠去哪里了? 如果是幻象,星辰陨落又代表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在这一瞬间,许守靖的内心似乎掌握到了什么,连忙催促道:m.x贰3wxw “浣清,把我放地上,要躺着的。” 苏浣清眉峰微蹙,虽然不明白许守靖想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把他从背上卸了下来,按照当事人的要求,轻轻放在地上。m.x贰Зwxw 许守靖连跟苏浣清搭话的工夫都没有,躺在地上后,聚精会神地盯着星空的运转。 一颗星辰划过了天际、两颗星辰在夜空勾勒线条、三颗星辰展露着自己的壮志,四散而去。 许守靖死死地瞪着星空,目不转睛地道: “浣清,现在你拿着剑,按照我说的在地面上画阵法。” “好。” 苏浣清没有迟疑,干净利落的拔出腰间佩剑,并走到大教堂的一个角落,剑尖斜指着黄土,等待许守靖发话。 等到一轮星辰陨落结束,开始第二轮时,许守靖沉吟道: “东南转西南,剑三,二步。” 嚓嚓嚓—— 银白光辉划过,苏浣清随手在黄土上勾出了一道剑痕,与许守靖说的一般无二。 许守靖此时躺在地上,以他的视角自然是完全看不到苏浣清的动作。 但他依然选择对苏浣清交付出了百分百的信任,一如她为了自己毫不犹豫留下来的时候一样。 “北上转东,再转西南,剑一,五步。” 嚓—— “东南转西,剑二,三步,转北。” 嚓嚓—— 就这样,许守靖每做出一次指示,苏浣清便分毫不差的做出一步动作。 终于,在花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一个看似凌乱实则有序的法阵,出现在了露天教堂的黄土之上。 许守靖喉结蠕动,一言不发地等待着,这便是他与苏浣清最后的希望。 如果连这种暗示出来的阵法都没有用……那就真的只能考虑去‘滴滴打兽’了。 咔嚓—— 沉寂的空间中,似是响起了一道齿轮错位的声响。 下一刻,二人合力构建出的阵法与星辰的轨迹同步,朝着无尽星空绽放出了耀眼的白芒。 轰隆隆—— 露天教堂下的地面仿佛错了位置,开始了不规则的颤动。 苏浣清美目一凝,收剑跃步一气呵成,眨眼间来到了许守靖的身边。 因为来不及把他驮在背上的缘故,情急之下只能以公主抱的方式抄起了许守靖的腿弯。 “……” 逃不掉了是吧? 咔嚓—— 齿轮错位的声音再度响起,与之同时,二人脚下的地面明显下沉了一段。 苏浣清横抱着许守靖,清冷的侧颜看不出情绪波动,却是蹙眉问道: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发生等死强。” 许守靖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其实他内心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不然也不会每次宁愿自己死里逃生,也不让楚姨、容月姐她们面临一丁点危险。 在许守靖的刻板观念中,男人就是要为自己心爱的女人顶起一片天。 所以被苏浣清公主抱这事儿吧……对许守靖来说还挺社死的。 他现在为数不多能动的就是双手,一直垂在一边也难受,可要是抬起来……总不能跟个小女人一样搂着苏浣清的脖颈吧?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许守靖被逼无奈,只能埋首来了个‘洗面奶’,让自己不至于无处安放。 嗯……以前是小看她了。 苏浣清也懒得跟这色胚计较,清眸流转之际,恍然一愣,出声道: “你看那行字!” 闻言,许守靖恋恋不舍抬头望去,空中果真浮现了一行闪闪发光的字迹。 “欲谒见月仙,须入轮回净心。迷梦不归者,无人生还。” 那行字来得快去的也快,许守靖才刚刚读完,便化为了晶蓝色的粉尘粒子,随风散去。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接下来会怎么样似乎已经很清楚了。 包括刚才那“咔吱咔吱”响个不停的齿轮,搞半天这教堂就是个电梯啊。 许守靖松了口气,有电梯好啊,看这架势应该是往下面去的。 摇摇不是跟自己说‘如果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就去最底层’吗? 拿到坠月仙魄的同时,还能得知过去的真相,可谓是一石二鸟…… 呼哗哗—— 突然,一阵狂风骤起。 许守靖都已经在研究救治摇摇之后爱做的事情了,他与苏浣清脚下的黄土忽然被吹散。 取而代之的是分崩离析的地面,以及一望无际的漆黑深渊。 “……”许守靖。 不是,这也不算立flag啊,至于这么勤奋地打我脸吗? 下面空了一大块,在无法御剑的情况下,许守靖与苏浣清的下场可想而知。 “啊啊啊啊——” “……” 许守靖与苏浣清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如同断了翅膀的飞鸟一般,笔直地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漆黑大洞。頂丶ノ亅丶哾網 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后,露天教堂再次刮起了一阵风,黄土将整个深渊掩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你们是不是给我推书了……最近又多了好多喷子,有点搞心态。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安安稳稳地把这本书的故事好好讲完,其他的都不重要,别搞我了真的……
第八十八章 黄粱一梦
哗啦啦——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灰蒙蒙的天穹之上坠落,在车水马龙的柏油路上留下了浸湿的痕迹。 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病床前的地板上。 病房的大门敞开,身着白衣的医护人员忙碌的脚步声接连响起,看起来十分忙碌。 许守靖的意识逐渐苏醒,还未睁开眼睛,眉头却蹙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的消毒水味、以及紫外线杀死打量霉菌微生物后天然的棉花味。 这些味道不经过演练一口气冲入了鼻腔,让堪堪从一片黑暗中醒来的许守靖,一时间理解不了现状。 他用力地撑开眼帘,却发现眼皮十分沉重,光是睁眼这个动作就已经让身体变得有些劳累。 许守靖却根本来不及思考造成这个现状的原因,在他睁眼的一瞬间,两道仿佛要刺进眼球的白色强光布满了整个视野。 无可奈何,他只好再度眯起了眼睛,等到眼球适应了光线,这才敢慢慢地放松眼皮。 首先映入眼眶的是陌生的天花板,白灰色的面白被黑色凹槽分割成了网格状。 几根白色的灯管排布在两侧,位居中央的空调‘嗡嗡’的叫喊着,不停地从风口吐出空气。 “这是……医院?” 许守靖花了几秒钟时间理解了现状,他望着天花板,问出了埋藏在心底疑惑: “我刚不是在家打游戏吗?怎么跑医院来了……” ------ 那个被大卡车撞飞的病人醒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许守靖的主治医师片刻不停地跑来了病房,查看病人的情况。 要知道,当初许守靖送进医院的时候,可是几乎被下了植物人的判决书。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不到,他居然依靠吊针续命自己醒过来了。 除了病人自身的‘意志力惊人’外,再找不到其余的解释。 “身体感觉怎么样?”留着白色碎胡渣的中年人坐在床边,嗓音和蔼的问道。 许守靖靠在手摇杆摇起的靠背上,听到医生的话,他仔细感受了一番,随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白胡子老爷爷都震惊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可是货车给撞飞了,刚入医院的时候,左右手脱臼,右小腿粉碎性骨折,大脑神经重创……” 许守靖看了眼自己跟新的一样的右手,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可能……我恢复力比较强?” 医学奇迹了属于是。 话说,都被大货车撞飞了,为什么不干脆送我去异世界? 还让我留在这没有任何价值的世界干什么…… 许守靖一边神游天外,一边在内心吐着槽,白胡子老爷爷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昏迷期间,你看了到什么?” 许守靖微是一愣,下意识就回答道: “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好像睡了一觉,莫名其妙就跑到医院了……不对,我好想是在……” 忽然,许守靖单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瞳孔猛颤不止,脑海中似乎流转过了大量的信息,也出现了好几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只可惜,那些画面太过模糊、太过零碎,甚至那些人的面孔都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每当许守靖想要回想那些面孔,大脑就会产生一阵宛如钢针刺骨的剧痛。 “怎么样?”白胡子老爷爷的紧声问道。 “没……没事,就是有点头疼。” 许守靖强颜欢笑着摆了摆手,连忙抬起头来,却发现眼眶中囤积了打量的液体,视线被无数模糊的光晕掩盖,看不真切。 许守靖第一时间没有理解自己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抬起手揉了下眼睛。 啪塔—— 黄豆大的泪珠应声砸在了洁白的床单上,留下了被浸湿一片的泪迹。 我……哭了? 许守靖手指颤抖着轻触了下自己的脸颊,对于流泪的原因完全没有头绪。 可那些眼泪,便如同大坝开闸一般,一旦开始便再也停不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哭? 绝处逢生的喜悦?又要交一大堆医药费的痛苦?还是说…… “如果想不起来,就暂时不要想了,放松。”白胡子老爷爷提醒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许守靖对此置若耳闻,只是紧紧地攥着病号服的衣襟,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赶走来自心底的那股丧失感与悲痛。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 留院观察的大概半个月,通过万能的医保支付了万恶的医药费后,许守靖迎来了出院的那一天。 走出医院的大门,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又活动了一番僵硬的脖子,不由得感慨: “一觉醒来,雾霾还是这么重。” 许守靖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为了方便出行,租的房子就在地铁旁,虽然距离医院的距离是很远,但换乘几趟地铁还是用不了多久时间的。 不过,现在他却面临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没钱坐地铁。 不要误会了,许守靖不是身无分文就快留宿街头了。 恰恰相反,许守靖子啊存钱方面就跟个仓鼠一样,平时除了买ps的实体盘,吃饭之类的花费都压到了最小,久而久之也算是攒了一个小金库。 但……也许是习惯了虚拟支付的缘故,许守靖已经忘记自己身上多久没带过现金了。 手机更是在出车祸当天就不知所踪,现在别说地铁了,共享单车他都扫不动。 “算了,走路回去吧……” 许守靖叹了口气,开始找街边的路标,至少要先知道自己在哪条路。 从医院前的街道来到一条宽阔的大马路,街边立着一排蓝色铁皮墙,上面贴了一堆宣传标语,例如: “步入地铁时代,共享绿色情怀。” 许守靖就竖起耳朵听了听“滋滋咚咚”响个不停的施工噪音,旋即撇了撇嘴: “真绿色啊。” 不过这施工的地铁,倒是勾起了许守靖沉睡许久的记忆。 “往左边走……我记得好像是,荆南路?”m.x贰3wxw 许守靖自言自语着,话到途中恍然一愣,不禁蹙起了眉。 “为什么要说好像?我不天天走这条路吗?怎么……啧。” 咣当—— 许守靖斜靠在了蓝铁皮上,略显急躁的捂住了额头。 又来了。 又是这种感觉。 每次想要回想点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跑出来阻挠,紧接着大脑仿佛被抽空了一样,一阵刺痛。 许守靖可不敢在大街上发作,他连忙甩了甩脑袋停止了思考,缓了口气,便顺着记忆中的道路往家中赶去。 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闹区的步行街,一路上许守靖都在拼命抵御脑海中那股针扎的刺痛,可事情却偏偏不如他意。 许守靖越是想要不思考,大脑就像是要跟他作对一般,不停地灌输那些压根就没印象的零碎画面。 好在夜晚的步行街人流量还是相当大的,有一群疯狂星期四跑来恰饭的人分散注意力,许守靖才算是轻松了许多。 在一条不算太长的队列,有一段这样的对话吸引了许守靖的注意力: “哎,你听说了没,后边广场那里好像有个特别漂亮的古装女孩,还拿着剑。”一个戴着头巾的男生看着手机说道。 “……这年头穿古装有什么奇怪的吗?不就是想搏人眼球的网红,漫展里穿着凉快的不一抓一大把。”另一个人不屑地回答。 头巾男生瞥了他一眼,“谁跟你说这个了,古装是没什么,关键是她拿着一把真剑啊!开过刃的那种!” 同行的同伴还是不以为意:“只是噱头吧,敢拿真剑,不怕被请去喝茶?” 头巾男生幽幽地道:“问题就出在这儿……还真来了辆警车要抓她了。” “……” 许守靖本来头疼的无以复加,人都快崩溃了,无意中听到旁边两个老哥聊的话题,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蠢的网红吗? 想出名想疯了,跑街上来晒管制刀具? 许守靖笑着摇了摇头,把这段话当成了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只当是一个乐子,没觉得是真的。 步行街不算太长,大部分的内容都在百货商场里,许守靖花了不到十分钟的工夫就顺利通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往常只有在电影桥段中才能看到的情节突然发生。 “小偷!有小偷!” 这一声超高分贝快要刺破鼓膜的尖叫传达到了许守靖的耳中。 他闻声偏头看去,在临街的对面,一个看起来刚刚下班的女白领歇斯底里的呐喊着。 一名衣衫被撕碎的男子挺着大肚腩,往自己的方向飞奔。 他健步如飞的穿过了马路,头也不敢回生怕被逮到一样,一连撞倒了好几个路人。 许守靖只是在原地愣了一小会儿,那名男子便跑到了自己的面前,看那架势一点也不打算绕开,抬手就要把他推到。 怎么看,许守靖与他都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结果会如何压根不用细想。 许守靖不算低,一米八出头的身高。 可那名男子足足有一米八七,再加上横向发展的身体。 不说一碰就碎吧,至少被撞到肯定是无法避免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乎了附近看热闹的那些人的想象。 就在碎衣胖子快要撞到许守靖时,后者的表情虽然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身体却自然而然的做出了一系列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许守靖上半身突然后仰,以一种半悬空的方式精准无误地躲开了碎衣胖子的推手。 紧接着,许守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借来的力,即将躺倒在地上的身体,宛如弹簧一般弹了回去。 他的手就像是早已准备好了一般,接着回身的惯性,迅速扣住了碎衣胖子的手臂,顺势一扭…… 咔吱—— 骨头清脆的脱位声,在所有人的耳畔响起。 “啊——!!!” 碎衣胖子疼得眼眶飙泪,脚下一阵脱力,失衡之下直接前扑在了地上。 许守靖乘胜追击,化掌为拳,盯准他的脑门,一拳轰出—— 拳风“呼呼”炸响,好似鬼影,眨眼间划过了长空,却在碎衣胖子的后脑勺前戛然而止。 许守靖保持着挥拳补刀的姿势,看着自己拳头的目光发怔: “我刚才……想要干什么?” 我想杀了他? 在这个法治社会? 不……不对,在那之前,我为什么能作出这样的反应? 我也没学过功夫呀…… 许守靖颤抖着收回拳头,像是为了逃避什么,他紧紧地包裹着自己的手掌,意识陷入了一片朦胧。 在地面挣扎呻吟的碎衣胖子、旁边不知道谁带头鼓得掌、姗姗来迟的女白领鞠躬感谢,以及围过来感叹并表示想要合影的人群…… 这些画面对许守靖来说,突然变成了‘相框中的世界’,一切都很不真实。 「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不知为何,许守靖的心中浮现了这样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这里,指的是哪里? 步行街……还是这个世界? 离开这个世界,他又能去哪儿呢? 许守靖找不到答案,越是去怀疑、去思考,胸口深处的那种猛烈、深沉的丧失感会使他变得格外悲痛。 许守靖害怕这种感觉,他现在只想要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打开久违的ps5,让自己沉浸在游戏的世界中,这样才能逃避头疼和心痛。 于是,许守靖谢绝了女白领共进晚餐的邀请,尽管她的目光看起来情意浓浓;也谢绝了乐子人想要合影的请求,尽管那可能让自己成为网红,以后不再犯愁吃喝。 许守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家,连衣服都没有换,一进门就把鞋子踢掉,立刻跑到电视前打开了ps5的开关。 他抓起冰凉的手柄瘫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中跳出的logo,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让人安心。 许守靖是个孤儿,也讨厌跟别人社交,他能有今日的生活全靠毕业后坚持不懈的躺平。 他没谈过恋爱,不如说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女性抱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 或许是网络垃圾接收的有些多,许守靖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绿到自己头上’,他会不会当场崩溃。 所以……许守靖选择了摆烂。 但现在似乎不一样了,从医院里醒来的那一刻起,内心中仿佛一直有一个声音蛊惑他: 少年,你该恋爱了。 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总是脑袋里总是莫名冒出一堆自己跟不同女人做爱做的事的画面? 而且,那些女人身材一个比一个好,还都是涩气满满的古装。 “我不!”许守靖咬牙切齿地抓着手柄,对心中那个不存在的声音严词拒绝。 除非你能找到忠贞不二、芳龄三十以上、并且风格迥异的十个女人当我的后宫,否则免谈! 嗯,他以为这条件很难达成。 就这样,许守靖为了与心中的声音对抗,一连打了好几天游戏。 直到这一天早晨。 叮咚—— “来了……” 门铃声把许守靖从睡眠中吵醒,他随手套了件衣服,一件前往玄关,喃喃自语道: “是快递到了吗?昨天才刚下的单啊,狗东再快也不至于飞吧……” 吱呀—— 许守靖打了个哈欠,带着重重的黑眼圈打开了防盗门。 可他才刚刚开门,昨夜通宵刷无伤的困意便被彻底驱散。 一个女人站在门外。 准确说,是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古装女人。 许守靖眉峰微蹙,毫不掩饰自己对异性的排斥,不耐烦道: “整蛊请找别家。” 说着,就要关上防盗门。 咣当—— 未出鞘的剑柄卡在了门缝中,阻止了许守靖的举动。 许守靖顿时有些气急,没好气道: “不是大姐,你谁呀?想拍短视频找别人行吗?我刷了一晚上无伤女武神快困死了。” 古装女子表情微怔,似乎是觉得应该回答一下第一个问题,沉默了许久才道: “我叫苏浣清。” 她抬头直视着许守靖厌恶的眼神,略显不解的抿了抿唇: “是你的道……师姐。”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古装女子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但许守靖还是认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有点……委屈?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嗯……让你们看看我的都市。
第八十九章 因为害怕被绿所以干脆就不交女朋友了?
师姐? 在听到这个日常生活中很少会用的词汇后,许守靖第一反应是诧异,紧接着便仰头往苏浣清的身后看去。 苏浣清察觉到了许守靖的视线,柳叶眉轻蹙,也跟随着扭头看去。 空无一人,楼道中甚至都没有上下楼的脚步声,电梯也稳稳的停在一楼没有动过。 “你在看什么?”苏浣清收回了视线,狐疑道。 “我在看你摄影师藏在哪儿。”许守靖满脸认真的说道。“一般摄影师不都像刺客一样藏在暗处吗?等到整蛊对象上当再跑出来揭晓答案,搞节目效果。” 苏浣清一时沉默,没有立即回答许守靖的话。 从刚刚开始,她就发现眼前的许守靖虽然是许守靖没错,但似乎……又跟自己认识的许守靖有很大的区别。 “你失忆了。”苏浣清得出了结论。 许守靖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关上大门: “我还失聪了呢,我听不到你们说的什么,请找别家去吧。” 咣当—— 不出所料,苏浣清手中雪落问月的剑柄,还是准确无误的卡在了门缝之间,阻止了许守靖妄想关门的企图。 这回许守靖真的怒了。 一次也就罢了,他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还要纠缠不休?大街上那么多人可以祸害,偏偏就要找自己个躺平人? 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吃肉呢! 真当我好欺负是吧? 许守靖胸膛起伏不定,只觉得怒火中烧,想都没想就抓住了卡在门缝之间的剑柄,顺势往屋里拔去。 你不是喜欢卡门吗?我直接给你没收! 许守靖的想法本身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惜,他偏偏遇到的并不是一把道具剑。 锻造雪落问月的原材料,是沐浴着数千年月光、在九洲以北极寒之地形成的一块绝对冰晶。 它同时拥有极寒之冰与暗月之夜两种威能,平时虽然内敛在剑鞘中,一旦在没有极寒灵力的有意控制下拔剑,其利刃造成的寒风,会立刻化身极寒风暴,吞噬自不量力的持剑人。 许守靖有极寒灵力吗? 肯定没有呀。 他甚至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有灵力的。 在这个基础上,妄然拔出雪落问月的结果可想而知。 唰—— 几乎是在雪落问月剑身的银光,反映到许守靖脸上的一瞬间。 出鞘不过一掌之余的雪白剑身上,猝然弥漫起了一阵细小的冰尘颗粒。 咔嚓—— 咔嚓—— 一层晶蓝色的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整个防盗门的表层。 极致的寒意如同万千根磨尖锐的银针,顺着许守靖与剑柄相交的接触面,毫不留情地扎进了遍布在手掌的毛细血管中。 “唔——” 许守靖握着剑柄的手好似触电般松开,脚下失衡直接撞在了鞋柜上,摊倒在地。 “啊啊啊……” 他握紧了自己的手腕,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那些不停蠕动的寒意扩散的慢一些,可惜根本只是杯水车薪。 不到短短一瞬,许守靖的整只手掌被冻得铁青,连想活动一下都变成了奢望。 门外的苏浣清听到了许守靖的呻吟声,她慌忙打开防盗门,连被扔在一旁的佩剑来不及管,跪坐在许守靖身边抬手帮他驱散极寒灵力。 “怎么不用灵力抵御?”苏浣清面无表情地指责道,语气却不乏担心与嗔怪的意思。 正主下场帮自己驱散极寒灵力,许守靖很快便缓和了过来,他浑身冒着虚寒,目光恍惚地看着面前一丝不苟手活的绝色女子,只觉得构建已久的世界观……似乎崩塌了。 建国后不允许成精啊,这冰、这开刃的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过去的二十多年中,许守靖从未想过,竟然会有比英语课还要听天书的时候存在…… 许守靖放弃了思考。 他望着苏浣清跪伏在自己身边认真包扎的模样,总觉得内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那种一种从未在心中出现过的情感。 原来,被人关心是这种感觉吗? 可她……为什么要关心我? ……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在一个劲儿的声称对方是搞节目效果的短视频创作者,那就有点太睿智了。 在苏浣清帮自己治疗完雪落问月造成的冻伤后,许守靖便把她邀请进了自己的客厅。 苏浣清坐在沙发上,身着一袭碧色裙装,完全不符合现代女性长度的长发,如瀑布般的在沙发上。 酥胸高挺,美腿修长。精致的容颜不施粉黛,清澈的美眸始终保持着一分宁静。 苏浣清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许守靖,似乎是想知道,为何之前还那么不愿意,现在却又突然改主意邀请自己进来。 沉默了许久,许守靖偷瞄了一眼苏浣清的侧颜,略显迟疑地道: “你说……你是我的师姐?” 苏浣清点了点头。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诧异道: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苏浣清对此倒是很直接: “因为你失忆了。” 许守靖有些头疼地挠了挠后脑勺,表情略显无奈: “你说我失忆了,……可是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医院躺着,我也没去过其他的地方呀。” 微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 “而且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孤儿,直到上大学才搬出来自己住,在此期间我从来没去过其他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你一个这样的师姐呢?” “不对。”苏浣清摇了摇头,认真道:“这是哪里我不清楚,但你的身体现在应该和我一样,在天宫地底的某一个地方才对。” 什么玩意儿? 天宫? 刚刚还聊得好好的……现在许守靖大脑又开始当机了。 咱能不能说点听得懂的…… 看到许守靖摆出了一副像吃了十几斤柠檬一样的表情。 苏浣清微是迟疑了一下,解释道: “这里应该是类似心境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记忆被夺走了。” 许守靖越听越是懵逼,我生活了快20年的地球,你告诉我是心境?心境又是个什么东西? “……”苏浣清。 看来有必要从零开始解释。 苏浣清叹了口气,她意识到许守靖现在跟自己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要想让他理解现状,恐怕要从自己认知的“许守靖是谁”开始讲起。 于是,苏浣清耐起性子,包括九州大陆、楚淑菀跟赵扶摇等人在内,还算简短的按照自己的印象中讲述了一遍。頂丶ノ亅丶哾網 尽管如此,全部说完还是花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苏浣清有些口渴,许守靖则是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早在看到防盗门被冻住的时候,许守靖对苏浣清的说辞已经信了七八分。 只是以他21世纪正常人的世界观来看,这一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想要一时间全盘接受过于困难。 所以,许守靖只是尽可能的在逃避答案罢了。 不过现在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逃避进不了事实。 而且苏浣清的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 ‘啪’的一声,许守靖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表情略显扭曲。 这么说来,我可能是穿越了? 而且还有了一大堆的后宫……还都是熟女? “你怎么了?”苏浣清低声问道。 许守靖苦笑了一声,叹气道: “怎么说呢,只是有些难以想象,这么说可能有些奇怪,我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女人的感觉…… 甚至,我会喜欢上一个异性这件事是本身就挺奇怪的,更不用提还那么多……” 苏浣清清眸中闪过了一丝意外,略显诧异地说道: “你果然是失忆了,在九洲的时候,你简直就像是是色中恶鬼一样。 每见到一个女人就想扑上去油嘴滑舌一番,连养育自己的义母和连自己的师傅都不放过。” “……”许守靖。 别骂了,别骂了。 许守靖从沙发上站起。略显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出声问道: “好了,大致经过我已经清楚了,那现在我该怎么跟你出去呢?” 苏浣清没想到,之前莫名拒绝自己的许守靖,现在居然如此干脆。 当下,她心中有些不解,便低声问道: “你一点都不排斥吗?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一个类似于问心境的试炼之地。 它应该代表着藏在你内心深处某种无法割舍的执念才对。” “执念?怎么会。” 许守靖呵呵一笑,眼神却异常平静,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低声道: “我巴不得离开这种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世界。” “没有意义?”苏浣清柳眉微蹙。 “没什么。”许守靖随口敷衍了过去,立刻换上了另一副笑容,询问道: “既然我失忆了,那在这方面我基本就是小白,到底该怎么出去还要看你。” “小白?” “就是一无所知的意思。” 苏浣清点了点头,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然而。一连快半个月过去了,两人翻箱倒柜,盘腿冥想,各种方法都试过了。 甚至许守静还假装自己找回了记忆,妄想欺骗“天道”。 最终却无功而返,无论哪一个方法,都没办法把二人带出“试炼之地”。 这天下午,许守靖按照苏浣清的指导,运作了半个时辰的灵力,身体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就算是试炼或者是心境什么之类的,至少也要给一个通关规则吧,哪有打游戏不给通关条件的……” 许守靖有些崩溃的挠了挠头。 咣当—— 一盘冒着热气的红烧茄子放在了茶几上。 苏浣清整理了一番紫色小猫围裙的褶皱,沉吟道: “或许,出去的条件就是让你放下心中的那个执念。” 许守靖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摆出了小熊摊手的姿势: “哪来的什么执念呀,要真有执念的话,我唯一的执念就是赶紧离开这个世界去到九洲。” “就是这个。”苏浣清突然紧盯着许守靖的眼眸。 “这个……哪个?” 许守靖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离开?”苏浣清犹豫了一下,追问道:“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有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吗?” 许守靖一时沉默,过了许久,许是觉得告诉苏浣清也无妨,便有些自嘲的说道: “因为在这个世界,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苏浣清没有接话,静静的等待许守靖说下去。 许守靖抬头望着天花板,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似是在回忆一般的说道: “小时候我曾经觉得,世界是更为单纯的存在。 努力的就会有回报,不存在什么绝对赢不了的胜负。但事实好像不是……” 许守靖转头望着苏浣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在这个世界,总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站到了所有人穷尽一生也达到不了的顶点。 无论你怎么努力,总是没办法跳脱出生来赋予你的那个圈。 我是一个很幼稚的人,我接受不了生命中的伴侣劈腿。也接受不了,因为性格不合之类的原因分手之类的。 从一而终,白头偕老……这些词汇每个人都耳熟能详,但在这个时代90%的人都做不到。 我不认为我是那幸运的10%,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我选择了永远单身。” 苏浣清眨了眨眼睛,她万万没想到许守靖烦恼的原因居然是……害怕自己被绿? 因为害怕被绿……所以干脆就不找女人了? 扑哧—— 苏浣清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一刹那间,如寒冰化冻,春风吹拂,又好似万千烟火升至天空,美艳而不可方物。 许守靖本来说的义正言辞,听到身旁的家人突然嫣笑,老脸顿时一红,气急败坏道: “我知道我这种想法有点怪,还挺中二的,但没办法呀,现状就是这样。 我难道不想跟女孩子出去约会吗?我不想去看电影吗?我不想去游乐园吗?” 许守靖叹了口气,目光一片死寂: “但我不敢啊,就算我千辛万苦交上了一个女朋友,她也有可能在不久之后,因为另一个看起来条件更好的人、或者只是单纯的厌倦了平淡的生活而选择了出轨。” 苏浣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他: “其实在九洲也有不少女修士因为自己拜入了大宗门,就去退掉了小时候的婚约。。” “……” “天南洲就有一个尊者,因为闭关的太久了,结果出关就发现妻子跟面首跑了。” “……” 许守靖面如死灰。 看来哪个世界都一样,绝望了摆烂了,毁灭吧。 苏浣清叹了一口气,抬手解开了腰间的紫色小猫围裙。 霎时间,才买两天不久的紧身牛仔裤与,与女式的休闲衬衫便露了出来。 苏浣清身材本就高挑,搭配上一身靓丽的都市女性装扮,颇有几分高冷女学姐的即视感。 “你想干嘛?”许守靖双目无神的说道。 苏浣清无奈地横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 “和你约会,了结你的执念。”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这章可能看起来怪怪的……因为我指甲敲键盘敲劈了,没办法跑去用语音码字,我还是第一次用语音码字,很太习惯(主要是羞耻跟放不开),不过速度倒是挺快的,以后习惯了语音码字,可能比平时我纯手打地效率要高。
第九十章 月下告白,执念消散
“和你约会,了结你的执念。” 苏浣清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上没有一丝的不自然,仿佛是理所应当一般。 许守靖顿时有点懵,愣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呀?” 苏浣清朝着里屋偏头示意了一下,清眸毫无波澜,语气平淡的道: “从你书架摆着的那些图画书上学的。” “……” 我闲着没事买那么多恋爱漫画干嘛…… 看到许守靖还是一副踌躇不觉的模样。 苏浣清默默跑进了卧室,拿了一套外出的衣服出来,扔往沙发上一扔。 随后也不管许守靖答应不答应,在门口换上厚底凉鞋就往门外走。 “快点换衣服,我先下去等你。” “……”许守靖。 所以……我没有拒绝的权力咯? 五分钟后。 换上一身休闲卫衣的许守靖,一脸不情不愿的走下了楼。 说是不情不愿,但不要忘了,现在的许守靖,可没有在九洲度过那十八年的记忆。 此时的许守靖,除了身体有些不似常人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闷骚游戏宅。 内心深处也保留着渴望恋爱却又害怕恋爱的矛盾心理。 所以像苏浣清这样稍微有些强势的作出决定,反而能让许守靖,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嗯,虽然该装作不感兴趣还是要装一下的,男人嘛……无论成熟不成熟,总归是好面子的。 当然,仅限现代版的许守靖比较好面子的。 如果是九洲版的许守靖……面子有什么用,能吃吗?能有后宫香? 可见一个人的成长,你永远想不到他的契机是什么。 原本苏浣清静静地在楼下等待,此刻看到许守靖出来了。她下意识就按照往常相处模式那样,那样自顾自的往前走。 走了没两步,苏浣清的脚步就顿住了。 因为,她发现许守靖没有像之前那样,厚着脸皮跑过来捏自己的手。 而得像个棒椎一样定定的站在原地,目送着自己离去,就是不肯过来。 苏浣清一时无语,与许守靖一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主要是平时基本都是许守靖厚着脸皮上来,这占占便宜、那牵牵小手的。 现在那个色胚却突然对自己退地三舍,苏浣清还有点不太习惯。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她蹙眉问道。 闻言,许守靖停止了四处看风景,略显尴尬的挠了挠腮: “没事……嗯,稍微做点心理准备。” 说完他叹了口气。一步三停顿地走到了苏浣清身边。 磨叽了好长一会儿,两人才晃晃悠悠的从小区门口走了出去,目的地是前几天许守靖“除暴安良”的那条步行街。 “话说,我之前听说有个带着真剑被警察找上门的古装女侠,是不是说的就是你啊?” 许是觉得一直不说话比较沉闷,许守靖生硬的找了个话题。 苏浣清斜睨了他一眼,轻声回答道: “我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很高的屋顶,找了一圈找不到下去的路,结果不小心被人看到了……” 苏浣清顿了一下,目视着前方,接着道: “他们的反应和你如出一辙,都觉得我是什么拍短视频的作者,跑过来找我要合影。” “然后呢?”许守靖捧哏道。 “然后……” 苏浣清下意识的轻抚了下,往常挂着雪落问月的位置,柳眉轻蹙道: “有几个不轨之图妄想对我动手动脚,我就用剑吓唬了他们一下,也没有看到他们报官,没想到官府的人坐着铁皮法器就过来了。” “……”许守靖。 估计是哪的监控看到了吧,也有可能是旁边的乐子人打电话举报的。 其实,对于现在的许守靖来说,与其说是‘身处某一个试炼之地的环境’,他的体感更类似于‘身边穿越来了一个仙侠世界的女主’。 苏浣清的突然出现,把他平淡却无趣的日常生活彻底打乱。 许守靖并不会觉得排斥,反而十分欢迎,甚至喜欢加大力度。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知怎么的,许守靖忽然出声问道。 苏浣清微微驻足,偏头疑惑地看着他。 许守靖眸带犹豫的看了她一眼,补充道: “我指的是在九洲时候的我。” 他是真的有些好奇,曾经发誓母胎solo一辈子,终生都跟游戏过的自己……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心理变化,一下子整出了……那么多后宫。 苏浣清微愣了下,稍作斟酌后,一边回忆着,缓缓说道: “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奇怪?”许守靖眼神中充满着不解。 为什么会是这个评价? 苏浣清认真地说道:“你冲动易怒,经常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生气上头;你还自以为是,常常觉得所有事都在掌控之中,真到面临危机的时候,能拿出手的只剩下随机应变。”頂丶ノ亅丶哾網 “——”许守靖一脸无语,他开始觉得九洲的自己有点蠢。 “但是。” 说打这儿,苏浣清突然话锋一转,寡淡的清眸攀上了一抹柔色,低声道: “那些事情……总是建立在你为别人而付出的基础上。明知道实力低微,你却总是会独自面对危险,让自己的女人待在安全的地方。 你的身上扛着许多原本不属于你的责任,那些责任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也能猜到个大概。 以为你这些责任,你会因为自己的进步太慢而感到焦躁,却不会把这种情绪带到与其他人相处的时间去。” 苏浣清螓首微抬,毫无避讳地直视着许守靖的眼睛: “你总是想着一个承担,还觉得自己这里不行……那里不行。其实,在我看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许守靖被看的有点燥热,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干笑道: “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没有你口中九洲的记忆。” 苏浣清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什么。 这些话想必不只是自己,站在许守靖身后的那些阿姨估计早就想跟他说了。 不要什么都想着自己承担,你不是一个人。 可如果面对的是失忆之前的许守靖……就有点说不出口。 谁让这货平时跟一个色中饿鬼一样,你很难在他身上找到第二种形态。 你想跟他聊正经事的时候,说不定这家伙满脑子都是怎么解开你的肚兜。 步伐重启,两人再次上路。 没走几步,苏浣清却异常主动的牵住了他的手,问道: “今天我是你的道……女朋友,你想做些什么?” 冰冰凉凉的触感好似一道电流,在许守靖的五指间划过,他强忍着逃离的冲动,呼吸错乱地道: “我……我也不知道,你不是也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知识吗?要不你说?” 苏浣清点了点头,也没有扭捏,直戳了当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看你的那些图画书中,约会的最后都会去情侣酒店住一晚,然后中间什么都没有直接第二天了,那有什么意义吗?” “……” 那个被掠过的‘中间’就是意义啊…… 许守靖憋红了脸,艰难地说道: “换一个,那个……不太行。” 苏浣清柳眉微蹙,倒也没有追问,她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很少,既然许守靖都说不太行了,那应该就是不行。 稍是思索了片刻,她看了眼即将到达的步行街,询问道: “去布庒只看不买又是为什么?” 橱窗购物呗……还能因为什么。 许守靖觉得这件事有点难解释,因为他也理解不了逛街试了半天衣服一件都不买有何意义。 就比如他自己,如果真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肯定会现在往上查好价格,之后去线下体验店试试手感。 如果价格合适直接在实体店入手,价格不合适就等着电商的首发价。 逛了一大圈什么都没买到,还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与体力……得不偿失啊。 许守靖理解不了这种行为,奈何眼前有‘学生’在问,答不出也要答。 想了半天,他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因为……买东西本身不重要,两个人在一起四处闲逛才是约会的根本目的。” 嗯,一看就是网上抄的答案。 苏浣清听后倒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有些强硬的让许守靖包裹着自己的小手,出声道: “那就一起随便逛逛吧。” “……哦。” 许守靖带上了痛苦面具。 …… 今天是工作日,不过作为城市中最繁华的地段之一,街道上的人流量依然十分恐怖。 许守靖与苏浣清手拖着手,除了二人过于出众的相貌外,就像是一对泯然于众的普通情侣。 他们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看着,虽然彼此的眼神中都透露着毫无兴趣,却仍然会有模有样的学着其他情侣一般顿足查看。 许守靖不感兴趣是理所当然,他就没在店铺买过衣服。 苏浣清不太感冒的原因,则是因为她还没能接受街上那些过于暴露的衣服。 虽然紧身牛仔裤与长袖的休闲衬衫勉强穿上了身……但这也只是为了不惹人注目迫不得已的选择。 要让在一个仙侠世界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去露胳膊露大腿…… 那只能说,挺有梦想的。 不过,如果是没失忆之前的许守靖听了这句话,估计会怒不可遏的反驳: 什么没有梦想?只要脸皮厚,丝袜都能给楚姨她们套上,办不成只是努力不足罢了。 也许是服装店太过折磨,许守靖看苏浣清也没什么兴致,二人便穿过一条偏巷,走到了一条小吃街。 远远地,各式香料、油汁混合的食物香味便冲入了鼻腔。 许守靖无意中看到一家铁板鱿鱼的小摊冒着浓烟,本想直接略过,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绝美女子啃鱿鱼的画面。 “唔……” 熟悉的阵痛攀附上了脑壳,许守靖眉头紧皱,下意识地捂住了头。 “许守靖?”苏浣清伸手想要扶他。 许守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握着苏浣清小手的手掌却愈发用力了。 他缓了好一阵子,视线从鱿鱼摊转向对面的一家黑色经典的门面,不只是想到了什么,坏笑道: “要不要试试那个?” 苏浣清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排队的人不长,许守靖让苏浣清在一颗树荫下等候,自己只排了不到十分钟,就拿回了两碗冒着热气的臭豆腐。 “久等了。” 许守靖一边把两个纸碗递给苏浣清,又从口袋中掏出纸巾,简单的把长椅擦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他转头看着苏浣清: “坐吧。” 苏浣清没有坐,她目光直直地望着许守靖另一只手中提着的袋子,问道: “那是什么?” “额……珍珠奶茶。”许守靖略微思索了下,出声解释道:“你就理解为奶跟茶的混在一起就行,在我们这儿,女孩子都挺喜欢喝的……反正妹说就是零卡。” 其实许守靖是抱着‘劝新人吃螺蛳粉’的心态,给苏浣清买臭豆腐的。 可没想到,实际放到她手里,对方却吃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饭量实在太小,估计就喊着再来一份了。 一顿简易的餐食过后,两人重新规划了下午的路程。 他们像是真正的恋人一般十指相扣,去看了这个季度最热门的爱情电影、去逛了成为地标建筑的螺旋图书馆,虽然没时间去游乐园,但两人在夜幕来临之时,也参观了烟火与灯火交织的庙会。 深夜。 街上的行人已经所剩无几,高悬的玉盘圆月朝着昏暗的角落洒下白霜。 许守靖与苏浣清走在一条白灯稀疏的上坡路,经过一整天的相处,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再没有了半分的窘迫。 借着月光驻足,苏浣清偏头看着许守靖,询问道: “现在满意了吗?执念消除了没?” “……” 我有个屁的执念。 许守靖叹了口气,仔细回想了下一整天的经历,稍显疑惑地道: “原来……约会也就是这么回事?也没感觉多有意思啊……” 苏浣清眨了眨眼睛,罕见地露出一丝浅笑: “我觉得很有意思。” “嗯?”许守靖一脸愕然,这一整天下来就没见这姑娘表情变过,你觉得有意思的点在哪儿啊? 我是老实人,你可不要骗我。 苏浣清忽然松开了许守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顿足了片刻后,缓缓转过身,低声道: “你觉得这个世界很坏……但我却觉得它很好,没有纷争、没有仇杀、与人交谈,不用猜想对方是不是盘算着想要杀死自己,多美好的世界。” 许守靖眉宇一皱,当时立刻就想反驳。 不是的,这个世界也有纷争,也有仇杀,人与人的交往全是恶意,坚持再久的爱情熬不过一个‘七年之痒’,从小到大的友谊,比不过‘利字当头’。 许守靖想告诉她,你会觉得这个世界美好,只是因为你看到的只有美好的面,只要你多生活一阵子很快就会明白,这种简直放在游戏里完全可以成为‘垃圾’的世界…… 话刚到嘴边,许守靖蓦然愣住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此刻想说的话,与苏浣清当初反驳自己向往九洲的发言是何等相似。 是了,因为不曾了解,才会单方面的认为自己渴望的地方全是美好的。 可一旦实际生活过,习惯了它的好,潜意识里就会去放大那些缺点。 就像……自己对地球的阐述一样。 许守靖陷入自我省思期间,苏浣清小手背在身后,悄悄走近了一步。 冷风习习,星月闪耀。 皎白的月色,映照在苏浣清光洁无暇的精致小脸上,刺骨的微风吹拂起了她披在身后如瀑布般浓密的发丝。 苏浣清微微抬起螓首,莞尔一笑,嘴角轻轻上扬,恬静地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如果回去了……我肯定会因为师父、还有你的其他女人,不敢对你说这句话。” 她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许守靖稍显迷茫的眼睛,清冽的美眸泛起点点波澜,薄唇微抿,脱口而出的话却十分真挚: “许守靖,仅限现在……我喜欢你。” 轰—— 许守靖的脑袋在这一刻正式宣布裂开,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那些不停播放的碎片与记忆统统泯灭,全身的意识都在播放着同一句台词: 「许守靖……我喜欢你。」 好家伙,选择性失聪是吧。 从小到大,许守靖都是一个跟女孩子无缘的人……虽然这基本是他自找的。 不然就光凭借那张超出水平线一大截的俊脸,真爱估计找不到,花痴还是能招揽一堆的。 而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许守靖感到似梦似幻,没有真实感。 一个仙女跟他约会,陪他看电影、逛庙会,吃臭豆腐……还在月光下给自己告白? 什么天降系剧情?这果然是在拍短视频吧…… 许守靖大脑过热了。 苏浣清传达了自己的心意,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肩头的紧绷舒缓了不少。她又说道: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埋头陷入危险的时候,我会想要一直呆在你身边,你一声不吭离开的时候,我会很生气的想要追过去。 以前我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我需要你救师父,我是你的师姐……这些借口太过苍白,从我动身追着你到鬼域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苏浣清静静地望着许守靖,表情还和往常一般平静,清眸中却闪烁着汹涌的波涛。 “今天跟你约会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如果你的身上没有那些责任,如果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与你一起,不用考虑九洲大劫,不用考虑家族兴亡,就这样每天待在一起闲逛,那该有多快乐。” 许守靖张了张口,对于那些不存在自己记忆中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浣清就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一般,既然开口了,就一个不剩的全部说完: “我不喜欢错过……至少曾经拥有,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也谢谢你没有让我错过……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浣清像是用尽了勇气,脸颊发烫的靠了上去,献出了自己的红唇。 “唔……” 四唇相对,品尝着那一抹微凉的甘甜。 轰—— 仿佛是说好了一般,整个世界迎来了崩溃的那一刻。 夜晚的上坡街道、五光十色的大厦、远处还冒着灯火描绘。 这一切都如同玻璃破碎一般分崩离析。 望着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孔,许守靖瞪大了眼睛,瞳孔一阵乱颤。 这个瞬间,他想起来了。 不只是自己在九洲的记忆,还有这个试炼之地的真相。 这里是自己的记忆没错,却不是他的试炼之地,更不是因为他的心结而形成的。 这个通过许守靖过去记忆凭空架构出来的世界——是苏浣清的执念。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前半段用语音码的,总感觉不对味,最后还是换键盘手码了……
第九十一章 镇守妖灵、龙祖苍银
让我们把时间轴倒转。 回到最初教堂地板崩塌,坠入无尽深渊的时候。 许守靖的身体还因为‘净魂冰柩’的副作用,尚未完全恢复知觉。 他为数不多能够感受到的,就只有因为坠落而随风向上摇曳的四肢,以及睁眼闭眼都是驱逐不尽的黑暗。 苏浣清……苏浣清怎么样了? 许守靖没有顾着自己,反而是担心起了苏浣清的安危。 虽说他此刻的负面状况,大多数是因为无法行动造成的。可就算能够行动,只要还是没办法御剑飞行,结果应该也大差不差。 按理说苏浣清应该和自己一样,处于无限下坠的状态才对。 为什么……压根就听不到她的动静呢? “浣清?清清?苏浣清!”许守靖出声喊道。 没有人回应他。 声音那么大,回声都弹了几个来回,怎么都不可能是‘恰巧没听到’。 许守靖不免有些焦急,该不会苏浣清坠落的时候挂在哪儿了吧? 这都什么破事儿,怎么一跟自己在一起就会坠崖?上回坠崖还是在陨龙渊…… 很显然,许守靖的担忧完全就是瞎扯,这片深渊又不是真的悬崖,从哪儿长出个树枝让苏浣清挂? 还没等许守靖想着要如何找寻苏浣清,一片漆黑的下方突兀地迎来了一片白光。 许守靖下坠的速度很快,快到在一片黑暗中他甚至找不到下坠的概念,只觉得后背似乎点起了光芒。 下一个瞬间,视线中的场景摇身一变,许守靖从漆黑的洞穴落入了一个巨大的水晶空间。 水晶空间的规模堪比天宫露在外面的那部分神殿,天花板上留有不少钟乳石形状的水晶柱。 四面八方、地面、墙壁……所有能够看到的地方去,全都被覆盖着一层水晶。 不难看出,这个略显空旷的水晶空间,在数万年前曾经有过多么辉煌的时代。 许守靖目光有些出神,内心感慨无限……如果当初他晚走一步,没有被那辆大货车送上天,这些在游戏中都不曾见过的场景,恐怕直到死都没机会一观其宏伟了。 嗯? “等下……我不会就这样摔地上吧?” 许守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停止下坠,并且如果不出意外,很可能会直接砸在水晶地板上……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可是四肢无力,灵力全无的半残状态! 这要是直接摔地上了,那可没比‘大货车送异世界服务’要好到哪儿去。 嗖——嘭! 高速下坠的许守靖几乎化为了一道虚影,巨大的冲击激起了一阵烟尘。 待到飓风散去,这巨大的冲击却没能让水晶地面受到半点损伤。 许守靖平躺在地面,一双桃花眸瞪得滚圆,摊在一旁的两手似乎恢复了知觉,猛颤不止。 乍一看好像是摔倒脑袋了,仔细观察,却发现其实许守靖并没有直接与地面接触,而是保持了半个手掌的距离悬空平行与水晶地板。 噗通—— 过了大概四五秒,冲击力引起的飓风彻底消散,许守靖的身体再没有任何停顿,顺应重力的规律摔倒在地。 许守靖单手捂着脖子坐起了身,尽管因为那不知名的力量托了一下,让他没有受到多少伤害,但心理层面的恐慌却是无与伦比的。 除了那股托起自己的神奇力量,身体蓦然恢复知觉这件事也相当奇怪。 怎么想,都只可能是因为这个水晶殿堂的缘故。 许守靖环视了一圈水晶殿堂的状况,基本上与他坠落时的惊鸿一瞥没多少差别。 除了水晶就是水晶,除去坠落时的那个深渊洞窟,你甚至找不到其余的颜色。 在这个一无所有的空旷水晶殿堂中,唯有一样东西吸引了许守靖的注意力。 准确说,是一扇巨大的水晶门。 水晶门上刻画的浮雕也是老熟人了,顶头是一片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浓墨般的阴森浓烟中,翻腾着一条五爪神龙。 至于凡间灵界的景象,与许守靖在九霄遗迹中看到的一般无人,身无修为的凡人跪拜苍天,祈求天宫救赎。 结果理所当然,天宫并没有给予凡人怜悯,甚至都没有半点反应。 不出意外,接下来就是弑龙人闪亮登场,拿着堪称bug级的仙器神净罚天,一人一枪挑翻神龙的场景…… 嗯? 许守靖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快步跑到巨大水晶门前查看。 可是,无论怎么看…… “没有,没有弑龙人。” 许守靖眉头紧锁,愈发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他连九霄的龙王灵视都用上了,水晶门上的浮雕也没有任何变化,看样子应该也不是藏着什么幻术机关。 为什么会没有呢? 弑龙人的历史虽然被抹去了不少,但也没到完全无法查阅的地步。 事实上,苏浣清最早的时候,就是自己查阅古籍,找到了陨龙渊的相关传说,才会只身赶往玉凉洲。 而且,就算真正的历史与撰写的有所出入,那自己亲眼所见的总假不了吧? 许守靖可是通过九霄的幻象,追溯过血脉中的回忆,弑龙人斩杀九霄的那一幕如今还历历在目,绝对不会是假的。 “不对,思考的方向有问题。”许守靖抬手捏着下巴,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漏洞。 弑龙人是真实存在的,他自己就有这弑龙人的天罚血脉。 这一点已经论证过了,没必要继续纠结下去。 更关键的点在于……这里可是天宫。 结合南宫潇潇、苏烬以及赵扶摇后来的自述来看,弑龙人斩杀九霄的事情,和天宫覆灭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发生的,甚至九霄三魂被斩,还要比天宫覆灭要晚上不少。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灵界的凡人跪拜苍天祈求救赎的时候,天宫无人能应的问题。 既然事情的先后顺序已经确定了……那为什么明明发生在天宫覆灭之后斩龙浮雕,会出现在万年之后成为地下废墟的天宫之中? 这里面要说没有猫腻,那是不可能的。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无论是为了找到苏浣清的下落,还是调查当年之事的真相,他必须打开这诡异的水晶门才行。 这么想着,许守靖内视确认一下灵海的恢复情况,漆黑的墨海虽然不似全盛时的浪潮迭起,但至少做出一次全力后撤还是没问题的。 唯一需要小心的点在于,自己现在虽然腰间还带着琥珀腰带,可身上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武器。 神净罚天就不谈了,被荼御仙尊那个老逼登抢走了;妖夜森罗,自从上一次把自己砍成半残之后,就一直放在摇摇那里暂为保管。 师父送的画舫烟浅,刚才因为净魂冰柩的反作用无法行动时,一直让苏浣清拿着,现在她失踪了,剑也不可能自己跑回来。 可以这么说,许守靖现在的状态就是身上只穿了一层纸,别看他因为水晶殿堂的特殊力量恢复了点灵力,那也顶多算纸对折。 话虽如此,走到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的地步了,就算前路是百炼成钢的铜墙铁壁,为了找回苏浣清,许守靖也必须用‘纸’给捅穿。 “唉……行行好吗,进鬼域以来都遇到多少大妖了,能不能来点修仙奇遇正常的东西……” 许守靖做足了心理准备,一边叹着气,抬起手臂按在了大门上。 轰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这两扇水晶门像是钉在地面一样,比过去遇上的所有石门都要沉重。 许守靖花了好大功夫,最后连九劫重狱体都用上了,好不容易才推开了一条缝。 耀眼的白芒从门缝中刺了出来,许守靖始终开着龙王灵视,从打开门缝的瞬间,便往里窥探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吓得许守靖当场松开了手,不敢再推了。 龙鳞! 巨大的水晶门后,沉睡着一条不亚于九霄完全体巨大的晶蓝色神龙! 许守靖整个人都傻了。 “不带这么玩的……我也没立flag啊,怎么就又遇上了。” 扪心自问,莽如许守靖这般,现在也不敢以当前的状态去面对一只上古天宫的神龙。 这玩意看着可比外面那些西方飞龙逼格高多了。 要形容一下的话,天宫遗迹里的飞龙和鬼域的鬼妖,那都是副本路途上的小怪,黑潮里的触手顶端算精英怪。 可这条神龙怎么看都是妥妥一boss,水晶殿堂明摆着是boss房,难度直线上升。 再看看许守靖是什么状态。没有装备,没有灵力,甚至行动能力也才是不久前刚恢复的。 这拿头打啊…… 许守靖内心萌生退意,几番想要退走……其实他现在也没地方走。 “算了,死就死吧……” 许守靖抬头望天,长叹了一口气,在心中下足了觉悟,随后重新将双手抵在水晶大门上,用力朝两方推去。 轰隆隆—— 大门厚重的声响激起了不少烟尘,水晶殿堂的里面与外面呈现出的完全是两个样子。 外面虽说也全都是水晶构造而成,但与其说是‘宫殿’,更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窟,无序且繁乱。 与之相对比,水晶殿堂的里面就很有‘建筑’的感觉了。 整个水晶宫殿大的不像话,那么大一条神龙竟然只占了五分之一不到的空间。 进门就是一条宽阔的大道,沿着阔道一路向前,就能看到那条盘卧在尽头的晶蓝色神龙。 路途的两侧,依次用三根粗壮的水晶梁柱支撑天花板,每一根柱子上都刻画着精美的浮雕。 许守靖保持着警惕,每一步都出奇的谨慎,然而直到他走到晶蓝神龙的面前,对方也没有任何类似突然暴起伤人的架势。 “……”许守靖。 睡得这么死? 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深呼吸调整心率,小心翼翼地出声道: “龙爷爷?龙大爷?龙大佬?……龙大仙?” 晶蓝神龙不搭理他。 许守靖心想,会不会是我人太小,他耳朵太大的缘故?难道要跳这位龙爷的脑袋上喊才有用? 只能说,这家伙想得有点多。 还没等许守靖思考出‘叫龙起床’的具体方法。他的身后突然传出了一声空灵的呼唤: “没用的,吾之肉体早已被泯灭,如今沉睡于此的,不过是一具不愿化为黑灰的龙尸罢了。” “啊——” 这道声音响起得实在太过突然,许守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被吓了个正着。 回头一看,后面居然多出来了个与晶蓝神龙一般无二的虚幻龙影。 龙影看到许守靖惊慌失措的模样,目光明显变得有些意外,却是诧异道: “汝乃天罚一族后人,竟连龙族都未曾见过吗?” 许守靖当然见过,还见过不少,算上眼前的这位龙大爷,飞龙跟神龙各两条,十分平均。 稍是思索了一阵子,许守靖问出了当前最要紧的疑惑: “你不杀我?” 龙大爷一双龙眼满是疑惑,不解道: “吾为何要杀你?” “……” 居然这么讲道理吗? 也是,修仙之路很残酷不假,但也不是每个大佬都天天喊着打打杀杀。 正常人都在忙着自己的大道,如果不是惹到自己头上,谁有空管别人。 看到许守靖有一阵子不说话,龙影虚幻的身躯缩动,它将脑袋抬高,居高临下俯视着渺小人族,震声道: “吾名苍银,乃是镇守此地的妖灵,亦是龙族之祖。天罚一族的后人,吾问你,时隔数万年到访顾瑶仙宫,意欲何为?” “顾瑶仙宫?”许守靖微是一愣,又惊又喜地道: “这里是顾瑶仙宫?” 闻言,龙影被搞糊涂了,巨大的龙首在半空中歪了歪,蹙眉道: “你不知道?” 许守靖点了点头,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跟个可疑人士一样在门口犹豫半天了。 本想直接切入主题,把治疗摇摇的关键物品坠月仙魄拿到手。 不过在此之前,许守靖还是要先把苏浣清找回来才是,他开口问道: “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子,您知道她在哪儿吗?” 苍银龙影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声道: “欲谒见月仙者,须入轮回净心。痴迷幻梦而不归者,无人生还。” 这段话许守靖见过,就在星空教堂的地面崩塌时,还是苏浣清指给自己看的。 单从字面意思也很好理解,关键点在于最后的那个‘无人生还’。 许守靖闭眼沉思了一阵子,算是明白了苍银龙影的意思。 估摸着应该是在漆黑深渊下坠的时候,苏浣清进入了‘幻梦轮回’,甚至现在也还迷茫在其中未曾归还。 “有什么办法救她吗?”许守靖单刀直入地问。 苍银龙影还是摇头:“汝心无执念,擅入他人幻梦轮回,幻梦叠加,有死无生。”頂奌尐讠兑蛧 “……” 我是让你开个后门直接把她整出来,怎么就变成我也要进去了? 行吧,至少有办法了。 许守靖叹了口气,咧嘴笑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虽然我觉得开头写的很清楚的,姑且还是提一句,这一章算是穿插解释一下,‘幻梦’之前发生的事情。
第九十二章 天诛时代的真相 上
“……嗯,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水晶殿堂的中央,许守靖盘腿坐在地上,细声细语地跟苏浣清解释着事情的经过。 苏浣清听后沉默了一阵子,明媚的清眸在许守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低声道: “所以……方才我们见到的那个没有灵力的奇异世界,是真实存在于你记忆之中,而并非‘幻梦轮回’编造。” 说到这儿,她愣了好半晌,眼帘微垂,不知是何情绪地说道: “你不是九洲的人?” 许守靖摆了摆手,表情很是无奈: “在地球的我早就死了,被大货车撞飞,死的不能再死了。我是在九洲出生,在九洲长大,土生土长的九洲人。” 苏浣清就突然回想起了幻梦轮回中二人的事情,抿了抿唇,没来由的问道: “因为你讨厌那个世界?” 闻言,许守靖沉默了良久,洒然一笑: “以前可能是,现在……无所谓了,其实哪个世界都差不多,我有你们就够了。” 苏浣清耳朵微微发红,清冷的俏脸有些蚌埠住,她偏过头看向大殿一角,语气生硬地道: “我不是让你忘记吗……” 忘记?开玩笑,鬼才会忘。 许守靖恢复了转生后的记忆,同时也意味着,他那天天缠在养母身边的厚脸皮劲儿也随之回归。 看见苏浣清这傲娇的反应,他立刻挪动屁股凑了过去,不由分说地把对方搂进怀里,笑吟吟地道: “你这也太高看我了,那么深刻的记忆,我哪儿能说忘就忘呢。” 被许守靖如此强硬地搂进怀里,苏浣清仿佛触了电一般,香肩微微颤动,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开。 可在犹豫了许久后,还是安静地待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冷清的俏脸看着有些僵硬。 说实话,换在之前,许守靖对她动手动脚的次数也不在少数,很多时候还是在苏浣清自己默许的情况下。 但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只是明面上的‘师姐师弟’,顶天了也只是加一个开玩笑成分的‘师公’。 现在就不同了,虽说是发生在幻梦轮回之中的事情,苏浣清向许守靖告白的这一事实,并没有发生改变。 此刻再默许了许守靖亲昵的举动,无疑是相当于承认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用修仙术语来说,这叫做‘道侣’。用那个世界的话来形容,这叫做‘男女朋友’。 苏浣清还没能完全接受关系的急剧变化,脑袋之中的思绪还很乱,不停打转在: ‘我跟他在一起了师父怎么办?’、‘我反悔不跟他在一起,他会不会还要缠上来?’ ……等此类乱七八糟的心事上。 许守靖的心思就比较简单了……都告白了,肯定是要在一起的,那没事牵个小手,偷吻一口……不比以前名正言顺多了? 看到苏浣清柳眉郁结的表情,许守靖将下巴搁在她的香肩上,柔声道: “在想什么?还是说……不愿意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不是。” 苏浣清反射性地矢口否认,一转过头,刚好与许守靖温柔的视线对上。 她张了张口,目光躲闪地低下了头,声若蚊蝇地道: “我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毕竟……还有师父呢。” 许守靖愣了一下,心想:这的确是个问题,伶扶玉怎么说也算是他明媒正娶……不是,三媒六证……也不对。 反正就是光明正大拜下的师父! 救,肯定是要救。 但这刚跟人家徒弟关系成立,转眼就跑去和师父‘双修’……饶是许守靖的脸皮,现在也做不来这样的事。 思索再三,许守靖轻叹了口气,搂着苏浣清的双手紧了紧,安慰道: “之前也说过了……等回去了,我们一起去找救师父的办法……” 嗯?干嘛等回去了,现在不就可以找吗? 好似一道闪电穿过了脑袋,许守靖突然反应了过来,立刻抬头望向那条吃瓜许久的苍银龙影,出声道: “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苍银龙影恍然惊醒,沉寂的龙眸瞥了眼底下你侬我侬的二人,幽幽地说道: “吾还以为,汝忘记这是哪里了呢。” “……”许守靖。 苍银龙影重振旗鼓,干咳了一声,龙首缓缓高抬,恢复了初见时的那副高深模样。它沉声道: “身怀天罚血脉之人,吾问你,时隔数万年再临顾瑶仙宫,意欲何为?” ……这句话有这么重要吗?一定要回答才行? 许守靖内心觉得,或许这就是远古大佬的‘仪式感’吧。 当初南宫潇潇一开始装大佬的时候,不也设计了一套台词吗? “咳咳。” 许守靖清了清嗓子,一秒入戏,神情严肃地道: “苍银前辈,在下是奉天帝之命,来取坠月仙魄。” 别说,这角色扮演还真挺有意思的。 要是平时这么干,估计早就被羞耻心淹没了,现在居然一点事儿都没。 ……这大概就是cosplay的乐趣吧。 许守靖本意是配合一下这位龙大爷,不让老人家太过尴尬。 谁知道苍银龙影听到他的话后,古井不波的龙眸猛然瞪圆,震惊到猛地往上一蹿,龙角都快戳到天花板了: “天……天帝!身怀天罚血脉之人,你说的可是扶摇天帝!” 许守靖没想到苍银龙影的反应会这么大,尴尬地挠了挠腮,继而点头道: “是啊,摇摇……赵扶摇算是我的恩人吧。” 恩人……苏浣清偏头看了许守靖一眼,对这个说法感到有意思。 遥想当初,她在紫陌城第一次见到赵扶摇的时候,赵扶摇对许守靖也是称之为‘恩人’。 但现在来看,这二人毫无疑问关系都比自己想象中要亲密的多。 这个所谓的‘恩人’究竟意味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原因不同,但苍银龙影同样对‘恩人’这个说法持有否定的态度。 “恩人……不应该啊,你可是天罚血脉……所有的一切都因你而起,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苍银龙影一边蠕动着身躯,表情似专注又似烦恼,碎碎念念。 许守靖还以为龙大爷是在忌惮自己‘天罚后裔’的身份,所以才不相信刚才的‘恩人’之辞。 也是,虽说当初天宫袖手旁观可能是因为自顾不暇,不过摇摇与先祖弑龙人之间的恩怨是肯定存在的,搞不好还是死对头。 念及此处,许守靖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自己与赵扶摇之间的事情讲述一遍,至少要证明自己是‘友军’,否则坠月仙魄要怎么讨要都是个问题。 “苍银前辈……” 许守靖的解释并不长,省去了不少细枝末节,只把关于赵扶摇和自己如何相识,以及后来为什么要来讨要坠月仙魄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抱着一些‘告家长’的小心思,许守靖还着重描述了九霄背叛龙族、背叛苍生,投靠终焉教的事情。 “……九霄应该也是您的子孙之一吧,这家伙简直太可恶了,自甘堕落就算了,还迫害苍生,就跟外面那个浮雕上画的一样!” 说着,许守靖指了指水晶大门,真是蜡笔小新给大眼珠子开门,小心眼到家了。m.x贰3wxw “那刻的是吾。”苍银龙影幽幽地说道。 “……” 许守靖表情一僵,机械般的转过了头,生硬地问道: “大门上的那条龙……是您?” 苍银龙影沉默着点了点头。可惜龙族都是小短手,不然它一定要捂住自己的脸,太社死了。 许守靖都震惊了,你们还真是亲祖孙啊…… 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水晶门上没有弑龙人闪电登场的记载了,搞半天就不是同一件事啊…… 等会儿,我这么骂他们龙族,龙大爷不会要杀我灭口吧? 许守靖心脏‘咯噔’了一声,动作收敛了不少,小心翼翼地问道: “冒昧地问一句,苍银前辈……您又是为什么要祸害苍生?” 苍银龙影沉默了半晌:“吾只是……想要族人活下去而已。” “……”许守靖。 怎么连理由都跟九霄一样? “都是诸神时代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苍银龙影叹息了一声,重新看向许守靖,微是打量片刻,沉声道: “身怀天罚血脉之人,你刚才说,你救了陛下,在她的帮助下走上了修行路……你今年只有十八?” 许守靖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转向自己年龄的话题,点头道: “是啊,不过马上就十九了。” 见他答得这么干脆,不似是在编造谎言,苍银龙影若有所思的自语道: “怪不得才只有龙门境的修为,原来如此……” “……”许守靖。 你们远古大佬的标准也可怕了,十八岁龙门境……这天赋放在整个九洲都是一等一的了,放在你们口中居然是‘才’? 许守靖内心无力吐槽,也不想继续打击自己的信心,立刻转回话题: “既然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前辈,不置可否将坠月仙魄交付于我?” 闻言,苍银龙影挥了挥龙爪,笑呵呵地说道: “这个不着急,既然你是陛下的人,吾肯定不会拒绝。只是吾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许守靖却是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苍银龙影此时的语气有点像是……在看乐子? “前辈有什么问的尽管问,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苍银龙影回了声“好”,稍作斟酌,沉声问道: “在吾看来,你与陛下虽说互为‘恩人’,但这仍然改变不了你会跟陛下为敌的事实,极端点来讲,暨丹与你甚至是同一阵营的人。你能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陛下的身边吗?” 许守靖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觉得苍银是在谜语人,但还是坚定地回答道: “我能。” 苍银龙影淡然一笑:“吾可不这么认为,现在可能是这样……” “将来也是这样!”许守靖不耐烦地打断了龙大爷,真是有完没完了。 我对摇摇……虽然不是一心一意,但绝对情比天坚! 经过龙大爷这番危言耸听的话,许守靖倒是想起了摇摇让自己找答案这件事,便问道: “苍银前辈,天诛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天宫因何而覆灭?摇摇又是为什么被封印?既然天宫的人选择了背叛,他们就不怕有朝一日摇摇脱困后找他们报复?” 苍银龙影表情变得有点扭曲,似乎是被‘摇摇’这个称呼雷的不轻。沉思了片刻,他叹了口气: “那些叛徒并非不怕陛下叛徒,他们是想杀陛下……但却杀不了。” “这是为何?”许守靖蹙眉问道。 苍银龙影沉吟道:“因为,陛下从某种意义上,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他低头看了许守靖一眼,接着道: “如果说,你们天罚血脉是是世间最受诅咒的存在,那陛下就是应运天道恩惠而生的上天宠儿。世间常理都为她而运转,五行灵力于她如同家人一般亲和……想通过寻常手段杀掉陛下,几乎不可能。” “所以天宫的叛徒才选择了封印?”许守靖继续问道。 “然。”苍银龙影肯定道。“尽管陛下受到天道的恩惠,但也依然要遵循天道的法则。五行断绝的封印,是那些叛徒钻的一个空子。想要让陛下身无灵力,变为一个凡人,被岁月折磨而死。” 许守靖仔细琢磨了下,奇怪道:“既然如此,那摇摇是怎么作为一个凡人生存了数万年的?” 苍银龙影沉声道:“吾说了,世间常理都是陛下的恩惠,那些叛徒还是太过小看天道恩惠的力量,就算他们再过精细,世间的常理也会让他们在某一个环节出错……” 许守靖听明白了,不过他觉得还是说不太通,皱眉道: “您的意思是……摇摇其实是留存了一小部分灵力,以此渡过了数万年的岁月?可那也说不通,我救摇摇出来之后,她确确实实身上没有任何灵力了……” 话还没说完,许守靖便愣住了,他发现苍银龙影视线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看。 还没等开口询问理由,下一刻,许守靖仿佛心有所感,眼睛瞪得滚圆,抬手指着自己: “是因为……我?” 苍银龙影沉默地点了点头,叹息道: “经过岁月的洗涤,陛下脱困之后,身上的灵力恐怕所剩无几,但总归还是有,想要借此逃走想必不是什么难事……但如果要从两只巅峰妖皇的手下,护着一个还没有踏入修行道的凡人……” “等……等下。” 许守靖内心一片慌乱,思绪更是变成了一团浆糊,如同不敢面对现实一般,呼吸急促地问道: “如果说,那个时候摇摇身体并无大碍,只需要找一个地方慢慢恢复就行了。那后来她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苍银龙影直视着许守靖,沉声道: “你觉得是为什么?” 许守靖心中多少已经猜到了,只是有些不愿面对。他听着自己逐渐加速的信条,咬牙道: “因为寄宿在我体内的天罚之力……” 苍银龙影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 是了,天罚血脉乃是被天道所诅咒的血脉。 这么说来,身为天道之子的赵扶摇,没有理由会安然无恙的‘接纳’天罚之力。 天罚血脉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本能的感到恐惧和排斥。 但对于应运天道而生的赵扶摇来说,无异于深入骨髓的剧毒! “为了在两只巅峰妖皇的鬼妖手下护你周全,陛下借用了你体内的真气,此举直接破坏了陛下体内的五行构成,天道的恩惠不在,自然与凡人无异。” 苍银龙影的话,像是一枚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入了许守靖的心口,诉说出了血淋淋的事实。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这一章,收回了一些第一卷的伏笔……然后又埋了一堆坑(捂脸),这什么时候能填到头啊。
第九十三章 天诛时代的真相 下
我早该想到的……这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把别人的东西放到自己身体里,会完全不产生排斥的情况? 许守靖单手捂着脑门,苦恼与悔恨交织着攀上心头。 这就跟输血本质上是一样的,五行之力总共就那么几种,撑死再延伸出几个分支。 它们之间相互传功没什么问题,可如果你把‘水’硬灌进‘火’里,不是火被扑灭,就是水被烧干。 赵扶摇既然生为天道之子,那她的灵力构型自然是属于开挂级别的‘全属性适应’。 但这其中一定不包括‘天罚之力’。 天罚血脉的修炼之法,早在天罚一族满门灭迹之时,就已经再无半点传承。 那么,与天罚之力完全是相对面的赵扶摇,又怎么可能有解决之法? 体外运气之类的完全就是扯淡,赵扶摇完全是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强行给许守靖提升修为。 怪不得每一次双修后,摇摇都会睡那么久,那不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单纯是被天罚之力刺激得浑身脱力了,只能通过长时间的睡眠缓解伤害。 “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许守靖气得当场破防,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我宁愿不要这身修为……谁让她牺牲自己了?她要是不在了,我修仙的意义何在?还修个屁的炼啊!” 苏浣清还从未见过情绪暴躁成这样的许守靖,清眸微微愣神,对于赵扶摇在他心中的地位,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这时,默默看着许守靖发飙的苍银龙影叹声道:x2三wxw “陛下是想弥补对汝的亏欠。” 许守靖微是一愣,纳闷道: “她欠我什么?是我欠她啊。” 话音刚落,许守靖目光微凝,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错愕道: “是因为天诛时代,摇摇曾经与天罚一族持有敌对关系的缘故?” 苍银龙影表情略显怪异,没想到许守靖会这么理解,迟疑了下,开口道: “也……也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许守靖被搞糊涂了,暗自琢磨了下,好奇道: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天宫又是为什么要背叛摇摇……说到底,天宫为何要垄断……我是说,为什么要将三界灵气汇聚一堂。” 这个问题也算是这次许守靖来天宫遗址的目的之一,刚才如果不是被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断了思绪,可能刚从幻梦轮回里出来就问了。 听到许守靖这么说,苍银龙影的眼神愈发怪异,直到把他看得浑身犯怵,才缓缓开口: “这事儿……说来话长,可能要从诸神时代开始说起。” “……” 怎么又是历史遗留问题? 走出玉凉洲以来,许守靖都不知道听多少个大佬讲述当年的光辉岁月稠了,人早就麻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那您慢慢讲,晚辈洗耳恭听。” 苍银龙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盘卧,龙爪虚空挠了挠,沉声道: “诸神时代,如今在你们的历史上已经几乎没有记载了……那是一个修仙的鼎盛时代,弦月多如狗,轩阳才算入门,玄夜境大能更是不在少数。” 许守靖微愣了下,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苍银龙影没有停顿,继续说道: “诸神时代的天道,没有‘玄夜便是顶天’的上限,玄夜之后更是有无数大能开拓出新的境界。在这其中,自然也存在不满足此间现状,凭借一身通天修为前往其他世界的修士。” “啊……”许守靖瞪圆了眼睛,他想起来了,在长河苏氏的时候,终焉教主曾经说过这件事。 苍银龙影没有在意许守靖表情的变化,还以为他只是被这惊天消息给震惊到了,接着道: “修仙,本就是追求自身大道的一趟旅途,如果此间的道不能满足他们对于大道的渴望,会选择离开此界也是理所当然。离开此界本身并没有问题,真正的问题出在选择离开的人太多了。” 说到这儿,苍银龙影低头看着许守靖,问道: “汝认为,什么是五行平衡?” 许守靖顿时一愣,被这突然转换的话题搞得有点懵,仔细思索了下,认真回答道: “五行相生,五行相克。没有哪一方处于永远的弱势,也没有哪一方处于永远的优势,万物皆是如此。” “善。” 苍银龙影满意的点了点头,尔后却又板起了脸,充当起了导师的角色: “你说的没错,但也不完全对,你的话用‘阴阳平衡’也能解释,但五行平衡却不仅是如此,它还包含着世间的大道理。” 许守靖很懂眼色,当即拱手道: “请前辈指教。” 苍银龙影沉吟了片刻,出声道: “五行乃是构建世间万物最基本的至理,人死后会化为尘土,尘土归于大地,大地再长出新芽,新芽经过风吹日晒,成长为一棵大树,大树在天地灵气的滋养下,产出源源不断的灵气……这一切都是五行平衡。 同样的,换在修仙上也是如此,修士汲取天地灵气为己身,悟道、修道,穷极一生耗费无数天地灵力,只为追求自己的大道。他们用天地灵气换来的修为、境界,每一分都会扩张这个世界,以此来反馈天道。” 话到此处停顿,苍银龙影语锋一转: “而就在这时,原本那些应该用自己的修为和灵力,去回馈天地馈赠的修士,却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对于天道来说,无异于付出的天地馈赠打了水漂。 并且随着离开的人越来越多,那一套自然循环的五行平衡濒临破碎,世界趋于不稳定的前兆。在这个时候,如果汝是天道,汝会选择怎么做?” 许守靖“咕噜”一声,咽下了一口唾液,即便没有听终焉教主讲过,这个答案也已经显而易见: “封锁修仙之路,让修行者没办法离开此界。” “然。”苍银龙影点了点头,“这天道,本是没有思维的死物,但它的存在却代表了世间常理、乃至世界的意志和规则。 出于对维持世界稳定的本能保护,诸神陨落,不服天道者皆被天罚抹杀,时代交接便是‘天诛’。” 上天要下场杀人了,可不就是天诛吗! 既然出去了会造成空缺,所以就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也是,死后遁入轮回,确实也是一种‘循环’。 听到这里,许守靖才算是对天诛时代的开端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不过…… “这些好像跟摇摇没什么关系。”许守靖疑惑道。 “当然有关系,关系还很大。”苍银龙影出声道。“你可知,坠月仙尊顾瑶是何人?” 许守靖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 苍银龙影的龙眸中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慢慢道: “坠月仙尊,乃是诸神时代唯一活到天诛的幸存者、也是天宫的创始人。同时,她还是陛下与你口中弑龙人的师尊。” “什么!” 许守靖惊得浑身一颤。这回他真是一点都没想到,摇摇的师尊是顾瑶还不奇怪,他多少还有点预料到了…… 但摇摇居然跟自己那便宜先祖是同一个师尊,这简直想都没敢想过。 她们不是死对头吗?卧槽,这是挖到什么惊天八卦了! 许守靖立刻脑补出了一系列,‘姐妹因为立场不同反目成仇’的长篇连载大女主小说。 苍银龙影瞥了许守靖一眼,对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很看不上,自顾自地继续讲述: “从天道滋生出‘灭杀当世’的想法时,它便已不是当初那个‘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的天道了。 顾瑶作为诸神时代的强者之一,虽然从灭世大劫中活了下来,但却也命不久矣。 恰逢此时,或许是天命如此,顾瑶遇见了两个怀揣相反命运的女孩,她不甘心让天道继续肆意屠杀众生,于是便收了二女为徒,在仙族之中创办了天宫。” 许守靖有些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猛然打断道: “前辈,这么说来,天宫独揽三界的天地灵气,是为了击溃原先那个不正常的天道?” “不是击溃,而是填补。” 苍银龙影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虚弱,嗓音也颇为沙哑: “吾修为不当,能从大劫中苟活,全靠顾瑶。吾很清楚,她原本的计划绝对不是击溃天道,而是想要利用天地灵气,修复破碎的天道,避免再出现天诛大劫。” “那后来呢?”许守靖目光闪烁,他发现龙大爷的身子变得虚幻了几分。 这是……要不行了? “后来……”苍银龙影虚弱道:“因为天诛大劫的创伤,顾瑶来不及亲自修复天道,乘鹤西去……她将天宫交给了陛下,希望陛下能代替她完成修复天道的重任。” 说着,苍银龙影俯首看着许守靖,沉声道: “至于弑龙人……许婉仪的血脉太过特殊,根本不能参与到修复天道的计划中,也未曾告知真相。她自己也有点……大侠病,见不得生灵哀怨,非要跑去救底下的凡人,最后与陛下分道扬镳。” “……”许守靖。 所以……当初弑龙人斩杀九霄后,朝着天空指那一下,其实是类似于姐妹赌气的成分? “陛下的性格想必你也很清楚,虽说是为了完成顾瑶的临终嘱托,但陛下心中一直觉得对许婉仪有所亏欠,再加上她把苍生的责任几乎都扛在了自己身上……” 许守靖听得牙疼,摇摇对自己也是这样,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一直一副‘我对你有所亏欠’的样子。 真要正面问她的时候,她偏偏什么都不愿意说。 原来早在天诛时代摇摇就这样了,不只是现在啊。 这时,沉默许久的苏浣清敏锐地捕捉到了苍银话中的漏洞,语气平静地问道: “前辈,你方才说赵扶摇几乎把所有责任都扛在了自己身上……无论是何种原因,万千生灵终究是因为天地灵气的匮乏,民不聊生。既然如此,难道责任不该她担吗?” 苍银龙影叹息道:“非也,吾不是说了吗?天宫最初的目的只是修复破碎的天道,虽说需要大量的天地灵气作为填充,但根本用不了整个三界的量。” 许守靖与苏浣清同时一愣。 “人的贪欲,比海都深。”苍银龙影幽幽地说道。“天宫创建的时间尚短,顾瑶还没来得及仔细整治便已经仙逝。比起顾瑶,陛下又因为性格问题,缺少铁血手段。时间久了……这底下的人难免会产生异心。” 许守靖眉头紧皱道:“难不成他们私自大量掠夺天地灵气,是想要击溃天道?” “差不多。”苍银龙影龙眸微眯,冷声道:“他们想要再造一个完全由自己支配的天道出来,将原先的天道取而代之。” 许守靖冷汗都冒出来了,这群人肯真敢想,替换天道……这就相当于玩家把自己替换成cm了。 “陛下没日没夜的研究如何修补天道,对于底下的事情很少过问,再加上陛下是个孤儿,自幼在天宫长大,一直视天宫人为家人,并没有过多的怀疑,这就给到那群叛徒钻空子的机会。” 苍银龙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被气得不轻。 “那群叛徒对陛下的命令阳奉阴违,总是汇报一些假信息蒙蔽圣听,这也导致陛下以为三界生灵涂炭都是自己造成的,还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命令,让天宫人不得已做了那些手掌沾血的事。” 许守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摇摇之前的那番自述就都能说得通了。 我就说嘛,虽然南宫潇潇天天一口一口‘冷酷无情’,但无论怎么看……摇摇都不是那种人。 想必她平时的那副出尘仙子的模样,也是在自责之中,强行扼杀自己情感而导致的吧。 苍银龙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半透明,他自己也知道时间不多了,没有停顿,接着说下去: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陛下遭到暗算被封印,天宫彻底落在那群叛徒的手中。 不过,他们还是小看了天道意志的威能,即便天道破碎了,又哪儿是那么好代替的? 那群叛徒妄想汇集三界灵气替换天道的代价,就是整个仙族灭绝,三界崩塌,毁于一旦……” 许守靖眼看苍银龙影快要消失的模样,连忙出声问道: “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苍银龙影摆了摆龙爪:“无需担忧,吾本就是一抹残魂,能支撑说这么久话,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只是即将再次陷入沉睡罢了。” 许守靖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立刻又急着道: “我不是担心这个,您还没有把坠月仙魄给我呢。” “……”苍银龙影。 这孩子,说话怎么就这么气人呢。 苍银龙影叹了口气,无奈道: “吾就是为了帮你拿出坠月仙魄,才不得已提前进入沉睡。你且出去等候,坠月仙魄自会为你开路。” “还有一件事!”许守靖不敢停顿,生怕龙大爷当场消失:“敢问前辈,可知道有什么修复破碎神魂的方法?” 旁边的苏浣清闻言娇躯轻颤,清眸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着他。 “修复神魂……”苍银龙影低头思索了下,随后摇了摇头:“低阶修士只需炼一颗复魂丹即可,高阶修士……如果时至今日,诸神时代的‘天魂灵泉’尚有保存,或许可以去那里一试。” 许守靖呼吸猛然加重,他偏头看着苏浣清,发现对方的眼神同样充满着兴奋之色。 居然还真有! 苍银龙影即将消失,最后又叮嘱了一句: “身怀天罚血脉之人,切记,善待陛下……她是个可怜人。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汝能代替顾瑶与陛下,修复破碎的天道……” “……你身上有吾自子孙的瞳术,但它给你的只是一部分,吾给你补全,以后……愿你用在善举之上。” 话语中断,苍银龙影化为了光之粒子,继而消散一空。 原本苍银龙影的位置下面,出现了一本冒着晶蓝色光辉的无封典籍。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天一热脑袋就迟钝……感觉还有东西没写出来,算了。
第九十四章 拔不出来
看到苍银龙影消散,许守靖微蹙了下眉,随后走上前把晶蓝色书籍捡起来打量。 苏浣清抬头看了他一眼,悄声询问: “上面写着什么?” “……一堆古语,看不懂。”许守靖摇了摇头,也懒得在这时候研究。“先出去吧,回去再说……天宫遗址的禁制一共就开放五天,算算进来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天宫遗址的地下暗不见天日,除了星空教堂也没有什么地方能看到星辰,在没有携带计时法器的情况下,是很难辨别时间流逝的。 事实上就算有人真的闲得无聊想要数流逝的时间,他们也没那个工夫实行。大部分情况下,众人不是忙着寻求机缘,就是被迫到处逃命。 两人顺着阔道走出了水晶殿堂,刚一出门,就看到来路时,那个满是晶片覆盖的空间中央,此刻多出了一道暧昧不明的蓝色霞光。 为什么要说‘暧昧不明的蓝色霞光’? 因为它的存在,就像是刻意抹去景深后的4k画面,朦朦胧胧,模模糊糊。 许守靖心想,这应该就是苍银龙大爷准备好的‘坠月仙魄’吧。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去就回来。”许守靖偏头对苏浣清说道。 在不清楚危险性之前,他还是不敢拉着自己的道侣涉险。 苏浣清对他这副德行早已习惯,只是稍稍翻了个白眼,不再言语。 蓝色霞光的外围是一圈圈被抹去景深的视觉外壳,可走到里面之后,却相对显得十分朴素。 一枚白玉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大小只有巴掌大,表面泛着白光,可见手感想必十分圆滑细腻。 说是‘白玉’或许有些不对,它更近似于位处‘乳白色与半透明’之间的质地。 每一抹荡漾开的乳白色之间,隐隐能看到一个灵光的集合。 赵扶摇说过,这枚玉叫做灵皇玉,特性是万灵不侵,因此才能够保存坠月仙魄上万年之久。 原本灵皇玉应该处于被深渊的第三层,可没想到一场意外直接让许守靖与苏浣清来到了最底层的水晶殿堂,阴差阳错的从苍银手中拿到了这枚玉。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探出手在灵皇玉上点了一下。 灵皇玉化为了灵光粒子,仿佛有所指引一般,飞进了琥珀腰带之中。 “结束了?”苏浣清缓步上前。 “……嗯,比我想象的要顺利。”许守靖提了提腰带,眼神恍惚,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环视了一圈水晶空间的模样,与来时一般无二,除了天花板上那个看不到尽头的深渊巨洞外,根本找不到任何出路。 许守靖苦恼地抓了抓头:“龙大爷也不知道说清楚点,这是打算让我们爬上去?” 苏浣清没有许守靖那么奇葩的想象力,稍是思索了下,冷静道: “苍银前辈说了,‘你且出去等候,坠月仙魄自会为你开路’。会不会坠月仙魄就是某个机关的钥匙?” 许守靖恍然惊醒,坏了,把这一茬忘了。 他毕竟是天罚血脉的体质,光怕一不小心把灵皇玉弄坏了,刚拿到手就塞进腰带,完全没想到这一层。 “我现在就试试。” 说着,许守靖轻抚腰间琥珀,指尖牵扯出了一团灵光粒子,纷纷攘攘再度凝聚为了圆滑的灵皇玉。 许守靖拖着灵皇玉,着手的质地十分顺滑,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脱手滚落。 他不敢随便动用自己的灵力,只是静静地待在原地等待。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浣清犹豫了下,偏头道:“要不,注入一点灵力试试?” 许守靖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断定,灵皇玉毫无反应跟灵力应该没什么关系。 苍银好歹是诸神时代活……额,好像也不算活,但反正他阅历肯定是相当多,都能看出许守靖这个天罚血脉,不可能看不出苏浣清身上寄宿的极寒之灵。 天罚之力会排斥、毁灭世间的一切,极寒之灵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要不是同源属性,任何灵力都会被它冻结。 就他俩这特殊性,谁也别想用灵力给灵皇玉洗澡。 苍银龙祖定然是在知道这些的基础上,还敢把灵皇玉交付于二人的。m.x贰Зwxw 想到这儿,许守靖又仔细分析了下苍银最后的那句话: 灵皇玉自会给你开路。 开路? 反正肯定不是灵皇玉撞一条路出来。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抬脚走向了殿堂大门正对面的水晶墙。 苏浣清愣了一下,悄然跟上。 刚从深渊巨洞掉下来的时候,许守靖就已经用龙王灵视勘测过了,这些自然形成的水晶墙壁都是实际存在,而并非幻象。 既然如此,苍银龙祖口中的‘开路’又从何而来? 抛开灵皇玉不谈,如果让许守靖自己拿把剑在那砍,估计砍上百八十年也不一定能在这些极为特殊的水晶上留下划痕。 如此一来,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 就和最初苏浣清说的一样,灵皇玉就是某个‘机关’的钥匙。 至于机关的位置……许守靖打算一个一个试。 好在这回许守靖的运气不错,机关恰巧就在殿堂大门的正对面……还真给他蒙中了。 轰隆隆—— 许守靖刚拿着灵皇玉走到墙壁边缘,那些坚不可摧的水晶便如同机场的安检带一样转动了起来。 左右侧的墙壁各自往两边倒带,很快便从中间显露出了一条狭长的窄道。 许守靖与苏浣清对视了一眼,两者皆没有犹豫,侧着身子挤进了窄道。 “唔……” 还没走出多远,苏浣清那边发出了一声闷哼。 许守靖脚步一顿,立刻想要回头查看。奈何窄道太过狭窄,光是前进都要收腹挺腰,根本容不得他转身,只能连忙出声询问: “怎么了?” 后面的声音沉默了稍许,闷闷的说道: “没事,你接着走,出去就好了。” 许守靖却没有理解到她的意思,还以为苏浣清被触手怪重创的旧伤发作了,当下也没有多言,摸索着从腰带中掏出一枚丹药。 因为看不到后方的缘故,他只能凭着感觉往苏浣清的面前递去: “诺,补气血的,先吃一个这个,其他的等出去再说。” 苏浣清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殷红小药丸,清澈的美眸中满是愕然: “你给我气血丹干什么?” 许守靖也有点懵:“你不是旧伤复发了吗?” “谁跟你说我旧伤复发了?” 苏浣清被气笑了,这一气不要紧,本就被墙壁挤兑的衣襟顿时更闷了,又是一声闷哼: “呜……” 许守靖这下是真慌了,之前忙着跑路没来得及处理伤势,该不会真出什么问题了吧? “你抓着我的手,我马上拉你出去。” 然而,此时苏浣清此时的状态根本腾不出手,一边护住衣襟,一边扒住墙壁。 她控制住了呼吸频率,没好气地道: “你自己快出去就行,别管我。” 许守靖见她如此强硬,尽管担心并无减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从窄道中继续往前蹭。 复行数百步,豁然开朗。 从窄缝中钻出,首先映入眼眶的是一扇空白的水晶大门,四周与来时一样,被一望无际的深渊覆盖,只有一条平桥通往大门。 在水晶大门之前,斜插着一把入土半仗的大剑。 许守靖没时间去打量那柄大剑的的具体样貌,一转过身,就看向仍在裂缝中艰难前行的苏浣清,关切地问道: “怎么样,用我拉你一把吗?” 苏浣清轻咬薄唇,微微动了动肩膀,随后脸颊便红了几分,点了点头。 “轻点……” 许守靖朝她伸出手,苏浣清也很自然的把小手搭在他的手心,随后用力的往外拔—— “唔……” 苏浣清呼吸不畅,雪白的脖颈染成了粉红,越是用力往外拔,这墙壁反而跟收缩了一样,紧到根本拔不出去。 “等下……等下……” 很快,苏浣清受不了了,连忙喘息着让许守靖停手。 许守靖立刻松开了手,表情变得颇为尴尬。 到了这一步,要还说不知道苏浣清发生了什么……显然是不可能的,傻子都没那么蠢。 看来太大也不一定都是好事……浣清都这样了,换成楚姨岂不是直接半个身子卡进去出不来了? 许守靖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看苏浣清缓的差不多了,短暂的迟疑了下,试探道: “要不……我把手伸过去?” 苏浣清香肩一颤,偏着头不敢看许守靖,过了许久,才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有过被卡住经验的应该都知道,在这种狭窄地段,比起自己用力推,让外面的人拉反而更容易出去。 这是因为空间太过狭窄时,四肢在一个被拘束的状态下,其实是很难用上力气的。 不过这里面也延伸出了一个喜闻乐见的问题……咳咳,那啥的接触是没办法避免的。 好在如今二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实际性的改变,尽管速度还有些快,但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也不是不能通融。 片刻后,一幅诡异的画面出现在了平面桥梁之上。 俊秀不凡的黑袍少年佝偻着身子,扒在一个狭窄的缝隙出,手臂陷进缝隙大半,仔细一看似乎还被雪山挤压着。 苏浣清半个脑袋从许守靖的肩头探出,修长的美腿从他腿弯处穿过,美目含羞,脸颊粉红,时不时的传出一声闷哼。 嗯,这画面看着有点奇怪,可他们真的是在干正经事。 因为害怕太用力会伤到苏浣清的缘故,许守靖全程都是小心翼翼的。硬是拔了快十分钟的萝卜,才把汗流洽衣的道侣给救了出来。 许守靖躺倒在地,望着天花板喘息。苏浣清累成了一滩软泥,趴在他的胸膛叹气……感叹这来之不易的顺畅呼吸。 两人都是龙门境的修士,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就算累了也不需要休息太久。 稍作调整后,许守靖便重新把目光转向了平面桥地面的空白大门,以及斜插在大门前的那把大剑。 穿过裂缝之后,水晶殿堂的那些特殊水晶连半点影子都看不到了,那扇空白大门其实就是个巨大的石门,单从环境来看,与刚入天宫遗址时没什么两样。 许守靖走到空白石门前打量了一阵子,没看出什么端倪,又把视线转到了身旁斜插着的那柄大剑上。 大剑的整体呈现为黑色,剑柄乃至剑锷都十分古朴,上面刻着的纹路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 剑身约有一掌宽,除了剑刃为银白色之外,整体也是偏向黑色的深灰,上面还有不少刀兵相撞留下的划痕。 阶级看不出,品质看不出,连冶炼材料也没有头绪。 这柄大剑就像是一个完全未知的集合体,所有的知识在它身上都不适用。 许守靖捏着下巴沉思了会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用说,肯定是好东西,拿着就对了。 这么想着,许守靖立刻握住了剑柄,鼓足了力气往外拔。 拔剑可不用像拔苏浣清一样怜香惜玉,怎么用力怎么来就是了。 然而,这把剑却完全不配合,无论许守靖怎么用力,就是纹丝不动。 仿佛剑与地下的石头融为了一体,若是想拔剑,那就先把石头毁掉。 轰隆隆—— 许守靖还在跟大剑斗智斗勇,苏浣清已经动手推开了石门,回首望着他,疑惑道: “还没好吗?” “……” 许守靖没有吭声,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已经把全身力量都用上的情况下去拔剑了,根本没有余欲去回应苏浣清。 怎么这么紧啊…… 许守靖就知道好东西肯定没办法轻松获得,可现在他也没时间去慢慢想拔剑的正确姿势,当即一狠心,浑身的气势一收。 “?”苏浣清微蹙了下眉,不明白许守靖怎么突然收手了。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再度握紧了剑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凶光。 你不是紧吗?你不是不让我拔吗? 直接把桥都给你拆了! 嘭—— 气势滔天,浓墨如画。 许守靖的身体连同脚下的地面猛地一沉,大剑四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龟裂。 平面桥断层,中段甚至坍塌了一部分,数不清的碎石坠入了深渊。 终于,在许守靖都快使出十二分力的时候,黑色大剑破土而出吧,朝着无尽深渊露出了一抹剑光。 “成了!” 许守靖眼中一喜,立即松了口气。 然而,就像是跟他作对一般。大剑的剑刃沐浴空气还没过几秒,周围的碎石便如同活过来了一样,争先恐后的攀附在了大剑的剑身之上。 不过短短两三息,大剑的剑身,便被碎石形成的天然剑鞘给包裹得密不透风。 “……”许守靖。 还能这样的? 他都看傻了,这是有磁铁还是怎么了,石头还吸上去了……舔狗都不至于这么缠人。 “还没好吗?”苏浣清催促的声音再度传来。 许守靖叹了口气,把新到手的大剑送入腰带,转身离去。 算了,只要到手就行,来日方长嘛。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九十五章 解开心结
穿过石门,蓝白鬼火的灯光照亮了前路,往上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螺旋楼梯。 两侧的墙壁很破旧,垒砌的石砖总是缺角少块,让人担心它能不能维持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许守靖往石梯上踩了两下试探,好在整体结构还算厚实,应该不至于出现坍塌的事情。 沿着螺旋阶梯一路向上,许守靖与苏浣清一前一后,皆是无话可说。 经历了重重磨难,这一趟天宫之行也算是落下了帷幕,收获还不小。 那把正体不明的大剑先抛开不说,苍银给的新瞳术肯定不至于和九霄一样,故意给个残次品,以后无论是战斗、还是勘察,想必都比现在要方便得多。 最重要的一点,坠月仙魄到手,摇摇有救了,那来天宫的根本目的也达成了。不仅如此,甚至还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喜,修复神魂受损的关键线索——天魂灵泉。 想到这儿,许守靖脚步猛然顿了一下,引起了后方苏浣清的疑惑: “怎么了?” “没……没事。” 许守靖干笑着敷衍过去,目光却是斜睨着身后,观察苏浣清的表情。 重启步伐,许守靖放缓了脚步,走到差不多与苏浣清肩并肩的位置,犹豫了下,试探道: “浣清,你觉得……天魂灵泉,能不能修复比师父破碎得还要严重的神魂?” 苏浣清一开始没理解许守靖的话外之意,柳叶眉轻蹙了下,直言道: “境界越高的修士,神魂损伤导致的伤势便越发不可逆。苍银前辈既然说了是‘高阶’修士,只要是不能用复魂丹……” 苏浣清说不下去了。 她突然明白,许守靖绕着圈子,想要告诉自己的信息是什么。 既然天魂灵泉可以治疗伶扶玉不可逆的神魂损伤,那么没理由无法治疗同样因为神魂破碎命不久矣的苏烬。 只要能够找到天魂灵泉,伶扶玉能够痊愈,苏烬自然也能活下来。 看到苏浣清沉默,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随后目光坚定了几分。 这短短的几秒间,他作出了一个违背……主要是违背苏烬意志的决定。 临近出发前,苏烬连威胁带警告,又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又是过来人一般的嘱咐。 总之,就是不让许守靖把他消失的那些年在干什么,告诉苏浣清。 许守靖能理解苏烬的苦心,他无非是觉得自己是将死之人,就算解开了误会,也不过是让苏浣清陷入过去几年态度恶劣的自责和伤心之中。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不如让女儿怀着那一份记恨送他离开,这样苏烬不在之后,对苏浣清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老实说,许守靖不喜欢苏烬这样逃避的做法,但却很理解他身为老父亲的苦心。 不喜欢,但尊重。 许守靖一直遵守着承诺,没有向苏浣清透露半分当年的真相,就是因为心中对苏烬还有那么几分尊敬。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 苏烬做出那个决定,是建立在自己肯定会死的基础上。 如今呢,神魂破碎都有了修复的希望,那肯定当场卖岳父,先把误会解开,了却苏浣清的心结再说。 “咳咳。” 许守靖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浣清,生硬地咳了一声,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轻声道: “浣清,其实苏尊者那么多年没回家,是有苦衷的……” 苏浣清神情僵了一下,语气生冷了几分: “你什么意思?” 许守靖就抓住了她的小手,尽量以平和的语气,把苏烬与终焉教之间有血仇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包括她的母亲是如何去世,苏烬这些年一直在调查终焉教的下落……一点也没省略,全盘托出。 不出许守靖所料,在听完这一切后,苏浣清的情绪果然变得很激动,被他握着的小手不停地微颤: “这都是真的?” 许守靖直视着她的眼睛,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都是苏尊者亲口告诉我的,没有半句虚言,我敢以天道起誓。” ……不过天道好像压根不会鸟我哎。 想了想,许守靖又换了个起誓对象: “我敢以道心起誓。” 苏浣清这会儿也没心情管许守靖用什么起誓了,以她对许守靖的信任,从对方敢对自己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信了个七七八八。m.x贰3wxw 这么说来,其实苏烬并非是一个抛家弃女,只顾追求自己大道,对儿女死活不闻不问的冷漠无情之人? 他后来对自己展现出的那些关心……也都是真心实意,而并非修为受挫,没事干了才把目光集中过来? 怪不得大哥从来没有怪过苏烬,因为他根本没有错。 为了自己的妻子报仇,踏上一条严峻的道路;为了不让儿女受到危险,将他们放置在最为安全的地方。 苏烬没有任何错,有错的是她,自顾自置气了那么久的…… 苏浣清的心很乱,脑海中思考的话语甚至没办法顺畅的串联起来,只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也不知道在逃避什么。 看到新结下的道侣突然加速,许守靖叹了口气,快步追了上去: “你是不是在想……其实错的都是自己?是你任性闹脾气……苏烬一点错都没有?” 苏浣清娇躯轻颤,转头看向许守靖,清眸中透露着一丝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 许守靖耸了耸肩,眼神颇为无奈: “你是我喜欢的女人,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 才怪嘞……只不过顺着思路推导了一下而已,哪儿可能那么容易知道。 苏浣清倒还真傻傻的信了,嗫嚅着薄唇,稍显迷茫的问道: “你觉得……不是我的错吗?” 许守靖挠了挠腮,没有立刻回答。 说实话,从客观的角度来看,还真不好评判。 苏烬常年离家是为了报仇不假,但他几乎错过了苏浣清整个童年,这也是事实。 虽然现在苏烬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可已经造成的伤害,哪儿有那么容易? 某种意义上说,苏烬遭到苏浣清冷漠对待,完全是自找的。 苏浣清只是在宣泄自己缺失父爱的情绪而已,尽管中间有些误会存在,但你要说这是犯了什么大错……也算不上。 许守靖仔细思索了一阵子,最终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应该由自己这个外人来评判,现在如果以他所谓的客观立场来一句“你们父女半斤八两”,那就有些太高高在上了。 想到最后,许守靖叹了口气,轻抚着苏浣清似婴儿般粉嫩的脸颊,柔声道: “你跟苏尊者,其实只是缺少最基本的沟通罢了。等回去之后,你可以当面把你的想法都告诉苏尊者,他会告诉你,你有没有错。” 这样的处理最好,反正以苏烬万年女儿奴的性格,苏浣清愿意向他开口搭话,基本上已经是‘受宠若惊’级别的了。 别说怪苏浣清了,估计苏烬会恨不得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安慰女儿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而苏浣清多半会更加过意不去,搞不好还会哭出来,之后就是显而易见的父亲忏悔,女儿自责的场面,多年的误会和心结当场揭开。 方法已经给出来了,苏浣清点了点头,当即说道: “那……快点回去吧。” 见到她这般反差的表现,许守靖笑了笑,也是点头道: “嗯,离开了这么久,楚姨她们也该担心了,等去一趟东皇城,我们一起回苏都。” 两人手拖着手,在这条好似无穷无尽的螺旋阶梯上攀登着。x2三wxw 大概走了快两个时辰,前路总算迎来了尽头。 那是一道空白石门,单从设计上与地下的那一扇没什么区别,无非是规模小了很多,只允许一次通过一个人。 许守靖放缓脚步,从腰间抽出画舫烟浅,与苏浣清对视了一眼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 几乎是在走出石门的瞬间,身后突然响起了巨石摩擦的声响。 轰隆隆—— 许守靖回首一看,那扇空白石门仿佛有一双无形推手一般,自动合上,门面上短暂地闪烁了一个六芒星的法阵。 等到法阵的光辉散去,许守靖尝试性地推了推石门,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推不动了。 看来……这扇门还是个单行道,只能出不能进。 “哗啦啦”的水流声,在耳畔回响,脚下的地面变得潮湿了不少。 许守靖低头一看,却发现是半寸深度的黑潮水浸在鞋底。 前方的视野变得相当开阔,四周的建筑风格也恢复成了倒塌的废墟模样,断裂的石柱、堆砌的岩石、高悬于顶的溶洞式天花板。 这幅景象许守靖与苏浣清都再熟悉不过了,不就是他们进入星空教堂区域之前,被飞龙追杀被迫逃入的那片废墟吗? “我们回来了?”苏浣清语气还有些迟疑。 许守靖沉默不语,稍作迟疑后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双似水的桃花眸已经转为了亮金之色。 他按照记忆中的顺序打量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了某个倒三角的废墟缝隙处。 透过那道缝隙,隐隐还能看出几点稀松的星光流露。 毫无疑问,他们确实回来了。 见状,许守靖收起了瞳术,暗暗松了口气,轻笑道: “我们确实回来了,接下来按照原路出去就行了。” 离开了地下黑潮,也就意味着御剑术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许守靖久违的踩上飞剑,感受风浪在耳边奏响的音乐……他甚至有一种泪流满面的感觉。 不容易啊,总算结束了。 有了御剑术的加持,二人的赶路速度无疑快了很多,只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远远地就看到了天宫遗址那扇建造给巨人的大门。 收起入鞘,平稳落地。苏浣清归心似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去推开巨门,许守靖却抬手阻止了她。 “怎么了?”苏浣清疑惑地回首。 许守靖原地打量了片刻,目光凝重: “不太对劲。” “不对劲?”苏浣清微愣了下,也沉下心来观察四方,很快她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巨门和刚入遗迹时没什么两样,可巨门下方……准确说是巨门前方的那一块空地,却多了不少还未干涸的血迹。 血? 哪里来的血? 刚进入天宫的时候,各个宗门确实是被一条飞龙袭击过。 但那时所有人都爆发出十二分的潜力跑路,根本没来得及形成什么大规模混战。 许守靖走近那些血迹,蹲下观察了片刻,出声道: “这些血迹还很新,肯定不是我们进天宫那时候留下的。” “有人又进来了?”苏浣清猜到了许守靖想说的话。 “而且他们还因为某种原因,在这里交战过……应该是左零轩他们。” 许守靖站起了身,转头看向天宫巨门,神情逐渐凝重,沉声道: “我本以为……薇雅她们可能早早就给我们判了死刑,带着天渊宗的人离开了……我还是小看了这个宗门对我的执念。” 苏浣清凑近了几步,握住了许守靖的大手: “出去之后,我保你……你是我长河苏氏的人,她们不可能当面跟我抢人。” 许守靖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太小看人心的险恶了,天渊宗确实不敢拿你怎么样,可我就不一定了。从子虚乌有的‘龙玉门’不再有威慑力的那一刻起,天渊宗对我的处理肯定不会有任何顾虑。” 见苏浣清还想说什么,许守靖制止了她,迎着对方的眼神,尤为认真地说道: “所以……出去之后,无论如何你都不要管我,你直接往灵桥的方向跑,只要不跟我在一起,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我会想办法脱身,你千万不要想着来救我。” 苏浣清目光渐寒,用指甲掐着这厮的虎口,冷然道: “你又想牺牲自己保全我了是不是?” 许守靖一阵头皮发麻,赶紧挣脱开,顺势搂着她的后腰,叹息道: “这回真不是……天渊宗有两个重霄境,还都是天玑期往上。咱俩一个初入龙门,一个龙门中期,拿什么打?” 苏浣清蹙起的柳眉放缓,低头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问道: “那你的意思是?” “赶紧出鬼域,打龙浔牌让苏尊者接一下啊。”许守靖有些牙疼地说道:“打肯定是打不过……我会尽力拖延时间,可以的话直接跑出鬼域……实在跑不出去,那就轮到苏尊者登场了。” “我明白了。”苏浣清迟疑了下,觉得也只能如此,点了点头。 二人又商谈了一阵子具体操作顺序,反正就是许守靖玩命地跑,吸引开天渊宗人员的注意力,苏浣清借机跑出鬼域,求得一线生机。 这是一场注定一边倒的战斗,许守靖提前把能嗑的药都给塞嘴里,回气丹之类的恢复性药品,也调整了一下琥珀腰带中的位置,保证随时随地拿出了恢复灵气。 一切准备就绪,许守靖与苏浣清对视一眼,缓缓伸手推向了巨门。 轰隆隆—— 刺眼的白光从门缝中照射进来,门外隐隐能看到成片的虚影。 许守靖手掐法诀,准备御剑乘风而起,动作才做到一半,就听到外边传来的声音: “天渊宗弟子,宗主最新的命令,只要出来的是许守靖与苏浣清,不留余力,务必保证抹杀二人。” 许守靖顿时愣住了。 什么玩意…… 你们有病吧?杀我就算了,长河苏氏的底蕴都不顾了,想开战?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九十六章 怨念妖灵
鬼域的天空依旧被一片昏黄笼罩,看不出太阳的踪迹,却也不至于太过阴暗。 身着鹅黄云袍的天渊宗弟子排列在前,薇雅站在永岩长老的身旁,冷声喝道: “宗主最新命令,一旦确认出来的人是许守靖与苏浣清,不留余力,务必抹杀二人。” 话音落下,下方的弟子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不是说只要许守靖的项上人头吗?怎么突然又要跟长河苏氏开战了…… 天衍阁弟子,以及其他几个被连累的小门派弟子,此时都被绑成了麻花,听到薇雅的宣言,皆是面面相彪: “天渊宗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连冰玉仙女都要杀……” “完了,看来他们是打算不留活口了,我们怎么办?” 隗桑小师弟更是直接慌了,连忙挣扎着凑到师兄身边,焦急道: “师兄,许大哥有麻烦了,我们必须帮帮他!” 左零轩愣愣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错愕。 你是看不到我们现在的情况吗?别说帮许守靖了,能不能脱困都悬。 不过话说回来了,天渊宗的做法确实很奇怪。他们天为什么突然不顾及长河苏氏的底蕴了?难道真的打算发动宗门大战? 可现在是妖神逃脱,人妖两族最为紧张的时期,这时候发动宗门战争,不就是在作死吗? 荼御仙尊到底在想什么…… 轰隆隆——頂丶ノ亅丶哾網 就在宗门弟子心思各异的时候,沉寂多时的巨大石门总算有了动静。 巨石门十分缓慢地朝着两侧张开,露出了一个微小的缝隙。 永岩长老目光一凛,当即抬手示意。四下天渊宗的弟子皆是摆好了架势,该握枪的握枪,该拔剑的拔剑,该结印的结印。 一旦确定巨石门后面出来的人是许守靖,他们将毫不吝啬自己的灵力消耗,力求一击必杀。 他们其实也怂,不敢给许守靖还手的机会。 无论是东皇城剑斩皇甫燕,还是森罗谷火烤鬼妖群……许守靖的那耸人听闻的战绩,让天渊宗弟子不敢放松片刻。 咔嚓……咔嚓……咔嚓。 巨石门在一点一点的敞开,鬼域的光线透过门缝射了进去。 也就是在恰巧门缝足以通过一个人的时候,巨石门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 裘钧眉头微皱,心思缜密的他自然不敢轻易上前,随口指挥旁边的弟子: “过去看看。” “……”那名弟子。 你害怕,所以让我送是吧? 那名弟子“咕噜”咽了口唾液,颤颤巍巍的走上了台阶。 众人的视线顺着他一级一级的往上,气氛几乎凝固到了冰点。 轰—— 在那名天渊宗弟子踏上最高一级台阶的瞬间,一抹灼热的红光巨石门的门缝处倾泻而出。 被裘钧叫出来当炮灰的弟子,当场倒飞了出去,浑身冒着火光,砸进了天渊宗的人群。 轰—— 第二声爆炸接踵而至。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巨石门前凭空出现了一个规模庞大的红莲法阵。 滔天火光从红莲中孕育而出,几十颗火球化为了残次不齐的流星雨,砸向下方逐渐懵逼的天渊宗弟子。 “这……这是火系术法!是许守靖!”慌乱中,有人放声大喊。 永岩长老脸色一沉,朝前一挥大手,夸大的袖口放出了一阵歪风。 飓风对上火球,没有任何悬念,连同红莲法阵在内都被吹散。 见状,永岩长老不屑一笑,到底是龙门境的小修士罢了,术法整得再花哨,还能够无视境界差距不成?m.x贰3wxw 火焰熄灭,熄火的白烟悠悠升天,四周的温度骤降,甚至还有那么几分刺骨的寒意。 永岩长老看着还在陷入混乱的弟子,深感丢人的吼道: “都给我安静,如果放跑了许守靖,本座拿你……” 话到此处停顿,永岩长老说不下去了,好似发现了什么,目光发直的看着巨石门到阶梯处那短短的几仗距离。 从巨石门打开的门缝开始,有一条冰蓝色的道路,延伸到了天渊宗弟子的人群之中。 永岩长老心头一凛,当即转首看去。 果不其然,两个已经化为小黑点的虚影,脚踩长剑,如同下山滑雪,顺着冰道在台阶上一路向下,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火系术法是障眼法! 意识到这点之后,永岩长老勃然大怒: “还不快追!” …… 许守靖并没有想太过复杂的战术,在这种危急时刻,越是复杂的流程,越是容易在某一个步骤出错,他们没有排练演习的机会,力求一次成功。 越是简单的战术,反而上手容易,实行轻松,某种方面也能打一个出其不意。 鬼域因为特定磁场和黑潮的缘故,很多地方是无法御剑飞行的,这一点对于修士来说,本来是相当不方便的缺陷,但对于此刻的许守靖二人,却是难得的逃跑契机。 你想啊,如果能御剑飞行的话,许守靖再快,还能快的过天渊宗那俩重霄境长老? 走路鸡虽然也有快跟慢的分别,但好歹差距不至于跟飞的一样那么大。 突围的计划很简洁,许守靖在开门的时候放出一个扰乱视线的法术,苏浣清借机开一条冰路出来,然后把佩剑当滑板,从天宫大殿前的万级长阶上滑下去。 之后就尽量拉开距离,一路跑到虹熄府的途仙阁,联系苏烬过来接人。 这样,就算天渊宗真的失心疯了要跟长河苏氏开战,也不可能同时把长河苏氏跟途仙阁这两大势力全给得罪了。 更何况,途仙阁可不只是天南洲专有的组织,其他洲际也分布了很多。 天渊宗顶多在天南洲算得上一句‘大哥’,他敢直接向全九洲叫板吗? 滑过万级阶梯,许守靖收剑入鞘,根本顾不上喘口气,与苏浣清一同钻入了永恒之森。 永恒之森虽然崎岖绕路,但好在经过多年的同行,至少直达森罗谷的那条路已经十分明显,并不会发生迷路的事情。 “你真的觉得,永岩追不上我们?”苏浣清趁着喘息的空隙搭话。 许守靖脚步不停,随口回答道: “就算不能飞,以重霄境的速度,也不可能一直追不上我们。但我们也不需要一直跟天渊宗比速度,只要跑到森罗谷就是我们的胜利。” 苏浣清清眸微凝,恍然道: “你想利用森罗谷的鬼妖?” “对。” 许守靖轻抚腰间琥珀琼玉,往嘴里塞了颗回气丹,又递给苏浣清了一颗,喘息道: “来时你也看到了,在森罗谷的时候别说重霄境了,涅槃境的修士都因为害怕引来绝世鬼妖,半个法术都不敢放。只要到了森罗谷,永岩跟文瀚必然受限。” 说到这儿,许守靖微蹙了下眉,方才从天宫神殿下来的时候,虽然因为逃命的缘故没时间细看,但他还是稍微瞥了一眼。 左零轩那群倒霉蛋被捆仙绳绑住了,不过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至少性命无忧。 天渊宗弟子被他胡乱轰炸得找不到北,薇雅跟裘钧虽然还好点,但这俩战力也就能在一般修士面前装高调了,加起来都不够许守靖一个人打的。 以上都不是问题。 对许守靖威胁最大的永岩与文瀚……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永岩长老在场,文瀚长老却不知所踪。 薇雅可是说了,荼御仙尊下的命令是‘务必抹杀许守靖二人’。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文瀚不在天宫门口守着,难不成还去永恒之森里嘘嘘了?可重霄境早就五谷不食,十年不嘘嘘都没事。 这么说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许守靖叹了口气,视线的前方已经出现了森罗谷的雏形,他却叹了口气: “我估计,文翰可能在灵桥埋伏。在鬼域他们重霄境的实力发挥不出来,终究还是给了我们逃跑的可能性,但如果渡过了灵桥……” 苏浣清视线稍沉,将许守靖的话接了过去: “没有鬼域的限制,正面对上重霄境的实力,我们必死无疑。” 许守靖点了点头,表情略显苦恼。 现在就属于一种进退两难的状态,能够从鬼域回到天南洲的路只有灵桥那一条。 天渊宗有大把的时间守着灵桥,等五天时间一到,灵桥自动消散,许守靖与苏浣清被困在鬼域,跟宣布死亡没什么两样。 如果硬着头皮过去,那就正中了天渊宗的下怀,两个重霄境前后夹击,插翅难逃。 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第一次感到无从下手。 也就是在这短短的迟疑中,后方忽然传来一声怪笑: “许守靖!你往哪里跑!” “……” 大爷,你这台词不觉得太尬了吗? 许守靖内心吐槽着永岩,却没敢回头查看。他抄起苏浣清的腿弯,一个闪身钻进了森罗谷,步履轻盈地在峭壁的岩石间跳跃。 论步法,许守靖可能略逊苏浣清一筹,但如果论‘翻墙’,那估计整个九洲也找不到几个能跟他相提并论的了。 ……一般修士也没他那么无聊,好好的剑不御,非要翻墙。 没想到,这‘翻墙步’除了钻女皇寝宫之外,居然还真有派上实际用场的一天。 森罗谷的鬼妖并无实体,都是由来历不明的怨念汇集而成。 怨念不散,用再多的法术清理,也只能让鬼妖退散一时。 事实上,仅仅天南洲修士去天宫那短短几天的时间,再回到森罗谷时,地面上再次被红眼的黑色影子给覆盖,寸步难行。 天渊宗修士随着永岩赶到森罗谷,便看到许守靖像个猴子一样在岩石间穿梭,他们却只能继续用法术清理鬼妖。 永岩长老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许守靖逃掉,立刻怒吼着命令弟子: “还不快点列阵!” “是……是!” 天渊宗弟子不敢怠慢,按照来时的顺序,轮流在前排释放法术,轰炸拦路的鬼妖。 不过,因为其他宗门的人早就被遣送回去了,只剩下天渊宗的情况下,速度自然慢了不少。 因此,与许守靖的距离很快就被拉大了。 可谁知,差不多走到中段的时候,许守靖却猛然停住脚步,在一块岩石上驻足,仿佛就是在等着永岩长老追上一样。 永岩长老抬头看了眼许守靖,眉头一皱: “许守靖,你什么意思?觉得自己跑不掉,打算束手就擒了吗?” 许守靖往嘴里塞了好几枚丹药,一边咀嚼,笑呵呵地说道: “怎么会……在下只是觉得贵宗放了这么久法术,消耗应该不小。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打算小小的帮你们一把。” 说着,他轻飘飘地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一红一紫两道截然不同的法阵凭空出现,灼热的火光与‘噼里啪啦’的紫电交织成了螺旋状,直冲永岩长老的面门。 “华而不实。” 永岩长老依然没把这种花里胡哨的术法放在眼里,宽大的秀袍呼呼炸响,双手猛然合十。 ‘啪’的一声,其震荡开来的风浪将雷与火的漩涡吹散。 永岩长老放下双手,正想放声嘲讽,瞳孔却猛然一缩。 只见那散开的漩涡中间,竟然有一柄皎白长剑笔直地飞向自己! 剑罡纵横,灵气如墨。毫无疑问是许守靖的佩剑,这仿佛跨越境界差距的剑意,堪称无上之境。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 鬼域有黑潮磁场影响,灵力若不化为法术,离开体外五丈便会消散,这也不能御剑飞行的原因,许守靖为什么可以? 来不及思考更多,永岩长老根本没有防备这意料之外的一击,情急之下,没有压制自己的修为,两手间绿色灵力轰然喷泄。 重霄境到底是重霄境,许守靖这一剑无论是时机、速度、还是力量都堪称完美,但在绝对的境界压制下,还是比不过人家一个随便的灵爆。 画舫烟浅顿时失去了冲击力,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最终斜插在了岩缝之间。 永岩长老恍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惊慌道: “你……你怎么可以御剑?” 许守靖瞥了他一眼,抬手拉动手中的丝线,画舫烟浅重新入手。他耸了耸肩: “我没御剑啊,我扔剑。” “……”永岩长老。 其实套路还是那个套路,先用个花里胡哨的法术当障眼法,真正的杀招放在后面。 简单、有效,谁都能想到,但却防不胜防。 永岩长老一想到自己居然连续上了两次当,怒发冲冠都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咬牙切齿地道: “许守靖!” 许守靖重新抱起苏浣清,朝着森罗谷山崖偏了偏下巴,轻笑道: “您还是照顾好自己吧,有缘也不见,晚辈告辞。” 说着,许守靖一个跃步跳到了另一块岩石上,仅仅几息的时间,就拉开了相当大的距离。 “嚎——!!” 震朔天空的怒吼不绝于耳,永岩长老冷汗直冒,抬头一瞧,森罗谷的崖顶竟是出现了一只遮天蔽日的黑影龙头。 巨大的龙爪扒着山崖边缘,赤红的眼瞳紧紧地锁在,刚刚爆发出重霄境实力的永岩身上。 永岩长老被逼无奈,立刻责令天渊宗弟子后退,自己则是火力全开,正面迎上了黑影巨龙。 …… “许守靖!!!……靖……靖……!” 愤怒的咆哮和回声传呼千里,直达刚刚走出森罗谷的许守靖二人耳中。 许守靖放下苏浣清,回头望了眼一片漆黑的森罗谷,叹声道: “果然……那位姓虞前辈口中说的‘妖灵’,指的不是天宫地下的苍银龙祖,而是森罗谷的怨念鬼妖,尤其是刚刚被永岩吸引过去的那条龙……” 苏浣清微是一愣,有点不明白许守靖的思路是怎么绕到这里的,询问道: “你说什么?” 许守靖目光带着几分复杂,回想着苍银给自己讲述的千年前的事情,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鬼妖……或者说这些怨念,应该是上古天宫死去的仙族。”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九十七章 璇玑出关
鬼妖是上古仙族的怨念? 听到许守靖的猜测,苏浣清明显愣了一下,蹙眉道: “你是说,天诛时代仙族并非突然消失,而是全都身死道消了?” 许守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首看了眼森罗谷,确认永岩长老短时间内应该追不过来之后,重新迈起步子,一边赶着路,冷静道: “我没有说绝对,只是一个猜测……” 他偏头看了眼苏浣清,低声道: “你知道去年玉凉洲发生妖劫的事情吗?” 苏浣清点了点头,玉凉洲虽然在整个九洲算是位列末尾,但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总归还是有些消息传出。 “其实……那场发动那场妖劫的罪魁祸首,就是我。”许守靖感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苏浣清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妖劫的事情牵扯诸多,一时本会儿跟你讲不清楚,我跟你说这个目的,主要是想告诉你,妖劫的鬼妖……其实都是人族的怨念。” 苏浣清清眸微凝,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自古以来人妖不两立,即便在当今种族最为和睦的云敖洲,互相歧视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这都说明了,哪怕过了数万年,其实在种族概念上,无论是人族和妖族,都没能做到真正的放开。 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句:人其实是可以变成妖的。 要知道,历史上那些悲惨的人妖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种族不同,繁育太过困难的缘故。人妖混血要诞下一个身心健康的婴儿,比上青楼一发中标的概率都低。 照这个说法,难道人妖其实是同源的?怎么可能。 当然,以苏浣清对许守靖的信任,压根就没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只是问道: “为什么会变成鬼妖?” 许守靖摊了摊手,撇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千年妖劫的时候,人族死后生怨,最终化为鬼妖,为九洲带来了一场浩劫。” 顿了顿,他沉声道:“苍银龙祖说过,天宫背叛了摇摇,试图利用三界的天地灵力,造出一个‘新天道’来,结果失败了。天宫的叛徒如何目前还不清楚,但整个仙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这是已经确定的事。” 苏浣清听明白了,沉吟道: “你是想说……因为天宫自作主张,想要创造天道,结果连累了整个仙族。那些无辜死去的仙族内心生怨,化为了鬼妖,与天宫遗址一同葬在了鬼域?” “嗯,大概就是这样。” 许守靖随口应了一声,视线望着远方,想了想,又道: “不过,这个猜想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就比如在玉凉洲的鬼妖,明明源头是人族的怨念,但实力却跟森罗谷这些仙族怨念的鬼妖差不了多少。战力上不太平衡……” 苏浣清歪头:“鬼妖一定要和生前的实力挂钩吗?” 闻言,许守靖微微一愣,捏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就和苏浣清说的一样,鬼妖这种神秘的妖族变种,其本身的诞生方法已经脱离了修士的常识。 如果说鬼妖是因为怨念而诞生,那它的实力,会不会跟怨念的大小有关?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任何人死后的怨念都能化为鬼妖,那九洲岂不是早就被鬼妖吞没了? 鬼妖诞生于怨念肯定不会有错……但肯定还缺少了一个,许守靖并不知道的条件。 思索了许久也想不出答案,许守靖叹了口气,暂时把这件事抛在了一边。 主要是许守靖也没空再去想什么‘鬼妖构成的三要素’了,修士就算不御剑,赶路的速度也绝非凡人可以相提并论。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灵桥的正前方;透过宽大的虚幻光桥,一个身穿鹅黄道袍的白须老人,静静地在原地等待。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轻抚腰间琥珀琼玉,五颜六色的各种丹药往嘴里一塞,又递给苏浣清了几个,继而抽剑出鞘: “走吧,现在什么阴谋诡计都没用了,我们无论如何都必须过去,过不去,就没命……成败在此一举。” 苏浣清接过丹药,也是很不客气地塞入檀口,不过因为嘴巴太小的缘故,两侧的粉腮顿时变得鼓鼓的,但还是“嗯”了一声回应。 …… 哗哗哗—— 浑浊的黑潮冲刷着两岸的峭壁,虚幻的光桥已经变得有些黯淡,恐怕最多再过一个时辰,灵桥就会彻底关闭。 文翰长老轻抚着自己的白须,望着下方的滚滚潮水,好似老僧入定,平淡而清净。 咚——咚——咚。 灵桥上传来了脚步落地的声响。 文翰长老心神微动,还未睁眼,便已知晓来人是谁,淡然笑道: “许仇……不对,许守靖,这是你我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许守靖平稳落地,重新回到天南洲地域的瞬间,在鬼域时那种浑身被拘束的异样顿时消散一空,但他却没办法高兴起来半分,只是沉声道: “是又如何?你会因为这是初次见面,看在我是小辈的面子上,放过我?” 文翰长老漠然摇头:“何必说这种显而易见的事。” “也是,你天渊宗能放过我就有鬼了。” 许守靖沉默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死心,出声问道: “我自知与天渊宗恩怨无法划开,既然敢出现在你面前,就没打算走。但……” 犹豫了片刻,许守靖明知会惹苏浣清生气,还是抱有侥幸心理问了一句: “苏浣清与天渊宗没有恩怨,让她走,我留下来。” 此言一出,文翰长老顿时愣住了,硬是被许守靖搞糊涂了。 苏浣清则是表情温度骤降,立刻拔出雪落问月,站在许守靖身边,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思。 “能不能听我一次……”许守靖很是无奈。 “不能。”苏浣清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你就那么想跟我一起死?你如果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许守靖来火了,这姑娘怎么这么死脑筋,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苏浣清偏过头,清眸毫无顾忌地直视着许守靖,沉默了片刻,当起了复读姬: “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许守靖一时语塞,与那双清澈的美眸相对视,明显看到了对方丝毫不肯定让步的固执,以及内心中暗暗隐藏的愤怒。 苏浣清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情绪的人,但不代表她没有情绪。 恰恰相反,苏浣清的心思十分敏感,所以才会对许守靖三番五次想要抛下她,独自面对危险的行为非常恼怒。 知道你愿意牺牲自己,也知道你一心想要自己的女人安全……可这种必死局,还想着整那一套,是不是太把她苏浣清看轻了? 在明知道你可能会死,还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离开……你当我是什么女人? “这是最后一次。”苏浣清固执地说道。“以后我不希望你再赶我走……” 许守靖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彻底被她打败了:“是啊……这是最后一次了。” 搞不好真的要死了。 远处。文翰长老本来一副大佬站姿,等着许守靖上来送。 ……结果等了半天,那俩人居然把他忽视,自顾自的情侣吵架起来了。 文瀚长老满头黑线,你们什么意思?见过暨丹那种绝世大佬,有眼界了,所以就不把重霄境当大能了是吧? 太看不起人了! 文翰长老额前跳着十字筋,深吸了一口气,板着脸道: “许守靖,今天无论是你还是苏家的那个小姑娘,你们谁都走不了。” 许守靖单手持剑,蹙眉道: “天渊宗对我这么执着我明白,可为什么非要跟长河苏氏结梁子?荼御仙尊疯了?” “结梁子?” 文翰长老眼神微凝,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也是,你二人在天宫遗迹呆了那么久,自然不可能知道天南洲如今发生了什么。” “你说什么?”许守靖没听清。 文翰长老呵呵一笑,眼神带上了几分嘲讽: “现在杀长河苏氏的一个人,可算不上什么‘结梁子’。” 许守靖听完只感到莫名其妙,还想要试探几句,趁机用瞳术找找破绽,文翰长老那边却不难烦的催促道: “许守靖,你有完没完?如果你再不攻过来,不要怪老夫打先手了!” 见拉扯起不到什么成效了,许守靖握着剑柄的手愈发用力,墨色的灵力环绕在四周,箭矢在弦,如何不发! 轰—— 许守靖脚踩红焰,身缠紫雷,剑悬如墨剑气,宛如一枚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苏浣清与他无言自成默契,在许守靖飞出去的瞬间,素手提着长剑,轻轻往前一挥。 炫丽的冰雾覆盖了整片大地,周围空气中的水分迅速结冰,化为了细微的冰晶颗粒,随着冷风轻舞。 从文翰长老的视线看,就好似下起了一场冰霜大雨,雾蒙蒙的遮掩了前方的视线,别说许守靖了,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这样的障眼法,在重霄境面前还是太过鸡肋。 哪怕隔着层层冰雾,文翰长老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许守靖的身上,但他自己却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仿佛刻意的子啊等待许守靖出招。 许守靖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心中并无失望。他将持剑的右手横在胸前,做出横砍的架势;左手虚空一抓,凝聚了一团紫雷缠火。 下一刻,弹如雨下。 “biu……biu!biu!” 文翰长老看到冰雾中飞出来的数个缠火的紫色小雷球,脸上的表情没有波动,大手虚空一抬。 嘭—— 紫色小雷球撞在了一道肉眼看不到的空气墙上,化为了烟雾,消散一空。 “无用之功。” 文翰长老不屑地撇了撇嘴,再抬起头时,瞳孔猛然一缩。 方才还一直在他视野捕捉中的许守靖,此时却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好似毛笔墨迹的灵力轨迹。 那条如墨痕迹画了一个大大地圆弧,一直绕到了文瀚长老的身后。 在身后? 不对。 “在上面!”文翰长老继而猛然抬头,大手一招,放出了个巨大的手掌虚影。 虚幻的手掌虚影正对面,果不其然,许守靖悬于半空,整个身子倾斜,为手中佩剑的斩击提供了一个身位的空间。 “无谓的挣扎。” 文翰长老对许守靖的偷袭不以为意,操控着虚幻大手就要迎上许守靖的斩击。 手抬到途中,他却突然感觉到心脏出传来一抹寒意,流露在外的灵力顺着那股寒意结冰,并且还在进一步的尝试入侵他的心血。 文翰长老目光一凛,却是发现苏浣清竟然已经跨越冰雾来到了他的面前,正拼尽所有灵力,想要一击封锁自己的心脏。 自此,一个绝对理亏的选择出现在了文翰长老的面前。 先去处理苏浣清,那他的后颈势必会被剑道天才许守靖削去一块,有那不知名的怪异灵力在,说不定还真能破防。 可如果先去处理许守靖……极寒之灵的威慑也不容小觑,那可是连同血脉和灵力都能冻结的极致之冰,在苏浣清火力全开的状态下,也不是没可能先一步冻结他的心脏。 不得不说,在完全没有交流的情况下,迅速做出这样的连携技,许守靖与苏浣清真是天生的搭档。 更重要的是…… 怎么一万个人里面都遇不上一个,能够跨境界伤人的怪胎,还聚集到一块儿了?x2三wxw 文瀚长老颇为郁闷地想着,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只能被迫临时取消了虚空大手的术法,转而双手合十。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以文瀚长老为圆心,灵力震荡的冲击迅速扩散了开来。 许守靖没想到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场面,文瀚居然还能反应过来并做出变招,与苏浣清一同躲闪不及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嘭—— 烟尘激荡而起,视线被血污遮盖。许守靖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连忙起身挡在了苏浣清面前。 许守靖刚才砍那一剑用了八成力,留了两分余力随机应变。而苏浣清为了弥补境界差距,冻住文瀚的心脏,几乎将全身的灵力都灌入了那一掌之中,状况肯定比他要差不少。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苏浣清虽然也依靠剑的支撑站了起来,但那个状态怎么都不像是能再战的模样。 许守靖深吸一口气,调节血气的混乱,随后一步踏出,打算用打败袁青的‘碧天一剑’拼一拼。 然而,许守靖才刚刚汇集墨色灵力于剑身,身侧突然冒出了一只虚幻的大手,没有任何前置动作,忽然而至—— 锵—— 画舫烟浅脱手而出,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斜插在地面。距离不算远,但许守靖再想要拿回来是不太可能了。 文翰长老缓步而至,风轻云淡地道: “没用的,老夫敢让你先出招,就是因为无论如何你都赢不了我。老夫记得你还有个暂时提升修为的秘法吧?再给你一个机会,不妨开出来试试,能不能伤到老夫。” 许守靖捂着被震僵的右臂,视线飘忽不定,似乎在权衡什么。 净魂冰柩确实是一个选择,但就算提升了修为,最多只有龙门境巅峰的实力,和重霄境仍然隔了一个大境界的差距。 更何况,如果使出的净魂冰柩,如果没能在时间内解决文翰长老,或是逃离……一旦副作用来临,那就真的没有任何生存希望了。 话虽如此,现在的生存希望也相当渺茫。 浣清失去战力,唯一的武器也没了。许守靖不认为单靠体术和几个不痛不痒的术法,能够对文翰长老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怎么办……怎么办? 开启净魂冰柩,再全力使出碧天一剑,搏一个未来? 有没有成效很难说,毕竟文翰长老既然敢说出来,那他肯定是有所防备。 在此之前,首先他就没有能够施展碧天一剑的剑啊! 踏踏踏…… 文翰长老在一步步地接近,浑身不停地散发出来自重霄境的强烈灵压。 看着许守靖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笑眯眯的道: “这就没辙了?老夫就是想看你深感无力,只能带着绝望死去的模样,才会刻意让你先手……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放弃了,无趣,属实无趣。” 许守靖气血翻涌的厉害,想要说几句话都办不到,更别提怼回去了。只能在心中吐槽: 是不是所有修为高的人,心理多少都有点变态? 喜欢看别人绝望死去……那你干脆去恐怖谷算了。 锵锵—— 苏浣清紧咬着薄唇,体力已经渐渐不支,根本无法抵御太久重霄境的灵压,很快便单膝跪在了地上,仅靠着一口气撑着。 见状,许守靖内心顿时急了,这下可真的走投无路了。 要是剑没飞……剑? 许守靖如遭雷击,迅速拍了下腰间的琥珀,灵光粒子飞散又凝聚,最终化为了一把四尺大剑。 黑色大剑的剑身攀附着无数个小石子形成的剑鞘,古朴的剑柄与剑锷无不向人展示着它的神秘。 在看到这柄大剑的瞬间,完全出于强者的本能反应,文翰长老内心响起了‘危’字。 他甚至没敢再继续出言刺激许守靖,一挥秀袍,操控着虚幻大手就要拍向许守靖,半点缓口气的余地都不给保留。 许守靖没想到,刚才还一脸平和的文翰长老,竟然说变脸就变脸。 说好的让我继续出手呢?骗子! 许守靖一咬牙,全身灵力暴涨,玩命地去拔黑色大剑。 求你了,剑哥哥、剑大爷……你再不出鞘我真的就要没了! 可惜,黑色大剑还是不给面子,仿佛跟石子剑鞘融为了一体,无论许守靖怎么用力,纹丝不动。 眼看虚幻大手将至,许守靖拔剑还没有任何进展,战斗的结果似乎已经成了定局……虚幻的大手却忽然消失了。 嗖—— 没有任何征兆,一抹殷红的火苗划过了天际,轰在了文翰长老的身上。 文翰长老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喊出口,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许守靖人有点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快,他四周的场景开始转百年。 冰雾转眼融化,冰层化为了水迹。 空气的炙热程度好似沙漠的热浪,视线所及之处尽是朦胧模糊。 身着殷红长裙的冷艳女子,好似仙女降临一般,从半空中缓缓下落。她身缠着殷红火焰,莲足轻轻一点,便会绽放开一朵红莲,绚丽非凡。 看到女子雍容华贵的面容,和那帝王一般的气势。许守靖哪儿还能不知道是谁来了,心底松了口气,惊喜道: “璇玑!”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九十八章 仇璇玑的实力
仇璇玑红衣飘飘的落在了许守靖身边,二人许久……也不算,一个月不见了,想要于对方倾诉的话自然不少。 “身体无恙?”仇璇玑上下打量了许守靖一眼,凌厉的凤眸略显担忧。 许守靖搀扶着苏浣清,目光柔和地摇了摇头: “你来了,自然无碍。” 仇璇玑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地将视线停留在了苏浣清身上,目光冷彻,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仿佛想将她看穿。 好家伙,这是带着下马威来的。 苏浣清抿了抿薄唇,不知道怎么了,俏脸突兀地苍白了起来,身子一晃,躺进了许守靖的怀中。 许守靖吓了一跳,连忙搂住苏浣清的香肩,从腰带中掏出几枚丹药递给她: “是灵力消耗太多了吗?吃两颗回气丹吧……” “我动不了……”苏浣清声若蚊蝇地回答道。 许守靖一脸无语,他如何能看不出这是两个女人在较气,但是……开后宫讲究的是一碗水端平,如果这时候他敢偏袒谁,事后搞不好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继续。 “张嘴。”许守靖叹了口气,把丹药递到苏浣清的嘴边。 “嗯。” 往常十分‘不听话’的苏浣清,此时却相当乖巧地分开了薄唇,含住了丹药之后,还有意无意地吮吸住了许守靖的拇指好一阵子,才把丹药彻底送入口腔。 在此期间,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仇璇玑的身上,仿佛是为了回击刚才的那个‘下马威’一般。 “……”仇璇玑。 外冷内媚,这苏家小姐也是个闷骚啊。 仇璇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太放在心上,作为许守靖一血拥有者,名正言顺的‘大妇’,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不痛不痒的挑衅拨动情绪? 靖儿,床上给我等着。 咣当—— 一片乱石掩埋的废墟之中,衣袍焦黑,脑门染血的文瀚长老十分狼狈的爬了起来。 文翰长老主修‘无形之术’,对于潜在的危机尤为敏感。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看到许守靖拿出那把大剑后,突然变脸要当场抹杀对方的原因。 涅槃洗髓,炼的是无垢之身;重霄点星,炼的是神魄归一。頂丶ノ亅丶哾網 说的简单点,就是涅槃境的身体素质会直接拔高了一大截,相当于‘脱胎换骨’。 而重霄境每点亮一颗星辰,都意味着五官、神识、灵海、脉络等……对于天地的感知,会进化到一个无可比拟的地步。 像文瀚长老这样专修此道的,更是如此。 但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的术法,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前兆? 直到被打飞出去,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中了术法。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文翰长老抹了一把焦黑的面孔,身穿法袍的他,当然不至于被直接烧成干尸,可这么狼狈还真是第一次。 “你到底是什么人!”文翰长老低沉着嗓子,暗暗压抑着愤怒。 有外地在前,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肯定先放在一边。 仇璇玑莲足前跃,挡在了许守靖与苏浣清面前,大璃女帝霸道的风范尽显,不咸不淡地道: “龙玉门,仇璇玑。” ……龙玉门?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文翰长老顿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有些心慌:难道龙玉门并非许守靖杜撰,而是真实存在?宗主其实猜错了? 不过,在听到‘仇璇玑’这三个字后,文翰长老微蹙了下眉,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突然,文翰长老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缩,手指颤颤巍巍地道: “仇璇玑……仇!你是玉凉洲的人皇,大璃女帝仇璇玑!年仅三十迈入涅槃,号称同境无敌的那个!” 许守靖眼神略显意外,没想到,自家璇玑在天南洲居然这么有名,居然连天渊宗的长老都听说过。 文翰长老的神色又疑惑了起来:“不过……你不是在一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吗?” 对此,仇璇玑似乎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法,没有任何停顿,淡声回答道: “我幼年远出重洋,拜入龙玉门以求长生,然则龙玉门门槛极高,师尊收我为徒的条件之一,就是与许守靖定下婚约。如今他已经到了适婚之龄,我才会传下皇位,嫁入许家。” “……”许守靖。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老逵要是知道你这么编排他,他会哭的…… 同一片天空下。在光秃秃的龙菩树下喝茶的逵道,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纳闷道: “定是小许子又在背后嚼我舌根,臭小子……” 别小看仇璇玑这番话的含金量,它透露出了三个非常混淆视听的消息。 ‘远出重洋’等于‘龙玉门并不在以凡俗王朝为主的玉凉洲’,它的位置在很远的地方不假;‘定下婚约’,证明就算是仇璇玑这样的惊人天赋,对龙玉门许守靖这样的庞然大物,也只能俯首跪舔。 这一下,直接把前面荼御仙尊的猜测全部推翻,让龙玉门这个虚无缥缈的存在,再一次变得神秘了起来。 果不其然,文翰长老的表情变得迟疑了起来,如果龙玉门的确存在,还是一个底蕴相当深厚的隐世大宗……杀了许守靖,岂不是会影响到现在的计划? 毕竟,许守靖可是跟长河苏氏的苏浣清也有着婚约……这小子怎么这么好运,同时娶两个天之娇女,还都是有背景的。 杀?文翰长老不认为自己能背得起惹上绝世大宗的锅。 不杀?那回去就可以等着被荼御仙尊杀了。 思索再三,文翰长老还是决定先把许守靖抓回去,让荼御仙尊做决定。 万一到时候龙玉门真上门找说法,自己提前把锅甩给荼御仙尊,逃之夭夭就行了。 想通了这些,文翰长老收起了方才迟疑的神色,转而瞥了许守靖一眼,冷哼道: “姓许的小子,算你好运。老夫暂时不杀你,跟我走一趟吧。” 仇璇玑蛾眉微皱,她没想到都说到这个地步,天渊宗居然还是不肯放过靖儿,当即放出了灵压,冷声道: “我的夫君,还轮不到你来抓。” 文翰长老微是一愣,随后表情变得不耐烦了起来,冷笑道: “小丫头,莫非你以为偷袭老夫成功了一次,就能真的跟我势均力敌了?就凭你刚刚跨过天权期的修为?” 在涅槃境之前,小境界的差距其实并不大,越级杀人虽然困难,但也不是那么难以实现。 可到了涅槃境以后,每一个小境界都相当于一重天地;涅槃境每淬炼一块新骨,都是一次重生。 重霄境也是如此,总共七颗星辰,点亮的颗数,意味着神魂的阶级。 文翰长老现在是三颗星辰,神魂力量已经达到了与肉体相当的地步。 而仇璇玑才初入重霄,仅点亮了一颗星辰,相较之下简直一碰就碎。 怎么看,都是一场毫无悬殊的战斗,刚才偷袭成功那一下,都可以归功于‘天赋惊人’了。 无论在谁看来,这都是一场没有没有悬念的战斗。 就连许守靖都感到有点心虚,又开始琢磨着怎么把那把大剑拔出来。 当事人,仇璇玑却浑然不觉,面对文翰长老的危言耸听,她只是轻飘飘地抬了下手掌。 赤红的灵力从玉手五指间奔涌而出,天空中降下了一朵炫丽的红莲。 红莲缠着火线,在半空中旋转跳跃。那缓缓展开的花心之中,竟是出现了一声鸟类长鸣: “鸣——” 一只由火焰组成的凤凰展翅朝天,在周围盘旋了一圈后,化为了仇璇玑洁白右臂上的暗红色纹身。 一旁的许守靖有点看愣了,这是什么?凤凰纹身?以前不是红莲吗…… 文翰长老却没太当一回事,只是冷笑了一声: “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如此,莫怪老夫不留情面了。” 话音落下,文翰长老双手合十,‘啪’的一声,在身后唤出了一个高达十丈的虚幻人影。 虚幻人影穿着一身古朴的盔甲,双持宽厚的巨剑,眼眸空洞,脚步沉重,仿佛一剑下去能劈开一整座山脉! 许守靖又一次看愣了,卧槽,原来你还能召须佐……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 毕竟,仇璇玑跟文翰长老有不小的境界差距,许守靖害怕她莽上去会吃个暗亏,眼下唯一能解决的方法,似乎就只有想办法拔出那把不知名的黑色大剑了…… 然而,或许是知根知底的次数过多,仇璇玑甚至没有回头看,就已经洞悉了许守靖的想法。 她背着身子,抬手制止了许守靖的动作,语气平淡道: “靖儿,你不用出手,我自己就够了。” 话落,也不顾许守靖愕然的眼神,莲足轻踏着土地向前。 嘭——嘭—— 虚幻的盔甲巨人,跟随着文翰长老的步伐前进。 他看到仇璇玑居然还敢正面对敌,脸色一沉,冷哼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老夫今日就教教你,什么叫做……” “啪——” 话还没说完,一声清脆的响指便打断了文翰长老的话。 紧接着,响彻天空的凤鸣接踵而至,浴火凤凰化为了一道直线,直冲文翰长老的面门。 文翰长老脸色一黑,跟小辈打架就是头疼,懂不懂什么叫战前礼仪? “雏鸟不知天高,同样的招数,你以为还会生效第二次吗?” 文翰长老嗤笑了一声,双手合十的动作转为握拳锤掌心,继而剑指朝天。 虚幻盔甲巨人仿佛心有所感,立刻弯下腰,用那双巨大的手掌护住了文翰长老的身体。 如果凤凰之火继续这样飞下去,毫无疑问会撞在那双虚幻大手上,这一次的攻势便会被轻易化解。 然而,就在凤凰之火即将撞上去的时候,明明是死物的火焰却仿佛突然有了生命,在极限距离进行了一个向上的九十度转弯。 原本射向文翰长老的凤凰火焰,转而迈向了虚幻盔甲巨人的眼睛。 “不好!”文翰长老顿时一惊,暗道这小丫头居然看出了自己功法的缺陷,立刻改变结印方式,想要回防。 可惜为时已晚。凤凰之火的速度岂能容许他三番五次变招? 只见,那道炙热到能融化山川的火焰,毫无阻碍的射进了虚幻巨人的眼睛。 “啊——!!” 几乎是在同时,虚幻盔甲巨人和文翰长老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没错,这就是文翰长老隐瞒已久的致命弱点。 所为‘无形之术’,其实就是将神魂的力量具现化,将其从一种精神力量,变为了实质性的物理攻击。 当然,威力巨大的同时,代价也十分明显。 具现化的神魂与人身,是‘感同身受’的。 就像涅槃境会淬炼六根无垢骨一样,对于无形之术的具象化人偶来说,重霄境每点亮一颗星辰,便会强化神魂的一个部位。 文翰长老目前是天璇期,共点亮了三颗星辰,强化的部位分别为“天权——手”、“天枢——腿”、以及“天璇——躯干”。 除去这三个部位,其他地方其实是十分脆弱的。 不说一碰就碎,也没那么夸张,但至少想要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简直不要太轻松。 文翰长老感受着眼球中的水分不断蒸发,尽管用灵力修复了损伤,可那股钻心的剧痛却久久挥之不去,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她是怎么知道的? 文翰长老松开了眼睛,眼窝中还留有被烫伤的痕迹,他控制着虚幻盔甲人影捂住眼睛,咬牙切齿地道: “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小丫头,老夫小看你了,但接下来你就别想再从老夫手里讨到半点便宜!” 仇璇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摇了摇头:“火种已经埋下,你已经输了。” 话落,又是轻飘飘地甩了个响指过去。 文翰长老下意识的蹲防,可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凤凰之火朝自己飞来。 好像就只是打了个响指……什么都没发生? 这个想法才刚刚升起,文翰长老就被打脸了。 仇璇玑确实没有再甩一道火焰粗来,可他的眼睛却不知怎么的,越来越热。 那股灼热一直顺着眼神经往下攀爬,好似亿万只食心虫一般,不停地灼烧文瀚的血液、经络、甚至灵力。 “噗——” 文翰长老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重霄境的身体防御不攻自破,巨大的盔甲人影也随风消散。 仇璇玑看准时机,两手并发,猛地甩了好几个响指过去。 这回是实打实的凤凰之火,数十道火焰划过了长空,没有任何阻隔轰在了文翰长老的身上。 嘭—— “啊啊——!!” 文翰长老在火焰中咆哮,漫天火光将整个区域吞噬。 “啪——” “啊啊——!!” “啪——” “啊啊啊——!!” 每响起一声响指,便会有一个百旬老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回荡。 响指声的次数还在叠加,哀嚎声却渐渐的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漫天火焰随风熄灭,除了土地被烧的焦黑之外,连灰烬都没能留下来。 许守靖倒抽了一口凉气,缓步走到仇璇玑身边,愣愣地说道: “璇玑……你的火焰居然能烧神魂了……” 听到靖儿的声音,仇璇玑风容上的冰山顷刻融化,慢慢转身,淡声道: “升入重霄境之后学会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 许守靖吹起媳妇来一点也不含糊,赞叹不绝地道: “才闭关一个月就重霄境了,那些闭关几十年的老家伙要是知道估计能气死,还待是你的天赋强。” 仇璇玑轻轻“嗯”了一声,扭过脸看向一边,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话说回来了。”许守靖收起了心思,正经道:“为什么你会突然跑虹熄府来了?楚姨她们呢?” 仇璇玑回答道:“淑菀她们现在都在苏都,你刚离开我其实就出关了,见你几天不回,我担心你出事,从苏凌口中逼问了你的下落。” “……” 看来苏凌那小子就没可能会守口如瓶,不过也好,这次倒是被他的‘失信’给救了。 “都在苏都?为什么?”许守靖蹙眉问道。 仇璇玑还没来记得回答,苏浣清插话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去东皇城了,我们直接回苏都吧。” 话落,她已经率先一步踩上了飞剑,就要飞至高空。 许守靖见状只好无奈一笑,哑然地摇了摇头: “比我还急,看来跟苏尊者解开误会,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了吧……” 听到许守靖的话,仇璇玑凤眸微愣,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 可在张了张口后,她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了回去。 ……还是让他们自己去确认吧。 苏浣清已经御剑乘风而起,许守靖肯定不能落下,也跑去把自己的画舫烟浅捡了回来,与仇璇玑一同追了上去。 当然,仇璇玑不用御剑,直接踏空而行,恐怖如斯。 …… 远处。 姗姗赶来的永岩长老一行人,恰巧目睹了文翰长老被烧成灰烬的全貌……他没敢出来,害怕自己会追随师兄而去。 永岩有些头皮发麻看着许守靖一行人离去,回想着‘龙玉门’的消息,他沉声道: “看来要报告宗主才行了。”
第九十九章 苏都噩耗
(没码完,不想断更新,开个防盗章续一下,我今天通宵码字,还是早上再来看吧。订阅过的早上起来刷新一下就行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 天渊宗在天南洲大陆的西方,从鬼域跑到天南洲,几乎是直接横穿了整块版图。 好在永岩长老这回忙着禀报许守靖的事,压根没管带过去的弟子。 在爆发出重霄境应有的修为时,想要在半天之内赶到宗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烟岚云岫,山峰林立。 天穹上漂着许多样式各异的浮岛,浮岛上搭建的建筑多是以‘红灵木’为主,其特点在于汇聚灵气快、抗风能力强,乃是开宗立派的不二之选。 从天渊山下的湖泊密道一路向上,穿过狭窄陡峭的山路,最终在刻着‘天渊宗’三个大字的巨石前停下。 永岩长老回到宗门时,发现大多数宗门弟子已经整装待发,不仅穿上了统一分发的法袍,手上拿着的仙器也都升了好几个档次。 他偏头看了眼还在磨刀炼丹的一些弟子,心中暗道:看来宗主这是下定决心要攻打长河苏氏了。 不行,必须立刻把许守靖的消息报告给宗主! 这么想着,永岩长老连跑上前行礼的弟子都没搭理,脚踩灵气冲天而起,直奔天穹之上最高的那座浮岛。 最高处浮岛的建筑只有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通过窗户纸,隐隐能看到里面摇曳的烛火,和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影子。 永岩跪伏在阶梯下行礼,声音低沉道: “宗主,许守靖跑了。” 大殿内人影的呼吸微微一顿,紧接着一股足以将万年灵树压弯的灵压吹袭而来。頂奌尐讠兑蛧 “咔吱”一声,隔扇门无人触碰,却自然敞开。 一只被道袍遮掩的鞋子跨过了门槛儿,永岩长老抬头一看,荼御仙尊阴沉着脸走了出来,透过门缝,隐隐可以看到室内的灵台上供奉着一杆漆黑的重枪。 荼御仙尊瞥了永岩长老一眼,正视着前方,冷声道: “本尊派你跟文瀚,就是要保证万无一失……许守靖手段再多,也不过是一介龙门境罢了,难不成还能跨两个境界反杀不成,文瀚呢?” 永岩长老瑟瑟发抖了一阵子,一边偷偷观察着荼御仙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 “文瀚……战死了。” “什么?!” 果不其然,荼御仙尊当场就炸了,怒目圆睁地道: “你们两个废物还真被一个龙门境反杀了?”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永岩长老充满求生欲的摆着手,连忙解释道: “本来许守靖已经是属下的囊中之物……但是半途杀出来了个仇璇玑。仇璇玑一手凤凰之火能够灼烧神魂,简直是天克文瀚……那时我又被鬼妖拖住脚步无法支援,只能眼睁睁看着文瀚战死……” 荼御仙尊满头黑线,偏头看着一脸凌乱的永岩长老,抬手制止了他: “说清楚,什么仇璇玑?她是弦月境?” “额……”永岩长老摇了摇头,“初入重霄不久……” 荼御仙尊又问:“那她身上是有什么弑神仙武?比许守靖那杆枪还厉害?” 永岩长老迟疑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仇璇玑主修术法,并未见到有法器傍身。” 荼御仙尊这下怒了:“既无法器傍身,也不是什么逆天大能。你们两个天璇期的,连一个初入重霄的小辈都奈何不了,居然还敢有脸回来!” 永岩长老吓得往后蹲了几步,连忙摆手道: “不是,宗主你听我解释!” 荼御仙尊冷眼抱臂,嗤声道: “本尊倒是要看看,你如何给我解释。” 永岩长老长舒了一口气,暗自思索了下,低声道: “仇璇玑这名字……宗主你就没觉得有点耳熟?比如六年前……以一敌二之类的……” “没有。”荼御仙尊冷哼了一声,看着永岩长老的视线逐渐沉了下来:“你的解释就是这个?” “……”永岩长老。 好吧,涅槃境以一敌二还碾压的战绩,在一半修士上确实挺值得吹嘘的,但对于弦月境来说,的确只是可有可无的玩闹,上不得台面。 唉,还是有代沟。 永岩长老一咬牙,换了个切入点解释: “那仇璇玑涅槃境之时便能越级杀人,以一敌二不在话下,宗主您可能没听说过,不过我等经常外出互道,却是略有耳闻。仇璇玑天赋非凡,还曾经掌握一朝之云,最重要的……她是龙玉门的门徒!” 荼御仙尊目光一凛,脸上的严寒逐渐松缓,沉思了片刻,低声道: “你说……那仇璇玑是龙玉门的弟子?” 永岩长老暗忖自己保住了一条小命,缓缓开口道: “千真万确,并且她拜入龙玉门的条件,还是嫁给许守靖为妻。” 荼御仙尊眉头一挑,啧啧称奇: “居然还有如此古板的宗门,还真是少见……如果你所言不假,结合隐世大宗的特典来看,龙玉门应该并非杜撰,而是真的存在了。” 重点就在这里啊……永岩长老暗暗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地道: “宗主,那我们该怎么办?还要攻打长河苏氏吗?” 荼御仙尊瞥了他一眼,淡然一笑:“为何不打呢?无论他龙玉门存在与否,跟我天渊宗要拿下长河苏氏,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 永岩长老满脸愕然,暗道:宗主你是失忆了吗?人家宗门少主的仙武还在你屋里供着呢,之前还三番五次要置许守靖于死地,如果龙玉门当真存在,就算为了面子也要找你讨个说法的吧。 更何况……你现在要攻打的长河苏氏,虽然没落已是必然的趋势,但人家好歹还互相联姻着呢,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打过去,真的好吗? 永岩长老猜不透荼御仙尊的心思,犹豫了下,试探道: “宗主……您就不怕,长河苏氏轻龙玉门当外援?” 荼御仙尊镇静自若,丝毫没有把永岩长老的话放在心上,淡笑道: “今时不同往日,只要有‘那位’大人在,哪怕那虚无缥缈的龙玉门,背后站着轩阳境的大能,也不过一捧尘土,挥之即灭的存在罢了。” 那位……大人? 永岩长老满眼疑惑,他开始听不懂荼御仙尊的话了。 不过,荼御仙尊明显也没想让永岩听懂,见对方沉默,只是轻咳了一声: “具体细节你不需要懂,攻打长河苏氏的计划不变,就在明日鹤轩与景龙赶到之后出发,你下去吧。” 永岩长老心头一震,暗忖这回宗主是下了血本,势必要将长河苏氏灭族了…… 鹤轩长老与景龙长老,乃是与荼御仙尊一同开宗立派的天渊宗先驱,所谓‘一门三弦月’指的就是这三位。 如果只是要拿下区区一个长河苏氏,其实完全没必要调出天渊宗的全部底蕴。 之前天渊宗表情上与长河苏氏相互制衡,跟苏都的三江大阵压根关系,更多的是因为苏烬本人的威慑。 如今长河苏氏唯一的威慑不在,这回是难免会被斩草除根咯…… 永岩长老只当自己是个吃瓜群众,再次朝着荼御仙尊行了一礼,默默退了下去。 -------(以下是防盗复制,早上记得刷新一下,刷新之后就是新的内容了) 天渊宗在天南洲大陆的西方,从鬼域跑到天南洲,几乎是直接横穿了整块版图。 好在永岩长老这回忙着禀报许守靖的事,压根没管带过去的弟子。 在爆发出重霄境应有的修为时,想要在半天之内赶到宗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烟岚云岫,山峰林立。 天穹上漂着许多样式各异的浮岛,浮岛上搭建的建筑多是以‘红灵木’为主,其特点在于汇聚灵气快、抗风能力强,乃是开宗立派的不二之选。 从天渊山下的湖泊密道一路向上,穿过狭窄陡峭的山路,最终在刻着‘天渊宗’三个大字的巨石前停下。 永岩长老回到宗门时,发现大多数宗门弟子已经整装待发,不仅穿上了统一分发的法袍,手上拿着的仙器也都升了好几个档次。 他偏头看了眼还在磨刀炼丹的一些弟子,心中暗道:看来宗主这是下定决心要攻打长河苏氏了。 不行,必须立刻把许守靖的消息报告给宗主! 这么想着,永岩长老连跑上前行礼的弟子都没搭理,脚踩灵气冲天而起,直奔天穹之上最高的那座浮岛。 最高处浮岛的建筑只有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通过窗户纸,隐隐能看到里面摇曳的烛火,和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影子。 永岩跪伏在阶梯下行礼,声音低沉道: “宗主,许守靖跑了。” 大殿内人影的呼吸微微一顿,紧接着一股足以将万年灵树压弯的灵压吹袭而来。 “咔吱”一声,隔扇门无人触碰,却自然敞开。 一只被道袍遮掩的鞋子跨过了门槛儿,永岩长老抬头一看,荼御仙尊阴沉着脸走了出来,透过门缝,隐隐可以看到室内的灵台上供奉着一杆漆黑的重枪。 荼御仙尊瞥了永岩长老一眼,正视着前方,冷声道: “本尊派你跟文瀚,就是要保证万无一失……许守靖手段再多,也不过是一介龙门境罢了,难不成还能跨两个境界反杀不成,文瀚呢?” 永岩长老瑟瑟发抖了一阵子,一边偷偷观察着荼御仙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 “文瀚……战死了。” “什么?!” 果不其然,荼御仙尊当场就炸了,怒目圆睁地道: “你们两个废物还真被一个龙门境反杀了?”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永岩长老充满求生欲的摆着手,连忙解释道: “本来许守靖已经是属下的囊中之物……但是半途杀出来了个仇璇玑。仇璇玑一手凤凰之火能够灼烧神魂,简直是天克文瀚……那时我又被鬼妖拖住脚步无法支援,只能眼睁睁看着文瀚战死……” 荼御仙尊满头黑线,偏头看着一脸凌乱的永岩长老,抬手制止了他: “说清楚,什么仇璇玑?她是弦月境?” “额……”永岩长老摇了摇头,“初入重霄不久……” 荼御仙尊又问:“那她身上是有什么弑神仙武?比许守靖那杆枪还厉害?” 永岩长老迟疑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仇璇玑主修术法,并未见到有法器傍身。” 荼御仙尊这下怒了:“既无法器傍身,也不是什么逆天大能。你们两个天璇期的,连一个初入重霄的小辈都奈何不了,居然还敢有脸回来!” 永岩长老吓得往后蹲了几步,连忙摆手道: “不是,宗主你听我解释!” 荼御仙尊冷眼抱臂,嗤声道: “本尊倒是要看看,你如何给我解释。” 永岩长老长舒了一口气,暗自思索了下,低声道: “仇璇玑这名字……宗主你就没觉得有点耳熟?比如六年前……以一敌二之类的……” “没有。”荼御仙尊冷哼了一声,看着永岩长老的视线逐渐沉了下来:“你的解释就是这个?” “……”永岩长老。 好吧,涅槃境以一敌二还碾压的战绩,在一半修士上确实挺值得吹嘘的,但对于弦月境来说,的确只是可有可无的玩闹,上不得台面。 唉,还是有代沟。 永岩长老一咬牙,换了个切入点解释: “那仇璇玑涅槃境之时便能越级杀人,以一敌二不在话下,宗主您可能没听说过,不过我等经常外出互道,却是略有耳闻。仇璇玑天赋非凡,还曾经掌握一朝之云,最重要的……她是龙玉门的门徒!” 荼御仙尊目光一凛,脸上的严寒逐渐松缓,沉思了片刻,低声道: “你说……那仇璇玑是龙玉门的弟子?” 永岩长老暗忖自己保住了一条小命,缓缓开口道: “千真万确,并且她拜入龙玉门的条件,还是嫁给许守靖为妻。” 荼御仙尊眉头一挑,啧啧称奇: “居然还有如此古板的宗门,还真是少见……如果你所言不假,结合隐世大宗的特典来看,龙玉门应该并非杜撰,而是真的存在了。” 重点就在这里啊……永岩长老暗暗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地道: “宗主,那我们该怎么办?还要攻打长河苏氏吗?” 荼御仙尊瞥了他一眼,淡然一笑:“为何不打呢?无论他龙玉门存在与否,跟我天渊宗要拿下长河苏氏,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 永岩长老满脸愕然,暗道:宗主你是失忆了吗?人家宗门少主的仙武还在你屋里供着呢,之前还三番五次要置许守靖于死地,如果龙玉门当真存在,就算为了面子也要找你讨个说法的吧。 永岩长老满眼疑惑,他开始听不懂荼御仙尊的话了。
第一百章 熟人来访
“咕咕……咕咕……” 暴雨渐歇,人声渐隐,灵鸟的啼鸣再一次回荡在街巷角落。 银月如弯钩,在将要散去的乌云之间冒出了头,繁星璀璨夺目,点亮了整片夜空。 苏浣清趴在许守靖怀里哭了很久,久到她不知不觉间用尽了体力,深深地睡去。 许守靖感受到怀中佳人呼吸渐渐平稳,弯腰胳膊穿过碧色的裙摆,勾着腿弯揽着后背、将苏浣清横抱而起,按照不算清晰的记忆朝后院走去。 穿过两三个门洞,一名在抹眼泪的侍女见了,连忙欺身福了一礼,连忙为许守靖带路。 刚才下了那么大的暴雨,直接把苏浣清扔床上不管肯定是不行。 不过,许守靖也没有趁人之危的心思,把苏浣清安置在厢房,嘱咐了几句侍女要给她换好衣服,便独自走回了庭院。 这里,有一个他必须要见的人。 苏府外哭丧的弟子多数已经被遣散回家,正厅布置的灵堂显然也不适合用来仪事。 许守靖倒也没和对方事先商量,只是心有所感,独自来到了后院的厅堂。 一进门,身着白衣的苏凌已经恭候多时了。 其实在许守靖还陪着苏浣清的时候,二人已经有过一次眼神交流,不过以当时的情况,说什么都不合适,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会和。 苏凌比起以往情绪明显要激动了很多,看到许守靖到来,他立刻走近了几步,很是担心地道: “许大哥,我堂姐她……” 许守靖摇了摇头,阴沉的脸色舒缓了几分,回答道: “她没事,只是睡着了,现在侍女在给她更衣。” 闻言,苏凌顿时松了口气。 苏烬出事,前代族长不知所踪,苏仁又外出历练。如果苏浣清再因为受打击过重,出现封心锁感之类的情况,那苏凌是真的会崩溃的。 许守靖看了一圈后厅的陈设,与上一次来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人变了。 沉默了许久,他忍不住问道: “在我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苏尊者会……” 苏凌面露苦涩,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说来话长……许大哥,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苏凌的表情有些犹豫,迟疑道: “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 “我认识?” 许守靖眉峰微蹙,稍微思索了下,旋即跟了上去。 苏凌说的地方也不远,二人走出后院大门,没过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的小木屋。 只是让许守靖没想到的是,苏凌说的‘人’并不是一个活人。 小木屋明显是临时搭建出来的,各个地方都透露着一股仓促劲儿,木板上的铆钉有些还没能彻底锤进去。 地上铺着一层玉髓石银草,光模样来说,看起来就和晒干后喂马的粮草差不多,十分平常没有出奇的点。 许守靖还在龙玉门日复一日炼体的时候,曾经在藏经阁的药书上看过这种草的介绍。 据说,玉髓石银草是沐浴了千年月光、又经至纯至净河水的冲刷,只能在饱吸天地灵气的江河尽头采取。 至于作用,好像是……暂时锁魂? 能够让死去的人族在三天之内魂魄不离体,通过一些比较偏门的术法,还能让灵体显形,进行临时的对话。 乍一看似乎挺厉害的,跟死者对话,放在现代简直是办案神器。 可惜,‘锁魂’这件事本身就挺缺德的。 说简单一点,就相当于让死者杜绝进入六道轮回的可能,某种意义上,使用这种草反倒像是恶毒的报复。 想到这儿,许守靖心中的疑问更大了,这是谁死了,宁愿对方变成一具幽魂,也要将他锁住? 很快,苏凌就为许守靖揭晓了这个答案。 在看到玉髓石银草掩埋着的一张人脸后,许守靖瞳孔猛然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苏河!” 当然,已经成为死人的苏河肯定没办法给予回应。 许守靖揉了揉额头,有些搞不明白状况: “苏河为什么会在这里?苏尊者的死与他有关系吗?” 苏凌长叹了口气,仔细回想了下,缓缓说道: “说来话长,其实许大哥你离开之后,我立刻就回苏都禀报你的事情……一开始大伯还只是随口骂了你两句,然后就继续看书,好像没当回事。 不过第二天,大伯突然匆匆忙忙地飞出去了,我问他是去干什么也不理我。之后……大伯就和苏河的尸体一起被送了回来了。” 苏凌挠了挠头,眸中的悲伤不减,只是多出了几分苦恼: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们也不清楚大伯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最后跟其他宗亲商量之后,才决定要通过苏河来调查大伯到底怎么了。可惜……” 苏凌转头看着苏河早已经过‘硬邦邦’和‘软塌塌’两个阶段的身体,叹声道: “这家伙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无论问什么都不开口,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我们甚至仓库里各种积灰的法器都找出来用了一遍,可苏河就是不肯开口。” 许守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过了片刻,他似乎心有所感,惊愕道: “等下……四天前,你们是什么时候给苏河用上玉髓石银草的?” 苏凌抬头看了眼弯弯勾月的位置,稍显迟疑地回答道: “已经过丑时了,所以应该是前天。” “那岂不是只剩一天的时间了。” 许守靖锤了锤脑袋,思索再三,转头看向了苏河,沉声道: “总之,先把苏河的灵体唤出来看看吧。” “哦。” 苏凌立刻照做,抬手在胸前结印,旋即伸出剑指浮空一点。 下一刻,苏河的尸体上空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没过多久,与苏河本人一般无二的浅蓝色影子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灵体状态的苏河悬于半空,低垂着脑袋,双目无神,身体也没有半点动作,仿佛是失去了灵魂的空壳……不对,他本来就是灵魂。 许守靖捏着下巴打量了片刻,又开启瞳术观察了会儿。 与其说苏河这是‘心如死灰’,不如说……他的‘思考能力’本身被夺走了。 神魂遭到了破坏?还是把尸首送回来的神秘人物,早就预料到苏凌他们会使用玉髓石银草? 无论怎么说,许守靖都认为,苏尊者的死跟终焉教,肯定离不开关系。 能够让苏尊者那么匆忙的事情,除了女儿苏浣清以外,就只有杀妻之仇的终焉教有这个分量了。 许守靖闭眼沉思了一阵子,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冷静地道: “苏凌,去准备一壶水银、一箱龙魂草、两罐灵蛇血,还有……跟神魂有关的灵药仙草,尽可能地多备一些。” 说完,许守靖十分认真地看着他,又叮嘱了一句:“明日一早,务必拿过来……我有办法让苏河开口。” 苏凌微是一愣,转头看了眼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苏河,下意识地问道: “什么办法?” 许守靖伸出食指,在自己的脑袋处点了两下: “直接问这儿。” 许守靖说的方法,指的自然是曾经仇继用在他身上的禁咒。 灌魂阵。 …… 与苏凌约好了时间,许守靖便独自走出了苏府。x2三wxw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这会儿也没心情翻墙,很少见的直接推开了苏府的大门。 苏氏的弟子早已被遣散,整条街道显得空荡荡的,唯有冷风吹袭的声音还在“呼呼”炸响。 许守靖叹了口气,正想着去哪儿找楚姨她们,苏烬的事情固然重要,不过他还有着把坠月仙魄交给赵扶摇的使命在。 可还没走几步,他却忽然驻足在了原地。 清幽的月光洒在青石砖上,昏暗的街道唯有一个女人傲然屹立。 她就站在许守靖离开之前的位置,身上的火红长裙与秀发一同随风摇曳。腰襟上的丝带用金线勾出了凤凰纹路,高挑性感的身材尽显奢华的曲线。 此刻的仇璇玑,比起威风凛凛的大璃女帝来说,更像是盼望夫君归家的一介女子,少了些雍容华贵与来自上位者的气势,胜在又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端庄娴静。 许守靖在原地驻足了许久,好似梦中惊醒般回过了神,连忙强行摆出笑容,迎了上去: “怎么还在等我?” 仇璇玑盯着他的眸子,稍是沉默了下: “不等你,你要如何找到我?玉凉洲的龙浔牌,在天南洲又没办法用。” “……”许守靖都忘了还有这一茬了。 不过也是,土生土长的天南洲人,苏浣清都没怎么用过龙浔牌这种东西,这也导致他来到天南洲之后,也压根忘记要去整块天南洲的牌子了。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楚姨她们呢?” 仇璇玑单手指天,语气平静道:“在新的浮舟上。” “新的浮舟?”许守靖微微一愣。 旧的浮舟从楚姨送她的腰带破碎之后,就已经连同空间一起被毁了。 如果没记错,那玩意还是孟轶排老半天队买的限量款,天谕商行的东西…… 还没等许守靖从思绪中脱离,仇璇玑迟疑了下,出声道: “有人找你,浮舟是她带来的礼物。” ------ 鼻尖弥漫着一股雅致的淡香,船舱内只有两盏烛火照明,显得有些幽暗。 许守靖正襟危坐,两只手按在桌面上,望着桌子对面的妩媚女人,却是冒出了几滴冷汗。 女人穿着一件靛蓝云裙,稍微有些厚重,但风娇水韵的身段儿却丝毫没有被遮掩半分,臀线与腰线近乎完美,鼓囊囊的衣襟撑出了一个颇为夸张的弧度。 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狭长的狐媚眼微眯,看起来像个月牙;熟得快能挤出水的脸颊带着几分异样的红晕,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戏谑的媚笑。 仿佛只要看到她,就会立刻联想到对方娇吟流转的勾人模样,心口如同被小猫抓挠一般发痒。 不过,对此此刻的许守靖来说,更多的体验是如坐针毡。 过了许久,大概是见许守靖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女人交换了下重叠的美腿,玉手枕腮,盈盈笑道: “这么久不见了,怎么不说话?” 说着,她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一般,潜藏在桌子底下的莲足轻轻抵在了许守靖逐渐发麻的小腿上,上下顶动。 咕噜…… 许守靖浑身抖了个机灵,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不过,让他浑身打寒颤的原因却不是眼前的熟媚女人,而是…… 许守靖悄悄地偏过头,望向船舱推拉门的位置。 皎白的月光透过门缝洒入了舱内,四双神色各异的视线正死死地锁在他的身上。 其中最为幽怨的两个,还燃烧着想要拿刀砍人的火苗。 许守靖不敢看下去了,默默地把头转了回来,不动声色的把抵在自己腿上乱来的小脚推掉,正色道: “虞师叔,这回来找晚辈,有什么事……” “以前怎么告诉你的?叫姨,师叔太难听了。”女人舔了舔滴血红唇,眼神更加挑逗了。 “……” 许守靖感觉背后的某道视线,从‘想砍人’进化成了‘想撒骨灰’。 “那……虞姨。”许守靖叹了口气,无语道:“你不是跟娇霜一起回云敖洲了吗?” 虞知琼当着许守靖的面,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尽显身材的美好,眼波盈盈地道: “怎么,回云敖洲了,就不能来找你了?这么嫌弃姨吗?” 说着,虞知琼的表情突然变了,从一个放浪女子变为了深居简出的幽怨妇人。 她轻轻托着自己水韵的脸颊,幽幽地叹了口气: “还是老了,都成黄脸婆了,明明之前在紫陌的时候,你还当着霜儿的面被我坐过呢……” “!!!” 咣当—— 门外响起了某人被拖走的声音。 许守靖趴在桌子上,只觉得头皮发麻,事后少不了要被楚姨和容月姐逼问了…… 咱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那能叫坐吗?明明还隔着一个床板呢! “咯咯咯……小坏蛋,一年不见,你本事没涨多少,女人倒是多了不少嘛,还都是醋缸子。” 见到许守靖满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虞知琼掩嘴娇笑出声,话里话外充满了揶揄。 许守靖不想搭理她,还不都是你干的。 过了好一阵子,虞知琼的娇笑停歇,她斜睨了一眼船舱门的方向,确认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旋即轻敲了下桌子。 霎时间,一个浅杏色的隔音法阵凭空升起,将整个船舱彻底封锁。 许守靖微是一愣,下意识捂住了身子。 这阿姨不会真想对我动手动脚吧? 我用不用先把床铺好? 然而,虞知琼做好隔音法阵之后,方才的媚笑与勾引的动作像是骗人的一样尽数消失,表情十分严肃: “小坏蛋,其实我现在还不能出现在你面前,这次完全是迫不得已。”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略感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你必须马上离开长河苏氏。”虞知琼正色道。“过不了多久,天南洲前列的宗门会倾巢而出,联合攻打苏都。”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一百零一章 虞知琼的来意
天南洲各大宗门联合攻打苏都? 许守靖听完,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太可能,长河苏氏作为年代久远的隐世大族,即便族长不在,也不应该没有一点自保手段。 但看到虞知琼神色之认真不像是胡编乱造,许守靖仔细思索了下,抬头询问道: “长河苏氏确实有不少底蕴在,但如今苏尊者不在,对其他宗门应该也没什么影响才对,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虞知琼玉手搭在桌子上,纤葱般精致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却是道: “正常来说自然是没有必要,但谁让长河苏氏有一样值得他们眼红的东西呢。” “值得他们眼红的东西……” 许守靖琢磨了会儿,完全没有头绪。他对于长河苏氏的了解,完全是基于苏烬的讲述,除此以外几乎可以说一概不知。 思索了良久,许守靖实在找不到值得动员一洲之力的‘诱饵’,只能尝试性地说道: “难道是三江大阵?” “当然不是。”虞知琼朝他翻了个白眼。 三江大阵虽然档次的确高端了点,但也不过是幻象阵法罢了,怎么可能会有值得一洲宗门争先恐后来灭族的价值? 虞知琼大抵是觉得许守靖可能是真的不知道,沉吟了片刻,郑重其事的说道: “长河苏氏的先贤,乃是上古天宫向灵界传道的中间人。” 许守靖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听苏烬吹过,的确算是祖上荣光的事情了…… 嗯?不对啊。 许守靖恍然一愣,自己会知道长河苏氏的隐秘,是因为苏烬曾经想收他为徒,以此为饵招揽他。 但……虞知琼怎么会知道的? 还没等许守靖从这股惊讶中回过神,虞知琼放下了交叠在一起的美腿,继续说道: “你应该也清楚,上古天部与灵界之间毫无联系,仙族又消失的太过突然,想要只凭着区区一介凡人广传天宫大道,明显过于困难。于是,仙族给予了苏氏先祖一样足以撼动整个九洲的法宝……” 话到此时,虞知琼顿了下,一边观察着许守靖的神色,总算吐露出了此时千里迢迢跑来天南洲的目的: “天纹镜。” 许守靖的脸色逐渐低沉了下去,语气噎变得稍显疏远: “所以,你到长河苏氏来,也是为了拿到那块什么天纹境?” 闻言,虞知琼苦笑了一声,继而叹息道: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般反应……我不会骗你,我来长河苏氏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为了天纹镜。” 说着,她抬头看着许守靖的眼神,眸中再无妩媚与挑逗,十分认真地道: “我也承认,我想要得到天纹镜,是为了接下来虞氏的争斗。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许守靖眉峰蹙了蹙。 虞知琼神色郑重的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天纹镜绝对不能落入终焉教之手。” 许守靖被“终焉教”三个字给炸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能从虞知琼的嘴中听到终焉教的消息。 看到许守靖欲言又止的样子,虞知琼这会儿却逐渐放松了下来,神色又恢复了往常那样娇庸妩媚的模样。 她轻轻抬脚踢了下许守靖的小腿,悠然自得地说道: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知道终焉教的事情?” 许守靖还能怎么办,只能连忙点头。 反正女人能读心,我早就知道了。 虞知琼想了下,低声道:“现在跟你也解释不清,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只有,我是站在你这边,并且与终焉教敌对仅此而已。” “……”许守靖一脸无语。 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吗? 不过,经过虞知琼这么一打岔,他倒是想明白了不少事情,没有犹豫,直接出声问道: “你说天纹镜不能落入终焉教的手中,所以,怂恿天南洲各大宗门来围攻长河苏氏的,其实是终焉教?” “差不多。” 虞知琼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蛾眉微皱了下,回答道: “准确来说,是天渊宗与终焉教搭上了线,从而得知了天纹镜的存在,原本天渊宗与长河苏氏井水不犯河水。 即便苏烬死去,放着长河苏氏自生自灭就行了。完全没有必要耗费宗门底蕴,大动干戈只为了剿灭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宗门。” 许守靖点了点头,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有天纹镜存在,现在发生的一切倒是能说通了。 “说到底,那天纹镜究竟有什么用?连终焉教都想要得到它?” 虞知琼盈盈的美眸微微凝固,却是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告诉他这最关键的事情了。 思索了片刻,她开口道: “天诛末期,天宫曾经计划过要汇集三界之灵气,拟造天道。” 许守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表情显得有些好奇,其实内心早就被狠狠地震惊了。 不是……天宫拟造天道的事儿,是我不久之前才刚刚从苍银那里得知的,还费了好大的功夫……怎么到你这儿,就跟街上瞎传的绯闻八卦一样了…… 或许是这回许守靖掩饰的很好,虞知琼没有看出什么,继续说道: “天宫拟造天道的举动自然失败了,不过,他们在最后的时候,从天道中抽取了一丝道韵……残缺天道的道韵,就是天纹镜的前身。 天道是世间最为复杂又最为简单的存在,它是秩序、是常理、是时间、是空间、是五行、也是轮回……只要有道韵在,向灵界传道,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许守靖突然有些不明白了,忍不住问道: “既然天纹镜这么逆天,长河苏氏为何不直接拿着它发展宗门呢?长河苏氏如果强大起来,哪儿还有天渊宗的事儿。” 虞知琼摇了摇头:“并非是不想用,而是用不了。虽说是残缺的,但那也是天道的道韵,一群连玄夜境不到的修士,拿什么去悟道?苏氏先祖能够拿来传道,完全是因为他经过仙族的指点和天赋使然。” 这么说来,天纹镜拿手里也没什么用咯? 许守靖内心‘咯噔’了一声,突然明白了虞知琼开头的那句“天纹镜不能落入终焉教之手”是什么意思。 如果天纹镜只是被荼御仙尊抢了去,他大概率也只能和长河苏氏一样,当成祖宗供着,还要成天担心受怕,会不又会有人来抢,最后藏着积灰。 但如果是早已臻至玄夜的终焉教主拿到手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虞知琼见到许守靖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心知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旋即刻意地抿了抿红唇,娇庸道: “知道姨是为了你们好了吧?刚才还给姨摆脸色……没有苏烬的威慑,天纹镜放在长河苏氏不过是一件会引来灭族之祸的不祥之物。 但如果交给我来保管,谅他天渊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惹到天涯虞氏的头上来。” 看到许守靖想要说些什么,虞知琼抬手阻止了他,接着道: “当然,就像姨前面说的,我承认我有私心,想要用天纹镜来让自己在虞氏继续往上爬。 不过,小坏蛋……如果你还想要继续和终焉教对抗,就一定不能让虞潮当上虞氏下一任家主。” 虞潮……许守靖都快把这人忘了,虞知琼一提起来,他才想到是有这么个人被自己捅过。 “这是为什么?因为他当上家主之后,就会来报复我?”许守靖出声问道。 “不只是如此……现在我还不好与你透露,总之,天涯虞氏的内部并非平静如水。那些权谋斗争,绝对不比当年大璃朝堂要少。” 虞知琼顿了下,出声道: “虞潮本身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身后代表着的那一派势力,绝对不能让他们当权。” 吱呀—— 甲板上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估摸着应该是被拖走的那俩又回来了。 虞知琼眼眸微凝,立刻挥手撤下了隔音护罩,旋即起身道: “言至于此,我还会在长河苏氏待个两三天,如果你想好了,就去找苏氏的人商量,是要把天纹镜交给我……还是留存着最后一丝倔强,与天渊宗死战到底。” 许守靖点了点头,却是陷入了沉思。 察觉到门口的月光遮上了一层阴影,虞知琼走到许守靖身边,用膝盖顶了顶他的大腿,媚眼如丝地舔了下嘴角: “都这么晚了还不走?这么想陪姨一起睡?” 门外的呼吸声突然加重了,仿佛抵达了火山爆发的边缘。 ------ 走出虞知琼的房间,许守靖丝毫没有察觉到甲板上传来的幽怨眼神,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沉思。 关于天纹镜的事情,目前只是虞知琼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都不好说,许守靖也没有心大到照单全收的地步。 退一万步说,就算虞知琼对天纹镜的赘述全都是真的,许守靖也不认为长河苏氏会愿意把天纹镜拱手让人,即便是在这样一个生死存亡的时刻。 其实,如果把长河苏氏的立场换成许守靖,他大概率根本不会这么纠结,说不定当场就把天纹镜送人了,保命要紧。 扪心自问,许守靖对绝世法宝之类的当然有兴趣,但却不是刚需,连神净罚天他都能暂时‘割舍’,还有什么是割舍不了的?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许守靖一直认为,只要自己还能活着,修炼个十年八年,迟早能把属于自己的讨回来,何必去争这个一时之气。 更何况,对许守靖来说,任何宝物都比不上赵扶摇对他的帮助大……摇摇就是他最大的宝物了。 对了,摇摇。 许守靖从沉思中解放出来,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浮舟甲板的边缘,一只脚踏在了浮舟之外,就要踩下去…… 虞知琼送来的浮舟,估计是‘工品’而非‘商品’,比起孟轶送他的那个花里胡哨的外表来说,更加注重实用性。 就比如围在之前围在甲板四周的雕纹,放在这个浮舟上,几乎都是些功能性的符文。 许守靖刚才无意识间踩到了一个‘御剑起飞’的符文,甲板前方的护栏自动敞开,为他留出了空间。 不过,许守靖压根没打算起飞,再加上他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压根就没意识到护栏被打开。 走着走着……一只脚虚空踏出,哪怕稍微施加点力量,恐怕就会摔落云间。 “!!!” 许守靖一阵惊慌失措,为了避免掉下去,他下意识抓住了余光看到的黑影,作为支撑。x2三wxw 谁知,这一抓下去,一股软嫩而富满弹性的触感反馈在了五指之间,继而是一声嘤咛: “嗯……靖儿……你!” 听到熟悉的嗓音,许守靖微是一愣,下意识的收缩了下五指。 “嗯~你还上瘾了是吧!” “啪”的一声,许守靖的手被打开了,火辣辣的感觉充斥在手背,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也因此彻底失去了平衡,一头往云海间栽去。 “啊!靖儿!” 女人惊呼出声,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看到许守靖已经几乎处于平躺的姿势,连忙想要抓住他的手。 两只手在空中相交,女人用力把许守靖往浮舟上拉,以此避免他摔下去。 就在此时,刚才还处于懵懵懂懂状态中的许守靖,此时却在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脚踩着浮舟侧边,微微一用力—— “啊……” 女人没有想到许守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脚底一滑,竟是朝着许守靖的怀里栽去。 噗—— 月色如霜,半个月亮在云层之上冒出 (剩下几百字没码完,以下是防盗复制,记得晚点刷新) 不过,许守靖压根没打算起飞,再加上他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压根就没意识到护栏被打开。 走着走着……一只脚虚空踏出,哪怕稍微施加点力量,恐怕就会摔落云间。 “!!!” 许守靖一阵惊慌失措,为了避免掉下去,他下意识抓住了余光看到的黑影,作为支撑。 谁知,这一抓下去,一股软嫩而富满弹性的触感反馈在了五指之间,继而是一声嘤咛: “嗯……靖儿……你!” 听到熟悉的嗓音,许守靖微是一愣,下意识的收缩了下五指。 “嗯~你还上瘾了是吧!” “啪”的一声,许守靖的手被打开了,火辣辣的感觉充斥在手背,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也因此彻底失去了平衡,一头往云海间栽去。 “啊!靖儿!” 女人惊呼出声,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看到许守靖已经几乎处于平躺的姿势,连忙想要抓住他的手。 两只手在空中相交,女人用力把许守靖往浮舟上拉,以此避免他摔下去。 就在此时,刚才还处于懵懵懂懂状态中的许守靖,此时却在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脚踩着浮舟侧边,微微一用力—— “啊……” 女人没有想到许守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脚底一滑,竟是朝着许守靖的怀里栽去。
第一百零二章 只是补了最后一刀
皎洁的月光,透过镂空的梅花窗,洒在了床前的地板上,好似铺上了一层白霜。 宽敞的厢房只有两盏水晶灯在闪烁,一张矮桌摆在正中央,上面刻画着种种奇形怪状的纹路。 一枚巴掌大的白玉悬浮在桌上,晶蓝色的光芒好似丝带,飘柔婉转地流入了白裙女人的眉心。 赵扶摇盘膝而坐,玉手合掌与高耸的衣襟前,不知道是不是灵皇玉的缘故,那如冬日凝脂般雪白的肌肤,渐渐覆盖上了一层粉红,柳叶眉轻轻蹙起,似是有些苦于忍耐。 在这种十分关键的时候,许守靖不敢弄出半点动静打扰,从赵扶摇开始汲取坠月仙魄之后,他就搬了张圆木凳到一边,静静地等候佳音。 根据赵扶摇之前的解释,灵皇玉本身只是一块比较特殊的玉石罢了,被封锁在其中的坠月仙魄,却是坠月仙尊临死时封存进去的毕生心血。 坠月仙尊顾瑶是诸神时代唯一的生还者,从她修炼的功法、灵气、道术……各个层面上,都和天诛时代新开辟的仙法有着本质的区别。 就好比现在的视频网站一样,以前是没有限制的随你上传,现在就算上传了也要删删改改,经过‘天道’不讲道理的规则。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坠月仙尊活了下来,但最后还是难逃一死的原因。 许守靖单手托着下巴,望着赵扶摇似白玉雕琢般的精致容颜,不禁想道: 恐怕找遍整个九洲,唯一能够接收坠月仙魄却不会被天道追杀的,也就只有身为‘天道亲女儿’的赵扶摇了吧。 月下枝头,时间来到了后半夜。 许守靖坐在凳子上昏昏欲睡,眼皮像是在打架,脑袋几次向前倾倒,又被他靠着身体本能拉了回来。 咣当—— 悬浮在空中的灵皇玉彻底失去了光泽,将它托起的那股力量也随之消散,掉落在桌子上再无声息。 许守靖顿时惊醒,他看了眼黯淡无光的灵皇玉,旋即将视线转向了缓缓睁眼的赵扶摇,焦急道: “这样,你的身体就好了?” 赵扶摇默然摇头:“没有那么简单,师尊留下来的仙魄,只是修复了你在我体内横冲直撞带来的损伤,承天地恩惠的五行道基并没有修复。” “……”许守靖。 明明说的话挺正常的,听着却这么怪? 许守靖强压下心中的怪异,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不过这样你应该就不至于天天沉睡了吧?还需要什么?我回头去给你打听。” 赵扶摇沉默了一阵子,却是摇了摇头: “已经可以了,我并没有想要恢复修为,现在这具身子与你双修应该也无妨,待你进阶玄夜的时候,找我双修即可。”頂丶ノ亅丶哾網 许守靖撇了撇嘴,并没有露出什么‘欣喜若狂’的表情,心中冷笑连连: 如果不是苍银告诉我那么多事,我就被你骗了! 许守靖一想到这个就来气,他大步流星的走到赵扶摇身边,在对方微微错愕的注视下,弯腰伸手穿过了白裙,勾着腿弯与肩膀,将她横抱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走向床边。 赵扶摇下意识搂住了许守靖的脖子,以此来维持平衡,缓过神后,她以为许守靖这是涩急想要‘就地双修’,立刻开口道: “不行,现在还……” 噗通—— 赵扶摇话还没说完,就被扔在了床上,整张小脸埋在被子之中,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她连忙撑着手想要爬起来,可还没来得及仰起上半身,就感觉到自己悬在床外的长腿被一双有力而温暖的大手给抓住了。 赵扶摇可不是姜容月那种小姑娘,肯定不至于脸红害羞,浑身发软,她现在不让许守靖上枪,是有特殊原因的。 至少在许守靖达到理想的境界之前,她都不能轻易地交出自己的身体。 感受到那双大手竟然开始往上攀爬,赵扶摇立刻顶起双膝,想要以此借力爬起来。 谁知……她身后那个混蛋,其实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 啪—— 清脆的声响自身后响起,听起来弹性绝佳,不用看都知道波浪连连。 赵扶摇的呼吸倏然凝固,她万万没想到许守靖竟然会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平如镜面的心湖竟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浪,小巧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你还真以为我会就地双修啊?我是那种人吗?” 许守靖气呼呼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那语气听着还挺不忿儿。 赵扶摇轻咬下唇,身后火辣辣的感觉尚未消散,总觉得有一股子火没地方发。 她都还没说什么,你居然还生起气了? 赵扶摇抱着被子闷头,不想搭理他。 吱呀—— 许守靖爬上了床,强行把有点闹别扭的赵扶摇摆正,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还不服气是不是?苍银都跟我说了,你是打算牺牲自己,成全我?” 赵扶摇的娇躯轻颤了下,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抬起头,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满是茫然与不解。 “你还装!”许守靖顿时瞪眼,朝着后边抬起大手。 见状,赵扶摇反射性地滚到了另一边,玉手抓着被子边缘把自己全副武装,凤眸暗含羞愤地看向许守靖。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许守靖首先蚌埠住了,驱腿依靠在床边,叹息道: “说吧,你瞒了我那么久,本来是打算怎么办?” 赵扶摇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天罚一族,从未有过玄夜境,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 许守靖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所以你想牺牲自己,让我成就玄夜境?” 赵扶摇眼神有些躲闪,柔荑前伸,抱起双膝,硬声道: “我最初与你说的那番话并非虚言,我承运天道而生,的确是唯一能让你摆脱天罚命运的人,也只有我能让你踏入玄夜。” “你怎么就是不懂呢?”许守靖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赵扶摇轻蹙柳眉,不明所以道:“我不懂什么?” 许守靖叹了口气,爬到了赵扶摇身边,抓住对方的肩膀,四目相对,认真道: “我以前说过很多次……我不是为了修行而修行,我是为了你……你们也修行,如果没有了你们,我宁愿不要修为。” 赵扶摇这回没有撇开视线,表情很冷静,回答道: “你的话矛盾了,如果你真的为了她们好,就必须朝着玄夜境迈进。只有臻至玄夜,你才有可能与‘他们’一战。” “不明白的是你。” 许守靖毅然回怼,似水的桃花眸中不含半点迷茫,肃然道: “你口口声声让我为了楚姨她们,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在‘她们’的行列?” 话说出口,许守靖嘴角暗暗抽搐了下,有点后知后觉的意思。 这话是不是跟‘你们都是我的翅膀’一个性质? 他什么时候活成渣男的模样了? 哦,不对,他本来就是。 ……算了,渣就渣吧,反正也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 赵扶摇抿了抿红唇,此时的语气反倒略显心虚: “……我不配。” 许守靖一脸莫名其妙,不解道: “你怎么会不配?你是我的恩人、我的希望,我能有走到,靠的全是你当初的指点……还有牺牲自己的身体,来为我运气。” 赵扶摇还是摇头:“我……” “好了。” 许守靖懒得拉扯,不等赵扶摇把想说的讲完,直接上手捂住了她的嘴,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片刻,莞尔一笑: “摇摇,你说只有我踏入玄夜,才能与终焉教有一战之力……那你看这样行不行。” 在赵扶摇略感迷惑的眼神中,许守靖松开了她的嘴,郑重其事地道: “我帮助天宫女帝找遍九洲奇迹,助她重回巅峰,携手对抗终焉教。” 很幼稚、但却意外很暖心的话。 许守靖明白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牺牲什么的道理,但他从来都是一个比较贪心的人,从他从未考虑过‘全都要’以外的选项就能看出来。 不知不觉,日月交替,清晨的曙光替代了皎白的月光,为昏暗的屋子提供了几分光亮。 赵扶摇沉默了许久,幽幽地道: “这条路……会比我给你的路,要困难很多。” 许守靖凑上前,轻轻把赵扶摇拥入怀中,眼眸充满恋爱与温柔,轻声回应: “只要你一直呆在我身边,什么苦难我都能熬过去。” 赵扶摇趴在他的怀里,耳边回响着有力的心脏鼓动声,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 两人依偎了许久,许守靖突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奇问道: “天罚之力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当初我可是半点灵力都没有,单纯的把真气注射进你的体内而已,居然会把你的五行道基尽数毁坏?” 赵扶摇眼帘微垂,一整晚都在炼化灵皇玉中的坠月仙魄,以她的凡人之躯要如何不会疲惫?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苍银和你说的,只是他所认为的而已。我虽有世间常理相助,但我本身也不能违背世间常理。那个五行断绝之阵,数万年来一直在损耗我的道基,你把我救下的时候本就处于崩坏的边缘了。” “……”许守靖一时语塞,仿佛吃了十斤柠檬。 所以,初见时的那个迫不得已的吻,相当于给摇摇补了最后一刀? 许守靖甩了甩头,又问道: “大概的情况我都明白了,可是,既然你一开始就打着牺牲自己,成全我的心思,为什么在大璃东南的时候,又险些放弃呢?” 闻言,赵扶摇往许守靖怀里缩了缩脑袋,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什么想的,一时鬼迷心窍,竟然想着‘既然他想要,那就给他吧’,完全没有大局观。 赵扶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能是为了转移话题,亦或者另有目的。 她慢慢地从许守靖怀里爬起,又恢复成了往常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淡然道: “我体内的天罚之力已经被尽数清除,但想要修复我的五行道基,需要找到五样至纯至极的天地灵物。” 许守靖微蹙了下眉,出声问道: “比如呢?像是饱受天地灵气滋润的仙草之类的?” “不是,‘灵物’不是仙草灵兽那些活物,但也不是死物。” 赵扶摇摇了摇头,微是迟疑了下,出声道: “灵物乃是天道的五行之力所化,其中一样,你已经有了。” “我有了?”许守靖微愣了下,检索了半天记忆,也没想出来自己什么时候拿到的这么逆天的宝物。 赵扶摇就指了指房间角落里,斜靠在墙上的一柄入鞘银刀。 许守靖转头看了一眼,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妖夜森罗就是灵物?” 赵扶摇点了点头,微顿了下,补充道: “准确说,是天地五行中‘木之意志’所化的灵木,被打造成了妖族的圣器。木属仁,乃是万象诞生之力,所以你才能用它模拟其他人的灵力波长。” 许守靖似懂非懂:“这么说来,其余四件五行意志所化之物,也很可能早就被拿去炼器了?” 他偏头看着赵扶摇,询问道: “有办法找到它们的行踪吗?” “没有。” 赵扶摇摇头否认,迟疑了下,又说道: “在天诛时代,五行灵物也仅仅出现过两件,想要找齐五件根本是天方夜谭。就比如‘土之意志’,如果它深埋地下数万丈,偌大一个九洲,你要如何找寻?” “……”许守靖。 坏了,这下真的大海捞针了。 赵扶摇低下了头,抿了抿薄唇:“所以,还是我的方法最为稳妥。你还是……” “停停停……你怎么又开始了。” 许守靖一脸无语,长叹了口气,认真道: “倘若土之意志真的深埋地底,我就算把整个九洲掀翻,我也要为你找到。” 赵扶摇内心其实是有点感动的,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也许,在你找齐之前五行灵物之前,‘他们’就对你下手了呢?” 闻言,许守靖沉默了,终焉教何时动手根本是个未知数,赵扶摇说的事情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他只得尽可能地承诺。 赵扶摇知道许守靖性子执拗,再怎么劝说也没用,也就随了他的心意。 至此,两人的思想才算是在站在了统一战线。 晨曦的光亮闪了下许守靖的眼睛,他转头看了眼窗外云海中攀升的朝阳,心中微是一沉,喃喃自语道: “到早上了。” 该去看看苏河了,自己也没弄过灌魂阵,有没有作用还不好说。 对敌战术也要找苏凌商讨一下才行……天渊宗的那群人,应该不会给他们留太多的时间准备。 还有,不知道浣清现在怎么样了…… 赵扶摇看着许守靖出神的侧脸,抬手想要轻抚,手抬到半空中却是一凝,最终还是放下了。 她暗叹了口气,轻声道: “去吧,我没关系的。” ----------------------m.x贰Зwxw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一百零三章 苏烬之死的真相
晨曦时分。 朝阳的暖光洒在山间,山中烟岚云岫,昏黄的色彩染尽了半边天。 从长河苏氏的山脉之顶顺流而下的河水,冲刷着嶙峋乱石,河边行走着一队神色黯然的苏氏弟子。 沉寂了一夜的苏都,重新飘起了几缕炊烟。身着碧袍的巡逻弟子,御剑在上空盘旋,普通人也在路边架起了小摊,街道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许守靖换上了一袭白衣长袍,手握佩剑,腰带上镶嵌着的那颗琥珀安暗生光辉。与往日路过侠客的打扮相比,更似王公贵胃的公子,贵气中带着几分洒脱。 他如走马观花般行走在苏都的街道,最终却是叹息连连。 苏都的百姓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多数普通人在昨日哀悼完后便让生活回到了正轨。 如果天渊宗带人突破了三江大阵,这里恐怕也不会再是现在这样平和的景象了吧…… 穿过邻里街巷,许守靖走到了长河苏氏的山脚下,几名苏氏弟子扛着一个人形麻袋迎面走来。 不过,领头人意外地不是苏凌,而是就别多时的苏氏大公子,苏仁。 许守靖快步上前,拱手行了一礼,颇感好奇道: “苏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仁橡胶苏凌明显要稳重许多,抱拳回了一礼之后,慢慢道: “昨夜寅时……事情我都听凌儿说了,许兄需要的材料已经备好,还望许兄能查明家父死因。” 许守靖对此也不敢打包票,只得说了句:“尽力而为。” 灌魂阵需要的灵材并不稀奇,从捕获仇继之后,在那个地牢中留存的清单来看,哪怕是以凡俗为主的玉凉洲,也能够把材料凑齐,更不用说长河苏氏了。 重点是要找一个绝对安静、不会被打扰的空间,长河苏氏之中随便找个静室就行,不过人都已经下山了,再折返回去也没有必要。 思来想去,许守靖与苏仁决定前往苏都郊外的那颗参天古树,进行灌魂阵的仪事。 走在路上,苏仁的话明显比上次要少了很多,许守靖瞥了眼他的侧脸,犹豫了下,出声询问: “苏大哥,不知……浣清现在怎么样?” 苏仁的脚步微顿,似乎从梦中惊醒般,瞳孔重点高光,他轻声笑道: “今日一早,扶玉仙尊就赶过去陪清儿了,想必应该没有大碍。” 师父…… 许守靖微是一愣,总算才想起来,他这趟出门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和伶扶玉说上话。 看来在查完苏尊者的死因后,要去浣清那里走一趟了。 参天古树的小山丘与上次见到的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树枝树杈依旧健壮如臂,繁密的枝叶随风飘落,在草坪上铺开了一层青色的毯子。 许守靖找了个差不多的空地,转身朝搬运苏河尸体的弟子招手: “就放这边吧。” 见状,苏仁想要上前帮忙,许守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能行,继而慢慢地把苏河从麻袋中拖了出来。 许守靖把麻袋中新装的玉髓石银草铺在了地面当草席,随后让苏河躺了上去,按照几个苏氏弟子所说,唤出了他的灵体。 淡蓝色的炫光奔涌而出,在上空几经流转,最后凝聚为了与苏河一般无二的虚幻影子。 许守靖盯着苏河的灵体打量了片刻,心中暗暗叹息,理所当然的,与昨日并无差别。 苏河的灵体漂浮在肉体之上,目光空洞无神,无论别人说任何话,做任何动作都视若无睹。 明明是灵魂……却表现的跟丢了魂一样。 “怎么样,能行吗?”后方传来询问的声音。 许守靖回首点头,看到苏仁表露出担心的模样,他弯腰抓起了一把白灰,洒在苏河的肉体上,出声道: “我也是第一次弄灌魂阵,苏河毕竟是已死之身,与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闻言,苏仁迟疑了下,没有继续再打扰许守靖了。 为了避免自己记错了配料,昨天晚上找赵扶摇之前,许守靖还特地去问了下仇璇玑,确认了灌魂阵需要的灵材。 灵材其实很好凑,对长河苏氏来说也不是问题。 最困难的还是在于实行方面,如果许守靖没记错的话,当初仇继可是用匕首捅了自己的心脏,以心血为祭品,才打开了自己血脉中的追忆之路。 当然,不同的人肯定要分情况讨论,对许守靖灌魂会如此之难,主要是他的神魂本来就被火海中的白裙女子给封印了,想要灌魂就必须先在封印上撕开一道口子。 苏河就没必要那么麻烦了,他的神魂一清二白、干干净净,别说封印了,连意识都不存在。 灌魂肯定是没问题……但能不能追溯到记忆,就全看天命了。 花了近半柱香的时间布置阵法,在做完一切准备工作之后,许守靖走到苏河身前,缓缓拔出了画舫烟浅。 锵—— 皎白如月的直剑脱鞘而出,剑身反衬着许守靖的侧脸。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将剑刃架在手心,轻轻划过—— 绵密的血珠从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最终化为了一道血线。 许守靖保持着摊开左手的姿势,轻率画舫烟浅,将上面还附着的些许血迹甩掉,继而收剑入鞘。 远处,苏仁看到许守靖突然自残,眉峰轻轻蹙起,不明所以地询问道: “许兄这是……” 许守靖握紧左拳,让掌心血液顺着手心滴落,“啪嗒啪嗒”地砸在阵法的框架上,低声回答道: “仪事需要,不用在意。” 苏仁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不再插嘴。 叮—— 好似摇铃一般的清脆声响凭空回荡,许守靖滴在阵**廓线上的血液仿佛活过来了一样,顺着那些繁琐复杂的线条疾走,不过片刻时间,便将整个阵法的线条染成了红色。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苏河的灵体化为了一道淡蓝色的炫光,仿佛想要逃离灌魂阵一样,在天空中胡乱飞舞着。 可惜,每当它冲到灌魂阵的边界线时,仿佛有一道空气墙竖在那里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出去。 就在这时,“刺啦”一声,整个灌魂阵发出了耀眼的红光,一个由血纹构成的三角圆环阵升起,和地面上实际画出来的灌魂阵形成了‘二层结构’。 三角圆环阵的每一角都凝聚着一股灵气,它们旋转、翻腾、收缩,最终爆发出了惊人的吸力,将苏河欲要逃脱的灵体吸了进去,一同化为了一枚血球。 许守靖松了口气,随手把画舫烟浅扔给了苏仁,自己则是盘腿坐下,以剑指为印,勾引着血球靠近自己的脑袋。 “那么,苏大哥你看好这里,我去去就来。” 苏仁怀抱画舫烟浅,点了点头:“万事皆小心。” 许守靖淡然一笑:“我会把真相带回来的。” 滋滋—— 意识陷入了黑暗。 ------- 再醒来时,许守靖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纯白的空间。 附近是一片虚无,什么都不存在,就像是走到尽头的终焉。 “这是苏河的神魂记忆?不应该啊……难道他的记忆真的被全都销毁了?” 许守靖从地上爬起来,试探般地朝着周围伸了伸手。 没有空气墙之类的阻拦,四面八方都可以前往。 这下麻烦了,这空白空间也看不到尽头,甚至也没有方向……连瞎转悠都要担心自己是不是回到起点了,这该怎么找? “等下,我干嘛要随缘找?” 许守靖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后知后觉,内心暗骂自己蠢。 这个空白空间不是别的,可是苏河的神魂啊,纵使所有记忆都被不知名的手段清除,在灵魂深处必然还有残留痕迹。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失忆的人还能再想起来的原因。 哪怕是进入六道轮回,洗涤灵魂上的一切信息,在修炼有成之后,也不是没有能力找回前世的追忆。 连天道都不能彻底抹除的东西,人为有可能给删的干干净净吗?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剑指在眼前划过,似水的桃花眸摇身一变,转为了亮金之色。 苍银瞳术的灵视有什么效果,许守靖还不知道,因为他压根就没空去学。 但九霄瞳术可是他这一年内天天在用的东西,虽说是残缺的吧,但拿来勘测大气中的灵力轨迹,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之中,随着灵视的开启,出现了一条延绵流长的幽白丝带,仿佛燃烧的鬼火一般,温度冷彻心扉。 找到了…… 许守靖总觉得这些无根白火有点眼熟,不过他现在也没空去回想,有了线索,自然是刻不容缓地继续追查。 跟着白火丝带走了一路,什么都没有的空白空间,开始出现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 可惜,那些画面就像是镜子被摔在地上后,边边角角里的那些很不起眼的玻璃渣子,想要从中看出信息根本是天方夜谭。 许守靖也不气馁,碎片都已经出现了,大碎片还会远吗? 他的想法是对的,约莫走了半刻钟,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块巴掌大的菱形碎片。m.x贰Зwxw 这个大小,已经到了能够窥得画面的程度了。 许守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菱形碎片放在手中,在不关闭瞳术的情况下,低头查看。 菱形碎片里面在播放着一个意义不明的画面,四周是一片倒塌的废墟,被碎石掩埋大半的王座下还滚落着一颗破碎的水晶球。 许守靖微蹙了下眉,喃喃道:“这是仙王遗迹?所以这是上回我杀掉苏河之后的事情?” 我是要苏尊者也在场的记忆……给我看这些也没用啊…… 许守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找的应该不是这块碎片,旋即准备把碎片扔掉,继续去找下一块。 然而,他才刚刚抬手,视线中不知道是瞥到了什么东西,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反射性地把菱形碎片又给抓了回来,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苏尊者怎么会在那里!” 菱形碎片的画面之中,身着碧袍的苏烬,不知为何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赶到了大殿门口,随即开始四处张望了起来。 咔嚓—— 画面在此处中断,菱形碎片一阵卡顿,又开始从最初王座的部位回放。 许守靖气得差点想把碎片给摔了,这就跟看小说的那些断章狗一样,明明都到最关键时候了,突然打出四个字——未完待续,让你等明天再说。 “算了,找下一片吧。”许守靖叹了口气,将碎片重新放回原位,继续顺着白火丝带探索。 路途中,许守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苏尊者为什么会出现在仙王遗迹? 他的确和苏尊者说过仙王遗迹的事情,不过那里有用的没用的已经都毁了,还有什么价值值得苏尊者跑过去的? 说到底,这可是苏河的记忆,说明苏河一直在仙王遗迹的那座大殿中等候。 他知道苏尊者会去?还是……苏尊者就是他勾引过去的?m.x贰3wxw 苏河加入了终焉教没错,不过苏尊者也不蠢,怎么会因为一个外围人员随便抛出的诱饵,就急成那副样子? 许守靖叹了口气,无论怎么说,这些在他找齐碎片之后,终会有答案的。 正这么想着,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块儿碎片。 这次的碎片规模相当大,直接可以拿来当等身镜了,理所当然包含进去的画面应该也不少。 许守靖缓步上前,走到碎片前伸手点了一下,碎片的表面荡漾开了一层涟漪,旋即开始播放画面。 开幕雷击。 视线中的一切都被熊熊燃烧的无根白火所遮掩,苏河的两只手不停在自己的脸上煽动,似乎想要把燃起的白火扑灭。 他的这个动作,也导致碎片中的画面多多少少被手给遮住,再加上无根白火的干扰,几乎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 “……”许守靖。 苏河你真是死了都给我添麻烦,反正都要烧死了,能不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苏尊者发生了什么? 知不知道你多看一眼,就能让我省多少事情啊。 许守靖郁闷着想着,他还以为自己又要去找寻下一块碎片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苏河被烧成碳了,身子一晃,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等身碎片中的画面也随之变成了仰视状态,无根白火渐渐散去,方才被遮掩的画面重新展现在了面前。 苏烬跪倒在地,平时中气十足的脸庞一片煞白,瞳孔逐渐涣散,竟是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在他的胸口处,一只枯槁的大手贯穿了心脏,掌心之处握着一团阴冷至极的无根白火。 许守靖仿佛dna触动了一般,浑身一颤,连忙顺着那只手往后看去。 一个用灰袍遮掩面容的男人,将嘴巴贴近苏烬的耳边,似乎低声说了什么。x2三wxw 苏烬在听完的瞬间,神色一凝,继而暴怒上身,想要拼死反击灰袍人。 灰袍人却趁这个时候猛地抽出了插在苏烬体内的手,半空中带出了一连串的血珠。 苏烬半跪在地,表情狰狞地咆哮着,可惜这些碎片没有自带音响,看着就跟哑剧一样,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灰袍人对苏烬的咆哮浑然不在意,只是甩了甩手上的鲜血,枯槁如干枝的手背上,竟是展露出了一个食尾三头龙的纹身。 许守靖咽了口口水,暗道:不会有错,这是终焉教的象征,仇继也有着纹身来着。 结果不出所料,本就神魂破碎的苏烬,根本不是灰袍人的对手。 在一次简单的对撞后败下阵来,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只能带着无尽的不甘与后悔,被灰袍人一脚踩断了咽喉,连同神魂一起彻底葬送。 与此同时,苏河这边似乎也到了极限,眼皮一张一合,几乎要昏死过去。 画面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幕,是在灰袍人走向苏河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朝着一个方向下跪,眼神中充斥着意外与恐慌,似乎完全没有意料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与此同时,一条雪白的大长腿跨进了视野之中。 滋滋—— 画面就此中断。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一百零四章 故技重施
(精修中) “苏烬,要怪就只能怪你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你少一些好奇心,说不定,本尊会让你活的更久一些。” 灰袍人……景砾抽出了插在苏烬胸口的手掌,后者应声扑倒在地,看起来奄奄一息。 苏烬的神魂本就极其不稳定,现在又因为景砾的偷袭伤及要害,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尽管如此,苏烬还是狰狞着抬起了头,往日里平静如水的眸子,此刻充斥着一股颠覆滔天的仇恨: “就是你杀了妙翎……” 闻言,景砾明显愣了下,旋即瞳孔中流露出了几分意外: “你居然查到这个地步了?” 苏烬挣扎着站了起来,望着空中漂浮的那些无根白火,咬牙切齿地道: “我走遍九洲,查明了劫持妙翎那些终焉教徒的身份,他们每个人比起还在宗门时,实力都有大幅度的提升……答案就是这些白火。” 无根白火是只有景砾才有的神通,哪怕强如东皇漓也没办法复制,从另一个方面讲,恐怕没有比固有神通更有力的身份证明了。 景砾显然也是刚刚才想到了这点,若有所悟地笑了笑: “既然你都猜到了,反正你也不可能活着回去了,本尊也不瞒你,当年的确是我派人前往捉拿你……如果你老老实实束手就擒,也不会出现伤亡。” 苏烬捂着自己的胸口,气血翻涌和灵力紊乱两种负面状态同时叠加,让他的脑袋给予昏厥,但他还是凭借坚韧的意志力咬牙坚持,沉声道: “你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利用苏河将我引诱至这里,我猜你是想杀掉我,再怂恿天渊宗之流来围杀我长河苏氏,你好从中获利夺走天纹镜……可惜,你永远也无法如愿了。” 景砾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渐冷: “什么意思?” 苏烬哈哈大笑,临时挤出几分灵力止住了血,冷然道: “天纹镜不在苏都,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天纹镜在何处了。” 景砾脸色一沉,没想到苏烬居然猜到了他的目的,对此早有防备。 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唯一知晓天纹镜下落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对付同为弦月境的敌人吧,无论神魂破碎与否,搜魂一派的术式都没什么用。 但历来在修行一道,尤其是散修当中,开发了不少杀人夺宝后折磨神魂的手段。 景砾在终焉教负责的就是那些‘脏活’,手里拥有的邪门歪道的法术比起散修只多不少。 眼下苏烬只是瓮中之鳖,随手把他擒住,慢慢逼问天纹镜的下落就好了。 景砾正这么想着,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苏烬,突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灵压。 不,不只是灵压,仙王大殿整个空间都被一股淡蓝色的灵力给笼罩,或凶猛如逐浪排空,或宁静如平面湖镜。 “这是……领域的雏形……” 景砾微蹙了下眉头,默默放出白火灵力对抗,心中却是暗道:这苏烬竟然在神魂受创的状态下,硬生生悟道领域了。 弦月境分为上弦和下弦,但两者之间却并非上下关系,更多的类似于一种前后平行。 无论是先入上弦之境,还是先入下弦之境,终归是要修得‘满月’。 唯一的不同点就在于修士自身探寻之道的着重点,即阴与阳、正与邪、善与恶、光与暗…… 等到抛开大道需求,能够两相平衡,修士便能够从这如独木桥一般的窄路上,找到一个完全施展能力的空间——领域。 换言之,弦月境只要修得满月,就有可能悟道本我领域,再下一步就是轩阳大关。 念及此处,景砾微眯起了眼睛,低声道: “看来本尊还是小看你苏烬,有这等天赋,当初如果不是本尊设计重创了你,今日你若以轩阳境之身迈入仙王大殿,本尊还真没办法拿你如何。” 苏烬沉默不语,他已经没有余力去回答景砾的问题了,光是维持初次使用出来的半成品领域,几乎耗光了他勉强挤出来的那一丁点灵力。 “不过,弦月境终究是弦月境,即便拥有悟道领域,也不是轩阳的对手。” 景砾朝着上空一挥大手,万千白火仿佛有所感知,皆是宛如活过来了一般,争先恐后的奔向景砾的手中。 轰—— 在所有无根白火收入景砾掌心的瞬间,四面八方的场景一阵模糊不清,短短几刻的时间便发生了剧烈的转变。 那些凝聚起来的无根白火旋转升天,如同夜空中的烟花一般散落开来。 每一个无根白火的落点处都生成了一根粗壮的白火灵柱,将整个仙王大殿围了起来。 领域两相对撞,吃亏的定是弱势的一方。 “噗嗤——” 苏烬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淡蓝色的领域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在‘炼狱天焰牢’的面前,他那原本如同海洋般壮阔的领域,如今却像条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溪流,轻易地被随处可见的落石阻断。 苏烬知道敌我差距相当之大,但他哪怕战死,也绝对不能被生擒……只有天纹镜,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入终焉教的手中。m.x贰3wxw 轰—— 苏烬也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力量,再次爆发出了一股蓝色灵力,只是比起上一回,明显贫瘠了许多。 “垂死挣扎。”景砾冷哼了一声,高抬大手虚空一握。 咔嚓—— 就像是镜面被摔碎一般,成型不久的蓝色领域破碎开来,无数菱形碎片在空中飞舞,又化为了光之粒子消散。 苏烬一心求死,明知领域碎裂,怎么也不可能在原地干等着失去行动能力。 在领域破碎的瞬间,他咆哮着愤然起身,用所剩无几的灵力做推手,冲向了景砾。 景砾浑然一愣,反射性的要收回领域。他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苏烬居然还有余力上演一场拼命三郎。 如果不收回领域,以苏烬现在的身体状况,在碰到‘炼狱天焰牢’的瞬间,连同神魂在内都会化为灰烬。 没有得到天纹镜下落之前,景砾是万万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景砾撤去了牢笼,苏烬的前方畅通无阻,不过三息便冲到了景砾的面前,单手戳出一团灵力,就欲要挥下。 “堂堂尊者,真是难堪啊。”景砾摇了摇头。 他随手化去了苏烬的攻势,后者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景砾没有停顿,顺势一脚踩在了苏烬的咽喉上,猛然下压。 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响回荡在仙王大殿,苏烬的瞳孔直直的望着天花板,逐渐变得无神,嘴里喃喃道: “清儿就交给你了……许……” 话还没说完,苏烬的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见状,景砾弹了下手指,将一抹无根白火扔在苏烬的身上燃烧,待到白火变得殷实,又将其收回掌心。 做完这一切,景砾瞥了眼早就被他当做棋子,扔在一旁的苏河,也没有多在意,转身就要走: “这下万无一失了,荼御那个蠢货应该能轻易拿下长河苏氏,而我也能……” “你也能如何?” 一个淡漠而妖异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景砾浑身一颤,仿佛被施加了定身术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嗒——嗒——嗒。 脚步声由远至近,每一步都很轻,但却天然带着一抹来自上位者的威压。 景砾机械般的转过脑袋,脸上的表情僵硬无比。 一双雪白的大长腿迈入了仙王大殿,在这个女人十分注重名节的时代,美腿的主人却对此毫不在意,似乎还有意通过穿搭彰显自己的身材一般。 女人身材相当高挑,身着一袭黑色的薄纱长裙,看起来很像丝绸睡衣;墨色的长发披洒在肩头,头戴玉簪,精致的容颜妖异迷人,身段儿曼妙勾魂,眉眼如杏,薄唇嫣红。 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从纱裙中延展出来的雪白长腿,大腿丰满而不显丰盈,小腿匀称而不显贫瘦。 再加上她并未穿任何鞋子,洁白小巧的莲足毫无遮拦的踩在碎石遍地的地板上,神奇的并没有被玷污、也没有受伤。 女人一步一步的走进,嘴角始终勾勒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盈盈笑意,那双妖异的瞳孔却没有在笑,寒冷犹如坠入冰窟。 在感受到女人冰冷视线的瞬间,景砾反射性的滑跪在地,语气生硬地道: “教……教主……您怎么会在这儿?” 他没记错的话,这女人不是出去了吗? “你就在下面开领域,当本尊会毫无察觉?” 女人抱起双臂,高耸的衣襟与奢华的身材曲线展露无遗,她瞥了眼地上苏烬的尸体,冷笑道: “景砾,你胆子挺大啊,本尊只是说出去一趟而已,还没走呢,你竟然都敢擅自打开传送阵,还设计杀死苏烬……你还当本尊是终焉教的教主吗?” 景砾背冒冷汗,完全不敢抬头,来自生物的生存本能告诉他,只要这时回答错半句话,很可能当场会被眼前这个女人抹去存在本身。 看到景砾不敢回答,东皇漓瞳孔之中闪过一道红光,环视了一圈仙王大殿,继而如散步般随意的走了几步,状似无意地道: “当年你们背叛赵扶摇,对她的命令阳奉阴违,曲解旨意,暗中计划了‘模拟天道’一事……景砾,你莫非想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 “属下不敢……”景砾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神变化万千。 东皇漓走到苏烬的尸体跟前,抬眼打量,背着身子,继续若无其事地道: “她赵扶摇看不清局势,那是她蠢,你以为我跟她一样好对付?” 景砾一阵瑟瑟发抖,他不敢沉默了,眼前这位爷还真没赵扶摇好说话,再沉默下去,估计想说也没办法说了: “教主,你听属下解释……” 哒哒—— 景砾还没想好怎么编,只见东皇漓抬起莲足,用脚后跟轻轻踩了两下地板。 霎时间,暗灰色的灵力填满了仙王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咔嚓”一声,整个空间发出了错位般的声响。 景砾一个轩阳境大能,竟是被压在地上无法起身,别说出声解释了,连张口都变得十分困难。 东皇漓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丝毫没有在意。她慵懒地转过身,语气平淡无澜: “我不看过程,我只看结果。当年本尊刚刚收留你们这些天宫叛徒的时候,你就曾经不经本尊准许,跑去围杀许婉仪和许守靖,你以为本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景砾心中“咯噔”一声,没敢说话……不过他也说不了话。 “如今许婉仪生死不明,本尊也懒得管她。” 东皇漓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红光,冷声道: “若是许守靖出事,影响了‘终焉之时’,你就是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对本尊计划带来的损失。” (以下是防盗复制,差几百字没码完,晚会儿记得刷新,或者明天看也行) “苏烬,要怪就只能怪你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你少一些好奇心,说不定,本尊会让你活的更久一些。” 灰袍人……景砾抽出了插在苏烬胸口的手掌,后者应声扑倒在地,看起来奄奄一息。 苏烬的神魂本就极其不稳定,现在又因为景砾的偷袭伤及要害,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尽管如此,苏烬还是狰狞着抬起了头,往日里平静如水的眸子,此刻充斥着一股颠覆滔天的仇恨: “就是你杀了妙翎……” 闻言,景砾明显愣了下,旋即瞳孔中流露出了几分意外: “你居然查到这个地步了?” 苏烬挣扎着站了起来,望着空中漂浮的那些无根白火,咬牙切齿地道: “我走遍九洲,查明了劫持妙翎那些终焉教徒的身份,他们每个人比起还在宗门时,实力都有大幅度的提升……答案就是这些白火。” 无根白火是只有景砾才有的神通,哪怕强如东皇漓也没办法复制,从另一个方面讲,恐怕没有比固有神通更有力的身份证明了。 景砾显然也是刚刚才想到了这点,若有所悟地笑了笑: “既然你都猜到了,反正你也不可能活着回去了,本尊也不瞒你,当年的确是我派人前往捉拿你……如果你老老实实束手就擒,也不会出现伤亡。” 苏烬捂着自己的胸口,气血翻涌和灵力紊乱两种负面状态同时叠加,让他的脑袋给予昏厥,但他还是凭借坚韧的意志力咬牙坚持,沉声道: “你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利用苏河将我引诱至这里,我猜你是想杀掉我,再怂恿天渊宗之流来围杀我长河苏氏,你好从中获利夺走天纹镜……可惜,你永远也无法如愿了。” 景砾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渐冷: “什么意思?” 苏烬哈哈大笑,临时挤出几分灵力止住了血,冷然道: “天纹镜不在苏都,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天纹镜在何处了。” 景砾脸色一沉,没想到苏烬居然猜到了他的目的,对此早有防备。 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唯一知晓天纹镜下落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第一百零五章 扶玉授剑!
“唔……” 许守靖猛然睁开眼睛,硬朗的胸膛前后起伏不定,背竟是被冷汗浸湿,乃至整个人有些恍惚,大脑还沉浸在刚才空白之镜的所见所闻之中。 苏烬为什么会跑到仙王遗迹? 不……在那之前,更重要的是苏河与终焉教的人,为什么在仙王遗迹设下埋伏? 许守靖记得很清楚,最初苏河所追求的那枚无色水晶球,已经被他用神净罚天砸成了碎片,再没有半分灵韵富含其中。m.x贰Зwxw 如果终焉教的目的是那颗不知名作用的水晶珠的话,事到如今还有必要再返回去吗? 抛开上面的种种疑点不谈,追忆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跨进画面的那条大长腿也很让人在意…… 不是说那条腿有多性感,虽然确实挺性感的。 “许兄?” 但更让许守靖心感疑惑的,是自己内心中对那条美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难道我在哪儿见过她? “许兄?你怎么了……听得到我说话吗?” 灰袍人的反应也很奇怪,他之前明明一副‘优势在我’的表情,可那条大长腿出现之后,突然就变得惊恐了起来。 显然不可能是对方长得太丑,被吓到了。 能够考虑的情况……无非就是那个女人是终焉教的干部,地位使然、亦或者实力本身就有差距。 可就算这样,灰袍人有必要害怕成那样吗? “除非他是瞒着那个女人私自做的决定”许守靖突然没来由地说道。 “许……”苏仁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在反应过来后,眼神微怔,狐疑道:“女人?许兄可是找到杀害家父的凶手了?” 闻言,许守靖点了点头,顿了下,又摇了摇头。 “……”苏仁。 那到底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 见到苏仁满脸茫然,许守靖缓缓从失神中苏醒,握拳在嘴边干咳了一声,严肃道: “不出所料,苏尊者的死与终焉教离不开关系,始作俑者是一个身穿灰袍的家伙。” 说着,许守靖心念一动,用灵识将自己对灰袍人的印象传输给了苏仁。 苏仁顿时沉默了,表情上看不出太多变化,似乎陷入了沉思。 当年苏烬一家出事的时候,苏浣清才出生不久没有印象是理所当然。 但苏仁作为长子,早就到了能够记事的年龄,对于那些杀害生母妙翎那些劫掠者的身份,苏尊者并没有向他隐瞒,自然也知道终焉教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仁长叹了一口气,神情却有些疲惫,抬手朝着许守靖行了一礼,正色道: “许兄,此份恩情,苏仁此后若是能活下来,必当涌泉相报。” 许守靖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苏仁大概是已经听说了虞知琼刻意散布出来的消息,所以才会说这么悲观的话。 昨夜虞知琼想自己提出的渡劫方法在耳畔回响,许守靖神情有些犹豫,迟疑道: “苏大哥,我有一个提案,或许能帮长河苏氏渡过此劫。” 苏仁微是一愣,对许守靖的话没有全信,只是道: “许兄你说。” 许守靖便把天涯虞氏的事情、以及虞知琼昨夜提出由她拿走天纹镜,以此打破终焉教企图的方法细细解释了一遍。 谁知苏仁听后却叹了口气,微是摇了摇头。 许守靖知道他这是拒绝的意思,蹙眉道: “苏大哥,再厉害的法宝,也没有族人的性命重要。待江山再起之后,如果天涯虞氏不归还,我愿担起责任去抢回来。” “不是这个问题。”苏仁叹了口气,苦笑道:“天纹镜是我长河苏氏的秘宝不假,但它的存在只有历代族长才知道,我即便想要拿出来,也找不到天纹镜的所在。” “……宗门秘宝,这倒也是。” 许守靖缓缓点头,似乎在思索什么,瞳孔猛然一缩。 不对…… 天纹镜的所在只有苏氏族长知道,并且历代都是如此……既然这样,终焉教为了得到天纹镜,又为什么要把苏烬杀了? 这逻辑说不通啊…… 难道说,终焉教认为哪怕没有苏烬这个关键人物在,他们也能轻松从苏都的大山中找到天纹镜? 更何况,天纹镜在不在苏都都是一个谜…… 除非…… 许守靖呼吸猛然粗重了许多,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苏仁的肩膀,语气沉重地道: “苏大哥,苏尊者他真的死了吗?” 苏仁微蹙了下眉头,虽然不明白许守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仔细斟酌了下,回答道: “应该不会有假,苏凌带我去看过家父的遗体了,家父的身上有多处致命伤,神魂也早已消散。” 许守靖点了点头,对这一点没有什么异议,接着道: “苏尊者的神魂确实不在身体里面了,不过……他真的死了吗?” 这下几乎相当于明示了,苏仁迟疑了片刻,出声道: “你是想说,家父只是神魂被终焉教之人给抽离了,身虽死但魂尚在?但这是不可能的,凌儿带我去看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家父的身体没有六道印记,同样也没有神魂被抽离的痕迹。” 所谓六道印记,指的是修士生前所积累的功德与道韵,在死后它们会成为六道轮回的‘插队牌’。 如果没有六道印记,要么是和苏河一样,成为了一具游魂;要么是连同神魂在内消散一空,从此九洲查无此人。 第一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在苏烬的身上发生。 以苏烬弦月境的修为,强行把他剥离肉体,变为游魂之身,那基本就等于“把大牢的钥匙交给犯人”,随便他怎么逃。 那么能考虑的就只有第二种情况了,苏烬在死亡的瞬间,神魂也被那个灰袍人给震碎了。 到头来还是一个死。 这些道理,其实许守靖都很清楚,但他就是建立在这些道理的基础上,才敢做出那般大胆的猜想。 “苏大哥,你忘记了一件事。” 许守靖偏头看了眼苏河的尸体,郑重其事地说道: “能够把苏河的神魂追忆清扫至那般干净,甚至不用灌魂阵这种自损三千的手段,都找不到可用信息……那个灰袍人主修的道,想必与魂魄之道离不开关系。再加上苏尊者本身魂魄受损,想要与他对抗……” 苏仁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接下了话茬: “恐怕是任其摆布,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许守靖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苏仁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光流转不定: “这么说来……家父可能被终焉教秘密劫走,目的是为了得到天纹镜的下落?” 不愧是长河苏氏名列第一的弟子,立刻就从许守靖的话中分析出了语中关键。 想明白了缘由,苏仁朝着许守靖拱手一沉,这回的谢意更是务必真挚: “许兄,无论家父是否真的还活着,都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希望。” 额……暴露了。 许守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腮,他就是不想苏仁抱着送死的心思面对接下来的战斗,所以才分析了一大堆,就是希望通过苏烬还活着的事实来鼓舞大舅哥。 话虽如此,苏烬究竟是死是活,许守靖内心之中也基本有了答案。 看到许守靖一副“哎呀,我也没你是获得那么好”的欠揍模样,苏仁迟疑了下,出声道: “许兄,清儿与扶玉仙尊就在苏府的后山,刚才那件事,还望你去和清儿说一下,有希望总归比绝望强。” “这个当然没问题。”许守靖一口答应了下来,顿了下,疑惑道:“苏大哥是打算去哪里吗?” “其实探子已经来报了,天渊宗发出的密信,共集合了八个宗门前来剿灭我长河苏氏,”苏仁叹息道。“其中不乏天外剑城与罗睺寺这样的大门大派,最多三日他们就会抵达,我要去带着弟子加固一下三江大阵。” 天外剑城……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伏星光所属的势力。 没想到一群只会耍剑的莽子,也会参与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中来。 许守靖强撑起了一个微笑:“苏大哥你放心,浣清就交给我吧。”x2三wxw ------- 哗啦啦—— 湍急的水流冲刷在岩石上,激起了一簇簇白色的水沐。 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之顶,藏着一个由岩石、木板、灵纹、法具建造而成的小屋。 屋外寂静如深夜幽林,屋内也仅仅只有两道呼吸声,在彼此争夺般的此起彼伏。 “咕咕叽……咕咕叽……” 无尾的白羽小鸟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一棵干枯的树干上。 白羽小鸟用它那巧妙可爱小爪爪勾着枝头,透过镂空的十字窗,看着屋内两个盘膝而坐的女子,略显不明的歪了歪脑袋。 这两个白猴子怎么不用布遮住身体? 没过多久,一道脚不离地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期间还带着几分用力过度后的喘息。 屋内的两个‘白女人’浑身一颤,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抓着裙子往身上套。 白羽小鸟见了,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白猴子嘛~ 许守靖穿过了山林间的浓雾,总算来到苏府后山的顶峰。 他问过苏府的侍女,这里似乎是苏浣清与伶扶玉固定的修行场所。 许守靖才刚刚趴到山顶,还没来得及敲响屋门,里面的的声音似乎心有所感,立刻呵斥道: “靖儿,不得开门!” 继而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的摩擦声。 许守靖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这……橘里橘气? 贴贴? 许守靖开始怀疑人生。 等到屋内的衣物摩擦声停止,紧闭的屋门随之打开。 咔吱—— 伶扶玉一边整理着宽大道袍的领口,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走了出来。 在她身后跟着的苏浣清,也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几分不敢面对许守靖的意思。 “?”许守靖。 看到徒弟一脸疑惑的神情,伶扶玉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旋即强撑起‘严师’的做派,肃穆道: “靖儿。”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 “师父,你跟浣清刚刚在屋里不穿衣服干什么呢?” “!!!” 伶扶玉是一个很守旧的人,被自己的徒弟……也就是几乎相当于儿子的人问出这种问题,她的心情可想而知,眼神窘迫,脸色却逐渐沉了下来。 苏浣清见势不妙,连忙插入了许守靖与师父的中间,出声解释: “你想哪儿去了?是我拜托师父传授我新的功法,以我现在的修为,以前的功夫已经满足不了极寒之灵的消耗了。”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他倒不是真的怀疑苏浣清与师父‘贴贴’,只是道单纯问一下她们在干什么而已,没想到对方却误会了。 视线流转,许守靖也注意到了伶扶玉脸色的不自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发言有些‘孝心变质’了,他赶忙转移话题: “师父,刚才是弟子冒犯了,不过,我有一件要紧事和浣清说。” (老规矩……以下是防盗复制,最近状态真的很差,很拖码字速度,大家理解一下……) “唔……” 许守靖猛然睁开眼睛,硬朗的胸膛前后起伏不定,背竟是被冷汗浸湿,乃至整个人有些恍惚,大脑还沉浸在刚才空白之镜的所见所闻之中。 苏烬为什么会跑到仙王遗迹? 不……在那之前,更重要的是苏河与终焉教的人,为什么在仙王遗迹设下埋伏? 许守靖记得很清楚,最初苏河所追求的那枚无色水晶球,已经被他用神净罚天砸成了碎片,再没有半分灵韵富含其中。 如果终焉教的目的是那颗不知名作用的水晶珠的话,事到如今还有必要再返回去吗? 抛开上面的种种疑点不谈,追忆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跨进画面的那条大长腿也很让人在意…… 不是说那条腿有多性感,虽然确实挺性感的。 “许兄?” 但更让许守靖心感疑惑的,是自己内心中对那条美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难道我在哪儿见过她? “许兄?你怎么了……听得到我说话吗?” 灰袍人的反应也很奇怪,他之前明明一副‘优势在我’的表情,可那条大长腿出现之后,突然就变得惊恐了起来。 显然不可能是对方长得太丑,被吓到了。 能够考虑的情况……无非就是那个女人是终焉教的干部,地位使然、亦或者实力本身就有差距。 可就算这样,灰袍人有必要害怕成那样吗? “除非他是瞒着那个女人私自做的决定”许守靖突然没来由地说道。 “许……”苏仁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在反应过来后,眼神微怔,狐疑道:“女人?许兄可是找到杀害家父的凶手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与师击剑!
听到许守靖的请求,伶扶玉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抱臂托起团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臂弯,看起来像是在斟酌什么。 过了许久,她偏头看了眼许守靖真挚的表情,淡声道: “你觉得,为什么我收你为徒至今,既没有传授你剑术,也没有教导你功法,一直秉持着放任主义?” 许守靖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瞥了眼旁边的苏浣清,随后回答道: “因为是师父想要让我经受历练,体会到修行之路的艰辛,那个时候再来指导我的效果最好。” 伶扶玉美目微滞,旋即瞥了眼旁边的苏浣清,后者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四处看风景,立刻就明白了: “是浣清告诉你的吧。” 许守靖“额”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干笑了一丝恒,摸了摸后脑勺掩饰尴尬。 伶扶玉叹了口气,盯着许守靖俊秀的脸庞审视了片刻,肃穆道: “浣清说的不假,但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第二个原因……我本以为你在经历那些事情后,自己会悟得精髓,如今看来你在心性上的修行还远远不够。” 许守靖闻言一愣,微微颔首,恭敬道: “请师父指点。” 伶扶玉刻意板起的脸蛋儿缓和了些,她从宽大的霓裳道袍下摆中,掏出了一把样貌普通的长剑,抬头看着许守靖的桃花眸: “还记得为师最初与你说过的问题吗?你的‘剑’是什么?” 在收下许守靖为徒的那个夜晚,伶扶玉曾经让他仔细思考,自己所修之剑的方向。 有的剑修专注于一个‘快’字,在对方出招之前就要斩杀对手;有的剑修,追求出手一剑的威力,讲究的‘一剑破万法’。 许守靖当时并没有给出答案,因为他认为再多的花里胡哨,其实都离不开‘变强’。 无论是快还是慢、大还是小、短还是长,只要能让对方血水撒了一地,那就是正确的修剑方向。 甚至直到现在许守靖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便把自己的想法尽数告诉了伶扶玉。 伶扶玉在听后却连连摇头: “你的这些想法还停留在表层……这样,我换一个方式问。靖儿,你的道志是什么?” 闻言,许守靖微是一愣,不过这回倒是没有任何迷茫,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决定了自己的志向: “仙途虽长,弟子愿终生为侠,护好所爱之人,屠灭该杀之恶,不求盛名千年,但求九洲安稳。” 如果九洲不安稳,意味着终焉教得逞了,那岂不是寄了……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伶扶玉莲足轻踩泥土,手提朴素长剑,走到了千尺瀑布的正前方,转身面向两名弟子: “靖儿,拔出你的剑,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试试看能不能伤到为师。” 锵—— 许守靖没有任何犹豫,皎白如月的画舫烟浅当场出鞘,大步流星的迈向伶扶玉所在的空地。 赵扶摇昨天才刚刚将坠月仙魄纳于体内,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炼化,暂时没时间来指导他的修炼。 目前唯一能够在许守靖上面,手把手教他如何用剑的,只有伶扶玉一人,许守靖自然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拖延自己变强的时间。 等到师徒二人摆好架势之后,苏浣清也姗姗赶到,怀抱银剑,静静地观战。 瀑布冲刷岩石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回荡。 脚下的泥土相当湿润,在没有用太多力气的情况下,脚底板都会微微陷下去几分,如果发展成拼剑的局势,双方的速度多少都会受到些影响。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翻转手腕,改为反手握剑,目不转睛的盯着伶扶玉的凹凸有致的身段,似乎想要找到一些破绽。 相较之下,伶扶玉就显得优雅了许多,纤葱般的手指轻轻环住剑柄,将轻剑横在高耸的衣襟前,仿佛压根就没用多少力气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高山之顶冷风簌簌,一阵白雾弥漫而来,视线变得有些朦胧。 嗒—— 湿濡的泥土被践踏而开,在几次眼神攻势失败后,许守靖终于做出了行动。 他维持着反手握剑的架势,将整个身子的姿态压的很低,两腿交错残影,仿佛化身为了一头饥渴的猎豹,想要将眼前的冷艳道姑吞噬殆尽。 伶扶玉轻蹙柳叶眉,倒也没有说什么,以静制动,站在原地保持着原本的持剑架势。 苏浣清看到许守靖贸然突进,清眸闪过一丝愁虑,暗道:这种莽撞的正面冲撞师父,怕是占不到什么好处…… 眨眼功夫,许守靖已经来到了伶扶玉的正前方,不过他没有着急出剑,而是将空出来的那只手掌猛然前推,朝着伶扶玉的胸口打击而去。 战场之上从来没有男女之分,伶扶玉到也没觉得许守靖这一掌有什么不对,莲足后踏一步,轻剑背在身后,以交错身子的微妙差距,躲开了这一掌。 许守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一掌能够打中,一击落空之后,没有任何停顿,转眼做出了变招。 许守靖自认是一个在战斗上毫无章法的人,所有的战术讲究的就是一个‘无法预测’。 在和伶扶玉‘一推一躲’的瞬间,许守靖反手握着的画舫烟浅,被他很好的隐藏在了肩膀侧边。 以伶扶玉的视角去看,恰巧是一个视线死角,许守靖想要达到的效果,也正是这一瞬间的视角落差。 嚓—— 银光拔地而起,剑锋切割空气,斩出了一道气浪。 许守靖这一个纵向提斩不可为不隐蔽,在出手的瞬间,他都已经做好追击的准备了。 可就当他打算收剑摆回起始架势,以应对接下来的对撞时,突然感觉脚下一空,胸口和手中长剑在这一瞬间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视角转了个翻天覆地,不知道怎么的……视线之中就只剩下了蓝天白云……和两个大到足以遮住面容的白团儿。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感受到身体浸入湿润泥土的古怪感觉,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此时,伶扶玉走到许守靖的身边,提着长剑在许守靖的脖子另一端轻点了下,又提到另一端插了下去,浅声道: “这样你就死了。感觉到了什么没有?” “……” 许守靖依旧看不到师父的脸,沉默了片刻,只能盯着两个大团子提问道: “师父,你刚才……是用掌把我推倒的?” 伶扶玉点了点头,轻提剑柄,反手将长剑背在身后: “为师所修的剑道,万事皆以静制动,讲究的是后人发、先人至。在不使用灵力,单用剑招的情况下,你的确遮掩了为师的视线,可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剑才是你的杀招,所以根本不会被骗到。” “啊……” 许守靖恍然大悟,他一直想要利用“视野丢失”打一个措手不及,也就是俗称的“杀反应”,但却忽略了从他持剑的那一刻起,伶扶玉就没可能不警惕他手中剑的走向。 反过来也是一样,许守靖一击不得手时,一直在警惕伶扶玉接下来的剑招,反而忽视了她随之而来的一招推手。 “还要吗?”伶扶玉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守靖,将他拉了起来,轻弹指间洗去了白袍背后的泥污。 许守靖长舒了一口气,下盘压低,重新摆出剑招的起始架势: “当然要,弟子的力气还没榨干呢!” 乒乒乓乓、锵锵锵锵。 刀剑相撞的声响回荡在瀑布的顶峰,湿润的泥土上留下了不少脚印,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有一个人形凹槽打乱那些脚印的排布。 白羽小鸟被时不时飞来的一道剑气吓到,拍拍翅膀找下一棵良禽去了。 苏浣清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静静地观战,等未来夫君和师父暂缓休息的时候,她默默上前为许守靖递水擦汗。 星罗棋布,日月流转,不知不觉来到了傍晚。 黄昏的半日染红了半边天的云彩,瀑布上金属撞击摩擦出的火花仍在不停飞溅。 在不知道第几次躺在泥土中后,许守靖望着壮丽的火烧云,硬朗的胸膛因为喘息起伏不定,却是有些怀疑人生。 剑与剑的交锋持续了整整一天,伶扶玉自始至终都贯彻着那句“后人发、先人至”,无论许守靖耍怎样的小聪明,做出怎样意外的举动,伶扶玉都面不改色,以静制动。 而结果基本大同小异,大多数情况下,许守靖都被掀了个底朝天。 原本只会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淤泥,对于现在的许守靖来说,居然已经习惯把这玩意当‘床’了。 看到许守靖这回没有立刻站起来,伶扶玉收剑入鞘,缓步走到徒弟的面前将他拉起来。 伶扶玉轻轻弹了下指尖,十分熟练的用水系灵力洗涤掉了许守靖衣服上的淤泥,接着便十分轻柔地替他整理领口和褶皱。 嗯……不怎么像师父会干的事情。 “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绞尽脑汁,用尽全力,都没办法用那把剑碰我一下?” 许守靖稍作迟疑,点了点头。 伶扶玉放下了为许守靖整理衣领的素手,螓首微抬,盯着自家徒弟的眼眸: “回到最初的问题,你觉得剑修是什么?” 许守靖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在心中下结论,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以前觉得自己懂了,现在跟师父打了一个下午才发现,他懂个锤锤。 伶扶玉似乎早就料到许守靖会感到迷茫,眼中并无意外,伸手握住了许守靖握剑的大手: “剑修,可不只是握剑之人这么简单。剑与修士并不是相辅相成的存在,他们本就是一体的。你的肉体会影响你的剑、你的修为会影响你的剑,你的道志更会决定你用剑的风格。” 说着,伶扶玉握着许守靖的大手,面对着侧方,从左到右轻轻一挥。 皎白的剑气一扫而过,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停顿。 伶扶玉松开了许守靖的手,继续道: “靖儿,你在修行上似乎有一种误解,你把‘修炼’和‘修剑’都当成了一种单纯的变强手段。但不要忘了,修行可不单单是‘变强’那么简单。” 许守靖听得懵懵懂懂,不过也大概明白,伶扶玉是想告诉自己“有什么样的修士,就有什么样的用剑风格”。 但……修炼不是单纯的变强,修剑也不是单纯的变强,这是什么意思? 伶扶玉仿佛读出了许守靖心中所想,轻声回答道: “修行不是变强之路,而是修心之路,修得虽然是仙法,但你的所作所为不可万事以仙人自居。为仙者,先为人。若是一味追求变强,失了本心,一身修为转为空,反而本末倒置。”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出声道: “师父,你是想告诉我……我太急了?” “然。”伶扶玉点了点头。 从通过融灵珠获得自己修行的方法开始……不,或者从更早之前,在万妖山确立道志的那个瞬间,许守靖就陷入了一种“必须赶快变强”的心理怪圈。 无法独自修炼的时候还好,自从能够自行运转周天后,许守靖没日没夜的沉浸在运功冲境的循环之中。 白天为了不让楚姨她们担心,许守靖还必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当一个没心没肺的‘好色之徒’。 哦,好色之徒不是假的。 其实这也不怪许守靖心急,实在是现在摆在他前方的高山实在太多了。 终焉教自不用说,如果在那群疯子实行计划之前,许守靖没能拥有阻止一切的力量,整个九洲都会沦陷。 还有在东皇城中,楚姨为了保护她险些命丧当场的事情,这也让许守靖对于变强的渴望无比的急切。 以及……他通过血之记忆追溯时,火海森林当中这一世的生母,她留下来的一切,都需要许守靖达到一定修为之后才能解开。 种种原因累计之下,这才造成了许守靖如今过于急切变强的焦躁心态。 只不过平时他掩饰的很好,没有让身边人产生不必要的担心。 许守靖万万没想到,他深藏心湖之底的想法,居然通过一下午的击剑,被伶扶玉洞悉到了这个地步。 “……师父,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许守靖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不再是背负责任重如泰山的“救世主”,只是一个面对师长手足无措的少年。 伶扶玉拍了拍许守靖的肩膀,鼓囊的衣襟跟随她的动作晃动连连,正色道: “仙途漫漫,无论你身上背负着什么,修行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今日你会这样直接来求我指教,也是你心急的一个证明。” 顿了下,伶扶玉偏头看向了许守靖手里的长剑: “你在剑道上的天赋是毋容置疑的,我的那一套‘后人发、先人至’不一定适合你,我能教你练剑的思路,但今后要用出怎么样的剑,终究还是要看你自己。” 许守靖“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却和松了口气一样,仿佛那座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高山被移走了。 那些责任并不是消失了,只是比起之前,没有再压得人喘不过气。 也就是这一刻开始,许守靖对伶扶玉抛开那些非分之想,彻底把她当成了一个师长来对待。 真正的师父,不应该只教导一招一式,那是在学打架;真正的师父,应该教弟子要如何做人,要适时指点弟子迷津,而不是一味地传授弟子表面功夫。 乍一看弟子似乎进步的很快,但他们却没有理解到什么是“内心的强大”,总有一天会因为心性而碰壁。 毫无疑问,伶扶玉是一个合格的师长,至少许守靖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自此,许守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修行”,落下了帷幕。 三人结伴往小木屋走去,路途中,伶扶玉出声问道: “靖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会这么急着来找我?” 许守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把八宗联合来袭的事情,毫无隐瞒的告诉了伶扶玉。 伶扶玉听后柳叶眉微皱,螓首偏转,瞪了旁边的苏浣清一眼,厉色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许守靖也是有些好奇,虽说伶扶玉身上有神魂的旧伤,不过好歹在掉落境界之前,也是名弦月境大能,这个消息如果放出去,多少还是能起到一些威慑性的。頂丶ノ亅丶哾網 更何况,现在伶扶玉的神魂之疾不再像之前那样,几乎处于无药可救的绝望状态。 如果苍银所言不虚,九洲的某一处,应该还留存着从诸神时代保存下来的‘天魂灵泉’。 只要度过了八宗联合的这一劫,凭借长河苏氏的底蕴,想要从九洲中找出那口神秘泉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些道理许守靖当场就想通了,苏浣清不可能完全想不到,那她为什么要隐瞒长河苏氏即将面临大劫的事情呢? 在师徒二人的视线逼问下,苏浣清的反应却十分奇怪。 她像是有意在逃避什么,默默偏过了视线,低声道: “师父没必要参与到长河苏氏的事情中来。” 闻言,伶扶玉顿时有些不满: “清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为师在可是你的师父,早些年身受重伤来到天南洲,也是长河苏氏收留了我,如今大难将至,为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苏都沦陷,自己隔岸观火而不顾呢?” 苏浣清抿了抿唇,没有在说话了。 见她这副有心事的反应,许守靖内心在意的不行,刚想继续问一句,脑袋却如同遭到一道雷击,愣在了当场。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苏浣清执意要把伶扶玉排除在长河苏氏的事情之外了。 如果许守靖猜的不错的话,苏浣清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想到了一个范大不敬的方法。 但这也是唯一一个理论上,能够当场‘造出’弦月境大能,威慑八宗联合的方法。 当下,的确是找不到天魂灵泉,来修复伶扶玉的神魂,让她重回弦月境。 可最早压根不知道天魂灵泉的时候,唯一治疗伶扶玉的方法,是什么来着? 月朗星疏,群星闪耀。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夜晚,冷风吹袭在三人的身上,走着走着,其中一人却停下了脚步。 许守靖站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僵住了。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一百零七章 八宗联合
天穹澄紫,纤云不染,星辰北斗,月挂枝头。 延绵起伏的山脉之间,一条远上人间的大江滚滚不息;月光映衬着波光粼粼的浪潮,数千艘浮空战舰自高空中驶过,在江河上留下了一道道硕大的影子。 仔细一看,这些浮空战舰并不是简单的‘复制黏贴’,每一艘浮空战舰上都有着明确的编号,像是“天渊壹”、“剑城贰”、“丹心叁”依次往上排列。 不只是浮空战舰各不相同,围绕在战舰四周巡逻的各宗弟子,配置也大都不一样。 天外剑城的弟子清一色的脚踩飞剑,剑柄后方拖了一个很长的灵力尾气,衣服也穿的文质彬彬,只看外表的确很有‘剑修’的气质。 罗睺寺的和尚都比较简单粗暴,人手一只黑羽狮鹫是标配,身上的僧服完全起不到遮掩肉体的作用,露出了大块大块的肌肉与硬朗的身躯。 在一堆看起来偏‘文人’的修士之中,算是比较异类的存在了。 三巨头最后一个,同时也是天南洲的老大哥天渊宗,他们比较注重门面,喜欢装出‘仙风道骨’的感觉,给弟子配备的都是集体圈养的仙鹤。 与罗睺寺的狮鹫不同,狮鹫本身就有着不俗的战斗力,即便人兽分离,也能各自为战。 天渊宗的仙鹤就没有这种额外功能了,一旦宗门弟子下了鸟,仙鹤除了在一旁吃瓜,就只能在天上飞几圈,充当‘侦察鸡’的作用。 八宗联合最有排面的就这三个宗门,只看‘航空舰队’的架势,就算是凡人也能明白,这仨跟其他五个充数的含金量完全不同。 就比如八宗之中,除了女修什么都没有的丹心苑,宗门弟子的修为一般,平时天天在修士之间‘开店’,你要说她们有没有用……的确有,但对攻打长河苏氏来说,无疑是排不上用场。 更不用提什么路人甲路人乙的盖世谷、开善堂、赤云轩、雪浪斋了……一听名字就是炮灰门派。 不过来都来了,‘八宗联合’的确要比‘三宗围攻’要响亮不少,天渊宗也没有必要把人家赶回去。 就这样,八宗联军浩浩荡荡地沿着大江上空行驶着,按照这个速度最迟后天就能抵达长河苏氏。 然而,浮空舰队在行驶期间,突然有一只仙鹤偏离了航线,降落在了荼御仙尊所在的中心主舰上。 仙鹤的爪子才刚刚摸到甲板,它的背上便窜出了一个鹅黄文袍的宗门弟子,手忙脚乱地往主仓跑去。 寂静的船舱之中,摇曳悠长的熏香环绕。 荼御仙尊坐在太师椅上闭眼假寐,袖口中伸出的大手,不停地搓动一枚扳指,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薇雅身着一袭嫣红裙装,红发飘然,脸蛋儿白净,比起之前的盛气凌人,此时的她多了几分成熟的宁静,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大人,喝茶。” 薇雅手持白瓷茶壶,微微躬身,往白瓷茶盏里灌满了清澈的茶水。 荼御仙尊半睁单眸,也没有多说什么,缓缓将白瓷茶盏端子,以袖掩面,捧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不错,手艺有长进。看来这段时间,你的心性的确进步了不少。” 薇雅缓缓抬起了头,空灵的眼眸没有焦点,好似一具行尸走肉。听了荼御仙尊的话,也只是本能地躬身行了一礼。 嗒嗒嗒——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紧闭的推拉门被敲响。 “宗主大人!不好了!” 荼御仙尊皱了皱眉,撑着扶手慢慢坐直了身子,朝着后屋摆了摆手: “你先下去吧。” “是。”薇雅再度行了一礼,宛如一名侍女般,乖巧地退下了。 待到房间内再无薇雅的身影,荼御仙尊转回头,瞥了眼被术法封锁的推拉门,并指成剑在身前虚空一划。 咔嚓—— 推拉门被施加的术式如琉璃般碎裂,接着仿佛有一双无形大手作推一般,自动敞开。 鹅黄云袍的弟子完全没想到荼御仙尊会来这一手,还维持着趴在门前硬敲的姿势。 此时推拉门被打开,自然是敲了一空,整个身子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往屋里摔去。 就在云袍弟子就将与地面亲密接触时,一阵微风轻抚而过,他感到原本往下坠落的身子一凝,再睁开眼睛时,自己的身体漂浮在了半空。 云袍弟子顿时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后,立即稽首致谢: “多谢宗主相救……” 荼御仙尊松开了手指,把云袍弟子放在地上,不耐烦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云袍弟子这才反应过来,神情一阵焦急,匆忙道: “宗主,不好了,景龙长老他……” 荼御仙尊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压着嗓子道: “景龙怎么了?” 云袍弟子满脸苦涩,偷瞄着荼御仙尊的表情,颤抖道: “景龙长老带着一队弟子,未经您的允许,率先一步赶往了长河苏氏……现在,现在可能已经到了!” “混账东西!” 荼御仙尊勃然大怒,一张拍碎了面前的桌子,茶水撒了一地,白瓷茶碗倒是没碎,顺着地板的纹路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了下来。 天渊宗一门三弦月,除了荼御仙尊本人之外,他的两名师弟也声名远扬。 鹤轩长老的性子以亲和为主,是天渊宗中少见的‘真·长辈’类型,虽然大部分修士暗地里对天渊宗的评价不怎么滴,但鹤轩长老的口碑一直都很不错。 这次荼御仙尊下令剿灭长河苏氏,取得天纹镜,也被鹤轩长老带头反对过。 不过很显然,鹤轩长老一个人的意见并没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跟着荼御仙尊一同出行了。 与之相比,景龙长老就是单纯的暴躁武痴了。 长年不呆在宗门的理由,也不是和鹤轩长老一样什么“受不了天渊宗虚假的氛围”,只是单纯地他想要到处找人打架。 但是,景龙长老的武痴与姬向剑显然不是一个东西。 姬向剑虽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还天天找人干架,不过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一杆尺子存在的,什么该做、什么绝对不能做,他并不是一无所知。 而景龙长老呢?也许是实力太过逆天,他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没有章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杀谁就杀谁。 姬向剑好歹还会挑着势均力敌的打,也不屑于欺负实力不如自己的萌新。 景龙长老就完全不同了,哪怕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只要他感觉对自己的修行有帮助,就会毫不犹豫的斩下对方的首级。 这也就是在天南洲,没人能管得了他,换做其他洲际,正道门派早就把景龙长老认定成‘魔道’派人诛杀了。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荼御仙尊也不是很情愿动用这个疯疯癫癫的师弟。 这次会把景龙长老也叫过来,完全是想叫齐天渊宗盛名在外的“三弦月”,镇住场子。 哪儿能想到,那个疯子竟然直接暴走了。 荼御仙尊久久无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些头疼地摆了摆手: “传令下去,计划有变,增加行军速度,今夜子时之前必须抵达长河苏氏。” “弟子遵命。” 云袍弟子拱手行礼,倒着走了几步,退出房门后,连忙跑下去传令了。 目送云袍弟子离去,荼御仙尊重新靠在了太师椅上,目光沉寂如水,又好似静静地燃烧着一团火苗。 景龙长老的擅自行动,无疑打断了荼御仙尊的计划。 别看现在夜空中数万艘浮空战舰,规模夸张无比……其实八宗联合还没完全集结完呢。 长河苏氏虽说失去了苏烬,但它作为历史幼圆的隐世大宗的身份并没有发生改变。 一个贯彻古今的传承,就算弟子不给力平均修为在走下坡路,但不代表就没有能拿出来对抗外地的底蕴了。 无论是荼御仙尊,还是他背后的人,都希望这次能够稳妥的拿下长河苏氏,不要徒生事端,最好打成一路平推的碾压局。 这样一来,大量的兵力基数是少不了的。 按照荼御仙尊的想法,明日在赶往长河苏氏的路途上,差不多能将八宗联合的主力军集合完毕,待到整顿过后,后天一早就能赶到苏都,届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长河苏氏的传承。 这本是一个相当完美的计划……如今却因为景龙长老的独断专行而被打破了。 为了避免景龙过于肆意妄为,到时坏了‘那位大人’的要是,荼御仙尊只好改变了计划,提前赶往长河苏氏。 嘀铃铃—— 荼御仙尊还在发怒,散落在角落的一颗水晶球蓦然亮起,却是一抹残云盘旋升空,展开了一个幽深的画面。 荼御仙尊微是一愣,当即俯首道: “尊上。” 云雾初开,画面中却没有人影,有的只有一簇孤独燃烧的苍白鬼火。 看到荼御仙尊万分尊敬的表现,苍白鬼火寂静燃烧的火苗轻轻摇曳,竟是口吐人言: “长河苏氏一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荼御仙尊没有抬头,回答道: “出了点状况,还没有凑够强破三江云守阵的人数,属下的师弟已经独自前往苏都了。” 苍白鬼火冒了个火星,心情似乎变得很差,沉声道: “本尊吩咐你的‘血灾’,会有影响吗?” 荼御仙尊迟疑了下,摇头道: “尊上放心,属下已经下令要求全速前进,今晚子时就能抵达。” “人数够吗?”苍白鬼火冷声道。 “自然是不够。”荼御仙尊顿了下,在苍白鬼火变脸之前,继续道:“不过,属下一定会让‘血灾’顺利发生。” “但愿如此。” 苍白鬼火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天纹镜的事你不用再操心了,本尊已经得到了下落,你就专注于将完成‘血灾’吧。” 荼御仙尊微是一愣,下意识问道: “在哪儿?” 苍白鬼火瞥了他一眼,冷笑道: “告诉你也无妨,具体位置虽然还没有完全挖掘出来,但天纹镜在云敖洲不会有错。” 话落,苍白鬼火似乎已经说完了要紧事,不耐烦地吐了吐火星子: “好了,明日辰时之前,本尊必须看到长河苏氏灭族、以及八宗联合全军覆没的消息……不要让本尊失望。” 刺啦—— 画面就此中断。 荼御仙尊盯着渐渐熄灭的水晶球,眼中阴沉之色冰雾变化,缓缓说道: “遵命。” ------ 皎月清幽,月光洒在河边的岩石上,几只夜莺围着一颗老树唱歌。 伶扶玉只要住在长河苏氏,没有特殊情况,基本都会在后山瀑布顶峰的小木屋歇息。 许守靖与苏浣清身为弟子,又不是没地方睡了,显然不能跟伶扶玉挤在一张床上。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许守靖便带着苏浣清告辞,按照来时的路返回苏都。 两人沿着清澈的小溪一路向下,途中皆是相对无言。 直到视野的前方出现了苏都万家灯火时,许守靖突然驻足在原地,表情十分犹豫: “浣清,如果师父取回了全盛时期……” 话还没说完,苏浣清一个转身上前,用双手捂住了许守靖的嘴,清澈的美眸中满是挣扎之色。 许守靖顿时愣住了,他只是随口一提,甚至都还没说完,哪儿能想到苏浣清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别逼我,好吗……”苏浣清松开了手,望着许守靖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恳求。 许守靖一时沉默,老实说,他还是认为渡过眼前这关最为重要,但也不应该直接忽视苏浣清的想法。 思索再三,许守靖轻轻搂住苏浣清,轻声道: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许守靖不觉得苏浣清是一个不在乎局势,只凭借感性行动的女人。 既然她明确表达出了拒绝,说明肯定有她的理由。 苏浣清紧紧地握着许守靖的衣襟,轻咬着下唇,嗫嚅道: “以前,我想让你和师父双修,想让你救师父……因为师父在当时我的心目中,就是唯一的家人。” 许守靖点了点头,并未出言打断,静静地等待下文。 “师父很看重人伦道德,之前是迫不得已,现在我们找到了其他能够治疗师父的办法,还逼迫她去牺牲自己……我做不到。” 说到这里,苏浣清的声音带上了哽咽的哭腔,她抬头看着许守靖俊朗的脸庞,眼眶发红,渐渐湿了: “以前让师父跟你双修,是为了师父。如果现在还开口让师父和你双修,那就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苏都。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许守靖心疼地抱紧了苏浣清,让她趴在自己怀中,想要借此给她些许安慰。 感受到怀里不停抽泣的娇躯,许守靖长叹了口气,只能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从认识苏浣清开始,在这位冰玉仙子的脸上,许守靖就从来没见到过其他表情。 可他们正式在一起之后,苏浣清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自己面前哭泣了。 该说是开心她能依靠自己呢?还是感叹世间对她的伤害如此不公平。 许守靖安慰了苏浣清一阵子,心中逐渐下定了决心。 弦月境都要打来了,他还有什么好藏着捏着的? 是时候去‘拷贝’一下摇摇的极夜了。 “嗯?”m.x贰3wxw 就在许守靖抱着苏浣清小声安慰时,远处的天边突然划过一道火光。 那道火光好似陨石流星,笔直地撞在了苏都之前。 霎时间,大地震颤,红光漫天,数百个修士的影子围在了三江大阵之外。 许守靖透过瞳术远远地看到了那一幕,他与整理好心绪的苏浣清对视了一眼,马不停蹄地朝山下赶去。 苏仁不是说,根据探子的情报,八宗联合最少要后天才能赶到吗?这群家伙是从哪儿窜出来的……x2三wxw 两人急着下山迎敌,谁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离去后方不远的位置。 一双仿佛包含万千纠结的漂亮眼睛,自始至终都在静静地望着他们。 直到许守靖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那双似水般荡漾的眼眸逐渐坚定了起来,似乎做出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一百零八章 长河苏氏的底蕴
月色如霜,清夜无尘。 极度黑暗的船舱厢房之中,一把银光如雪的细长直刀悬浮在桌子上,墨如笔迹般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其中,转眼间化为了纯白。 叮—— 银光长刀的刀尖与地面接触,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继而倒在了一边。 许守靖走上前将长刀捡起,握在手中打量了一番,转首看向床榻上盘膝合眼的白裙女人,低声道: “如果这次我用全力挥出‘那一刀’,会死的概率有多大?” 赵扶摇缓缓睁开眼眸,吐出了一口浊气。听到许守靖的话,平如镜面的美目中闪过一丝犹豫,抿唇道: “以你现在的体魄,最多像之前一样重伤昏迷,严重些也许会跌落境界,丢掉性命的可能性不大。” 许守靖松了口气,死不了就好,只要还有命在,别管是掉落境界还是躺床上半年,迟早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这是建立在,你不使用那个古妖后裔给你的秘法的前提上。” 许守靖微微一愣:“这是为什么?” 赵扶摇盯着他的眼睛,沉声叮嘱: “不出意外,那个古妖后裔的前身应该来自诡界。诡界的术法,无论何种种类,都有同一个特征。那就是……会不断的榨干施术者的身体潜力,以此来达到术式更强的威力。” 许守靖轻蹙眉头,侧首问道:“榨取潜力的极限不是好事吗?潜力开发提升上限,修士应该越来越强才对。”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没错。”赵扶摇接话道。“但不要忘了,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发挥出‘极夜’的全部威能。 你利用妖夜森罗模拟出极夜,本就非常勉强,再加上诡境秘术,对你的身体而言无异于两重重压……那时,可不仅仅是掉落境界那么简单了。” 闻言,许守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在仔细斟酌。 下山之后,苏浣清立刻赶往苏都的边防线支援,而他却独自一人来到了赵扶摇的房间,就是为了再一次让摇摇帮助自己模拟出她灵力的波长。 许守靖自己领悟的‘碧天一剑’,纵使灵感来源于‘极夜’,但它毕竟不是真的极夜,从破坏力与灵力的消耗上,有着很大的差距。 碧天一剑消耗的灵力量,他事先灌两瓶‘蓝晶泉水’就能弥补。 但极夜的消耗,完全不是简单吃些药就能补上了。 许守靖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当初在断龙山脉对敌九霄的时候,他以化水境的修为斩出极夜。 他才摆好架势将那一刀挥出,甚至只是在挥刀的前半段,自己大脑中那根名为‘意识’的线便断掉了。 无论是灵力、体力、生命力、精神力……许守靖作为一名人族,身上所有一切能够称之为‘能源’的力量,都在挥刀的瞬间被夺走。 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一剑造成怎么样的天地色变的威力……许守靖本人其实是不知道的,只能通过道听途说,和事后去查看被劈成两半的断龙山脉,才能勉强窥得一二。 许守靖目前是龙门境,还是未曾祭炼本命仙武的龙门境,隔了两个大境界,想要喝弦月境硬碰硬根本是天方夜谭。 他手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估计就只有模拟赵扶摇的‘极夜’。 许守靖现在苦恼的点也就是这里,想要跨两个境界杀弦月境大能,他根本没有留手的余地。 如果不把天渊宗打退,不只是他会死,长河苏氏的人、楚姨、璇玑、容月姐……所有人都会死。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将妖夜森罗送入刀鞘,顺手扔进了琥珀腰带之中。 他转身看着赵扶摇,仿佛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一般,强笑道: “都走到今天了,其实我运气还蛮好的,没那么容易死。” 赵扶摇这种发言不可置否,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许守靖又不是她这种被天道常理眷顾的天命之女,运气一说只是自我安慰的托辞罢了。 你以为把运气点满掉宝率就会变高了?非洲人血统永恒不变,这是真理! 许守靖一眼就看出赵扶摇不相信自己,他倒也没在意,只是临走时又多解释了一句: “放心,长河苏氏的三江受云阵没那么多,我要提前模拟‘极夜’,只是给自己留一张底牌……谁会闲着没事儿上来就把底牌全甩出来啊。” 咣当—— 船舱的推拉门被掩住,门外的甲板上响起了一阵迅疾的脚步,紧接着气浪奔涌,似乎有什么东西冲天而起。 过了半晌,高悬于苍穹之顶的飞渡浮舟,重新回归了宁静。 赵扶摇叹了口气,重新盘腿坐好,准备继续炼化坠月仙魄。 她才闭上眼睛,似乎心有所感,也没有做出其他动作,黛眉轻蹙道: “你不去帮忙?” 话音落下,空荡的房间中荡漾起了一阵涟漪,一袭杏色长裙的南宫潇潇,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南宫潇潇偷偷观察着赵扶摇的表情变化,小心翼翼地道: “他们人族因为贪欲引起的纷争……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扶摇放下了运功的双手,淡漠地瞥了她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把南宫潇潇吓得差点炸毛,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一般躲在椅子后面: “我不去帮忙……你也不至于消灭我吧!” 赵扶摇摇了摇头,一张禁欲的脸蛋儿十分平静: “以本帝现在的实力,莫说是杀你,你想反过来杀我都是易如反掌,” “……”南宫潇潇。 你都开始自称“本帝”,还说不是威胁? 平常在许守靖那小子面前,也没见你这样摆架子啊…… 看到南宫潇潇这副欲盖弥彰,演技快飙到天上的模样,以赵扶摇的性子肯定没兴趣陪她玩这种小把戏,直戳了当地说道: “你一直待在他身边却什么都不做,对于我也从未展露过杀心。你不是被什么鱿鱼串吸引了,你是想从我和他的身上得到一个答案,对吗?” 南宫潇潇瑟瑟发抖的身子一僵,表情顿时愣住了……赵扶摇猜得没错,不过她害怕也基本都是真的,主要是dna动了,控制不了。 “婉仪不是许守靖的祖先。” 赵扶摇瞥了南宫潇潇一眼,等待她终于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后,补充道: “婉仪是许守靖的生母,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南宫潇潇如遭雷劈,一手抓着自己的裙摆,支支吾吾地道: “他……他是姐姐的……可是,为什么之前你还说姐姐可能是他的先祖?” 赵扶摇面不改色,淡声道:“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将灵力转变为天罚之力,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婉仪留下来后代的子孙。” 说着,赵扶摇偏头看着南宫潇潇,略显奇怪道: “天罚的体质婉仪的族人都有,但只有她才有可能修炼出天罚之力。当初许守靖在万妖山突破的时候,他当着你的面修炼出天罚之力,我反倒好奇你居然会看不出来。” “……”南宫潇潇。 本姑娘又不是天罚一族,谁会知道这种事情? 南宫潇潇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接受了现实。 她抬头瞅了瞅赵扶摇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道: “小靖子是姐姐的儿子,你还跟他发展成那样的关系,你……打算怎么办?” 赵扶摇玉手轻抬,圆木桌上的白瓷茶盏出现在了手中,她缓缓端到嘴边抿了一口。 南宫潇潇心里一个“咯噔”,暗暗震惊,没想到昨晚才拿到坠月仙魄,赵扶摇居然已经以五行残缺之躯凝练出了灵力。 赵扶摇沉吟了良久,语气不冷不热: “都几万年了,倘若婉仪真的还活着,我会向她全盘托出当年天宫发生的一切。” “……”南宫潇潇。 重点是哪里吗! 原先你管许婉仪叫师妹,以后可就成婆婆了呀! “嗯?” 南宫潇潇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真相?什么真相? 诡境发起唤灵之战的时候,她还是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幼儿乘黄,对于天宫的事情也只是听家中长辈说过,仙族天地有多么多么的可恶,垄断三界灵气,蛮横无理,真是不给妖留活路…… 然后诡境之主暨丹便发动了‘唤灵之战’,名号定为‘夺天’。 不过当时的诡境与天宫的战力差距压根没得比,局势几乎是一面倒,暨丹在刚开打就被封印了,剩下二十多年的时间,基本都是天宫在‘清理残党’。 南宫潇潇也正是因为‘清理残党’,被天宫害的家破人亡,在还是一头心智不成熟的幼年乘黄的情况下,跑去灵界求生,邂逅了姐姐许婉仪。 只要是天诛时代过来的人,无论是谁对于天宫,以及天宫女帝的印象,想必都是‘万恶不赦’、‘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没有人会觉得赵扶摇是一个好人,所有生灵都害怕她的存在,恐惧几乎成为了本能。 这也是为什么,南宫潇潇只要一见到赵扶摇,就跟“dna动了”一样,瑟瑟发抖的原因。 但……听赵扶摇刚才的说辞,难道万年前发生的一切,还真有什么隐情不成? 看到赵扶摇当着自己的面,堂而皇之的入定闭眼,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会暴起下杀手。 南宫潇潇又是无语又是自闭,这是有多自信? ------- 轰—— 九霄神雷穿梭在云间,狂风呼啸而过,三江交汇之处掀起了滔天巨浪。 数十艘浮舟战舰临空悬停,从船身上延展出的漆黑炮孔,爆发出了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灵力光辉,笔直地射在了三江尽头的淡蓝色屏障上。 轰—— 咚——x2三wxw 巨大的蓝色屏障表面荡漾出了一层层涟漪,将每一次炮击与攻势朝着四面八方传荡。 “景龙长老有令!胆敢后撤者,杀无赦!私自停手者,杀无赦!一个时辰若攻不破三江守云阵,杀无赦!” 天渊宗领头弟子冷漠的声音响彻云霄,底下正准备撤离的弟子浑身一颤,所有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说被景龙长老那个疯子点名拉出来的时候,他们多多少少就已经有了会演变成这样的觉悟,可真当实际降临到身上时才发现,每往前踏出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景龙长老那个疯子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这是让他们去送死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天渊宗弟子泪流满面地捡起长剑,转身朝向淡蓝色屏障冲锋了起来: “冲……冲啊!打破屏障,杀光长河苏氏!” 他的声音哽咽嘶哑,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其余弟子见了,也有不少人颤抖着捡起长剑,跟上那名弟子的步伐。 就在那些天渊宗弟子即将跑到淡蓝色屏障边的时候,屏障的表面闪耀出一道强光。 嗖嗖嗖—— 稍微靠后一些的天渊宗弟子仿佛遭受重击,身体成了‘弓’形,向着来时的方向倒飞了出去。 前排的天渊宗弟子、特别那名痛哭流涕的弟子,“轰”的一声之后,直接被强光压成了肉泥。 见到这一幕,天渊宗所有人的内心降到了零点,身子发寒的可怕。 刚才那道强光,毫无疑问肯定是三江守云阵发出来的。 三江守云阵可不是三江大阵那样的障眼法,它可怕的点在于,里面的人根本不需要做什么,阵法本身就处于可攻可守的状态。 任何远处袭来的攻势都会被屏障给化解,任何想要凭借肉身冲进去的修士都会被碾成肉泥。 即便耗尽灵力与体力,运气好躲过了强光,进入到三江守云阵的里面。 他们将要面对的,却是早已准备好的迎敌,状态处在万全时刻的长河苏氏弟子。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三江守云阵的里面还是外面,都没办法破坏大阵。 三江守云阵乃是源于自然,不需要人为提供灵力的构造。 换言之,想要让三江守云阵失去作用,首先要考虑的不是如何破阵,而是要怎么才能把三条贯穿天南洲的大江给抽干。 早在景龙长老带队赶来的时候,他就尝试过了各种办法,例如强行截断一段时间河流,或者凭借蛮力孤身一人冲阵。 可惜,无论哪一个方法都没有成功。 强行截断三条大江,总是景龙长老是弦月境,也只能支撑短短的几刻钟的时间,对大阵没有任何影响。 他估摸着可能只有轩阳境那种拥有‘改天换地’能力的大能,或许能够把三条大江的技能完全停掉一两个时辰,届时三江守云阵不攻自破。 景龙他自己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 至于第二种方法,这反而是景龙率先尝试的方法,给自己的身体加上灵力护罩,强行往三江守云阵里面飞。 可惜无论飞几次,那道强光虽然不会让他受很严重的伤,可每次都毫无例外,全角度无死角的给弹开了。 这样连弦月境都能防住的上古大阵,除了长河苏氏之外,哪怕是天渊宗也不曾拥有过。 景龙早就忍不住想要大开杀戒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三江守云大阵打断,感觉就像寸止到最后关头人走了一样,想要发泄又发泄不出来。 于是,景龙一气之下便决定让天渊宗的弟子去冲,哪怕用人命堆也必须想办法打开一道口子。 “冲啊!杀光长河苏氏!” 冷风簌簌吹起,夜幕没有一颗星辰。 一名身穿撕裂长袍的健硕男子,脸色阴沉的望着下方一个又一个被碾成肉泥的天渊宗弟子,冷哼道: “一群废物。” 景龙搓了搓手,锐利的视线盯紧了长河苏氏的高山,似乎又有了其他想法……頂丶ノ亅丶哾網 ---------------------------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
第一百零九章 战前布置
腾云翻滚,电闪雷鸣,淡蓝色的屏障之外,天渊宗弟子的咆哮声此起彼伏,屏障内部的长河苏氏弟子却显得尤为安静。 咔吱—— 咔吱—— 五根手臂粗的漆黑锁链腾空牵起,在苏都的中央拉起了一座十五丈高的玉石塔。 以玉石塔为中心,苏都四面八方的屋顶都架设着能够增幅灵力攻势的巨大连弩炮。 长河苏氏的弟子在无人街道上迅速穿梭着,没有一句无用的发言,每个人都在为不久之后要面对的血战做心理准备。 许守靖回到苏都之后,开着瞳术大致环视了一圈,视线最终停在了中央新架设起的那座玉石塔上。 玉石塔通体呈现白玉的质地,表面光滑无痕,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是一根拔地而起的棒子,还是会发光的那种。 塔身被五根漆黑的锁链牵住勉强保持了平衡,塔顶与月光的交接处,隐隐能看到一个观景亭式的平台。 平台上似乎两个身材曼妙的背影,前凸后翘的…… 许守靖盯着那几个圆鼓鼓的臀儿看了片刻,亮金色的瞳孔熄灭,随手拔出腰间长剑往前一扔,顺势踩了上去,直奔玉石塔的顶峰。 …… 玉石塔的眺望台上,两个姿色各异的成熟女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擦火。 楚淑菀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儒雅长裙,如墨长发披肩,奢华的身材在霜月的照耀下,更添几分娴静端庄,看着就像是名门望族的贵夫人。 可惜,说出口的话却完全没有外表那般落落大方。 “昨晚我都听靖儿说了,你是想拿那什么天纹镜对吧?现在苏氏也不知道天纹镜的所在,你还待在这儿干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楚淑菀的视线始终盯着远处的淡蓝色屏障,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随意。 虞知琼闻言微愣了下,片刻后,似乎反应过来楚淑菀还在生昨天‘禁音法阵偷腥’的事情,狭长的狐媚眼微微眯起。 她单手抱臂托起了鼓囊囊的衣襟,掩嘴娇笑道: “楚师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天纹镜是家族所托,只是尽一尽义务罢了。可我留下来,完全就是因为你那宝贵的靖儿呀。难道师姐不欢迎吗?” 从你把靖儿称呼为靖儿开始,就不可能欢迎了好吗? 楚淑菀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老实说,现在战力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有虞知琼这样实力不俗的女修士帮忙,多少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但楚淑菀就是对虞知琼这样的狐狸精喜欢不起来,明明以前从来没有管许守靖叫过靖儿,为了挤兑自己一下,故意当着她的面说。 还有什么‘尽家族的义务’,这话也就能骗骗一无所知的纯路人了。 靖儿可是说过,虞知琼与天涯虞氏的关系并不好,想要天纹镜更不可能是为了宗门,多半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能够更进一步。 当然,大局当前,楚淑菀并非不识大体的女人,这些话也就在心里吐槽一下,没有说出口去闹。 嗖—— 剑刃破风而行,只有两个女人的平台上,响起了第三个声音: “楚姨……额,虞姨,你们怎么在这儿?” 楚淑菀微微一愣,转过身来,看到是许守靖赶了过来,迅速上前道: “靖儿,你刚跑哪里去了?容月和仇璇玑已经去三江守云阵那边了。” “稍微处理点事。” 许守靖往楚淑菀身后瞧了瞧,没看到自己寻找的身影,疑惑道: “浣清和苏大哥呢?” 楚淑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用脚后跟敲了敲玉石地板: “都在下面守着呢,这座玉石塔是三江守云阵的阵眼,如果天渊宗的人真的突破了屏障,那这座玉石塔就是最后的防线。” 三江守云阵与障眼法的三江大阵本质上是一体的,如果阵眼被破坏,长河苏氏千年来隐藏的面貌将会彻底展现在天空之下。 本来就是劣势对局,倘若再失去三江的天险,那就可以准备重开了。 许守靖点了点头,犹豫了下,出声问道: “现在战况如何?” 楚淑菀还没来得及开口,虞知琼便上前接过了话茬: “天渊宗的数量与预期不符,总数才不到五千人,只有一个弦月境的长老带队,荼御仙尊与另一位弦月境……还有八宗联军都没有到场。” 许守靖皱了皱眉,不明所以道: “佯攻?还是单纯被荼御派来试探我们的?” 虞知琼摇了摇头,神色肃穆: “如果只是试探的话,那天渊宗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从天渊宗发起第一轮攻势,到现在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来时五千名弟子现已经只剩下不到两千。” 许守靖瞪大了眼睛,略显莫名地道: “天渊宗这是想要干什么?一味地让弟子送死有什么意义吗……他们都有三个弦月境了,想要强行破阵还需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楚淑菀抬手在许守靖脑门上敲了一下,无语道: “苏仁说了,哪怕是弦月境,也没办法依靠蛮力强行突破三江守云阵,就算真的进入到内部了,也会受不小的伤,那也是我们依靠事先设下的陷阱与法器反击的时候。” 闻言,许守靖低头看了眼那些架设在屋顶的连弩炮,似乎若有所悟: “原来如此,怪不得搬出来了那么多大型法器,不过……” 话到此处中断,他偏头看了楚淑菀与虞知琼二人,疑惑道: “楚姨、虞姨,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言下之意,别人都在干活,你俩在这儿摸什么鱼呢。 楚淑菀杏眼一瞪,伸出小粉拳在许守靖胸口轻轻锤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 “想什么呢?姨是那种人吗?这里可是三江守云阵的阵眼,如果苏尊者还尚在,应该是他来掌控整个大阵才对。可现在这个形式,你觉得还有比姨更适合掌控阵眼的人吗?” 许守靖微愣了下,悻悻然点了点头。 楚淑菀从属五灵之木,主修的是阵法之道,其阵法一途的天赋甚至还被上古神龙九霄称赞过,目前整个长河苏氏中的确找不出比她更适合的人选了。 许守靖又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虞知琼,后者娇笑了一声,从容不迫地说道: “师姐的阵法的确厉害,但其他的战斗手段几乎等于没有,所以我就留下来保护她咯。” 楚淑菀嘴角扯下了,朝着一旁转过了头,倒也没有否认。 许守靖看破不说话,完全不想参与到这种‘姐妹宫斗’的戏码之中,一脸严肃地谈正事: “我们就待在大阵里什么都不干吗?能不能从大阵内部攻击外面?” 虽说三江守云阵最大的优势就是攻防一体,内部的修士什么都不用做,等着进攻的一方筋疲力尽,或者全数死绝就行了。 但这次面对的强敌可是天渊宗,地方还有弦月境存在,就这干等着……总觉得好像跟坐以待毙似的。 听到许守靖的问题,虞知琼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就是三江守云阵的缺陷,虽说攻防一体,但内部和外部其实是没有太大差距的。如果苏氏弟子想要出去,就必须解开三江守云阵……但那无疑是自杀行为。” “……”许守靖。 这阵法怎么还没龙玉门的九霄隐龙图方便?不过两个阵法本身强度差别就挺大的……也不好比。 楚淑菀蹙了蹙蛾眉,她还以为许守靖是想跑外面是杀敌,沉声道: “靖儿,你不要瞎搞,这回敌人真的很强,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哪里也不要去。” 许守靖一口答应了下来,轻笑道: “好,我哪儿也不去,楚姨,我们一起对敌,同生共死。” 楚淑菀顿时愣住了,她还以为许守靖会和往常一样,对这句叮嘱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回事。 许守靖的性格一直都是宁愿让自己面临危险重重,也不愿意让她们涉险哪怕半分,甚至完全没考虑过自己的战力。 这混蛋这次怎么这么率直? 看到楚淑菀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许守靖伸手捏了捏她仿佛能挤出水的脸颊,淡笑道: “为什么一副不信任的样子?我真的没打算藏着掖着,自己一个人面对难关了。” “啪”的一声,楚淑菀把许守靖乱来的大手打掉,道了声“没大没小”。 随后盯着许守靖俊秀的脸庞看了好半晌,见他一脸坦然,所说不似作伪,诧异道: “怎么突然想通了?”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一边回想着伶扶玉教导他的话,缓缓道: “以前的确是我太焦躁了,总是把一些我暂时没能力肩负的责任扛在肩上……其实完全没必要,因为我还有你们。” 在虞知琼一脸错愕的注视下,许守靖堂而皇之的抱住了楚淑菀过于奢华的娇躯,缓缓低下头,在她娇艳的红唇上吻了一口。m.x贰Зwxw 四唇分开,原本一双错愕的视线变成了两双。 楚淑菀已经被许守靖彻底绕晕了,分不清他是想要做什么,熟美的脸蛋儿一愣一愣的,看着有些呆萌。 许守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楚姨,似水的桃花眸中流露出了几丝新奇的意味,舔了舔嘴角,忍不住又想来一口。 见状,楚淑菀如梦初醒,连忙挣扎着从许守靖的怀里逃出,玉手抵在对方的胸膛: “干……干什么,靖儿,打仗呢……别乱来,万一外面那个弦月境真冲进来了怎么办……” 许守靖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接下来可能有一场恶战,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我才想让楚姨给点鼓励。” “鼓励?” 楚淑菀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杏眼飘忽不定,偷偷瞄了眼旁边的虞知琼。 虞知琼翻了个白眼,默默转过身,权当做没有看到。 楚淑菀松了口气,悄默默地上前一步,伸手勾住了许守靖的脖子,脚尖点起…… 轰—— 长河苏氏山脉上空传来了一道巨响,让两人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许守靖与楚淑菀的眼神蓦然一变,立刻看向了爆炸的发生源。 只见那万丈高空之顶,淡蓝色的屏障内部,似有数千把长剑凌空飞舞,一个个跟洲际导弹似的,锁在了一名赤裸上身的中年男子身上。 许守靖瞳孔猛然一缩:“那个剑阵……是潇潇,她不是不来帮忙吗……” ------ 轰—— 云雾缠绕间,淡蓝色的屏障颜色稀疏了几分,一个蓬头满面的中年男人从屏障间挤了进来。 中年男子赤裸着上身,衣服几乎成了残渣,浑身浴血,眼睛布满了血丝,只剩下下摆还勉强围在身上,只看外表似乎已经到了濒死的极限。 但他在进入到屏障内部的瞬间,还是似若癫狂地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 景龙虽然是彻彻底底的疯子,但只要是关于战斗方面的事情看,他也没少仔细思考过。 从前两次尝试性的以外力破除三江守云阵失败后,景龙就开始思考其他的可行方式。 三江守云阵的灵力供给来源于三条贯穿天南洲的大江,想要把它们停掉是不现实的。 不过,既然供给灵力的来源已经知道了,那三条大江在同一时间内,供给给屏障的灵力总量必定是能够计算的。 景龙只靠自己每一次都会被屏障弹开,那是因为在他尝试突破大阵的时候,三江之力会自行传导,从屏障的各个角落朝他奔涌。 前几次失败已经揭示了妄想硬刚三江的代价。 于是,景龙便仔细思考了,既然所有的三江之力他没办法硬刚下来,那削弱一部分不就行了? 这就是为什么,景龙明知天渊宗弟子是在送死,还让他们不停地从正面攻击屏障的理由。 只要他们不停下攻击,三江之力必定会被牵扯到正面一部分,届时他从另一端强行破入大阵内部,方可水到渠成。 就结果而言,虽然他受了不小的伤,但还算成功。 “师兄,看来等你慢悠悠赶到这里的时候,只能看到堆积成山的尸体了哈哈哈!” 景龙仰天长啸,正准备去飞下去破坏三江守云阵的阵眼。 他才刚刚移动半步,忽然驻足在了半空,布满血丝的瞳孔微眯,语气阴冷: “看来师兄有一点说的还是不错的,长河苏氏果真和妖孽有勾结。” 唰唰唰—— 黄金涩的波纹疾走布满了整个无星夜空,数千把样式各异的长剑从波纹中慢慢露出了剑身,锐利的剑锋皆是对准了景龙。 南宫潇潇坐在一柄宽大的巨剑上,两条雪白的小腿在半空中晃荡不断。 听到景龙的话,南宫潇潇冷哼了一声,不屑道: “不要拿本姑娘和一般妖怪比,本姑娘是瑞兽,懂吗?” 景龙大手虚握,搓出一团暗色雷霆,目光桀骜: “区区一只灵寂期的畜生,也敢在本尊面前嚣张,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哲·神隐·凤凰炎
“开始第二回合吧!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本尊奉陪到底!” 景龙不愧为弦月境老祖,一番话下来,战斗狂人的气势震慑了当场。 在看到那把紫黑色的荆棘曲剑的瞬间,许守靖扯了下嘴角,没想到这种一看就是莽夫的角色,居然还是个剑修。 “怎么了?都怕了吗?” 景龙将荆棘曲剑抗在肩头,锋锐的倒勾刺入肌肉,流出点点血珠,他浑然没有察觉,一味地狂笑道: “你们都不上的话……那本尊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景龙后撤了一个身位,宽大的荆棘曲剑斜指天空,紫黑雷霆滚滚涌动,化为了无尽的灵力,汇聚在剑身之上。 紫黑雷霆越来越大,好似一把将整个夜空劈开的巨剑虚影。 而这把十分不协调的巨剑,被景龙如手足轻重般握在手中,蓄势待发。 仇璇玑与楚淑菀率先反应了过来,同时娇呵出声: “快散开!” 在场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一经提醒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南宫潇潇以数百把银剑掩护,抱着许守靖一连闪出了近五十丈。 仇璇玑与楚淑菀自不用说,本来就是她俩率先反应过来的,怎么也不可能待在原地。 与二女修为相当的虞知琼也凭借自身法器,躲开了老远。 下方还在往这边赶路的苏浣清兄妹二人,远远的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停下脚步,往一旁规避。 景龙咧嘴一笑,没把这些人的躲闪放在心上,手握紫黑雷霆形成的凌天巨剑,毫不迟疑地向前劈去。 巨大的紫黑月牙一扫而过,将整个长河苏氏一分为二。 紫黑雷霆每抵达一处,便会有一处房屋碎裂、石桥倒塌、地面化为尘埃。 月牙的速度越冲越快,直到撞上尽头处淡蓝色的屏障,才堪堪消失。 轰—— 囊括了整个苏都的淡蓝色屏障震荡不止,表面荡漾出了巨大的水波纹。 再往后看去,月牙经过之处,苏都排列整齐的房屋布局中,出现了一条十分突兀的‘废墟街’。 苏仁御剑悬于半空,望着那条分裂整个苏都的‘废墟街’,瞳孔地震,身体颤抖不止。 不仅仅是因为恐惧这一剑的威力,更是想到,他长河苏氏的弟子,有多少人葬身在这一剑之中。 “嗯?” 苏仁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瞳孔猛然一缩,连景龙这边的战况都顾不上了,连忙朝苏都赶去。 就在刚才,作为支撑三江守云阵的阵眼,苏都绝对中心的那座玉石塔,在这一剑的威能之下灰飞烟灭。 遮蔽天穹的淡蓝色屏障越发稀薄,那些送死快送麻木的天渊宗弟子,此刻跟见到了生存希望一样,拼了命的往苏都里面冲: “屏障开了!快!不想死的都随我冲进去!” “杀光长河苏氏!” “杀!我才不要当景龙长老手下亡魂!” 大批的天渊宗弟子涌入苏都,苏氏弟子还没有从景龙那毁天灭地的一剑中回过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排布最前列的弟子惊慌失措,完全忘记用连弩炮回击,阵型顷刻溃散。 见到这一幕,许守靖握紧了拳头,这边本来就打不过景龙,再加上那么多天渊宗弟子…… “喂,小靖子。” 南宫潇潇突然把许守靖放下,后者猝不及防差点坠落,连忙御剑稳住身形。 “怎么了?”许守靖抬头问道。 南宫潇潇调转飞剑入库,视线瞥向入侵的天渊宗弟子,沉声道: “我带着你的容月姐,还有苏家那个小姑娘去处理天渊宗的弟子,那边你就不用管了。” 许守靖微微一愣:“可以吗?” 南宫潇潇耸了耸肩,俏脸上满是无奈: “经过刚才的交锋我算是明白了,我待在这儿的作用,还没有你的天罚之力大;你的容月姐和苏家小姑娘也差不多,甚至可能比我还不如。”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矫情: “那就拜托你了,保护好她们两个。” 南宫潇潇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心中默默想道: 不用你说,我也会帮你,你可是姐姐的儿子…… …… 不久前还一片寂静的苏都,此刻却陷入了无边的混乱当中。 刀兵相交的摩擦声、房屋的倒塌声、灵力连弩炮的轰击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与凡俗战乱没什么两样。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景龙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甩了下荆棘曲剑,眼中只有‘小露一手’的傲然之色: “不会才这点程度就吓到了吧?本尊可还没享受够……嗯?” 唰—— 景龙的话还没说完,脚底的虚空风起云涌,一个青色的圆形符文法阵凭空亮起。 “这是……附有神龙之魂的法阵?” 景龙看到青色法阵上的那条五爪神龙,立刻就分辨出了对方的真身。 刚想起身飞走,一声龙吼响彻九天: “嚎——” 法阵上盘卧着的龙型符文,跟活过来了一样,龙爪扒着法阵平面,缓慢地爬了出来,2d瞬间转3d。 “有点意思……” 景龙不惧反笑,改为双手握着握剑,脚踩虚空如平地,一个短暂的前冲后,正面迎上了五爪青龙。 “嚎——” 五爪青龙的虚影高抬龙首,迎着月色在嘴中凝聚风暴,看到景龙俯冲向前,毫不犹豫地喷了出去。 龙息! 正常来说,这种层次的风暴龙息,足以将上百个龙门境修士吹飞。 可惜,景龙是弦月境老祖,还是个只喜欢正面硬刚的战斗狂人。 看到龙息冲脸,景龙非但没有躲避的意思,眼神中的兴奋之色愈发浓烈,直接将荆棘曲剑横在胸前,迎着龙息风暴挥动平砍。 哗—— 青色的风暴龙息被一分为二,各自偏离了原本的方向,与景龙擦肩而过。 “又不是靖儿的墨色灵力,为什么能劈开法术……” 楚淑菀蛾眉紧皱,在看到龙息被劈开的瞬间,立刻改变结印方式,对法阵做出了调整。 五爪青龙几乎是以咬碎牙齿的力道,将整张深渊巨口合住,强行停住了龙息。 还没等青龙虚影做出下一步行动,景龙却好似瞬间转移一般,拖着荆棘曲剑飞到了五爪青龙的龙首之前。他大笑着举起大剑: “太晚了!” 刺啦—— 紫黑雷霆形成的剑之轨迹横扫而过,青龙虚影像是电影倒带卡壳了一般,凝固在空中“滋滋”了片刻,化为了灵光粒子,消散一空。 “噗——” 青龙虚影消散的同时,楚淑菀如遭重击,薄唇被鲜血染红,玉手捂紧了胸口,面露郁结之色。 景龙单手持剑,瞥了眼远处摇摇欲坠的楚淑菀,语气不屑道: “法阵构成有点水平,入阵之后的确躲无可躲,可惜威力太弱,本尊压根就不打算躲。” 轰—— 就像是为了回应他那句“威力太弱”,景龙背后的温度毫无征兆的灼热了起来。 空气在凤凰之火的灼烧下,宛如伸出大沙漠一般蒸腾模糊。 耀眼的火光点亮了整片夜空,欲火凤凰展翅翱翔,身披火焰外甲,直冲景龙的面门。 景龙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嗤笑道: “哦?比起刚才的威力增加了不少嘛,可惜破绽太大,这种法术,本尊随随便便就能躲……” 话音尚未落下,苏氏高山那边传来一声媚笑: “这可不好说。” 景龙眉头一皱,转眼望去,一个身着性感裙装的妩媚女人轻拍岩壁,杏色的灵力圈圈绕绕将他围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方才被景龙击毁的山崖似乎焕发了新生,数不清的巨大的岩石朝着景龙飞去,一颗又一颗跟有磁力似的,附着在他身上,让人动弹不得。 半空中,在寻找时机出剑的许守靖都看呆了。 卧槽……地爆天星。 不对啊,你怎么不拍手呢?不拍手的地爆天星没有灵魂! 景龙被深埋岩石之中,四肢好比深埋凝固的水泥坑之中,没有挣脱的借力点。 只是这点程度自然难不倒景龙,不过他想要挣脱开岩石束缚,终究需要些时间。 景龙反手握剑,一拳把岩石层打出了一个窟窿,手指扒着边缘想要从里面爬出来。 境界差距过大,涅槃境想要束缚住弦月境还是太过困难。 眼看景龙快要挣脱出来,虞知琼咬紧牙关,熟媚的脸上毫无血色,但还是坚守着术式,不断将景龙埋进岩石束缚的最深层。 尽管如此,景龙想要彻底挣脱出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以虞知琼的的灵海储量,这种纯拼消耗的拉力,她根本撑不了多久。m.x贰3wxw 这只是短短的几秒,但却是虞知琼为仇璇玑争取来的,最佳的攻击时间。 仇璇玑是在场所有人中,战斗经验最充足的一人。 她没有放过这次机会,赤红的灵力凝聚于掌心,玉臂平齐肩膀,背后浮现出巨大的火凤虚影。 先前已经飞出的火凤绕了一圈,重归仇璇玑的身上,仇璇玑为了拔高凤凰之火的最大威力,牺牲了大部分的准确度,不过这些在岩石囚禁之后,也已经不再是问题。 仇璇玑背靠皎月,一袭红裙随风摇曳,凤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岩石球,檀口轻启: “天哲·神隐·凤凰炎。” 凤鸣如泣,划空凰焰! 燃火的凤凰虚影俯冲而下,在撞上岩石球的瞬间爆炸开来。 浓缩在这一击之中的温度倏然迸发,方圆百里在这一刻似乎日月流转,进入了盛夏时节。 燃火的岩石球如同流星一般,坠落在了m.x贰Зwxw 热浪滚滚如潮,冲散了空气中的天地灵气,任何生灵似乎只要敢踏足一步就会被烤成焦炭。 这一招法术已经是仇璇玑目前能放出最强、威力最大的火焰术法了,再加上她为了一击得手,几乎消耗干了内体灵力的大半。 饶是仇璇玑已经是重霄境大能,此刻也有些体力不支,在热浪的冲洗下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坠落下去。 许守靖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已经提前御剑飞到了仇璇玑身后,接住了她。 “没事吧?”许守靖柔声道。 仇璇玑摇了摇头,视线并未从岩石球击毁的山崖脱离,沉声道: “他还活着。” 楚淑菀靠了过来,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玻璃,往嘴里灌乳白色的龙涎液,艰难道: “靖儿,师姐,你们怎么样?” “我没事,楚姨,你看好璇玑。” 许守靖叹了口气,把仇璇玑递给楚淑菀,自己则是又掏出了几枚乳白色的丹药,往仇璇玑嘴里塞。 仇璇玑虽然乖巧地咽了下去,脸色却没有好转,虚弱道: “到了我这个境界,一般丹药起到的作用不大。我没什么大事,只是灵力消耗有点多,恢复一会儿就好了……” 许守靖迟疑了下,没有再继续硬塞口。 他偏头看了圈,发现虞知琼也已经盘膝入定,脸色一阵郁结,似乎在恢复灵力。 “唉……” 许守靖不禁苦恼,这才各打了一个回合的交锋而已,景龙有没有伤不好说,自己这边最强的几个,要么没蓝了,要么残血了,这怎么打? 咔嚓咔嚓—— 一片灰烬与焦黑的山崖之顶,巨大岩石埋没的深处突然发出了怪异的声响。 许守靖心头一凛,来不及多说,立刻御剑俯身飞去: “楚姨,你们好好恢复,接下来交给我吧。” “哎,等下靖……” 楚淑菀想要拦着许守靖,手才抬到一半,许守靖一个甩了一个背影给她们,再也触碰不到。 ------- 许守靖抵达山崖顶峰的时候,浑身焦黑的经络,才刚刚从岩石堆里爬出来。 这时候的景龙,就跟‘黑人牙膏’一样,除了那把荆棘曲剑没什么变化外,里里外外的反差巨大。 看到许守靖降落,景龙呛了两口气,捂着胸口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 许守靖将画舫烟浅斜在身侧,眼中只有冷色: “对付你这样老弱病残,有我一个就够了。” 景龙听到这话笑出了声,猛地一挥荆棘曲剑,身侧的一块岩石顿时四分五裂。他望着许守靖的眼神逐渐阴冷: “你是在看不起本尊吗?方才那个小丫头的凤凰之火确实厉害,再加上强行穿过三江守云阵,这会儿我估计只能发挥不到三成的实力,不过……” 景龙一把抹去脸上的黑灰,雄壮肌肉上的焦炭也随之“咔嚓咔嚓”地掉落。他将荆棘曲剑斜在身前,冷声道: “对付区区一个龙门境,还是不在话下的。” 许守靖调整了下呼吸节奏,如墨灵力盘旋在身体周围,: “这可说不准。” 话音刚落,许守靖猛塔地面,脚下岩石顷刻龟裂。 下一刻,他的身体化为了残影,银光落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直逼景龙的面门。 景龙瞳孔一缩,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布满血丝的双眸充满了恰意: “有能耐杀了本尊,尽管试试!”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一百一十二章 留了一剑
你的剑道是什么? 再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许守靖仔细思考过,但仍然没办法立刻给伶扶玉答案。 哪怕到了和景龙对峙的现在,他已然没有看清自己在剑道一途的路该怎么走。 “果然……只有能杀掉对方的剑道,才是好剑道。” 许守靖抛开了思绪,手擦剑身附上如墨灵力,踏至景龙身侧,先是试探性的挥出一剑。 锵—— 皎白长剑卡在了荆棘曲剑的倒勾上,是进是退都纹丝不动。 景龙单手持剑,将荆棘曲剑插在地面,嘴角勾起一个邪笑: “这就结束了?” 许守靖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并没有又被赫到,短暂的观察后,立刻做出了下一步行动。 嘭—— 景龙随手挡下许守靖突然轰向自己的拳头,眼神略显错愕: “你不是剑修吗?居然还用手?” 许守靖懒得回答他,剑都被卡住了,还要纠结用剑还是用手,在实战中敢迟疑这几秒,早就被干掉了。 嚓—— 两手都被占用,许守靖干脆让景龙当成了自己的踏板,以脚置地,脚尖好似弯钩一般划出一道圆弧。 景龙向来不喜欢躲闪,哪怕此刻身受重伤,他的战斗风格和自尊心都不允许出现‘畏惧’的行为。 在捕捉到许守靖这一记后仰踢腿的瞬间,景龙猛地斜过身子,想要用身体较为坚硬的肩膀硬抗这一击。 许守靖就猜到这铁憨憨绝对不会躲,倒月弯钩的鞭腿临近下坠之时,猛然将九劫重狱体以最大功率运转。 嘭—— 千钧之重可比山脉,巨大的冲击震碎了山顶的地面。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以二人为圆心,好似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裂缝蔓延开来。 景龙闷哼了一声,饶是他也没能想到,许守靖这一记连灵力都没附着上的踢腿,竟然能有这般威力,硬抗之下直接震碎了他的肋骨和部分内脏。 见到一击得手,许守靖不敢松口气,他知道目前还能勉强势均力敌,完全是对方被仇璇玑烧成了重伤,状态和体调都不是完全状态。 现在还可以出奇制胜,如果等他慢慢恢复过来,局势将会变成一边倒! “这小子……!”景龙猛地呛出一口血水,五指插入胸口的血肉,以紫黑雷霆修复被震碎的内脏。 许守靖趁机抽回自己的画舫烟浅,以景龙的肩膀为踏板,在空中甩了一个后仰空翻,精准落地。 继而手附如墨灵力,擦过皎白剑身——紫、青、红、黑,四种单属性而言截然不同的灵力盘旋缠绕,最终凝聚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 碧天一剑! 许守靖仙王遗迹的最底层,自行领悟的终结剑技,威力虽远远不如正版‘极夜’,但确实他目前能拿出来的最强的剑技了。 并且,在多次「双修」后获得了楚淑菀的风、仇璇玑的火、姜容月的雷……三种属性之力的融灵珠后,搭配天罚之力使用,还能再让「碧天一剑」的威力更上一层楼。m.x贰3wxw 许守靖的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就做完了准备,举剑即将挥出。 景龙眼看想要完全修复身体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暂时放弃用灵力衔接经络,转而将所剩不多的灵力凝聚在荆棘曲剑上,打算与许守靖正面硬刚。 临近挥剑的前一瞬间,许守靖鼓足了气,都已经做好了在这一次交锋上分出胜负的打算。 忽然间,一件朴素而宽大的道服闯进了视野边缘,许守靖也因此愣了一瞬。 “你在犹豫什么?” 景龙似乎热血上头,看到许守靖临近挥剑之时突然停下,血压蹭蹭的往上涨,面红耳赤地吼道: “犹豫就会败北!” 话落,就要扛着荆棘曲剑率先出手。 “……”许守靖。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看到景龙看着大剑朝自己重来,尽管对方身负重伤,但毕竟修为有着不小的差距,这时理应静气凝神,奉上自己的所有,只求一击毙命才对。 然而,此时此刻,许守靖保持着举剑过头的架势,俊秀的脸庞渐渐放松,轻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了一个放心的微笑。 景龙虽然行事鲁莽,但却并非一点脑子都没有。 就算是再蠢,也应该看出情况有些不对。 可惜,在他做出反应之前,被仇璇玑凤凰之火灼烧过的山顶,温度骤降。 咔嚓—— 景龙脚步一顿,似乎踩碎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整个山崖之顶已经变为了冰天雪地的模样。 如果说,苏浣清的极寒灵气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冻」,那她与许守靖的师父,伶扶玉的极寒之灵则是—— 未曾反应过来,一个不经意间,自己便已经位于极寒天地的中心。 身着朴素霓裳的冷艳道姑踏空而行,玉手轻抚眼前的空气,平静道: “靖儿,不要管我这边,继续做你该做的。” “是,师父。” 许守靖长舒了口气,原本他还和仇璇玑有着同样的担忧,害怕拼尽全力的一击被景龙躲过,付出的体力与灵力全都打了水漂。 但在伶扶玉赶来之后,这种担心就已经可以完全可以弃之不顾了。 就算景龙在逆天,纵使师父也旧伤未愈,他怎么也不能以现在的状态,挣脱开极寒之冰吧? 景龙眼神阴沉,想要挪动双脚,地面上的冰层却好似藤蔓一般缠绕上了他的身躯。 每呼吸一口气,那如同被极北之地洗涤过的寒冷,都会顺着气管流经身体的各个角落,不仅是血管与经脉,仿佛连那奔涌不息的紫黑雷霆也要被束缚。 伶扶玉神魂有损,本就不宜强行动用灵力,只是放点法术限制景龙的行动还行,如果跟海上遇到凶兽时那样亲自动手,一旦神魂反噬,那代价可就大了。 伶扶玉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拖后腿的,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在放出「蜜雪世界」后,就一直在空中监视着景龙的一举一动。 她相信只要景龙吃满靖儿正面的一剑,以他现在的状态,绝对没办法全身而退。 就是这样一个严峻的情况,不知为何,景龙不急反笑,那副张狂且恰意笑容,好似见到了欣喜玩具的孩子。 景龙拔起荆棘巨剑,毫不迟疑的插在了自己的脚上。 咔嚓—— 血溅三尺高,红染黑夜雪。 空中的伶扶玉微是一愣,硬是没想到,在这种紧要关头,景龙堂堂一位弦月境强者,想出来的脱困之法竟然是单纯的自残。 景龙却毫不在意,满脸笑意地拔出大剑,又举到另一只脚上,重重的落下。 咔嚓—— 两脚脱困,在寒冰再度蔓延上来之前,景龙拖着被贯穿两个血窟窿的脚往前行动,大拇脚指在轻轻用力下,直接飞出了几米远。 而景龙本人却依旧毫不在意,在冰面上留下一道狭长的血痕,一步一步走向许守靖。 伶扶玉心境使然,稍稍惊讶之后,立刻调转灵力,去拖住景龙的步伐。 许守靖到底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如此骇人惊悚的一幕呈现在眼前,哪怕心中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也忍不住挪动眼球瞄了一眼。 ……这是什么新世纪打法,自残起步? 景龙一瘸一拐地走着,荆棘曲剑拖在冰面上“哗哗”奏响,他的脸上带着疯疯癫癫的狂笑: “本尊之道,岂是你们能够洞悉的……无论耍怎样的阴谋诡计、还是用出邪门歪道的手段,本尊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从正面击溃!” 待到景龙走到正前方之时,许守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微不可查地给了伶扶玉一个眼神,后者心有所悟微微飞开了些距离。 “正面击溃?我巴不得你击溃呢……” 许守靖一边喃喃自语,猛地翻转手腕,高举过头的画舫烟浅将万千光芒尽收其中,浓缩为了墨与白交织的光彩。 一切准备就绪,许守靖睁开了双眸,接下来他要用这「一剑」,葬送弦月境强者。 “来!” 景龙怒吼着一甩大剑,方才压抑许久的滔天气势奔涌而出,紫黑雷霆遍布身体四周,雷声滚滚,伴随荆棘曲剑向前刺出。 许守靖浑然不躲,改为双手握剑,迎着紫黑雷霆劈了出去。 轰—— 两剑相撞,蓬勃的能量冲散了周围的空气,墨白与紫黑旋转腾挪,刀兵交织后仿佛黏在了一起,谁也不愿意离去。 这是脱去了技巧、剑术、战术……一切外在诱因,最纯正的力量交锋。 一旦有一方的凌琳支撑不住,先前的努力将全部木大,留给他的只有败北和死亡。 乍一看在这种局势下,景龙应该是处于劣势才对。 景龙本来就灵力透支,体内还有极寒灵气无时无刻在冻结灵脉,拼剑的对手还是个开了‘公家外挂’的天罚血脉。 所有的不利条件都摆在了眼前,而且大部分的劣势都是他咎由自取。 但……也许就应证了先前的那一句「无论是什么阴谋诡计、还是邪门歪道的手段,他都会正面击溃」。 景龙在高压的比拼之下,反而越战越勇,放在还摆在一起纹丝不动的两把剑,此时却渐渐朝着许守靖的方向倾斜。 画舫浅烟已经几乎贴在了许守靖的胸前,荆棘曲剑的倒勾挂在了他的脖颈上,一丝血珠顺着锋角滑落。 景龙看准时机,双手握紧剑柄,挑翻了许守靖的长剑,继而借着惯性,顺势砍向他的脖子: “小子,你还太嫩!” 胜负已分……只看表面上似乎是这样没错。 然而,许守靖在画舫烟浅被挑开的瞬间,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个优美的幅度,就像是在说: 「一切如我所料。」 噗嗤—— 银霜长刀贯穿了皮肉,一串滚烫的血珠洒在冰面。 景龙瞳孔猛地一缩,斜在身旁的荆棘曲剑伴随着他的手臂动作,僵在了原地。 许守靖握着妖夜森罗,一点一点的深入景龙的心脏,璀璨的纯白光芒顺着刀身流入他的身体。 转眼间,血肉、经脉、血液、灵力乃至神魂,任何有形或无形之物,都被瓦解,化为了空虚的「无」。 许守靖面无表情地说道: “杀掉现在的你,模拟四成左右摇摇的灵力应该就够了吧。” 噗嗤—— 话落,他顺手抽出了妖夜森罗,景龙应声倒地。银刀表层并未留下半点血污,在月光的映照下徐徐生辉。 没错,许守靖准备了那么久,并不是在准备‘碧天一剑’,他知道只凭借自己想要杀弦月境……哪怕是负伤的弦月境都十分困难。 所以才会在碧天一剑之后设下陷阱,利用仙族天帝的「模拟灵力」彻底抹杀景龙。 「极夜」是万万不能用的,就景龙现在这逼样,把「极夜」用他身上,完全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 况且,那玩意代价太大,一旦出手就在没有后续了,现在苏氏还没有稳定下来,这么早的自绝后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话虽如此,单纯从‘模拟极夜’中,牵扯出一部分赵扶摇的灵力,也远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这一切还是要多亏了伶扶玉帮忙拖延时间,才让许守靖有工夫慢慢试错。 每个人的灵力都有着独一无二的特殊性,最典型的就是许守靖的「天罚之力」,能够将五行断绝。 其次,就是伶扶玉师徒二人的极寒灵气,再或者仇璇玑的凤凰之火能够灼烧神魂等等…… 经过这一次直接使用赵扶摇的灵力,许守靖也算是摸清楚了她的法术为何威力会那么大。 赵扶摇的灵力特性不是别的,正是「无」,身位天道之女,世间常理眷顾的女儿,却是拥有将一切化为虚无的力量,何等的讽刺。 “靖儿。” 许守靖正在景龙的尸体上翻找战利品,伶扶玉翩翩落下,冷静问道: “为何刚才不让为师出手?” 许守靖微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伶扶玉问的是与景龙交战前,他用眼神示意师父往后退的事情。 许守靖沉吟了片刻,好似解脱了一般,轻笑道: “因为我想给师父一个答案。” “答案?”伶扶玉轻蹙柳眉。 “师父不是问我……” (差几百字,复制防盗一下,晚会儿刷新) 你的剑道是什么? 再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许守靖仔细思考过,但仍然没办法立刻给伶扶玉答案。 哪怕到了和景龙对峙的现在,他已然没有看清自己在剑道一途的路该怎么走。 “果然……只有能杀掉对方的剑道,才是好剑道。” 许守靖抛开了思绪,手擦剑身附上如墨灵力,踏至景龙身侧,先是试探性的挥出一剑。 锵—— 皎白长剑卡在了荆棘曲剑的倒勾上,是进是退都纹丝不动。 景龙单手持剑,将荆棘曲剑插在地面,嘴角勾起一个邪笑: “这就结束了?” 许守靖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并没有又被赫到,短暂的观察后,立刻做出了下一步行动。 嘭—— 景龙随手挡下许守靖突然轰向自己的拳头,眼神略显错愕: “你不是剑修吗?居然还用手?” 许守靖懒得回答他,剑都被卡住了,还要纠结用剑还是用手,在实战中敢迟疑这几秒,早就被干掉了。 嚓—— 两手都被占用,许守靖干脆让景龙当成了自己的踏板,以脚置地,脚尖好似弯钩一般划出一道圆弧。 许守靖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外剑城
硝烟弥漫,尸体烧焦的腐臭呛鼻,空气变得很稀薄。 经过密集如狂风暴雨的陨落流星洗礼,遍地都是被轰成碎片的房屋残骸。 许守靖刚刚落地,敏锐的战斗感知,让他隐约间听到了一抹微弱的呼吸声。 转头一看,不远处倒塌的废墟中,隐隐约约埋着一个人形影子。 碳化的木梁与石砖堆砌,将近有一半个身子都被烧毁,只露出了一条手臂和血肉模糊的头颅。 许守靖连忙跑了过去,用画舫浅烟扒开了不少碎石,动作轻缓的将他拖了出来。 在备战之前,凡人和妇孺都被苏仁转移到了长河苏氏的高山之上,留守下来的都是备战的弟子。 景龙带来的残党,都被拦在了苏都外城,内城的肯定是苏氏的人不会有错。 许守靖找个块空地让他躺下,从琥珀腰带中摸出丹药给他服下,随后用泛用的灵草大概处理了下烧伤。 至于其他的……他又不是专职奶妈,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办。 许守靖有些犯难,他的天罚之力本就不适合用来治疗别人,刚刚用上的几种灵药,效果也十分甚微。 就算想要找医术高明的修士,现在苏都一片混乱,哪里藏着敌人都不清楚,天上还有个随时会构成威胁的「陨落流星」。 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到处乱跑,不只是会影响自己战斗,还很可能让这个苏氏弟子当场送命。 可如果就这样把他扔在原地不管了,跟慢性死亡没什么区别。 许守靖眉间紧皱,盯着万尺高空中那几千艘战舰,苦恼到了极点。 这种时候,如果是前世小说中的穿越者会怎么办? 他人死活与我无关,能做这么多已是仁至义尽,转身就走? 还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条生命,自己要与所有人一起活下去? “你是……许守靖吧?” 微弱而嘶哑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喉管被血水堵住,快要窒息的闷涩感。 许守靖微愣了下,立刻调动相对柔和的「融灵珠·风」,探入烧焦弟子的体内: “是我,你认识我?” 苏氏弟子从右肩到左腰都被烧熟了,头颅更是血肉模糊,再加上嗓音嘶哑闷堵,根本无法分辨身份。 “我是白庄……” “白庄?” 许守靖眼神微微凝固,他对白庄的印象还算清晰。 他第一次来长河苏氏找苏浣清时,白庄还跟着一个叫纪盐的吃货胖子在守大门,硬是打了一架才放行。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加大了青色灵力的输出量: “你挺住,我会救你的。” 白庄没有办法睁眼,看不到许守靖在哪儿,只能凭着感觉抬了抬手臂,似乎是想要抬手阻止他,虚弱道: “算了吧……我的身体,我清楚。大概……已经没救了。” 许守靖的呼吸一滞,听到‘已经没救了’的瞬间,不知为何,他从白庄的背后看到了楚姨她们的影子。 倘若有一天,死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白庄这样只是见过几面的熟人……或者说,是楚姨躺在自己怀里,面带笑容的劝说不用再做无用功了。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能够接受无能为力的自己吗?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撑起笑容: “瞎说什么呢,我受过的伤比你严重多了,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还不是躺了小半年就好了?你这顶多一个月……好像太短了。那就三个月,肯定痊愈。” 白庄艰难地扯了下嘴角,苦涩道: “灵海枯竭,五行紊乱,经脉寸断……我没有你那样一次性用光全身灵力还能继续行动的身体素质。大敌当前,也没办法立刻找到医术高超的仙医……你觉得,我要如何活下去?”頂奌尐讠兑蛧 许守靖沉默无言,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中却没能吐露。 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安慰他,能有什么用吗? 白庄说的全都是残酷的现状,理智也告诉自己,如果想要在这场宗门战争中找到一丝胜机,现在该做的不是待在这里浪费时间,应该马上赶到正面战场,想办法用「极夜」重创荼御仙尊。 “噗……”白庄突然笑出了声,尽管十分勉强。 许守靖疑惑地望着他。 白庄呛了口气,低声笑道: “许守靖……别摆出那么难受的表情,一点都不适合你。” “……我有吗?” “有。”白庄笑着点头,“这种事情都会纠结,看来你以后绝对不适合当宗主……” 话到此处停下,白庄的笑容却渐渐消失,眼神愈发严肃: “许守靖,我已经是必死之人了,苏师姐、苏师兄他们都在等着你,你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吧?” 许守靖沉默不语,其实这种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他害怕自己这一次妥协,将来面对同样的事情,说不定也会早早的放弃挣扎。 嘭—— 就在许守靖愣神期间,白庄明明处于全身瘫痪的状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一拳打在了许守靖的肚子上。 不疼不痒,力道之轻,似乎仅靠衣服就能卸去,但许守靖却被这一拳打的浑身一颤。 白庄的手无力的垂在地上,嗓子嘶哑地一句话都说不全: “求你……不要再管我这个死人了,救救长河苏氏,我知道只有你有引发奇迹的可能……拜托你……” 看到白庄奄奄一息还要赶自己走的样子,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缓缓站了起来,似乎做出了决断。 许守靖单手恰了个剑诀,画舫烟浅自动出鞘,悬空在了一旁。 他一脚踩了上去,稳住身形后,也没有回头,侧着身子道: “我会打败天渊宗,救下长河苏氏。” 云朵遮掩了月光,一片昏暗中,不知道白庄做出了怎么样的表情,只是因为感觉到,他始终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拜托你了……” 许守靖点了点头,重心压低放在剑锋,短短三息之后,整个人化为了一道炫光,冲上了九天。 白庄静静地望着许守靖离去的背影,没有再多说出一言二语。 直到浓厚的白云散开,月光重新点亮了这片废墟。 白庄那被烧地血肉模糊的脸庞上,缓缓留下了两滴泪水,松开不久的拳头再次紧握,用力到微微发颤。 他望着无星苍穹,看着几千艘让人绝望的浮空战舰,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哽咽的呢喃回荡: “我不想死……” ------- 人被杀,就会死。 无论是在抢夺机缘中死去,还是死于无聊的争斗,亦或者在战争中莫名其妙丢了性命,谁都没办法为此哭诉不公。 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是绝对秩序——天道定下的铁律。 许守靖目睹过的死亡,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有些是他亲手杀的,有些是他间接杀的。大多数或死有余辜,不过也有一部分是无辜之人。 玉凉洲妖劫中,被鬼妖吞噬的大魏将士,大家立场不同,各为其主,参军本就可能会战死沙场,这是自己的选择怨不了别人,许守靖对此也没有罪恶感。 被妖劫牵连死去的大璃士兵,也只能说他们倒霉,早就提醒让提前撤退了,自己跑得慢怪谁? 至于龙泉镇的事儿……那就和许守靖更加无关了,完全是终焉教的手笔,某种意义上,他还拯救了一部分龙泉镇的百姓,更谈不上什么罪恶感了。 许守靖一直觉得,自己两世为人,对他人的死亡应该看得很开,只要不是楚姨她们出事,他大概率都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错了。 以前死的那些人无关紧要,是因为自己跟他们压根就没有什么交集。 死亡一直弥漫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可能你喝个茶的时间,就有无数的尸体被黑人抬棺了。 但白庄不同了,他跟自己是有过面识的。 一个认识的人死去,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死去,这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每天早上,都会去小区门口买那种路边小摊的烤冷面。 店主是个和蔼的大妈,每天对你嘘寒问暖,上聊家常下聊工作,时不时看你瘦了还会送个香肠鸡柳,说是补身子。 直到有一天,小摊消失了,询问一下才知道,那位和蔼的大妈上周去世了。 是不认识的旁人吗?肯定是,毕竟连名字都没问过。 但能说毫无关系吗?肯定不能。 熟悉的生活、熟悉的人,两者消失其中之一,都会让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许守靖现在就这样的感觉,不久之前,自己还跟白庄在门口较劲。 他和苏仁打擂的时候,白庄还在下面和纪盐对自己一顿吹嘘,都快成脑残粉了。 这才两个月不到,物是人非,那些日常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被破坏殆尽。 觉悟不够,这不是宗门之间可有可无的比拼,这是战争。 战争一旦发起,不把其中一方彻底消灭,仇恨的连锁再也斩不断了。 冷风簌簌,硝烟四起,跨过了一大片房屋的废墟残骸,法术轰炸与刀兵相交的打斗声隐隐传荡。 许守靖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动静,立刻挪动后脚,压低了剑柄,往前冲的势头一顿,悬在了半空。 硝烟弥漫的中心,一道耀眼的红光伴随着凤鸣冲天而起。 一名身着火红长裙的绝美女子,以威慑天下的气势踏空而行。 在她的周围,几十个手持长剑的剑修随风舞动,剑气剑罡乍一看是在胡乱飞射,但其实都是在执行同样踏空行走的一个白胡子老人的命令。 白胡子老人身着乳白长袍,黑色的布纹顺着领口向下,表面勾勒着金丝剑纹。 他身上久经历练的气势,比起仇璇玑只高不低,宛如隐藏在剑鞘中的万千剑意,稍微看了那么一眼,便会被剑气撕成碎片。 白胡子老人单手拖着银白长剑,苍老的面容带着几分恰意的微笑,看样子也没打算自己出手,只是指挥自己的弟子慢慢消耗仇璇玑。 许守靖眼底稍沉,却是认出了这群人的来历。 不是因为他们的制服眼熟,只是那十几名剑修中,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在东皇城打过一次擂台的伏星光。 这群剑修是天南洲三巨头之一,天外剑城的弟子……怪不得居然能派出和璇玑分庭抗争的重霄境出来。 仇璇玑大概是还没有完全恢复,看到这边的动静就赶过来了,刚才释放的凤凰之火,明显比与景龙对抗时的要弱上几分。 如果仅仅是这样,应该也不至于被一群龙门境的小修士给难住才对,随便打个响指aoe炸过去不就行了? 问题就出在那个白胡子老人身上,他仗着修为高压根没打算出手,光是在旁边站着就足够仇璇玑警惕的了。 再加上天外剑城攻防一体的剑阵,仇璇玑想要提高威力必定会失去准度,剑城弟子互相配合不难躲开。 但若是仇璇玑为了准度和速度,降低部分威力,天外剑城的弟子又可以联合抵抗,硬生生抗下。 这样一来一回的攻防下,仇璇玑无法挣脱,灵力也不足够使用重伤景龙的那招「天哲·神隐·凤凰炎」,局面一下子就陷入了僵直。 许守靖气得牙痒痒,那个死老头蔫坏,摆明了拿自家璇玑来给弟子练剑。 真是乌鸡给乌鸡开门,心黑到家了。 许守靖都赶过来了,哪儿能眼睁睁看着这群人欺负自家人。 趁着还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再次压低剑柄,窜到了天外剑城正上方的高空。 没有修炼到涅槃境之前,想要仅凭借肉体飞行,消耗的灵力不是一般大。 许守靖打算把自己的灵力都用于进攻,自然不可能浪费灵力去飞行。 到目前为止,许守靖为数不多能拿出手震惊世人的剑技,除了‘借用’的极夜,就只剩下碧天一剑了。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将画舫烟浅握在手中,身体听从牛顿的指令往下坠落。 「碧天一剑」的消耗虽然不及「极夜」,但也不小,对付这群人没必要自爆。 差不多四成应该就够了…… 这么想着,许守靖将画舫烟浅斜在肩侧,身体的四周开始弥漫如墨灵力,下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 “星光,常瀛,不要着急,慢慢消耗她就够了。重霄境可没有那么好对付,谨慎点。” 白胡子老人嘴角带笑地嘱咐着,没有握剑的手中转着两个核桃。 “弟子遵命!” 伏星光其实已经紧绷的不行了,满身是汗不说,面对凤凰之火的灼烧,光是擦边都要花上大半的灵力才能抗住。 不过,他们毕竟人多,仇璇玑状态也不完全,再稍微消耗一会儿,应该就是结束了…… 常瀛与伏星光在心底这么想的同时,架起佩剑准备进行下一轮攻击。 就在这时,一道墨黑剑光贯穿了整个战场: “嚓——”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大家明天下午再看吧,卡文没写完。
其实差不多写完了的,不过这几章有人反应太啰嗦,那就删掉重新规划一下…… 感觉啰嗦其实是团战的问题…… 我自我感觉哈,我写的团战就跟运动番一样,节奏慢,心理活动多。 但是动画和漫画,是将一个画面呈现出在,你在一瞬间得到的信息,与小说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排球,一传、二传、扣球&快攻,总共就这三个步骤换一次攻防,时间也只有短短几秒。 动画里面,一球能整出快十分钟的心理描写,让你看的燃得不行,一点也不无聊。 但小说不行,小说的载体本身就限制一眼中摄入信息的量。 动画中可以几个人同步进行的事情,换到小说上,要按照顺序一个一个写。 这就导致我写出来有一种慢镜头硬水的感觉……最后只能默默在后面加上一句“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一瞬间(捂脸)” 有人指出来了,那就真的不能再拖了,我好好想想怎么写,争取几章内把这一卷结束了,顺带规划一下下一卷的细纲。 如果不出意外,下一卷应该会是我这本书的巅峰……前提是剧情紧凑一些的话。 团战……只是暂时放弃,这么多角色,我还是很想写一个又燃又爽的团战出来的,只是暂时水平不到家。x2三wxw 如果有什么团战写得好的作品,可以推荐给我一下……有学习才有进步,我不是天才,我能走到今天全靠的是一步一个脚印,在无人的荒野里闷头前行(当然还有你们的陪伴)。 就……说到这儿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魔气、魔化
长夜无声,明月当空。 被数不清的小船围绕的巨大的浮舟战舰上,身着鹅黄长袍的荼御仙尊静坐甲板,深沉的眸子映衬着夜幕。 在刚刚赶到长河苏氏的时候,看到苏都一片狼藉的惨状,荼御仙尊内心蹦出来的第一个词是“果然”。 景龙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当然是在坏的意义上。 完成「血灾之印」需要大量的死伤,如字面意思一样,将鲜血刻在天南洲的大地之上。 荼御仙尊都已经想好了,一开始他按捺住不出手,放任八宗联合的弟子去攻打三江守云阵的屏障。 三江守云阵可攻可守,如果没有他们这些弦月境大能出手破阵,无论上多少弟子都只是送命。 长河苏氏历代隐世不出,其他宗门对三江守云阵的了解基本相当于没有。 就算他们反应过来不对劲,想要及时撤离,届时「血灾」已成,剩下的只需要天渊宗的弟子来收尾就好。 这计划的好好的……谁知掉景龙那个蠢货,把自己的性命丢掉就算了,居然还把三江守云阵给破掉了! 没有三江守云阵,八宗联合的弟子要怎么送死? 你难道指望失去苏烬的长河苏氏,不依靠任何外力,能和八宗联合势均力敌? “混账……” 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船首和船尾安排了几名弟子把守。 隔着老远,几个看守弟子被荼御仙尊的一声冷哼给吓到,浑身打了个冷颤。 看守弟子回头一看,发现往日不苟言笑的荼御仙尊,此刻冷这一张脸,似乎下一秒就会暴起杀人。 荼御仙尊自然没有注意到看守弟子的的心理变化,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会在意。 荼御仙尊此时在思考,终焉教所交付的「血灾」要怎么完成。 如果能允许他亲自出手,那事情反而好办多了。 可荼御仙尊偏偏还需要维持正道魁首的形象,没办法去当这个恶人,就算他能够不顾及‘正道形象’,造了这么多杀孽,对于修行也不是一件好事。 再说了,「血灾」除了第一个字‘要见血’外,第二个‘灾’字也同样重要。 全都死于同一个人之手,也不能称之为「血灾」了。 景龙那闷货,死了也就算了,净给他出些难题。 踏踏踏—— 静谧的甲板上响起了一连串脚步声,这阵脚步声把荼御仙尊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荼御仙尊没有回头看,即便不用神识感知,他也很清楚,会敢子啊这种时候接近自己的人,只有一个。 “师弟,有何事?”荼御仙尊沉声道。 缓步走来的,是一个身着纯白长袍的儒雅男子,正是天渊宗一门三弦月之一的‘鹤轩’。 鹤轩长老的性子是天渊宗中最为平淡,也是最为‘正常’的了。 在三人还没有名镇天南时,大师兄荼御给人的印象是威严满满,景龙与人的感觉是好斗疯子。 前面这两位的性子比较极端,寻常人猜不透他们的想法,也根本不敢接近。 唯有鹤轩不同,无论男女老少,师兄师弟,内门弟子亦或者外门弟子,任谁见了鹤轩都会心情平缓地叫上了一句‘鹤轩师兄’。 只因为他是真的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也不会因为身份以势压人。 和鹤轩待在一起,就像是跟着一个谦逊待人的老师,或是年龄相差极大,却仍然相敬如宾的忘年交。 这让鹤轩在一众弟子中得到敬重和爱戴的同时,也让天渊宗上一任宗门十分不喜。 身份就是身份,不成规矩不立方圆,如果连一个最起码的规矩都没有,你拿什么去镇住弟子? 鹤轩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荼御接受天渊宗的一切事务后,他便离宗游历天下,很少在宗门内露脸。 结果在鹤轩离开的几年后,天渊宗的风气越来越差,尽管明面上位于天南洲的正道魁首,但私底下却被许多人吐口水,再无当年‘清澈如镜’的印象分。 现在想来,如果在天渊宗一步步走向极端时,荼御的身边有鹤轩在一旁辅佐,或许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了吧。 鹤轩长老从追忆中回过神,看着始终背对自己的荼御,叹声道: “师兄,收手吧,现在还不晚。” 荼御仙尊就猜到鹤轩肯定是来劝说自己,没有当成一回事,不可置否道: “师弟,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优柔寡断。宗门之争,可不是小辈之间的切磋,在一方彻底被毁灭之前,仇恨永不停息。” 鹤轩长老一时语塞,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关键是…… “师兄!现在不是人族内斗的时候,我刚从衡阳洲回来,那边的妖族和东荒洲的妖族联手,已经演变为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现在将长河苏氏赶尽杀绝,与自断手臂有何区别?” 荼御仙尊缓缓站起身,笔直地走到护栏边缘,俯首望着硝烟四起的苏都,目光淡漠如初: “两族争斗,岂会因为区区一个长河苏氏而改变战局?师弟不用多虑,按照本尊的话去做就是了。” 鹤轩一脸不可置信,握紧了拳头微微颤抖: “师兄你变了……我走之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明明说过,要把天渊宗打造成‘正道明镜’,可我现在看到的天渊宗,比邪门歪道都不如!” 嘭—— 鹤轩才刚说完,一股磅礴的气势奔涌而出,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被震倒在地。 “咔吱”一声,甲板碎裂,木粉飘飞,鹤轩半个身子都埋进甲板,身上好似压了一座大山无法动弹。 荼御仙尊慢慢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平静的眸子中压抑着愠怒的火苗。他沉声道: “本尊接任宗主以来,天渊宗从第四十七位扶摇直上,稳坐天南洲第一宗的宝座。这份荣誉,师尊做到过吗?前代宗主做到过吗?过去有谁做到?” 鹤轩的骨头被灵压震的“咔吱咔吱”作用,就好像拿压路机在四肢上打转,但他还是凭借意志力,艰难地冷哼道: “虚誉欺人……” 荼御仙尊背手而立,没有多说一言,身上的灵压再度放大。 轰—— 以千年灵檀木构建的甲板被轰出了一个大洞,鹤轩长老跟随破碎的甲板木屑一同跌落,摔到了下层 过了片刻,荼御仙尊做了个抬手的动作。 灵风骤然刮起,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鹤轩,像是勾线人偶一般被提到了半空。 荼御仙尊转头看向他,悄悄眯起眼睛: “师弟,这么多年不见,看来你的修为没有什么长进啊,还是驻足在残月期。” 鹤轩无言以对,他离开天渊宗的时候刚刚突破弦月境不久,和荼御、景龙二人是铜镜。 事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荼御仙尊都快满月了,景龙虽说人有点问题,但好歹也是望月期。 天渊宗一门三弦月,只有鹤轩一人还停留在初入弦月的阶段,至少境界上没有半点进步。 修行之路,有很多人说境界的高低决定了一切。 其实恰恰相反,有一个不灭的心境,比任何威力强大的法术,或者品阶高的功法都要重要。 荼御仙尊和景龙平时都不怎么干人事儿,不过他们都比较自我中心,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 鹤轩就是因为被迫离开宗门后,导致落下心结,心境跟不上修为,境界自然也原地踏步。 荼御仙尊一眼就看穿了鹤轩的病症所在,轻甩左手放开了他,微微眯眼道: “想要说教师兄,先把自己的道心捋顺了再说。” 鹤轩紧咬牙关,他知道与长河苏氏的一战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了,既然如此…… “那师兄,你派我去吧,没有弦月境镇守,护宗大阵也被景龙破掉了,再继续僵持下去也没有意义。师弟愿意以性命担保,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对长河苏氏的镇压。” 鹤轩的想法是,反正开战已经无法避免了,不如干脆让他出战,以绝对的实力压制,把双方的伤亡降低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剩下的该抄家抄家,该搜刮搜刮,长河苏氏只是失去了宗门,最起码大部分弟子保住了性命。 正常来说,鹤轩的提议才是宗门之间应该有的场面。 实力都碾压了,谁还跟你打攻防?直接一路碾压过去不就行了。 可惜,荼御仙尊原本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苏都沉积万年的底蕴,他是为了完成终焉教的「血灾」。 “不可能,本尊让你老实待着,是有本尊的考虑,该需要你出手的时候,本尊自会通知你,现在你就老实待着就行了。” “这又是为什么?!”鹤轩彻底理解不能了。 荼御仙尊面无表情:“没有为什么,按照本尊的话去执行。” 鹤轩一时气急,想要起身和荼御仙尊理论一番。 可他才刚刚站起,愤然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辰,独悬当空的皎月充当了背光。 看到鹤轩僵在原地,荼御仙尊眉峰微蹙:“你在看什么?” 鹤轩抬起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荼御仙尊: “你……究竟是谁?” 荼御仙尊冷漠的神情微微凝固,眼神略显疑惑,沉声道: “师弟,你被打傻了不成?本尊自然是荼御。” 鹤轩咽了口口水,看着那双充满模型的紫色瞳孔,颤声道: “师兄……你被什么附体了吗?” 荼御仙尊眉头皱的更深,声音平淡:頂奌尐讠兑蛧 “什么附体?师弟,看来你是真的被……” 轰—— 荼御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如同毛笔洒墨的黑光冲天而起,长至百丈的浮空战舰从中段被一分为二。 俊美不凡的剑仙白衣染血,手握直剑的光辉堪比皓月。x2三wxw 白衣剑仙在浮空战舰断裂的瞬间,就通过灵视找打了荼御仙尊的所在。 他手附如墨灵力,擦过画舫烟浅的剑身,用力向前一砍—— 墨黑剑气如同月牙一般飞出,气浪翻滚汹涌,撕裂了沿途的木板,直逼荼御仙尊。 碧天一剑! 许守靖由毁灭一切的法术「极夜」当中领悟,有着独到理解的专属剑技! 不过这还不算完,一剑斩出后,剑罡还在飞行的途中,许守靖已经暗不可察的抚摸了下腰间琼玉,妖夜森罗赫然在手。 荼御仙尊瞳孔一缩,以他的神魂感知力度,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浮空战舰。 许守靖竟然能将气息遮蔽如此干净? 荼御仙尊到底是老牌弦月大能,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很快就镇静了下来,不慌不忙的抬起大手。 锵—— 没有任何法术构成,单纯以凝聚灵力形成的护罩,轻而易举的挡住了碧天一剑的剑气。 所谓境界差距,就是像现在这样,一切的努力全都不过尘土。 许守靖本就没有期待自己一剑能偷袭成功,碧天一剑对他来说只是佯攻,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璇玑!楚姨!” 许守靖高举着妖夜森罗,声音大到嗓子几乎被吼破。頂丶ノ亅丶哾網 荼御仙尊目光一凛,下意识将神识扩散,扩大了探测范围。 可惜为时已晚。 在他准确的找到目标之前,附近的空气化为了滚滚热浪,燃火凤凰仰天长鸣,朝着荼御仙尊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荼御仙尊脚底蓦然展开了一个青色的遮天法阵。 法阵中央的龙纹仿佛活过来了一样,从一无所有的平面上爬了出来,巨大的龙爪拍向了他。 一龙一凤,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交织旋转,将所剩无几的战舰残骸清扫而空。 荼御仙尊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了任何闪躲空间。 龙凤组合,龙的一方虽然威力大不如凤,但它就精妙在能够将荼御牢牢的扣在阵中。 哪怕你实力再强,想要破阵出去,也必定要花上几秒。 胜负就差在这几秒,原本依靠荼御的实力,可以轻松躲过的法术,却因法阵的缘故,不得不正面吃下火凤的一击。 好一个「龙凤潮鸣」,从许守靖放出「碧天一剑」当做幌子开始……不,或许从他刚刚窜出来开始,一切攻击步骤就已经确定了。 不过,这一切的策略,都要建立在‘不被荼御仙尊发现’的基础上。 如果没有办法绕开弦月大能的神识探测,无论是布下法阵陷阱,还是提前找位置准备「天哲·神隐·凤凰炎」,都只是纸上谈兵。 许守靖的奇袭起不到作用,一整个计划也只能草草收尾,说不定还会丢掉性命。 这也是荼御仙尊不理解的点……他们凭什么能不被神识探测到? 退一万步讲,倘若他们真的有什么奇迹法术,可以绕开审视探测。 附近那么多战舰上的人都是傻子吗?就这么放他们过来? 至于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切,还要从许守靖突入天外剑城的时候说起。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说一下设定:「血灾」在第一卷,九霄攻城的时候也有说,忘了的可以回去看一眼,暂时还只是个伏线,有什么作用以后再细写。
第一百一十六章 妖魔混血,女皇妖后
半个时辰之前。 白胡子老人轻抚白须,背手翻剑,完全是置身事外,欣赏‘群狼围杀独凤’恶趣味模样。 嚓—— 没有任何预兆,就像是黄昏之时,深夜的黑暗提前降临。 一道如墨剑罡从天穹之上急速坠落,好似流星一般,将天外剑城弟子维持已久的阵型撕裂成了两半。 天外剑城的弟子、以及被锁在剑阵中央的仇璇玑同时一愣,大脑甚至来不及处理这太过突然的信息,第二道剑气如约而至。 嗖嗖嗖—— 那道墨色黑影在天外剑城弟子之间反复横跳,每途经一处便会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只见身染鲜血的白衣剑仙,在杀掉一名天外剑城的弟子后,利用其即将下坠的身体作为跳板,突进至下一个目标跟前,一剑封喉,以此往复。 眨眼间,天外剑城的弟子已经被斩去大半,号称攻防一体的剑阵也溃不成军。 几个来回之后,下一个目标轮到了天外剑城的长老亲传伏星光。 伏星光在整个天外剑城的弟子中,也算是能排的上号,不然宗门大比也不会派他去。 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伏星光很快就认出了来人的真容,惊呼出声: “许守靖!” 伏星光与许守靖有过一次交手,很清楚他的实力并非自己能够比拟,立刻就想要御剑逃走。 可惜,他才刚刚从心底产生出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行动,那把裹挟着如墨灵力的长剑便如约而至。 伏星光拼尽全力想要躲闪,可跟剑的速度比起来,就好比飞机和蜗牛,他只能凭借本能求饶: “许公子,我也不想来的,是师尊……” 如墨剑气毫不留情地割开了咽喉,伏星光的神情一僵,萎缩的瞳孔渐渐失去了色彩。 一秒、两秒、三秒…… 刺啦—— 伏星光的头颅像是皮球一样滚落,无首尸体冒着血泉,坠入万丈云海。 许守靖趁机抓起他的长剑放在脚下,勉强用御剑术支撑起身体,轻瞥了一眼: “从你站在战场上的那一刻起,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这么说着的同时,许守脑海中的画面,却是白庄临死前的模样。 毫无疑问,长河苏氏的所有人,都是被强行拉入了这场战争之中,没有任何理由支撑,只是为了活命就必须反抗。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话固然没错,可像是长河苏氏这样被迫参与战斗的人,也应该接受这句话,如此不讲道理地死去吗? 许守靖甩掉了剑身上的血污,看向只剩下寥寥几人的天外剑城弟子,眼神冷彻地招了招手: “一起上吧。” 白胡子老人当场大怒,剑不出鞘,却有数十道无形剑罡射去: “放肆!竟敢杀我天外剑城的人!” 许守靖撇了撇嘴,连头都没回一下,随口说道: “杀了又如何。” 他会这么淡定,倒不是因为有自信能轻松当下重霄境的剑罡。 也不需要挡了。 轰—— 足以逐灭整片夜空的滔天火焰,化为一只火凤将空中穿梭着的剑罡吞噬。 “什么!”白胡子老头大惊失色,刚才的剑罡他至少花了有七成力,目的就是要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抹杀,没想到竟然被这么干净利落地挡下了。 天外剑城的弟子被许守靖斩去了大半,这也意味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剑阵不再有作用。 失去了剑阵的限制,刚刚一直束手束脚的仇璇玑,现在可谓是挣脱鸟笼重回天空的凤凰,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她‘翱翔’。 隔着十几丈,许守靖与仇璇玑对视了一眼,旋即转过了身,面对各自的对手。 许守靖与仇璇玑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年,但长时间同宿龙床带来的默契,让他们对于双方都是无条件地信任。 许守靖在同辈之中从来没有输过,哪怕对方再怎么天才,用再多的阴谋诡计,凭借着一手‘天罚之力’,总能找到胜机。 与之相同,仇璇玑在同境之间,只要是正面对抗别搞小动作,哪怕是以一敌二也不在话。 无需多言,下次再牵手,必定是结束战斗后,以胜者的姿势回来。 天外剑城这次被赶来的长老亲传总共就两名,死了一个伏星光,就只剩下常瀛了。其余的不能说是臭鱼烂虾……但水平确实不太够看。 常瀛单独作战能力甚至还不如伏星光,看到许守靖拔剑飞来,情急之下马上抓住身旁一名弟子的衣服,把他扔了过去: “快给我挡着!” 被当做弃子的修士目露绝望,象征性的拔剑反抗,然而回应他的却是…… 嚓—— 银光落刃,人头滚落。 许守靖今天算是化身为了‘剃头师傅’,凡是拔剑,必定有‘分头行事’。 其余修士见状,害怕自己也没当成弃子,连忙四散而逃。 许守靖可不会给他们活命的机会,刚看到几人有逃命的动向,剑身上的墨黑剑气猛然一收,转而化为了紫雷与红焰。 唰唰唰—— “啊——” “救……救命……” 惨叫声此起彼伏,所剩无几的天外剑城弟子,要么是被电成焦炭,要么是被烧成焦炭,反正跟‘焦炭’脱不开关系。 不过片刻时间,常瀛的身边已经无一人可用了。頂丶ノ亅丶哾網 许守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轻甩手中长剑: “你是剑修吧,那就不要拿别人当武器,拿上你的剑来和我决生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的。” 常瀛咬牙切齿地看了许守靖一阵子,放弃般地叹了口气,苦笑道: “谁都会有不想死的时候,我相信你也一样。” “也许吧。”许守靖并没有否认。 常瀛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长剑,几乎是颤抖着冲了出来: “呀——!!!” 他的眼神有对活命的渴望,也有对死亡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听从师尊的话,来到此地的后悔。 如果没有跟过来,或许就不用死了…… 许守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差不多抵达自己面前五尺时,斜在身侧的画舫烟浅轻轻挥动—— 月色如霜,银光一闪,两人交错而过。 没有任何的悬殊,常瀛和他的师兄弟一样坠入了万丈云海,最终化为了一个小黑点,失去踪迹。1 来时,天外剑城几十个弟子,如今一个不剩。 许守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明明和以往一样只是把敌人斩杀而已,无论是挥剑分离血肉的手感,还是将敌人杀光不留后患的心里状态,这些都没有改变。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好像有某种东西,潜在默化地变了。 许守靖停下了思考,他不想自己陷入到‘杀的究竟是不是该杀之人’这种无所谓的纠结之中,对方既然握上了剑,就要有被杀的觉悟,怨不得别人。 晃了晃脑袋,许守靖抬头望向仇璇玑的方向,那边的战斗也差不多要进入尾声了。 …… 白色剑气撞上滔天火焰,眨眼间被吞噬殆尽,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一幕在短短几分钟期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 剑罡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发射出去,紧接着被火凤轻而易举地吞噬……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白胡子老人终于是有些扛不住了,手中长剑无力的垂下,气喘吁吁。 这火焰什么情况?老夫的剑气什么时候弱到这个程度了…… 仇璇玑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玉手前伸,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赤红的火焰愈发旺盛,就像是妄图烧尽黑夜一般。 “你不知道吗?无论是灵力、灵气、神魂……只要是存在的东西,我的凤凰之火都能将其烧成灰烬。” 淡漠的声音缓缓传荡,在这无尽的夜空之中,犹如高举烫金龙椅上的帝王,宣判了罪臣的死刑。 白胡子老人无力的仰望天空,手中佩剑无力地脱落,便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坠落云海无影无踪。 炽热的火焰袭来,但此时的白胡子老人,已经没有心情躲闪了。 连神魂都能燃烧的火焰……荼御仙尊可没有事先说过…… 这要怎么赢? 浴火凤凰展翅长鸣,在白胡子老人所处的天空一扫而过。 待到火焰散去,漫漫长夜却是空无一人。 仇璇玑确定白胡子老人的神魂消散后,轻轻招手把火凤唤了回来。 火凤在她的四周盘旋了一阵,化为了一道暗红色的印记,缠绕在了仇璇玑洁白无瑕的皓腕上。 “璇玑。” 恰逢此时,许守靖御剑飞至,没等仇璇玑给出反应,上来就给了她一个熊抱。 仇璇玑凤眸微怔,犹豫了下,反手搂住了许守靖的后背,柔声道: “你没事就好。” 许守靖轻笑了下,松开了手:“是你没事就好,楚姨她们呢?” 仇璇玑偏头看向前端的几艘战舰,用眼神示意: “淑菀和虞师妹都去前面了,容月和苏浣清还在下面和八宗的弟子交战。” 许守靖抬头看了眼最大的那艘浮空战舰,低声道: “我们都打这么久了,荼御仙尊还没有任何动作,感觉有点奇怪啊……如果是单纯想要歼灭长河苏氏,或者夺取天纹镜,他亲自出手岂不是更快?” 仇璇玑点了点头,赞同道: “我就是察觉有些不对,才想要过去勘察一下。不过,可能是被荼御仙尊的神识探测到了,还没靠近,就被天外剑城的人拦下来了。” 许守靖微愣了下,随即似水的桃花眸透露出几分恼怒,勾着手往仇璇玑背后曲线拍去。 “啪——” 清脆的声音凭空响起,伴随红纱薄群带起阵阵涟漪。 如果换做是楚淑菀,这会儿估计已经化身‘愤怒的小猫’,张嘴就是“没大没小”警告了。 仇璇玑却只是歪了歪脑袋,清澈的凤眸透露出了意思疑惑,似乎不明白许守靖为什么要打自己。 仇璇玑在某些方面比较迟钝,或者说天然呆,她并没有觉得许守靖对自己做这种事有什么不妥,反正‘同宿龙床’的时候又没少干,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时机有点奇怪。m.x贰Зwxw 许守靖刻意板着脸,冷声道: “你都猜出来荼御仙尊有所企图了,还以身犯险去探查,身体都没好利索呢,这不是找死吗?” 仇璇玑眼神微怔,蹙眉道: “我没打算深入,只是稍微在外围看一眼而已,万一荼御仙尊真的追上来,我也有自信用凤凰之火逃遁。” 许守靖捂额摇头,叹息道: “万事都没有绝对,这么乱来的计划,换我是绝对不可能会去执行……” 此言一出,附近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仇璇玑红唇微张,古井不波的凤眸,罕见地有点错愕: “你认真的?” 许守靖是谁?莽夫的代言词。 别管计划有多漏洞百出,也别管敌人有多强大,但凡有一丝赢的可能,他都会没有任何顾忌地把自己的性命赌上。 楚淑菀因为这件事经常抱怨,仇璇玑更是在自己被许守靖从大璃皇宫劫走时,就一直有了这样的认知。 就是这样一个表面看似睿智的莽夫,居然在说教她乱来? 还真就应证了那句话——你认真地? 许守靖当然认真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他可以不顾及后果,那是因为受伤有生命危险的是他自己。 但别人就不同了,如果许守靖自己没有在现场,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态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其实是很令人恐惧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以前一直不愿意让楚淑菀她们面对危险的原因。 尽管他知道,无论是仇璇玑还是楚淑菀,明面上的实力其实都比自己强很多。 许守靖叹了口气,该说教的也说过了,继续揪着不放对改变现状也没有什么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想要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唯一的办法就是斩下战争发起人的头颅——荼御仙尊。 现在许守靖势力的最强战力毫无疑问是仇璇玑,但仇璇玑肯定不是荼御仙尊的对手。 想要打一个出其不意,仇璇玑最大火力的法术,偏偏速度又跟不上,不适合玩暗杀。 退而求其次,应该就是他模拟赵扶摇的「极夜」了。 「极夜」的威力应该是不输于「天哲·神隐·凤凰炎」的,并且闪躲空间也很小。 但如果不是偷袭,而是正面交战,以荼御仙尊的战斗经验,想必也不难找到躲掉的方法。 只能偷袭了! 现在还剩下一个问题,要怎么接近被荼御仙尊神识笼罩的那艘船,发起奇袭呢? 许守靖正捏着下巴沉思,突然间,一个身着浅色舞裙的女子闯入了视野。 一双双紫与红交织的瞳孔,于夜空中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 她一脸淡漠的看着许守靖,先祖踏空悬滞,冷然道: “我可以帮你接近那个弦月境的人类,但是你要答应本皇一个条件。”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染曦……不对,前辈……你不是不愿意帮我们人类吗?” ‘染曦’偏过头,对许守靖的问题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道: “你们口中那个荼御的船上,有魔族的气息,本皇是妖族与魔族的混血,本来听说魔族已经灭绝了……你明白本皇的意思吗?” 许守靖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回答道: “明白,前辈你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额,幸存者。” “知道就好,本皇可不是为了帮你。” ‘染曦’偏头又看了许守靖一眼,犹豫了下,出声道: “本皇只能出手帮你这么一次,之后本皇会陷入沉睡,染曦估计短时间也醒不了。所以本皇帮你的条件就是,在我们二人都没有醒期间,你来保管这具身体。” 看到许守靖开始露出‘我当然没问题’的神情,‘染曦’瞪了下眼睛,轻咬银牙道: “如果你敢对染曦的身体做出……那种事情,等本皇苏醒,哪怕穷尽一生,追至天涯海角也必杀你。”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裂的天空(零点应该还有一章)
“可是,就算你曾经实力很强,现在前辈用的可是染曦的身体……” “用得着你提醒?你不用管本皇如何办到,你只需要用你最快的速度和最高的爆发力,想办法冲上那艘主舰就够了。至于神识感知和其余的看守,本皇来解决。” “唉……” “你‘唉’什么……别用那副嫌弃的表情看我,小心本皇现在就……算了。” …… 之后许守靖和楚淑菀会合,与仇璇玑一起三人商量了各自的分工,以及真的冲上主舰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起初许守靖还在疑惑,那位妖族前辈用的是染曦的身体,施法应该受到相当大的限制才对。 就比如许守靖利用妖夜森罗模拟出的极夜,看起来威力已经顶天了,但其实还不到赵扶摇全盛时期一成。 直到临近执行计划之前,许守靖看到‘染曦’身体四周拘束着的寒冰锁链,他才恍然大悟。 净魂冰柩。 都忘了还有这一茬了,说起来,这玩意本来就是‘染曦’教给许守靖的,没道理她自己不会。 然后…… 许守靖看到了有史以来见过最小的「领域」。 直径还不到三米,如果不是‘染曦’在放法术前小声念叨了句「领域展开」,许守靖就单纯把它当成某种遮掩气息的法术了。 没办法,主要是比较对象的问题。 许守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领域,就目睹了东皇漓与暨丹这两位绝世强者的领域对撞。 一边是赤红天空映照下的混乱无序,一边是仿佛空气都被凝固的灰白空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玄夜境的原因,那两个领域直接把整个‘幻廊空间’都给占满了,真就和改天换地一样。 与之相比较,‘染曦’这个领域就贫瘠多了。 好在许守靖的观点一直都是“小没问题,能用就行”。 ‘染曦’在放完领域后,嘱咐了句“杀完之后记得尸体留给本皇。”,之后筋疲力尽地打了个哈欠,飘然离去。 许守靖和楚淑菀、仇璇玑待在超小型的领域内,由于过于狭小,他只能左搂右抱,尽量贴合着身子缓缓前行。 领域就像是一个暧昧不明的水中气泡,许守靖走到哪儿,气泡就跟到哪儿,牢牢地把三人锁住。 透过气泡看外面,排列整齐的浮空战舰上,各个宗门的修士一丝不苟地巡视着四周,哪怕有一只蚊子乱飞都会被乱棍打死。 但唯独对这枚小小的气泡视而不见。 快要飞到主舰正前方时,许守靖开始拔剑做准备,楚淑菀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许守靖微是一愣,抬头看着楚淑菀,目光带着几分疑惑。 楚淑菀的表情从未这么严肃过,紧盯着这没良心的眼睛: “靖儿,如果按照你说的步骤走,的确可以让荼御正面接下你那个什么「极夜」。但荼御毕竟不是九霄,你能保证一定可以一剑解决他吗?” 许守靖摸了摸脑袋,默默错开了视线。 保证?这谁能保证。 荼御仙尊又不是大白菜,就靠一剑杀他的概率,比上街捡到五毛钱的概率还低。頂丶ノ亅丶哾網 毕竟也没多少人用现金了。 许守靖的计划很简单,硬要说甚至都算不上计划,只是打景龙时的一个翻版而已。 楚姨的「九霄隐龙图」单论威力,或许根本没办法给荼御仙尊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但九霄隐龙图作为一个控制法术却极为优秀,只是待在里面片刻,就必须面对雄起的巨龙攻击。 高手之间的法术对轰,往往就差那么零点几秒。 用九霄隐龙图争取时间,剩下的交给「天哲·神隐·凤凰炎」。 凤凰之火能够灼烧神魂、灵力、灵气、甚至是精神力。 就算强如荼御仙尊正面吃下这一招,必定会被削弱不少。 到那个时候,就轮到「极夜」出场了。 至于极夜能不能一剑秒掉荼御仙尊……许守靖对这个答案暂时保留。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如果真的只有‘一剑’的话。 许守靖心中早已做好了决定,但如果说出来的话,肯定会被楚姨反对,所以干脆又找起了借口。 他正想随口敷衍过去,刚刚错开的目光,却又和仇璇玑那双仿佛能看破人心的凤眸对上了视线。 许守靖微微一愣,第一反应是有点心虚,感觉自己想的事情好像被看穿了。 接着,脑海突然一片清明。 为什么要隐瞒?这不又是和以前没有区别了吗? 因为不想让她们担心,所以选择独自面对危险,却不知道其实这样反而更会让楚姨她们更加担心。 如果真的已经做好了打算,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楚姨在大局面前是不会无理取闹的,她肯定会理解自己的。 念及此处,许守靖恍然大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一剑肯定杀不了,所以我打算……” 这回许守靖没有任何保留,把自己的计划和想法,尽数传达给了楚淑菀与仇璇玑。 楚淑菀听后沉默了片刻,沉声道: “如果伤到道基怎么办?” 许守靖就知道她会问这个,转头目视着云间: “现在最重要的是挺过这一关,活下去……道基,我相信以后肯定能补上来。” 听说双修挺补? 楚淑菀叹了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都决定了,姨还能说什么呢?” “楚姨……”许守靖感动的不行,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差点没忍住抱她。 是啊,多么单纯的一个事实,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就和当初容月姐对自己说“姐姐支持你的所有决定”一样,只要是他认真思考得出来的结论,楚姨没有理由会不同意。 像之前那样单方面认为楚姨会不同意,或是把什么责任都抗在自己身上,还打着‘不让她们面对危险’的名义,擅自去做一些赌命行为,那其实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逃避罢了。 想到这儿,许守靖的思绪前所未有的通透,苦笑道: “我真是自以为是啊……” “靖儿,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等月光再暗一点,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 ……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许守靖一剑斩断了浮空战舰,并在荼御仙尊尚未反应过来时,放出了碧天一剑。 碧天一剑自然被荼御仙尊轻松抵挡了,但也争取到了零点几秒的时间。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九霄隐龙图」与「天哲·神隐·凤凰炎」接踵而至。 不得不说,领域不愧是修士习得的最强灵技,哪怕因为境界限制没办法发挥出全部实力,但效果却已经很强了。 荼御仙尊完全没有发现楚淑菀和仇璇玑的前置动作,直到被打中的前一刻,才凭借强悍的神识隐隐感觉到敌人的方向,但也没有躲闪的机会了。 轰—— 青色的神龙虚影冲天而起,巨大笼罩裹挟着飓风,挥向刚刚接下碧天一剑的荼御仙尊。 荼御仙尊神色一沉,轻抬大手,以灵力凝聚成的护罩抵挡。 仇璇玑看准时机,早已准备好的「天哲·神隐·凤凰炎」展翅高鸣。 浴火凤凰与踏风神龙彼此交缠,风与火相融合,炽浪滚滚不息,席卷了整片天空。 炙热火焰的中心,荼御仙尊想要先把阻碍行动的风给驱逐,但这些风和凤凰之火融为了一体,他偏偏没办法震散这些能过灼烧神魂的怪异火焰。 修士的境界越高,神魂受到损伤带来的影响就越大。 如果只是普通的火焰吧,荼御仙尊哪怕硬扛着灼烧走出去都无所谓,可这是凤凰之火,神魂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 一来二去之下,荼御仙尊只能被迫待在原地,用灵力将凤凰之火隔绝在外,以免受到太多的损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凤凰之火的火力在九霄隐龙图的加持下,硬生生持续了一刻钟才堪堪停止。 眼看火焰散去,夜幕重新展露在视野当中,荼御仙尊松了口气,暗自运转灵力,想要一掌把背后的那两个威胁轰成碎渣。 然而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在荼御仙尊的不远处,一柄泛着银光的长刀,在夜空绽放出了璀璨的白光。 那道白光越来越强,远远看去,就像是大晚上在天上点了个超量的电灯泡一样,非常出戏。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从这道白光出现的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是一种先天就让人产生拜服的挫败感。 从远古穿梭至今,跨越历史山河的厚重,亦是毁灭一切的虚无。 “怎么会……” 荼御仙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凤凰之火上,他根本没把许守靖放在眼里,也不认为区区一个龙门境的小子能翻起什么浪花。 但就是这样一个被他忽视的小小龙门境,此刻展现出的威压却远超在场的每一个人。 许守靖单手持剑而立,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被不断地夺取,体内的灵力更是紊乱不堪,手上的长刀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正在榨取他的一切。 “不好!”荼御仙尊眼睛瞪得滚圆,立刻想要闪躲出白光映照的范围。 他的本能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硬接这一刀,哪怕对方只是个龙门境的小修士。 “太晚了!” 荼御仙尊才只是刚刚踏出一步,许守靖蓄力依旧的长刀已经挥下。 轰—— 耀眼的白光凝聚为了分裂天空的剑罡,白光剑罡所到之处,无论是天地之灵、人、空气,所有的一切都被泯灭。 这一惊骇世人的动静,将整个战场的节奏打断,无数处在交战中的弟子、战舰上摸鱼巡视的弟子,都朝着白光剑罡投来视线。 只见浓厚的云海被隔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犹如延绵不断的峡谷裂缝,透过云海缝隙能够清晰地看到硝烟四起的苏都。 云海缝隙的正上空,只要是平行于裂缝战舰,无一例外连半块儿木渣都没有剩下。 “发生……什么事了?” 苏仁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剑,在他对面的黑脸和尚也放下了金刚杵。 两人甚至忘了他们在决一生死,只是愣愣地望着被彻底分裂的天空。 苏浣清冻住了愣神期间的敌人,转头看了眼被化为纯白的天空,眉峰微蹙: “这是……” 姜容月配合着用雷法把被冻住的敌人轰飞,随后瞥了眼纯白剑罡,无奈道: “应该是小靖吧……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剑技。” 嗖嗖嗖—— 黄金波纹涌动,千百把样式各异的武器,贯穿了半空中浑身麻痹的八宗弟子。 南宫潇潇轻踩剑锋,杏裙飘飘落地。 听到姜容月的自言自语,她耸了耸肩,状似无意道: “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极夜」吧,小靖子用的还是劣化版,真正的「极夜」可比这恐怖多了。” 那个女人全盛时期的「极夜」,可是直接改变了唤灵之战的局势,毁灭了整个诡境将近七成的妖族。 天诛时代的人,光是听到女天帝的名号都会瑟瑟发抖,最大的原因就在这里了。 姜容月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 “潇潇,你对这个很熟悉吗?” “额……嗯,还行啦。”南宫潇潇小脸一僵,默默转移视线。 唤灵之战的时候她还没满一岁,压根就没什么印象,对「极夜」的恐怖,都是后来听长辈们口头诉说。 看到南宫潇潇心不在焉的样子,姜容月歪了歪脑袋,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抬头看着被分裂的天空,幽幽地说道: “小靖用了这个「极夜」,应该不会有事吧……” 南宫潇潇微是一愣,缓缓收起神色,轻声道: “谁知道呢……不过既然他决定用了,那就应该有承受代价的觉悟,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力量,就算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话刚说出口,南宫潇潇只觉得两道视线同时锁在了自己身上。 姜容月自不用说,幽幽怨怨地眼神能把人看得浑身发毛。就连苏浣清也目光冰冷的看着她,好像在说“你会不会说话?看看氛围行不行?” 南宫潇潇属实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钢铁直女“不会看气氛”警告,心底暗自气恼的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 “放心吧,小靖子命硬得狠,不会有事的。” 他毕竟是姐姐的孩子,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地方。 “但愿如此吧……”姜容月幽幽一叹,望着天空的杏眸中满是惆怅。 如果她够强……是不是能像师父和仇师叔一样,帮上小靖的忙呢?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两次极夜
“咳咳……咳咳……” 鹤轩扇开面前的浓厚的白烟,遮住眼睛的右臂缓缓放下,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 整片天空被分割成了两半,软乎乎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海,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直通万丈之下的长河苏氏。 这真的是龙门境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鹤轩在原地愣了片刻,恍然惊醒一般,开始四处乱瞟: “对了,师兄呢?该不会真死了吧……” 如果是自己整下吃上这一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当场神魂俱灭也并不奇怪。 但正面接下这一击的,不是他鹤轩,而是天渊宗现代宗主,威名八方的荼御仙尊。 师兄真的死了的吗? 鹤轩又一次在心底询问自己这个问题,悄悄打开了神魂感知,在这片可以称之为虚无的夜空,寻找荼御仙尊的踪影。 就在这时,一绿一红两道曼妙的倩影窜了出来。 一个是身着墨绿长裙的美妇,墨发盘成妇人簪,脸蛋儿水润的像是能掐出水来,眼眶却红红的,满是焦急之色,修为比只能说还好,三十多岁能修炼到涅槃境,在一般修士中也算是人杰了。頂丶ノ亅丶哾網 另一个身着殷红长裙的女人可就厉害了,先是身高就要比绿裙美妇要高出半个头,乌黑的长发披肩,凤眸凌厉,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了自己上位者的强烈气势。 看起来还不到四十之龄,却已经迈过了重霄境大关,这等天赋,换做衡阳洲那些装模作样的老不死见了,估计都会眼馋的不行。 “靖儿呢?他上次用完这一招,直接昏死过去了,别不是掉下去了吧……” “淑菀,你冷静点,靖儿不会完全不考虑退路,他应该……” 仇璇玑话还没说完,视线突然和暗中观察的鹤轩对上,双方皆是在原地愣了下。 “领域的效果消失了。” 仇璇玑率先想到了这一点,没有任何犹豫,玉足前跨挡在了楚淑菀身前,纤手轻握,火红的纹身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涌动,凤凰之火蓄势待发。 鹤轩建见状顿时慌了,连忙摆手道: “别!别,你不是我对手!” 仇璇玑凤眸冷然,没有半点惧色,开始轻轻搓动玉指,就要响指打出去。 “……”鹤轩。 坏了,怎么还引起好胜心了…… 闲着没谁让没事谈什么实力差距?这下好了,反而给激将出来了。 鹤轩暗骂了自己一声,开口表明了立场: “我没有跟你们开战的打算,我是站在你们一边的……” 然而,这句话没能让仇璇玑产生任何动摇,反倒让她产生了一丝“这个天渊宗长老喜欢说鬼话耍智谋”的警惕心理。 旁边的楚淑菀也回过神来,开始手搓九霄隐龙图,看样子是打算在此决一死战。 “……”鹤轩。 这些小丫头,一个个的脾气怎么都这么冲,听老人说句话就这么难吗? 鹤轩一下子犯了难,如果真开打,这俩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打赢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他还想要联合对方一起阻止荼御师兄呢。 可要是不打,她们也听不进去人话,搞不好还会以为自己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思来想去,鹤轩最终决定还是开打,不过要稍微控制一下强度,以免真打伤了,后面不好合作。 双方各怀心思,眼看一场恶斗即将开始。 就在此时,隐藏在浓烟深处的影子,突兀地发出一道咆哮。 “啊啊啊——!”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贯穿了天际,恐怖的灵压震散了云霄,同时也把神经极其紧绷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个表面上还算仙风道骨的荼御仙尊,此时却狼狈的像个起开,全身上下的鹅黄色长袍被撕裂的粉碎,布片的裂缝处渗出的血水布满全身。 瞳孔癫狂如魔,眼白布满了血丝,从右肩斜拉到胯骨,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 这样恐怖的伤势,换做凡人早就死了,可对于弦月境来说,只是运作点灵力就能修复的程度,算不上什么大伤。 然而,荼御仙尊竟然丝毫没有治疗自己伤势的迹象,从浓烟中窜出来后,一直维持着颤颤巍巍的模样,随时坠落云海也不奇怪。 鹤轩在短暂的发呆后,蓦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喃喃开口道: “师兄他……已经狼狈到,连这点小伤都治不了吗?” 仇璇玑与楚淑菀对视了一眼,自小一起长大的默契,让她们迅速理解了对方此时想要做的事情。 趁他病,要他命! 轰—— 妃红的倩影冲天而起,四周的温度眨眼间如同深处火山炼狱,浴火凤凰盘旋在其侧。 这回并没有让楚淑菀先放出九霄隐龙图牵制,而是直接由仇璇玑作为主攻手,率先放出大招,楚淑菀紧随其后,以削弱版的九霄隐龙图作为辅助。 在两女的判断中,现在的荼御仙尊没有牵制的必要,与其浪费时间给对方反应,不如直接一步到位,趁着他还没缓过神,直接斩草除根。 一龙一凤,眨眼间穿梭天际,前后夹击将荼御仙尊的进路与退路都给截断了。 鹤轩眼神略感赞叹,一开始两女的组合技就已经足够恐怖了,没想到消耗如此之多的灵力后,居然还能放出不亚于当时的组合法术。 “嗯?” 鹤轩本以为师兄已经必死无疑,自己压根就没必要再出手了。 但在浴火凤凰与踏风神龙联合攻击的瞬间,方才还奄奄一息的荼御仙尊,猛地撕掉了自己的上衣,面目狰狞地怒吼道:m.x贰Зwxw “本尊是荼御!是天南洲正道魁首!区区重霄涅槃之流怎能欺辱?!” 磅礴的灵压喷泄而出,震散了浴火凤凰与踏风神龙。 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仇璇玑与楚淑菀来不及反应,同时被灵压振飞了出去,飞到半途,两人一头栽进了某个硬朗的胸怀。 另一边,看到荼御仙尊此刻神挡杀神的气势变化,鹤轩神色大惊,不可置信地自语道: “这怎么可能……师兄怎么还会留存这么多灵力?这……这是……” 荼御仙尊周围的灵压收束旋转,最终凝聚为了一个方圆数百丈的紫色方盘,伤口处的血水像是喷泉一样爆发,只能用出血量惊人来形容。 “悟道领域!”鹤轩脸色一沉,当下心生退意。 尽管还不完全,只是刚有雏形,但这的确是轩阳境才有可能摸到门槛儿的「悟道领域」。 同样是轩阳境,有没有领域的存在,直接影响了两者的胜负关系。 荼御仙尊在满月期巅峰悟得了「本我领域」,这在整个九洲几乎是划时代的事情。 原本就打不过荼御仙尊,现在再加上两个弦月境也不一定打得过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鹤轩冷汗连连,就差把“苦恼”写在脑门上了。 难道是因为被龙门境一剑砍到濒死,生死之间因祸得福,反而悟道了? 这什么鬼运气…… 半空中,荼御仙尊把释放在外的紫色立场尽数收回体内,被分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苍白的面容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荼御仙尊朝着天空猛吸了一口气,轻甩大手重新幻化出了一身儒雅长袍,深紫色的瞳孔中隐藏着一抹恰意: “这就是领域……本尊终于也达到那个层次了。看来本尊还要感谢许守靖才是,可惜就凭他那点微末的修为,强行用出那种惊天动地的剑技,估计早就油枯灯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哈哈哈……” “……那看来要让你失望了。” 一道熟悉且让人心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荼御仙尊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见白衣翩翩的俊俏剑仙,站在仇璇玑与楚淑菀之间,背靠着明月,单手持剑,剑意逼人。 “你没死!”荼御仙尊瞳孔一缩,隐藏在宽大秀袍下的大手紧握,骨关节“咔嚓咔嚓”作响。 鹤轩也同样感到震惊,许守靖用出那分裂天空的一剑时,他就在一旁和现在一样暗红观察。 分裂天空的那一剑,威力很大,大到完全不敢想这是龙玉门能够用出来的剑技,同一个道理,就算能用出来,他也可不能和现在仿佛压根没有消耗一样,太过诡异了。 如果那一剑真的无消耗随便放,那荼御仙尊也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吧,管你弦月境还是轩阳境,难不成还能连吃十几剑? 别说十几剑,再来个一剑估计都够呛。 思考到中途,鹤轩微微皱眉,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的视线盯紧了许守靖的脚下,瞳孔逐渐瞪大: “等下……那是踏空而行?” 踏空而行是只有涅槃境才能掌握的能力,龙门境想要上天,除了御剑就只能依靠外力法器。 鹤轩满脸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 “这小子……难道在战场上临时突破了?” 半空中,荼御仙尊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不过他毕竟是满月期大佬,看到的信息要更加透彻些,声音低沉道: “用秘法强行提高境界……你不怕时效结束,境界跌落反噬自身吗?” 咔嚓咔嚓—— 许守靖一把甩掉了身上的寒冰锁链,手臂被冻伤的痕迹还很新,那些在身后飞舞的寒冰锁链,缓缓缩进了与皎月同辉的冰柩之中。 “嘭”的一声,化为灵光粒子,消散一空。 听到荼御仙尊的话,许守靖握了下拳头,感受着远比以往轻松的身体,低声道: “我很弱,弱到只能想到这种办法杀掉你,所以我也没有后悔的打算。” 早在东皇城许守靖临战突破时,他就发现了一个瞬间补满所有灵力的方法。 修士想要突破境界瓶颈,需要相当庞大的灵气来支撑,但这些灵气并非凭空消失了,它们只是暂时成为了‘破镜的桥梁’。 突破境界的瞬间,‘桥梁’失去了作用,理所应当的崩塌崩塌,已经被染成修士颜色的灵气无法回归天地五行,它们便只能顺着修士的灵脉,化为灵海的一部分。 说简单点,就是在突破的一瞬间,哪怕灵海是空的,都能直接满血复活,再次加入到战斗之中。 在实行斩杀荼御的计划之前,许守靖就隐隐感觉到,如果只用一剑,哪怕是「极夜」,很可能没办法彻底杀死荼御。 利用「净魂冰柩」制造‘假性破镜’,就是他准备的‘第二剑’。 代价当然也有,而且还很大。 ‘假性破镜’毕竟不是真的破镜,风险要远超平常。 一般情况下,修士能够顺利进阶,一定是体魄、灵力、神魂等各个方面都达到了破镜要求,底子要足够好,才能毫无风险的破镜。 当然,天劫的风险除外,天道的事儿,修士管不着。 许守靖现在所做的事情,就相当于强行把涅槃境的灵力,灌入了他龙门境的身体之中。 试想一下,本来很小的一个洞,你硬生生拿一根大棒子插进去,这能不破吗? 就算身体素质足够好,没有第一时间破掉,那至少会疼吧! 许守靖现在就是出于这样的状态,别看表面上和以往没什么区别,那完全是因为他本身常年炼体,在九劫重狱体的加持下体魄不比常人。 一旦「净魂冰柩」到了时效,许守靖退回了龙门境,‘假性进境’后涅槃境修为带来的错觉不再起作用。 这些被暂时掩盖的问题,会彻底暴露出来。 之前楚淑菀担心会伤到道基,可不是危言耸听,那是真的有几率变成废人。 更不用说,许守靖还要在这个基础上,再用一次「极夜」,超级加倍了属于是。 理清了这些思绪,鹤轩都忘记自己在暗中观察了,心中惊叹不已: 「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虽然是特殊时期,但却敢在这种紧要关头,赌上自己将来的修道生涯,只为了切实抹杀荼御仙尊。 这份胆识,首先就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 此子如若不死,将来必然成为影响九洲大势的一方雄主! 念及此处,鹤轩无限感慨,赞叹道: “后生可畏啊……” 这一声感慨不大不小,但刚好传入了上方对峙的几人耳中。 荼御仙尊眼球微微转动,下意识撇过余光,朝着鹤轩所在的地方看去。 就在这个瞬间,许守靖出手了。 僵持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瞬间的踌躇。 许守靖左手持剑,右手将妖刀压在身后,步伐轻快如燕,一个闪身冲了上去: “楚姨,璇玑,你们就别出手了……” 这回真不是许守靖逞英雄,仇璇玑与楚淑菀在前两次交锋中,灵力的消耗并不比他少,现在已是所剩无几。 强行出手说不定还会成为荼御仙尊的人质,反倒让许守靖没有放出「极夜」的机会。 许守靖与荼御仙尊之间,相差了近乎五十丈,但对于许守靖来说,这五十丈仿佛和两三步一样近。 尽管是暂时的,‘假性进境’之后,许守靖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卸去了层层重担,每一步都十分轻快,几乎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就能做到以往花费无数经历才能做到的事。 眨眼间,许守靖已经冲到了荼御仙尊的身前,握在左手的皎白长剑即刻出手,上挑至他的左肩,右手的妖刀隐忍不出。 “不用那一剑,你以为借助外力得到个虚假的涅槃境,就是本尊的对手了?” 荼御仙尊眼神不屑,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体内爆发出一道灵力波动,“哐当”一声,震飞了许守靖的佩剑。 许守靖临危不乱,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画舫烟浅被振飞的同时,许守靖轻抚腰间琥珀,墨黑的灵光粒子随着五指牵扯而出,凝聚为了一把剑的形态。 荼御仙尊始终都在防备许守靖的「极夜」,他没有放过这一瞬间,宽厚袖袍下的大手,由静转动,立刻擒住了许守靖握剑的左手。 “这下你就用不出‘第二剑’了。”荼御仙尊冷笑了一声,随即用力想要掰断许守靖的左手。 然而,就是在自己的招式都被看穿的情况下,许守靖表情没有任何紧张,甚至笑出了声: “谁告诉你,那是‘第二剑’?” 荼御仙尊微愣了下,余光瞥了眼许守靖左手的剑,瞳孔一缩。 许守靖左手握着的,不是用出「极夜」的那柄银刀,而是一把被无数碎石包裹着剑身的漆黑大剑。 漆黑大剑与那柄怪异的银刀,两者都同样散发着一股‘源自天地之威’的气息,所以荼御仙尊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这是幌子! 察觉到不对,荼御仙尊立刻想要回防,可惜为时已晚。 许守靖抬起隐藏许久的右手,妖夜森罗璀璨的银光反映在荼御的侧脸。 “这才是第二剑!” 噗嗤—— 刀身没有任何停顿,贯穿了荼御仙尊的心脏。 空气似乎在此刻凝固,代表着「无」的白光,从荼御仙尊的体内亮起,点亮了他全身的血管与脉络,在夜空中犹如一个闪闪发光的灯笼。 紧接着…… 轰—— 纯白之光再一次贯穿着夜空,将整片黑夜划开,月亮在它的光芒下都黯然失色。 “第二极夜·里。” …… 长河苏氏高山的瀑布旁,昏暗无声的小木屋中。 身材丰满的道姑趴在床底,木板被拆掉扔在一旁,挖开层层泥土,似乎在找某样东西。 轰—— 突然,白光贯穿了夜空,这一巨大的响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趴在床底的冷艳道姑。 还是第二次。 伶扶玉抬起头,透过窗户望着逐渐消散的白光,眉头轻蹙,却是加快了扒开土块的速度。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清净冷彻的夜空之中,荼御仙尊的尸体漂浮在云间。 身上衣袍碎了个稀烂,失去焦点的瞳孔涣散无神,下腹部的血肉焦黑,露出了一眼能够看穿的大洞。 鹤轩小心翼翼地靠近荼御仙尊的尸体,探出手掌以灵力包裹,仔细勘测了一番。 死是肯定死了,而且还死的很彻底,肉体的灵脉断绝、经络也没有再生的迹象。 灵台之中毫无反应,没有分魂逃离的痕迹,看样子哪怕是满月期的神魂,近距离吃满那一剑,也难逃神魂俱灭。 那小子是怪物吗? 确认自家的师兄死的不能再死后,作为好师弟的鹤轩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弦松弛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许守靖所在的方位,刚才做出弑杀弦月强者之举的少年,此刻正被两个风姿各异的少妇夹在中间,表情看起来十分尴尬。 第二次用出「极夜」之后,许守靖还没来得及去查看荼御仙尊的状况,楚淑菀已经一个闪身窜了过来,抱住这没良心的就是一阵揉捏。 不是摸摸胸口,就是拍拍脸,反正就是查看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一边检查,嘴里还碎碎念: “你说说你,每次都只能想到这种办法,非要把姨吓个半死才行。在玉石塔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学乖了……” 许守靖无言以对,过了会儿,他是在顶不住楚淑菀的‘委屈眼神’攻势,只好求助地看向仇璇玑。 仇璇玑的反应也很简单,清澈的凤眸在他还算硬朗的身板上扫了两眼,平静道: “身体可有不适?” 许守靖摸了摸后脑勺,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要有事就不会站在这儿了,现在肯定没事。” 当然是‘暂时’没事。 事实上,许守靖在第二次用出极夜之前,他都已经做好了‘当场晕死’的准备了。 当初沧海境用出那么一刀,直接当了大半年的活死人。 现在强行提升境界,「极夜」的威力增大的同时,所需求的消耗也应该会大很多才是。 可实际用出来之后,许守靖才发现,灵海确实被抽空了,跟上次一样,体力、精神力……几乎所有能够维持他生命活动的能源,都被强行夺走,成为了「极夜」的养分。頂丶ノ亅丶哾網 许守靖也切实感受到,自己整个人进入到了一种‘萎靡状态’。 脑袋朦朦的,有点像发烧,全身没有力气,稍微活动一下手指都会出不少汗,大脑的转速也呈断崖式下滑;想要恢复灵力,干涸的灵海却完全不停指挥。 就好像神经中枢和身体各处开了快200ms的延迟,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宛如‘画框中的世界’。 尽管身体的状况已经如此恶劣,什么时候会昏死过去都不意外,但许守靖却并没有晕倒。 能够想到的可能性有很多,比如濒死时回光返照了啊,或者天罚血脉的隐藏被动,又或者他很可能天赋如此,想死都死不掉。 不过,在推着妄想罢工的大脑硬转了几圈后,许守靖把参考范围限制在了仅有的可能性身上。 ——涅槃境的无垢之身。 想到这儿,许守靖略显苦恼的敲了敲脑袋。 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他压根就没有学过。 以前光想着要怎么才能走上修行路了,涅槃境这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压根不在他的学习范畴之内。 就算看过相关记载的书,也只是‘哗啦啦’的翻了翻,以他现在的思考能力,根本没办法回想起来。 “靖儿,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看到许守靖始终皱着眉头,半天了也没说一句话,楚淑菀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许守靖微是一愣,在二女一脸错愕的注视下,又伸手敲了下自己脑袋,暗骂道: 「还真是变遁了……楚姨跟璇玑不都是涅槃境的过来人吗?直接问她们不就行了?」 许守靖也不犹豫,直戳两道的询问: “涅槃境的无垢之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闻言,楚淑菀与仇璇玑微愣了下,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 这才刚刚结束一场大战,靖儿为什么突然开始问学术性的问题了? 想是这么想,不过二女好歹是龙玉门的‘高材生’,回答这种问题还是手到擒来的。 仇璇玑犹豫了下,低声解释道: “涅槃境,如字面上的意义一样,是修士的第二次重生。第一次是蜕变凡胎,也就是锻体后纳天地灵气于体内,十境中的化水境。” 许守靖点了点头,表情略显恍然。 记得在大璃紫陌的那间小屋,他第一次在赵扶摇的帮助下,纳天地灵气淬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见仇璇玑停了下来,楚淑菀抿了抿红唇,接话道: “无垢之身,指的是将修士最为重要的六根骨骼淬炼,从而达到‘体内无垢,灵台清明’的境界,及身心与天地合一,体魄与大道相合。” 顿了顿,她瞥了眼仇璇玑,又补充了一句: “必须在涅槃境时,把六根骨全部淬炼,才能称之为无垢身,像师姐就是淬炼五根之后进境重霄,所以算不得无垢身。至于我,我现在处于涅槃后期,以现在的修炼速度,估计重霄的时候也顶多淬炼五根骨,无垢身是没什么希望了。” 许守靖若有所悟,既然无垢身需要淬炼六根骨,那他现在还能站着说话,肯定不是因为‘假性进境’的缘故。 别说六根了,他一根都没能淬炼,肯定不是无垢身。 “不过,最理想的状态自然是无垢身,但无垢身对修士来说,却不一定是好事。” 仇璇玑适时插话道:“六根骨无垢,沟通天地灵气的速度会远超常人,但是对于专修单属性的修士而言,反而会拖累转化灵力的速度。” 这个倒不难理解,许守靖当时就明白了。 完全淬炼六根骨,意味着体内的五行会和天道同步。 天道五行从诞生至今,彼此之间相生相克,无论是炎热的沙漠、一望无际的大洋、亦或者茂密的丛林,五行之间始终处于‘绝对平衡’的状态。 平衡,意味着稳定。五行之力越是平衡,汇聚灵力时的速度就越快,对于法修那种仅仅一次攻击,就会消耗打量灵力的修士来说,无疑是加上一个‘快速回蓝’的buff。 可惜,绝大多数法修,因为天生就有五行倾向,是没有可能把五种属性全都专修到底的。 这就难免会产生‘冰法修士’、‘火法修士’、‘土法修士’等等,专职某一属性的法修。 仇璇玑与伶扶玉就是最好的例子,一边是连神魂都能灼烧的凤凰之火,一边是空间都能冻结的极寒之冰。 若是想要在某一方面突出,必定会打破长期维持的平衡,这种情况下还去追求平衡并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结束了思考,许守靖叹了口气,涅槃境的事情他倒是明白了,不过这什么问题也没能解决…… 他还是不清楚,为什么第二次用极夜自己一点影响都没有。 现在还处于「净魂冰柩」的时效之内,万一等时效过了,前面所有行为当场反噬……那不就寄了? 想到这儿,许守靖深感牙疼,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当初是自己这么选的,承担代价也是理所当然…… “靖儿,怎么突然问这个?”楚淑菀轻蹙柳眉问道。 许守靖摆了摆手,正想随便说一说自己的心路历程,余光却忽然瞥到了几艘‘悄默默’行驶过来的战舰,目光一凛。 这边结束战斗也差不多要有三五分钟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八宗确实也该摸过来查看情况。 “八宗的人过来了,楚姨,璇玑,我们带着荼御的尸体先撤吧。”许守靖一脸严肃地道。 现在他们仨都是‘战损’状态,这要是被八宗的小兵给捡漏了,那可就称九洲史上最大笑话了。 「震惊!两剑斩仙尊的少年,竟然死于不知名路人甲之手!这究竟是……」 楚淑菀点了点头,把许守靖的胳膊架起,柔声道: “嗯,靖儿,我扶着你。” 仇璇玑倒也没去争这个,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凤眸在夜空中四处扫荡: “我去把荼御的尸体带上……” 话音刚落,一个文袍男子笑容儒雅的出现在三人面前,肩上扛着的正是荼御仙尊的尸首。 “呵呵,不用了,我帮你们带着。” “(⊙?⊙)”许守靖。 “(?_?)”楚淑菀。 “( ̄_ ̄)”仇璇玑。 此时此刻,许守靖心中只有一个问题: 这哥们谁啊? 鹤轩倒是对两剑砍死自己师兄的许守靖很有好感,甚至认为他胆识过人、勇气可嘉,心思缜密……反正就是未来可期。 见到三人神色怪异,鹤轩也不觉得尴尬,笑呵呵地道: “本座不说了吗?我是站在你们那边的。” 许守靖眉头皱的很紧,微微偏头道: “我们怎么相信你?” 鹤轩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语道: “现在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以后会证明,我和师兄……荼御仙尊不是一路人。至于现在……” 他指了下远处姗姗赶来的八宗弟子,语气低沉道: “你们没有其他选择,八宗的包围网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深,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但以你们现在的状态,没有我的帮助,想要出去根本是天方夜谭。 额……除非你还能再用出杀荼御师兄的那一剑,刚才的就当我没说。” “……”许守靖。 要能用我还站在这儿跟你废话? 老实说,仇璇玑和楚淑菀都不太想相信眼前这个陌生人。 鹤轩在刚才的战斗中,的确没有对她们出手,只是在一旁暗中观察。 可是他也没有出手帮靖儿啊! 万一是个墙头草,只看赢家的风向标,那现在给予的信任,就相当于以后捅自己身上的一柄利刃。 在短暂的犹豫后,二女没有多言,只是偏头看着许守靖,意思很明显,全交给他决定。 许守靖没有楚姨她们想得那么远,不如说眼下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也没用,俗话说得好,活在当下。 如果不依靠鹤轩,他们能不能或者出去都是个未知数,连‘被背刺’的机会都没有了。 时间紧迫,耳边已经隐隐可以听到八宗弟子交谈的声音,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带路。” 鹤轩笑着点头:“你不会因为今天这个选择而失望的。” …… 月下枝头,天色渐明。 一个妙龄女子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发呆,她穿着一袭修身的舞裙,长发慵散,脸蛋儿画着淡妆,前挺后翘曲线妖娆,光洁的小脚丫悬于半空来回晃荡,时不时还打了个哈欠。 许守靖刚刚降落在院子里,就看到附身染曦的大佬在玩荡秋千,不由得愣神道: “前辈,你不是要沉睡了吗?” ‘染曦’偏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本皇帮你是为了魔族尸首,你还没给带回来,本皇就去睡觉了,那尸体放着发霉?” “……” 许守靖无力反驳,只好招呼跟在后面的鹤轩,赶紧把尸体放下,让女皇大人好好‘欣赏’。 鹤轩一脸无语,他是来求结盟的,怎么突然变成‘下人待遇’了。 噗通—— 鹤轩心中有诸多抱怨,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荼御的尸体放在了堆起的干草上,默默退到一旁。 他不认识染曦,也看不出这个平凡的小姑娘,凭什么能当得许守靖一句‘前辈’。 不过有一句话让他十分在意——“魔族尸首”。 魔族灭绝近万年,整个九洲对于这个种族的概念,基本就是古朴卷轴上会提到的那么寥寥两句,甚至连魔族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但听这个小姑娘的语气,怎么好像亲眼见过魔族一样?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魔族二字,鹤轩的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正是荼御仙尊那双充满魔性的紫色双眸,仿佛在挖掘内心中所有的渴望,蛊惑意味十足。 看到‘染曦’蹲到荼御仙尊的尸体旁,一会儿翻翻眼皮,一会儿戳戳脑袋,一副在‘验尸’的模样,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许守靖转头看向楚姨与璇玑,柔声道: “荼御仙尊已死,八宗群龙无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攻过来,要不你们去休息休息吧。” 楚淑菀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笑道: “我累个什么,没事儿,我跟师姐都想陪陪你。” 说着,还用手肘顶了顶仇璇玑。 仇璇玑瞥了她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只是那双清澈的风眸中,明显透露着担忧。 见状,许守靖不禁苦笑,他知道楚姨她们是担心净魂冰柩的时效过了之后,自己很可能会因为反噬当场暴毙。 ……老实说可能性并不是为零,不过眼下也没什么能解决的办法。 就在许守靖踌躇的时候,‘验尸’已久的女皇大人缓缓起身,语气淡漠道: “不对,不是他,魔族气息已经不在这个人族身上了。”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一百二十章 魔魂
稍早之前。 古旧的青灯在烛台上轻轻摇曳,不算太大的船舱仅有一层月光照耀,室内略显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芳香,窗外繁杂的剪影晃动,船身随着突如其来的风暴颤动,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 一个黑裙女子坐在床榻上发呆,修长的美腿斜在地板上,可以看出身段儿十分纤长;茂密的大红色长发披散在棉被上,滑嫩的牛奶肌在月光的映衬下朦胧窈窕。 五官比例完美,精致得像是个瓷娃娃,搭配一双秋水含波的大眼睛,尽管比不得仇璇玑、楚淑菀那种万中无一的绝色,但在一般人当中也算是艳绝一方的仙子了。 然而,这位如字面意思一样天渊宗的大小姐,。现如今却和失了魂一样,无论船身如何晃荡,外面的动静如何嘈杂,始终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就像是没有接入指令前的机械人偶,空洞的瞳孔直至深渊,任谁走进来都能轻易结果她的性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由巨大白光造成了风暴渐渐停歇,窗外的守卫似乎缓过了劲儿,议论纷纷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入了船舱之中。 一名光头露半肩的肌肉和尚从倾斜的甲板上爬起,看着被白光分割的夜空,声音颤抖地道: “刚才那道白光……你看到了吗?” “我不瞎……”另一个白衣持剑的修士回答道。 黑皮肌肉和尚瞳孔地震,愣愣地不肯收回视线: “简直就是天地异变,换我们宗主来了恐怕都没办法全身而退……荼御仙尊真可怕……” 白衣持剑修士一愣,好奇道: “你怎么知道是荼御仙尊干的?” 黑皮肌肉和尚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 “废话,问问题之前先动动脑子。那边是荼御仙尊的船,除了他还能是谁?多半是长河苏氏派了几个刺客过来,想要‘擒贼先擒王’,中途被荼御仙尊给发现了。情急之下,荼御仙尊没来得及顾忌下手的轻重……然后就演变成现在这样了。” 白衣持剑修士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说得有理,那我们还过去看吗?” 黑皮肌肉和尚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肯定不去啊,万一还有残党在,荼御仙尊正忙着清理……这种规模的法术,稍微擦点边就能让咱俩归西。你活腻了?” “也是……” 两人聊得正‘火热’,平寂许久的夜空再度传来一场风暴。 “轰”的一声,纯白的剑罡再次撕裂了整片天穹,比起刚才的规模只大不小。 沿途的战舰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被那道纯白剑罡彻底泯灭;幸存下来的浮舟也在空间波动的气流中瑟瑟发抖,面临快要散架的危机。 黑皮和尚死死地抓住栏杆,以免被风暴波及,咬着牙喊道: “我说的吧,这第二次不就来了,刚才要是过去了,估计早没命了!” 白衣剑修将佩剑插在船梁上,背靠踏板稳定身形,歇斯底里地回道: “这也太快了吧!这连半刻钟都还没到!” “谁知道呢!也许敌人也不好惹!” 剧烈的风暴之中,两人拼了命地隔空传话,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同一时刻,船舱里始终和雕塑一样斜坐着的薇雅,此刻突然站了起身,站在倾斜的地板上依旧屹立不倒,空洞的瞳孔渐渐变为了蛊惑人心的深紫之色。 咣当—— 在紊乱气流的冲击下,浮空战舰的木板‘吱呀吱呀’作响,桌子上的茶杯滚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薇雅瞳孔中的紫意愈发浓烈,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眼角滑落,抿紧的薄唇嗫嚅,自我催眠般地低语: “不要……不要过来……我是人……” ——人与魔何异? 好似机械般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语调,回荡在薇雅的脑海。 ——老宗主总说,要淡泊宁志,无欲无求,可父亲作为正道魁首,却轻而易举的被自己的欲望吞噬,变成了贪图权柄的奴隶。 “不……不是……”薇雅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深紫之意几乎灌满。 ——为了权,手沾同族鲜血在所不惜;为了欲,诸行正邪颠倒毁誉参半;为了生,强夺他人性命只为己存。 薇雅的呼吸镇静了下来,瞳孔彻底被深紫覆盖,说出口的话也和那机械般的声音重合: “你们都说,仙道是约束自身,杀生前三思、纵欲须悔过、大道不妄语……都是冠冕堂皇之词罢了。” 说到最后,薇雅还是表面上的少女形象,声音却变成了几百岁的老头子,画面十分诡异。 “噗——” 突然,薇雅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紫光晕染,似乎有什么压抑许久的东西爆发了出来。 那些溢出的深紫色的光辉将薇雅包裹,紫色虚影将附近的天地灵气汇聚一堂,以此为养料越变越大,轻而易举地撑破了船舱。 嘭—— 紫色虚影的手臂砸碎了甲板,巨大的双腿贯穿了战舰的外甲,以数十倍的体型差距临空对月。 风暴才刚停歇不久,黑皮和尚和白衣剑修还在商量“这都第二道白光了,要不要过去看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把整艘战舰折断,两人失去了立脚点,被迫招来了飞行坐骑。 白衣剑修御剑悬空,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朝着前方定睛一看,瞳孔旋即一缩,颤抖道: “这是……什么……妖?” 黑皮和尚骑在狮鹫背上,看着前方凭空出现的庞然大物,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 “妖族哪儿有这样的品种……” 白衣剑修僵硬地转过身,眼神惊恐,勉强干笑了一声: “总之……先逃吧。” “说……说的也是。” 然而,还没等两人做出其他动作,四周的空气蓦然荡漾起了阵阵涟漪。 深紫色的烟雾将二人缠绕,空间像是错位了一般暧昧不明。 罗睺寺弟子和天外剑城的弟子,两人连尖叫声都来不及发出,连同身体和神魂在内,被紫烟彻底腐蚀,消散一空。 与此同时,一只紫色的独眼位于天穹之顶,缓缓睁开。 …… “不对,不是他,魔族气息已经不在这个人族身上了。” 听到‘染曦’意味深长的话语,许守靖捏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心中暗道: 「前辈说的是‘已经不在’,说明曾经在过?而且‘这个人族’……看来荼御仙尊并不是已经灭绝的魔族,应该是类似附体的状态?」 还没等许守靖分析出结论,另一边鹤轩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了起来: “不在身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不是我师兄的尸首?小姑娘你快说清楚……” ‘染曦’眉峰微蹙,目光极其不耐烦,虚空弹了下手指。 “咚”的一声,鹤轩的脑门猛地出现了一个红印,不由自主地往后踉跄。 ‘染曦’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给本皇放尊重点,没大没小……小姑娘?一个不到一千岁的婴儿,也敢管本皇叫小姑娘?” “……”许守靖&鹤轩。 不到一千岁的婴儿…… ‘染曦’略感嫌弃的踢了两下荼御仙尊的尸体,不耐烦道: “这个人族的体内,的确存在过魔族气息,但不久之前,好像已经按照既定好的路线转移了。”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一个大问号,意义不明地道: “前辈,能不能……简单易懂地说明一下。” ‘染曦’一脸嫌弃:“这都听不懂还妄想娶我家染曦?” “……前辈,能不能说重点。”许守靖叹了口气,大概的意思他其实是明白的,现在主要是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染曦’挤兑许守靖完全发自本心,见这小子不吃这一套,也没心情继续下去,轻哼道: “这个人族……叫荼御来着?他的神魂应该是被某个人强行‘魔化’了,所以才会有魔性。” 许守靖还没出声,鹤轩已经上前一步,拱手道: “敢问前辈,何为‘魔化’?” 都说到这个地步,任谁都能看出来‘染曦’不是普通的小姑娘了,鹤轩的语气也不由得敬重了许多。 ‘染曦’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稍作思索,反问道: “你们觉得,何为魔族?” 后方的楚淑菀想了下,率先回答道: “随心而为,逆天而行,无所拘束,敢与天敌,此为魔道,亦是邪道。” 魔族的历史记载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不过在各大正道的‘修心教科书’上,却写了很多贬低魔族的话。 大多数正道讲究的是‘束缚’,要用‘道理’来约束自己。 就比如龙玉门前代门主逵道,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静心、平心,漠不关心,此为寡淡心境,悟道不远矣。’。 ……虽然最后他被打脸了,不过有着历史厚重的宗门基本都信奉这一套,跟魔族的魔道恰恰相反。 闻言,‘染曦’嗤笑了一声,目光颇为不屑: “你们人族是唯一从‘唤灵之战’后活到今天的种族,没想到越活越不如以前了。大道可不分什么对与错、正与邪……大道三千皆可证,万道归一皆可修!何来邪魔歪道之说?” 楚淑菀抿了抿嘴,心里感到委屈,她只是把教科书背了一遍而已,怎么就要被这么训一顿? 还是被一个表面上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染曦’环视了一圈,见没人能答上来,悻悻然地坐回了秋千,叹了口气: “魔族从诸神时代开始,一直蒙受天道的诅咒,他们永远只会随性而为,视规矩于无物,烧杀抢掠、奸淫他人妻女的事儿,基本每个魔族都干过,在你们看来,可能的确是邪道吧。” 许守靖在心底默默吐槽:好家伙,这是‘魏武族’吧…… ‘染曦’瞥了眼荼御仙尊的尸体,“修炼到他的境界,神魂已经基本巩固,不太可能被完全魔化。所以那些被灌入体内的魔性,让他产生了一个神魂的拟化模块,也可以说是‘魔魂’。从这个人族到死都没能察觉到来看,灌入魔性的那个神秘人物手段十分高明,至少修为不会太低。” 顿了顿,‘染曦’接着道:“刚才本皇也说了,魔族血脉在诸神时代就被天道诅咒,他们会忠实于自己的本性,魔魂的宿主也会在潜移默化中,扩大自己的欲求。” 听到这儿,鹤轩微微蹙眉,师兄是什么时候被魔魂附体的呢? 或许是在下达攻打苏都之前,或许是在宗门大比之前……又或者,在师兄接手宗门的时候,那个不知名的神秘人物,就已经开始利用荼御师兄布局了。 不然也没法解释,那个以前接手宗门,还会向他这个不成器的师弟推阻的师兄,如今却变成名誉的努力。 许守靖低头思索了一阵,出声问道; “前辈,‘按照既定好的路线转移’又是什么意思?” ‘染曦’瞥了他一眼,晶莹的小脚轻轻抵住地面,秋千‘吱呀吱呀’的荡了起来: “字面上的意思。魔魂是魔化神魂失败后,两者混合产生的中间产物,它没有自我意识,只会依靠本能行动,潜在的影响宿主的行为。 但魔魂与宿主并非一心,可能在看到你用出女天帝削弱版的极夜时,魔魂就已经萌生退意,之后以某个瞬间为契机,提前转移到了其他‘容器’里面。” 许守靖仔细回想了下,在交战时荼御仙尊的魔魂唯一一个有可能逃走的空档,就是第一次「极夜」后,他忍着剧痛没有昏过去,强行开启「净魂冰柩」的那个时间段。 既然魔魂是依靠本性和本能在行动,自主意识完全出自于宿主的思考。 这也就是说,荼御仙尊其实在第一次见识「极夜」之后,心底就已经怂了,后面完全是凭借‘弦月境的尊严’在战斗。 这种会打又会跑的对手,说实话还挺烦人的,老老实实和荼御仙尊一样,立正站好等被劈,后续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儿了。 许守靖挠了挠头,表情有些苦恼: “那必须赶紧去把荼御的魔魂找出来才行,在他还没有做出其他举动之前……” 踏—— ‘染曦’轻踩泥土地,秋千瞬间停止,她偏头看了眼许守靖,语调平淡: “没有那个必要。” 许守靖微微一愣,不解道: “这是为什么?” ‘染曦’叹了口气,一脸写着‘我家女儿怎么会喜欢上这么蠢的男人’的表情。 “本皇刚才不是说了吗?魔魂没有自主意识,他的一切思考全都源自宿主,就算魔魂凭借本能提前找好了容器,那个容器也绝对容不下他。如果把一壶开水强行灌进一个小杯子中,会发生什么?” 许守靖眉峰微蹙,缓缓说道:“小杯子很快会被灌满……然后,开水会溢出来。” 刹那间,许守靖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圆了眼睛。 就像是回应他的思考那般,天空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 数十艘战舰被一个巨大的紫色虚影击沉,漫天火光宛如清晨的明灯,驱逐了最后一片夜幕。 ‘染曦’光洁的小脚轻轻一点,“吱呀”一声,秋千再度荡漾起来。她握紧了绳子,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浅笑: “魔魂失去了宿主的神魂,只剩下魔性的空壳,‘溢出的开水’遵循最本质的愿望,将附近的一切摧毁殆尽。” ‘染曦’微微扬起下颚,看着脸色逐渐难看的俊美少年,颇为愉悦地说道: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以你勉强被「净魂冰柩」时效吊住性命的身体,再去用一次女天帝的极夜?话说到前头,这次你还敢这么干,哪怕是玄夜境来了,也无力回天。”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伶扶玉:废什么话,跟为师进屋!
被「净魂冰柩」勉强吊住性命? 听到‘染曦’的话,许守靖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他之前按照已有理论推测出来的结果也大差不差,反而有种石头落地的洒然。 这事儿就好比彩票开奖的时候一样,嘴上一直说“我怎么可能中奖呢?”,心里也知道中奖概率基本等同于无。 但等到开奖的时候,还是会紧绷心弦,生怕对号码不小心漏了一位数。 等实际结果出来,发现自己的确没中奖,一切都和之前预料的一样……明明预料没有错,却感到怅然若失。 任何人都有侥幸心理,许守靖也不例外,不同点在于,他很清楚自己这是侥幸心理,只是有些无可奈何。 至于‘染曦’的话是真是假……这点就不用分析了。 一则‘前辈版染曦’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她都这么说了,想必肯定有所根据。再加上前辈版染曦明显露出的幸灾乐祸的表情,结合一直以来面对自己的态度,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二则,就算前辈版染曦的话有夸大成分,就结果而言,许守靖还是要承担‘第二次极夜’超负荷的后果,最多是当场暴毙和卧床重伤的区别,接下来要面对的难题本质并没有发生改变。 综合前面的种种,也就是说,等到净魂冰柩失去效用的那一刻,许守靖距离‘下一次穿越’就不远了。 许守靖叹了口气,还好他拼着全身虚弱也强行维持住了「净魂冰柩」,这要是在战场中央解除,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随便来个八宗弟子都能捡尸。 前辈版染曦瞥了许守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娇哼道: “之前本皇应该跟你说过吧?「净魂冰柩」的使用最好不要超过一刻钟,你处于‘净魂’状态越久,等神魂归体的那一刻,副作用反弹的就越大。” 看到许守靖脸色一僵,前辈版染曦摆出了从容不迫地交叠美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看看你现在,都已经维持‘净魂状态’多久了?本来你就要承受强行使用女天帝极夜的身体损伤,现在还要再加个‘净魂归体’的副作用……啧啧。” “……”许守靖。 别说的跟得绝症了一样,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许守靖默默吞咽了口唾液没敢回头,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会儿璇玑和楚姨肯定是又气又慌,估计连打仗的心思都没有,就想着怎么救他了。 前辈版染曦表情十分愉悦,剪水秋眸始终停留在许守靖的身上,似乎是在欣赏他慌张的窘态。 解气!只能说是非常解气! 你们天罚一族也有今天啊!死吧死吧,赶紧绝种,这种除了到处挑事的血脉,留着也是一大祸害。 前辈版染曦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微微挑了下嘴角,正想说些嘲讽之言,话到嘴边俏脸蓦然一僵,心底“咯噔”一下。 ……等下,这小子还不能死,他跟染曦小丫头还有一腿呢,要是真死这儿了,染曦小丫头岂不是更不愿意跟本皇走了? 这小子都要死了还给本皇找麻烦! 前辈版染曦啧了下舌,忽然瞪了眼许守靖,美眸含怒道: “你闲着没事儿用什么极夜?那是你能用的东西吗?” “……” 许守靖都做好被狠狠地‘贴脸嘲弄’的准备了,没想到前辈版染曦话锋一转……突然从‘看热闹的乐子人’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好前辈’。 这老阿姨精神分裂吧? 怒怼了一顿还不解气,不过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意义,眼下最重要的是该怎么保住这小子的命…… 前辈版染曦叹了口气,视线在许守靖身体上上下下扫过,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你这……病入膏肓了,以本皇现在的状态也救不了你。就算能救也没那个时间,最多再过半个时辰,染曦的身体就会进入休眠状态,本皇也会陷入沉睡。”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硬是没想到明白这老阿姨究竟是怎样的心路历程,突然就愿意救自己了。 稍作停顿了片刻,他出声问道: “前辈,那我该怎么做?” 前辈版染曦瞪了他一眼,抬起纤手梳理发梢: “等下本皇给你下个咒,一年之内你会强制被锁在「净魂冰柩」里,修为无法提升半步,生命力、灵力、神魂……所有生命象征都会凝固。” 闻言,许守靖心底蓦然一沉,老阿姨的话不难理解,就是给他上了个「theworld」的时停。 如果说,之前是利用将神魂锁在‘冰柩’中,以此来暂时提升当前的实力。 那老阿姨提出的救许守靖性命的方法,就是把他整个人关进「净魂冰柩」中,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争夺时间。 轰隆隆—— 苍穹云端之顶的爆炸声愈演愈烈,八宗的战舰已经不知道沉了多少艘了,估计用不了多久,等八宗全军覆没的时候,那只暴走的魔魂就会把目标转变为下方的苏都。 清晨的曙光射进了小院,凄凄凉风吹动了枝头,缕缕树影在许守靖的脸颊的骚动。 小院里前所未有的安静,楚淑菀、仇璇玑面目担忧之色,就连老阿姨和鹤轩都把视线停留在了许守靖的身上,等待他做出决定。 过了许久,许守靖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是摇了摇头:頂奌尐讠兑蛧 “不行,我不能这样浪费一年。” 此言一出,后方的楚淑菀下意识咬了下红唇,伸手去拍许守靖的肩膀,想要劝说几句。 手才伸到半途,就被仇璇玑一把抓住了手腕。 楚淑菀疑惑地看向她,仇璇玑只是默然摇了摇头。 她们都是距离许守靖最近的人,也很清楚这家伙现在脑袋里在想着什么。 终焉教、妖神暨丹、仙族遗迹……一大堆常人想都不敢想的重担,全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楚淑菀很清楚,光是让她们参与苏都的战斗,靖儿都花了那么久才想通,现在要是让他一整年的时间什么都不干。 以靖儿爱多想的性格和大男子主义,他估计宁愿重伤卧床大半年呢。 但是……一时意气也要分分时候啊? 楚淑菀心知自己劝不动靖儿,只能不甘心的紧咬红唇,抬在半空中的手无力的放下了。 这边雷声大雨点小,老阿姨可没那么多内心戏,秋水美眸一瞪,当场就怼了回去: “这不是浪费时间,这是为了保住你的小命,你以为本皇有多愿意救你?” 许守靖的表情出奇地平静:“我知道……我知道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但……如果是闭关修炼一整年,就算没有进步半分我都能接受,可是一整年无所事事……我办不到。” 老阿姨蛾眉倒蹙:“你别忘了,导致这个结果的是你自己。你要不用女天帝的极夜,可没这么多破事儿。” 许守靖面不改色:“我如果不用极夜,荼御仙尊现在还活着,想不出其他制敌方法的情况下,苏都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那现在呢?你用了不还是难逃一死。”老阿姨冷笑道:“现在你们照样没办法对付那个人族的魔魂,等上面的被杀完,也就轮到你们了。” 许守靖撇了撇嘴,心底暗自不爽:说得好像你就能逃一样,人家都敌我不分了,大家的处境有什么区别吗? 心里这么想,许守靖摆出了一副严肃的神情,低声道: “当时谁也没想到会有‘魔魂’这种东西的存在,如果知道的话……我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 老阿姨毫不留情的出言打击:“然而现实情况是他已经逃了,魔魂暴走比起宿主,实力只会更强,你现在保持着清醒又能做到什么?不如趁早听话,本皇给你下个咒保住性命,其他的交给你身边的女人解决呗。” 前辈版染曦说的都是实话,每一句都像是匕首狠狠地插进许守靖的胸口,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又来了……又是这种情况。 明明他已经在很努力的修炼了,为了应对以后终焉教的灭世大劫,为了对抗随时可能发起攻势的妖神暨丹…… 每天晚上不是‘双修’,就是盘膝抱着融灵珠过一晚,白天为了不让楚姨她们担心,还必须维持以往那个漫不经心的色胚形象。 累吗?挺累的,不过也算习惯了。 可这些付出有回报吗?也许在其他人眼中,自己的影响力在与日俱增。 但在许守靖自己视角中,他根本没有半点长进。 你看不是吗?在那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上一鸣惊人有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如果不能站出来,那岂不是和以前一样了? 这回对付荼御仙尊的计策,许守靖比以往任何一次思考的都要精细。 原本一次极夜甩出去,剩下的交给奇迹就够了。 但他就是害怕有意外发生,专门准备了‘第二刀’,目的就是为了斩草除根,如果不是‘第二极夜’刚发完被楚淑菀拦着,许守靖都忍不住上去鞭尸了。 呸,那不叫鞭尸,那叫补刀,是稳健的象征。 准备的衣襟如此精细,荼御仙尊也死的不能再死了,偏偏最后又蹦出来一个‘魔魂’,这找谁说理去。 仙侠世界果然不能用常理来考量,以后要多考量几步了,万一对方闲着没事儿叠千层饼呢。 许守靖沉默了好一阵子,老阿姨还以为他是默认了自己的方案,便开口道: “没有异议的话,去准备一下本皇要的东西,等会儿就给你下咒。” 死是不能让这小子死,不过稍微夹带点私货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比如让他在冰柩中沉睡的时候,一直做‘看得见吃不着’的梦,身体与梦境感官同步的那种。 “不,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许守靖摇头否认,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要被‘男人极刑’折磨一整年。 “哪怕会死?”老阿姨眉头一皱,这会儿也是真有点生气了。 许守靖认真地点了点头:“哪怕会死。” “你脑子有病吧!”老阿姨破口大骂,一双美眸都被怒火点燃。 可惜她现在用的是染曦的身体,染曦本就属于甜美可人的类型,就算是表现出生气,给人的感觉也只是“文静少女闹别扭打你小粉拳”的奶凶模样,完全起不到威慑的作用。 楚淑菀也忍不下去了,走上前按住许守靖的肩膀,叹声道: “靖儿,你安心去吧,荼御的事情交给姨和师姐处理好吗?” “……”许守靖。 什么‘去吧’,我还没死呢。 仇璇玑沉默了许久,看到楚淑菀开口,她也站到专业的角度分析道: “不论怎么说,荼御仙尊已死,八宗联攻苏都已经失败。现在的魔魂问题不是一宗一派的小打小闹,魔魂关乎着种族争斗……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和八宗的残党做好协商,不是没有机会合作打下魔魂的。” 死到临头,八宗的人又不是傻子,为了活命与之前的敌人合作……的确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那都是在理想状态下,事实会如何,不实际去交谈一番谁也不知道。 就像八宗杀了不少苏氏的弟子一样,苏氏这点也没少沾八宗弟子的血。 “这个……如果你们信得过我,要不交给我?”鹤轩默默举手,刷了一波存在感。 许守靖眼神微怔,差点都忘了,他们还有个二五仔存疑的天渊宗长老,由他去商谈合作……或者干脆下命令,谈崩的可能性直线下降。 等下……荼御仙尊和景龙尊者可是都死了,一门三弦月一下死了俩。 换句话说,现在天渊宗最有话语权的……是鹤轩? 许守靖都震惊了,难道他是算好的? 不管怎么说,有了鹤轩的帮助,魔魂的问题的确有了解决的方向。 楚淑菀松了口气,搭在许守靖肩头的玉手下滑,轻轻握住了他的大手,柔声道: “魔魂我们来解决,听话好好疗伤,一年之后,让姨见到焕然一新的靖儿,好吗?” 许守靖紧咬牙关,似水的桃花眸中纵有千万纠结,此时也只能放弃般的说一句: “……好。” 见事情谈妥了,前辈阿姨翻了个白眼,心想哄个逆反心理重的小屁孩儿真麻烦,怪不得当年那些早早成亲的闺蜜,不是在抱怨孩子,就是在抱怨夫君。 前辈阿姨瞥了眼许守靖,缓缓道:“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去准备一下吧,接下来你可是要睡一年。” ……还要看得着吃不到一整年,哈哈。 踏踏踏—— 许守靖刚想随口答应声“哦”,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继而是一声熟悉的嗓音: “不用,靖儿,为师替你疗伤。” 一袭朴素道袍的冷艳道姑走进了小院,迎着好几双错愕的视线面不改色,笔直地走到许守靖面前,一把提起他的领子,二话不说往里屋拽: “走,为师替你疗伤。” 许守靖顿时懵了,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儿?疗伤……” ……她不会还没放弃‘以身伺徒’吧? 话说那是我给她疗伤的办法,反过来也有效果的吗? 伶扶玉本来就挺尴尬的了,要知道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找遍九洲估计也没有其他师徒会做。 要不是看靖儿快要被迫‘睡一年’,她其实还是想稍微温和一点…… 但现在……人这么多,这混小子再故意装傻充愣,到时候真就下不来台了。 那就……强硬呗。 许守靖紧紧捂着自己的衣服,活像是被壮汉掳走的柔弱少女: “师父,您自重……呸,您冷静,有什么话好好说。” 冷静?我还不了解你,稍微给你点说话的机会,肯定又要装作听不懂,旁边还有你的楚姨和璇玑当挡箭牌……何年何月才能‘尊师重道’? 伶扶玉一狠心,也顾不得维持冷艳仙子的形象,冷哼道: “废什么话,跟为师进屋!” 一个强忍着羞耻脸颊粉红,一个捂着胸口‘万般不从’。 师徒二人在‘前辈染曦’的身旁擦肩而过,后者愣了好一会儿,身子一倾,坐在了秋千上,柔美娴静的俏脸上满是懵逼。 这疯女人谁啊?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多情人
天色渐亮,东方吐出了鱼肚白。 八宗弟子被荼御魔魂打了个措手不及,短短两刻钟时间不到,已经失去了四成弟子。 好在八宗也不是吃干饭的,在最初的溃不成军后,活下来的弟子迅速重新结队,把荼御魔魂围了个水泄不通。 罗睺寺的和尚各个都是体修,在肉身方面堪称天南洲之首,理所当然的充当了“骑士”的责任,骑着狮鹫在前排抗伤害。 天外剑城是三巨头之中单一攻击性最强,但也是最需要掩护的大宗,只用御剑术很难对魔魂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剑城弟子只能冒着被魔魂轰飞的风险,飞过去砍几剑。 三巨头之首的天渊宗,这次反倒没派上什么用场,其他的小宗门好歹还有个指挥人,知道联合起来放法术,他们引以为傲的三弦月长老全都不知所踪,一个能当家说话的都没有。 刚才‘两道白光’泯灭的战舰中,有一半是他们天渊宗的浮舟,损失惨重外加群龙无首,也难怪他们会不知所措。 苍穹之上八宗的舰队一片混乱,这反而给了苏都喘息的机会。 姜容月和苏浣清在到处救治伤员,苏仁站在瓦砾废墟的屋顶指挥,仇璇玑在和鹤轩商谈与八宗暂时结盟的事宜,楚淑菀则是在利用小法阵扫荡废墟,配合其他人救助被埋在石块下的苏氏弟子。 这么一看,其实大家都挺忙的。 八宗忙着从魔魂手底下活命,苏都也要抓紧时间能救多少算多少。 唯一比较闲的,可能就只有扛不住困意,早早陷入沉睡的‘老阿姨染曦’了。 在不知道抬起多少块废墟石块后,楚淑菀转头望着小院的方向,脑海中浮现出伶扶玉红着脸把她们全都赶出来的画面,幽幽一叹。 直觉告诉她,很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伶扶玉都说了是要救治靖儿,自己也不好加以阻拦。 “淑菀,你这边怎么样?” 仇璇玑似乎那边的商谈似乎已经结束了,缓步朝着楚淑菀这边走来。 “嗯……还好,没有被流星法术砸中的,都还有救。” 楚淑菀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靖儿正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候,现在去怀疑这怀疑那,也只会显得自己小气。 再说了,伶扶玉可是靖儿名正言顺拜下来的师父,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破坏礼法…… 思考到这儿的瞬间,楚淑菀脸蛋儿一僵,目光怔怔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仇璇玑。 仇璇玑是靖儿名义上的‘母后兼师叔’来着……我还是从小把他养大的姨。 礼法……好像没什么用? 看到楚淑菀一直在发愣,仇璇玑轻蹙柳叶眉:“怎么了?” “额……没什么,只是在想八宗的人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跑呢……”楚淑菀恍然惊醒,连忙敷衍道。 仇璇玑定了定神,轻抬螓首,凤眸平淡的停留在轰炸不断的天穹上,正色道: “不是不愿意跑,他们是跑不了。刚才我仔细观察过了,八宗的人维持阵型迎战,荼御的魔魂就会待在原地。 一旦他们有离开的倾向,魔魂就会展现出惊人的攻击意识,舍去防御,凭八宗现在的残党,肯定没办法逃脱。” 楚淑菀心情稍沉,语气不自然道: “魔魂没有意识,都是靠本能在行动,他这么做肯定有荼御仙尊本身的原因在,简直就像……玩弄必死的猎物取乐。” 仇璇玑点了点头,郑重道:“你知道就好。魔魂这种东西,在此之前谁都没听说过,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所以必须赶快找到对策,否则等八宗的人死绝,就轮到苏都了。” 顿了顿,仇璇玑又补充上了一句:“八宗好歹还能跑,苏都可是连跑的地方都没有。” 楚淑菀闻言一时沉默,顿了好一会儿,似乎总算下定了决心,犹犹豫豫地说道: “师姐……你说,伶扶玉救靖儿的方法,该不会是……那个吧?” 本来楚淑菀只是稍微试探一下,说出口也没考虑太多。 没想到却得到了仇璇玑的肯定。 “不用‘该不是’,肯定是‘双修’。”仇璇玑凤眸转向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道。 楚淑菀眼神微微错愕,愣了片刻,悄悄捏紧了小手: “师姐,你怎么那么肯定……” 仇璇玑瞥了她一眼,保持语气平淡: “靖儿此时的状态,就算是弦月境的鹤轩也毫无办法。伶扶玉身有旧疾就更不可能办到了。” 楚淑菀到底当过门主的女人,一点就透,恍然道: “所以……伶扶玉要和靖儿‘双修’,恢复本来的实力,再去救治靖儿?” “对,怎么想都只可能是这样。” 楚淑菀抿了抿红唇,理清了前后关系后,她反而更加难受了。m.x贰Зwxw 道理其实她都懂,靖儿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伶扶玉与他‘双修’也都是为了救这里的人。 非但不能怪伶扶玉抢走了靖儿,还要对她这种牺牲自己的行为给予肯定。 这些道理都不难理解,理性也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救靖儿。 “师姐,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吗?” 回过神时,楚淑菀已经把心中所想说出了口。 仇璇玑缓缓闭上了凤眸,表情淡然看不出情绪波动: “此事关乎靖儿的性命,多一个姐妹而已,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楚淑菀轻咬下唇,她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呢? 可是明白归明白,心中那股被掏空了一块儿的酸涩感,始终挥之不去。 为什么仇璇玑就能够做到如此坦然? 楚淑菀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刚抬起头,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仇璇玑依旧面无表情,曾经担任过一朝君主,表情管理方面再怎么说也是有点水准的。 但眼睛不会骗人。 她那双被骗过视线强行掩饰的凤眸,往日里镇静如水的瞳孔,现在却止不住的闪烁,像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 师姐…… 楚淑菀有些恍然,她刚才还对仇璇玑过分的坦然感到不理解,实际上却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事实。 世界有哪个女人,不想成为心上人的唯一? 自己是这样,容月也是这样、仇璇玑就算表面在高冷,心底也难免会这么想。 无论是换谁来,都是如此。 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的爱人,理所当然只属于自己,凭什么和别人分享? 从靖儿走出龙玉门开始,这才短短两年时间,身边的女人已经上了两位数……虽然一大半都还只是朋友关系,不过对于那个色中饿鬼来说,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楚淑菀很确定,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就是许守靖,最爱的人也是许守靖,今后也不会改变。 但是…… “师姐……我爱的好累……” 楚淑菀抬起玉手,用手背遮住了眼睛,想要掩饰不自觉发红的眼眶。 仇璇玑轻轻搂住楚淑菀,就像是真的‘大姐’一样给予安慰,眼神稍显黯淡。 她也知道自己也并非表面上那般镇静,患得患失的心情并不比师妹少多少。 楚淑菀心中的郁结,仇璇玑何尝没有?但作为师姐,她只能出声安慰: “会好起来的……一定。” 嗒嗒嗒—— 姜容月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走两步便停下来四处张望,看了好一圈才找到师父的影子,连忙快步上前打招呼。 “师父,那边需要你开个阵法……你们怎么了?” 楚淑菀深吸了一口气,花了一秒钟时间整理心绪,勉强一笑: “没事,哪边需要开法阵?” 姜容月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侧身让出位置引路: “那边两栋楼砸在了一起,结构不太稳……” 楚淑菀点了点头,偏头与仇璇玑对视了一眼,保持着心中的默契,低声道: “师姐,那这边交给你了……” 仇璇玑点头浅笑,轻轻摆手: “小心点。” …… …… 许守靖做了一个梦,还是噩梦。 在梦中,他经过不懈努力,潜移默化的攻略了伶扶玉,并在一个月圆之夜,在河畔的渡船上与师父修成正果。 嗯?听着是不是很美好,怎么看也不是个噩梦。 因为真正的噩梦还在后面。 与师父修成正果的第二天,才刚上岸就被浣清抓了个正着。 苏浣清先是十分不符合自己清冷形象的痛斥师父抢自己男人,紧接着又对许守靖毫无道德底线的行为感到失望,独自一人离开了。 这还只是开始。 苏浣清临走前把许守靖与伶扶玉‘船震’的事情实名制宣传了出来,路人还只是看个热闹,家里的几位直接就炸了。 容月姐和楚姨久违的病娇化,一边喊着“有我还不够吗?”,一边提着剑满世界追杀许守靖。 仇璇玑作为一代女皇,下手比那几位更狠,上来就把许守靖监禁在了大璃镇域天牢,还用限制灵力的锁链束缚住了他的手脚,每天晚上都跑过来鞭打一顿泄愤。 就连性子漠然的女天帝,赵扶摇也参与到了这一场荒谬的“惩戒渣男”活动中。 ……其实到中途的时候,许守靖已经反应过来这是个梦了。 但他却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有种“警钟长鸣”的感觉在心底回荡。 片刻的恍然后,许守靖便陷入了长达贯彻后半个梦境的反思之中。 从他成功在赵扶摇的帮助下,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面前接二连三的出现各种各样的强敌。 其实说实话,什么终焉教、妖神暨丹、魔族魔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许守靖压根不想管。 累,说白了真的很累。 许守靖是两世为人不假,但他前世也只是个应届毕业生而已,别说心智成熟磨平棱角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走上社会,就撞上了万里挑一的大奖——大卡车送异世界服务。 “为了拯救九洲苍生,阻止终焉教的阴谋”、“为了人族与妖神浴血奋战”。 这样擅自把他当成救世主,把那些本不该属于他的责任强加在身上……对于一个少年心性的人来说太过沉重,甚至喘不过气。 老实说,许守靖虽然憧憬仙剑中牺牲自己拯救苍生的大侠,但比起这种‘为了世界而四处奔波’的英雄角色,他更想当平平无奇宗门中的一员。 早上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容月姐带着温柔笑容来叫自己起床。 洗漱完走出阁楼,迎面而来的师兄弟上早课路过,朝他打招呼。 吃完早饭,上午帮楚姨和璇玑处理宗门要务,下午让摇摇和师父指导自己修炼,晚上陪浣清练剑,或者陪容月姐赏月。 不需要跌宕起伏的展开,也不需要激动人心的热血,那些重复到让人感到无聊的日常,就是现在许守靖所渴望的。 可惜事与愿违,从他走出龙玉门起……不,或许从他转生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作为穿越者必须干大事的宿命已经按在了他的身上。 为什么许守靖宁愿承担一些风险,也不愿意浪费一年时间什么都不干? 因为害怕呀。 他害怕自己如果停下脚步,好不容易延伸的道路会就此截断;他害怕自己的修炼懈怠片刻,将来就会因此而棋差一招,把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但最为害怕的,还是自己没有实力保护所爱的人。 在这种高压的心态下,许守靖的心弦一直是紧绷的,压力在持续递增,难免会有崩溃的瞬间。 俗话说的好,当你专注于一件事时,难免会忽略周遭的情况。 许守靖就是如此。 太过专注于修炼的事情,忽视了与楚姨她们的相处,乍一看无论是形式还是情侣之间的亲热举动都没有改变。 可那些潜移默化改变的东西,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柴刀梦境’,许守靖在反思中逐渐清醒了过来。 许守靖选择走上这么一条荆棘之路,不是为了阻止终焉教拯救世界,他自认也没有高尚到这个地步。 他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上自己在乎的那些人。 如果为了变强,反而忽视了与她们的相处,岂不是本末倒置? 「许守靖,你太蠢了。」 许守靖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梦境结束,身体的感官逐渐清晰,四肢却和‘鬼压床’一样难以动弹。 ……什么东西压着我? 许守靖纳闷的睁开了眼睛,瞳孔猛地一缩,仅剩的一丝困意消散殆尽,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师……师父?!”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一百二十三章 闺房谈心,苏都将来
窗外的白玉飞禽“吱呀吱呀”叫个不停,破旧的房门紧闭,昏暗的室内仅有一盏青灯照明。 “师……师父?!” 许守靖咽了口唾液,不断颤动的瞳孔中,映照出了伶扶玉窘迫难当的模样。 伶扶玉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冷艳的脸蛋儿铺上了一层淡粉,扎起的长发披散,玉手按在他的胸膛,美眸微微眯起,似有万般羞赧地咬着薄唇。 往日里那件过于浪费身材曲线的宽大道袍,因为‘老肩巨猾’的缘故,反倒衬托出了伶扶玉傲人的身段儿,白皙的天鹅颈与锁骨外露,鼓囊囊的领口朝着两边滑落。 “靖儿……你老实待着别动,很快就结束了。”她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又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 “……”许守靖脸色一黑,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哪儿有那么快’,话到嘴边,只觉得后脑一阵刺痛,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复苏。 一开始被师父拉着进屋的时候,许守靖虽然摸不清情况,但还是表现出了惊人的毅力,三步一停顿,说什么都不愿意进去。頂奌尐讠兑蛧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伶扶玉这回下定的决心,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 眼看许守靖一拖再拖,疯狂转移话题,伶扶玉二话不说,纤手轻抬,在他后脑处弹了下手指。 接下来……许守靖就进入了‘柴刀梦境’,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刚睁眼就看到师父跨在身上想要骑马。 到底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许守靖慌神期间,突然感觉到按压在自己胸口的那双手,一改之前胡乱抚摸的手法,转而开始解衣领,作为过来人,立刻就明白伶扶玉的目的,心中顿时一慌。 好死不死的,脑海中偏偏还浮现出了苏浣清趴在自己怀里哭泣的模样,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为了不让伶扶玉得逞,许守靖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咬牙抽冷气: “等会儿……师父,先让我缓缓,脑袋疼……” 许守靖没有直接说‘不要’,而是说‘等一下’,给伶扶玉吃一个定心丸,再拿‘脑袋疼’作为挡箭牌,给自己争取时间。 嗯,看来他也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睡’。 伶扶玉迟疑了下,果真停了下来。 见状,许守靖松了口气,大脑高速运转,小声问道: “师父……你说要救我,跟我‘双修’能救我吗?” 反正都要缓一会儿了,再继续坐到许守靖身上也只会觉得尴尬。 伶扶玉翻身躺在了许守靖旁边,举目望着天花板: “先恢复修为,然后再救你。” 语气相当冷然,耳朵却微微发红。 许守靖稍作犹豫,驱动僵硬的身体,侧过脸来: “师父,我们说说心里话吧。” 伶扶玉从许守靖的语气中听出他很紧张,但自己个徒弟躺在一张床上,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嗫嚅道: “你说。”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躺平的姿态,但不知为什么,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了下文。 伶扶玉拉起被子盖住了玲珑窈窕的娇躯,紧绷着身子等了好一会儿,旁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刚才还有些紊乱的呼吸,现在竟然渐渐趋于平稳。 这孽徒不会睡着了吧? 她勾起脚背转动身子,疑惑地往身侧瞄了眼,发现许守靖睁着一双勾魂的桃花眸,盯着天花板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伶扶玉蹙了蹙眉,迟疑了下,伸手敲了敲他的肩膀: “靖儿?” 许守靖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天花板,瞳孔涣散似乎在神游天外,缓缓出声道: “师父,其实我心里没多少抵触,我也知道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把师父的旧伤、我的净魂状态、以及苏氏危机一口气全部解决。” 「这还用说,你个色胚这不正合你意了吗?」伶扶玉很不符合自己性格的翻了个白眼,煞是可爱。 心里是这么想,伶扶玉躺在许守靖身侧,低声问道: “既然你心里明白,为什么在山上的时候,对我的暗示视而不见?” 许守靖微不可查地扯了下嘴角,叹息道: “有些道理,知道归知道,想要接受,还是需要点时间……况且那个时候,我是真心把师父当做师父来看待了。” 伶扶玉一时沉默,秋水美眸轻荡涟漪,视线紧盯着他俊美的侧脸轮廓: “是因为清儿?” 许守靖犹豫了下:“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伶扶玉心有不满,抬手往这厮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许守靖讪讪一笑,表情逐渐正经: “我的意思是……有一半是因为这个。至于另一半……师父,你觉得我身边的女人多吗?” 他侧身看向伶扶玉,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呼出的气息拍打在对方的脸上痒痒的。 伶扶玉何尝与男人有过这么近的距离,清澈的瞳孔一阵乱颤,内心动摇不已。 但在听到许守靖最后一句话后,心思顿时镇静了下来,继而眼神错愕: “你居然觉得不多?” “……”许守靖。 好吧,的确挺多的……不过这次对话的重点也不在这里。 许守靖微微偏头,握拳在嘴边干咳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现在九洲局势变化万千,会发生什么都不意外,我光是想办法变强,就已经耗费了我几乎所有的精力。我害怕自己给不了她们想要的……” 说到最后,许守靖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这回伶扶玉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她一直以为许守靖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色胆包天、爱逞英雄、没心没肺、俊美不凡、天赋出众…… 但没想到隐藏在那些假面下的许守靖,其实拥有着一颗正处少年迷茫的心灵。 伶扶玉觉得自己作为师父,这时候应该出言指点迷津……但只要一想到再过不久,她就要做出破坏礼法纲常的欺师灭祖行为,怎么都没办法摆出师长的架子。 纠结了好久,她晃了晃脑袋,出言道: “为什么会这么想?” 许守靖注视着天花板的纹路,声音低沉道: “让每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或者直白点……开后宫应该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但一次性承受那么多份好意,其实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许守靖悄声无息地握住了伶扶玉藏在被子下面的手,后者浑身轻颤,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甩开。 可想到等会儿就要做更加过分的事情,伶扶玉犹豫了下,还是任由他牵着了,就当是提前适应。 许守靖恰巧也是这个目的,不过他的话题还在继续: “每次楚姨和容月姐吃醋,我总是会去花各种手段哄她们开心,我知道那些所谓的手段漏洞百出,聪慧如她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们愿意让我哄,是因为喜欢我……或者说,因为她们喜欢我,所以才纵容我,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会在最后轻轻一笑,装作无事发生。” 看到许守靖眼帘微垂,表情夹在苦涩与爱怜之中流转,伶扶玉心有所悟,沉吟道: “靖儿,你是觉得找了新女人对不起她们,心里有负罪感?” 许守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有时候许守靖真的感慨,如果她是前世中那些彻彻底底的渣男,或许就没那么多纠结了。 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楚姨她们的好意……理所当然给予她们伤害,又理所当然地耍一些心机,掌握后宫女人之间的平衡。 可惜他不是,他的心脏也没有强大到那个地步。 前世的许守靖对于女人极其不信任,直到被大货车送走为止都是孜然一身。 这让他无比珍惜在这个世界得到的一切,小心翼翼又不知所措,没有经验的他,除了以真心换真心,再无其他方法。 许守靖不禁想:就这样继续和我在一起,对她们来说,会不会是一种持续的伤害? 谁不希望自己是对方的唯一? 咚—— “嘶……” 就在许守靖胡思乱想的时候,伶扶玉再次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这回她没有放缓力道,硬生生在许守靖脑门上留下了一块儿红印。 许守靖本来后脑勺的痛感就还没消,现在前面又吃了这么一下……还对称住了。 “师父……你干嘛?”他揉了揉脑门,眼神透露着不解。 伶扶玉单手撑床坐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许守靖,坐姿端正,语气严肃: “在凡俗之中,不用是王公权贵,就算只是商贾拥有三妻四妾也不在少数。换在修士上也一样,修为越高越难得子,仙家大族为了延续香火,娶一堆仙子在家里供着再正常不过。” 伶扶玉跪在床榻上走了几步,缓缓坐在许守靖的胸口,冷彻的眼眸覆上了几分柔色: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想,但是……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说明你不是单纯的好涩,你真的有站在女人的立场思考过,跟那些陈腐的仙家大族不同。” 许守靖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侧脸。 “但是。”伶扶玉话锋一转,目光再次锐利了起来:“因为莫须有的罪恶感,产生出‘她们不在我身边会不会更好’的想法,这是对女人感情最大的亵渎。靖儿,你明白吗?” 许守靖眼神惊愕,师父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难道他刚才不小心说漏嘴了? 不对啊……他连嘴都没张过,怎么可能漏嘴…… 不过事已至此,纠结这些没完没了了。 许守靖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轻笑道: “我知道那种想法只是没用的牢骚,我能做到的……无非就是竭尽全力,让楚姨她们不后悔选择跟着我。” 话落,许守靖偏头看了眼窗外,太阳的光芒照射进了院子,如果再不开始,就要变成白日宣那啥了,犹豫了下,出声道: “话说完了……心里舒服多了,师父我们开始吧?” “……” 看到许守靖亮晶晶的眼神,伶扶玉手儿一缩,心中顿时无语。 这算是露出本性了? 伶扶玉轻咳了一声,摆出了威严端庄的表情: “你都说这么多心里话了,为师……我也想说点往事,没问题吧?” 许守靖默默收回了往上攀的手:“师父你说。” 伶扶玉感到一阵恶寒,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师父”这两个字,板着脸道: “双修期间别叫我师父,没发现我都没自称‘为师’?” “……”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觉得现在玩这种师徒游戏的确还太早,犹豫了片刻,试探道: “那……玉儿?” 伶扶玉微蹙柳眉,不太满意:“换一个,哪儿有管长辈叫儿话音的。” 许守靖觉得也是,点了点头:“那就小玉吧,跟兔子一样可爱。” 嗨~龙叔~ 伶扶玉又敲了许守靖脑门一下,差点没忍住把这孽徒当场埋了,什么脑回路…… “叫扶玉就行。” “哦……”许守靖委屈地捂着脑门,小玉不可爱吗? 房间内沉默了好一会儿,伶扶玉都没有开口诉说自己的往事。 “扶玉?”许守靖心感奇怪地抬起头。 只见伶扶玉轻轻咬着下唇,冷艳的脸蛋儿粉红一片,似乎在强忍着莫大的羞耻,视线躲闪不断,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中挤出: “靖……靖儿,我说的时候,你可以……那啥。” 闻言,许守靖恍然大悟。 原来‘说往事’不是关键,用‘说往事’分散注意力才是目的所在。 许守靖心领神会,朝伶扶玉点了点头,默默伸手解开了伶扶玉朴素的道袍,并把她搂在了自己怀里。 伶扶玉一颗芳心小鹿乱撞,从未接触过男人的她,就算想要保持镇静,也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的声响。 为了分散注意力,或者说压制羞耻心,她只好十分勉强的开口: “我出生在云敖洲……是师尊把我养大,但因为某一件事,我出走了宗门,来到了天南洲……”x2三wxw 许守靖大手放在纤细后腰摩挲,不经意地问道: “是因为那件事神魂才受损的吗?” 伶扶玉一时沉默,算是肯定了答案: “就像清儿把我当成了她生母的影子一样,我或许也把师尊当成了亲生父亲……但我却不能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为了不被宗门找到,躲在长河苏氏隐居……” 许守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声问道: “既然您在躲避宗门……恢复实力之后,您稍微出手一下,岂不是就会被找到?” 闻言,伶扶玉眼眸闪烁,视线一阵躲闪,强行转移话题道: “我有我的考虑……这个你不用担心……嗯~总……总之,是我对不起师尊,也对不起宗门的栽培,对于宗门来说我是戴罪之躯。你与清儿拜入我门下,其实并非一件好事。哎,如果可以的话……唔……” 许守靖坐起身子,按着伶扶玉的后脑勺,轻轻印上了薄唇。 四唇相接,伶扶玉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满是惊愕。以至于她在慌乱中,压根忘记药回应许守靖,只是僵在他的怀里,默默承受。 良久,唇分。 伶扶玉的脸颊如清水染墨,荡漾开的红晕蔓延到了脖颈。她抬手掩嘴轻喘,渐渐失神的双眸望向许守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突然之间你这孽徒干什么? 许守靖倒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反而作出一副生气的模样,严肃道: “扶玉,刚才您教训我的话,我当场还给您。” 伶扶玉没有说话,眼神略感莫名。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紧盯着她的清水眼眸: “我从来没有后悔拜入您的门下,我想浣清应该和我一样……所以,请不要擅自胡子乱想,觉得我们不该拜您为师。” 伶扶玉睫毛轻颤,跪在床榻上的两腿绷紧,陷入了一种既欣慰感动,又愁苦感慨的情感之中。 亏自己刚才还教训靖儿来着…… 伶扶玉长叹了一口气,突然翻身躺平在床,在许守靖疑惑的注视中,默默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可说的了……来吧。” “……哦。” 许守靖爬了起来,犹豫了下,再度吻住了诱人的薄唇。 这回伶扶玉做好了心理准备,生涩回应的同时,紧紧地逼着双眸,膝盖微微弯曲,踩在薄被上的小脚不自觉的弓起,肉眼可见的紧张。 许守靖轻抚捋顺她的头发,附在耳边,柔声说道: “师父……我很花心,但我会尽力对您好。” 伶扶玉张了张口,似乎对‘以后’这个词有了反应,最终还是放弃了,攥紧床单的手也渐渐松开,转而和许守靖十指相扣。 呼呼呼—— 窗户疾风呼啸,不知道是天上那群打架引起的动静,还是大自然给予的恩惠。 橘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赶走了废墟间的阴霾。 长河苏氏的救援行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也难免会有泫然欲泣的抽泣声和状似痛苦的呻吟响起。 苏都遭此大劫,想要再重建,恐是要花费不少时间,光是找场地接收伤员,都是一个大问题。 尽管天上八宗和魔魂还打得火热,苏仁作为临时的首脑,必须要考虑渡过这一关之后的问题。 就在这时,姜容月带着消失许久的虞知琼走了过来。 苏仁只从许守靖的嘴中听说过虞知琼的名字,但从未见过本人,当下转首看向姜容月,疑惑道: “这位是……” 还没等姜容月开口介绍,虞知琼轻笑了下,接过话茬: “虞知琼,天涯虞氏家主的三女儿。” 苏仁心中稍震,脸上镇定依旧,拱了拱手: “在下苏仁。不知虞夫人找仁有何事?” 虞知琼也不绕圈子,直奔主题: “你应该听小坏……守靖说过,我是为了天纹镜来的。苏都的战事,我没兴趣插手,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插手了,自然要做到底……” 她微微眯起狭长的狐狸眼,笑容平和到让人胆寒: “此战之后,苏都元气大伤,即便天渊宗覆灭,想必也难以子啊天南洲重新占有一席之地。既然如此,不妨纳入我的麾下,我回给苏都提供天涯虞氏的资源,直至你们东山再起。” 尽管听到‘天涯虞氏’的名号之后,苏仁已经有所猜测,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心头微颤,缓缓放下了行礼的手。 过了良久,苏仁不知道是何情绪地叹了口气,缓缓出声道: “这件事……容在下三思。” 虞知琼也不勉强,摆了摆手: “我在苏都还有点事,离开之前给我答案就行了。” 话落,也不打个招呼,转身离去。 “哎……虞师叔……” 姜容月看了看苏仁,无奈地念叨了句什么,朝着虞知琼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独留苏仁在原地发愣。 苏仁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穹,八宗和魔魂的激战仍在持续,恐怕在八宗死绝之前都不会停歇吧。 他长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父亲……我该怎么办?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划清界限!
静谧小院中“吱呀吱呀”的木板摩擦声渐渐停歇,古老树干上捆着的秋千停止了随风摇曳。 日上三竿,树荫倾斜,清晨的寒冷早已被驱散殆尽,气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高。 屋内的地板上到处都是汗水挥洒的痕迹,那盏孤独的青灯不知何时被撞翻在地。 好在盛夏时节最不缺的就是阳光,纵使窗门紧闭也不让人觉得昏暗。 许守靖只穿着一件亵裤,光着肩膀盘膝坐在床榻上,双眸紧闭眉峰轻蹙,豆大的汗珠顺着硬朗的肌肉纹理下滑,坠落到了早已被浸湿的床单上。 另一边,伶扶玉单手撑着桌面,搓出个淡蓝色的法阵,指尖轻挑法阵中央,带出一连串清澈的水流,洗涤掉了娇躯上的污垢,散发着潮红意味的肌肤,也渐渐回归白皙。 待到沐浴结束,伶扶玉玉手握抓了一下,附着在奢华躯体上的水分自动蒸发。她缓步走到衣服架旁,也没有穿肚兜,直接拿起着干净的霓裳往身上套。 “唔……” 床榻方向传来了一声闷哼,似乎压抑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伶扶玉穿衣的素手微顿,没有过多犹豫,立刻走到许守靖身边,清水眼眸透露着关切: “靖儿,哪里不舒服吗?” 许守靖的确挺不舒服的,倒不是那方面的不舒服。 因为「天罚血脉」的特性如此,许守靖在战斗时没少往别人身体里灌,被别人灌还是第一次。 刚才‘双修’完之后,伶扶玉恢复了实力,理所当然地帮他治疗「净魂冰柩」的副作用和「极夜」的损伤。 许守靖还以为会是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比如四掌相对,或者双掌贴背,电视上治疗严重伤势都是这么演的。 谁知道……伶扶玉只是伸出玉指,轻轻朝他心脏处点了一下。 刹那间,弦月境的灵力灌满了许守靖的身体,经脉、血管、血液、灵海……几乎你能想象到的一切维持生命活动的器官,都变成了伶扶玉的形状。 第一感觉就是冷,非常冷。就像是用极北之地的海水打吊针,能清晰的感受到寒流一点点顺着血管遍布全身。 许守靖还没反应过来,伶扶玉轻飘飘地来了句:“如果你是进境重霄的时候落得这种损伤,就没那么好治疗了,以后不要乱来。”就跑去淋浴身体了。 在这种严寒的状态下,全身灵力都被冻结,体魄强度在极寒之冰的面前毫无意义,许守靖会呻吟出声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虽然如坠冰窟的感觉很煎熬,但也没到完全不能忍受的地步。 许守靖没打算让伶扶玉产生不必要的担心,缓缓睁开眼睛,艰难地轻笑道: “没事……额?” 话音未落,许守靖瞪大了眼睛,明亮的瞳孔中倒映着雪白的峡谷,连呼吸都忘记了。 见他是这幅反应,伶扶玉眼神微微凝了下,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冷艳的脸蛋儿微红,连忙攥紧了敞开的道袍。 许守靖心底略感尴尬,虽然他觉得‘修都修过了’,老夫老妻这点程度没啥好遮掩的。 但伶扶玉都已经表现出羞赧的表情了,他再死盯着看也过意不去,便低头错开了视线。 这不低头还好,一低头反而把情况搞得更加糟糕了。 雪白的美腿并拢在一起,由宽大的道袍中伸了出来;玲珑剔透的玉足轻轻点着木板地面,脚趾因为紧张的缘故蜷缩抓地,接着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一般,连忙往回缩了缩。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神清气爽。 这种画面的感觉很难形容,只能比喻……就像是女友穿自己的白衬衫,学姐只穿白大褂,明明遮地挺严实,但却那些露出来也没关系的部分,反而给人一种强烈的诱惑。 伶扶玉本来还一副难掩窘迫的表情,在看到许守靖忽然摆出“贫僧没有那种世俗欲望”的表情后,她稍显疑惑地蹙了蹙眉,轻轻点了点许守靖的肩膀。 “靖儿?你怎么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许守靖注意力被分散了很多,脸色也没有最初那样惨白。 听到伶扶玉的问题,许守靖吐出了一口寒气,悠然笑道: “没事……师父,您真美。” 制服控一本满足,嗯~ “……” 伶扶玉先是愣了片刻,接着被宽大霓裳遮掩娇躯止不住的颤抖,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别说怪话了……哪儿有徒弟夸师父漂亮的。”她表情有点不好意思。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心想:浣清跟师父明明是师徒,性格上是真的半点不沾边。 遥想两年前在大璃断龙山脉,苏浣清可是一点也没否定自己很漂亮的事实。 换到师父这儿,谦逊仿佛刻进了骨子里……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害羞。 不过她本人倒是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害羞的迹象,在最初的窘迫后,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两人的状态,颇为严肃地道: “靖儿,你过来了。” 说着,掀起了点道袍,从衣摆下伸出手招了招。 许守靖脸色一僵,默默看了眼他和伶扶玉之间的距离,“咕噜”一声,喉结缓缓蠕动: “师父……你还想修?” 也……不是不行,等我把这身寒气炼化,修到晚上都ok。 实在是刚刚修的次数有点太多,都从凌晨修到中午了,给个cd时间行不…… 毕竟是‘修过的关系’了,伶扶玉一眼就从许守靖的视线中读出他在想什么,当下脸色一黑,没好气道: “想什么呢,为师要嘱咐你点事情。” 闻言,许守靖微是一愣,随后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手撑着床榻往伶扶玉身边凑。 听到伶扶玉又摆出师父架子,不知道为什么,许守靖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而伶扶玉接下来的话,无疑应证了许守靖的预感。 “靖儿,你不要太想当然,觉得我和你‘双修’了,我就跟你的其他女人一样,会老老实实跟着你。” 伶扶玉的表情一如当初那样肃穆,她抬手系紧了霓裳,奢华的身材曲线被彻底掩盖,衣服褶皱也被抚平,看起来端庄矜重。 许守靖心底落空了一块儿,干笑了一声: “我怎么会那么想……” 伶扶玉目光冷彻的看着他,清水双眸中不乏审视的意味: “你不用口不对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许守靖一时沉默,没有回答。 伶扶玉叹了口气,眼神总算柔和了几分: “靖儿,你不用有心理压力,也不用想着负责。这不是你的责任,这是为师的过错。” 这话许守靖不爱听,什么叫‘过错’,即便理由千千万,‘修都修了’如果没有担当,还想着推脱责任,他还是人吗? 看到许守靖张口欲要反驳,伶扶玉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巴: “靖儿,我知道你的眼中从来没有过礼法纲常,看你身边那些女人的身份就知道了。” “——”许守靖无力反驳,现代人的确比古代人要开放点。 伶扶玉松开了手,微微攥紧手儿,垂着目光道: “你可以不顾礼法,但我不能……为人师表,与自己的徒弟做了这等遭天谴的事,虽说是为了救你,但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伶扶玉重新抬起头,清澈的美眸中洋溢着坚韧,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所有的过错,全部都由为师一人来承担,是我贪图你身子,也是我利用你治疗了旧伤,我也不配再当你师父。” “……” 许守靖张了张口,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早知道就该抄个‘仙侠版的神雕’过来,把广大修仙道友的古板思想全部扭转。 小老师、年上、师徒、大侠……谁能不喜欢这样的小说? 当然‘龙骑士’那段肯定要移除,纯爱战士见不得这玩意。 “靖儿,你听到了吗?”看到许守靖在发呆,伶扶玉晃了晃他的身体。 许守靖叹了口气,难得认真了起来,迎着伶扶玉的视线,出声道: “师父是我的师父,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看到伶扶玉脸色一沉,许守靖耸了耸肩,硬着头皮轻笑道: “更何况,我本来就是‘天谴之子’,难道还怕天谴吗?” 伶扶玉也叹了口气,还是摇头道: “靖儿,你不明白,你可不用管别人怎么想,但我不能。如果你硬要我当你的女人,你有想过浣清该怎么办吗?” 许守靖沉默了,伶扶玉说的话无疑是他一直在逃避的事实。 不论怎么说,伶扶玉都是苏浣清的师父,两人情同母女,她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远比自己这个半路杀进来的便宜徒弟要长很多。 之前许守靖会抗拒这种‘双修恢复’的手段,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想伤害到苏浣清。 看到许守靖似乎被说动了,伶扶玉心底安心了稍许,继续柔声道: “靖儿,这本就是一场迫不得已的错误,我们放过彼此吧,把这一切都当成一个梦。这样你也不用担心会伤害到她们,所有的罪责都由我来承受……” “不。” 许守靖重新抬起了头,这回他没有迷茫,认真地说道: “等苏都的危机过去,我会向浣清坦白……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但如果没有我的促成,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顿了顿,许守靖直率地说道: “扶玉,我之前说……我跟您相处时间短,没有上升到喜欢的程度,现在我收回前言,其实我是喜欢您的……就从您把我从海怪手中救下的那一刻起。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在一起?” 这孩子怎么那么倔……伶扶玉深感头疼,摆出了一张冷脸: “靖儿,你有没有想过,为师根本不喜欢你,何来两情相悦?” 许守靖凑近了些许,目光灼灼地道: “师父,您会和一个完全没感觉的人‘双修’吗?” 伶扶玉躲开许守靖炙热的视线,轻轻抬起臀儿,往旁边挪了挪: “我那是为了清儿,顺带救你一命。” 许守靖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 “你很了解我?”伶扶玉冷笑。 许守靖想了下,反问道: “那师父……您了解我吗?” 伶扶玉面露不解,瞥了他一眼:“为师了解你不是应该的,不了解你还怎么教你?” “也是。”许守靖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摊了摊手道:“不过我觉得,师父了解的还不够,您完全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连我……” ‘根本不会放弃你’还没说出口,或许是初承雨露外加被疯狂逼迫的烦躁,伶扶玉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讨论下去,扭头反驳道: “我怎么不了解你?收你为弟子这段时间,我是没有指导过你多少,可不代表我没有看着你啊!” 许守靖脸色一僵,不明白为什么伶扶玉突然就发火了,讪讪一笑: “额……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伶扶玉彻底把身子转了过来,清水双眸中燃烧着一团静谧的火苗,轻咬银牙道: “你是有点风流没错,但你对身边每一个人都是无微不至的好,稍微有一点心理波动,你都能去嘘寒问暖半天……其实人家压根就没生气,你这样反而会让人感觉心烦。” “……”许守靖。 有吗? “还有……你自以为是,总想着逞英雄,觉得自己能扛起一片天,压根就忽略了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差几百字没写完,防盗一下,二十分钟后刷新) “扶玉,我之前说……我跟您相处时间短,没有上升到喜欢的程度,现在我收回前言,其实我是喜欢您的……就从您把我从海怪手中救下的那一刻起。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在一起?” 这孩子怎么那么倔……伶扶玉深感头疼,摆出了一张冷脸: “靖儿,你有没有想过,为师根本不喜欢你,何来两情相悦?” 许守靖凑近了些许,目光灼灼地道: “师父,您会和一个完全没感觉的人‘双修’吗?” 伶扶玉躲开许守靖炙热的视线,轻轻抬起臀儿,往旁边挪了挪: “我那是为了清儿,顺带救你一命。” 许守靖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 “你很了解我?”伶扶玉冷笑。 许守靖想了下,反问道: “那师父……您了解我吗?” 伶扶玉面露不解,瞥了他一眼:“为师了解你不是应该的,不了解你还怎么教你?” “也是。”许守靖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摊了摊手道:“不过我觉得,师父了解的还不够,您完全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连我……” ‘根本不会放弃你’还没说出口,或许是初承雨露外加被疯狂逼迫的烦躁,伶扶玉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讨论下去,扭头反驳道: “我怎么不了解你?收你为弟子这段时间,我是没有指导过你多少,可不代表我没有看着你啊!” 伶扶玉看着十字窗外的树木,手儿攥紧了下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镇魔魂
(ps:差一点点没写完,大家早上刷新后再看吧……) “如果对我没好感,那师父刚才为什么回应的那么积极?” “你!你……孽徒!为师还不都是为了救你!” “……可你刚刚才说过馋我身子。” “那……那是为师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才那么说的……你怎么就当真了。” “是吗?我觉得师父你说的挺认真的……” 许守靖摊了摊手,装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 伶扶玉美眸圆睁,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等着许守靖气赳赳地道: “你就这么心安理得把为师收下?刚才你还纠结会伤害到楚淑菀她们,都是假的?” “不……那都是真的。” 许守靖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沉默了片刻,认真地看着伶扶玉,严肃道: “我觉得师父刚才教导的很对,伤害其实已经造成了,我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努力让她们获得幸福……仅此而已。” “……”伶扶玉。 什么意思?合着还是我自己造孽了? 伶扶玉奋力推开许守靖,清水双眸暗生恼火,盘算着要花些口舌功夫,和许守靖大战几个时辰,反正绝对不会对他投怀送抱。 “听着靖儿,你的想法没有错,但是对象错了,现在为师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不要再纠……” 伶扶玉的话还没说完,窗外忽然传来一道轰鸣: 嘭嘭嘭—— 巨大的气浪冲至云霄,紧闭的房门被掀翻,亮金色的阳光射了进来。 忽有狂风呼啸,地龙翻滚,弥漫开来的深紫之气给附近的景物上了一层滤镜,暧昧模糊、妖异魔性。接着,沉寂许久的街道再度嘈杂了起来。 惊变来临的瞬间,许守靖凭借本能把伶扶玉扑倒在床榻上,用后背遮掩了些许门口涌进来的紫气。 由于情况的确紧急,许守靖甚至忘记了,被他压在身下的伶扶玉已经恢复了实力,就他这点微末的修为,当背景板都是炮灰那一类。 不过,这回伶扶玉却出奇没有抗拒许守靖的行为,她像是理所当然一般,静静地缩在这个几乎趴了一晚上的怀抱。 甚至因为肌肉记忆的缘故,伶扶玉反射性想要勾住许守靖的脖子,手儿抬到了半空忽然停滞,这才堪堪回过神,只好僵硬地沉在床榻上,攥紧床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如果是在刚才,许守靖看到伶扶玉此时的举动,肯定会乘胜追击,破除道姑师父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可惜现在情况下紧急,他压根就没注意到伶扶玉的这些小动作,视线瞥着被狂风吹飞的隔扇门,紧声道: “这是荼御魔魂的手笔……难道八宗的人已经都被他杀光了吗?这也太快了……” 其实最初在商量如何对付魔魂的时候,许守靖等人有向鹤轩确认过当前八宗弟子的大概战力。 天渊宗自不用说,来的基本都是主力,不过在「第二极夜」的洗礼下,光是精英弟子的数量都被削去了将近四成。 剩下的六成里,还有一部分是单纯被拉过来充数,可以说和最初攻打长河苏氏时完全是两个强度。 其他七个宗门中,虽然也有罗睺寺、天外剑城这样的巨头。但人家毕竟和长河苏氏无冤无仇,派来的弟子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比较有限,完全是为了响应荼御仙尊的号召,撑个场面罢了。 就是这样一堆充斥着歪瓜裂枣的临时联军,单纯的对付长河苏氏这样失去首脑的宗门,那的确有不小的威慑。 不用说长河苏氏了,拿去打天南洲绝大多数宗门都没有问题。 但如果要对付远超荼御本人实力的魔魂……这战力还是有些有些难看。 不过鹤轩也说了,就算个人战力加起来可能无法匹敌,只要相互配合得当,在荼御魔魂手下撑了两三天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许守靖当时就觉得很对,毕竟能当三巨头宗门的弟子,不存在绝对的傻子。 一打一打不过,还蠢到不叫人来正义的群殴,那不是成姬向剑了? 所以许守靖和仇璇玑等人制定计划的时候,是按照两天的标准来的,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尽可能地救援那些苏都遇难的弟子。 嗯……如果不是伶扶玉突然冲过来,把他拉进屋里‘霸王硬上弓’,这会儿许守靖应该在苏都废墟中疯狂踏步——用九劫重狱体清理残害。 等到清理完,‘沉睡到冰柩’的材料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许守靖就该被老阿姨染曦下咒入土为安了。 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的情况也一样。 “八宗弟子的水分真大啊……多撑个两天不行吗……” 许守靖咬牙吐槽道,他的身体目前还没有完全复原到全盛时期,只是被伶扶玉用极寒之冰镇压了躁动的涅槃境灵力。 如果想要彻底修复,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慢慢炼化。 可惜,许守靖现在也没那个闲工夫了。 伶扶玉趴在许守靖怀里,听到他的话,默默闭上了清水双眸,本就白皙的肌肤覆盖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辉。m.x贰3wxw 片刻后,伶扶玉缓缓睁开眼眸,郑重其事地说道: “八宗弟子尚未全灭,不……应该说主要战力基本没有损失。但魔魂原先温温吞吞的攻击模式突然变了,他开始积极的朝东方包围的弟子发动攻击,刚才的飓风就是魔魂攻击的余波。” 顿了顿,伶扶玉补充了一句:“最多三刻钟,八宗的放线就会崩溃,魔魂也会来到苏都的上空。” 许守靖微微一愣,低头看着伶扶玉,呼出的寒气扑打在对方的脸颊上,蹙眉道: “所以说……那个没有自我意识,全靠本能行动的魔魂,现在突然改变了主意,目标不再是八宗弟子,换成长河苏氏了?” 伶扶玉摇了摇头,毫不留情的伸手推开许守靖的俊脸,冷静道: “不对,好好想想吧。魔魂真的是冲着长河苏氏来的吗?魔魂没有自我意识,所有决策全靠宿主,宿主失去性命或者存在本身消失,魔魂会失去控制暴走,依靠本能杀光附近所有的生灵……这是被上古之魂寄宿的那个小姑娘说的话。” 话到此处停顿,伶扶玉伸手捋顺散乱在床单上的长发,清水双眸出奇的严肃: “但……‘本能’是什么?只有杀戮本能吗?不是的,还有一种与之相对的本能存在。” 许守靖恍然大悟一般,手撑着床板缓缓起身,喃喃说道: “求生本能。难道是……” 许守靖将视线转向伶扶玉,瞳孔中闪过一丝惊愕;伶扶玉镇定的点了点头,脸蛋儿微微泛红,以笃定的口吻说道: “和清儿说的一样,与你‘双修’一整夜后,毫无疑问我恢复了实力……虽然还不及全盛时期,但绝对是在场所有人中对魔魂威胁最大的存在。” 伶扶玉微微眯起了清水双眸,语气低沉: “将威胁扼杀于摇篮……魔魂的本能大概是这么告诉他的吧。” 理解了事情的经过,许守靖顿时有点慌,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实在没办法帮上忙,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魔魂把师父吞噬,下意识道: “那怎么办?要不师父我们现场再‘修’一会儿吧,等你恢复全盛实力再去镇压魔魂,这样比较保险……” 伶扶玉脸色一黑,没忍住往这小混蛋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好气道: “修什么修,都打到家门口来,还赖在我身上干嘛?快起来!” 别小看这只是轻轻敲了一下,伶扶玉可是连极寒之冰都用上了,并且依靠满月期巅峰那如同穿针引线的控制能力,将极寒灵力维持在了让许守靖吃不小的苦头,但不至于真受伤的程度。 许守靖捂着脑袋站了起来,俊秀的脸庞略感委屈。他这回真不是开玩笑,虽然很恶劣不过还真是这么想的。 不然还能怎么办?战力无法过多期待但却情况下,唯一能派上用场的,不就是这具身体了吗? 伶扶玉坐起身子,伸手抚平因为挤压许守靖胸膛褶皱凌乱的衣襟,轻弹手指牵扯出一团淡蓝色光辉,灵力丝带慢悠悠的漂浮,将搭载木椅上的纯白肚兜收了回来。 做完这一切,伶扶玉看到许守靖还在那傻站着,没忍住踢了一脚: “转过去!” “……”许守靖。 昨晚又不是没见过……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老老实实转过了身。 窸窸窣窣…… 脱掉霓裳,船上肚兜,再次换上霓裳。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十秒,伶扶玉摇身一变,又恢复了冷艳禁欲道姑的形象,昨晚的娇吟婉转好似一场虚假的梦境。 伶扶玉站起身打量了自己一阵,似乎很满意现在的形象。 她偏头瞥了眼许守靖,发现这混蛋不知为何一脸郁闷的模样,还以为是在苦恼魔魂该怎么办。 伶扶玉叹了口气,玉手搭在了许守靖的肩膀上: “放心吧,靖儿。为师虽然没有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但区区无魂无魄的妖邪我还不放在眼里,你现在身体状态有恙,哪里也不要去了,老实呆在这儿等为师的好消息吧。” 言罢,也不等许守靖回应,玉足轻踏木板,蓝色灵风骤起,灵檀木质地的房梁与瓦片顷刻撕裂。 再转头时,伶扶玉已经凭空悬起,眨眼间化为了天边的一颗流行,不见踪影。 许守靖满脸错愕的看着被开了一个大洞的天花板,又斜了眼旁边四分五裂的隔扇门,愣愣地说道: “怎么感觉好像比我翻墙还过分呐……” …… “快!快快!不要停下来啊!魔魂马上就到了!” 爆炸引起的余波 (万分抱歉,今天还是要防盗复制一下……主要是一直在写下一卷的细纲,耽误了不少时间,正文就还差几百字没写完,不过我本来就没多少追读……大家早上在看吧,抱歉。) “八宗弟子尚未全灭,不……应该说主要战力基本没有损失。但魔魂原先温温吞吞的攻击模式突然变了,他开始积极的朝东方包围的弟子发动攻击,刚才的飓风就是魔魂攻击的余波。” 顿了顿,伶扶玉补充了一句:“最多三刻钟,八宗的放线就会崩溃,魔魂也会来到苏都的上空。” 许守靖微微一愣,低头看着伶扶玉,呼出的寒气扑打在对方的脸颊上,蹙眉道: “所以说……那个没有自我意识,全靠本能行动的魔魂,现在突然改变了主意,目标不再是八宗弟子,换成长河苏氏了?” 伶扶玉摇了摇头,毫不留情的伸手推开许守靖的俊脸,冷静道: “不对,好好想想吧。魔魂真的是冲着长河苏氏来的吗?魔魂没有自我意识,所有决策全靠宿主,宿主失去性命或者存在本身消失,魔魂会失去控制暴走,依靠本能杀光附近所有的生灵……这是被上古之魂寄宿的那个小姑娘说的话。” 话到此处停顿,伶扶玉伸手捋顺散乱在床单上的长发,清水双眸出奇的严肃: “但……‘本能’是什么?只有杀戮本能吗?不是的,还有一种与之相对的本能存在。” 许守靖恍然大悟一般,手撑着床板缓缓起身,喃喃说道: “求生本能。难道是……” 许守靖将视线转向伶扶玉,瞳孔中闪过一丝惊愕;伶扶玉镇定的点了点头,脸蛋儿微微泛红,以笃定的口吻说道:頂奌尐讠兑蛧 “和清儿说的一样,与你‘双修’一整夜后,毫无疑问我恢复了实力……虽然还不及全盛时期,但绝对是在场所有人中对魔魂威胁最大的存在。” 伶扶玉微微眯起了清水双眸,语气低沉: “将威胁扼杀于摇篮……魔魂的本能大概是这么告诉他的吧。” 理解了事情的经过,许守靖顿时有点慌,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实在没办法帮上忙,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魔魂把师父吞噬,下意识道: “那怎么办?要不师父我们现场再‘修’一会儿吧,等你恢复全盛实力再去镇压魔魂,这样比较保险……” 伶扶玉脸色一黑,没忍住往这小混蛋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好气道: “修什么修,都打到家门口来,还赖在我身上干嘛?快起来!” 别小看这只是轻轻敲了一下,伶扶玉可是连极寒之冰都用上了,并且依靠满月期巅峰那如同穿针引线的控制能力,将极寒灵力维持在了让许守靖吃不小的苦头,但不至于真受伤的程度。 许守靖捂着脑袋站了起来,俊秀的脸庞略感委屈。他这回真不是开玩笑,虽然很恶劣不过还真是这么想的。 别小看这只是轻轻敲了一下,伶扶玉可是连极寒之冰都用上了,并且依靠满月期巅峰那如同穿针引线的控制能力,将极寒灵力维持在了让许守靖吃不小的苦头,但不至于真受伤的程度。
第一百二十六章 婉姨
浓厚的硝烟弥漫,混乱的脚步四起,苏都废墟的上下都在遵循苏仁的指挥进行转移。 受伤昏迷的弟子自不用说,一开始就被安排在了首位;没有受伤的弟子,也争先恐后的往后山方向赶去。 为了防止过于混乱阻碍转移的速度,苏浣清站在一栋被削去大半体积的石楼屋顶,监视着御剑撤离的弟子有序离开。 “娘…娘亲……呜呜,娘亲……呜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嘈杂的环境中,蓦然有一道微弱的求救声传入苏浣清的耳中。 苏浣清柳叶眉轻蹙,稍稍迟疑了半秒,对着不远处的秦萱冰招了招手: “秦师妹,过来一下。” 钦慕已久的师姐召唤,秦萱冰没有任何犹豫,乖巧地跑到苏浣清身边,甜美的娇颜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师姐,有什么事吗?” 苏师姐离我好近啊……好香~肯定是苏师姐的体香~看来还没有被那个臭男人污染…… 不用说,这里的‘臭男人’,指的肯定是某位还躺在余香残留的床榻上回味的许守靖。 苏浣清对百合师妹的心理活动毫无察觉,偏头示意了下偏离大部队的巷角,低声道: “那边好像有点情况,我去看一下,你替我顶替一会儿岗位表。” 秦萱冰眨了眨眼睛,一双小手抬到胸前,挥个不停: “苏师姐不用那么麻烦,让师妹我去就行了。” “不用,我去。” 苏浣清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脚尖轻点地板,浅碧长裙翩翩而起,两三个呼吸便已经落地,遁入巷角无影。 看着苏浣清离去的背影,秦萱冰甜美的小脸有些发愣,好办些时候才缓过神,郁闷地咕哝道: “有男人了,连和我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吗……男人果然只会破坏我和师姐的情谊,许守靖太坏了!” 如果许守靖刚好路过时又恰巧听到,估计会吐槽一局: 少女,你想多了。 …… “呜呜……娘亲,你在哪里……” 阴暗的巷角不着半点阳光,潮湿的地缝水珠涌动。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跌倒在地上抽泣瞳孔,被磨破皮的小手捂住膝盖,鲜红的血水从指缝中涌出。 也许是哭声太大,或是膝盖的伤口过于疼痛,小女孩儿在痛苦期间,完全没有注意到来自头顶的威胁。 吱呀……吱呀…… 两块斜向的巨大木板搭在巷口的楼顶,方砖碎瓦堆积在木板之上,近乎断裂的木板不停地发出危险的声响。 苏都在前几次轰炸中,大多数连体建筑都被砸毁,仅剩的一部分建筑也只是个空壳,定然是无法再次承受其他的刺激。 就比如这保持微妙平衡的木板,但凡给予一个冲击,木板必然会当场断裂…… 轰—— 自天穹下坠的气浪将整个地面撼动,好似地龙翻滚一般的动静席卷了整个苏都。 震动才刚刚停歇,浓郁且充满模型的紫气接踵而至。 木板本就濒临崩溃的边缘,又经历这番震动,毫无意外的断裂开来,数不清的碎石与砖瓦砸向了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还在抹眼泪,直到这时才堪堪注意从头顶如大雨挥下的碎石,近乎本能的抬手颜面: “呀——救命……” 滋—— 小女孩儿拼命闭上眼睛,因为紧张的缘故,小小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就这样停顿了片刻,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如约而至。 小女孩儿诧异地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抬头向上看去,哭红眼眶的大眼睛猛地一瞪,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不行: “这是……”m.x贰Зwxw 那些碎石砖瓦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凝固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不,准确说是变成了冰柱。 小女孩儿愣了一会儿,猛地打了个冷颤,忍不住抱肩颤抖,却是发现自己呼出的是只有冬天才有的白气。 这可是七月哎! 没等小女孩儿缓过神,耳边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你没事吧?” 苏浣清身着一袭浅碧长裙,半蹲在小女孩儿面前朝她伸手,往日里清冷的脸蛋儿,此刻却露出了柔和的目光。頂奌尐讠兑蛧 小女孩儿微是一愣,下意识搭住苏浣清的手,小声说道: “谢谢姐姐……哎呦……” 小女孩儿没能站起来,泪眼朦胧的捂住自己受损伤的膝盖。 苏浣清清眸微怔,素手轻抚琼玉阁,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蹲伏在小女孩儿前,手法轻柔地替她系好。 “我不会治愈法术,暂时这样处理,等下再给你换药。” 说着,苏浣清轻轻把小女孩儿背起。 小女孩儿伏在苏浣清的肩头,小小的抽了下琼鼻,奶声奶气地道: “谢谢姐姐……你好厉害啊!” 苏浣清道了声“一般”,没有过多评价。她想了下,轻声问道: “普通人家前天晚上就应该撤离到后山了才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女孩挠了挠头,一脸听不太懂的模样。 苏浣清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 “你的娘亲在哪儿?我带你去找娘亲。” 小女孩这回听懂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都亮了起来,小脸满是兴奋地说道: “姐姐,你知道我娘亲在哪儿吗?婉姨说我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在我长大之前都见不到了……” “……” 苏浣清眼神略显错愕,只觉得这话很耳熟。 在苏浣清刚记事的时候,苏仁曾经用来骗过自己,她当时还特别信服,天天盼着快点长大,这样父亲和母亲就会回来了。 直到真正长大的那一天,她才理解到,母亲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而是…… “对不起……姐姐也不知道你娘亲去哪儿了。”苏浣清不忍心点破,眼神躲闪的说道。 小女孩儿顿时蔫儿了,眼神黯淡的低下了头。 见状,苏浣清顿时有点慌,连忙转移话题道: “小姑娘,你说的婉姨是谁?” 小孩子郁闷来得快去的也快,听到苏浣清的话,她一扫刚才的自闭神色,神采奕奕地说道: “婉姨对我可好了,每天都给我买好多好吃的,晚上睡觉还会给我讲故事……都是讲哥哥的故事!” “哥哥?” “就是婉姨的儿子!我虽然没见过,但他肯定是个好人!” 苏浣清微愣了下,心底感到好笑: “你都没见过,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小女孩撅了撅小嘴,笃定道: “因为婉姨是个好人,所以她的儿子肯定也是好人!” 小孩子的心思很单纯,爱屋及乌就是表现她们内心活动的方式之一。 苏浣清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想了下,又问道: “那你知道‘婉姨’在哪儿吗?” 小女孩笑容一僵,再度萎了下去,小指头轻轻相互勾结,声若蚊蝇: “婉姨带我去了好多地方,昨晚带我去后面那座大山上的城里让我乖乖待着,然后就走了,等了很久也没回来,我就自己跑下来找婉姨……” 所以才会出现在刚才那里……苏浣清心中稍定,心中一阵恍然,蹙眉道: “听你的意思,你和婉姨不是苏都的人?”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食指点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歪了歪脑袋: “苏……都?” “……” 苏浣清看着满眼茫然的小姑娘,陷入了端在的无语之中。 她其实不太擅长对付小孩子,跟小孩子对话总觉得很累。 如果换成是姜容月,或许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引导吧。 不过,这下有些麻烦了。 昨天晚上是景龙突袭的日子,那个‘婉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把这个小女孩安置在长河苏氏,自己又跑下了山没了消息。 能够考虑的情况……要么是因为某种原因被牵绊住了脚步,但在现在这样战火混乱的局势中,很难想象是什么原因。 那剩下来的……就只能是那位‘婉姨’已经遇害了。 想到这儿,苏浣清抿了抿薄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女孩解释。 小小年纪先是母亲早逝,好不容易遇到好心人家收养,结果又被长河苏氏与天渊宗的纷争牵连死于战乱。 饶是以苏浣清的直来直去的性子,这时候也难以向小女孩儿道出残酷的真相。 从阴暗的角落,走到洒满暖洋洋光辉的街道,街道虽然空无一人,但比起坍塌陷落的建筑来说,还算保存的完整。 苏浣清背着小女孩,清冷的脸庞摆出复杂的神情,不难看出在苦思冥想。 这时,小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眼神亮晶晶了起来: “姐姐,这也是你的法术吗……好厉害,七月下雪了……” 七月下雪? “不……不是我……” 苏浣清下意识的否认道,继而带着几分疑惑抬起头,就和小女孩说的一样,湛蓝色的天穹开始飘起了鹅毛飞雪。 不对,事实远比小女孩说的要夸张,那何止是‘七月飘雪’,原本炎热的空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冰天雪地的世界了。 苏浣清轻咬下唇,她心中很清楚,能办到这种事的人,在她所知的范围之内只有一个。 可是……师父身有旧伤,如此大范围的法术,定然会伤及本源,到时候就算找到天魂灵泉,也不见得能恢复如初。 师父不是守靖那种不顾前后结果的人,她既然这么做了,说明身体定然已经无碍。 而在没有天魂灵泉的情况下,还能治疗师父的人……整个九洲也只有一个。 想到这儿,苏浣清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守靖和伶扶玉相拥入眠的画面,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明明一开始这就是她所期望的结果,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真的演变成现在这样,心底反而愈发苦涩。 以苏浣清聪慧的心智,不难猜测出,这是师父为了拯救苏都迫不得已的选择。 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道理去谴责师父“抢夺爱徒夫君”。 说到底,真会演变成现在这样,有一部分还是她当初自己造的孽,怨不得别人。 道理是这个道理……苏浣清心中也接受了现实,可心底还是不断涌出被挖空了一块的酸涩感。 就像是为了应证她的心情一般,云海散开的顶端,一名冷艳道姑挥手发出几道极寒剑罡,那不可一世的紫色盔甲怪物,顷刻间四分五裂,再起不能。 冷艳道姑那由内而外的圣洁气质,远超常人碾压般的绝对实力。 她似乎在这一瞬间,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中心。 看到这样的师父,苏浣清心中都悸动了几分,更不用说许守靖那个色胚了。 苏浣清不是没想过,即便有再多的大道理、迫不得已的理由摆在面前……许守靖还是会破除万难,拿出数不清的奇迹底牌,帮助苏都渡过这次危机。 等找到天魂灵泉的那天,让身心俱疲的师父痊愈,自己与他跪在师父面前,让她欣慰地帮忙主持婚礼。 新婚之夜,自己与情郎躺在大红的床被上,带着几分捉弄的心思,开口问他: 当时苏都的形势那么险峻,为什么没有选择和师父双修? 然后他会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声音温柔地说: 因为你啊…… 这是一个美好的未来,苏浣清也是女人,会偷偷的这么想一下也很正常。 可事实证明,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奇迹。 许守靖也没有做到不让自己两难,师父与他最终还是走到了那一步,现实似乎就等于妥协。 苏浣清突然有些喘不过气,她好想赶紧逃离这里,远离师父,远离许守靖,也远离苏都。 “姐姐……你怎么了,感觉你好像很伤心……是因为不喜欢雪吗?”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苏浣清微愣了下,想要强撑起了个笑容,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只好摇了摇头: “没有,姐姐很喜欢雪,姐姐只是……穿的有点薄,感觉冷。” 小女孩似懂非懂,刚想要说一句什么,余光似乎瞥到了某个人影,头顶的呆毛竖起,小手兴奋地往前指: “姐姐!是婉姨!” 苏浣清清眸微怔,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街边。 刹那间,苏浣清似乎被夺走的思考,刚才心底涌出的酸涩感无影无踪,脑袋陷入了一片空白。 白衣仙裙、墨发飘逸,近乎完美的脸庞带着几分出尘的气息,一颦一蹙都好似真正的天上人。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一百二十七章 落幕
骄阳于天穹绽放亮金的色彩,云海上空的八宗修士僵在了原地,皆是目瞪圆睁眼神惊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紫色的盔甲怪物很强,在场的每一个人很清楚,毕竟从昨天不间断打到了现在,盔甲怪物没有受多少伤,他们倒是该死的死该残的残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赋予八宗全体无限绝望的怪物,却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道姑,轻描淡写般随手解决掉了。 别说是普通弟子,不少还算有些身份的长老都不停地倒抽冷气,暗自议论起冷艳道姑的身份。 天南洲什么时候有这等高人? 还没等他们议论出个结果,刚刚因为获救大石落地的心脏,再一次悬了起来。 紫色巨大盔甲被粉碎后,像是炸裂的流星雨一般,从万丈高空之顶四散而落。 如果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伶扶玉说不定还真可以考虑下许守靖的提议。 可惜,想要彻底击败魔魂,远没有这么简单。 没有人知道发了什么,只看到那些四散在空中的盔甲碎片忽然停滞。 不到三息时间,就如同时光回溯了一般,下坠到半空的盔甲碎片迅速升空,像是彼此之间有磁力吸附,重新组合在了一起。 复苏的盔甲巨人睁开紫色的眼眸,一口将同样下坠到半空的红发少女吞口入腹。 随着“轰”的一声震响,紫气浪潮席卷天空,与另一半冰天雪地分庭抗衡。 飕飕—— 八宗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的剑应声脱手,砸入万里云海不见踪迹。 几千名修士目露惊恐的望着头顶青天的盔甲巨人,声音颤抖地说道: “他是不死之身吗……” 老实说,在冷艳道姑出现之前,八宗虽然心情阴暗,看不到胜利的曙光,但由于摆出的大阵和攻击模式还算奏效,他们心中总归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但现在看来,抱有的那一丝希望完全就是笑话。 盔甲巨人在对峙他们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认真! 甚至就算死了,也能当成复活。 无用功……一切都是无用功…… 在八宗一片悲凉之时,伶扶玉看着几秒内重组完成的盔甲巨人,清水眼眸却没有露出太多意外,仿佛早有预料。 果然,只是这样没办法彻底解决…… 她一开始并没有使出全力,并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如果动用满月期全部的威能,对于伶扶玉来说,有无数种办法让魔魂永陷冻结炼狱之中。 但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 「我就必须回去了。」 伶扶玉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在胸前,红唇轻启吐露繁琐古语。 下一刻,原本轻飘飘的雪花风向骤转,化为了一场千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雪。m.x贰3wxw 魔魂盔甲那巨大的身躯,在这股诡异的暴风雪吹袭下,像是关节零件生锈一般,每一步都变得十分艰难,还没走多远就再一次僵在了原地。 伶扶玉眼帘微垂,脑海中浮现出了两个徒弟的身影,美眸波光盈盈透露出了几分不舍。 但很快这份不舍就转变为了坚定与果决。 咔嚓咔嚓—— 被冻在半空的魔魂盔甲轻微的发出一阵颤动,结晶在表面的冰层接二连三的开始脱落。 八宗的人见状一下子就慌了,他们可派不上任何用场,就指望这个不知名的道姑大佬赶紧降服这只怪物。 可就当八宗的人转头看向冷艳道姑时,却发现那片天空没有半个人影,冷艳道姑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仅仅一个眨眼的工夫,冷艳道姑已经出现在了魔魂盔甲的面前。 伶扶玉手边亮起了一个圆形法阵,法阵中央的三角旋转分化,变成了六芒星的形状。 刺啦—— 极寒灵力伴随大气中被冻成冰粉的结晶收束,最终化为了一把长至三尺、寛约一掌的寒冰之剑。 魔魂盔甲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机械般地抬起手臂,想要挡下伶扶玉这一击。 魔魂盔甲前臂才刚刚抬起,一道冷光笔直地劈下,在天穹中留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直线剑罡。 一秒、两秒、三秒…… 苏都上方的空间整整凝滞了三秒,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涌上心头的震撼与恐惧使得每个人都如临梦境般魔幻。 那轻飘飘的一剑,好似吃饭时拿筷子、喝水时端茶杯般理所当然的一剑,却给名为天南洲的大陆版图留下了刻入骨髓的笔迹。 轰隆隆—— 贯穿天南的寒冰剑罡一扫而过。 大气与云层像是棉花糖一样,整齐地被切成了两半;雄伟的山川河图,多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大江交汇之处浪潮奔腾升起,露出了一条深至河低的小路。 这一场景只是在地面上或许还不明显,但对于始终飞在半空的八宗弟子来说,简直是颠覆三观的一幕。 就好像……天南洲的大陆被硬生生切开了一样,比昨夜那两道白光恐怖的不是一星半点。 许守靖换好衣衫,扶着腰从漏顶房屋中走出,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刚刚从琥珀腰带中掏出夹心馒头往嘴里塞的手一僵。 白花花的馒头脱手掉落,顺着小阶梯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止,浓稠的黑芝麻糊酱心流了一地。 这些夹心馒头是姜容月之前做给他当临时口粮的,可现在许守靖连心疼的顾不上,只是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师父的‘一线天’。 我嘞个去……这也太夸张了吧? 真没开挂? 老实说,许守靖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模拟赵扶摇的「极夜」,虽说是‘残血版’,但作为他掏空身子的底牌来说,和弦月境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荼御仙尊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但看到伶扶玉随手挥出的一剑后,许守靖才认清了一个事实。 弦月境与弦月境之前……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荼御仙尊那种,虽说也顶着个‘仙尊’的名头,但跟师父比起来,弱得不是一星半点。 许守靖用了两发残血版的「极夜」就将荼御仙尊彻底抹杀,可伶扶玉刚刚挥出的这一剑……别说两发极夜了,至少五发起步! 咦,昨晚在修了几发来着? 到现在许守靖才敢确定,就算他拿命去换第三发极夜,也肯定没办法泯灭魔魂盔甲。 魔魂盔甲虽然源自于荼御仙尊,但却完全是另一种层次的存在了。 …… 啪塔啪塔—— 待到伶扶玉的‘一线天’渐渐散去,余波造成的空间混乱镇定,盔甲巨人早已不见踪迹,半空中只剩下昏迷不醒的红发少女在缓缓下坠。 这一幕带给人的既视感很强,尽管盔甲魔魂的身体已经被碾成了肉眼看不到的颗粒。 但万一就算只是粉末颗粒,魔魂盔甲也能够复生呢? 观战的八宗弟子一动不敢动,打起了十分精神,生怕那盔甲魔魂重组到自己这边。 可惜,伶扶玉不会让这种‘万一’发生。 只见伶扶玉那双清水双眸覆盖上了一层冰蓝之色,空气中飞散的粉末像是热成像一样出现在视线之中。 无数细小的粉末如同倾泻而下的大雨,悄声无息的接近坠落中的红发少女,想要重演刚才复生的一幕。 虽说也有直接把那个红发少女直接杀掉的办法,不过就算把她杀了,也难保魔魂没有其他的后手,在这里直接将魔魂本身处理掉显然更为妥当。 更何况,伶扶玉并不认识那位红发少女,在不清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她不想滥杀无辜。 飕—— 冷彻骨髓的疾风呼啸,一直下个不停的暴雪像是海市蜃楼消散时一般,再不见其踪迹。 夏日的阳光重现,洒在被寒冰笼罩过的大地上,却无法让空气中的极寒散去半分。 伶扶玉单手结印在前,似乎默念了一句咒语。 “滋”的一声,她的头顶出现了一个由雪花符文与繁琐铭文构成的巨大法阵。 这还不算完,冰蓝色的雪花法阵旋转了一圈,分离出了一个更大的雪花法阵,以此类推,源源不断。 片刻后,十几个叠起成楼的雪花法阵真放出了耀眼的光彩。 伶扶玉深吸了一口气,清水眼眸黯淡了几分,轻声呢喃道: “冰皇永劫域。” 比起前面场面壮观特效拉满的技能来说,这个「冰皇永劫域」的动静几乎没有。 它只是一片指甲大的雪花,轻飘飘的从伶扶玉的指尖飞出。 乍一看十分不起眼,但在片刻之后,却将整个空间的魔魂粉末收揽其中,如字面意思一样‘陷入永劫之地’。 啪塔—— 雪花在阳光下消散,魔魂盔甲的紫气再也没办法探测到半分。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以他们拥有的知识还不足以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直到舞台剧落下帷幕那一刻,才能勉强观测到缓缓拉上的红布。 回过神时,战斗已经结束。 伶扶玉轻挥玉手,将还在下坠的红发少女救下,和来时一样,玉足在半空中点起涟漪,悄然抽身离去。 无论是空中愣住的八宗,还是地面上连撤离往忘记了的苏氏,所有人都呆愣地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实感。 ------ 同一时刻,云敖洲。 风雪交加,山高雪深。隐匿在风雪幻境中的结冰湖上,摆着一个蓝火独燃的祭坛。 祭坛的周围站着许多手持拂尘、佩剑的道士,不过除了正坐祭坛前参拜的小道士外,其余的都拿着大竹扫帚在铲雪。 小道士将拂尘夹在避免,口中诵读天地至理,看似是在一丝不苟的进行日课,但那双神游天外的眼睛早已将小道士正在走神的事实出卖。 扫雪的师兄弟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不如说……他们也经常这么干。 但像小道士这么明目张胆,都已经是最后一个没诵读完还在沉迷走神的,估计是独一份。 呼呼呼—— 一阵冷风袭来,祭坛上的蓝火轻轻摇曳,这一微小的动静,吓得四周扫雪的道士面露惊恐,手中的大竹扫帚更是脱手而出。 咣当—— 小道士被吓得浑身打了个机灵,下意识转过头去,却发现师兄们都目露惊恐地看向自己的方向。 「……都看着我干嘛?」 小道士微微蹙眉,顺着师兄们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他们并非在注视自己,而是在看祭坛上摇曳的蓝火。 「……不就是吹了阵风而已,至于那么害怕吗?」 小道士翻了个白眼,正想继续诵读天地至理,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一僵。 这祭坛是冰月仙宫宫主亲手搭建,据说是为了通过日月星辰探查行踪不明的小师叔。 别说是区区一阵风,就算倒上一盆冷水,蓝火也不会有半点动静。 而现在蓝火竟然开始动了,那说明…… 小道士原地弹射起步,看着几个还没缓过神的师兄,口齿不清地说道: “师……师兄,怎……怎么办?” 被小道士唤作‘师兄’的青年缓缓回神,到底阅历稍多一些,在短暂的思考后,立刻下达了指示: “我去汇报师尊,你们在这里看好祭坛,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小道士与其他师兄对视了一眼,连忙应声点头,青年没敢停留,转身窜进水晶长廊。 另一边。 依山建立的重檐宫殿中,尽管有沁人心脾的香炉熏香,气氛仍然相当沉闷。 身着灰色龙纹道袍的墨发中年男人,只身站在推拉门外的露台上,大手背在身后,看着高山雪景默默无言……准确说,是懒得搭理屋里的两位。 床榻上躺着一个白须白发的老道,神色痛苦眼神挣扎,时不时还呻吟一声,却是说道: “师兄……师弟临死前有一个愿望,不知师兄可不可以答应。” 坐在旁边小马扎上的儒雅青年,偏头看了眼龙纹道袍的中年男人,想了下,没心没肺地说道: “师尊,师叔不会搭理你的,有什么遗言还是交代给我吧。” “……” 白须老人一瞪眼睛,勾着脖子喊道: “师兄……咳咳……师兄,师弟最后的愿望你都不愿意听了吗?” 龙纹道袍男子一言不发,就和儒雅青年说的一样,压根不打算搭理他。 白须老人有点不信邪,干咳了一声,严肃道: “师兄,我就当你默认了。其实我想要……” 嘭—— 露台的推拉门被狠狠地关上。 “……”白须老人。 别把,我还没说呢。 儒雅青年摊了摊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尊,我早就说过,装病这一套行不通,师叔又不是傻子,你当他几千年的宫主白当的吗?” 白须老人瞪了儒雅青年一眼,很不客气地往他脑门上拍了下,压着嗓子道: “闭嘴!就你话多!我这不是装病,是装死!棺材跟墓地都买好了!你当我上个月为什么吃饱撑了跑妖族转一圈?能不能把扶玉找回来,全靠我死的真不真了!” 「你跑妖族转一圈,也要有妖能伤到你啊……」 儒雅青年撇了撇嘴,也懒得说了。 见状,白须老人回应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随后清了清嗓子,酝酿着情绪,开口道: “师兄……我那徒儿的事,当年的确不怪她,看在师弟快要死的份上,就放过她吧!” 推拉门纹丝不动。 白须老人眨了眨眼睛,还以为是龙纹道袍男子没听到,想了下,又扯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师兄!!!我那徒儿的事!当年的确不怪她!!看在……” 咚咚咚—— “咳咳咳……” 隔扇门忽然被敲响,白须老人一口气会缓过来被呛到了,随后破然大怒,瞪着窗户纸后的人影: “谁允许……” 儒雅青年连忙小声提醒:“师尊,装病!装病!要虚弱!” “啊……哦哦。” 白须老人恍然回神,一秒入戏,又摆出奄奄一息的样子,声音嘶哑地说道: “是哪家弟子……谁允许你擅闯长老阁的?” 门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慌乱道: “师尊,师祖,非弟子明知故犯,实在是有要事禀告!” 儒雅青年这时也蹙了蹙眉,有什么要事大到敢擅闯长老阁的程度?x2三wxw “什么事,莫要拖延,速速道来。”他肃声道。 白须老人有点烦了,他还忙着演戏呢,不耐烦地说道: “有什么事延后再说,出去好好教教你徒弟何为礼仪。”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师徒不相见
龙纹道袍男子锐利的视线紧盯在白须老人的身上;白须老人自知理亏,默默无言地偏过头,想要躲避师兄的视线。 尴尬的氛围在屋内弥漫,见到这一幕,被儒雅青年唤进来的弟子都懵了,怎么宫主也在…… 过了好半晌,龙纹道袍男子似乎已经习惯师弟这副德行,暗叹了口气,无奈道: “出去把头发收拾收拾去,好歹是个弦月境老祖,天天顶着一头白发像什么样子?” 白须老人张了张嘴,被噎得不轻。 他这不是想装成病危嘛,要是跟以前一样脸色红润,墨发浓密……那还叫什么病危?焕发第二春了还差不多。 至于龙纹道袍男子说让他出去……傻子才出去! 没听见有徒弟消息了吗? 这时候就算不要脸也必须赖着不走。 想到这儿,白须老人当场伸手抚过侧颜,一股淡蓝色的柔和灵力扫过,干瘪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满头白发也从发根处开始逐步染黑。 没过多时,白须老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 有师兄在旁,他不敢随便开口下达吩咐,只好默默地从床上坐起,一脸严肃地看着进来报告的弟子,好似是在用眼神说: 你不是要汇报吗?别傻愣着,继续呀! “……”青年弟子。 龙纹道袍男子见了一这一幕,略感心烦的蹙了蹙眉,不过对于师弟的德行早已见怪不怪,此时也懒得管了。 他无视了一大把年纪还整活的师弟,转头看着青年弟子,沉吟道: “祭坛蓝火是何动静?熄灭了?” 青年弟子还未回答,刚刚‘返老还童’不久的白须老人坐不住了,瞪着青年弟子出声: “怎么可能熄灭!你不要信口开河……” 话音未落,白须老人便被龙纹道袍男子锐利的视线给瞪蔫儿了,连忙往后缩了缩。 龙纹道袍男子叹了口气,看了眼被当前状况搞蒙的青年弟子,沉声道: “无须管霄河,直言就是。” 看到青年弟子还未神魂归体,儒雅青年叹了口气,语气严肃了几分: “宫主在叫你说话。” 青年弟子这才恍然回神,连忙稽首禀报: “师尊、宫主……一刻钟前,就差小师弟还没诵读完日课的时候,突然有一阵冷风吹动了祭坛蓝火。” 儒雅青年微微蹙眉,祭坛蓝火是宫主亲自架设,别说吹动了,哪怕你放在那积灰个千百年,估计也不会有事。 既然有所动静,那肯定不会是表面上‘单纯被冷风吹动’那么简单。 祭坛是龙纹道袍男子设下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蓝火的作用和性能。 听完青年弟子的发言,龙纹道袍男子沉思了几秒,出声道: “那阵风从何方向而来?” 青年弟子微微一愣,回忆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出声道: “西……西南方向。” 中年化的白须老人也蹙了蹙眉,没好气地道: “到底哪里?” 青年弟子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大脑飞速转动,过了片刻,惴惴不安地道: “是西南方向没错……” 龙纹道袍男子陷入了沉思,要说云敖洲的西南方向……就只有衡阳洲。 但衡阳洲与东荒洲一样,是妖族的地盘,根本不适合人族长居。m.x贰Зwxw頂丶ノ亅丶哾網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横跨整个九州大洋,被称为‘修士圣地’的天南洲了。 霄河的徒弟本就有伤在身,她会专门费那么大功夫,跑到天南洲定居数十年,想来定是为了躲避宗门的探查。 霄河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激动地看向掌门师兄: “师兄,当年的事不怪扶玉,我们去把她找回来吧……” 龙纹道袍男子却没有立即给出答案,微是沉吟了会儿,摇了摇头: “不用去。” 此言一出,霄河顿时恼了,也顾不得身份的差距,瞪着眼睛道: “好你个韩意雲,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是,又不是师兄你的徒弟身受重伤流露在外十几年生死未卜,你当然一点都不用担心……” 话还没说完,霄河被龙纹道袍男子像是在看垃圾的眼神给吓退了。 霄河心感不忿,想要奋起反抗,但终究没有那个勇气,他要有那个胆量当年伶扶玉也不会走了……只能赌气般躺会床上,提起被子闷住头。 韩意雲眉头皱起,这回是真生气了,冷声道: “朱霄河,你这是什么态度,注意你的身份!” 朱霄河继续被子蒙头装鸵鸟,两耳不闻闭目不看。 韩意雲气得目光阴沉,房间内的温度似乎降到了冰点。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为人师表要都成你这样,宗门可以宣布解散了!” 儒雅青年见势不妙,连忙拉着自家弟子走了出去,给宫主和师尊腾位置。 嘭—— 隔扇门应声关上,最后一丝阳光也无影无踪,就如同房间内的气氛一样,昏暗冰冷。 韩意雲视线冷彻,大手背在身后,冷笑道: “朱霄河,前几天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因为天南洲妖神出世,人妖两族的关系本就降到了冰点,正是需要处处为营的时候。你倒好,一声不吭跑到衡阳洲大闹一通,就为了今天在这装病?” 闷在朱霄河头上的被子依然没有动静。 韩意雲转身来回踱步,继续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你知道为了给你擦屁股,我花了多少时间,多少人脉吗?朱霄河,别跟我说你什么都没想过,你好歹也是几千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天天跟个几百岁的小孩一样?” 眼看朱霄河还是没有动作,韩意雲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几天你哪里也不许去,给我好好待在宫里反思……自己好好想想吧。” 话音落下,韩意雲一挥大手,转身走出了房间。 嘭—— 隔扇门被狠狠地摔上,屋内寂静了许久,床榻上的单被缓缓蠕动,露出了一张被吓得满脸苍白的面容。x2三wxw 朱霄河喉结蠕动,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液,眼神覆上几分后怕,喃喃自语道: “原来那么严重的吗……真不该信那小子的话。不过方法虽然和想的有些区别,但确实得到扶玉的消息了……这也是他算好的吗?” …… 韩意雲关上隔扇门,正打算芜湖起飞,前脚踩刚刚踏出,阶梯下方便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宫主,家师就是那副德行,给您添麻烦了,还望宫主海涵。” 一袭朴素霓裳的儒雅青年,毕恭毕敬地站在几层台阶之下,朝他这边稽首行礼。 韩意雲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 “慕凉,我师弟这么不正紧,真是难为你了。” 慕凉缓缓放下了行礼的手,状似无意地笑了笑: “宫主哪里的话,师姐毕竟是冰月仙宫的一员,师尊他也只是太过担心师姐,心疾不医久成病罢了。” 闻言,韩意雲微微蹙眉,似乎心有所悟般,浅笑了一声: “你啊,都快和你师尊一样学坏了。有什么话直说吧,不用兜圈子。” 慕凉丝毫没有因为暴露了心思而感到不妥,收敛了笑容,拱手一沉,低声道: “宫主并非无情之人,否则也不会在师姐离开当年架设蓝火祭坛。既然如此,为何好不容易有了师姐的下落,却不允许师姐回来?” 韩意雲大手背在身后,眸中含笑地看着他,出声道: “我几时说过,不让扶玉回来?” 慕凉眼神微怔,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是,宫主刚才明明……” 韩意雲抬头望着天边的云朵,目光睿智而阴沉,缓缓开口道: “我说的是‘不用找’,眼下天下局势大乱,妖族蠢蠢欲动,人族惶恐不安,这个时间段如果敢把你师尊放出去……我也没把握他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慕凉。 有一说一,确实。 韩意雲叹了口气,“不用费那个心思去找扶玉了,她可是本座师尊在世时最看好的弟子,我们能通过一些手段找到她,她自己肯定也对此有所预料。” 慕凉微是一怔,心中若有所悟,但还是斗胆问道: “宫主的意思是……” 韩意雲偏头瞥了慕凉一眼,将大手背在身后,慢步从他身边走过: “现在什么都不用做,慢慢等你师姐回来吧。” 话音落下,慕凉只觉得身后吹起一阵冷风,转头一瞧,却再没有韩意雲的身影。 ------ “道长请留步。” 将魔魂盔甲彻底抹杀后,伶扶玉揽着昏迷不醒的红发少女,想找个地方安置。 还没走出多远,鹤轩便瑟瑟发抖的迎了上来。 伶扶玉轻蹙眉头,她现在急着安置完红发少女,去找靖儿处理事后,没有时间陪路人甲谈话,冷声道: “有事?” 冷艳道姑方才轻描淡写抹杀魔魂的画面历历在目,八宗和苏氏都被震惊得不行,连鹤轩这个弦月境也不例外。 被伶扶玉这么不客气的对待,鹤轩强忍着心中退怯之意,指了指她怀中的红发少女: “天渊宗之错不止是出在师兄一人身上,晚辈深知这一点,此后天渊宗会付出的代价也不打算说三道四。” 话到此处停顿,鹤轩看了眼昏迷中的薇雅,以恳请的口吻,缓缓出声道: “但……薇雅是师兄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她在天渊宗一事中没有担任任何角色,不知道长可否绕她一命。晚辈定会悉心教导她为人向善,求前辈成全!” 说着,鹤轩深深的低下了头。 在这次天渊宗与苏都的生死角逐中,鹤轩确实扮演的是一名二五仔的角色,甚至他原本压根就不想掺混水,完全是被荼御强行抓来的。 但不论过程如何、世人怎样评价道义,鹤轩终究是背叛了自己的宗门。 因此,在最后的最后,鹤轩希望能为逝去的师兄,留下最后的血脉,算是一点小小的赎罪。 听完鹤轩感人肺腑的话,伶扶玉眨了眨眼睛,老实说她之前压根不知道红发少女就是荼御的女儿薇雅,还以为她铁定是被魔魂随机抽取的‘幸运观众’。 没想到魔魂竟然丧心病狂到,用宿主的女儿来当做‘临时载体’。 刚才如果不是伶扶玉的实力过于碾压,说不定就必须冒着魔魂会再次逃走的风险,连同‘临时载体’一起抹杀了。 念及此处,伶扶玉没有立刻给出答案,稍是沉思了片刻,低声道: “这孩子的荼御的女儿,你怎么保证她不会为死去的父亲报仇,在未来对靖儿刀刃相向?” 鹤轩就知道对方会问这个,长叹了一口气,坚定道: “以晚辈的性命担保,如果薇雅真有那么一天,会去找令徒的麻烦,晚辈会肩负起责任,亲手送她一程。” 伶扶玉盯着鹤轩看了几秒,确认对方不是说谎,旋即把薇雅扔给了他: “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本座必会追杀你天涯海角。” 话落,伶扶玉不想再和鹤轩浪费时间,转身离开了。 鹤轩站在半空中,看着伶扶玉消失的背影,只觉得锋芒在背。 那一句看似简单的威胁之言,却让他有种被冰封在深海的无力感。 鹤轩深吸了一口气,驱散了一部分心底的畏惧,喃喃自语道: “此人究竟是谁……” …… 树荫东斜,日落西山。 身着白色长袍的俊朗少年,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发呆,视线有一下没一下瞥着地上疾走的蚂蚁群。 伶扶玉站在院门口,静静地望着他,踌躇了良久都没能开口说话。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将白袍少年的发梢吹散,他无奈伸手捋顺鬓角,无意中看到了屹立在门口的倩影。 许守靖目光微怔,轻笑着起身: “师父,你打完了?” 伶扶玉抓在门框上的玉手轻颤,清水双眸略显慌乱: “靖儿,我有话和你说。” 许守靖微是一愣,缓步来到伶扶玉身前,含笑道: “怎么了?” “我……我要……” 伶扶玉抿了抿薄唇,檀口轻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她必须要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继续留下来,只会牵连到苏浣清和许守靖。 伶扶玉从用出「冰皇永劫域」的时候起,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明明早已做好了觉悟,但真正面对眼前让自己变成女人的少年时,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仔细想想,她和靖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昨夜发生的一切,完全可以当成是一场露水情缘。 可惜……伶扶玉古板的内心,并没有开放到,面对自己第一个男人还能够收放自如的地步。 见伶扶玉久久不言,许守靖歪了歪脑袋,略显不明所以。 正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却发现师父发梢处沾了团毛茸茸的柳絮。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替伶扶玉拿掉。 伶扶玉还在神游天外,余光看到朝自己脸颊伸过来的手,内心顿时一慌,没有多想便抬手打掉: 啪—— “嘶……” 这一下不可为不重,许守靖倒抽了一口冷气,轻轻揉搓发红的手背。 伶扶玉恍然回神,心中想要道歉,措辞都已经酝酿完毕,却又把话咽了回去,轻轻咬了咬下唇: “靖儿,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 许守靖为微愣了下,第一时间还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等反应过来后,语气慌乱道: “师父……你要走也别现在啊,至少去见一见浣清吧……” 许守靖在这一瞬间没有想太多,只是本能的觉得,如果伶扶玉见了苏浣清,也许会因为不舍而留下。 伶扶玉默默错开视线,过了片刻,抿唇道: “我不会见清儿的。”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世事难料意难平
银月如弯钩,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纸,洒在床榻前的木地板上,看起来犹如覆盖上了一层霜降,给房间平添几分清幽。 许守靖身着纯白长袍,倚靠在敞开的窗户沿,似水的桃花眸稍显黯淡,一边看着皎月,一边搓弄手中多出的一块儿如似冰晶的玉牌。 吱呀—— 院落的大门被推开,微弱的火光以及嘈杂的交谈声不绝于耳,一个柔柔地倩影挤着门缝钻了进来。 她穿着一袭杏色的修身裙装,似乎是因为刚刚出浴的缘故,披在肩头的长发潮湿未干,白皙的天鹅颈垂落几滴水珠,顺着锁骨的轮廓缓缓流入深渊。 姜容月本就生的柔美,这一番装扮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添几分朦胧的美感,只要看见第一眼,就难以压下将佳人拥入怀中的冲动。 可惜,这会儿许守靖还在自闭,压根就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姜容月倒是在进入院落后,转动那双水润双眸里环视了一圈,最终视线停留在了倚靠在窗户沿的白袍少年身上。 “小靖,你怎么在这儿?鹤轩前辈已经让八宗撤回去了,具体的判决要等天渊宗内部稳定之后才能给出。现在苏都的大家都在临时搭建难民灾点,很缺人手,我和师父都找你一圈了……” 说着,姜容月露出了无奈的神情,缓步走向许守靖。 在距离许守靖不到一丈距离时,姜容月勾着头往他身后瞄了眼,心感疑惑道: “伶前辈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刚才许守靖还一直无动于衷,听完姜容月的这句话,总算有了些反应。 许守靖抬头看了眼姜容月,沉默了许久才道: “师父……走了。” 姜容月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 “走了?去哪儿了?” 许守靖轻轻抚摸着手中冰晶玉牌上的浮雕,盯着‘冰月宫’三个字看了许久,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 …… 两个时辰前。 日暮西山,树荫东斜。 赤红的落日将半边天穹染成了火烧云;几只不知名的白羽飞禽掠过长空,瞻望着硝烟渐歇的巨大都城。 “师父,你要走也不用这么急吧……至少去见浣清一面,道个别什么的……”x2三wxw 不知道为什么,许守靖突然感到很心慌。 以往楚姨或者容月姐闹脾气的时候,也没少开‘离家出走’的玩笑,每次许守靖都会花九牛二虎之力把她们哄回来。 累归累,但是却并不会感到害怕。 因为许守靖深知,她们不可能会离开自己。 可伶扶玉就不同了,都说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许守靖明显从她逐渐坚毅的视线中,读到了自己永远不想看到的信息。 ——她必须离开。 在看到那个眼神的瞬间,许守靖的内心一下子就没了低。 他可以很确定,就凭自己几句轻若鸿毛的话语,根本没办法改变伶扶玉下的决心。 谈感情?他跟伶扶玉或许有情,但如若不掺杂师徒情感,单论男女之情,绝对没有深刻到其他几个女人的地步。 讲道理?连伶扶玉必须离开的理由,许守靖都一概不知,就算想要嘴炮也找不到嘴的地方。 许守靖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能够挽留伶扶玉的底牌,手足无措之下,只好把相处时间远超自己的苏浣清搬出来,希望能够挽留伶扶玉。 但伶扶玉的反应却差强人意,只是微微错开了视线,像是在逃避什么,低语道: “我不会见清儿的。” 许守靖眼神微怔,下意识地问道: “为什么?” 话音刚落,许守靖就后悔了,可惜说出口的话,就像是已经是捅出去的刀,在伤到人的时候,再想要收回也为时已晚。 ……为什么? 这还用问,除了自己还能是因为什么?m.x贰3wxw 果不其然,伶扶玉螓首轻抬,望着许守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怨意,幽幽说道: “清儿那边……你替我转达就好,是为师不对,没能把她教到最后。” 话落,伶扶玉似乎有意在躲避许守靖一样,转身就往门外走去,连最初给自己平生第一个男人告别的想法都摒弃了,只想着赶紧逃走。 许守靖自然不可能会放任师父离去,在原地恍神了片刻,连忙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师父……别走。” 伶扶玉一把甩开许守靖的手,连同刚才的话,压抑许久的怒火泄身而出,很不客气地道: “放手!有你这么对自己师父的吗?” 许守靖脸色一僵,只好缓缓松开了手,陪笑道: “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伶扶玉似乎是想断个干净,锐利的视线冷冷地拍在他身上。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几分,仔细想了想: “您要去哪里,作为弟子自然没有理由阻拦。但是好歹师徒一场,至少把理由和地方说清楚,也好让我和浣清安心是不?” 嗯,许守靖还是把苏浣清给搬出来了。 如果是以往的话,伶扶玉或许就顺着许守靖给的台阶下了。 不过这回她下定决心要断个干净,自然不会给许守靖好脸色。 伶扶玉瞪着清水双眸,嗓音冷彻: “许守靖,你莫不是把为师当成,你身边那些个随便哄哄就心花怒放的小姑娘了?” 许守靖微愣了下,连忙摆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伶扶玉紧盯着许守靖的眼睛,心中暗叹了口气,还是冷着脸说道: “为师又不是傻子,你之前明明对我没有多少好感,最多是馋我的容貌,尽管清儿经常蛊惑你,你也始终都把我当成师长来看待。 现在你突然改变了态度,对为师没有尽半点弟子之礼;无非是你的虚荣心在作祟,你觉得我是你女人了,所以不需要师长那般的尊重。” 许守靖都听愣了,连忙摇头否认: “师父,我没有……” 伶扶玉瞪着许守靖,美眸含怒: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那些行为?我是你的师父,有你那么对待师父的吗?” 许守靖张了张口,想要出声反驳,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伶扶玉说的也不完全错,他在潜意识中已经把伶扶玉视作自己的禁脔,那些情侣间才有的亲昵举动,也只是无意而为之。 但那些平日里对楚淑菀她们司空见惯的暧昧小举动,对于伶扶玉这样从小接受‘礼法教育’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极其不尊重的行为。 伶扶玉本来就因为与弟子有苟且而感到万分自责,许守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火上浇油。 “许守靖!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为了清儿、为了你才做出牺牲的,你就这样糟蹋我的决心?” “我……”许守靖面露挣扎,垂在一旁握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开,默不作声。 饶是他有再多花言巧语,这会儿也无法找到任何让伶扶玉息怒的词语出来。 因为许守靖发现,他作为‘弟子’存在的本身,就是造成伶扶玉痛苦的根源。 伶扶玉看到许守靖不说话,非但没有消停,反而加大了火力输出: “你是不是觉得陪你睡了一觉,为师就要爱上你,就必须当你的女人?” “……”许守靖猛然呼吸加重,这句话无异于往他胸口捅了一刀。 伶扶玉死死地瞪着许守靖,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伶扶玉还没有那么廉价。” 许守靖沉默着低下了头,握紧的拳头“嘎吱嘎吱”作响,却再也没有勇气说出让挽留伶扶玉的话来了。 看到一副被打击自闭模样的许守靖,伶扶玉美目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在内心说服了自己,压下了那股不应存在的畸念。 抱歉,靖儿……唯独这件事,我不能把你和清儿牵扯进来。 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师父吧。 伶扶玉叹了口气,转身想要走出院落。 前脚迈过门槛儿,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冰晶玉牌,也没有回头,凭着感觉扔给了许守靖。 许守靖在恍神中接下,冰晶玉牌与手掌接触的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顺着皮表渗入血液,并没有极寒灵气那般刺痛,更贴近冰爽的感觉,一看就很适合夏天。 “这是……” 许守靖看着冰晶玉牌上暗生光辉的‘冰月宫’三个字,下意识出声问道。 伶扶玉抬起螓首,望着逝去最后一丝光辉的落日,语气沉寂了许多: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为师是宗门叛徒,这十几年这枚玉牌一直被我藏在床底,里面放着我毕生的剑术与功法的总结。 以后为师不在了,你与清儿要互相扶持,一同钻研……切不可让他人看到这块牌子。” 闻言,许守靖缓缓点头,心中却感到有几分奇怪。 最开始还好,伶扶玉无非就是离开前交代弟子一些事情,但听到最后,已经不是‘交代事情’那么单纯了,更像是‘交代后事’…… 许守靖不知道,对于伶扶玉来说,这还真是在交代后事。 叛宗弟子时隔多年重回宗门,就算念过往情分免除死刑,也少不了关禁闭。 弦月境的关禁闭,可不是三位数那么简单。 将最后的事情交代完,伶扶玉再无半点留念,抿了抿唇将最后一句体己的告别咽回嗓子,身体化为一团炫光冲上了云霄。 许守靖在后方默默注视着伶扶玉离去的背影,除了心有不甘外,剩下的就是深深地自闭。 …… “所以,伶前辈就这么走了?你连她去哪儿都没问出来?” 月色清幽,冷风簌簌。 姜容月坐在秋千上晃着腿,听完许守靖失了魂般的自述,颇为不满地蹙了蹙蛾眉。 “你就没想过,伶前辈最后为什么那么生气?” 闻言,许守靖叹了口气,他当然想过,准确说直到姜容月找过来之前,他都在思考这件事。 犹豫了片刻,许守靖目光黯淡地回答道: “师父是一个很守旧的人,如果不是事出突然,她绝对不可能会同意那种方法。我明明知道这些,最后却没能给到师父应有的尊严,是我的错。” 那个时候自己脑袋到底怎么了,居然能那么笨,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能想明白?! 看到许守靖真的在认真反省的模样,姜容月却没有感到“弟弟变大了”的欣慰。 她反而十分生气地瞪圆了杏眼,愤愤不平道: “小靖,平时你应对女人挺上手的,现在怎么笨成这样。” 许守靖被骂懵了,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道: “我刚说的不对?” 吱呀—— 姜容月从秋千上一跃而下,也不管背后还在自顾自荡漾的秋千,一把推开隔扇门,兜一圈子快步走到许守靖身边,垫着脚尖等着他。 许守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也莫名其妙开始生气的容月姐,双手抵在胸前推阻,不解道: “容月姐……你怎么也生气了?我刚说的哪里不对吗……” 姜容月玉手叉腰,摆出了一副‘严厉姐姐’的形象,声惧色厉地道: “小靖,你是不是被倒追习惯了,觉得女人对你好是理所应当?” “咕噜”许守靖喉结蠕动,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没这么觉得。 见状,姜容月叹了口气,转身坐到床榻上,交叠起了美腿,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自己也清楚啊。那伶前辈对你那个态度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跟她才相处多少时间,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喜欢上你?更何况人家还是你师父。” 一语惊醒梦中人……许守靖现在大概就处于这种情况。 “再说了,哪儿有一上来就对女人动手动脚的,别说是伶前辈了,换成是咱们龙玉门任何一个小姑娘,估计也难以接受。” 姜容月自顾自地说着,话到途中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偏头问道: “小靖,你刚说的‘那种方法’是什么意思?” “……”许守靖。 他就是为了不引起非必要的麻烦才省略的,没想到紧要关头还是漏嘴了。 “额……”许守靖左顾右盼了片刻,状似不经意间糊弄道:“就是……那个什么……” 姜容月蛾眉微皱,以她对许守靖的了解,自然不会允许他蒙混过关。 “就是什么,说清楚。” 许守靖眼看瞒不过了,放弃般地叹了口气: “其实是双修。” “双修就双修嘛,有什么可躲躲藏藏……” 姜容月花了半秒钟时间理解,忽然瞪圆了杏眼: “你……你跟伶前辈……‘双修’了?” 许守靖挠了挠头,默默看向旁边,无力地解释道: “师父能恢复实力,就是因为和我双修的缘故……” “那不是重点。” 姜容月分开交叠的美腿,捋顺裙摆的褶皱,快步走到许守靖面前。 尽管心头已经按照‘肌肉记忆’涌上来了一股酸涩感,但她还是强忍着醋意,对不争气的弟弟发出灵魂拷问: “你跟人家‘双修’完,马上就换了个态度,换做是姐姐,也会以为你只是馋身子,不生气就有鬼了。” “……”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一百三十章 冰月过往、扶玉回宗
雪飘如絮,白霜铺地。 延绵不绝的山脉银装素裹,厚厚的积雪层足足有八尺的高度;右侧就是一落万丈的无尽深渊,左侧是白茫茫一片的山路。 不用多说,这般恶劣天气又是雪山半腰的位置,气温会有多么低很轻易就能想象到。 然而,就是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却有一名只穿着单薄霓裳的道姑在踏雪前行。 山路一片白芒,风雪漫漫能见度几乎为零,可道姑的步伐去没有因此迟疑半分,就好像她拥有着一双能够看穿‘迷雾’的慧眼。 不仅仅如此,那堆积了八尺厚的松软雪地,在道姑赤裸的纤足下,却如同混泥土般坚硬,甚至没有留下半个脚印。 仔细一看,道姑每一步看似是踩在雪地之上,实则在接触白雪的瞬间,被一层细微到肉眼观测不到的‘屏障’阻拦了下来。 那一层薄薄的空气墙,来时毫无征兆,去时也无声无息,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如果是普通修士见了,在看到这么逆天的灵力用法,估摸着接下来就是拜服上仙那一套,说一些恭维的话吹嘘——其实他们也看不懂,只是大为震撼,吹就完事了。 反之,如果是稍微懂行一点的修士见了,恐怕撒开腿子转身就跑,生怕对方一个心情不好,反手就把自己灭了。 ——能够控制灵力精确到如此程度,必然是某某家的老祖,实力有多强根本不敢想。 众所周知,凡是年纪大的人,尤其是那种老前辈,一般都比较喜怒无常,再加上本身实力够强没人能拘束他们,几乎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旦不小心被盯上,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这里好学的童鞋就要问了: 都这么强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在脚底下制造空气墙防止踩雪,直接用飞的不是更快吗? 啧啧,一看能问这种问题的童鞋就是没好好听讲。 老祖们活了那么多岁月,空有一身实力无处发挥,所以才会喜怒无常,到处找事……为什么制造空气墙踩雪,当然是为了装逼啊! ……嗯,上面这位老师可以连人带讲台一起埋了。 伶扶玉从天南洲回到云敖洲,除去中途帮凡俗随手杀了几只海怪的时间,总共还不到三天。 以她的飞行能力和速度,想要抵达眼前雪山的山顶,不过动动手指头的工夫罢了。 她在拥有这个能力的情况下,还是选择徒步登山,不是因为不想起飞,而是不能。 和长河苏氏的先祖利用三条大江创造永生不息的护宗大阵一样,伶扶玉曾经所属的冰月宫,也有设计类似的护宗大阵。 伶扶玉脚下的这座雪山本身,如字面意思上一样,就是冰月宫的护宗大阵。 说起冰月宫,它的历史虽然不如长河苏氏那样跨越重重历史长河,但在功法传承、宗门平均实力层面上,却远超长河苏氏。 冰月宫开创于九域时代,恰巧是妖劫刚刚结束的时期,人族修士畏惧于妖劫的影响,开启了‘钻研法术可持续发展多样性’的时代。 在妖劫之前,修仙之法传至灵界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主流的法术总共就那么多。 雷法首当其冲,无论是不是身怀命水的修士,除去本命法宝,总归会学习一些雷法防身。 ……这属实是被逼的,大家都会雷法,你不学先天就比别人的手段要少。 在那个时代,水系雷法和木系自愈是必修课之外,修士该学什么法术已经成了思维定式,火系就修火,木系就修木,土系就修土…… 而在千年妖劫结束之后,人族意识到不能停滞不前,开始有大量修士研究法术的拓展。 例如即便是身怀本命之火出生的修士,不再死板的研究怎么把火力加满到最大,转而思考“火焰的构成”。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同时修习五行之木分支的风系法术,用风来加大火势,或者改变火焰攻击的方向。 直到后世的今天,‘利用其他物质增幅法术’的理念仍在适用。 仇璇玑的一些火焰术法中,除了凤凰之火过于特殊外,其他的术法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通过分解空气中的一些氢气加以火焰术式引爆,最终才能得到那般恐怖的威力。 冰月宫身为九洲唯一拥有极致之冰修炼功法的宗门,其前身就是‘钻研法术世代’的一员。 根据冰月宫藏经阁流传的史料记载,初代宫主虽然没有极寒之冰,但在‘冰系术法一道’的研究上,可谓是空前绝后。 时至今日,冰月宫所有的冰系功法都出自初代宫主一人之手,后世过了千百年的进化,无论冰月宫诞生了多少冰系天赋惊人的弟子。 无一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对那些功夫提出改动。 就好像……初代宫主早就预料到了后世的走向,在编著功法的时候已经提前想好了往后子子孙孙要走的路。 不仅是如此,初代宫主在撰写这些冰系功法的时候,自身的修为不过才涅槃境,对于九域时代来说,涅槃境还只是个‘求学的境界’。 以现在的目光来看,初代宫主所干的事情,就相当于学习学到一半,突然跑上讲台干翻了所有老师。 可惜,就算是如此逆天的初代宫主,直到大限将至也没能问鼎玄夜之境。 有人猜测是因为他没有极寒之冰的缘故,但后世冰月宫的弟子中,不乏从九洲各地招揽来的,身怀极寒之冰的天才。 就比如伶扶玉的师尊朱霄河以及师叔韩意雲,两人都是从小在冰月宫长大,身怀极寒之冰之人。頂丶ノ亅丶哾網 但他们都没能看到玄夜境的希望,纷纷卡在了轩阳境的‘平衡之境’。 这下也没人敢确认,究竟是初代宫主的功法本身有问题,无论极寒之冰拥有者还是普通冰法修士,修炼到轩阳境就是顶天了;还是说他们所有人都没找对方法,缺少一个打破现状的契机。 原本,伶扶玉就是那个契机,或者说,她很可能成为那个契机。 作为近百年最受期待的弟子,伶扶玉就像是为了冰系法术而生的存在。 冰月宫一直是少数精英,比起那些夸张的大门派来说,上上下下总共才八百多人。 但这八百名弟子和长老,却是囊括九洲历史长河中所有冰法的巅峰。 可以说,冰月宫在冰法一道称第二,没有任何人敢称第一。 而伶扶玉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她从出生起就以绝对的才能,碾压了这八百多名冰法中的佼佼者。 当时冰月宫的宫主,还不是韩意雲,是他与朱霄河的师尊。 前代宫主对于伶扶玉的看重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徒弟,早早的给她定下了‘少宫主’的身份,甚至也有考虑越过自己的徒弟,直接让伶扶玉当接班人。 冰月宫的其他弟子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伶扶玉的天赋的确配得上这样的优待。 就这样,伶扶玉在前代宫主的照看下一步步长大,实力水涨船高好似没有瓶颈似的,成为了历代最年轻的弦月境。 如果事情继续平稳发展下去,伶扶玉成功接任冰月宫宫主之位,后面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 可惜,意外来的很突然。 就在伶扶玉已经内定为下任宫主,马上就要举行接任大典时。 前代宫主,死在了如同亲女儿一般的伶扶玉手下。 …… (今天上课回来太晚了……防盗复制一下,大家一个小时后刷新再看吧,或者白天再看,抱歉) 雪飘如絮,白霜铺地。 延绵不绝的山脉银装素裹,厚厚的积雪层足足有八尺的高度;右侧就是一落万丈的无尽深渊,左侧是白茫茫一片的山路。 不用多说,这般恶劣天气又是雪山半腰的位置,气温会有多么低很轻易就能想象到。 然而,就是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却有一名只穿着单薄霓裳的道姑在踏雪前行。 山路一片白芒,风雪漫漫能见度几乎为零,可道姑的步伐去没有因此迟疑半分,就好像她拥有着一双能够看穿‘迷雾’的慧眼。 不仅仅如此,那堆积了八尺厚的松软雪地,在道姑赤裸的纤足下,却如同混泥土般坚硬,甚至没有留下半个脚印。 仔细一看,道姑每一步看似是踩在雪地之上,实则在接触白雪的瞬间,被一层细微到肉眼观测不到的‘屏障’阻拦了下来。 那一层薄薄的空气墙,来时毫无征兆,去时也无声无息,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如果是普通修士见了,在看到这么逆天的灵力用法,估摸着接下来就是拜服上仙那一套,说一些恭维的话吹嘘——其实他们也看不懂,只是大为震撼,吹就完事了。 反之,如果是稍微懂行一点的修士见了,恐怕撒开腿子转身就跑,生怕对方一个心情不好,反手就把自己灭了。 ——能够控制灵力精确到如此程度,必然是某某家的老祖,实力有多强根本不敢想。 众所周知,凡是年纪大的人,尤其是那种老前辈,一般都比较喜怒无常,再加上本身实力够强没人能拘束他们,几乎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旦不小心被盯上,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这里好学的童鞋就要问了: 都这么强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在脚底下制造空气墙防止踩雪,直接用飞的不是更快吗? 啧啧,一看能问这种问题的童鞋就是没好好听讲。 老祖们活了那么多岁月,空有一身实力无处发挥,所以才会喜怒无常,到处找事……为什么制造空气墙踩雪,当然是为了装逼啊! ……嗯,上面这位老师可以连人带讲台一起埋了。 伶扶玉从天南洲回到云敖洲,除去中途帮凡俗随手杀了几只海怪的时间,总共还不到三天。 以她的飞行能力和速度,想要抵达眼前雪山的山顶,不过动动手指头的工夫罢了。 她在拥有这个能力的情况下,还是选择徒步登山,不是因为不想起飞,而是不能。 和长河苏氏的先祖利用三条大江创造永生不息的护宗大阵一样,伶扶玉曾经所属的冰月宫,也有设计类似的护宗大阵。 伶扶玉脚下的这座雪山本身,如字面意思上一样,就是冰月宫的护宗大阵。 说起冰月宫,它的历史虽然不如长河苏氏那样跨越重重历史长河,但在功法传承、宗门平均实力层面上,却远超长河苏氏。 冰月宫开创于九域时代,恰巧是妖劫刚刚结束的时期,人族修士畏惧于妖劫的影响,开启了‘钻研法术可持续发展多样性’的时代。 在妖劫之前,修仙之法传至灵界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主流的法术总共就那么多。 雷法首当其冲,无论是不是身怀命水的修士,除去本命法宝,总归会学习一些雷法防身。 ……这属实是被逼的,大家都会雷法,你不学先天就比别人的手段要少。 在那个时代,水系雷法和木系自愈是必修课之外,修士该学什么法术已经成了思维定式,火系就修火,木系就修木,土系就修土…… 而在千年妖劫结束之后,人族意识到不能停滞不前,开始有大量修士研究法术的拓展。 例如即便是身怀本命之火出生的修士,不再死板的研究怎么把火力加满到最大,转而思考“火焰的构成”。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同时修习五行之木分支的风系法术,用风来加大火势,或者改变火焰攻击的方向。 直到后世的今天,‘利用其他物质增幅法术’的理念仍在适用。 仇璇玑的一些火焰术法中,除了凤凰之火过于特殊外,其他的术法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通过分解空气中的一些氢气加以火焰术式引爆,最终才能得到那般恐怖的威力。 冰月宫身为九洲唯一拥有极致之冰修炼功法的宗门,其前身就是‘钻研法术世代’的一员。 根据冰月宫藏经阁流传的史料记载,初代宫主虽然没有极寒之冰,但在‘冰系术法一道’的研究上,可谓是空前绝后。 时至今日,冰月宫所有的冰系功法都出自初代宫主一人之手,后世过了千百年的进化,无论冰月宫诞生了多少冰系天赋惊人的弟子。 无一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对那些功夫提出改动。 就好像……初代宫主早就预料到了后世的走向,在编著功法的时候已经提前想好了往后子子孙孙要走的路。 不仅是如此,初代宫主在撰写这些冰系功法的时候,自身的修为不过才涅槃境,对于九域时代来说,涅槃境还只是个‘求学的境界’。 以现在的目光来看,初代宫主所干的事情,就相当于学习学到一半,突然跑上讲台干翻了所有老师。 可惜,就算是如此逆天的初代宫主,直到大限将至也没能问鼎玄夜之境。 有人猜测是因为他没有极寒之冰的缘故,但后世冰月宫的弟子中,不乏从九洲各地招揽来的,身怀极寒之冰的天才。m.x贰Зwxw 就比如伶扶玉的师尊朱霄河以及师叔韩意雲,两人都是从小在冰月宫长大,身怀极寒之冰之人。 但他们都没能看到玄夜境的希望,纷纷卡在了轩阳境的‘平衡之境’
第一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玉儿,这些年难为你了……” 伶扶玉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只能默默行了一礼:“师尊。” 朱霄河眼眶一红,右手轻颤: “好好……啊!” 轰—— 第三个好还未出声,朱霄河整个人已经倒飞了出去,一头莽进万丈深渊不见踪影。 “韩意雲你不得好死!!死……死……死……” 雪谷深渊之下回声畅响,韩意雲大手虚握着极寒灵力的光辉,一张老成稳重的脸庞涨红,额前十字筋跳动,看来被气得不轻。 过了半晌,他冷哼了一声,对着早已不见半点影子的雪谷之下沉声道: “要死也拉着你先垫背。” “……”伶扶玉。 师尊是那个德行早就习惯了,可师叔……他原本是这种性格来着? 似乎发觉到伶扶玉的窥探,韩意雲干咳了一声,恢复了往日镇定的模样,大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地道: “你师尊说的没错,当年之事的确不全都怪你,本座也不相信你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话到此处,韩意雲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 “奈何当时你师祖他老人家的死,对冰月宫来说打击实在太大,无论那个人究竟是谁,总归要站出来承担罪责。 如果可以的话,本座甚至希望能代替你站到那个位置,可惜……”頂奌尐讠兑蛧 伶扶玉摇了摇头,打断了韩意雲的话: “师叔……不论过程怎样,最后是我害死了师祖没有错,我理应受罚,也必须受罚。” 韩意雲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伶扶玉其实当年的事另有隐情,不过眼下这位师侄才刚回来不久,最终还是决定迟些日子再慢慢告诉她。 念及此处,韩意雲背手转身,抬头仰望着雪茫茫的天空,叹息道: “死罪可逃,活罪难免。现在你已经回来了,即便是做个样子,我也必须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这些年的静室没人动过,暂且让你关禁闭一年,剩下的事情,等你出来再说。” 话落,韩意雲不再停留半分,抬步离开了现场。 伶扶玉清水双眸微微一愣,看了眼韩意雲离去的方向,怔怔地呢喃道: “弟子遵命……” 她这算是挺过一劫……活了? 老实说,伶扶玉都做好送死的觉悟了,结果刚回宗门还没多久,突然来了个峰回路转,莫名其妙就被赦免了‘害死前代宫主’的死罪。 伶扶玉还有点搞不清状况,但继续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事,恍惚了一阵子,转身沿着来路的旋转石阶下山。 冰月宫的地盘很大,采取的是‘分峰制’,即现任宫主给太上长老、大长老、护法、掌教、道师分配山峰,再通过山峰的区别筛选弟子。 就比如伶扶玉现在所处的山峰是‘麟雪峰’,乃是冰月宫议事的重地,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寻常弟子是不允许擅自闯入的。 伶扶玉还待在冰月宫的时期,因为早早的被冠以‘少宫主’的身份,又是冰月宫不可动摇的首席大弟子,也曾经被分配过一座山峰。 通常情况下,就算一名弟子天赋再超然,也不可能得到长老级别的待遇。 当时伶扶玉能有那种特殊优待,完全是前代宫主力排众议,强行给定下来的。 这么多年以来,伶扶玉还以为自己的山峰早就被炸毁、或是分配给其他长老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留着。 伶扶玉才刚踏上自己山峰的土地,迎面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正对面站着一名身着朴素道袍的儒雅青年,他背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卷典籍,在津津有味的阅读。 似乎察觉到了阶梯方向的动静,儒雅青年闻声抬头看去,恰巧就发现了正蹙眉看向自己的伶扶玉。 儒雅青年神色一怔,接着连忙将典籍塞入琼玉阁,笑容随和地走来: “师姐,好久不见。” 听到对方管自己叫‘师姐’,伶扶玉眼神微怔,又盯着儒雅青年上下打量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神情恍然: “你是慕凉?” 慕凉喜笑颜开:“师姐,你还能认出我?” 伶扶玉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慕凉,摇了摇头: “一开始完全没认出来……我离开之前,你还只有这么点大呢。” 说着,伶扶玉还比划了一下到自己大腿的位置,略显感慨地说道: “十几年过去,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呀……” 慕凉对伶扶玉这副‘亲戚家的长辈’反应没有丝毫反感,听完之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师姐才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伶扶玉。 什么意思,还必须变老咯? 伶扶玉翻了个白眼,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结,转而问道: “你怎么会在我的峰头?” 慕凉恍然回神,想了下,开口解释道: “其实在好几天前,宫主就猜到师姐你肯定会回来,我估计你在见过宫主后,会来一趟‘月凉峰’,所以就提前在这里等着了。” 伶扶玉微是一愣,表情不明所以:“等我做什么?” 闻言,慕凉的神情也正经了起来,严肃问道: “师姐,当年我亲眼看到你毫无防备承受了宫主一掌,那一掌……可有伤至神魂?” 伶扶玉蹙了蹙眉:“当年我一心求死,的确没有设防,宫主那一掌也确实伤到了我的神魂……可你怎么会知道伤至神魂了?” 慕凉暗道了一句‘果然’,长叹了一口气: “是因为我的固有神通……那不是重点。师姐,神魂损伤本就不易治愈,境界越高越是如此。像师姐这样的弦月境强者,神魂强度本身就很高,非轻易不会受伤……一旦受伤必是重伤,恐怕已经到了不可逆的地步。”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绕圈子了,直接说。”伶扶玉隐隐有了不妙的预感。 慕凉沉默了片刻,眼神坚定了几分:“师姐,接下来我可能会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但都是为了你好,还请海涵。” “有话就说。”伶扶玉罕见的有些不耐烦。 慕凉愣了愣,不明白向来镇静自若的师姐,为什么情绪反应会这么大,缓缓开口道: “师姐,其实我是一个月前才回来的,在此之前我一直在九洲各地旅行,只为寻找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人。” “谁?”伶扶玉叹了口气。 慕凉一脸郑重,颇为严肃地说道:“拥有五行断绝脉象之人。” “……”伶扶玉。 还真是啊?! 在听到‘神魂损伤’、‘大逆不道’、‘为了你好’等字眼的时候,伶扶玉的内心其实就有了猜测。 毕竟,相同的话,伶扶玉也听自己的徒弟苏浣清说过。 这已经不是‘既视感’和‘稍微有些熟悉’的问题了,这已经完全一致了好吗…… 伶扶玉听不下去了,无奈扶额;慕凉她的反应毫无察觉,仍在滔滔不绝。 “师姐,你听我说……神魂损伤关乎性命,绝不可不当一回事!” “我查遍古籍,最终在天南洲的坊间传说中找到了关于‘五行断绝之脉’的记载。” “像师姐这样拥有极致属性的修士,只要和五行断绝脉象的人双修,神魂受损引起的反噬必能痊愈!” “我踏遍千山万水,找遍九洲,只为了找寻五行断绝之人,可惜一直没有结果……” “直到去年,天南洲有传闻,崛起了一个‘能够封印他人灵力’的诡异修士,我再三调查,最后才确信那个人就是五行断绝之人。”m.x贰Зwxw “那人我也远远地看过了,长相很俊,天赋绝伦,尤其擅长剑道,和师姐定是天作之合。” “师姐,我知道你对男女之情不感兴趣,但这是为了你的性命着想……切不可小看神魂损伤!”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慕凉是五行之水的修士没错,但不代表他不会口渴。 慕凉从琼玉阁掏出一个水囊,把凉水一口气灌入嗓子,喘了会儿气,静静地等待伶扶玉反应。 伶扶玉清水双眸毫无感情波动,漠然地看着他: “说完了?” “额……”慕凉抬手挠了挠腮:“说完了。” 伶扶玉瞥了慕凉一眼,自顾自的从他身边走过: “说完了就走吧,你师叔要关我紧闭一年,我没空陪你闹。” 慕凉在原地微愣了下,随后反应了过来,心中暗骂自己: 就不能说得再委婉点吗?这么多年不见,突然跑出来给师姐找道侣,会有这个反应也是当然,要是不生气才怪了。 可怜的少年,完全搞错了方向…… 眼看伶扶玉快要进入小阁楼,慕凉连忙转身追了过去: “师姐!师姐,你听我一言。咱们师尊一直是那副德行,小时候从来都是师姐在照顾我,我早就把师姐当成了亲生姐姐。 身为弟弟,怎么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姐姐死去而没有作为……那个许守靖他真的不差,师姐算我求你,要不我把他抓过来你看一眼?” 嘭—— 小阁楼的隔扇门被无情的摔上,慕凉僵硬在了原地,脑海中还残留着的画面,是伶扶玉在关门前一刻,黑着脸朝自己投来杀人般的眼神。 …… 关上隔扇门后,伶扶玉随手设下结界,将外面的声音彻底隔绝,随后暗叹了一口气。 ……怎么都跑回宗门了,还没办法把那孽徒甩掉? 清儿也就罢了,连慕凉也帮他说话。 你们真的不是串通好的吗? 伶扶玉甩了甩脑袋,把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与靖儿离别时的‘月下美男图’抛在脑后,继而开始打量屋内的陈设。 伶扶玉自幼喜好清净,对于过于张扬夸张的建筑没什么兴趣,即便拥有了自己的一套‘地产’,也只是在上面建了个不大的二层小阁楼。 一层只有一张朴素的桌子,和一个简单的灶台,二层除去露台就只有一张床,还基本没用过。 她待过最久的地方,反而是配合小阁楼建造在地下的一间静室,几乎有事儿没事儿都坐在里面打坐。 吱呀—— 伶扶玉推开通往静室木门,沿着昏暗的木质阶梯往地下走去。 明明经过了十多年的沉淀,周围却没有半点灰尘积起,反而有点清洁过度的“哔咔哔咔”亮光。 墙壁上用生墨勾画的‘聚灵阵’的纹路还很崭新,看起来不久之前才有人按照老版的线路勾画过。 原本的地板,伶扶玉只是随便找了些木材搭建,现在却被换成了牢固性业界稳居第一的灵檀木,每一块木板都拼凑得严丝合缝,踩上去没有寻常木材那样‘吱呀’的别扭声响。 伶扶玉把隔扇门推开后,便站到原地没有动静。她从头到尾把熟悉又陌生的静室环视了一圈,里面的陈设与走之前一般无二,但却似乎又有那么几分改变。 「是师父做的。」没有细想,伶扶玉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伶扶玉叹了口气,轻车熟路的走到静室中央的阵法当中,盘膝坐稳,玉手搭在膝盖上,闭目冥思。 时隔多年重回宗门,非但没有命丧黄泉,反而得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想要和十年前一样迅速进入修炼状态,却怎么也没办法做到。 按理说,过去的糟心事有了解决的希望,应该比平时的心境要更加澄明才对。 但伶扶玉只要以闭上眼睛,那个被压在重重思绪下的俊秀脸庞,便如同梦魇一般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去之又来。 伶扶玉始终蹙着柳叶眉,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对进入修炼状态一事暂且放弃了,叹息着躺在了地上。 她望着天花板,清水双眸波光粼粼,紧紧地抿着薄唇: “什么天作之合……师徒是不可能的。” ------ 一年后。苏都。 呼呼呼—— 巨大的风桨搅散了云霄,为大地带来阴影浮舟平稳落地。 一名身着深蓝裙装的风韵熟妇,从刻有‘天涯虞氏’字样的飞渡浮舟中走出。 她看着比起一年之前,恢复有模有样的苏都街道,暗暗点头: “比我预想的进度要快不少,这样很快就能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踏踏踏——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迎面走来了几个浅碧长袍的修士。 苏仁身着一袭奢华内敛的家主服饰,步伐不缓不慢,表情镇定自若;比起一年之前的迷茫无措,现在已经完全是个担得起大任的家主模样。 他带领着几个心腹,缓步走到虞知琼的跟前,拱手一礼: “虞夫人,别来无恙了。”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二章 一年后的苏都
高阳悬空,江河滚滚。 久违的青烟云雨挥洒而下,苏都的街道上人头躜动。 四五个轻装上阵的大汉,肩负切口平整的圆木路过;举着草坝子巡街吆喝的小贩,到处推销从苏都之外‘进口’来的糖葫芦。m.x贰3wxw 背剑巡视的长河苏氏弟子,路过人满为患的醉仙楼,耳边回荡起了说书人装模作样的嗓音,时不时与酒鬼起哄的动静重合,热闹非凡。 虞知琼带着几个随从漫步在路边,时不时对那些新奇玩意打量上一眼,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三江码头的状况如何?”虞知琼突然没来由地问道。 苏仁微是一愣,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一切照常,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有两旬就能投入正常使用。” 闻言,虞知琼缓缓点头,表情略显严肃,眼神若有所思。 所谓‘三江码头’,是根据虞知琼的提议,建造在三江交汇之处的大型贸易货船港,也是长河苏氏第一次朝外打开了大门。頂丶ノ亅丶哾網 在‘八宗围攻’那一夜之前,长河苏氏一直保持着隐世不出的态度,就算是天大的事塌下来,这一点也没有变过。 但……苏都之所以可以那么任性,是因为当时长河苏氏一族完全掌控在自身的手中。 现在就不同了,长河苏氏接受了天涯虞氏的协助,天涯虞氏作为整个九洲都排的上号的商业大亨,自然是要好好利用苏氏旁边‘三江水利’的便利通道。 用飞渡浮舟运送货物速度虽然快,但浮舟的造价成本在那里摆着。运送货物的总重量越大,建造浮舟需要的特殊灵矿就越多,那玩意还不是跟灵气一样,随时随地都能无限索取,终究有个限度存在。 反之,普通货船顺流而下的速度并不比飞渡浮舟要慢,但造价却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倍,省出来的费用还可以拿去搭建更多的货船。 恰巧长河苏氏旁边的三江交汇之处,是整个天南洲的交通枢纽。 天时地利只差人和。 从看到这个地形的瞬间,从小在天涯虞氏长大的商业嗅觉,就让虞知琼看到了这里面的机遇。 虞知琼协助苏都重建所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拿下三江码头四成的权益。 这四成不多也不少,恰好卡在苏仁勉强能接受的及格线上;虽说对方是有求于她们,但五五分成乃至更多,会让苏氏正主感到‘雀占鸠巢’,不利于后日的运营。 考虑到这些原因,再加上虞知琼本来的目的就不是三江码头,这只是顺手施为罢了,也就没有在三江码头的权益分配上浪费太多时间。 苏仁让心腹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宜后,以东道主的身份为虞知琼引路。可惜,一年前他就摸不透这过于精明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现在自然也搞不懂,只能机械般的一问一答。 “与去年相比,苏都基本已经恢复正常运作了,苏家主也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完全没有统帅的头脑嘛。” 听到虞知琼显而易见的挖苦,苏仁内心苦笑了一声,微微颔首: “虞夫人谬赞了,在下不比父亲,的确没有发号施令的才能,苏都能恢复至今,还要多亏了天涯虞氏和天渊宗的相助。” 虞知琼怔了怔,狐媚眼悄悄眯起,余光瞄了一眼苏仁: “天渊宗也提供资源了?” 苏仁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说道: “毕竟当初和鹤轩前辈的协议如此,他现在作为一宗之主,如果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强行违约,天渊宗的颜面上也过不去。” 虞知琼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随后摆了摆手: “苏都还处于恢复期,你作为家主堆积的事情应该也不少,我自己逛就行了。” 苏仁微是一愣,连忙拱手道: “多谢虞夫人理解,那在下就不奉陪了。” 话落,苏仁正打算离去,虞知琼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拦住了他: “对了,你妹夫呢?我这趟来就是要让他兑现诺言的。” 听到‘妹夫’的字眼,苏仁嘴角抽搐了下,叹息道: “守靖……他这一年都窝在静室闭关,就算出来也是一声不吭到处乱跑,我也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他了。虞夫人要找守靖的话,可以去东馆一趟,舍妹与楚夫人她们现在都住在那里。” 虞知琼点了点头,大概打听了一下‘东馆’的方位,便告别了苏仁。 目送着虞知琼离去,苏仁猛地泄了一口气,明明没有做什么体力活,却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一样疲惫。 “大哥。”这时,一直偷偷在后面跟着的苏凌凑了上来。 苏仁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去监管三江码头吗?” 苏凌恍然回神,表情稍显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 “我本来都打算去了,但是堂姐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代替我,我闲着没事儿干,就跑过来看看大哥你这边怎么样了。” 闻言,苏仁微愣了下,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你莫不是在骗我?好端端的,清儿为什么要代替你?前两天守靖彻夜未归的时候,她不是还满城找守靖的下落,对于苏都的这些事压根没兴趣的吗?” 苏凌摸了摸鼻子,尴尬道: “我也是这么问她的……但是堂姐好像是真的有什么事,她还不愿意跟我说……以她的性格,大哥你懂得。” “……”苏仁。 多半又是眼神威胁,打小凌儿就怕她这一套。 念及此处,苏仁叹了口气,摆手道: “行吧,那你回去吧,明天我再给你找活干。” 听到苏仁赶自己走,苏凌却没有立即照做。他偏头往虞知琼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惜人潮拥挤,人来人往之下,根本不可能再找到虞知琼的身影。 苏凌沉思了片刻,蹙眉道: “大哥,虽然都事到如今了……但我们这样违背祖训,把长河苏氏开放,真的好吗?” 苏仁一时沉默,过了好些会儿,才无奈地说道: “不然又能如何?苏都的重建可不是单纯把房子再造一遍那么简单,单凭我们现在的实力,也拿不到那么多资源。” 如果‘重建苏都’只是像搞房地产一样,把高楼大厦什么的建一建,那反倒简单了不少,毕竟大家又不是残疾,该能飞的还是能飞。 想要重建一个宗门,最为重要的是聚集‘灵韵’。 灵韵的说法有很多,道运、龙脉、命脉、天池……无论哪一种说法,都指向为决定一个宗门兴衰‘气运’。 气运的多寡可以直接决定宗门地盘是否‘人杰地灵’,就和当初大璃王朝一朝气运都锁在仇璇玑一人身上一样,长河苏氏的气运也和支撑整个苏都的三条大江息息相关。 房子倒了可以重建,人死了可以再纳新,但灵韵没了,想要再生就难了。 如果不是天涯虞氏……主要是虞知琼的鼎力协助,以及天渊宗和其他七个宗门的赔偿,苏都想要东山再起,至少要再沉淀个百年。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打破祖制这事轮到自己身上,总归还是让人感到心虚。 苏仁甩了甩脑袋,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叹气道: “……三江码头,对于苏氏来说也是一次全新的尝试,没什么不好的。” 他瞥了眼苏凌,似是想到了什么,疑惑问道: “你刚说清儿代替你去三江码头了……那你是从东馆回来的?可有见到守靖。” 苏凌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苏仁额前爆出十字筋,开始撸自己的袖子: “到底见没见?” 苏凌表情一僵,本能地抬手护住脑袋,慌张解释道: “见了……但没完全见。额……我是说,许大哥的确在东馆,不过他一直在静室里修炼,我只是透过门缝瞄了一眼,没有搭上话……” 苏仁蹙了蹙眉,仔细思索了下,低声道: “守靖还没放弃那套功法?相和的属性也就罢了,相斥的属性怎么可能融合到一起……” 话说出口,却没有得来回应。 苏仁抬头一看,发现苏凌满脸复杂的看着自己,不由得问道: “怎么了?” 苏凌咽了口唾液,幽幽地说道: “我没敢进去打扰许大哥……就是因为他好像快成功了,他都已经可以把不同元素融入身体里了。” 苏仁瞳孔一缩,花了半秒钟时间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震惊出声: “什么?!” …… 静谧的石室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这是楚淑菀特地放置到这里,提供静心作用的‘固神纤云草’的香气。 许守靖身着一袭内敛奢华的黑袍,盘膝坐在石室中央的蒲团上,剑眉浓墨舒缓,俊秀的脸庞毫无波动,如同一尊雕塑。 石室内的光线本就昏暗,许守靖又是一黑到底的装扮,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简直就像是融入黑夜消失了一般。 这种视线错乱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 滋滋滋—— 青色的炫光自许守靖背后地面的圆形法阵上亮起,一条手臂粗的龙型幻影螺旋升天,为昏暗的石室带来了些许光线。 许守靖心有所感,双手合十在胸前,“啪”的一声,并指成剑斜滑过肩。 下一刻,正前方亮起了一个赤红的法阵,火焰在法阵表面燃起,地下石室那稍显潮湿的空气瞬间干燥了起来,温度也在节节攀升。 仿佛与青龙幻影相对应,赤红的法阵的平面上飞出了一只手掌大的浴火凤凰。 欲火凤凰盘旋升起,那对燃烧熊熊烈火的翅膀轻轻扇动,每次都能让地面蹦出些许火花。 “这样就两个了……”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着神经,缓缓将剑指移动到左侧。 唰—— 这回亮起的是一个紫色法阵,法阵本身刻着复杂繁琐的雷电符文。 紫色的小号雷霆沿着法阵的边缘朝向升起,法阵每闪烁一下,雷霆的电磁就会强了几分。 “还剩下最后一个。” 许守靖的心脏不自觉的开始加速,两耳轰鸣声不断,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部轮廓下滑,他完全没有闲工夫去擦拭,瞪着一双眼睛,聚精会神的看向最后一块法阵。 最后一块法阵尚未点亮,但不难从上面的纹路看出这是‘冰’的法阵。 许守靖像是穿针引线一样,一步一步引导着灵力走向,最终点亮了‘冰之法阵’。 叮—— 冰之法阵应声亮起,细碎的冰粉自法阵上生出,房间内的温度开始忽冷忽热,诡异异常。 许守靖不敢怠慢,重新双手合十,企图将四种截然不同的灵力融入体内。 霎时间,原本昏暗寂静的石室……现在变得跟蹦迪厅一样,rgb闪个不停,噪音还很大。 风之青龙、火之凤凰、紫之雷霆、以及半死不活沉淀在地板上的寒冰粉末。 四种元素慢悠悠地朝许守靖涌入,起初还相当顺利,几乎没有任何阻碍,轻而易举地进入到了他的经脉当中,直到…… 噼里啪啦——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四种力量在融入的那一刹那,忽然变得暴动起来,似乎把许守靖的身体当成了肆意虐待的游乐场,轰鸣声不断。 许守靖闷哼了一声,连忙调动起‘天罚之力’,把暴动的四种元素压制了下来。 等到暴动好不容易平息,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目视着重归黑暗的天花板。 良久,一声呢喃在石室中荡漾: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在这一年当中,许守靖重复刚才的‘融合’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从最初唤出四种法阵都做不到,到现在勉强能融入体内,虽然过程艰难,但好歹还算是在稳步前进。 可现在他却彻底卡关了。 至于卡关的原因,许守靖多少也猜到了。 这么想着,他翻滚了一圈,以侧躺的姿势,看向那块‘冰之法阵’。 一直拿不出结果,大部分都因为‘冰’的缘故。 说是单纯的‘冰’或许有些不对,应该是‘极寒之冰’,代表着五行之力中最为极致且纯粹的力量。 天地五行的分支数不胜数,就像大道之路有三千条、生命之树有无数分叉一样,每一种五行之力,都有众多分支,它们组成了现如今修士法术体系的多样性。 但……能够在五行之力中成为‘极致’的存在,却寥寥无几。 仇璇玑的凤凰之火足够霸道夸张,在火系当中,无论是其火焰的特殊性,还是恐怖的威力,全都属于位居顶端的存在了,但它仍然不是极致之火。 极致,不仅仅代表着‘顶峰’,同时也意味着纯粹。 而凤凰之火从带上‘凤凰’二字开始,就注定不能在单纯的属性上达到极致……虽然威力差距没多大,甚至还可能反超。 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强度的差异先不谈,无论如何,极致属性都不可能允许自己与其他‘一般属性’融合。 这就是无法成功的郁结所在。 “唉……该怎么办呢?” 许守靖抬手手臂挡住了眼睛,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就在这时,石室的外面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讨论声。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三章 四种灵力融合的可能性
呼呼—— 冬日的暖阳洒在偏僻的小院,清爽的微风将青烟小雨吹斜,屋檐上的小神兽雕塑,似乎和天边青天云雨融为了一体,充满诗情画意的美感。 这里是东馆,一年前与天渊宗的大战后,为数不多不用大规模重建的设施。 东馆的面积很大,光是主楼就有三层高,地下有专门闭关用的静室,大门面朝南方,围了一圈半外放式的走廊。 跨过大门门槛儿,就是一个正方形的小院,松软的黑色土壤种着许多随摘随用的仙药灵草,中央栽种着一颗巨大的古树,最为粗壮的枝干上垂落着一个精良的秋千。 尽管地理位置在整个苏都稍显偏僻,好在屋内的陈设清雅、屋外的风景宜人,相当适合修士居住。 原本东馆是苏都建设来招待外宗弟子的设施,不过多年来长河苏氏一直保持着‘不与外宗正面接触’的信条。 就算有外来人员凭自己的力量找上门,大多数情况下也是在醉仙楼等常见的连锁客栈中过夜。 久而久之,东馆这一设施就被遗弃了。 在刚开始规划如何重建苏都的时候,苏仁率先想到的就是要怎么安置许守靖一行人。 作为此次对抗八宗联合的主要力量,如果把许守靖等人像安排苏氏弟子一样,随便打发到长河苏氏的练功房……显然不太合适。 思来想去,苏仁便把荒废许久的东馆,从名义和事实两种方面,过渡给了许守靖。 这也让这一年来,许守靖安心养伤的同时,也能潜下心来钻研修炼之道。 吱呀—— 清风吹动院内老树树干上系紧的秋千,紧绷的麻绳轻颤了几分,来回晃动。 继而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两名风姿各异的美妇拉拉扯扯地走进了院子,来到了主屋的隔扇门前。 “淑菀,你想找靖儿何必拉着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仇璇玑身着一袭火红裙纱,长发梳成了垂云鬓,青丝间别着一根凤凰金钗,雍容华贵;领口的金丝纹路顺着曼妙的身材曲线一路向下,缠绕到了纤细的后腰,乃至挺翘的臀儿。 她那张禁欲高洁的脸蛋儿略显不耐烦地蹙着眉,似乎对师妹连拖带拽把自己带过来的举动很不满。 相比起仇璇玑的装扮,楚淑菀的衣着就居家了很多,只穿着一件单调的轻纱罗裙,长发罕见的没有盘起,而是任期披洒在肩后。 比起之前的装扮少了几分成熟,却丝毫不减明艳绝世的姿容。就像是已为人妇多年的女子,突然之间重回青春年少,迫不及待换上了青涩艳丽的服饰,璀璨夺目。 听了仇璇玑的话,楚淑菀叹了口气,略显无奈地摊了摊手: “那也要他愿意听我的啊!我天天让他出去透透气,不要一直闷在静室里不出来……死磕对突破瓶颈没什么帮助。” 仇璇玑闻言摇了摇头,对最后这句话并不认同,认真道: “常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每次修炼遇到瓶颈,都想着另辟蹊径,总会有走不动的一天。” 楚淑菀放下了仇璇玑的胳膊,水韵的杏眼缓缓转动,瞥了眼仇璇玑无比认真的表情,刻意拖了个长音: “哼~师姐的见解太过古板,我可不这么认为。每次我遇到瓶颈,只要出去转一圈,基本上都能得到破镜的灵感。水滴穿石是不错,但一直闷在黑漆漆的静室里,不才是故步自封?” 仇璇玑盯着楚淑菀看了几秒,后者毫无顾忌地回视,似乎一点也不打算让步。 楚淑菀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宅了快一年的许守靖给拉出来,怎么可能让步? 就这样对视了近十秒,仇璇玑叹了口气,清澈的凤眸闪过一丝无奈: “淑菀……静心、沉思、方可凝神。冥想与运转周天都是如此,如果无法保持高度集中注意力,在某个节点处,必然会迎来失败。” 楚淑菀抱臂托起了鼓囊囊的衣襟,略感烦躁的挑了挑眉: “师姐,我不是来和你讨论修炼技巧的,我是让你帮忙把靖儿拉出来。就算静心凝神闭关才是正道,像靖儿这样一整年半点没有长进,也不正常吧?” 仇璇玑闻言一时沉默,眼帘微垂,似乎陷入了沉思。 在过去的这一年里,许守靖没有再和之前一样到处帮忙,连苏仁上门委托也被他推辞了。 明明以前靖儿也只是在‘翻云覆雨’后,在半夜瞒着她们偷偷打坐……虽然不知道隐瞒的意义何在,不过靖儿都这么做了,她们也都默契的没有拆穿。 而现在的靖儿……他身上似乎忽然没了某种枷锁,或者说对待目标的态度更加清晰了。 ……感觉上就像是‘摊牌了,不演了’,直接全天待在静室里打坐,就算外出也是去买需要的药材,从来没有在无谓的事情上花费时间。 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修士十分正常的一次闭关而已……前提是如果许守靖的修为有所长进。 是的,整整一年时间,许守靖的修为像是定死在原地一般,丝毫没有动静。 如果是位于进阶的巅峰瓶颈,那还可以理解,破镜这事儿的确急不来,除了楚淑菀那种‘随缘破镜法’,一般人都需要日以继日的沉淀。m.x贰3wxw 但许守靖却不然,他只是位于龙门境中期左右,别说进阶了,连后期的影子都没看到。 在这种情况下闭关硬炼了一整年,动静还都非常大,每天‘轰隆隆’的,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许守靖的修炼出了什么差错。 思考到这里,仇璇玑内心深处也开始赞同楚淑菀的看法了,继续让靖儿在屋里死磕下去,猴年马月说不定都没办法见上一面。 看来是需要点强硬手段,把靖儿给拉出来了。 仇璇玑的性格使然,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既然已经想通了,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在楚淑菀错愕的注视下,仇璇玑默默转身走到隔扇门前,玉手轻弹火红灵力,覆在阁楼外层的不可视屏障应声破碎。 “师姐?”楚淑菀疑惑出声。 仇璇玑没有回头,稍作迟疑了下,回答道: “淑菀,你说得对……靖儿是需要出来走走了。” 话落,仇璇玑伸向了门槽,想要把门拉开。 就在她的手距离门槽还剩下不到半寸距离时,隔扇门仿佛感应到了她的行为一样,自动朝一边折叠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沾染不少灰尘的黑袍,缓缓抬起头,清秀的少年满脸困意地打了个哈欠,左右看了两眼,语气慵懒地说道: “楚姨……璇玑,你们怎么在这儿?” 楚淑菀还未来及搭话,仇璇玑瞥了她一眼,毫不迟疑地回答: “淑菀想找你逛街。” “?” 楚淑菀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地问号,看向仇璇玑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仇璇玑对此视若无睹,镇定自若地说道: “我也告诉过淑菀了……靖儿再三叮嘱自己要闭关,不想别人打扰。但是淑菀说她无论如何都想和你逛街,所以就把我拉过来了。” “!”楚淑菀水韵的杏眼瞪得滚圆。 这锅怎么甩得如此熟练,明明你自己也赞同了好吗…… 楚淑菀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高耸的衣襟,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随后换上了一副笑脸,柔声道: “靖儿……姨好久没跟你一起逛逛了,最近苏都的布庒开通了外界的货源,有几件袍子款式不错,我想给你买几套看看,花点时间陪姨去试试吧。” 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楚姨,老早就说过了我还在闭关,衣服的事……等我出关再说吧。” 话落,也不管门外二人打算作何反应,转身欲要进门。 可人都已经出来了,楚淑菀可能会放他回去吗? 还没等许守靖跨过门槛儿,楚淑菀偏头朝仇璇玑投去一个眼神暗示,后者心领神会,一把抓在了许守靖的手腕上,赤红的灵力奔涌而入。 感受到仿佛能灼烧灵魂的热流涌入经脉,许守靖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向前倾斜之时,扶住门框稳固身形,旋即一脸莫名其妙地朝身后看去。 “璇玑,你干嘛……” 仇璇玑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 “靖儿,听淑菀的话,出去走走吧,你的灵力被我封了,反正你灵力也被我封了,想修炼也修炼不成。” 听到仇璇玑的话,许守靖微是一愣,闭上眼眸仔细感知了一番。 就和仇璇玑说的一样,凤凰之火的灵力宛如棋盘上只进不退的士兵,将他体内的搅成一团糟。x2三wxw 但在仇璇玑如穿针引线般精密的控制下,没有对许守靖造成半点损伤,只是暂时性的被封住了灵力的运转。 原来如此……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心头一片澄澈清明。 即便没有天罚之力那种特殊的灵力,只要能达到‘五行不平衡’的条件。 尽管比起天罚之力有不少限制,但也可以做到近似‘天罚沉默’的效果。 虽然不如天罚之力那样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施展就是了。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遇到这种情形多半就束手无策了。 可惜,许守靖体内拥有正统直系的‘天罚血脉’,与赵扶摇那样‘伴随五行平衡而生’的天命之子正相反,他是伴随着‘五行断绝’而生的天谴之子。 沉默这一套……对他不起作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对抗心理,许守靖在感受到自己被‘模拟沉默’后,在某种不知名情绪的支配下,不顾对方是自己的道侣,开始全力从灵海中抽取漆黑的天罚之力。 天罚之力是排斥一切的力量,哪怕对方是凤凰之火,也没理由不能吞噬。 虽然以许守靖现在的修为,暂时还做不到把‘本体’仇璇玑给沉默,丹药驱逐体内的异物,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这么想着,许守靖按照规划的路线运转天罚之力,起初还很顺利,但在漆黑灵力接触到火红灵力的一瞬间。 ……本应该将火红灵力尽数驱逐的天罚之力,不知为何却反而让凤凰之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怎么会这样?!”许守靖愣在了原地。 “因为你的天罚灵力虽然很有‘个性’,但从根本上不够强。” 仇璇玑看穿了许守靖心中的疑惑,随口回答道: “同境界你能够扰乱对方的五行平衡,高境界也可以抵消一部分的灵力入侵。但如果差距过于巨大,所有的‘特性’都会被单纯的‘量’而碾压,变得不再有意义。” “不……不是那个问题。” 许守靖摇了摇头,眉峰紧蹙,就差把纠结写到脸上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和仇璇玑之间差距如同万丈沟壑,问题不在这个点上。 总是差距再大,天罚灵力最多是扛不住凤凰之火攻势,最多是节节败退,怎么可能被凤凰之火烧尽? 许守靖百思不得其解,无意识捏住了下巴,自言自语道: “天罚灵力是被天道谴责的存在,五行当中任何一种灵力,甚至大大小小的分支,应该都至少会产生一部分作用才对……凤凰之火再特殊也只是五行灵力的一种,怎么可能……” 话到此处突然停顿,许守靖保持着捏着下巴沉思的模样,瞳孔却逐渐扩张,嘴巴微微分开,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 我刚才说了什么? ——凤凰之火再特殊,也只是五行灵力的一种。 对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如此长的时间都没能想通? 凤凰之火是火系灵力中,特殊性完全不亚于极致之焰的存在。 可即便它能够灼烧神魂,甚至无视五行相克,燃烧其他截然不同属性的灵力,本质仍然没有改变。 只要是灵力的一种,必然会因为‘量’的差距,导致特性被逐渐抹杀。 还记得仇继当初对自己说过一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毫无作用。”m.x贰Зwxw 换在灵力的融合中也一样,极寒之冰因为其特性的特殊,不愿意和其他的灵力相融合。 既然如此,何不减少极寒灵力‘量’的输出,分配给其他三种灵力,在平衡上压制极寒之冰,强制融合为一体? 行得通! 只要融合了四种灵力,摇摇说的‘五行相融之法’不再是纸上谈兵。 “再有半年……我就能突破涅槃境。” 许守靖喃喃自语地说着,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变得前所未有地平静。 楚淑菀与仇璇玑同时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在许守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让人心悸的压力。 就好像一头饥饿许久的洪荒猛兽,眼前终于出现猎物时,极为平静的几秒。 明明他还只是个龙门境,却好像随时可以飞上天穹斩日月一般的压力。 楚淑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了几分,抱臂的玉手紧紧地攥着,似乎在做某种激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这时,许守靖清爽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将楚淑菀的手卸下,牢牢地扣在手中。 “……靖儿?”楚淑菀微是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许守靖抬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轻声笑道: “走吧,楚姨,今天我陪你逛街,逛到什么时候都行。”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
第四章 苏都街头
暖阳高照,苏都标志性的青烟小雨渐渐停歇,时间来到了晌午。 街道上的本地商贩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回家陪婆娘好好喝上一壶;外地慕名而来的商贾无处可去,只能在街头随便应付一下肚子,继续让商队的搬运货物。 几个手提佩剑的苏氏弟子路过,例行巡视着街道两侧。 看到迎面走来了个啃着烤鸡腿的碧衣胖子,巡逻队其中一名绑发弟子微是一愣,连忙举手招呼: “喂!纪盐!你们三队不是管辖dc区的吗?怎么跑南边来了。” 纪盐撕扯鸡腿肉丝的嘴巴一僵,差点没拿稳右手的纸袋,脚步顿在了原地。 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看到是绑发弟子在招呼自己后,猛地松了口气。 “……董逸,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逮到了……” 被唤作董逸的弟子脸色一黑,安排其他弟子继续巡视后,快步走了过来,没好气道: “纪盐,你居然敢翘班?先说好,你虽然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但给你上面提交份检举报道还是很简单的。” 纪盐脸色大变,连忙去拉扯董逸,声嘶力竭道: “别!千万别,我被分到秦萱冰那石女的麾下了,她对男人是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朋友一场,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董逸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的把纪盐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扯掉,撇嘴道: “自作孽不可活,作为朋友,我建议你等死。” “……” 纪盐长叹了口气,表情像是放弃了挣扎的死鱼,幽幽地说道: “唉……行了,我摊牌了……其实我是要去南郊森林一趟。” 南郊森林,指的其实是一年前的那张大战后,被八宗战舰「陨落流星」夷为平地的区域。 那一块原本地域就不太好,经过地毯式的轰炸,想要重建成本过高。 在与众多心腹商量后,苏仁决定把整个苏都的规划往北方移动,而南方的区域,则是大范围播撒了灵树的种子。 不到一年的时间,那一块区域变成了看不到尽头的茂密丛林,给想要绕路硬闯的外界弟子,造成了不少麻烦。 董逸低头沉思了片刻,眉头微蹙,眼神不解地看着纪盐: “苏师兄……呸,苏家主说了,现在还不到对南郊森林动工的时候,哪里除了灵树和杂草,连稍微像样点的动物都没有,你去哪儿干嘛?” 纪盐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把右手托着的纸袋子往上提了提,让纸袋口刚好处于董逸的眼皮子底下。 董逸虽然不明白纪盐想要做什么,但也没有多迟疑,眼神带着几分疑惑的俯首看去。 “这是……糖炒板栗?” 棕灰色的纸袋子中,一颗颗红艳油亮的板栗堆积在一起,方才还没有多注意,稍微靠近一点,立刻就闻到了顺着纸袋口子飘出来的焦香。 “这是白庄最喜欢吃的东西……我一直记得。” 纪盐的瞳孔稍稍黯淡了几分,但很快又振作了起来,露出了健康洁白的白牙,咧嘴笑道: “作为全苏氏最大的吃货,要是这点东西都没办法给他送过去,实在是名不副实。” 直到此时,董逸才恍然大悟……是啊,距离那场给长河苏氏带来惊变的战争,已经过去一整年了。 看似已经缓过劲儿的苏都,实际上真如表面上那般‘彻底复活’了吗? 房子倒了可以再建,阵法没了可以重刻,武器没了也能再造,就算是恢复起来极其艰难的灵脉,在八宗的赔款和天涯虞氏的帮助下,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可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苏尊者、白庄、还有其他多多少少谈不上来姓名的弟子……那一夜究竟死了多少人? 苏都的损失自不用说,在天涯虞氏支援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用‘苟延残喘’来形容。 但参与八宗联合的其他宗门,应该也不会太好过才是! 天渊宗拿出的主力,来时有近四千弟子,回去就剩下不到一千了。 天外剑城、罗睺寺这种巨头也损失了不少长老和精英弟子,其余小宗门更是直接成了炮灰。 这样一场利欲熏心引起的战争,带来的结果却是两败俱伤。 想着想着,董逸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如梦呓般自语道: “……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嗯?” 纪盐挠了挠鼓起的左腮,一边蠕动嘴巴拒绝,含糊不清地道: “呢刚刚嗦什马?” 董逸闻言恍然回神,他瞥了眼这种时候都不忘记吃的纪盐,无奈扶额叹息: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可惜我们实力太弱,没有能力去找八宗报仇。天涯虞氏虽然愿意支援我们,但却没有理由去同时和八个宗门蛮干……结果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当做无事发生。” 纪盐将嘴里的食物一口气咽下,抬头瞥了眼董逸,摆手道: “不对,就算苏都现在拥有复仇的能力,苏师兄大概也不会在这个时机,莽然向八宗发起攻势。” 董逸微愣了下,蹙眉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 纪盐挠了挠后脑勺,一副‘说话能不能过脑子’的表情: “天渊宗能够做到不顾大局,跑来攻打我们长河苏氏。但以苏师兄的的性格,可没法无视妖族的威胁,在这种紧张的局面下搞内斗。” 董逸仔细想了下,觉得也是这个理,苏仁不比那些无脑莽子,从小到大学习的书文,都如他名字一样,讲究一个‘仁’字。 在旁人看来,放下私仇为大局着想,这是一种了不起的心境。 但是……苏仁的父亲,苏尊者也死在了这场战争之中,亡父之仇不可报,只能为了‘大局’而放下,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就在董逸感叹连连的时候,纪盐已经吃完了炸鸡腿,顺势嗦了嗦指尖的油汁,没心没肺地道: “……嗯,不过事实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毕竟我们现在也没有报仇的资本,说不定苏师兄心底恨不得把天渊宗掀了呢。” “……”董逸。 那你前面还说那一大堆是什么意思? 董逸一脸无语,正打算吐槽两句,余光忽然在街对面发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迎面走来的是一堆貌似天仙的璧人。 左侧的少年身着一袭黑袍,还绣着云纹金边,看起来大气内敛,搭配上飒然俊秀的脸庞,犹如在人间走过的剑侠。 在少年身侧稍微矮了一头的,是一名看不出具体年龄的熟美妇人,为了迎合情郎的过于出众的外貌,似乎精心准备一套装扮。 美妇穿着一件淡青色的修身长裙,薄纱收拢着腰线与臀线,衣襟鼓囊囊的,却将皮肤遮掩的很好,纤手挽在少年的臂弯中,气质恬静娴雅; 肌肤如牛奶般丝滑白皙,脸蛋儿画着艳丽的妆容。眼影涂成了淡紫,眉如墨画,水润的杏眼仿佛能将人的心儿腻开一般明亮,耳垂上挂着青鸾花纹的白玉吊坠,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只插着一直温润的玉簪。 与其说是身居闺阁的妇人,反而像是与心爱之人待在一起喜形于色的姑娘。 当然,因为某些特征太过显眼,一点也不像‘小姑娘’就是了。 “……那不是许公子吗?” 董逸愣了片刻,心想:这么长时间未见,对于长河苏氏的大恩人……外加抢走苏师姐的混球,于情于理都该上去打一声招呼。 “——许公子!我……唔……” 董逸才刚迈出去了半步,就被一脸惊愕的纪盐给拉了回来。 董逸身体在街边转了个圈,险些撞上停靠旁的木制手推车,他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旋即怒不可遏地回视: “纪盐,你又犯什么神经?!” 这回纪盐半点不怂,以不可置信的眼神回视,怒怼道: “这是我的台词才对!你怎么跟白庄一个样啊,半点颜色都没有,许大哥明显是在陪道侣逛街,你就这样跑过杵着打扰人家,有病吧?” “……”董逸怒气冲冲的表情逐渐舒缓了下来,继而有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光想着和许公子贴……呸,打好关系,居然直接把旁边的人无视了。 念及此处,董逸在心底对纪盐道了声谢,要不是他拉住自己就寄了;但表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疑惑地神情: “你平时考校的成绩也不咋地,怎么这种时候的反应这么快?” 纪盐瞥了他一眼,满脸不屑地道: “你懂个屁!修仙修的可不是单纯的修为,修仙讲究的是人情世故!” “——”董逸开始低头四处找砖块儿,今天不把这货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誓不罢休。 …… 刻有‘临湘阁’的商铺中,楚淑菀拿起一剑雕花纹理的青衫,按在许守靖的身上比划: “靖儿,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楚淑菀今天的心情出奇地好,靖儿不再一个人闷在石室里了,仇璇玑也没跟自己抢跑回去处理公务了。 距离上一次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起逛街的日子,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连印象似乎都变得很模糊。 没错……就是从靖儿不再只属于自己的那一年开始。 大概是因为回想起了不少闹心事,楚淑菀原本想当雀跃的心情,忽然又低沉了起来,临到嘴边的追问,也变成了一声幽幽长叹。 “唉~” “……?”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刚才楚姨还很开心的给自己挑衣服,怎么突然开始叹气了? ……有那么不合适吗。他觉得其实还好啊,虽然没有黑色好看。 看到楚淑菀一声不吭地把青衫放回了原先的位置,许守靖想了下,悄悄走到旁边陈列着首饰的货柜,细心挑出了一支翡翠玉簪。 玉簪整体的手感很温润,雕刻的纹理也是相当文雅的‘九仙云蝶花’,看展示柜的位置,应该是价格最高的一档次。 许守靖掂量了一下分量,觉得还不错,缓步走到了楚淑菀的背后,抽走了她原本的玉簪。 楚淑菀今天本来就没有盘发,为数不多扎起的发丝,也在许守靖的抽走玉簪后彻底散开,想要再扎起恐怕要费上不少工夫。 “靖儿,你干什么……” 楚淑菀蹙了蹙眉,正想要回首呵斥,还没有所动作,忽然感到许守靖的大手从她身侧穿过,一支精美白净的玉簪便出现在了眼前。 接着,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楚姨,我替你梳头吧。” …… 临湘阁的掌柜不是外来商贾,是实打实的苏都本地人,对许守靖的要求自然是有求必应。 许守靖要了两把五彩灵牛的牛角梳,在掌柜的安排下,上到了人烟稀少的二层,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 坐在软乎乎的云檀木长椅上,楚淑菀端正地背身坐着,感受到许守靖温柔的抚动自己的发丝,忍不住出声道: “靖儿,怎么突然想给姨梳头?” 许守靖继续手中的活计,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楚淑菀后领口的那一抹雪白,心不在焉地轻笑道: “我想孝敬一下楚姨而已……有那么奇怪吗?” 此言一出,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楚淑菀微微偏头,瞥向许守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说的话自己信吗?’ “……” 许守靖叹了口气,确认楚姨的头发大体梳顺了之后,换成了另一把细缝小的梳子,继续顺着发根生长方向滑动。m.x贰Зwxw 他像是在说“今天早上你吃了什么?”一样的口吻,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楚姨呢?刚才是在想什么事情,那么出神?” 楚淑菀娇躯轻颤,沉默了许久,低声道: “……靖儿,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许守靖微愣了下,认真地回答道: “无论楚姨你做了什么,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楚淑菀勉强一笑,犹犹豫豫地说道: “……偶尔,真的只是偶尔的时候,我会想……如果三年前,姨没有把你赶去紫陌,我们会不会还一直待在龙玉门,姨是不是就不用必须和别人分享你了?” 这些话楚淑菀和仇璇玑说过,也跟姜容月透露过,唯独没有和许守靖开过口……因为害怕他会有心理压力。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害怕靖儿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恐惧感,越来越重,楚淑菀没有多想便说出了口气。 许守靖一时沉默,对这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害怕自己的发言,会再次伤害到楚姨,也害怕自己会不自觉的往悲观的方向思考。 情之一字,是修道之路难以破解的大关。 许守靖有自信依靠自己的努力,终有一天会超越终焉教主,阻止终焉教的阴谋……但他却没有自信能处理好所有的感情问题。 就比如现在一样……面对楚姨推心置腹的发言,他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这份错误的原因不是现在,从许守靖心中第一次有了楚淑菀以外的女人开始,这辆只会前进的错误列车便再也停不下来了。m.x贰3wxw 嚓……嚓……嚓…… 轻柔的梳头声在耳边回荡,两人一前一后皆是无言可说。 许守靖看着楚姨洁白的天鹅颈,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师父的娇颜。 月夜、道姑、衣衫半解,仰视‘雪谷’。 她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在耳畔回荡: 『因为莫须有的罪恶感,产生‘她们不在我身边会不会更好’的想法,这是对女人感情最大的亵渎。靖儿,你明白吗?』 许守靖勾起嘴角,似是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嗯,明白。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五章 靖儿与淑菀
嗒嗒嗒—— 楼下繁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渡过了苏都的正午,小贩与商贾似乎又上了工,嘈杂的吵闹声回荡在街道。 临湘阁的二层却格外的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话题过于沉重的缘故,在楚淑菀的视角看来,她的靖儿似乎又陷入了自闭,好些时候没有再开过口。 「我刚刚都在说什么呀……」楚淑菀表面上神情毫无变化,实则已经开始在心底疯狂责备自己。 「靖儿本来就因为伶扶玉出走的事情心有郁结,明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自责……还非要那么说……这不是故意添堵吗?」 楚淑菀暗暗叹了口气,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靖儿,姨刚才犯糊涂了,那些话你不用当……” 她话还没说完,一支精美的白玉簪子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许守靖绕过楚淑菀的肩头,拿着玉簪在她眼前晃了晃,轻笑道: “楚姨,帮我拿一下,我给你编头发。” “啊……哦。”楚淑菀杏眼透露出了几分疑惑,缓缓接过了玉簪。 感受到玉簪脱手后,许守靖收回了手,一边帮楚姨盘头发,语气和如清风般温柔: “楚姨,那个时候答应送给您的首饰,一直拖到今天才给,抱歉。” 楚淑菀肩头轻颤,思索了好半晌,才露出恍然的神情。 刚到长河苏氏的那天,她因为吃醋向许守靖索要‘礼物’。 当时许守靖用‘双修融灵功法’糊弄了过去,楚淑菀也不缺首饰,对那件事本身也没太当真,过两天就忘记了。 “……你一直记得?”楚淑菀嗫嚅着红唇。 “嗯。” 许守靖点了点头,伸手将楚淑菀的发丝夹在指尖,一点一点往上撩起,眼眸有些失神: “不是一直记着……而是‘不敢忘’。” 楚淑菀没有打断,轻抬臀儿往后移动了稍许,静静地聆听。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对不起您。”许守靖苦涩一笑,感慨般地抬头望天。“我生来就没有母亲,如果不是楚姨把我从那片森林的火海中捡回去,可能我已不存在人间。” 楚淑菀闻言微是一愣,如杏美眸中映射出了几分疑惑。 靖儿是怎么知道我从一片森林火海中把他捡回去的? 他那个时候最多才三个月大吧? 难道是我以前喝醉的时候说漏嘴了? ……可我基本不喝酒啊。 楚淑菀一直背身坐着,许守靖自然察觉不到她此刻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我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容月姐还没有拜入龙玉门的时候。您就是我唯一依靠,就好像真正的母亲一样看,什么都任着我的性子来……” 许守靖话还没说完,楚淑菀顿时恼了,硬生生用手肘顶了他的肚子一下,满脸羞愤地道: “滚!谁要当你娘!” “我那就是打个比喻……嘶!” 许守靖倒吸了一口气凉气,伸手捂住腹部,俊秀的脸庞变得铁青。 这是真不留情啊…… 察觉到楚淑菀的情绪愈发不安定,似乎快要忍不住转过身把他按倒,许守靖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道: “总之,小时候总是在各个地方顶撞您……那时候是我不懂事,等长大了,明明下定决心要给您幸福,却又变成了现在这样…… 说实话,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只好和平时一样插科打诨,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 楚淑菀微是一愣,杏眸闪过一丝惊愕,完全没想到靖儿这次会坦白的这么干脆。 对于惊愕刚才说的事情,楚淑菀可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会不明白? 但往日里和靖儿想要商谈这方面的事情,要么是故意扯开话题,要么是动手动脚让她翻白眼,反正就是不愿意面对。 靖儿闭关的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想得这么开? “我……一直想要补偿楚姨,但是那么多责任压在身上,总是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浪费时间。” “有时候我就想,如果我没有穿……我是说,如果我和楚姨相遇的方式有所不同,会不会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话到此处停顿,许守靖从一旁的梳妆台上拿来一面铜镜,从后面递给了楚淑菀: “看看怎么样?” 楚淑菀接过铜镜,半信半疑地看去,继而瞳孔一缩,水润的杏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温润的玉簪插进发梢,垂下的青丝遮住了些许前额;三千青丝被绑成了单边的侧马尾,自然地在左肩处垂落,将整张俏脸修饰地更显娇小。1 不同于披肩长发的青涩、以及妇人簪时的熟美勾人,斜马尾似乎将以上两种发型同时囊括在了其中,不失少女俏皮可人的同时,更显以为人妇的成熟。 楚淑菀看得是赞叹连连,似乎不敢相信铜镜中映照着的女人是自己,缓了好些时候,梦呓般地说道: “靖儿……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给容月扎头发?” “……” 许守靖被这突如其来的送命题给雷住了,不过在短暂的沉默后,他这回倒是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嗯,在龙玉门的时候,每天都是容月姐来叫我起床,有时候时间太赶,干脆就在我的房间一起洗漱。看容月姐梳妆久了,慢慢地自己也就会了,时不时会帮容月姐梳一次。” 楚淑菀连用什么话酸都已经想好了,谁知还没说出口,靖儿却如此率直的承认,反而把她给搞不会了。 “……靖儿,要不你还是把姨刚才的话忘记了,这有点不像平时的你,我都不习惯了。”楚淑菀神情担心的回过头,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得了不治之症的病人。 “……”许守靖叹了口气,颇为无语地回视:“楚姨,难得推心置腹一次,能不能别打断我了?” “……好好好,你接着说。”楚淑菀撇了撇嘴,轻哼着转回了身子,十分自然地躺在许守靖的怀里。 许守靖抬手环住楚淑菀,眼神又是无奈又是叹息,偏头看向了窗外: “我刚说到哪儿了来着……对了,如果我跟楚姨的相遇方式稍微有些不同的话,也许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 “比如呢?”楚淑菀歪过脑袋,靠在许守靖的肩上。 ……比如我没有穿越,是楚姨反穿了。 在现代那样毫无规则束缚,又全是不合理规则的世界里,我肯定不敢和现在一样,大开后宫吧。 心中是这么想,许守靖到嘴边还是换了个说法: “比如……不是我被楚姨捡了回去,是我把楚姨捡了回去。” 楚淑菀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打断: “那时候你才三个月大,老娘都十七了,你拿什么捡?” “我只是打个比方,反正都是虚构,就当做是我十七岁,楚姨三个月呗。” “我才三个月你就对我有想法,你还是不是人?”m.x贰3wxw “……” 许守靖被噎得不轻,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不过经过这一番交谈,楚淑菀似乎没有再和先前一样多愁善感,时时刻刻都处在揪心的幽怨中。 这种相处模式,更像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哪怕这样腻在一起一整天,也不会腻。 许守靖揉了揉脑袋,长叹了一口气: “先别管是三个月大还是十七岁,我想表达的是……如果楚姨跟我的相遇方式有所不同,哪怕形式上有些许别,结果、过程皆有异同……” 许守靖把楚淑菀扳正了过来,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一定会再次喜欢上楚姨……只有这一点绝对不会变。” 楚淑菀呼吸猛然一滞,熟美的脸蛋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了一层红晕。 她紧紧地攥着裙摆的一角,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些时候,似乎终于承受不住许守靖炙热的眼神,楚淑菀骗过脑袋,无奈认输道: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以后姨不闹了行不?” 楚淑菀以外自己都退一步了,许守靖怎么说也该给点面子。1 谁知许守靖听了楚淑菀的话后,反而摇了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楚姨继续保持原先的样子就好了,该改变的是我。” “什么意思?”楚淑菀蹙了蹙眉。 许守靖将手探到楚淑菀的后腰,猛地往上一提,认真答道: “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不会再因为莫须有的罪恶感而避开您,我会努力让您不后悔选择和我在一起。” 楚淑菀眼神微怔,俏皮地勾起嘴角: “说话可要算数。你从小到大失言的次数早就数不过来了,这次如果还失言了怎么办?” 许守靖想了下,本来是想认真地发个毒誓,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 随便用毒誓来给约定增加含金量……以楚姨的性格恐怕不会感到有半点高兴,反而会恨不得把自己当场埋了。 比起许守靖会失言,楚姨更害怕毒誓哪一天毒誓会应验到他的身上。 楚淑菀从来就是这样的女人,永远为了许守靖着想,理所应当的承受着‘被索取’一方的角色……让心疼的程度。 念及此处,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淡笑着换了个说辞: “我不会失言……比起九洲的命运,我更在意的是楚姨的笑容,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我只会为了这个而战……” 话说出口的瞬间,许守靖才有些恍然的意识到,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复杂的思考。 越是看似单纯的东西,实则远远超出其表面的深奥。 他是为了什么才踏上修行路来着? 为了让长生,为了能够永远陪伴在楚姨身边。 这是许守靖曾经唯一的目标…… (以下是防盗复制) “我刚说到哪儿了来着……对了,如果我跟楚姨的相遇方式稍微有些不同的话,也许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 “比如呢?”楚淑菀歪过脑袋,靠在许守靖的肩上。 ……比如我没有穿越,是楚姨反穿了。 在现代那样毫无规则束缚,又全是不合理规则的世界里,我肯定不敢和现在一样,大开后宫吧。 心中是这么想,许守靖到嘴边还是换了个说法: “比如……不是我被楚姨捡了回去,是我把楚姨捡了回去。” 楚淑菀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打断: “那时候你才三个月大,老娘都十七了,你拿什么捡?” “我只是打个比方,反正都是虚构,就当做是我十七岁,楚姨三个月呗。” “我才三个月你就对我有想法,你还是不是人?” “……” 许守靖被噎得不轻,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不过经过这一番交谈,楚淑菀似乎没有再和先前一样多愁善感,时时刻刻都处在揪心的幽怨中。 这种相处模式,更像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哪怕这样腻在一起一整天,也不会腻。 许守靖揉了揉脑袋,长叹了一口气: “先别管是三个月大还是十七岁,我想表达的是……如果楚姨跟我的相遇方式有所不同,哪怕形式上有些许别,结果、过程皆有异同……” 许守靖把楚淑菀扳正了过来,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一定会再次喜欢上楚姨……只有这一点绝对不会变。” 楚淑菀呼吸猛然一滞,熟美的脸蛋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了一层红晕。 她紧紧地攥着裙摆的一角,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些时候,似乎终于承受不住许守靖炙热的眼神,楚淑菀骗过脑袋,无奈认输道: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以后姨不闹了行不?” 楚淑菀以外自己都退一步了,许守靖怎么说也该给点面子。 谁知许守靖听了楚淑菀的话后,反而摇了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楚姨继续保持原先的样子就好了,该改变的是我。” “什么意思?”楚淑菀蹙了蹙眉。 许守靖将手探到楚淑菀的后腰,猛地往上一提,认真答道: “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不会再因为莫须有的罪恶感而避开您,我会努力让您不后悔选择和我在一起。” 楚淑菀眼神微怔,俏皮地勾起嘴角: “说话可要算数。你从小到大失言的次数早就数不过来了,这次如果还失言了怎么办?” 许守靖想了下,本来是想认真地发个毒誓,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 随便用毒誓来给约定增加含金量……以楚姨的性格恐怕不会感到有半点高兴,反而会恨不得把自己当场埋了。 比起许守靖会失言,楚姨更害怕毒誓哪一天毒誓会应验到他的身上。 楚淑菀从来就是这样的女人,永远为了许守靖着想,理所应当的承受着‘被索取’一方的角色……让心疼的程度。
第六章 龙雅、六岁、是个人精
沙沙沙——水声滔滔,风声簌簌,泛着白沫的浪花,将白色的细沙冲成了鳞次栉比的波纹。暖阳依靠在稀疏的白云肩头,湛蓝的天穹映照着一望无际的水平线。“好,慢点……再慢点……这都是瓷器,轻点放。”巨大的游轮停靠在人头簇拥的港口,十几个服饰统一的修士,在领班的指挥下,控制着飞剑搬运货物,彼此虽然没有直接上手,但却仍然有豆大的汗珠‘啪塔啪塔’的往下掉。三江码头开设有将近两个月了,光是与天南洲各个商会协商货物的流通,苏仁就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直到一星期前,三江码头才正式投入了运行。话虽如此,对于故步自封有万年的长河苏氏一族来说,别说是何外界贸易了,就连和其他修士沟通都是稀有情况。最初还有不少人提出分出一半的运营权交付给天涯虞氏,也就是虞知琼的手里,与其做那些不擅长的事情,不如多拿一些分红。不过苏仁立刻就驳回了这个提议,并亲自去向这方面的人才,学习如何运营码头和商会,完全没打算依靠天涯虞氏。虞知琼倒也没强求,反正对她来说,三江港口只是个‘添头’,能有四成收益已经超出了预料,真正的‘搞头’还在后面。“呼呼……哈……”烈日炎炎,搬运货物的几名修士中,已经开始有撑不住的人了,不仅是灵力扛不住,肉体的负担也不一般,踩在脚下的白沙好似下了油锅一般滚烫。游轮货船上,领班的肌肉男看到了这一幕,慢悠悠地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缓缓从躺椅上坐起,气势汹汹地道:“喂,那边的!别给我偷懒,这都是天衍阁的订单,要是出了点差错,灵珠就别想要了!”搬运货物的几名修士浑身一颤,连忙绷紧心弦,继续控制着飞剑,托着那重若万钧的货物一点一点地行走。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为什么我不是搬瓷器那一组的,那边看着要轻松多了……”在座的人都不是肉体凡胎,修士的五感即便不以灵力加持,也绝非凡人能够相提并论。像这种不加丝毫掩饰,也没有用神识遮蔽的声音,自然不会逃过肌肉领班的耳朵。肌肉领班一脚踢开躺椅,从货轮上高高的跃起,“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霎时间,沙尘四起,灵力产生的风压将几名修士抬着的巨大黑色铁块冲到,那几名修士的实力本就不如领班,顿时被吓瘫在地。肌肉领班视线如同杀人的利刃,脚步不快不慢,笔直地走向刚才偷偷抱怨的那名年轻修士。年轻修士在原地愣了几秒,总算回过了神,连忙跪倒在地,不停地求饶:“大人……小人知错,求大人放过小人一次唔……”年轻修士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肌肉领班一脚踹飞出了近十丈远。因为丝毫没有防备的缘故,年轻修士猛地喷出一口血水,一头扎进白沙当中,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其他修士也吓得不轻,下意识想要过去扶他,却被肌肉领班一个眼神喝退。肌肉领班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现在他们是有了抱怨的心思,如果不彻底整治,以后说不定就敢罢工了。肌肉领班快步走到年轻修士面前,趁着他还没缓了过来劲儿,一把抓起领口,像是扔垃圾一样再次砸进了沙堆。轰——沙海溅起三尺浪,白沙染血成红叶。旁边围观的修士吓得脸色铁青,站到原地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出声。他们是被雇佣的没错,但全天无止境的工作,换做是谁也多少都会有点意见,如果不是实在缺钱,谁愿意受这种气。可惜,在鼓起勇气发声之前,就如同肌肉领班所预想了一样,被‘镇住’了。肌肉领班用脚把奄奄一息的年轻修士翻了出来,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他,冷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年轻修士两耳轰鸣,感觉肺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咽喉气管滚烫,满嘴的血腥味,只能气若游丝地说道:“谷丰……”“嗯,很好,谷丰。”肌肉领班点了点头,旋即瞳孔闪过一道狠厉,一脚踩在谷丰的胸口,半个鞋底都陷了进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清脆‘咔嚓’声。谷丰喷出一口血水,按在旁边的手捏紧了被血水搀合在一起的白沙,眼白布满了血丝,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肌肉领班不屑一笑,慢慢悠悠地转动脚踝,满脸嘲讽地意味:“谷丰……我记得你是为了还债才来我们商会的吧。好像是因为你的妹妹得了那什么妖化症,需要一大笔灵珠作为医药费。”谷丰身体一颤,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自己妹妹的模样,攥紧血浆白沙的手无力地松开了。肌肉领班很满意他现在的表现,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得意:“能让你这样的不起眼散修,快速赚到这笔钱。除了我们‘易言商会’外,你还能找到其他这么好的机会吗?”听到这里,谷丰心中已经明白了肌肉领班的意思,望向他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哀求的意味。肌肉领班缓缓松开了脚,眼神却依旧冷彻,毫不在意地宣判了‘死刑’。“月俸扣除六成,现在给我回去干活。”谷丰瞳孔一颤,巨大的绝望笼罩心头,在沙滩上挣扎着,想要上前求情。肌肉领班连看都不看一眼,一脚踹开了他的手,讥笑道:“你连剩下的四成都不想要了?”谷丰眼角挤出了一滴血泪,绝望地低下了头,终是失去了挣扎的勇气。“废物就是废物。”肌肉领班撇了撇嘴,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准备回货轮上晒太阳。他前脚才刚迈出去,一个稚嫩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婉姨说过,与人为善,就是予己以善。你怎么能这样欺负别人呢,太过分了!”肌肉领班脸色一僵,转过身左右看了两圈,发现没看到任何身影后,凭借感觉低头看去。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双马尾小女孩,满脸愤恨地掐着腰,一副‘我要好好说道说道你’的样子。肌肉领班脸色一黑,强忍着踹飞她的冲动,冷声道:“哪儿来的小娃娃,这是我们商会内部的事情,毛还没长齐你懂个屁,滚一边玩沙子去!”旁边缓过神的谷丰神色一慌,艰难地说道:“小姑娘……你快跑,这事你管不了咳咳……”谷丰很清楚,像肌肉领班这种人渣,可不会管对方是不是小女孩,真惹到他了,下手绝对不会轻上半分。“我不叫小娃娃,我叫龙雅。”小女孩毫不畏惧地反瞪着肌肉领班,挠了挠头,似乎在寻找措辞,继而缓缓说道:“总之……你不能这样欺负别人,不然浣清姐姐和婉姨不会放过你的。”……浣清?肌肉领班微是一愣,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应该是在哪里听说过,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平时能留在他记忆中的名字不多,大部分都是各个商会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什么‘浣清’显然不在此列。既然不是其他商会的人,又能让他记住这个名字……说明肯定是近期在哪里听说过。可问题是,他这两天一直在监工,压根没去其他的地方,能是在哪里听说过呢?就在肌肉领班思考个不停的时候,龙雅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用出吃奶的力气,猛地砸在了她他的脚上。“!”围观的修士嘴巴撑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谷丰都被龙雅的行为给镇住了,自己身上的还有伤都忘记了,愣愣地趴在地上。不止是那些修士,就连肌肉领班都惊呆了,第一反应是感到不可思议,这小娃娃哪儿来的胆子,居然敢欺辱到他头上来了。等回过神后,肌肉领班的心底便只剩下了愤怒。他只是稍稍走神了一下,居然被一个小娃娃抓到了空子。按理说,一块石头对于修士来说,尤其是对于他这样体魄强大的修士,就跟挠痒痒一样,算不得什么大碍。但心中的憋屈却是无与伦比的,特别是像肌肉领班这样‘唯我独尊’的性格来说。肌肉领班额前十字筋狂跳,他一把撸起袖子,大手按向了龙雅的头:“小娃娃,你死定了……”话还没说完,龙雅眼眶一红,两脚往前一摊,干脆利落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呜呜呜……浣清姐姐……婉姨……有人欺负我……呜呜呜……”肌肉领班人都懵了,他看了眼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满眼错愕道:頂奌尐讠兑蛧“你瞎哭什么呢?老子还没碰你呢!”龙雅一个字没听进去,反而越哭越激烈,把肌肉领班的话完全掩盖:“呜呜呜……浣清姐姐……他要杀我……小雅要被杀死了……呜呜呜……”肌肉领班两耳嗡嗡乱叫,感觉头都大了,他不耐烦地一把抓住了龙雅的后领,像是提小鸡一样提起,凶悍着脸道:“你再哭!信不信老子……”轰——肌肉领班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化为一道流星倒飞了出去,一头扎进湛蓝的水平面,浪花翻腾溅起三尺。众人只觉得眼前的场景一阵模糊,再睁眼时,一名碧裙飘飘的清冷女子便出现在了面前。女子身着一袭浅碧罗裙,乌黑透亮的长发披肩,身材相当高挑,白皙的脸蛋儿不施粉黛,气质清冷,双眸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般锐利。她手持着一把雪白长剑,迈步挡在龙雅的身前,裙摆在微风的吹袭起卷起阵阵涟漪,这一幕如画中女侠般唯美。“噗咳咳……”肌肉领班自水面站起,连呛了好几口水,拖动着水面下的双腿,缓缓走上岸,眼睛布满血丝:“你是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啪——清冷女子不等他把话说完,轻轻搭了个响指,纤细的指尖似有淡蓝色的光辉闪烁。肌肉领班微是一愣,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身体便不自觉地朝一旁倾斜,视线中的画面整个横了过来。直到与沙滩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后,肌肉领班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一层深蓝色的坚冰覆盖其上,每一根脚趾都仿佛在极北之地的海水中浸泡过一般,连最基本的神经链接都断开了。怎……怎么回事?!肌肉领班心神一震,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这是什么冰系法术吗?为什么连一点前兆都没有……说到底,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能够把灵力’冻住的法术?这女人到底是谁?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清冷女子面无表情地出声道:“我叫苏浣清,长河苏氏现任家主苏仁,是我大哥。”肌肉领班瞳孔地震,脑袋似有一道闪电穿过,深埋大脑跟层的记忆浮现了出来。是了,想起来了……怪不得他总觉得‘浣清姐姐’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在他们商行刚刚来天南洲贸易的时候,就从不少修士的饭时闲谈中听说过‘冰玉仙子’的名号,她的本名好像就叫苏浣清!刚才他死活想不起来,反而是因为‘冰玉仙子’过于响亮,一时间忽略了本名。肌肉领班紧咬着牙关,用手刀劈开了坚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刚才我只是吓吓那个小姑娘,没想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毕竟她妨碍了我们商会的正常工作……难道冰玉仙子大人要因为这个,对我下死手吗?”闻言,苏浣清瞥了眼旁边奄奄一息的谷丰,以及不远处瑟瑟发抖的工人修士,清眸闪过一丝意外:“你这是正常工作?”肌肉领班两腿颤颤悠悠,跟得了老寒腿一样。听到苏浣清的古怪的语气,一脸坦然地道:“自然是正常工作,他们都是自愿的,冰玉仙子若是不信,不如亲自问问他们!”苏浣清就把目光转移到了谷丰等人的身上,眼神透露出了询问的意味。谷丰紧咬着牙关,抬头看了眼肌肉领班得意洋洋的表情,艰难地说道:“是……我是自愿的。”肌肉领班松了口气,十分无赖的摊了摊手:“看吧,他们都是自愿的。”说着,又不乏威胁地瞪了眼围观的修士。那些个修士多少都有些说不出口的困难,尽管心中颇为不甘心,还是低下了头:“是……是的……我们是自愿的。”“如果没有这份工作,我老母就……”“多谢领班给了我工作……不然我就还不清债了……”面对如此口不对心的话语,苏浣清一时间也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时此刻,苏浣清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俊秀的脸庞。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邪教祸心 第七章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如果换做是许守靖,首先这肌肉领班就别想爬起来。 苏浣清就算再耿直,经历过苏尽战死、伶扶玉离去的一系列事情后,也不得不开始站在整个长河苏氏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这什么易信商行光听名字就是炮灰,但既然和苏都的三江码头结下了长期合作的契约。 说明在他们腐烂的外表下,肯定有什么深层次的东西,值得天涯虞氏和长河苏氏青睐。 在不知道易信商行有什么底牌的情况下,苏浣清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给家兄惹上麻烦……本来长河苏氏就是刚刚迈上恢复期的情况,实在受不得半点刺激了。 话虽如此,如果就这样放过肌肉领班,心底总归感到不爽。 尤其是对方还摆出一副“有本事你就打我呀~”的欠揍表情。 老实说,以苏浣清平澹的性子,对这种可有可无的挑衅倒是没怎么在意,不过旁边的一尊‘小瘟神’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龙雅就看不惯肌肉领班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在发现她的浣清姐姐没什么动作后,大大的眼珠子转了转,童孔中闪过一道狡黠。 只见龙雅迈着小脚丫往前走了几步,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噗通”一声躺倒在了地上。 她就宛如一条搁浅的哈巴鱼,双手双脚胡乱拍打,带着哭腔挣扎道: “浣清姐姐……你怎么还没来呀……呜呜呜……我被人欺负了……浣清姐姐,你在哪儿呀……呜呜呜……” “……?”肌肉领班。 这小娃娃在说什么呢?冰玉仙子不就在她旁边……吗? “不好!” 肌肉领班瞪圆了眼睛,似乎意识到了某件不可忽视的事情,在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全速催动灵力,想要逃离现场。 可惜,他的反应比起苏浣清来说,终究慢了一拍。 卡察—— 肌肉领班才刚刚迈出步子,那只浸入浅滩潮水的脚,明显感受到了脚底多出来了硬物碎裂的声响。 《我的治愈系游戏》 虽说心中早有预料,但实际触发到身上,即便不合时宜,肌肉领班的心中还是感叹了下苏浣清出手速度之快。 没有任何前兆,深蓝色的冰层将肌肉领班的双腿紧紧环绕。 与上一次轻松就能打破的薄冰不同,苏浣清没有再留手,极寒之冰的冰雾犹如深渊里牵扯出来的钢索,越是想要挣脱,却发现越是坚不可摧,渐渐地连血液中的灵素都被冻结了。 肌肉领班深知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但还是不死心地挣扎道: “手下要如何管理都是我分内的事,你们长河苏氏势再大,也没有大到对他人内部事宜说三道四的地步吧!” 一听这话,龙雅顿时也不哭了,怯生生的站在那里,表情那叫一个无辜: “你在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说她是浣清姐姐了,浣清姐姐还没来呢。” 苏浣清单手持剑走到了肌肉领班的面前,剑锋覆上一层极寒冷气,语气平静道: “我只是路过。” “胡扯什么呢!你刚才明明都自报家门了!” “觉得名字好听,冒充一下而已。” “……” 肌肉领班脸色一黑,这女人怎么还真睁着眼睛说瞎话起来了。 是,对,没错。如果对方死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一口咬死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纯路人。那他的确拿苏浣清没什么办法,只能埋怨自己活该,白吃这一顿毒打。 ……不过,这终究只是小孩子想出来的战术,除了表面逻辑没问题外,各方面简直漏洞百出。 你都已经威风凛凛的自我介绍过了,再玩这一套还有什么用吗? 退一步讲,就算找不到‘苏浣清是苏浣清’的证据。 只要他回去向上级汇报情况,比起长河苏氏生硬的托辞,上面肯定还是要更加相信他这个领班的话。 这样一来,装作‘纯路人’的计划,就失去了意义。 苏浣清好歹是堂堂有用‘冰玉仙子’名号的人,即便长河苏氏没落了,也不至于会蠢到,连这点程度的事情都想不到的地步吧? 眼看冰层已经蔓延到了上半身,除了头部以外的身体都失去了知觉。 肌肉领班彻底慌了,一边疯狂朝上高挺脖子,试图远离冰层,扯着嗓子喊道: “你……你想清楚!你要是敢出手,易信商行和长河苏氏的合作一定会终结!你不会真以为那种小娃娃的话能有几成作用吧……” “我对你动手,不是因为小雅的话。” “你说什么?” 苏浣清清水双眸不含半点情感色彩,泛着银光的雪落问月轻飘飘地架在了肌肉领班的脖颈上。 看着肌肉领班因为惊慌失措变得铁青的脸色,苏浣清慢慢将剑刃侵入他的皮肤,一条红线由浅自深地浮现了出来。 肌肉领班豆大的冷汗“啪塔啪塔”地往下坠,冷然的嗓音在他耳边回荡: “你们商行内部的事情,长河苏氏自然管不到,也没兴趣管……但这里是三江码头,是我苏氏的地盘,至少在苏都你要遵守苏都的规矩。” 长河苏氏在和天渊宗的一场恶战后,损失的底蕴远不是现在这样仅依靠表面修复能够弥补的。 作为第一次打开与外界沟通的时机来说,无疑是最要命的一点。 方才苏浣清稍稍犹豫了一下,就是因为考虑到长河苏氏现在不适合再起冲突,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和合作方闹翻。 但经过龙雅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演技轰炸后,苏浣清陷入胶着的思绪忽然开朗了起来。 长河苏氏现在是没有足够的资本去和别人叫嚣,但那是双方站到公平棋盘的情况下。 可实际情况又是怎么样呢? 长河苏氏没有自营的商会,就连和其他商会的合作,很大部分是依靠天涯虞氏的天谕商行牵线搭桥,苏仁才有机会去进一步商谈。 的确,从这个层面上来看,三江码头如果想要运营下去,每一个商会的合作都需要重视,这条线能否存活,完全依靠各个商会班底的流通。 但……也可以反过来这么说——各大商会需要通过三江码头这个中继点,向天南洲的每个角落输送商品。 要知道,原先没有三江码头的时候,长河苏氏那无法察觉到的‘三江云守阵’,对于商会的水陆货船来说,不亚于万丈沟壑的天险。 若是想要通过,就必须加大成本,打造费时费力还费钱的载货型飞渡浮舟,就算从两端绕过去了,时间也已经浪费了七日有余。 但只要有了三江码头的存在,这白白浪费的七天和那些飞渡浮舟的造价成本,可以被压缩到往日的数十分之一。 对于任何一个商会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要是因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或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变成与长河苏氏闹掰的局面……那时要损失的可就不只是金钱了,而是比其他商会直接少了一个渠道。 对于本就竞争力强的商界来说,一个重要渠道的差距,很可能会被抓到尾巴,导致整个商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苏浣清在龙雅的打岔后,忽然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便意识到……应该是商会求着和他们苏氏合作才对,为什么他还敢反过来威胁? 在短暂的思索后,苏浣清将架在肌肉领班脖颈间的长剑放了下来。 肌肉领班还以为苏浣清这是想开了,放过了自己,当下松了口气: “你……” ‘你’字音才刚响了个开头,苏浣清便把话茬抢了过去: “三江码头的规定,早两个时辰、晚两个时辰,若是超出这个工时,必须支付三倍报酬,你可有做到?” 肌肉领班表情一僵,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早晚才四个时辰,超出还要三倍报酬……搞笑呢? 要是大家都这样做慈善,商会就不用开了,让他们有灵珠拿,是看得起他们! 嫌活儿累,干得多,灵珠少……那可以写辞退请愿书,反正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他们易信商行,从来都不缺人。 不用多说,苏浣清光看肌肉领班的眼神,就知道他们肯定没有做到。 苏浣清想了下大哥的叮嘱,继而脸色冷了几分: “既然没做到,作为三江码头的隶属者,小小惩戒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话落,苏浣清白皙的纤手轻轻虚握,冷彻至骨的寒意,伴随着澹蓝色的灵力,凝聚为了一颗高密度压缩的灵力冰球。 肌肉领班刚刚落下的心脏,再次提了起来,语无伦次的道: “等等……等!我是易信的人,不归你们长河苏氏管!” 苏浣清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毫无顾忌地继续压缩凝聚极寒灵力,冷然道: “只要发生在三江码头的事情,都属于长河苏氏的‘分内之事’,我处理一下分内之事而已……易信商行什么时候管得那么宽了?连长河苏氏内部的事情都要插手?” “……”肌肉领班。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苏浣清看着已经彻底失去反抗意志的肌肉领班,纤手轻抬,干脆利落地打了个响指。 “啪——” 一道清脆的响指声在空旷的沙滩上响起。 那颗高密度压缩的极寒冰球,冰球在苏浣清的响指过后,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深蓝色的光辉从裂缝处涌现了出来。 轰—— 肌肉领班在寒冰的裹挟下,化为了天际边缘的一颗流行,再不见踪影。 龙雅蹦蹦跳跳的跑到苏浣清身边,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嘻嘻笑道: “浣清姐姐,你好厉害呀~” 苏浣清面无表情地瞥了龙雅一眼,那眼神彷佛再说“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赶过来的?” 龙雅颇显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粉舌,兜兜转转将视线停留在了谷丰众人身上。 她犹豫了下,伸出白嫩的小手,拉了拉苏浣清的袖口: “浣清姐姐……帮帮他们吧。” 苏浣清叹了口气,从琼玉阁掏出了一块玉牌出来,扔到了谷丰面前。 谷丰艰难地抬起头,目光透露着不解。 苏浣清错开了视线,不冷不热地道: “拿着这块牌子去苏府找一个叫苏凌的少年,他会给你安排新的活计,薪酬按照护卫的比例分配,不会比易信商行低。另外……” 苏浣清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把你妹妹接过来吧,让苏凌给你介绍‘仁惠堂’的医仙。” 话落,苏浣清发现谷丰整个人傻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也没说同意不同意。她疑惑地蹙了蹙眉: “你不愿意?” 谷丰恍然回神,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跪在了苏浣清面前,脑袋死死地埋在白沙当中,声音哽咽道: “多谢大人,小人无以回报,今后生是苏府的人,死是苏府的鬼。” 看到谷丰流泪,龙雅从苏浣清身后探出脑袋,诧异道: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哭,不觉得丢人吗?” “……”谷丰。 苏浣清倒是对谷丰宣誓效忠的发言没什么感觉,她甚至都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安排完谷丰后,苏浣清偏头看了眼那些一脸艳羡围观的修士,叹声道: “你们不是还有债没还吗?也跟着一起去吧,路上别忘了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话音落下,苏浣清不再理会身后痛哭流涕的跪拜声,拉着龙雅的小手迈步离去。 走出差不多十几丈远后,龙雅朝着天空看了看,手指抵着下唇,疑惑道: “那个坏人死了吗?” 苏浣清微是一愣,摇了摇头: “没死,只是给些教训对方还不会太在意。如果真杀了,在长河苏氏的地盘死了人,就涉及到面子和诚信的问题。对方如果质问起来,我大哥恐怕不好向其他人交代。” “哦……” 龙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也没太在意,转头看向前方,继续在白色的沙滩上迈着小短步前行。 走了没几步,余光中闯入了一个白色的影子,龙雅微愣了下,笑容灿烂地指了指前方: “是婉姨,她比我们先到了。” “嗯……” 苏浣清表情失神应和了一声,清澈的童孔中,赫然映照着一个白衣仙裙的倩影。 …… “啊啊啊——” 天边划过一道蓝色的斜线,数不清的碎冰自云层洒落。 只听“轰”的一声,那道蓝色的‘流星’,一头砸进了偏僻的巷角。 肌肉领班从龟裂一丈深的坑洞中爬出,由于浑身染血的缘故,搭配上那巨大的体积,看起来十分惊悚。 他扒着坑洞的边缘爬上地面,望着一览无际的天空,咬牙切齿地道: “苏浣清那个臭娘们……别让老子逮到……” 恰逢此时,一个身着金边的黑袍少年在巷口路过,这句不大的怨语,刚好传入了他的耳中。 黑袍少年那正与身旁熟女调笑的表情微是一僵,缓缓看向了肌肉领班……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题外话------ 又犯老毛病了……一到要写那些说明类型的段落,马上就变成了说明文,但是改成全程对话好像也挺怪的?……真难啊
邪教祸心 第八章 五行同源
清风徐徐扫过大地,为干燥的空气带来了几分凉爽;街道上的行人擦肩而过,铺子里小贩的叫卖声回响不绝。 青石砖道的两侧人满为患,一辆富贵人家的马车横穿而过,隐约间能看到驱车的仆人胸口,挂着一个大气内敛的‘衍’字。 许守靖和楚淑菀十指相扣,站在让出道路的人潮中,好奇地探出脑袋,眺望着那辆疾驰而过的马车。 楚淑菀依靠在许守靖的肩膀上,微微撩起遮住视线的鬓角掖在耳后,这一自然的举动,充斥着成熟女人才拥有的魅力。 她看着那辆装饰夸张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直到让开道路两侧的行人再次开始赶路,才感到有些奇怪的偏头问道: “靖儿,那辆马车好像不是苏都本地的……” 苏都本地人相互之间都认识,谁家平时会雇车夫坐马车,基本上看到就知道了。 楚淑菀也在苏都住了将近一年多,时间久了也总归也能分辨个差不多。 苏都现在是与开放与外界了没错,但那也只是限制在‘货商贸易’等层面,外界的一般住民和修士,现阶段还暂时没有允许入内。 处于重建早起的苏都,暂时还没有能力,处理那些来自不同地区之间人们的私下冲突。 不过,那辆样式夸张的马车,好像也不只是‘外来车辆’那么简单…… “靖儿,那应该是其他宗门的马车,马用的虽然是凡马,车辇整体的材料都是昂贵的灵木……靖儿?” 楚淑菀正一脸郑重的分析着,话到途中,她突然发现许守靖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视线一直停留在巷角的某处,眼神阴沉的可怕。 “……靖儿?”楚淑菀微愣了下,旋即面露担忧之色。 许守靖恍然回神,调整了一番心绪,含笑道: “没事,稍微有点在意的事情……楚姨你先去前面等我吧,我买点东西马上就到。” “买东西?”楚淑菀半点不信,疑惑地视线死死地锁在许守靖身上,就差把‘快说实话’写脸上了。 “额……” 许守靖摸了摸后脑勺,朝一旁错开视线: “都要去海边了……河边,肯定要准备些东西。哎呀,楚姨你别管了,你先去,等下我就到。” 话落,许守靖松开了楚淑菀的手,推阻着楚淑菀让她到前面的位置等自己。 楚淑菀心中虽然疑惑良多,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听从了许守靖的吩咐。 送走了楚姨,许守靖将视线转回了那个偏僻的巷角,方才还充满笑意的眼神,此刻却好似一把捅穿心脏的利刃。 没有过多的迟疑,许守靖迈步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如同潜藏在暗影一般,无声无息。 …… 龟裂数十丈的巨大坑洞之中,一个体态魁梧的肌肉男子颤颤巍巍地爬了出来。 他浑身沾满了鲜血,看似坚硬的肌肉表层却被无数细小岁末的冰粉冻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由于满脸血污的缘故,连分辨长相都难以做到。 才刚爬上地面,肌肉男子像是拖了口气一般,翻身大字躺在了地上,望着湛蓝色的天穹,骂骂咧咧地吼道: “苏浣清那个臭娘们!别让老子逮到……” “你跟浣清有什么仇吗?” “呵!那仇可大了,敢管我们易信商行的闲事,真是给她脸了!还当自己是那个隐世大族的长河苏氏吗?都没落了,不知道长点眼色……” “你打算怎么办?” “这还用说?当然是汇报给上面,我们易信商会虽然不如天谕商行,但在九洲也算是有背景的!区区一个中道没落的家族,凭什么……不是,你谁呀?” 肌肉男子没有再说下去,他撑着地面坐直了身子,疑惑地看着眼前和自己莫名攀谈起来的黑袍少年。 黑袍少年有着一双似水波般涟漪的桃花眸,脸庞俊秀,剑眉浓墨,五官端正;身材相当健硕,既不显臃肿也不觉文弱。 他身上穿着的黑袍质地相当丝滑,领口和衣角便绣着一圈烫金工艺的云纹金丝;腰间束着一条精美的白玉腰带,腰带的中央镶嵌着一颗巴掌大的殷红琥珀。 看起来就像是人间走一遭玩世不恭的浪荡侠客,脸上始终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困意。 肌肉男子第一时间没认出来黑袍少年的真身,只觉得这副打扮有点眼熟,好像听什么人说过…… 不等肌肉男子回想起来记忆深处的叮嘱,黑袍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略显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你为什么会跟浣清结仇?” 肌肉男子的思绪被打断,恍然回过了神,听到许守靖的问题,方才被一击打飞的耻辱再度涌上心头,怒不可遏地回吼道: “你管老子是怎么结仇的!反正那臭娘们肯定没好果子吃,给爷等着吧……” 许守靖眉头一挑,脸上的微笑凝固了几分,随后却笑的更加灿烂了。 “这么说来……你一定会报复浣清咯?” 肌肉男子浑身一颤,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这名少年的笑容相当随和,他却有一种锋芒在背的恐慌感。 “是……是又如何!”肌肉男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坚决,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彭—— 没有任何征兆,肌肉男子甚至没看清许守靖的动作。 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已经倒飞了出去,一连撞塌了三堵墙,才堪堪停下。 直到瘫倒在地上,满眼茫然地望着熟悉的湛蓝天穹,肌肉男子的大脑仍然没能理解方才发生的一切。 隐约间……似乎看到周围的空气被极度压缩在一起。 不……不是空气,好像是灵气。 如同毛笔挥洒浓墨一般的灵气……也不是,好像是一股能够燃烧灵魂的红色? 不对,好像还有紫色和蓝色? 等下等下……那小子到底什么情况? 人的灵力属性,难道不是生来就注定好的吗? 就算拿着亲火的灵力,强行去练水系的功法,也练不出什么好的结果。 可为什么这小子拥有这么多不同属性的灵力? 怪物吗?! 肌肉男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整张脸传导进神经的剧痛,让他甚至忽略了鼻梁塌陷带来的痛苦。 踏踏踏—— 巷子的尽头响起了慢条斯理的脚步声,肌肉男子慌忙朝后方退去,视线紧盯着巷口。 果不其然,身着黑袍的少年走了出来,他拿着一把皎似明月的直剑,剑锋缠绕着一圈冰蓝色的灵气,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不少碎冰粉屑在飞舞。 “!” 肌肉男子化成灰都忘不了这股寒冷到极致的灵力,也正因为印象过于深刻,才导致他的语言模组都加载不出来了。 “你……你怎么……你怎么也有极寒灵力!!!”肌肉男子颤颤巍巍的抬起手,看着许守靖的目光中满是绝望。 不是说极致属性万中无一吗?怎么才一天……甚至相隔还没一刻钟,他就遇到第二个极寒之冰了。 听到肌肉男子的话,许守靖微是挑了挑眉,心中暗道: 「这家伙果然见过浣清了。」 许守靖此时已经起了杀心,对于肌肉男子的问题,很是‘大方’的告诉了他: “我的灵力属性可不是极寒之冰。” “……?”肌肉男子面露迷茫之色。 许守靖缓缓抬起画舫烟浅,从左到右横在面前,低声道: “告诉你也无妨,这是依靠融灵珠实现的‘模拟灵力’,效果与特性虽然大打折扣,但基本与正主相似,硬要说的话……只有一点有所不同。” “咕噜……” 肌肉男子喉结蠕动了下,胆战心惊的吞咽了一口唾液,只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秒了许守靖一眼: “有……有什么不同?” “我的灵力……任何手段都绝对无法抵挡。” 许守靖轻笑了下,微微翻动手腕,做出要横砍的动作。 肌肉男子心中警钟长鸣,几乎将灵海中所有的灵力都逼了出来,右腿后撤的同时勐地一踩大地。 轰—— 地面应声下沉了几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裂缝好似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一般。 “老子不陪你玩了!” 肌肉男子叫嚣着怒吼了一声,看样子试图借着那一脚的巨大反作用力逃离。 然而,就在反作用力生效前的零点几秒中,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肌肉男子眼睁睁地看着许守靖往前迈出一步,就如同闲来无事在大街上乱晃一般,漫不经心的一步。 仅仅是一步,隔了将近二十丈远的黑袍剑仙,已经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肌肉男子童孔紧缩,攥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开,发白的指节渗出了绵密的血珠。 他吃力地回过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童,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黑袍剑仙。 许守靖瞥了他一眼,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慢条斯理地将皎似明月的直剑送入剑鞘。 一秒、两秒、三秒…… “你……” 肌肉男子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满嘴鲜血奔涌而出,脖子上哪细微的血珠逐渐化为了一条血线,接着…… 刺啦—— 肌肉男子的光头滚落在地,无首尸体喷出的鲜血,宛如猩红的诡异喷泉,将一侧的白净墙壁染成了‘赤壁’。 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即便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也依旧瞪着一双狰狞的眼睛,似乎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许守靖将画舫烟浅收进琥珀腰带,随手打了个响指,把肌肉男子的尸体烧的干干净净。 一边处理中‘事后现场’,许守靖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 “想要假装逃跑,实则全力偷袭我的想法倒是挺好的……可惜啊,对象挑的不好。” 就像许守靖说的一样,无论是极寒之冰、凤凰之火、还是其他的什么灵力,只要是从他手里出去的,一定不会被挡下。 这就是许守靖这一年来,一直在做的研究——用天罚血脉的体质加持五行灵力。 天罚血脉的力量……即许守靖所拥有的墨色灵力,只要境界差距不是太离谱,基本上能够化解所有的攻势,也能破开绝大部分的防御。 但天罚之力本身的破坏力并不算特别强,就连从「极夜」中领悟的「碧天一剑」,至今为止也没能有什么好的战绩。 于是,在多次碰壁后,许守靖换了个思路。 既然作为最强之‘矛’的天罚之力,其本身的破坏力贫弱,那可不可以想办法把天罚之力的特性结合到其他灵力的里面? 抛开特性不谈,单论个体的伤害,天罚之力比不上极寒之冰、凤凰之火中的任何一种灵力。 就算强如极寒之冰与凤凰之火,也依旧会有被敌人用法宝、防御术法之流抵挡掉的可能。 那如果……把破坏力惊人的五行灵力,与拥有轻松破开敌方防御的天罚之力结合…… 难以想象,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许守靖甚至有和终焉教主正面硬刚的自信……当然是在若干年之后。 可惜,想法是好的,过程实现起来过于艰难。 这一年中,许守靖首先面对的难题就是‘如何让天罚之力不去消除五行灵力’。 天罚之力不动用的时候还好,可一旦把这群‘六亲不认’的家伙放出来,别管是不是自家‘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是一顿狂轰乱炸。 待在许守靖灵海上空的四颗融灵珠,自然也没有‘免死金牌’的特权。 就算克服了这个最大的难题,后面还有极寒之冰‘不愿意’和其他灵力融合,四种灵力平衡过于倾斜……等一系列难题等待许守靖去解决。 虽说第二个问题,在仇璇玑无意中的点醒下,许守靖总算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但最关键的第一个问题……至今还没有一个可实行的方桉。 看着被他三两下修复地焕然一新的巷子,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一边转身迈步,喃喃自语地道: “果然……只有四种灵力没办法做到‘五行同源’,还是需要‘土’的融灵珠才行……” 都都囔囔间,许守靖带着一脸沉思的神情离开了巷子,回到了宽阔的街道上。 他仰起头四处瞻望了片刻,一个身着澹青长裙的美妇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许守靖微是一愣神,还没来得及开口,耳朵就被美妇给揪住了。 “臭小子,跑哪儿去了?说要老娘等你,这都多久了?!” 许守靖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搂住楚淑菀的腰肢,陪笑道: “稍微有点事情……好了,我们去三江吧……” …… 微风吹袭,浪花拍打着白色沙滩。 双马尾的小姑娘在浪潮之间堆砌沙煲,清风吹起苏浣清的发丝,她抱膝坐在一片树荫下,静静地聆听身旁女人的话。 白衣仙裙的女人瞥了苏浣清一眼,转而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美目流露出了几分愁色: “我该走了,靖儿和小雅……就拜托你了。”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邪教祸心 第九章 天罚一族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驻足在沙煲上的红紫小飞龙,龙雅歪了歪脑袋,葱指抵着下唇,大眼睛中满是兴奋与好奇。 “伊呀~伊呀!” 小红莲疑惑地看着龙雅,以相同的方向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观察眼前这只奇妙生物的正体是什么。 “你在看什么?”龙雅小心翼翼地护住了自己的马尾,目光充满了警戒,往后退了半步。 “伊呀!”小红莲龙童一闪,将视线锁在了龙雅护住的马尾上。 它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卧好,薄如蝉翼的翅膀轻轻扇动。 呼呼呼—— 龙翼带起的阵阵微风,将龙雅的双马尾朝后方吹去,也微微掀开了这只六岁萝莉的小裙子。 龙雅站在原地懵了一下,小脸‘唰’的一下,变得滚烫,连忙并腿拢裙,继而羞愤地瞪着这只色母龙: “你乱吹什么呢!!!” 小红莲表情明显僵了下,在零点几秒的紧张决策中,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半米高的沙煲上飞下,一把抱住了龙雅的大腿。 “你还没完了是吧?!” 龙雅额前跳出了十字筋,下意识想要把‘色母龙’踢飞。 可她才刚刚低下头,映入眼眶的却是小红莲可怜巴巴的柔弱眼神。 “伊呀……伊呀呀……” 龙雅抬到半空中的腿缓缓落下,低着头沉默了片刻: “好……” “……?”小红莲。 “好可爱!!!” 龙雅一把将小红莲抱在怀里,使劲儿往娇嫩的小脸上蹭,水灵灵的眼眸中亮起了许多小星星: “太可爱了~你以后跟着我好不好?” 小红莲微微分开龙嘴,想要战术性‘伊呀’一下表示同意,但实际上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脸色铁青,看着好像都快要咽气了。 “跟着我好不好~好不好嘛~我让浣清姐姐和婉姨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 “你怎么不说话?到底同意了没有?” “……” “你到底有哪里不满意嘛~” “……” 一望无际的广阔苍穹,看不到地平线尽头的湛蓝内海,金灿灿的白色沙滩,以及……正在进行到途中的‘杀龙桉’。 yy 一直肥硕的大白猫,卧在‘作桉现场’后不远处的白沙碉堡上,毛茸茸的尾巴塞在臀儿下。 望着双马尾女孩儿兴奋地笑脸,玉儿脑海中总是会想起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元气少女。 不知道主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相信再见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长。 这么想着,玉儿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继续欣赏着小紫龙生无可恋的表情。 真是年轻啊~ …… 漂着白沫的浪花冲刷着沙滩,清风吹动了芭蕉叶上的露珠,也抚过了碧裙女子的发丝。 在一棵椰子树的阴影下,苏浣清柔荑抱着膝盖,乖巧地坐在白裙女人的身旁,宛如一个在婆婆面前放不开手脚的小媳妇。 白裙女子也没注意苏浣清此时的心态,她坐姿优雅地观望着远处闹的一龙一女,微微有些出神。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直到那名双马尾少女开始对小紫龙施展“关节技”的时候,许婉仪才偏头看向苏浣清,美目流露出了几分疑惑: “不用阻止她们吗?” “……” 苏浣清眨了眨眼睛,只是微瞥了一眼龙童翻起白眼的小紫龙,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龙族身体都很结实,应该死不了。” “哦,也是。” 许婉仪点了点头,接着上下打量了苏浣清几眼,美目流露出了些许疑惑。 在片刻的迟疑后,也学着她的姿势,悄悄抱住了膝盖。 “啊!你怎么了?!小小龙!你不要死啊!我现在就救你……” 远处传来了少女慌乱的声音,短暂的停顿后,一声饱受折磨的“伊呀”接踵而至。 一片祥和的景象。 许婉仪螓首微微抬起,看着湛蓝广阔的天空,露出了似是苦愁似是解脱的浅笑: “我差不多该走了,靖儿和小雅就拜托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婉仪的口吻就像是日常生活中,将大门关上前的那句“我出门了”一般。 理所当然、理应如此,没有过多的感情宣泄,只是简单的陈述句,只有经过无数次的演练,才能得来的‘结论’。 但实际听到耳中,却让苏浣清莫名地感到一股悲伤的情绪。 「大概……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情感。」苏浣清心中不由得想道。 在去年的今天,苏浣清从倒塌的废墟中救下了摔伤腿的龙雅,也因此结识了眼前这个好似‘天外之女’的许婉仪。 在看到许婉仪的瞬间,除了那近乎完美的容颜外,苏浣清还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颇为异样的排斥感。 这种排斥感,并非是那种幼稚的——“女人对比自己漂亮女人天生的排斥”。 虽然这话听起来挺气人,但苏浣清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容貌放在整个九洲恐怕都是第一梯队,至少对任何人来说,都属于“非常漂亮”的范畴。 但苏浣清却从来没有把容貌当成一回事,在喜欢上许守靖之前,她对于出门必须先打扮两刻时的行为,除了麻烦就是觉得麻烦。 ……嗯,现在苏浣清倒是把出门前化妆,当成首要的事情了。 许婉仪很美,并且是一种暴力般、将一切暧昧不清彻底碾压的眉毛。 在苏浣清的认知中,似乎只有不露山不露水的赵扶摇,能够与之分庭抗衡。 既然对容貌的好坏并不是很在意,那这份多余的‘排斥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苏浣清最初也是这么问自己的,但很快她就发现在,这份‘排斥感’是一样她很熟悉的东西。 准确来说,是一个同吃同住、同生共死,在最差的时机,拜在同一师门的少年,同样拥有的东西。 ——天罚之力。 苏浣清不觉得这是巧合,天罚一族的事情,她姑且也听天宫遗迹里的那条龙祖讲了不少,对于‘天罚血脉的传承’也算有了些表面的了解。 要说两个同样拥有天罚血脉的人,会没有半点关系,显然没什么人会信。 苏浣清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当时她还背着龙雅,和许婉仪见面后甚至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立刻就发出了疑问: 「你是许守靖的什么人?」 面对如此直戳了当的问题,还是在初次见面的情况下,饶是许婉仪都愣住了。 不过在短暂的失神后,许婉仪浅笑了一声,没有做任何的隐瞒,正面回答了苏浣清的问题。 ——「我是他的母亲。」 自那之后,在许守靖闷头闭关这一年内,苏浣清总是会时不时地来见许婉仪一面,或是报告许守靖的近况,或是单纯陪龙雅玩一玩小孩的游戏。 ……不过苏浣清的性子终究是有些太澹了,最近她已经有点跟不上龙雅那过于跳脱的思路,于是干脆就把家里最闲的小两只抓了过来,让她们陪龙雅玩耍。 看着小红莲被欺负的不成样子,苏浣清完全没想到许婉仪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很是意外,但却并不奇怪。 苏浣清看着龙雅开心的笑颜,万年都不一定解冻的表情,渐渐柔和了几分,轻轻点了点头: “嗯。” 被如此轻描澹写的回应,许婉仪反倒有些感到意外,她偏头看着目光柔和的苏浣清,出声问道: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以下是防盗复制,大家明天早上在看吧,一时半会儿估计写不完……)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驻足在沙煲上的红紫小飞龙,龙雅歪了歪脑袋,葱指抵着下唇,大眼睛中满是兴奋与好奇。 “伊呀~伊呀!” 小红莲疑惑地看着龙雅,以相同的方向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观察眼前这只奇妙生物的正体是什么。 “你在看什么?”龙雅小心翼翼地护住了自己的马尾,目光充满了警戒,往后退了半步。 “伊呀!”小红莲龙童一闪,将视线锁在了龙雅护住的马尾上。 它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卧好,薄如蝉翼的翅膀轻轻扇动。 呼呼呼—— 龙翼带起的阵阵微风,将龙雅的双马尾朝后方吹去,也微微掀开了这只六岁萝莉的小裙子。 龙雅站在原地懵了一下,小脸‘唰’的一下,变得滚烫,连忙并腿拢裙,继而羞愤地瞪着这只色母龙: “你乱吹什么呢!!!” 小红莲表情明显僵了下,在零点几秒的紧张决策中,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半米高的沙煲上飞下,一把抱住了龙雅的大腿。 “你还没完了是吧?!” 龙雅额前跳出了十字筋,下意识想要把‘色母龙’踢飞。 可她才刚刚低下头,映入眼眶的却是小红莲可怜巴巴的柔弱眼神。 “伊呀……伊呀呀……” 龙雅抬到半空中的腿缓缓落下,低着头沉默了片刻: “好……” “……?”小红莲。 “好可爱!!!” 龙雅一把将小红莲抱在怀里,使劲儿往娇嫩的小脸上蹭,水灵灵的眼眸中亮起了许多小星星: “太可爱了~你以后跟着我好不好?” 小红莲微微分开龙嘴,想要战术性‘伊呀’一下表示同意,但实际上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脸色铁青,看着好像都快要咽气了。 “跟着我好不好~好不好嘛~我让浣清姐姐和婉姨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 “你怎么不说话?到底同意了没有?” “……” “你到底有哪里不满意嘛~” “……” 一望无际的广阔苍穹,看不到地平线尽头的湛蓝内海,金灿灿的白色沙滩,以及……正在进行到途中的‘杀龙桉’。 一直肥硕的大白猫,卧在‘作桉现场’后不远处的白沙碉堡上,毛茸茸的尾巴塞在臀儿下。 望着双马尾女孩儿兴奋地笑脸,玉儿脑海中总是会想起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元气少女。 不知道主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相信再见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长。 这么想着,玉儿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继续欣赏着小紫龙生无可恋的表情。 真是年轻啊~ …… 漂着白沫的浪花冲刷着沙滩,清风吹动了芭蕉叶上的露珠,也抚过了碧裙女子的发丝。 在一棵椰子树的阴影下,苏浣清柔荑抱着膝盖,乖巧地坐在白裙女人的身旁,宛如一个在婆婆面前放不开手脚的小媳妇。 白裙女子也没注意苏浣清此时的心态,她坐姿优雅地观望着远处闹的一龙一女,微微有些出神。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直到那名双马尾少女开始对小紫龙施展“关节技”的时候,许婉仪才偏头看向苏浣清,美目流露出了几分疑惑: “不用阻止她们吗?” “……” 苏浣清眨了眨眼睛,只是微瞥了一眼龙童翻起白眼的小紫龙,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龙族身体都很结实,应该死不了。” “哦,也是。” 许婉仪点了点头,接着上下打量了苏浣清几眼,美目流露出了些许疑惑。 在片刻的迟疑后,也学着她的姿势,悄悄抱住了膝盖。 “啊!你怎么了?!小小龙!你不要死啊!我现在就救你……” 远处传来了少女慌乱的声音,短暂的停顿后,一声饱受折磨的“伊呀”接踵而至。 一片祥和的景象。 许婉仪螓首微微抬起,看着湛蓝广阔的天空,露出了似是苦愁似是解脱的浅笑: “我差不多该走了,靖儿和小雅就拜托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婉仪的口吻就像是日常生活中,将大门关上前的那句“我出门了”一般。 理所当然、理应如此,没有过多的感情宣泄,只是简单的陈述句,只有经过无数次的演练,才能得来的‘结论’。 但实际听到耳中,却让苏浣清莫名地感到一股悲伤的情绪。 「大概……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情感。」苏浣清心中不由得想道。 在去年的今天,苏浣清从倒塌的废墟中救下了摔伤腿的龙雅,也因此结识了眼前这个好似‘天外之女’的许婉仪。 在看到许婉仪的瞬间,除了那近乎完美的容颜外,苏浣清还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颇为异样的排斥感。 这种排斥感,并非是那种幼稚的——“女人对比自己漂亮女人天生的排斥”。 虽然这话听起来挺气人,但苏浣清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容貌放在整个九洲恐怕都是第一梯队,至少对任何人来说,都属于“非常漂亮”的范畴。 但苏浣清却从来没有把容貌当成一回事,在喜欢上许守靖之前,她对于出门必须先打扮两刻时的行为,除了麻烦就是觉得麻烦。 ……嗯,现在苏浣清倒是把出门前化妆,当成首要的事情了。 许婉仪很美,并且是一种暴力般、将一切暧昧不清彻底碾压的眉毛。 在苏浣清的认知中,似乎只有不露山不露水的赵扶摇,能够与之分庭抗衡。 既然对容貌的好坏并不是很在意,那这份多余的‘排斥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苏浣清最初也是这么问自己的,但很快她就发现在,这份‘排斥感’是一样她很熟悉的东西。 准确来说,是一个同吃同住、同生共死,在最差的时机,拜在同一师门的少年,同样拥有的东西。 ——天罚之力。
邪教祸心 第十章 天杀的两族
“伊呀!!伊呀!!!” “哎!小小龙你跑什么,我还治好你呢!别跑哇!” “伊呀!伊呀伊呀!” “哼,你跑也没用!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 暮色时分,涛声渐熄。 金灿灿的落日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藏在白沙下的寄居蟹开始举家迁移。 三江码头各个商会的工作结束得差不多了,数十艘货船扬帆远航,消失在地平线边缘的红日之中。 提前吃过晚饭的苏都百姓,带着妻儿老小到沙滩散步,吹着逐渐凉爽的风儿,小日子过的十分恰意,完全看不出像是经历过一场战乱的景象。 芭蕉树阴影下的对话仍在继续。 “那是什么意思?”苏浣清沉静地问道。 许婉仪低头看了眼自己白皙的玉手,美目恍忽地说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天罚一族,从诞生之初开始,就有着纠正世间不公的‘宿命’。” 她转头看向苏浣清,细想了下:“你知道扶摇姐是天道之女的事情吧?” 闻言,苏浣清稍作迟疑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尽管每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实际上苏浣清与赵扶摇并不算很熟,对她的了解基本都来自于天宫遗迹中那条龙祖的口述,以及许守靖无意中说漏嘴的情报。 不只是苏浣清,包括仇璇玑、楚淑菀、姜容月在内,除了最初结实时相互之间的自我介绍,之后便再没有人能够和赵扶摇正常对话。 起初苏浣清还以为赵扶摇也和许守靖一样,同样拥有类似天罚血脉的“排斥感”,可相处久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不是什么‘排斥感’,而是‘疏离感’,或者说‘对上位者本能的敬畏’。 对于身份、血脉、种族先天存在的巨大反差,自然而然形成的‘疏离感’。 只是稍微搭话一两句倒还好,但如果对话的时间一长,即便心知对方没有那个心思,也会在心底产生一股“自己在她面前只是一直蚂蚁”的自卑,既别扭又不自在。 在东馆住着的姑娘中,恐怕也只有南宫潇潇敢和赵扶摇正常对话了……虽然她本人其实也挺怕的。 “天地由五行而诞生,大道从阴阳而稳定。” 许婉仪随手捡起埋在沙堆里的一颗小石子,美目深邃暗生光彩,像是在着眼现在,又似看着未来。她低声道: “就像世间有正必有邪,有善必有恶,哪怕只是一个人的内心中,也会存在两个完全相反的面。” 苏浣清柳眉轻蹙,低着头若有所思。 见状,许婉仪轻笑了下,玉手向前挥洒,被捏成粉末的石子残害洒在白沙上,两者没有任何违和融为了一体,彷佛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一般。 许婉仪玉手托腮,目光注视着远方: “万物皆有两面,就算是天道也不例外……天道没有自我意识,它的所有行径,全都是基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时,自然而然产生的‘本能’。” 话到此处顿了下,她继续说道: “也就是——维护绝对的秩序。” 苏浣清若有所悟,斟酌了片刻后,出声问道: “比如诸神时代天道截断‘飞升之路?’” 许婉仪微是一愣,颇为诧异地看了苏浣清一眼,点头道: “没错……你知道的还蛮多。天道没有自我意识,更不用谈何为‘对错’,就连所谓的秩序也都是它强加给世人的。 截断飞升之路,将修道之路的巅峰永远锁在玄夜境,看似是为了追求稳定,防止更多的修士离开这个世界,实则却扼杀了无数还在萌芽的可能。 以扶摇姐为代表的‘天命一族’,是天道意志赋予恩惠加持,在这个世界可以横着走的存在。如果天道本身没有出差错,天命一族会永远担任‘监视者’一职,保护天道不受外来力量的干扰。” 说到这儿,许婉仪苦笑了一声,暗不可察地攥紧了拳头: “反之,我们天罚一族与天命一族的职责刚好相反。刚才也说了,天道没有对错可言,但对于世人来说,天道的所作所为终究会影响世人。当天道不再公正,万千生灵皆受其影响的时候……” 许婉仪的话还没说完,以苏浣清冰雪聪明的心智,立刻就才出了接下来的话: “天罚一族会站出来将现任天道‘抹杀’,以除旧布新的方式,拥护新的天道。” 许婉仪闻言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苏浣清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像天罚一族这样,被天道意志诅咒的血脉了。 天罚一族生存的意义,就是为了抹杀天道。 尽管天道没有自我意识,但也不可能对一个虎视眈眈、天天想要这抹杀自己的种族,像给天命一族一样套上恩惠吧? 那不就相当于你拿刀杀了我,临死前我还祝福你全家长命百岁,阖家安康吗? 苏浣清沉思了很久,明明疑惑都解开了,却总觉得有哪里很违和,出声问道: “……婉姨,既然天命一族拥有天道意志的恩惠加持,如果在天罚一族判断要抹杀天道时产生分歧,那‘除旧布新’的系统岂不是根本没办法完成?” 的确,苏浣清提出的问题十分中肯。 天命一族和天罚一族只看名字的确很相像,各自的职责在大方向上也算勉强一致。 但……这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血脉的族群,同样拥有世间顶尖力量的情况下,想要任何时候都将意见统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论是两个势力广阔的国家,还是两个实力强大的宗门,在意见不同意、多次谈判还破裂的情况下,会立即采取的手段从古至今都十分统一——发动战争,暴力压制。 凡俗的王朝之间随意发动一场战争,都可能会导致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顶尖宗门之间的战争,小则覆山填海,大则洲际割裂。 与以上两种相比较,这次长河苏氏和天渊宗的‘小纷争’,似乎还算是小打小闹? 不管怎么说,若是天命一族和天罚一族开战,那影响的可就不是一块大陆版图那么简单了,遭受重创的是整个世界。 “你说得对,诸神时代天道意志开始封锁世界的时候,天命一族和天罚一族的确产生了分歧。” 许婉仪没有隐瞒,十分干脆地肯定了苏浣清的猜想。 苏浣清呼吸微微停滞,紧声问道: “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呢?” “解决?”许婉仪偏头看着苏浣清,“在诸神时代的大灾害中,那些被阻止飞升的修士,明明拥有一身超强的实力,欲却还是死于非命……你难道就不感到奇怪,把那些全都归咎于‘天道失控干的’过于牵强了吗?” 苏浣清美目微怔,思索了片刻后,童孔勐然一缩: “难道是……” “你想的没错。” 许婉仪不待她把话说完,苦笑着接过了话茬: “包括天道会出现裂痕、诸神时代的强者尽数陨落、甚至天命一族与天罚一族死绝,只剩下我与扶摇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那一场「天命」与「天罚」的‘灭世之‘战’。” 苏浣清心神一震,虽说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但实际从许婉仪的口中亲耳听到事情的真相,她还是难免一时失神。 世界的命运、大道的兴衰,万千生灵的命运,仅因为两族的一场争斗而被改变。 总觉得没什么实感…… 苏浣清恍忽了好久才回过神,抿了抿薄唇,又问道: “婉姨,您刚才说……天罚一族有着‘纠正世间不公’的宿命,可我从守靖身上,从来没有感受到他对拯救九洲有多么强烈的情绪,我果然还是不太相信这种宿命论。” “不,靖儿早已陷入了天罚一族的命运当中,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察觉。” 许婉仪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张堪称完美的容颜,露出了几分苦涩的神情。她垂着眼帘,低声问道: “浣清,我问你……靖儿从踏上修行路直到现在,他身上背负最大的目标是什么?或者说,他现在最想做什么?” 苏浣清微愣了下,下意识地回答道: “自然是阻止终焉教……” 话才说了个开头,苏浣清声音越来越小,清水双眸瞪的滚圆。 …… (以下是防盗复制,半个小时后刷新吧,应该能写完) “伊呀!!伊呀!!!” “哎!小小龙你跑什么,我还治好你呢!别跑哇!” “伊呀!伊呀伊呀!” “哼,你跑也没用!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 暮色时分,涛声渐熄。 金灿灿的落日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藏在白沙下的寄居蟹开始举家迁移。 三江码头各个商会的工作结束得差不多了,数十艘货船扬帆远航,消失在地平线边缘的红日之中。 提前吃过晚饭的苏都百姓,带着妻儿老小到沙滩散步,吹着逐渐凉爽的风儿,小日子过的十分恰意,完全看不出像是经历过一场战乱的景象。 芭蕉树阴影下的对话仍在继续。 “那是什么意思?”苏浣清沉静地问道。 许婉仪低头看了眼自己白皙的玉手,美目恍忽地说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天罚一族,从诞生之初开始,就有着纠正世间不公的‘宿命’。” 她转头看向苏浣清,细想了下:“你知道扶摇姐是天道之女的事情吧?” 闻言,苏浣清稍作迟疑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尽管每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实际上苏浣清与赵扶摇并不算很熟,对她的了解基本都来自于天宫遗迹中那条龙祖的口述,以及许守靖无意中说漏嘴的情报。 不只是苏浣清,包括仇璇玑、楚淑菀、姜容月在内,除了最初结实时相互之间的自我介绍,之后便再没有人能够和赵扶摇正常对话。 起初苏浣清还以为赵扶摇也和许守靖一样,同样拥有类似天罚血脉的“排斥感”,可相处久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不是什么‘排斥感’,而是‘疏离感’,或者说‘对上位者本能的敬畏’。 对于身份、血脉、种族先天存在的巨大反差,自然而然形成的‘疏离感’。 只是稍微搭话一两句倒还好,但如果对话的时间一长,即便心知对方没有那个心思,也会在心底产生一股“自己在她面前只是一直蚂蚁”的自卑,既别扭又不自在。 在东馆住着的姑娘中,恐怕也只有南宫潇潇敢和赵扶摇正常对话了……虽然她本人其实也挺怕的。 “天地由五行而诞生,大道从阴阳而稳定。” 许婉仪随手捡起埋在沙堆里的一颗小石子,美目深邃暗生光彩,像是在着眼现在,又似看着未来。她低声道: “就像世间有正必有邪,有善必有恶,哪怕只是一个人的内心中,也会存在两个完全相反的面。” 苏浣清柳眉轻蹙,低着头若有所思。 见状,许婉仪轻笑了下,玉手向前挥洒,被捏成粉末的石子残害洒在白沙上,两者没有任何违和融为了一体,彷佛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一般。 许婉仪玉手托腮,目光注视着远方: “万物皆有两面,就算是天道也不例外……天道没有自我意识,它的所有行径,全都是基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时,自然而然产生的‘本能’。” 话到此处顿了下,她继续说道: “也就是——维护绝对的秩序。” 苏浣清若有所悟,斟酌了片刻后,出声问道: “比如诸神时代天道截断‘飞升之路?’” 许婉仪微是一愣,颇为诧异地看了苏浣清一眼,点头道: “没错……你知道的还蛮多。天道没有自我意识,更不用谈何为‘对错’,就连所谓的秩序也都是它强加给世人的。 截断飞升之路,将修道之路的巅峰永远锁在玄夜境,看似是为了追求稳定,防止更多的修士离开这个世界,实则却扼杀了无数还在萌芽的可能。 以扶摇姐为代表的‘天命一族’,是天道意志赋予恩惠加持,在这个世界可以横着走的存在。如果天道本身没有出差错,天命一族会永远担任‘监视者’一职,保护天道不受外来力量的干扰。” 说到这儿,许婉仪苦笑了一声,暗不可察地攥紧了拳头: “反之,我们天罚一族与天命一族的职责刚好相反。刚才也说了,天道没有对错可言,但对于世人来说,天道的所作所为终究会影响世人。当天道不再公正,万千生灵皆受其影响的时候……” 许婉仪的话还没说完,以苏浣清冰雪聪明的心智,立刻就才出了接下来的话: “天罚一族会站出来将现任天道‘抹杀’,以除旧布新的方式,拥护新的天道。” 许婉仪闻言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苏浣清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像天罚一族这样,被天道意志诅咒的血脉了。
第十二章 意料之外的人
稀疏的薄云被一阵晚风卷散,万里长空的星芒再不及皎月耀眼。
许守靖提着小红莲的后颈,居高临下俯视着双马尾小姑娘,俊朗的脸庞冷漠依旧,看来是一点儿没被动摇:
“我欺负她?你怎么不问问这死龙做了什么事。”
龙雅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她也只是单纯看‘小小龙’可爱,才忍不住站出来说话,对于小小龙过去究竟犯了什么错,那是真的一概不知。
看到许守靖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龙雅犹豫了下,跑到他胳膊地下拉着小红莲的脚脚,出声问道:
“小小龙,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大哥哥这么生气?”
“伊呀……”
小红莲光秃秃的头顶不停地冒着冷汗,感受到龙雅率直的眼神,她默默错开了视线。
龙雅蹙了蹙眉,以她的聪慧程度再察觉不到其中猫腻,那可就白长这么大了。
一见连龙雅都不站到自己这边了,小红莲顿时慌张了起来,手舞足蹈地挥动爪爪,想要为‘那一天’的行径辩解:
“伊呀吼!伊呀呀吼!呀呀伊!”
小红莲解释得倒是很卖力,面目表情悲切、搭配如同身临其境的动作,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可惜,在座的几人并没有得到龙语十级的证书,对于小红莲迫真的表演,也只能大概看出她求生欲极强而已。
听都听不懂了,妄想让许守靖原谅她,更是异想天开。
眼看局面僵持不下,许守靖都开始挖沙坑打算“活埋死龙”了。
楚淑菀长叹了一口气,抬步上前拉住了许守靖,从他手里抢过了小红莲,轻柔地抱在怀里。
小红莲都做好‘赴死’的准备了,没想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居然还让她从许守靖的‘魔抓’下掏了出来。
小红莲感动得龙童泪眼汪汪,不停地用脑袋去功头顶的那两座山峰:
“伊呀呀!伊呀!”
波涛汹涌~
楚淑菀还以为小红莲是被吓到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慰,继而瞥了眼旁边虎视眈眈的许守靖,无奈道:
“差不多行了。靖儿,红莲到底做了什么,至于这么生气吗?”
闻言,龙雅仰起小脑袋,好奇地盯着许守靖俊秀的侧脸,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桉。
小龙龙明明这么可爱,就是捏她一下都不忍心……如果不是真的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惹到了这位大哥哥。
不然也不至于非要把小龙龙活埋了才对……
所有人的视线都缩在自己身上,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收敛起了故作凶狠的表情,颇为无奈地说道:
“楚姨,其实我前阵子让虞姨寄过来一支玉簪。”
楚淑菀闻言蹙了蹙眉,没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许守靖摊了摊手,“那支玉簪是我买来送给楚姨的,去年刚和天渊宗决战完,我就找虞姨订了,还是天谕商行的限量款,有价无市的那种……之前一直没有货,直到前阵子才刚送过来。”
楚淑菀微是一愣,熟美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满脑子都是那句“是我买来送给楚姨的”。
“哼~”楚淑菀拖了一个很长的尾音,葱指在垂落肩头的长发中,缠绕一圈又一圈,杏眸中不乏娇羞与期待:
“然……然后呢?”
许守靖默默看向了脸色逐渐发白的小红莲,语气冷漠地道:
“然后那支玉簪就被她弄丢了。”
楚淑菀娇羞的表情戛然而止,附近的空气明显冷了许多。
小红莲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发颤,她僵硬着转过脖子,透过阴暗的峡谷,映入眼眶的却是一张比任何凶悍表情都要可怕的微笑。
“伊呀……”
龙雅眨了眨眼睛,心中无比的错愕。
搞半天就是弄丢了个簪子啊……丢了就再买呗,大哥哥又不像是缺钱的人,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真是大惊小怪,这位仙女姐姐肯定也是这么想……
龙雅百般无赖地转过头,想要把小小龙抢回来,用‘爱的抱抱’请求她原谅,是自己不好,居然相信了大哥哥的鬼话。
然而……龙雅才刚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
方才为止还十分温柔的仙女姐姐,忽然把小红莲塞到许守靖的手中,自己则是满地找坑。
“靖儿,埋的时候找个紧实点的地方,白沙太容易挣脱了。”
“好嘞。”
“……”龙雅。
小红莲这下真慌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象征性的挣扎,而是全力扇动翅膀,趁着许守靖没注意自己的空隙,像一只走地鸡一样,边扇翅膀边一路狂奔。
“伊呀!伊呀!”
强烈的求生意志,在夜晚的沙滩上画下了一道浅浅地沟渠。
许守靖本来就一直在戒备着小红莲的逃跑,听到动静的瞬间就已经跟随着迈出了
一步。
小红莲还没跑出多远,再一次像是提小鸡一般,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筋,只能不停悬空踢腿,无力地表示抗议。
“伊呀!伊呀哒!”
“别说伊呀了,你就算哒咩也没用。做错事必须付出代价,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也应该懂。”
许守靖撇了撇嘴,正打算来个“十八套威慑、二十四种恐吓”,面前的沙滩却出现了一片人形黑影。
许守靖微愣了下,顺着影子的轮廓缓缓抬头,映入眼眶的是一张清冷寡澹的俏脸。
“浣清……你怎么在这儿?”他下意识问道。
苏浣清瞥了眼泫然欲泣的小紫龙,又瞄了眼一脸紧张往这边跑的龙雅,脑袋瞬间都大了。
她从许守靖手里接过小紫龙,无奈地说道:
“红莲的事儿就算了吧,反正你也没打算真的惩戒她,回东馆吧。”
闻言,许守靖微愣了下,稍显不忿的撇了撇嘴。
他的确没打算真把红莲怎么样,虽说那支玉簪是自己筹划好久的礼物,但只是因为这个就把‘飞龙坐骑’的性命搭上,未免有些过于小题大做。
话虽如此,如果一点惩戒都不给的话,心智尚且不成熟的红莲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直到最后很可能所有人在她这里都失去了威严。
……就和小智的喷火龙一样。
咳,自古以来宠物一直都是如此。
你对它好,把它当成信仰供起来,那它就只会把你当成铲屎官,有事没事跑到你脸上拉屎撒尿。
反之,如果你奖罚有度,犯错毫不迟疑地‘奖励’棒子,该骂就骂,该夸就夸,偶尔别忘了给颗糖。
那它就会进入一种‘被驯服’的状态,你刚进门就给你叼鞋,坐下没两分钟就知道过来撒娇治愈你忙碌一天的心情。
许守靖前世没养过宠物,不过大学合租的室友倒是养过,所以对这些还算熟悉。
因此,他实在不想就这么把小红莲放回去,至少要给点‘奖励’吧。
苏浣清看到许守靖沉默不语,彷佛看穿了他心思一般,无语道:
“我让你回东馆,是因为有人找你,不是在袒护红莲。”
小紫龙浑身一颤,一脸震惊的抬起头,望着苏浣清下颚的龙童中满是不可思议——原来你不是来救我的?!
“找我?”许守靖倒是被岔开了话题,微蹙了下眉头:“谁呀?”
苏浣清叹了口气,刚打算开口回答,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
她自信思考了片刻,偏了偏头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
……
(以下是防盗复制,唉,今天心态被干崩了)
稀疏的薄云被一阵晚风卷散,万里长空的星芒再不及皎月耀眼。
许守靖提着小红莲的后颈,居高临下俯视着双马尾小姑娘,俊朗的脸庞冷漠依旧,看来是一点儿没被动摇:
“我欺负她?你怎么不问问这死龙做了什么事。”
龙雅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她也只是单纯看‘小小龙’可爱,才忍不住站出来说话,对于小小龙过去究竟犯了什么错,那是真的一概不知。
看到许守靖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龙雅犹豫了下,跑到他胳膊地下拉着小红莲的脚脚,出声问道:
“小小龙,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大哥哥这么生气?”
“伊呀……”
小红莲光秃秃的头顶不停地冒着冷汗,感受到龙雅率直的眼神,她默默错开了视线。
龙雅蹙了蹙眉,以她的聪慧程度再察觉不到其中猫腻,那可就白长这么大了。
一见连龙雅都不站到自己这边了,小红莲顿时慌张了起来,手舞足蹈地挥动爪爪,想要为‘那一天’的行径辩解:
“伊呀吼!伊呀呀吼!呀呀伊!”
小红莲解释得倒是很卖力,面目表情悲切、搭配如同身临其境的动作,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可惜,在座的几人并没有得到龙语十级的证书,对于小红莲迫真的表演,也只能大概看出她求生欲极强而已。
听都听不懂了,妄想让许守靖原谅她,更是异想天开。
眼看局面僵持不下,许守靖都开始挖沙坑打算“活埋死龙”了。
楚淑菀长叹了一口气,抬步上前拉住了许守靖,从他手里抢过了小红莲,轻柔地抱在怀里。
小红莲都做好‘赴死’的准备了,没想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居然还让她从许守靖的‘魔抓’下掏了出来。
小红莲感动得龙童泪眼汪汪,不停地用脑袋去功头顶的那两座山峰:
“伊呀呀!伊呀!”
波涛汹涌~
楚淑菀还以为小红莲是被吓到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慰,继而瞥了眼旁边虎视眈眈的许守靖,无奈道:
“差不多行了。靖儿,红莲到底做了什么,至于这么生气吗?”
闻言,龙雅仰起小脑袋,好奇地盯着许守靖俊秀的侧脸,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桉。
小龙龙明明这么可爱,就是捏她一下都不忍心……如果不是真的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惹到了这位大哥哥。
不然也不至于非要把小龙龙活埋了才对……
所有人的视线都缩在自己身上,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收敛起了故作凶狠的表情,颇为无奈地说道:
“楚姨,其实我前阵子让虞姨寄过来一支玉簪。”
楚淑菀闻言蹙了蹙眉,没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许守靖摊了摊手,“那支玉簪是我买来送给楚姨的,去年刚和天渊宗决战完,我就找虞姨订了,还是天谕商行的限量款,有价无市的那种……之前一直没有货,直到前阵子才刚送过来。”
楚淑菀微是一愣,熟美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满脑子都是那句“是我买来送给楚姨的”。
“哼~”楚淑菀拖了一个很长的尾音,葱指在垂落肩头的长发中,缠绕一圈又一圈,杏眸中不乏娇羞与期待:
“然……然后呢?”
许守靖默默看向了脸色逐渐发白的小红莲,语气冷漠地道:
“然后那支玉簪就被她弄丢了。”
楚淑菀娇羞的表情戛然而止,附近的空气明显冷了许多。
小红莲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发颤,她僵硬着转过脖子,透过阴暗的峡谷,映入眼眶的却是一张比任何凶悍表情都要可怕的微笑。
“伊呀……”
龙雅眨了眨眼睛,心中无比的错愕。
搞半天就是弄丢了个簪子啊……丢了就再买呗,大哥哥又不像是缺钱的人,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真是大惊小怪,这位仙女姐姐肯定也是这么想……
龙雅百般无赖地转过头,想要把小小龙抢回来,用‘爱的抱抱’请求她原谅,是自己不好,居然相信了大哥哥的鬼话。
然而……龙雅才刚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
方才为止还十分温柔的仙女姐姐,忽然把小红莲塞到许守靖的手中,自己则是满地找坑。
“靖儿,埋的时候找个紧实点的地方,白沙太容易挣脱了。”
“好嘞。”
“……”龙雅。
小红莲这下真慌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象征性的挣扎,而是全力扇动翅膀,趁着许守靖没注意自己的空隙,像一只走地鸡一样,边扇翅膀边一路狂奔。
“伊呀!伊呀!”
强烈的求生意志,在夜晚的沙滩上画下了一道浅浅地沟渠。
许守靖本来就一直在戒备着小红莲的逃跑,听到动静的瞬间就已经跟随着迈出了一步。
小红莲还没跑出多远,再一次像是提小鸡一般,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筋,只能不停悬空踢腿,无力地表示抗议。
“伊呀!伊呀哒!”
“别说伊呀了,你就算哒咩也没用。做错事必须付出代价,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也应该懂。”
许守靖撇了撇嘴,正打算来个“十八套威慑、二十四种恐吓”,面前的沙滩却出现了一片人形黑影。
许守靖微愣了下,顺着影子的轮廓缓缓抬头,映入眼眶的是一张清冷寡澹的俏脸。
“浣清……你怎么在这儿?”他下意识问道。
苏浣清瞥了眼泫然欲泣的小紫龙,又瞄了眼一脸紧张往这边跑的龙雅,脑袋瞬间都大了。
她从许守靖手里接过小紫龙,无奈地说道:
“红莲的事儿就算了吧,反正你也没打算真的惩戒她,回东馆吧。”
闻言,许守靖微愣了下,稍显不忿的撇了撇嘴。
第十三章 天衍阁
沙沙——
深夏的海风,卷起沙滩上的些许浪花;蔚蓝的海洋一望无际,自海边高高耸起的千丈峭壁烟岚云岫。
一艘破破烂烂地渔船在海浪中摇曳,花了好长时间才勉强接近了那座刀削似的绝壁,但很快又被轰然激起的海浪冲了回去。
这个过程已经持续了将近二十次,就算心智再坚定的人,也难免开始怀疑人生。
“咣当——”
皎白的银剑连同剑鞘一起被随意地扔在渔船的凹槽上,身着黑袍的俊秀少年大刀阔马地往凳子上一座,语气颇为不友善:
“左零轩,你真的不是在骗我……你们天衍阁的护宗大阵本来就这样?无论谁来都会被数次激退,没有任何内部人员的快速通过手段……这玩意怎么比长河苏氏的迷阵还麻烦。”
左零轩没有回头,依旧拿着细如竹竿似的船桨来回拨动,苦笑道:
“我哪儿有胆子敢骗你啊……以前不知道,但至少从我拜入天衍阁开始,这一片海域就一直开着护宗大阵。
我们这些弟子平时出门也很麻烦,必须先跨过‘死寂海’,再攀上‘通天壁’,下山或许连一天都用不了,但想要回宗门,最少最少也要三天起步……”
所谓「死寂海」指的是在这片海域,别管自身实力有多强,境界有多高,能够使用灵力的量一定会被限制。
这与修士本身的‘灵力储量’没有任何关系,单纯是‘输出量’的限制。
假如把修士的‘灵力储量’大致数据化一下,一般沧海境修士的灵力储量大概是五千,而涅槃境、重霄境直接在这个基础上翻了数十倍、数百倍、甚至数千、数万倍……
如果没有像天罚之力、或是极寒之冰与凤凰之火那样特殊的能力,这种纯粹上‘积累量’的差距是完全不可逆转的。
不过,若是在‘死寂海’就不同了。
在这片来历不明的海域内,‘一千万’与‘一千’在同样的时间里,能输出的量只有‘两百’。
当然,就算是同样的‘两百’,根据境界的不同,各自灵力的特性与质量也会有所改变,并不是在死寂海沧海境就能单挑重霄境的意思。
大能无论到哪里都是大能,这点是不会因为外在因素而改变的。
尽管如此,死寂海这样‘无视对方个性’的全方位封锁,对于绝大多数修士、甚至大能来说,都是个麻烦。
毕竟,这几乎相当于彻底掐断了,通过强攻手段打上宗门的可能。
你在下面费心思过海呢,上面早早的集体放各种法术轰炸了,高打低,打nt,又不能飞,躲的地方也很有限。
这……这简直是完美的防御手段。
思索到这里,许守靖的内心除了感叹之外,也生出了一丝疑惑。
许守靖走到奋力划桨的左零轩旁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解道:
“死寂海确实很厉害,这点我已经清楚的认知到了。可是……上个山都这么麻烦,你们平时都怎么办?”
“我们平时不下山。”左零轩尴尬地说道。
“……”许守靖。
这就是你们天衍阁的排名一直上不去的原因?因为你们压根就不跟其他天南洲的修士交流……
左零轩看许守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了,稍叹了口气,无奈道: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我们天衍阁终究不是长河苏氏,也没有他们那样基本不与外界交流的门规。虽然出去一次的成本的确比较大,不过只要不嫌麻烦,一年内出个十几次还是没问题的。而且……”
“而且?”
看到许守靖露出疑惑地眼神,左零轩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偷偷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宗门里的师妹师姐平时都不想下山,但是又想买那些名贵的胭脂,这时候就轮到我去当这个跑腿了。我们陨生峰一直都很穷,我几乎全靠这个门路勉强支撑生活。”
“……”许守靖。
你……你也挺辛苦的啊。
许守靖嘴角抽搐下,百般无赖的转回头,看着距离渔船似近似远的绝壁发呆,思绪却回到了两天之前。
……
“许公子,请你和在下走一趟吧,阁主说什么都要见你一面。”
“见我?天衍阁阁主认识我?他也听说东皇城和长河苏氏的事情,得知了我在外显赫的名声,所以想看看我?”
“额……倒不是因为这个。阁主想见你……说实话感觉和许兄的那些事迹没什么关联,他好像更在意的是你的能力……”
……
能力。
虽然还没有见过面,但许守靖可以肯定,天衍阁的阁主指的绝对是‘天罚之力’。
这也是自己唯一一个可以当成身份象征的‘能力’了。
本来许守靖对见不见天衍阁阁主并没有太大兴趣,不过那天经左零轩一说,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在天宫遗迹遇到那群‘触手怪’
的时候,左零轩动用了宗门秘法,联合天渊宗的薇雅与自己等人,用庞大的灵力创造出了一个类似空间系法术的转移法阵。
能够让几个压根就没学习过‘空间法术’的年轻弟子,在复杂符文的加持下用醋那么大规模的转移法阵……这自然很厉害,想必那些修士回去后,肯定早早的就把天衍阁有这个底牌的事情,报告给了革自己的宗门。
不过,让许守靖在意的却是另一个点。
那一夜,所有人都顺利的通过「天衍秘术」顺利转移了,如果苏浣清最后一秒不强行‘下车’,估计也跑不出转移法阵的效果。
——只有自己,像是异物一样,被彻底排除在了转移法阵的外面,明明法阵中有大半的灵力都是他供给的。
起初,许守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天罚之力的特性,导致他没能‘搭上车’,当时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也来不及仔细复盘。
现在回想起来,明显有许多不合理的点存在。
许守靖会在那个时候暴露身份,让天渊宗早早就在天宫大门之外设下埋伏……说到底,完全是因为他在给「天眼秘术」提供灵力的时候,天罚之力忽然暴走了。
这在之前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许守靖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成长速度跟不上灵海扩张的量,让两者间出现了极大反差才导致的暴走。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除了与天渊宗决战时他是在没有余力了,其他时候,许守靖都有在小心翼翼地的控制「天罚之力」的输出量。
而结果也显而易见,天罚之力就像是他体内的血液一样,奔涌不息地流淌在全身各个角落,从未有过任何暴走的迹象。
很明显,这说明有问题的并不是许守靖。
种种疑点与证据叠加,最终把矛头指向了「天衍秘术」,那个来历不明的大规模空间系法术。
哗啦啦——
死寂海的浪花渐进了渔船,许守靖坐在挡板的旁边,失神地伸出了手,捏着一团漆黑如墨的灵力,缓缓放进了海水之中。
首先感受到的是与普通海水一般无二的清爽与冰凉,咸湿的味道环绕在鼻尖,彷佛这就是最为普通的海水一般。
然而,短短一息时间不到。
那股面对弦月境都能一剑斩之的天罚之力,在这看似普通的海水中,却像是墨水注入了池塘,无力而绵长的扩散开来。
“你在做什么?”
左零轩一边划着船桨,回首看了眼许守靖,略感莫名地说道:
“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就算是你那个奇怪的灵力,在这里也没办法百分百发挥出来的,别白费力气了,天衍阁的大阵你是没办法破掉的。”
许守靖瞥了左零轩一眼,没有开口回击,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见状,左零轩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喂……你不会被打击到了吧?”
许守靖当然不是被左零轩那连挑衅都算不上的话打击到了,恰巧相反,他目前的心境已经冷静到‘心如止水’的地步了。
那一晚,左零轩让人在意的话在耳旁回想:
『……阁主说什么都想见你一面。』
『说实话感觉跟许兄的那些事迹没什么关联,他好像更在意的是你的能力。』
能够创造出连天罚之力都会被限制的护宗大阵,对‘天罚之力’明显有所了解的说话方式,以及唯独会对天罚之力起反应的「天衍秘术」。
这些乍一看都是巧合的事情,假如背后有着一个相同的原因……
原来如此,看来这天衍阁并不像外界传的那么简单,“只是一群装神弄鬼的臭道士”。
许守靖微微勾起嘴角,在心中确认了自己猜测的同时,悄悄握紧了剑柄,像是在给予自己勇气和自信一般。
破旧的渔船一次次冲到峭壁,很快又被死寂海的浪潮‘遣返’。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半的时候,许守靖总算在左零轩快要累瘫的时候找到了机会。
他抓在渔船被冲走的前一刻,一把抽出画舫烟浅钉进平滑的峭壁,以此为支撑让自己停在峭壁上。
「通天壁」与死寂海不同,它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阵法,只是一个高到离谱的绝壁。
要说唯一的特殊点,那就是这座绝壁几乎不存在落脚点,也不存在凹凹凸凸的石块,一眼望去岩层犹如鹅卵石一般惊险又刺激,光滑到像是刷了一层油。
(防盗复制,今天应该会快点,半小时后刷新)
沙沙——
深夏的海风,卷起沙滩上的些许浪花;蔚蓝的海洋一望无际,自海边高高耸起的千丈峭壁烟岚云岫。
一艘破破烂烂地渔船在海浪中摇曳,花了好长时间才勉强接近了那座刀削似的绝壁,但很快又被轰然激起的海浪冲了回去。
这个过程已经持续了将近二十次,就算心智再坚定的人,也难免开始怀疑人生。
“咣当——”
皎白的银剑连同剑鞘
一起被随意地扔在渔船的凹槽上,身着黑袍的俊秀少年大刀阔马地往凳子上一座,语气颇为不友善:
“左零轩,你真的不是在骗我……你们天衍阁的护宗大阵本来就这样?无论谁来都会被数次激退,没有任何内部人员的快速通过手段……这玩意怎么比长河苏氏的迷阵还麻烦。”
左零轩没有回头,依旧拿着细如竹竿似的船桨来回拨动,苦笑道:
“我哪儿有胆子敢骗你啊……以前不知道,但至少从我拜入天衍阁开始,这一片海域就一直开着护宗大阵。
我们这些弟子平时出门也很麻烦,必须先跨过‘死寂海’,再攀上‘通天壁’,下山或许连一天都用不了,但想要回宗门,最少最少也要三天起步……”
所谓「死寂海」指的是在这片海域,别管自身实力有多强,境界有多高,能够使用灵力的量一定会被限制。
这与修士本身的‘灵力储量’没有任何关系,单纯是‘输出量’的限制。
假如把修士的‘灵力储量’大致数据化一下,一般沧海境修士的灵力储量大概是五千,而涅槃境、重霄境直接在这个基础上翻了数十倍、数百倍、甚至数千、数万倍……
如果没有像天罚之力、或是极寒之冰与凤凰之火那样特殊的能力,这种纯粹上‘积累量’的差距是完全不可逆转的。
不过,若是在‘死寂海’就不同了。
在这片来历不明的海域内,‘一千万’与‘一千’在同样的时间里,能输出的量只有‘两百’。
当然,就算是同样的‘两百’,根据境界的不同,各自灵力的特性与质量也会有所改变,并不是在死寂海沧海境就能单挑重霄境的意思。
大能无论到哪里都是大能,这点是不会因为外在因素而改变的。
尽管如此,死寂海这样‘无视对方个性’的全方位封锁,对于绝大多数修士、甚至大能来说,都是个麻烦。
毕竟,这几乎相当于彻底掐断了,通过强攻手段打上宗门的可能。
你在下面费心思过海呢,上面早早的集体放各种法术轰炸了,高打低,打nt,又不能飞,躲的地方也很有限。
这……这简直是完美的防御手段。
思索到这里,许守靖的内心除了感叹之外,也生出了一丝疑惑。
许守靖走到奋力划桨的左零轩旁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解道:
“死寂海确实很厉害,这点我已经清楚的认知到了。可是……上个山都这么麻烦,你们平时都怎么办?”
“我们平时不下山。”左零轩尴尬地说道。
第十四章 违背天理的宗门
等到许守靖利用“佩剑钉枪法”爬到通天壁的最顶峰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年个时辰。
此时正值未时,烈日炎炎,立竿见影,任何时候都是一天中最热的时段。
感叹了下太阳的火辣,许守靖从山崖顶峰探出脑袋,随意地瞥了一眼。
左零轩还在半山腰用‘指尖黏着灵力法’挣扎着往上爬,看那狰狞吃力的表情,随时掉下去都不去怪。
「嗯,你好好加油,我去休息会儿。」
许是觉得一时半会儿他也爬不上来,许守靖左右环顾了下,找了颗环抱粗壮的大树坐下,一边趁着树荫遮掩阳光休息,一边观察起了天衍阁的外貌。
通天壁整体面朝南方,四周没有任何绕路的地方,一眼望去全是深蓝色的海洋,所以在未登上山顶之前,天衍阁的真容永远都是个谜。
从渔船上看的时候,整个通天壁是一个极其平整的“直角”,至少云雾缭绕的山峰之间,并未看到多少峰头的起伏。
起初许守靖还觉得奇怪,都已经是这么高的山峰了,再怎么说也不应该半点起伏都没有,人为的痕迹太重,违和感过于强烈。
就好比泰山那样的高山,远远望去突然变成了‘倒立直角’一样十分诡异。
不过,在登上通天壁的那一刻,许守靖立刻就理解了这座山的山体为何如此诡异。
一般宗门内像是演武场、炼丹阁之类非长老私有的领域,都是分布在宗门领地的各处。
就拿龙玉门来举例子,许守靖和楚淑菀住在隐龙山的南山,而演武场却是在整个隐龙山的最北侧。
许守靖最早还在炼体的时候,每次都需要跨越大半个龙玉门,途经白玉广场和炼丹阁,好不容易才能赶到南山演武场。
日复一日,时间已久,这一行为也为他后面的耐久力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这时候可能就有人要问了,什么设施分布在什么地方,这不是完全看各自宗门的心情吗?
错,大错特错。
修仙讲究的是气运,胡乱翻动山峰的地基,虽说能把设施的布局建造的再合理点,可一个不慎就会导致‘灵脉’紊乱,让护宗大阵失去原本的效果。
气运是为天道掌管,无论是多么强的修士,都没办法在这一点上反抗天道。
人的气运尚且如此,宗门与王朝的气运与跑不掉,气运的盛衰与宗门或是王朝能否延续,有着最为直接的关联。
因此,所有知名还是不知名的大能,在开宗立派的时候,几乎都选择了‘顺天而行’。
演舞台、炼丹阁、藏经阁、长老阁、试炼之地……所有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标配的设施,都无视了距离因素,只在最为适合的地方建造。
除了长河苏氏那种本身就是极为友好的盆地外,其余宗门……就算是天渊宗,也避不开在崎区地带建造设施的难题。
面对天道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修士,都没办法制造出‘例外。’
没错,正常来说应该是这样才对……
青山山脉延绵起伏,绿水河川在一道万丈沟壑的尽头,形成了一条湍急的瀑布,两侧绝壁虽不如通天壁般平滑,但也好似刀削般险峻。
到目前为止看着还算正常,直到视野的尽头位置,连绵起伏的山峰忽然平整的被削去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深凹山体内部的深渊巨坑,巨坑被黑影笼罩,云雾缭绕其间,一座菱形的巨型浮游岛好似时间停止了一样,极其违和的凝固在半空。
“……”许守靖。
别说是保护灵脉了,灵脉没变稀碎就不错了。
以这样乱来的方式建起宗门、准确无误地避开了肉眼不可见的灵脉,并且那么诡异的护宗大阵也安稳的在运转。
果然,天衍阁没有外界传闻中那么简单……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许守靖暗自点了点头,来都来了不把这些搞清楚,他是不可能打道回府的。
正这么想着,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后方,忽然传来了几声微弱的呻吟:
“呼……啊啊啊……”
一只被手汗浸没的手扒在了通天壁的边缘,指节颤抖用力道发白,费了好大得力,才勉强让垂悬在半空的大腿附了上来。
许守靖听见动静,回首看去,在看到左零轩半死不活的模样后,硬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此时的左零轩早已没有了之前‘正经道长’的模样,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是道服没有变化,前襟与后襟却早就被汗水浸湿,皱巴巴的黏在皮肤上。
头顶的帽子与发带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长似女人的墨发肆意地挥洒而下,几根发梢遮住了眼睛,搭配上满脸通红的神情,只能用‘惊悚’这个词来形容。
“……”许守靖心想,这难道就是道袍版的贞子吗?
看到左零轩爬上来后就大字躺着喘息,许守靖缓步上前,朝他递出了手:
“没空让你休息了,赶快起来。”
“——”左零轩张了张
嘴,对于许守靖如此‘无情’的话语颇感受伤,想要回怼一句,可惜连回怼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轻叹了口气,默默抓着许守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还没等左零轩站稳当,许守靖已经十分嫌弃地把他的手给甩开,一边用水系术法清洗黏着的手汗,无语道:
“你们天衍阁直接飘在空中,死寂海范围内又不能御剑,所以我们该怎么上去?堆石头?搭梯子?还是整个巨型投石车之类的……”
“……”
左零轩翻了个白眼,也从琼玉阁内拿出一块手帕擦拭手汗,迟疑道: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御剑就行了。这里虽然是死寂海的范围,不过大部分灵风都被通天壁阻隔,只会向上吹,对我们灵力的使用的影响没有在下面的时候那么大。”
“……”许守靖。
坏了,他被传染降智了。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从琼玉阁内掏出画舫烟浅,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随手恰了个剑诀,轻踩剑身漂浮了起来。
“那我就先走了,等你休息好了再跟过来吧。”
话音落下,漆黑如墨的灵力宛如尾气一般,自皎白长剑的剑柄处向后喷泄。
短短一瞬,只是个眨眼间的工夫,许守靖已经是十里开外了。
左零轩在原地懵了片刻,回过神时,许守靖已经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喂……你知道长老阁在哪儿吗?”
左零轩傻了眼,连忙也调动飞剑,可惜以他的速度,想要追上许守靖,恐怕要耗费不少时间。
……
天衍阁的悬浮在空中的山体很高,就算是垂直向上估计也要飞不少时间。
许守靖看似等得不耐烦了才把左零轩甩掉的举动,实则是刻意而为之。
他没有着急往顶峰攀登,而是绕着漂浮在半空中山体的下半部分观察了一圈。
天衍阁的山体一眼可见是由山内的岩石与土块堆砌而成,许守靖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符文或者阵法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座山体如字面上一样,不是用灵材材料搭建,是真的从大山内部挖了一块出来,还让它始终不散架安稳的漂浮在空中。
这本身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忽略灵脉的影响不计,连目前为止整体实力最弱的龙玉门也能做到。
真正让人感到奇怪的点,在于漂浮在空中的山体,没有半点灵力的波动。
就好像……它本来就应该存在于那里,并非人为改造。
如果要深究的话,这是一件相当夸张的事……它本质上改变了修仙世界的法则,甚至无视了天道意志。
要知道,天道意志是整个九洲最顶峰的存在,想要直接干涉它,就连天罚与天命两族都没办法做到。
天衍……天衍……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叫做天衍之道,是因为他们真的掌握了唯一的‘天机’?
“怎么可能……这也太扯了……”
许守靖勉强笑了下,晃了晃脑袋,把繁杂的思绪抛在脑后,后脚压低剑柄,开始往顶峰飞行。
说是菱形山体,上半部分比起下面还是要平坦许多。
踏上天衍阁的岩石阶梯,首先映入眼眶的繁密如影的参天丛林;只有一条陡峭的石阶小道可去。
小道的入口处用红木搭建着‘开’字形的牌坊,正中央挂着金灿灿的牌匾,上面写着“天衍阁”三个大字。
红木牌坊下站着两个年轻的小道士,看模样应该是奉命看守的弟子,其中一人背靠圆木红柱昏昏欲睡,鼻涕泡伴随着呼吸时大时小,打鼾声在丛林间清晰可见。
另一名弟子看起来年幼许多,不过模样十分严肃正经;看到许守靖前来,立刻伸手打醒了旁边睡得正香的师兄,自己则是快步上前。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在心底措辞该怎么回答他们的盘问。
他还没来记得张口,年幼的小道士已经抬手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是许公子吧,天衍朱阁就在六千三百三十一阶之后,阁主恭候多时了。”
“……”许守靖微是一愣,表情诧异地说道:“你认识我?”
小道士维持着拱手低头的模样不变,声音沉稳道:
“不认识。”
许守靖挑了下眉头:“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许守靖?”
小道士抬头瞄了许守靖一眼,不卑不亢地回答:
“阁主吩咐过,未时三刻,手持皎月长剑,身着金纹黑袍的俊秀公子会上门,那人就是许守靖。”
“……”
看到许守靖愣住,小道士犹豫了下,沉吟道:
“阁主说了,届时您一定会问这个问题,要求让弟子如实回答即可。”
许守靖撇了撇嘴,对这种自己莫名其妙被看穿的感觉很是不喜。
略微思索了下,他打算用“那你们阁主有没有意料到,我现在会转身就走
?”回怼。
可他才刚刚生起这个念头,小道士又一次开口道:
“阁主还说,弟子说完上面的话,以许公子不服输的性格,下一句定然会回复‘那你们阁主有没有预料到我现在转身就走’。”
“——”许守靖脸色一僵,默默合上了张开的嘴巴。
你们阁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道士把许守靖的反应尽收眼底,沉吟了片刻后,出声道:
“阁主最后让弟子转达您一句话——如果您真的置气离开了,这辈子都没办法知道‘天道之女’与您生母的事情。”
“……”
许守靖的内心彻底沉了下去,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被拿捏”的不适。
他总算有点理解,旁人对天衍阁的感官是‘一群装神弄鬼的臭道士’,为什么还有不少修士孜孜不倦的想要拜访天衍阁的高人了。
先不说别的,就这个简单的‘露手腕’,的确已经让许守靖对那个未曾识面的天衍阁阁主,产生了不少的兴趣。
“带路吧……”许守靖放弃般的叹了口气。
“那许公子请随我来。”小道士拱手沉了下去,旋即偏头看了眼眼皮在打架的小师兄,无语道:“替我看一会儿班,我把许公子给阁主带过去。”
小师兄恍然惊醒,抱着佩剑站的笔直:
“哦……哦!”
许守靖跟在小道士的身后,与小师兄擦肩而过时,略显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对方已经在小道士转身的短短半秒内,再次闭上了眼睛,刚刚破碎不久的鼻涕泡重新吹了起来。
「这真的没问题吗……」
许守靖在内心吐槽了一句,默默收回了视线。
山路的石阶延绵崎区,两侧除了密密麻麻几乎长得一样的树木外,连一只小动物都不存在;并且由于视角的缘故,即便往后看也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死寂汪洋,没办法通过参照物分辨方向。
许守靖只能一级一级台阶数过去,就如小道士说的一样,在走了六千三百三十一级后,总算看到了除了树木以外的风景。
通过最后的红木牌坊,后方是一座巨大的圆盘广场,中央坐镇着符文繁密的青铜鼎、数百个道士将拂尘掖在臂弯,盘膝坐在广场上冥想。
广场的四周是镂空的湖畔,可以看到清澈水流中不停水溅跃的灵鱼和水兽;湖面上水榭廊台错综交杂,既有通往广场的桥梁,也有前去各个不同区域的单行道。
小道士带着许守靖选择其中一条廊道渡湖,走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脚下的镂空湖水再次变成了上行的岩石阶梯。
小道士驻足在原地,对许守靖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前面就是长老阁,阁主就在里面等候,接下来请许公子自行前往。”
“哦。”
许守靖半信半疑地看了眼,告别了还算有亲切感的小道士,独自走上了石阶。
这次的石阶没有上山时那么长,只有短短百级不到,快到顶峰时,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大刀阔斧地坐在阶梯上,面带笑意朝自己这边看。
许守靖蹙了蹙眉,心中虽有疑惑,但没有用童术勘测。
既然天衍阁的阁主有那样变态到近乎预知未来的能力,就算因为警惕心用童术提前观测,恐怕也只会暴露自己内心没底的事实,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更显坦然。
这么想着,许守靖走进了那道影子。
就在只剩十级台阶不到的时候,许守靖刚打算抬头一瞧,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小友。”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第十五章 天机道人
「这是一个‘宝刀未老’的老人。」
不知道为何想,许守靖在看到他的瞬间,心中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老人有着一头银如白雪的长发,身着古红色锦袍,宽大的袖口和领角绣着烫金腾云龙纹。
他的天庭饱满,虽有鹤发却是童颜,白须一直从下巴延展到胸口,称上一句‘八旬老人’绝对不为过;
但他的身姿却异常挺拔,尽管维持着坐姿,依旧能看出腰板乃至整个驱赶的硬朗,让不少年轻修士都暗生惭愧。
“怎么,小友这么快就忘记老夫了?”
白须老人和蔼地微笑着,发现许守靖望着自己失神,他缓缓从石阶上站了起来,一只手背在身后,轻轻抚过长须,语气调侃:
“鬼域一别固有一载,老夫与你的对话的确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你会忘记也是自然。”
这时许守靖才恍然回神,连忙拱手低头,摆出了个晚辈礼:
“不,晚辈怎敢。只是没想到前辈您是天衍阁的阁主,稍微有些惊讶……”
许守靖和苏浣清一同前往鬼域天宫遗迹时,曾在虹熄府遇到过一个大老做派的老人。
虞元洲,这就是那个老人的名字。
一开始许守靖还因为‘虞’字怀疑过他是不是天涯虞氏的人,尽管很快就打消了疑虑,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虞元洲听到许守靖的话后微怔了怔,目光流露出了几分‘恍然’,哑然失笑道:
“小友你搞错了,老夫是半个天衍阁的人不错,但并不是阁主大人。阁主他老人家还在长老阁的内殿等你,你直接过去就好。”
许守靖闻言微是一愣,上下打量了眼虞元洲,疑惑问道:
“那您是……”
“老夫听说了你的事迹,想要拜托小友帮个忙,只是个人的请求,同意与否全在你的判断。”
虞元洲顿了顿,似乎心有所感,回首看了眼富丽堂皇的五层高阁,沉吟道:
“老夫的事情稍后再谈,阁主等候已久,恐是有些不耐烦,小友还是尽快过去吧。”
“额……多谢前辈。”
许守靖挠了挠侧腮,拱手向虞元洲道了声谢,便不再停留半分,快步走向了长老阁。
虞元洲望着许守靖离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那老家伙在想什么……”
……
许守靖所在的峰头没有其他任何建筑,除了天然生长的苍天古树,就是青藤攀山的古怪岩石。
而在这天然地理环境的正中央,有着一栋八角五层楼的高阁,每一角都用灵金塑成样式各异的小兽,从最底层开始层楼之间的面积逐渐递减,能看出来设计的时候花费了一番功夫。
许守靖驻足在长老阁的平台下,抬头看了眼烫金牌匾,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迈开了步子。
平台的石阶只有短短十层,没两步就走到了红木制成的一拍隔扇门前;梅花窗的窗户纸似乎用的是特殊材料,从外面没办法看到里面的任何结构。
许守靖也无法确定人不在不在,犹豫了片刻后,轻轻敲了敲门:
“晚辈许守靖,特来拜访天衍阁阁主前辈。”
里面没人搭理他,安静得就像空房子。
许守靖蹙了蹙眉,觉得有点不对劲,带路小道士和虞元洲可都是说了,‘阁主在长老阁等候’,怎么会没人?
难道睡着了?不应该啊……
许守靖迟疑了下,这次敲门的力度稍微大了些:
冬冬冬——
“晚辈许守靖,前来拜访天衍阁阁主,前辈在否?”
敲门的脆响在耳畔回荡,树叶似是被一阵风儿吹落,混在泥土尘埃中无影无踪。
许守靖微微眯起了眼睛,几乎可以确定,这天衍阁阁主是有意而为之。
把我叫过来又不开门,这是什么意思?
按照前面这老头三番五次下马威的性子,这回肯定又是在打什么小算盘。
话虽然如此,就算知道了这些似乎也没什么用,都走到这里了,又不能改主意打道回府。
来都来了,至少要把小道士说的那件事给弄清楚。
念及此处,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羊装毫无察觉的模样,五指按在门板上,缓缓用力推开……
吱呀——
殿内稀松的光芒透过门缝射在了许守靖的脸上,方才被梅花窗遮掩的场景一点一滴地露了出来。
率先勾起许守靖注意力的,是位于大殿中央地板上,一面占有整个殿厅七成面积的巨大圆镜。
说是圆镜有些不太准确,应该说是一片「完全反射」毫无水波澜动的湖泊。
大殿的两侧依次竖起六根大理石的赤色梁柱,天花板与‘圆镜湖面’相对应,刻有一条卧成蚊香形态的含珠青龙。
青龙的眼眸空洞无神完全就是一具死物,它的童光映照着打开中央大门的黑袍少年,亦是反衬着圆镜湖泊中
倒映的自己。
许守靖在门口愣了片刻,目光在大殿内部的陈设来回扫动,喃喃自语道:
“感觉……有点过于大气磅礴了。”
明明在外面看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大,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壮观的不像是一般宗门的长老阁,反倒像是上古天宫尚在的时候辉煌宏伟。
许守靖长舒了一口气,默默开启童术扫视了一圈,确认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后,抬脚跨过了门槛儿。
这是一个极其自然的动作,自然到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步有什么问题。
也就是落脚在大殿内部的瞬间,许守靖的云靴在‘圆镜湖面’上点出圈圈涟漪,反馈回来的触感是脚踏实地的安心。
但眼前的场景却在一个眨眼的工夫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圆镜湖面、烫金牌匾、茂密丛林、六根梁柱……周遭的景物宛如相框的中的世界一般。
彭——
被摔了个粉碎。
视线所及之处,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抬起手看不见掌心的纹路,往前走也没有脚下落地的实感。
虽然还能呼吸,亦却无法说出一言半语。
许守靖调整着呼吸节奏,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暗自调动凤凰之火的融灵珠,想要用火光照明前路。
嗯,失败了。
凤凰之火是连神魂都能灼烧,源自上古神兽火凤一族的伴生神火。
放在仇璇玑手里能直接越级秒杀大能,许守靖用融灵珠模拟虽然没办法有那么夸张的威力,但达到五成左右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就是这样霸道的凤凰之火,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燃起了一簇微不起眼的火苗。
随后便如同造成狂风吹袭一样,顷刻间熄灭得无影无踪。
许守靖心中不甘,又催动着融灵珠试了两次,结果大差不差,无论是凤凰之火还是极寒之冰,都没能在这片黑暗中存活到两秒以上。
「就跟死寂海一样……」许守靖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在「死寂海」的范围内,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修士,也不管灵力本身有多特殊,其灵力输出的‘量’一定会受到限制。
这片来历不明的黑暗也是同一个道理,灵力尚且存在于许守靖体内的时候,一切都和以往一样并无差别。
只要灵力通过某种方式离开身体,马上就会被这股黑暗压缩成微弱的团块,瞬间被蚕食殆尽。
不过,与「死寂海」相比,「黑暗」的功效无疑要强大了不知道多少数倍,黑暗之中也隐隐给人一种颤栗的心虚,这些都是死寂海不曾拥有的。
「这下麻烦了……」
许守靖叹了口气,整个人大字躺在了暧昧不清的地板上,反正也看不到东西,干脆闭上眼睛假寐,大脑则是飞速运转,思考着出路。
毫无疑问,他会落得现在的田地,肯定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天衍阁阁主’的手笔。
好消息是,那个天衍阁阁主的目的,应该不是要抹杀自己、或者把自己搞残废,为将来弟子除去后患……
还记得左零轩最开始找他的时候,用的是这样的说辞:阁主说什么都要见你一面。
现在别说见面了,连人影都还没看到。
在山脚下,吩咐小道士不停地用“你的下一句话是”给自己下马威,最后又用摇摇和天罚血脉的事情勾起自己的兴趣,明显是想要让他上山。
许守靖不觉得左零轩有撒谎的必要,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
既然说是务必见一面,说明是有事情要找他,或者干脆是想要从他身上获得什么信息、得到什么东西?
如果说天衍阁阁主的目的只是为了‘请君入瓮’,他大可一开始就出手把自己抹杀,根本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至于坏消息嘛……自然也跑不掉。
虽然天衍阁阁主不会杀自己,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许守靖这边还是也完全没有头绪的状态。
眼下身处来历不明的黑暗,身体的感官几乎等于没有,连外界的时间过去了多久都不清楚,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突破出去,更是天方夜谭。
许守靖感觉头都大了,万一这老头发疯,要把他关个一百年怎么办?
一百年还是往好了想,电视上人家随便封印个玩意都是五位数起步,换成自己能少一个零就不错了。
「哎……」
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在脑后,盘膝坐好,双手合十于胸前,继而轻缓地搭在膝盖上。
出不去就出去吧!
正愁闭关时间不够,没办法实验五行同源突破涅槃境呢!
你关我多久,我就修炼多久!
谢谢您嗷!
……
明光烁亮的恢弘大殿,空气萦绕着古木的幽香。
一名脸色红润的中年道士吊儿郎当地瘫坐
在朱台的红毯楼梯上,身上的道袍衣衫半截,露出了健硕的胸膛。
他拿着一个土红色的酒葫芦,若无其事地瞥了眼圆镜湖泊,在发现下面的许守靖竟然开始盘膝入定后,嗤笑了一声,摇头连连:
“这小滑头……”
话音落下,道士又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往嘴里灌了口烈酒。
吱呀——
始终封死的红木隔扇门敞开,虞元洲缓步走了进来。
在看到道士没心没肺地给自己灌酒,虞元洲眉头轻轻蹙起,忍不住叹了口气:
“龙意阳,你能不能正经点。”
道士瞥了他一眼,没当成一回事儿,继续自顾自地喝酒哼曲。
虞元洲对他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再继续追究。四下环视了几眼后,低声问道:
“许小友人呢?”
龙意阳躺在阶梯之间假寐,懒洋洋地指了下台子下方的圆镜湖面,语气略显不耐烦:
“自己看。”
虞元洲微是一愣,顺着龙意阳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就看到了,隐藏在无尽黑暗之中的小小身影。
“你怎么把他送那儿去了!”虞元洲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勃然大怒。
龙意阳不以为意,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不然送到哪儿?就凭他现在那点微弱的血脉,他能把天罚之力发挥到什么程度?你觉得……我不拉他一把,等到「终焉降临」的时候,这小子能派上用场?”
虞元洲闻言一时沉默,他心中深知,龙意阳尽管表面上极为不正经,但也是天衍阁现任的阁主,冠有历代传承下来「天机」这一道号的拥有者。
既然他这么说了,基本上与事实大差不差。
念及此处,虞元洲不再纠结,轻叹了口气:
“你打算关他多久?一天?最多就一天吧,如果再久了,就算是许小友恐怕也难以承受……”
龙意阳都快睡着了,意识朦胧间再次被虞元洲吵醒,不耐烦地伸出了手指:“三天。”
虞元洲微愣了下,紧接着,布满血丝的童孔圆瞪,眼球都快跳出来了:
“什么?三天!龙意阳你真的疯了?天衍阁历代弟子可有坚持超过半天的?”
回音在大殿中荡漾,龙意阳仅剩的睡意都被驱散,只好无奈地坐起了身子,一边揉着眼睛,无语道:
“虞老头,你有完没完?我说三天就三天,你闲着没事儿赶紧回自己的峰头去,别来烦我。”
虞元洲气得胸腔都挺起来了,踏步如雷霆般走到龙意阳面前,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你知道三天意味着什么吗?别说三天了,第二天途中的时候,许小友最多也只剩下骨头了,你要他如何撑过去?”
龙意阳最烦别人抓自己的道袍,本来就穿得不紧,被虞元洲这么一抓,甚至差点走光。
他随手弹了个指头,“彭”的一声甩开了虞元洲,一边往上提着衣领,冷笑道:
“如果这小子真的死了,这说明他也就这点造化了。不妨告诉你,我说的三天,指的是‘这里’的三天,至于在‘青魔玄离境’里面嘛……”
噗通!
虞元洲一大把年纪了,还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一样,整个人瘫倒在地无法动弹,只能嗫嚅着嘴唇:
“三……三十年……”
虞元洲咽了口唾液,缓缓抬起头,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龙意阳,声音颤抖道:
“你……你是真的疯了,你想杀了他吗?!”
龙意阳瞥了眼呆滞的虞元洲,若无其事地系好朴素的腰带,目光注视着远方:
“老朋友,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不经磨难,怎能得道。”
----------------------------
求月票、求退机票、求打赏;
------题外话------
长老阁的那个湖泊镜,想象不出来,可以拿恶魂重制里的那个大厅做参考
第十六章 空间断绝
苏都东院,清夜无尘。
皎洁的月光好似一层白霜,洒在幽静的小院长廊;苍老古树的树影微微浮动,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吱呀——
涂着红漆的大门被一双白嫩的素手推开,一袭杏色修身裙的姜容月迈步走了进来。
她停在古树跟前左右瞻望,看模样像是在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可惜看了许久也没有结果,只好贴近了主屋几步,轻声呼唤道:
“小靖?师父……我回来了……咦,怪了……人呢?”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整年的时间缓冲,不过说实话,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援助全都算上,苏都也不能说是恢复了全盛。
再加上因为改变政策的缘故,像是三江码头此类对外开放的项目在逐步增多,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
就连在龙玉门摸鱼摸惯了的楚淑菀,在这一年里也帮助苏都重建做了不少事。
作为龙玉门的大师姐,平时比门主还要忙的姜容月,自然少不了被派遣出去做事。
姜容月出差这半个月,主要就是带队勘测一些通往苏都的道路,例如地质状况、灵气含量、是否会影响御剑等……这些都要提前整理成报告,为以后建设新路提供思路。
毕竟长河苏氏也不是以前的长河苏氏了,既然已经选择‘违背祖训’打开通向世界的大门,那就做的干脆的一点。
不只是开个水路盈利,陆路、空路能开的都给开了,让苏都干脆变成这片区域的一个必经之路,这样还能带那些闻名而来的修士收费参观一下跨越数万年历史最悠久的仙道古族。
姜容月对于该做的工作从来都没有含湖过,她以惊人的效率完成了勘测,两天时间不到就把大大小小三十条主干路、四十九条分岔路的所有报告整理好,一起提交给了苏仁。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姜容月就听说‘自闭’一整年的小靖愿意出来了,她顿时安耐不住,马不停蹄的跑回来,想要给阔别已久弟弟一个爱的拥抱。
但是,等姜容月实际赶到东院的时候,回应她的却是冷冰冰的墙面回音。
“奇怪了……怎么没有小靖的味道……”
姜容月盯着东院主卧紧闭的隔扇门看了良久,水灵灵的杏眸透露出了几丝疑惑。
就算出去了一整天,也不应该一点味道都不剩呀……
“难道小靖出去了就没回来过?”
姜容月蛾眉蹙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玉手轻轻捏住了下巴,扮出在沉思的模样。
这时,玄关大门的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嗓音,颇为无奈地回答了她的疑问:
“嗯,小坏蛋前天下午出去的,刚好跟我错过了,我还有事情找他呢……”
姜容月微是一愣,闻声回头看去,在看清来人的面貌后,美眸轻眨了眨,语气诧异道:
“虞师叔?”
虞知琼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锦裙,较好的身材被厚重的布片遮掩,半个身子都隐藏在夜色中,唯有那张成熟勾人的脸蛋儿,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诱惑。
她抿了抿娇艳的红唇,背靠在门框上叹息,却是无奈扶额:
“听苏丫头说,你家小靖是被天衍阁的人叫走了,好像是有什么要事商谈……不过这一连两天都没联系,的确有些奇怪。”
“天衍阁?”
姜容月眨了眨杏眼,下意识就想起了,天天一副江湖骗子打扮的左零轩。
要说天衍阁与许守靖唯一的牵扯,也只有左零轩一个人了。
说起来,姜容月此前没怎么单独行动过,这次出去勘测路况,反而听说了不少天南洲的风土人情,其中之一就是关于天衍阁的传闻。
天衍阁的整体实力不如天渊宗出众,神秘程度也不像长河苏氏这般隐秘,但如果只说知名度的话,却跟天渊宗几乎不相上下。
无论是江湖散修、还是用正统宗门传承的修士,几乎所有人对天衍阁的形容都大差不差。
——那群装神弄鬼的老头,可以肆意看穿‘天机’。
天机是什么?
上天的机遇,天道的隐秘。
俗话总是说‘天机不可泄露’,对于真正的江湖骗子来说,自然是故弄玄虚的一种骗术。
但对于擅长挂算相术一道的高人来说,他们是看破了,却不敢点透。
卦象只算一半就是这个道理,看得太多、知道的太多,总有一天会被天道反噬,修仙还能不能继续都是小问题,搞不好命都没了。
所以,大部分道士天天摸胡子装高深“时候到了,施主自然会知晓”、“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言尽于此”。
那只是因为他们怂,害怕天道意志找麻烦找上自己……当然也不排除,只是单纯的江湖骗子的可能性。
不过,在‘天道反噬’这一点上,天南洲修士口口相传的‘天衍阁’,似乎就完全没有这样的担忧。
只要你敢花大价钱去找天衍阁的人算卦,他们丝毫不会吝啬自己的一言半语,说给
你把卦象全解了,那就是真的一点也不保留,从细节到过程尽数告知。
并且,直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不应验的先例。
有的童鞋这里就要问了,那不是挺好的吗?谁还不想知道自己未来的事情呢?
可那也要尽显‘好的卦象’才行。
事实上,只要你肯花钱,天衍阁一定会帮你算卦,但是却不会像那些江湖道士一样,给你一些暧昧不清的建议,说是能避开灾祸。
天衍阁只会告诉你答桉,无论凶还是吉,只是把卦象的结果告诉你,除此以外任你花再多的钱,送再多的礼,也不会给半点谏言。
这就导致了尽管天衍阁的卦象很准,敢于上门求签的修士数量却再不断减少。
谁也不想过得好好的,突然被下达一个“不久后你会死”的宣言,并且还是百分之百会发生,没有任何规避手段的‘预知未来’。
姜容月不觉得左零轩会想要害许守靖,毕竟自家小靖还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去年短暂相处的那几天,也没看出他的性格中有那种“恩将仇报”的魄力。
但……天衍阁就另说了,至少在姜容月出差这两周内,暂时还没听到好的天衍阁传闻。
念及此处,姜容月平静的心湖荡漾起了波澜,美目担忧地看向虞知琼:
“家师没有试着联系小靖吗?”
虞知琼摆了摆手,也是叹了口气:
“早就联系过了,但是……”
“但是什么?”姜容月小手攥紧至于胸前。
虞知琼沉默了片刻,开口回答道:
“你家小靖的龙浔牌大概是处于‘另一个空间’之中。”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虞知琼想了下,从衣领中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白玉牌子,拇指指尖汇聚着杏色灵力,慢慢起草绘着一条卧龙饮水的图桉。
等到图桉绘制完成,‘卧龙饮水图’在夜幕中绽放出了耀眼的色彩,半空渐渐凝聚起了一层灵气云雾。
姜容月也不是没用过龙浔牌,自然知道这堆云雾就是用来‘显示画面’的灵力团块,既然云雾都出来了,这说明对方至少还没有离开天南洲大陆,完全是可以联系上的距离。
按照正常的流程,如果小靖不是故意不接的话,云雾就会散开,展露出他此刻所在的画面了才对……
然而,等云雾真的散开时,那暧昧不明的画面却又是被层层迷雾遮掩,别说是许守靖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这是……”姜容月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于是便疑惑地看向虞知琼,等待她给自己解答。
虞知琼维持着举起玉牌的姿势,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你师父昨天未时就联系过小坏蛋了,当时就和现在的情况一样,灵力的波长虽然能对上,但却没办法显现出画面来……这说明许守靖没有超出龙浔牌的最大范围,不过他很有可能处于‘另一个空间’。”
姜容月闻言美目微怔,下意识说道:
“另一个空间?”
虞知琼轻挥龙浔牌将迷雾关闭,葱指抵在微厚的性感红唇上思索了几秒,随后朝着姜容月竖起食指,解释道:
“”
(以下是防盗复制,早上起来看吧)
苏都东院,清夜无尘。
皎洁的月光好似一层白霜,洒在幽静的小院长廊;苍老古树的树影微微浮动,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吱呀——
涂着红漆的大门被一双白嫩的素手推开,一袭杏色修身裙的姜容月迈步走了进来。
她停在古树跟前左右瞻望,看模样像是在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可惜看了许久也没有结果,只好贴近了主屋几步,轻声呼唤道:
“小靖?师父……我回来了……咦,怪了……人呢?”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整年的时间缓冲,不过说实话,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援助全都算上,苏都也不能说是恢复了全盛。
再加上因为改变政策的缘故,像是三江码头此类对外开放的项目在逐步增多,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
就连在龙玉门摸鱼摸惯了的楚淑菀,在这一年里也帮助苏都重建做了不少事。
作为龙玉门的大师姐,平时比门主还要忙的姜容月,自然少不了被派遣出去做事。
姜容月出差这半个月,主要就是带队勘测一些通往苏都的道路,例如地质状况、灵气含量、是否会影响御剑等……这些都要提前整理成报告,为以后建设新路提供思路。
毕竟长河苏氏也不是以前的长河苏氏了,既然已经选择‘违背祖训’打开通向世界的大门,那就做的干脆的一点。
不只是开个水路盈利,陆路、空路能开的都给开了,让苏都干脆变成这片区域的一个必经之路,这样还能带那些闻名而来的修士收费参观一下跨越数万年历史最悠久的仙道古族。
姜容月对于该做的工作从来都没有含湖过,她以惊人的效率完成
了勘测,两天时间不到就把大大小小三十条主干路、四十九条分岔路的所有报告整理好,一起提交给了苏仁。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姜容月就听说‘自闭’一整年的小靖愿意出来了,她顿时安耐不住,马不停蹄的跑回来,想要给阔别已久弟弟一个爱的拥抱。
但是,等姜容月实际赶到东院的时候,回应她的却是冷冰冰的墙面回音。
“奇怪了……怎么没有小靖的味道……”
姜容月盯着东院主卧紧闭的隔扇门看了良久,水灵灵的杏眸透露出了几丝疑惑。
就算出去了一整天,也不应该一点味道都不剩呀……
“难道小靖出去了就没回来过?”
姜容月蛾眉蹙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玉手轻轻捏住了下巴,扮出在沉思的模样。
这时,玄关大门的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嗓音,颇为无奈地回答了她的疑问:
“嗯,小坏蛋前天下午出去的,刚好跟我错过了,我还有事情找他呢……”
姜容月微是一愣,闻声回头看去,在看清来人的面貌后,美眸轻眨了眨,语气诧异道:
“虞师叔?”
虞知琼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锦裙,较好的身材被厚重的布片遮掩,半个身子都隐藏在夜色中,唯有那张成熟勾人的脸蛋儿,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诱惑。
她抿了抿娇艳的红唇,背靠在门框上叹息,却是无奈扶额:
“听苏丫头说,你家小靖是被天衍阁的人叫走了,好像是有什么要事商谈……不过这一连两天都没联系,的确有些奇怪。”
“天衍阁?”
姜容月眨了眨杏眼,下意识就想起了,天天一副江湖骗子打扮的左零轩。
要说天衍阁与许守靖唯一的牵扯,也只有左零轩一个人了。
说起来,姜容月此前没怎么单独行动过,这次出去勘测路况,反而听说了不少天南洲的风土人情,其中之一就是关于天衍阁的传闻。
天衍阁的整体实力不如天渊宗出众,神秘程度也不像长河苏氏这般隐秘,但如果只说知名度的话,却跟天渊宗几乎不相上下。
无论是江湖散修、还是用正统宗门传承的修士,几乎所有人对天衍阁的形容都大差不差。
——那群装神弄鬼的老头,可以肆意看穿‘天机’。
天机是什么?
上天的机遇,天道的隐秘。
俗话总是说‘天机不可泄露’,对于真正的江湖骗子来说,自然是故弄玄虚的一种骗术。
但对于擅长挂算相术一道的高人来说,他们是看破了,却不敢点透。
卦象只算一半就是这个道理,看得太多、知道的太多,总有一天会被天道反噬,修仙还能不能继续都是小问题,搞不好命都没了。
所以,大部分道士天天摸胡子装高深“时候到了,施主自然会知晓”、“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言尽于此”。
那只是因为他们怂,害怕天道意志找麻烦找上自己……当然也不排除,只是单纯的江湖骗子的可能性。
第十七章 许守靖,进化!
如果有人要问,九洲人类的身体由什么构成。
首先作为常识回答的,肯定不是“心脏、大脑、骨骼”这些对于现代人来说,对组成人体极为重要的器官。
正确答桉只有两个,灵魂与肉体。
换到修士的说法,就是「神魂」与「体魄」。
想要抛开境界讨论一个修士强大与否,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这两点。
体魄是最为直观的强大,修士所受到的攻击、身体状况等,都会直接反馈到体魄之上。
体魄同时也是作为修士上限的存在,体魄能否承受住神魂,会直接影响到修士能否发挥出全力。
为什么跌落境界的大能,实力反而比进境之前还要低?
最典型的例子,无疑是全盛时期快要突破轩阳境,临门一脚时却跌落到重霄境的伶扶玉了。
伶扶玉虽然因为神魂受损跌落了境界,但她神魂本身的「层次」依然是弦月境巅峰没有改变,重霄境的体魄显然无法承受住快要轩阳境的神魂。
举个例子的话,就像是原本放在五百毫升茶杯里的开水,突然全都倒进有了裂缝的小号高脚杯,光是利用张力作用不让水溢出就已经花费了大半的心力,更不用提‘拿着杯子到处乱走了’。
其导致的结果,就是伶扶玉稍微动用一下实力,体魄很快就会承受不住,吐血、晕倒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体魄能决定一个修士的上限,而神魂的强大,可以直接决定一个修士的‘层次’。
一个重霄境的修士,想要和弦月境抗衡无疑是痴人说梦,不过大家也都能接受,毕竟有着不小的境界差距,光是体内灵海的储蓄量就不在一个量级。
然而,就算你让一群重霄境过来,利用数量的累加来弥补灵海储蓄量的差距,依然不会是弦月境的对手。
为什么?很简单,因为「神魂」的层次不同。
神魂的强大就在于,它根本无视了体魄、灵力、乃至一切增加固有手段的法术法宝,没有任何繁琐掩饰、只是单纯且直接的强大。
有句话很多宗门传承都喜欢挂在嘴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无用之功。
乍一看这句话有装逼犯的嫌疑,其实这恰恰正是修仙之道难以撼动的真理。
你利用人海战术、法宝加持、阵法陷阱弥补的微末差距,在神魂层次的绝对碾压面前,根本毫无意义。
你花了大量时间准备的东西,人家只需要挥挥手,就能抬手平复。
理解了这些,再来思考修士该如何修行,以后的道路该怎么走,似乎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健全的灵魂、寄托在健全的精神与健全的肉体之中。
想要达到‘六边形战士’的强大,需要的肯定不是‘往死里打磨体魄’、或是‘走上只会远程法术的不归路’。
两边都需要打磨,并且最理想的情况下,是体魄与神魂同时进行。
可惜,道理说起来朗朗上口,现如今的九洲之中,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点。
事实上,按照目前仅存的人族修炼体系,别说是体魄与神魂平行了,直到涅槃境之前,体魄估计都没能打磨好,接触到神魂锤炼更是在重霄境之后。
这里面固然有一些历史残留的因素存在,但更多的是天道意志的常理,有意的让世间万族‘丢失’诸神时代的修炼法门,即体魂双修之法。
一旦放开了限制,让人族和诸神时代一样,人人起步涅槃、重霄境多如狗、弦月才算入门……那将来发展成‘诸神飞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许守靖因为自幼没办法修炼的缘故,在十七岁前往紫陌城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死磕体魄……主要是不炼体他也没啥炼的。
日复一日枯燥无味的炼体,给许守靖带来一个扎实功底的同时,也让他在升入涅槃境之前,就拥有了大多数修士都不曾拥有的强悍体魄。
但是……过于深厚的功底,也是造成许守靖进境困难现状的罪魁祸首。
涅槃境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目的就在于‘洗涤六根骨、铸成无垢身’。
所谓的‘无垢身’,可以理解为道家的无垢之体,也可以单纯的认为是体魄往前晋升了一个很大的等级。
换在其他修士的情况,涅槃境的炼体,可能是‘一级提升到了五十级’。
但换做是许守靖的情况,那就必须想办法‘从五十级提升到一百级’。
傻子都知道五十级到一百级需要的经验,是远远超出一级到五十级的。
这就是当前许守靖会遇到瓶颈的原因,也是他为什么放弃暴力攻坚的手段,转而想要尝试‘五行同源’那种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数的方法。
不过很显然,许守靖的努力找错的方向,五行同源如果能够成功,他自然可以顺利过渡到涅槃境。
可利用‘五行同源’这种超常规的手法进境,相当于直接‘跳过’了涅槃境的炼体阶段。
也就是说,许守靖会‘保持五十级
的状态’进阶,原本拉其他人一大截的体魄功底,会因此回到同一个起跑线。
乍一看,拥有五行同源这种buga级的能力,似乎从根本上就比其他修士要特殊。
但修士之间并不是‘谁特殊谁就强’,功底是否扎实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许守靖的行为,在稍微有点经验的大能看来看,都是只顾着眼前利益,没有提前做好长远准备的打算。
先前也说过了,决定一个修士是否强大,是要从「体魄」与「神魂」两个方面入手。
现在的人族,在达到重霄境之前,暂时还没有锤炼神魂的办法,就连许守靖也不例外。
至今为止的许守靖,一直都在利用体魄的特殊性与他人作战,像是天罚血脉固有的「沉默灵力」,亦或者赵扶摇亲授来自天宫体术「九劫重狱体」等等……
这些都可以划分在「体魄」的范围之内,同时也是因为许守靖拥有近十七年炼体的基底在,这些才能正常发挥作用。
换句话说,如果许守靖的体魄,与其他修士回到同一条赛道上了,那这些‘特殊能力’还能像以往那样正常发挥作用吗?
恐怕五行同源的偏门法子,非但不能让许守靖变强,反而会毁掉他前半生用血和泪换来的先天优势。
至少,在许守靖来到天衍阁之前,故事的结局大概率会按照上面的剧本走。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天衍阁的阁主,龙意阳看到了「天机」。
------
夜深人静,一轮圆月挂上了枝头,窗外似有飞禽掠过,树影轻轻摇曳,带起了一阵‘沙沙’声。
足足有五层楼高的长老阁身姿挺拔地屹立在山头,殿内没有点一盏灯,整个身子融进了漫天繁星之中,却又在星辰之间独自维持着宏伟。
殿内的‘圆镜湖面’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躺在红毯阶梯上的道士弯曲着一直腿,同边的手肘环在膝盖上,颇为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慵懒的哈欠声过后,紧接着大殿之内回荡起了一阵激动的喘息。
“呼……呼呼……”
身姿挺拔的白须老人童孔紧缩,嘴巴微微分开喘着气,一副震惊地不能行的模样。
他僵硬地转过身子,看着镇定自若的龙意阳,颤颤巍巍地说道: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把许小友扔进「青魔玄离镜」,是想要让他在晋升涅槃境的体魄与神魂同时拔高?”
龙意阳不耐烦地瞥了虞元洲一眼,眼神像是在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听好了,我只解释一遍。”
龙意阳一个鲤鱼打挺从红毯阶梯上起身,缓步走到「青魔玄离境」之上。
脚尖在接触巨大的圆镜湖面的同时,“叮冬”一声,荡漾起了圈圈涟漪。
但也仅此而已,在涟漪散去后,整个巨大圆湖便像是真正的镜子一样,脚踏实地的把龙意阳支撑了起来。
龙意阳就这样一脚几圈涟漪地交错步伐,一边朝「青魔玄离境」的正中央时走去,语气困倦地说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许小子虽然身怀天罚血脉,不过以他当前的能力,能够发挥出来的恐怕连一成都不到。”
话到此处停顿,龙意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额前爆出十字筋:
“本来神魂就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弱,好不容易不知道从哪儿炼了个体术当作武器,现在却又胡乱搞什么‘五行同源’,差点把这点仅剩的优势给修没了。
我要是不出手推许小子一把,他这辈子都别想有能力阻止「终焉时刻」了。”
虞元洲闻言蹙了下眉,能在天衍阁拥有一定地位的都不是简单货色。
龙意阳的话虽然主观情绪比较多,但也不是多难理解,他很快就抓到了其中要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把许小友扔进「青魔玄离镜」的理由我明白了,可是……”
虞元洲沉吟了片刻,疑惑地看着龙意阳:
“你怎么知道,许小友在研究五行同源?”
龙意阳头都没有回,面不改色地道:
“我算的。”
“——”虞元洲被噎得不轻,他晃了下脑袋把涌上心头的怒气甩开,沉思了下当前的现状,又开口问道:
“你刚才说,要让许小友在晋升涅槃境的时候,体魄与神魂同步进阶。体魄可以通过「青魔玄离镜」的‘融化’来锤炼,可神魂是只有重霄境之后才能炼的东西……没有法门,这你打算让他怎么炼?”
龙意阳脚步微顿,回首瞥了眼脑袋冒问号的虞元洲,嗤笑了一声:
“谁告诉你不到重霄境就不能炼魂?”
虞元洲闻言表情一滞,童孔瞪得滚圆,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你……你你!你有重霄境之前的炼魂之法?那不是在诸神时代早就失传的东西吗,难道你……”
事到如今,如果重霄境之前的炼魂之法重新面世,那可不是简单的‘轰动世人’
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在数十万年前,人族的炼魂之法失传以来,也有不少问鼎九州之巅的大能研究过炼魂法门,然而直到现在都没能成功。
龙意阳居然有这么逆天的法门藏着掖着……
“我当然没有。”没等虞元洲从震惊中回神,龙意阳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虞元洲。
没有你扯什么?
“不过。”龙意阳顿了下,勾起的嘴角显露出几分傲然:“就算没有炼魂法门,姓许的小子也能够炼魂。”
虞元洲蹙了蹙眉,就差把‘凭什么’写到脸上了,颇为不解地道:
“你怎么知道?”
“我算的。”龙意阳澹然回答。
“……”
哒哒哒——
两人说话间,龙意阳已经走到了圆镜湖面的中央。
他低头微瞄了眼圆镜湖面之下只剩下个别气管还在运作的许守靖,稍显不满地砸了下嘴:
“啧……这么快就晕过去了,看来三天是不是不太够?难不成要七天吗……那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活着回来了……”
龙意阳自言自语着,他的声音绝对不算小,几乎在说出口的瞬间,就传入了虞元洲的耳中。
虞元洲因为震惊尚未缓过劲儿的表情一僵,连忙快步跑到龙意阳身边,扣住他的肩膀,拼命阻拦道:
“千万别!就算是看在老夫的份上!”
龙意阳闻言微是一愣,很是意外地道:
“说起来,你好像几乎没有给别人求过情,今天是怎么了?三番五次给这姓许的小子说好话?”
虞元洲长叹了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手:
“老夫确实很欣赏许小友的为人,尤其是他那番‘侠者、不必是侠之大者’的话,着实把老夫打动了。”
龙意阳挑了挑眉:“就因为这?”
“就因为这。”虞元洲点了点头,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下,补充道:“不过,也有老夫有事情想要拜托他的因素在。”
龙意阳撇了撇嘴,不耐烦地摆手道:
“知道了,我下手有分寸,顶多残废,死不了的。放心吧,老朋友。”
“……”虞元洲。
就是因为你会说这样的话啊,他才没办法放心啊!
虞元洲一瞬间彷佛老了许多岁,他像是放弃般地叹了口气,无语道:
“你有没有想过,虽然你对许小友的期待很高,但他毕竟还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这是否有点……”
“孩子?”
龙意阳一脸诧异地打量着虞元洲,不屑地摇了摇头:
“他可不是什么孩子,他是「怪物」。”
虞元洲微愣了下,还没来记得开口询问,就看到龙意阳目光灼灼地盯着水下,难掩兴奋地说道:
“他将会成为我亲手制造出的、世间最强的「怪物」。”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第十八章 灵魂记忆终于解封了……
“嗯……”纯白的空间彷佛打上了高光,鼻腔吸入的气息无色无味,身下的支撑点暧昧不明,像是躺在一堆软乎乎的棉花糖里。当许守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被抽筋剥骨、血管融化的痛苦还残留在灵魂深处,意识尚在天外游离,身体却本能的抽搐了下。身体十分微小的抖动,让许守靖尚未归位的神识渐渐苏醒,愚钝的思绪活跃了起来,只是手脚依然没有知觉,想要睁开眼睛,眼皮沉重的像是被夹子夹住了一样。这种身体不听使唤的感觉,对许守靖来说并不陌生。仔细想想,从他正式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刻起,每一次与别人战斗,都免不了在身体各处挂彩。并且由于许守靖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越级作战,每次都迫不得已要使用一些超出身体上限的招数,像是「极夜」与「碧天一剑」等,每次使用都会对身体带来极大的负荷。在旁人的视角来看,许守靖似乎一直都是在‘自杀式战斗’,小伤几乎没有过,只要有伤,一定是会在床上躺个十天八个月的大伤。如果可以的话,许守靖真想开堂为自己平冤。——谁闲着没事儿希望天天当瘫痪人?那是真的没办法了好吗……所有人都夸他是剑道天才,可实际上许守靖就没觉得自己的剑招有伤过人。对付那些本身境界就压制自己的修士,在普通剑技不起作用的情况下,换做是你怎么办?不还是只能放手一搏,拼上自己拥有的一切吗。唉……如果我体魄能再强点就好了,这样至少「模拟极夜」出手伤敌一千之后,自损的八百能稍微打个对折……嗯?‘如果我体魄再强一点……的话?’“?!”思考到这里,许守靖的脑袋上忽然同时冒出了感叹号与冒号,只觉得彷佛一道闪电穿过了嵴髓,大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我是不是找错修炼方向了?」许守靖在心底怀疑人生。他花费一整年时间研究的五行同源固然能走通,但如果以后再次遇到越级战斗,倒头来还是只能被迫用「模拟极夜」去作战。现在许守靖使用的「模拟极夜」,大概是赵扶摇全盛时期半成左右的威力。不过这个数值并不是定死的,随着许守靖境界的提升,「模拟极夜」的威力以后必然会有所增强。威力增强的同时,也意味着需要消耗的灵力,对身体造成的负荷都会增加。消耗的灵力还好说,反正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直接榨干,消耗的量有多少区别和以前不是很大。但是体魄的负荷就很难说了。仔细想想,如果五行同源真的练出来了,自己灵力储蓄的总值定然会有一大截的提升,可是体魄却依旧和以前没有区别。假设一发「模拟极夜」必然会榨干许守靖体内所有的灵力,并且随着威力的提升,对自身的负面影响越严重的话。……那他修炼五行同源,岂不是在给断后路?以前一发「模拟极夜」最多丢半条命,体魄强度不变,硬吃上一发「五行同源加持版本·模拟极夜」,那岂不是……寄。“我白练了?!”许守靖越想越郁闷,刚才为止身体的异常状况像是一个愉快的谎言,轻而易举得消失不见。回过神时,他已经撑开了疲惫的眼皮,笔直地在变硬的地板上立足。也就是在这个瞬间,许守靖勐然一愣,涌现在心底的气结散去,只能下了茫然与惊讶。空白、空荡、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能够当做参照物的物品,一切都是虚无的纯白。如字面意思上一样,这是一篇纯白的空间。嗯,老熟人了。换做是其他人,或许还以误以为自己可能经历了‘二次穿越’之类的事情。不过许守靖比较有经验,他对于纯白空间也不是仅仅一两次的面识。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应该是‘回忆画面’的环节了。许守靖盘腿坐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忽然觉得可能这才是那个天衍阁阁主的真实目的。之前被困在来历不明的黑暗里面的时候,从体魄到神魂都被狠狠地虐待了一遍,到最后他甚至不堪重负昏迷了过去。那些很有可能只是前戏,正戏是现在他所处的纯白空间。“嗯?说起来……”许守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微微抬手握了握,目光透露着几分奇异。“是心理作用吗?总觉得好像比之前轻了许多……”不只是‘轻’那么简单,硬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原本隔着好几道墙壁的wifi,现在突然接上了千兆光纤,反应速度直接从层次上发生了改变。许守靖玩了一会儿掰手指,用实践证明了自己的感觉不是错误。但以他当前的状态,也没办法看透太多的东西,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回忆空间’的桥段上来。可不论等了多久,‘记忆碎片’和‘灵魂体’的传话者都没能出现,纯白空间就如同来时一样毫无变化。许守靖微蹙了下眉,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之前无论在天宫遗址的苍银那里,或是回朔苏尽怎么死的时候,纯白空间一定会出现某种显而已懂的提示,告诉许守靖该如何往下走。但这一次却完全没有那种东西出现,童术、冥想、追忆……各种手段许守靖都姑且尝试过了,纯白空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是打开方式不对?以前每次进入纯白空间,都有着一个明确的目的在,所以才能准确的找到想要的画面。这一次他算是被动进入的纯白空间,别说目的了,连天衍阁阁主想要做什么都一无所知,所以纯白空间没能给出相应的回应?「不对,把纯白空间当成‘他物’才是真正进入了思考误区,这片空间一直都在我的脑海中。」许守靖摇了摇头,重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空白的一切,缓缓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代表天衍阁阁主并没有什么想要我看的东西……明明没有,我欲却进来了。说明我真正该看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秋风扫过竹林,清晨的阳光透过横七八歪的竹竿,在地面上形成了错落有致的影子。五层楼高的长老阁重一片寂静,虞元洲早不知道多少天前就回去了,独留没有丝毫干劲的龙意阳躺在红毯阶梯上睡觉。忽然,龙意阳半眯着眼睛勐然睁开,他移开了托着下巴的右手,偏头瞥了眼「青魔玄离境」。原本古井不波的湖面,不知何时,在中央位置挑起了阵阵旋涡。轰隆隆——一道耀眼的光柱自湖水之地直冲云霄,整个峰头好似地动山摇般晃颤不止,飞禽走兽拍翅而飞的声响此起彼伏。龙意阳对此视而不见,望着波涛汹涌的室内湖面,澹漠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很是意外地说道:“体术不精,法术无力,剑道虽强,起步亦晚,不过……”说到这里,龙意阳勾了勾嘴角,笑容略显随意:“唯有这份悟性,菲常人而不能及……真不知道那老家伙在担心什么,这种「怪物」怎么可能会死。”(以下是防盗复制~)“嗯……”纯白的空间彷佛打上了高光,鼻腔吸入的气息无色无味,身下的支撑点暧昧不明,像是躺在一堆软乎乎的棉花糖里。当许守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被抽筋剥骨、血管融化的痛苦还残留在灵魂深处,意识尚在天外游离,身体却本能的抽搐了下。身体十分微小的抖动,让许守靖尚未归位的神识渐渐苏醒,愚钝的思绪活跃了起来,只是手脚依然没有知觉,想要睁开眼睛,眼皮沉重的像是被夹子夹住了一样。这种身体不听使唤的感觉,对许守靖来说并不陌生。仔细想想,从他正式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刻起,每一次与别人战斗,都免不了在身体各处挂彩。并且由于许守靖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越级作战,每次都迫不得已要使用一些超出身体上限的招数,像是「极夜」与「碧天一剑」等,每次使用都会对身体带来极大的负荷。在旁人的视角来看,许守靖似乎一直都是在‘自杀式战斗’,小伤几乎没有过,只要有伤,一定是会在床上躺个十天八个月的大伤。如果可以的话,许守靖真想开堂为自己平冤。——谁闲着没事儿希望天天当瘫痪人?那是真的没办法了好吗……所有人都夸他是剑道天才,可实际上许守靖就没觉得自己的剑招有伤过人。对付那些本身境界就压制自己的修士,在普通剑技不起作用的情况下,换做是你怎么办?不还是只能放手一搏,拼上自己拥有的一切吗。唉……如果我体魄能再强点就好了,这样至少「模拟极夜」出手伤敌一千之后,自损的八百能稍微打个对折……嗯?‘如果我体魄再强一点……的话?’“?!”思考到这里,许守靖的脑袋上忽然同时冒出了感叹号与冒号,只觉得彷佛一道闪电穿过了嵴髓,大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我是不是找错修炼方向了?」许守靖在心底怀疑人生。他花费一整年时间研究的五行同源固然能走通,但如果以后再次遇到越级战斗,倒头来还是只能被迫用「模拟极夜」去作战。现在许守靖使用的「模拟极夜」,大概是赵扶摇全盛时期半成左右的威力。不过这个数值并不是定死的,随着许守靖境界的提升,「模拟极夜」的威力以后必然会有所增强。威力增强的同时,也意味着需要消耗的灵力,对身体造成的负荷都会增加。消耗的灵力还好说,反正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直接榨干,消耗的量有多少区别和以前不是很大。但是体魄的负荷就很难说了。仔细想想,如果五行同源真的练出来了,自己灵力储蓄的总值定然会有一大截的提升,可是体魄却依旧和以前没有区别。假设一发「模拟极夜」必然会榨干许守靖体内所有的灵力,并且随着威力的提升,对自身的负面影响越严重的话。……那他修炼五行同源,岂不是在给断后路?以前一发「模拟极夜」最多丢半条命,体魄强度不变,硬吃上一发「五行同源加持版本·模拟极夜」,那岂不是……寄。“我白练了?!”许守靖越想越郁闷,刚才为止身体的异常状况像是一个愉快的谎言,轻而易举得消失不见。回过神时,他已经撑开了疲惫的眼皮,笔直地在变硬的地板上立足。也就是在这个瞬间,许守靖勐然一愣,涌现在心底的气结散去,只能下了茫然与惊讶。空白、空荡、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能够当做参照物的物品,一切都是虚无的纯白。如字面意思上一样,这是一篇纯白的空间。嗯,老熟人了。换做是其他人,或许还以误以为自己可能经历了‘二次穿越’之类的事情。不过许守靖比较有经验,他对于纯白空间也不是仅仅一两次的面识。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应该是‘回忆画面’的环节了。许守靖盘腿坐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忽然觉得可能这才是那个天衍阁阁主的真实目的。之前被困在来历不明的黑暗里面的时候,从体魄到神魂都被狠狠地虐待了一遍,到最后他甚至不堪重负昏迷了过去。那些很有可能只是前戏,正戏是现在他所处的纯白空间。“嗯?说起来……”许守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微微抬手握了握,目光透露着几分奇异。“是心理作用吗?总觉得好像比之前轻了许多……”不只是‘轻’那么简单,硬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原本隔着好几道墙壁的wifi,现在突然接上了千兆光纤,反应速度直接从层次上发生了改变。许守靖玩了一会儿掰手指,用实践证明了自己的感觉不是错误。但以他当前的状态,也没办法看透太多的东西,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回忆空间’的桥段上来。可不论等了多久,‘记忆碎片’和‘灵魂体’的传话者都没能出现,纯白空间就如同来时一样毫无变化。许守靖微蹙了下眉,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之前无论在天宫遗址的苍银那里,或是回朔苏尽怎么死的时候,纯白空间一定会出现某种显而已懂的提示,告诉许守靖该如何往下走。但这一次却完全没有那种东西出现,童术、冥想、追忆……各种手段许守靖都姑且尝试过了,纯白空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第十九章 虞元洲的托付
山林间秋风萧肃,繁乱茂密的竹林遮掩了些许早晨的阳光,竹叶散落的沙沙声在耳畔奏响。几只小巧可爱的鸟儿站在弯曲的枝头,看着下方狭长石阶上慌乱爬步的道士,略显不解的歪了歪头。左零轩提着过于束腿的道袍下摆,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在看不到尽头的石阶快步攀登,错杂的呼吸让他的脚步更乱了几分,没过多久汗水便侵湿了一大片前襟后裳。说起来,天衍阁的修士清一色都是主修相术之道,战斗方面的技艺虽然也不至于一点不懂,但在他们从未在宗门大比拿到过名次这一点来看,恐怕很难称的上一句“厉害”。战斗实力不是单纯的看修为高低,过大的修为差距当然会影响战局,但在修为相当的时候,谁会胜出考察的就是综合战力了。换句话说,别的修士在磨炼剑术、法术、体术等一系列战斗技艺的时候,天衍阁的修士基本上都在捣鼓‘你的下一句话是……’,并且大多数时候,会因为学艺不精、或是因为微不可查的变化导致预判错误。如果能猜中自然很厉害,但如果没猜中可就是逃无可逃的“零分”。哪怕是在名不见经传的散修看来,和天衍阁的修士打架,和欺负一群文弱书生没什么区别。当然,这种说法带有不少夸张性质,严重怀疑是对天衍阁抱有‘柠檬之心’的修士在妖言惑众。天衍阁弟子再差也不可能比不过文弱书生……虽然左零轩现在气喘吁吁的模样,和小跑两步就不行的文弱书生没什么两样。“哈哈……呼哈……”左零轩两手撑着膝盖,总算爬到了千级石阶的最后一层。方才位于两侧的茂密竹林到此戛然而止,石阶的前方出现了一片被竹林团团包围的空地。一栋五层高阁拔地而起,飞檐栈角在阁楼的四边八方勾起向上的弯弧,犹如捞月猴子的尾巴。阁楼前燃着一个小火炉,被烧成黑炭的铁质漏网将火源分离,上面放着一个长嘴茶壶,弯弯的瓶口不停冒着水蒸汽。“咕噜……咕噜……咕噜……”沸腾的开水从盖口溢出水滴,眼看茶壶的瓶盖都快在这股冲击力下被掀翻了,那两个围在小圆桌旁的身影却依旧纹丝不动。身着松垮道袍的中年男子坐在小木凳上,右手捏着下巴尖,聚精会神地盯着小木桌上黑白交映的光影。在中年男子对面的白须老人额前冒出层层细汗,抚摸长须的大手时顿时快,黑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看样子谨慎到了极点。犹豫视角的缘故,在左零轩的位置是看不到木桌上有什么东西的,几乎所有的视线都被中年男子的背影遮住了。左零轩看着专心致志的二人,心中也着实好奇。好端端的长老阁不待,跑到外面来做什么?他平缓了下急促的呼吸,缓步走上前查看。只见小木桌上摆着一面崭新的棋盘,黑子与白子整体将整个棋盘占据了大半,估计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下了。目前的形势看起来,是黑子在对白子进行多次围剿,但却每次都被白子巧妙地化解,演变到最后变成了现在分庭抗衡的局面。两人就像是没有看到左零轩的到来一样,心神自始至终都锁在棋盘之上。啪塔——啪塔——落子声的间隔每次都好像有半个时辰之远,左零轩也不敢出声打扰,反正他的要紧事……确实挺要紧的,但也不那么要紧。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棋盘都快被塞满的时候,龙意阳的神情率先松懈了下来。他随手拿起旁边都快烧干的茶壶,往自己的尚未见底的茶盏中倒上些许,继而微抿了一口细细品味:“老朋友,你心乱了,胜负已分。”话落,龙意阳也不管虞元洲回不回答,不再关注棋盘半分,自顾自地喝起了茶。另一边,虞元洲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比起刚才专心对弈的时候,他现在似乎反而更加紧张了。额前绵密的汗水变成了豆大的汗珠,盯着棋盘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死活想不明白的模样。龙意阳见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便转身瞥了眼左零轩,悠然地品茶道:“说吧,有何事?”左零轩松了口气,可算轮到我了。他凑近了几步,在心底酝酿了下措辞,缓缓开口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但就是,挺要紧的。”龙意阳预判到自己会被呛到,连忙硬生生一口把嘴里的茶水提前咽下,随后瞪了左零轩一眼:“别说屁话,说重点。”“……”左零轩挠了挠头,这不是想稍微铺垫一下嘛,直接说多突兀?他干咳了一声,一边回想着刚才听下面报告的事情,出声解释道:“其实是天谕商行的事情,许兄……咳,许公子在天衍宗多日未归的事情,长河苏氏那边似乎很不满,就委托了天谕商行的人来给我们施压。”在九洲大大小小的商会、商行之中,支撑每个洲际的商会组织各不相同,大多数情况下都与当地盛产的资源有关。就比如天南洲最出名的灵药‘炎孕草’,对于大龄已婚女修想要孩子却迟迟怀不上的道侣来说,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良药。而天南洲‘炎孕草’产量最足的地方,有百分之九十五都在「九樱商会」的旗下。这也导致整个天南洲想要拿炎孕草,就必须通过九樱商会这个途径,价格的高低完全由他们一家说的算。小的商会为了生存,只能被迫签下霸王条款的情况下备货炎孕草,其中的油水一大半都被九樱商会赚了去。其他的洲际基本上也大同小异,不仅限于灵药行业,包括灵晶矿这种暴利的行业在内、拍卖法宝、量产灵器工艺、九洲连锁品牌效应……你能想到的所有行业,都被某个本地的商会所独占,他们也就靠这个发家致富。但天谕商行就是个例外……或者说,它是唯一一家不通过垄断某种修炼资源,达到闻名九州这种夸张成就的商行,并且还是家喻户晓的地步。(以下是防盗章……今天睡过了,半小时前还只有800字你们敢信)山林间秋风萧肃,繁乱茂密的竹林遮掩了些许早晨的阳光,竹叶散落的沙沙声在耳畔奏响。几只小巧可爱的鸟儿站在弯曲的枝头,看着下方狭长石阶上慌乱爬步的道士,略显不解的歪了歪头。左零轩提着过于束腿的道袍下摆,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在看不到尽头的石阶快步攀登,错杂的呼吸让他的脚步更乱了几分,没过多久汗水便侵湿了一大片前襟后裳。说起来,天衍阁的修士清一色都是主修相术之道,战斗方面的技艺虽然也不至于一点不懂,但在他们从未在宗门大比拿到过名次这一点来看,恐怕很难称的上一句“厉害”。战斗实力不是单纯的看修为高低,过大的修为差距当然会影响战局,但在修为相当的时候,谁会胜出考察的就是综合战力了。换句话说,别的修士在磨炼剑术、法术、体术等一系列战斗技艺的时候,天衍阁的修士基本上都在捣鼓‘你的下一句话是……’,并且大多数时候,会因为学艺不精、或是因为微不可查的变化导致预判错误。如果能猜中自然很厉害,但如果没猜中可就是逃无可逃的“零分”。哪怕是在名不见经传的散修看来,和天衍阁的修士打架,和欺负一群文弱书生没什么区别。当然,这种说法带有不少夸张性质,严重怀疑是对天衍阁抱有‘柠檬之心’的修士在妖言惑众。天衍阁弟子再差也不可能比不过文弱书生……虽然左零轩现在气喘吁吁的模样,和小跑两步就不行的文弱书生没什么两样。“哈哈……呼哈……”左零轩两手撑着膝盖,总算爬到了千级石阶的最后一层。方才位于两侧的茂密竹林到此戛然而止,石阶的前方出现了一片被竹林团团包围的空地。一栋五层高阁拔地而起,飞檐栈角在阁楼的四边八方勾起向上的弯弧,犹如捞月猴子的尾巴。阁楼前燃着一个小火炉,被烧成黑炭的铁质漏网将火源分离,上面放着一个长嘴茶壶,弯弯的瓶口不停冒着水蒸汽。“咕噜……咕噜……咕噜……”沸腾的开水从盖口溢出水滴,眼看茶壶的瓶盖都快在这股冲击力下被掀翻了,那两个围在小圆桌旁的身影却依旧纹丝不动。身着松垮道袍的中年男子坐在小木凳上,右手捏着下巴尖,聚精会神地盯着小木桌上黑白交映的光影。在中年男子对面的白须老人额前冒出层层细汗,抚摸长须的大手时顿时快,黑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看样子谨慎到了极点。犹豫视角的缘故,在左零轩的位置是看不到木桌上有什么东西的,几乎所有的视线都被中年男子的背影遮住了。左零轩看着专心致志的二人,心中也着实好奇。好端端的长老阁不待,跑到外面来做什么?他平缓了下急促的呼吸,缓步走上前查看。只见小木桌上摆着一面崭新的棋盘,黑子与白子整体将整个棋盘占据了大半,估计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下了。目前的形势看起来,是黑子在对白子进行多次围剿,但却每次都被白子巧妙地化解,演变到最后变成了现在分庭抗衡的局面。两人就像是没有看到左零轩的到来一样,心神自始至终都锁在棋盘之上。啪塔——啪塔——落子声的间隔每次都好像有半个时辰之远,左零轩也不敢出声打扰,反正他的要紧事……确实挺要紧的,但也不那么要紧。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棋盘都快被塞满的时候,龙意阳的神情率先松懈了下来。他随手拿起旁边都快烧干的茶壶,往自己的尚未见底的茶盏中倒上些许,继而微抿了一口细细品味:“老朋友,你心乱了,胜负已分。”话落,龙意阳也不管虞元洲回不回答,不再关注棋盘半分,自顾自地喝起了茶。另一边,虞元洲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比起刚才专心对弈的时候,他现在似乎反而更加紧张了。额前绵密的汗水变成了豆大的汗珠,盯着棋盘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死活想不明白的模样。龙意阳见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便转身瞥了眼左零轩,悠然地品茶道:“说吧,有何事?”左零轩松了口气,可算轮到我了。他凑近了几步,在心底酝酿了下措辞,缓缓开口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但就是,挺要紧的。”龙意阳预判到自己会被呛到,连忙硬生生一口把嘴里的茶水提前咽下,随后瞪了左零轩一眼:“别说屁话,说重点。”“……”左零轩挠了挠头,这不是想稍微铺垫一下嘛,直接说多突兀?他干咳了一声,一边回想着刚才听下面报告的事情,出声解释道:“其实是天谕商行的事情,许兄……咳,许公子在天衍宗多日未归的事情,长河苏氏那边似乎很不满,就委托了天谕商行的人来给我们施压。”在九洲大大小小的商会、商行之中,支撑每个洲际的商会组织各不相同,大多数情况下都与当地盛产的资源有关。就比如天南洲最出名的灵药‘炎孕草’,对于大龄已婚女修想要孩子却迟迟怀不上的道侣来说,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良药。而天南洲‘炎孕草’产量最足的地方,有百分之九十五都在「九樱商会」的旗下。这也导致整个天南洲想要拿炎孕草,就必须通过九樱商会这个途径,价格的高低完全由他们一家说的算。小的商会为了生存,只能被迫签下霸王条款的情况下备货炎孕草,其中的油水一大半都被九樱商会赚了去。其他的洲际基本上也大同小异,不仅限于灵药行业,包括灵晶矿这种暴利的行业在内、拍卖法宝、量产灵器工艺、九洲连锁品牌效应……你能想到的所有行业,都被某个本地的商会所独占,他们也就靠这个发家致富。但天谕商行就是个例外……或者说,它是唯一一家不通过垄断某种修炼资源,达到闻名九州这种夸张成就的商行,并且还是家喻户晓的地步。
第二十章 涅槃出关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梅花窗,在空旷大殿的地板铺上了一层炫丽的色彩。汹涌的波涛声趋于平静,原先占据大殿百分之八十面积的巨大黑水湖,这会儿缩成了两丈宽的小池子。咕噜……咕噜……平静无澜的水面荡漾起了波纹,随着气泡的升起,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浮在了水面上。当许守靖再一次从混沌中夺回意识,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来自于两耳的闷涩,手脚冰凉四肢沉重,身子彷佛深埋泥浆之中难以行动。比起在纯白空间时的那股开放感,许守靖清楚地意识到,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才是现实世界。“嗯……”许守靖用力撑开了眼帘,首先映入眼眶的是天花板上那条‘口含球’的熄目青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熄目青龙的五爪和初见时比起来,似乎有了些许偏移。《女总裁的全能兵王》许守靖晃了晃脑袋,让刚刚醒来还尚存愚钝的脑袋清醒了几分。他拨动手臂游到了岸边,手撑着大殿的石板翻了上去。哗啦——在脱离「青魔玄离境」的瞬间,那些给他带来无限沉重的黑水,像是彼此说好了一样,一滴不剩流回了水池之中。许守靖微是一愣,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袍。方才还感到滞留感严重的服饰,这会儿却干燥地像是新出厂一样,完全看不出半点被浸湿的痕迹。“嗯……这也是当然,怎么也不可能会允许我带走吧……”许守靖耸了耸肩,听他万般惋惜的语气,似乎对这些把自己折磨到神志不清的黑水没产生半点厌恶,甚至有点……想要打包带走的冲动。许守靖并不知道,黑水湖的正式名称是「青魔玄离境」这样一听就是高大上法宝的名字。但是……他卡了一整年都没办法顺利突破的涅槃境,只是在「青魔玄离境」的黑水中泡了泡而已,居然就突破了。换做是谁,都不可能愚钝到,还认为这些黑水不是宝物。许守靖目前就处于这样的状态,起初被折磨到骨肉分离的时候,他对黑水的愤恨程度,几乎和那个尚未见面的天衍阁阁主持平。可在实际突破涅槃境,拿回被尘封在灵魂回响中的记忆后,许守靖对于「青魔玄离境」的感激程度,甚至超过了对于天衍阁阁主的感谢。“不过话说回来……这就是真正的涅槃境吗?感觉和以前没什么去区别……”许守靖一边自言自语着,像是想要尝试这具全新的身体一样,用力握了握拳头。他还以为所谓的「无垢之体」会达到怎样一个高度,然而实际感受下来,突破涅槃境的爽快感,和指甲长了一口气全剪掉时差不了太多。难道无垢之体的变化隐藏的很深?需要在以后的战斗中逐渐探究才能发掘出来吗?……那这时间跨度也太大了,还是说干脆是他打开方式有问题?想到这儿,许守靖蹙了蹙剑眉,心中暗暗想道:一直在这儿猜也没用,要不还是先试试再说,凡事都讲究实践嘛……嗯……一看就知道,你许少主是那种从来不看说明书,买到东西就喜欢瞎捣鼓的类型。说干就干,许守靖没有多做犹豫,转身问往大殿角落走远了几步,确认不会波及到「青魔玄离境」后,缓缓闭上眼眸,静气凝神,体内周天不运自转,墨色灵气涌现。在许守靖闭上眼睛约莫过了半秒后,一层层如墨灵力凭空浮现在他的四周,圈圈涟漪澹波如纹,比起之前的天罚之力反而浅薄了许多。但这种浅薄并不是指灵力整体变弱,正确说应该是变得更加‘精准’了。如果举个栗子的话,许守靖在涅槃境之前的天罚之力就只是将一盆墨汁胡乱倒进空中,看似极为浓厚实则乱无章法,恰恰是灵力所有者没办法精确控制灵力分布的象征。而现在涅槃境的天罚之力,就像是用昂贵的毛笔轻蘸墨汁,墨浓笔饱、深浅有度,没有浪费半点多余的墨汁,每一笔都遒劲有力,笔走龙蛇不受拘束,有一种运笔自如的余裕。前面也曾多次说过,修士之间境界的差距,不单单是灵力储存量而已。就算利用人海战术将灵力的总值勉强拉到持平,该不是人家大能的对手,还是要被秒。简单来说,同样是一分灵力,如果让龙门境来使用,可能最多发挥它七成的作用。但若是换成重霄境,那一分灵力,他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利用率,往夸张了说,甚至还能把‘一’当成‘十’来用。在天道意志的强制约束下,九洲人族现如今共有十境。至少在这天道十境之中,越是往上爬,拉开彼此差距的反而不是单纯的强大,成为制胜关键的往往是对于控制灵力微操的细节。许守靖刚才虽然说感觉与以前没什么区别,但那也只是单纯地站在体魄方面。他毕竟以前的体魄就已经足够强了,原本就能一拳开山、一脚碎石,现在说是变强了,可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比开山碎石更考验体魄的测试方法。因此,单从感官上体魄似乎的确没什么变化。但灵力就不同了。老实说,许守靖在运行天罚之力的那一刻,从心神到心境都被狠狠地震撼到了。一直以来,作为天罚血脉的传承者,许守靖对于灵力的操控可谓是糟糕至极,无论敌人是谁,战斗方式从来都是‘一口气甩出大量灵力’,或是干脆把灵力当成辅助,只依靠强悍的体魄作战。虽说这里面也有许守靖的体质因素,长年没有接触过灵力,根本不着调该怎么操控,于是就把目光聚焦在了‘量’的积累上,就更别说什么精妙细节的微操了,不过,许守靖会往这样简单粗暴的路线去走,还有另一个关键的因素。——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赵扶摇的「极夜」。单纯的暴力、不暇思索的强大、没有任何掩饰,只是纯粹的力量。每个人都会向往改变了人生的关键人物,并在潜意识层面产生“想要变成她那样”的意识。就好比被医生救下性命的病人,将来会想要成为医生;被无私教师感动到的学生,以后会想要从事教职工作;被警察救下的人质,会向往人民公仆……虽说这些愿望,在实现的过程中,绝大部分都因为现实因素而变质,但那份初心大家都是相同的。许守靖也是如此。尽管他嘴上没有说,甚至自己都没能意识到,可他修炼的路子,切实偏向了将自己带上修行路的赵扶摇。甚至连「碧天一剑」都是许守靖从「极夜」中演绎出来地变招,本质没能逃过「极夜」那种简单粗暴的攻击方式。不过,许守靖并没有意识到,其实他的做法完全就是错误的,对于变强急于求成的同时,忘记了更加根本的东西。——赵扶摇也是从他那个阶段一步步过来的,不可能说打从一开始就是现在这样的风格。无论是谁,在形成独属于自己的一套战斗风格时,首先一定要经历过‘由小到大’、‘由粗变细’的过程。‘由小到大’就不用说了,修仙最根本的东西,就是扩充灵海储蓄量和积累灵力。至于‘由粗变细’,这里面的门道可就深了。如果过没有从粗略使用灵力,变为精细使用灵力的过程,基本就会和许守靖之前一样,看似一剑斩出去特效拉满,实际上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灵力都浪费了。换做是赵扶摇就完全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她早早的就经历过‘由粗变细’的过程,在如何精准使用灵力上,心中始终有一杆标准的秤砣。并且,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对于灵力的精细把控,也早就从‘有意识的控制’转化为了近似本能的‘感’。事实上,许守靖在初入紫陌时,赵扶摇用来打破断龙山脉的那个「极夜」,只有沧海境不到的威力。……这也难怪,毕竟数万年间被关在了遗迹之中,能够达到沧海境,还是强行从许守靖那里借走一部分真气才勉强做到。尽管如此,赵扶摇的「沧海境限定版·极夜」在威力上,似乎还要远超于去年许守靖斩杀荼御仙尊时的那两剑。这就是对‘灵力利用率’的理解深浅,造成威力也因此受到影响的结果。以前许守靖实力有限,并不能体会到这两者的不同。现在许守靖总算进入了涅槃境,在这个对于修士来说第一个产生质变的阶段,他对于‘灵力’的概念得到了新的认知。许守靖花了一盏茶的时间,仔细感受了一番灵力的质变,从经络血管、指尖四肢……身体的各个角落都让天罚之力流经而过。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往日里凶暴的藏獒,变成了乖巧地吉娃娃,说东绝不往右,说左也不向西。许守靖缓缓睁开了眼睛,无限感叹道:“我还早得很呢……”仙途漫漫,自己直到现在似乎都还只是刚入门,将来的路还很长。……吱呀——许守靖推开红漆隔扇门,前脚才刚迈过门槛儿,便看到阶梯下方的平台上,虞元洲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同时看向了自己。虞元洲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状况。在他身旁的道袍男子已经先一步起身,语气展露着居高临下的戏谑:“幼,比我想象的要快上不少,这就突破涅槃境了?”“……”许守靖悬在半空的脚步僵了下,差点没忍住把“你寄吧谁啊”脱口而出。不过作为两世为人的讲文明树新风懂礼貌的四好青年,对待未知的陌生人,随便爆粗口显然不太好。许守靖挠了挠腮,敷衍地“嗯”了一声,继而暗中观察着道袍男子的衣着打扮。不正经。任谁见了道袍男子,恐怕率先得出的结论都会是这个词。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的那件道袍略显朴素,但衣着本身做工十分精良,至少无论懂行与否,都不至于看成丐帮的乞讨服。男人的五官也生的端正,墨发凌乱披洒至肩,身材挺拔健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同寻常的神秘气息。待在他的面前,就好似被一只巨大的独眼盯着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看透。然而,中年男人虽然生得这般资本,对于自身形象的管理却十分敷衍。造价不菲的道袍前襟打开,从衣袖到下摆都是皱巴巴的;腰间别着一个红色的酒葫芦,圆润的表面还淌着尚未挥发的酒水,看起来过于随意。许守靖短暂思索了片刻,在意识到那名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天衍阁的阁主之后,整个人开始怀疑人生。就这玩意把自己耍得团团转,还被搞得欲仙欲死……真的假的。看到许守靖沉默不语,龙意阳微眯了下眼睛,继而缓缓笑道:“你是不是在想,‘就这种人还能把自己耍得团团转’?”许守靖闻言恍然回神,愣了片刻后,表情逐渐僵硬了起来。他怎么知道的……有那么明显吗?难道我刚才无意识说出来了?龙意阳不顾许守靖的神情变化,端起茶盏自顾自地抿了口茶,悠然自得地说道:“你现在想的是,‘我又没有说出来,他为什么会知道’。”话落龙意阳把茶盏重新放回小木桌,看着许守靖逐渐瞪大的眼睛,嗤笑了一声:“对否?我不敢说完全一致,不过大抵上还是能猜到的。”许守靖默默咽了口唾液,出声问道:“这也是卦术算出来的?”龙意阳摇了摇头,澹然笑道:“凋虫小技犯不着施法,你应该也多少听说了点传闻。所谓民间相术,最常用的无非三点,一为观人像,二为观天象,三为看命数。”说到这儿,龙意阳偏头瞥了眼许守靖,低声道:“那些凡间不入修行的江湖骗子,就是将‘观人像’理解为了最基本的察言观色。表情、眼神、动作……例如视线的偏移、鼻翼的耸动、手脚的安耐不住。这些都是能够当做判断心理的信息。”“……”许守靖。怎么突然科学了起来,这玩意好像叫‘冷读术’来着?龙意阳收回了视线,用彷佛能看穿人心的话说道:“对于真正的江湖骗子来说,那点察言观色已经足够用了。但对于修士、尤其是深造天衍之道的我们,想要推测一个人的内心,首先要看的不是眼神,而是灵力的运转轨迹。”许守靖微是一愣,经龙意阳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被吓到的时候,的确有那么一瞬体内的灵力偏转了几毫米。不是……正常谁能察觉到这么细微的变化?许守靖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次是真的服气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晚辈许守靖,见过前辈。”-----------------------------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题外话------停电了……我用充电宝pd供电,勉强写出来的这一章
第二十一章 何为「终焉」
“晚辈许守靖,见过前辈。”许守靖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再没有刚才的不以为意,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嗯……他又不是傻子,对方明摆着是个世外高人,并且还把「青魔玄离境」这种逆天法宝都拿出来帮自己突破涅槃境。无论站在什么角度,这都可以算上是提携之恩。许守靖面对没好感的人丝毫不会估计对方的心情,但如果是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最起码的尊重还是会给的。龙意阳倒是对许守靖态度的额转变颇感意外,缓和不久的眉毛再次挑了起来:“你不恨我?”许守靖微愣了下,一脸疑惑地问道:“晚辈为什么要恨?前辈不惜掏出黑水那种夺天地造化的神物,就是为了帮助晚辈破镜……我感激还来不及呢。”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青魔玄离境可没有温和到像补气丹那般,吃下去就能当场炼化的地步。《从斗罗开始的浪人》一般来讲,在青魔玄离境中待到两个时辰以上,仅靠着龙门境的修为,基本上不可能承受得住焚魂噬骨之痛。事实上,假如许守靖当真扛不住痛苦身死道陨,龙意阳也没有半点同情的心思,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命数未到。连这点程度的痛苦都无法挺过的人,更不用谈在「终焉之刻」阻止灭世大劫了。按照龙意阳怼许守靖性子的理解,这家伙就算理解了自己是在帮他,多半也会因为莫名其妙被丢进青魔玄离境中折磨一事感到不爽。表面上或许还会摆出晚辈模样以示尊敬,该道谢道谢,该退一步退一步。可心底大概率是只觉得欠了一个人情,更不用提打从心底尊敬了。龙意阳对于心中确认过的事情,基本上从未超出他的预料过。无论是生死存亡的大事,还是端起茶壶会不会溅出水滴这样的小事。也正因此,龙意阳在性格上形成了一种……畸形的缺陷。由于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都处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旦有那百分之一的意外出现,龙意阳首先感受到的并不是预想错误的混乱,也不是赶紧思考下一步对策。简而言之,他很兴奋。什么东西都在意料之中,换句话说,生活中永远不存在惊喜,这对于一个超高龄的性格缺陷者来说,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而许守靖又怎么样呢?在进入青魔玄离境之后,他没有想着如何寻找黑暗的出口,也没有陷入慌乱不知所措。他……他原地坐下修炼起来了,而且还是一副“反正都出不去了,那就修炼打发时间吧”的样子。等到青魔玄离境正是发挥作用,初步感受到‘焚魂噬骨’之痛后。龙意阳原本以为,许守靖要至少七天时间才能出来,这不是信口胡说,而是他根据多种信息推论出的既定结果。然而事实上,许守靖只用了短短四天,就成功突破到了涅槃境。接二连三的超出自己的预料,龙意阳对许守靖不屑一顾的态度,这会儿也上心了起来。对于龙意阳来说,许守靖已经成为了‘未知集合体’,看到他就感到内心蠢蠢欲动,兴奋到脸色涨红的地步。……不过这里还有其他人在龙意阳作为天衍阁阁主,必要的风度还是有必要保持的,只用了几次短促呼吸,就成功压下了继续玩弄许守靖的心思。“呵呵……”龙意阳心领神会,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在他身旁的虞元洲浑身打了个冷颤,只觉得这个笑声过于渗人,满脸愕然地看向他。察觉到来自身旁的视线,龙意阳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表情管理上失控了。他连忙抬起大手,微遮了下眼睛,随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老朋友,你那么看好许小子的理由,我总算有些理解了。”虞元洲闻言微微一愣,蹙眉暗自琢磨了下这句话的含义,旋即没好气地出声道:“龙意阳你傻了不成?发这么长时间的呆,又莫名其妙地鬼笑,没看到许小友都僵住了吗?”正如虞元洲说的一样,许守靖的确僵住了。就在刚才被龙意阳死盯着看的时候,许守靖莫名感觉身后发凉,浑身感到不自在。就好像自己不再是许守靖,而是青楼中等待被挑选的风尘女子,龙意阳就是达官贵人,肆无忌惮地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地肆意扫动。除此之外,嗯……怎么说呢,还有一种被无双剑客盯上,马上就要被强迫去击剑的恐惧感……不,这种时候应该说‘渗人感’才对。没有任何根据,但感觉是实打实的。「虞前辈好像管天衍阁阁主叫龙意阳来着?他不会真有龙阳之好吧……」思来想去,许守靖脑海中的话语最终汇聚成了一句让人背后缩紧的话,想要不僵住都难。龙意阳就算能够知晓世间绝大多数的事情,此刻也没能读出许守靖竟然是这么一个想法。在虞元洲的‘好心提醒’过后,龙意阳握拳在嘴边干咳了一声,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沉声道:“来谈谈正事吧……许小子,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许守靖童孔微缩,心中却是明白,龙意阳所指的,就是自己找回的灵魂记忆。那些事情都是不能告诉他人的,可对方偏偏对自己有恩……许守靖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看到许守靖犹豫不决的神情,龙意阳若有所悟地抬额,继而摆手道:“嗯……那我换个问法吧,在‘那里’,你可曾见到天命与天罚的大战?”“……”许守靖。原来你都知道啊,都知道那还有必要问我吗……没错,许婉仪在许守靖灵魂深处刻下的记忆,不止是那晚的森林火海,还有一段他自己完完全全没有出场,来自数十万年前诸神陨落的画面。一直以来,许守靖只是觉得必须要阻止终焉教的阴谋,但具体该怎么做一概不知,只知道不停地修炼变强。不过,在‘亲眼’见证了那场诸神陨落的大战始末之后,许守靖终于明白,自己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对于未来将要发生灾祸找不到下手之处的茫然无措,在这一次的记忆回朔中被清除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了明确清晰的道标。许守靖自己或许没什么自觉,但在别人看来,至少在给人的氛围上,与之前已经判若两人了。“看到了。”许守靖叹了口气,紧张地看向龙意阳,目光严肃道:“不过……恕晚辈不敬,具体的事情,我不能告诉您。”因为这是他和那位仅存在于灵魂记忆中的‘母亲’,为数不多的约定。——不要把他人牵扯进来。(以下是防盗复制……)“晚辈许守靖,见过前辈。”许守靖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再没有刚才的不以为意,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嗯……他又不是傻子,对方明摆着是个世外高人,并且还把「青魔玄离境」这种逆天法宝都拿出来帮自己突破涅槃境。无论站在什么角度,这都可以算上是提携之恩。许守靖面对没好感的人丝毫不会估计对方的心情,但如果是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最起码的尊重还是会给的。龙意阳倒是对许守靖态度的额转变颇感意外,缓和不久的眉毛再次挑了起来:“你不恨我?”许守靖微愣了下,一脸疑惑地问道:“晚辈为什么要恨?前辈不惜掏出黑水那种夺天地造化的神物,就是为了帮助晚辈破镜……我感激还来不及呢。”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青魔玄离境可没有温和到像补气丹那般,吃下去就能当场炼化的地步。一般来讲,在青魔玄离境中待到两个时辰以上,仅靠着龙门境的修为,基本上不可能承受得住焚魂噬骨之痛。事实上,假如许守靖当真扛不住痛苦身死道陨,龙意阳也没有半点同情的心思,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命数未到。连这点程度的痛苦都无法挺过的人,更不用谈在「终焉之刻」阻止灭世大劫了。按照龙意阳怼许守靖性子的理解,这家伙就算理解了自己是在帮他,多半也会因为莫名其妙被丢进青魔玄离境中折磨一事感到不爽。表面上或许还会摆出晚辈模样以示尊敬,该道谢道谢,该退一步退一步。可心底大概率是只觉得欠了一个人情,更不用提打从心底尊敬了。龙意阳对于心中确认过的事情,基本上从未超出他的预料过。无论是生死存亡的大事,还是端起茶壶会不会溅出水滴这样的小事。也正因此,龙意阳在性格上形成了一种……畸形的缺陷。由于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都处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旦有那百分之一的意外出现,龙意阳首先感受到的并不是预想错误的混乱,也不是赶紧思考下一步对策。简而言之,他很兴奋。什么东西都在意料之中,换句话说,生活中永远不存在惊喜,这对于一个超高龄的性格缺陷者来说,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而许守靖又怎么样呢?在进入青魔玄离境之后,他没有想着如何寻找黑暗的出口,也没有陷入慌乱不知所措。他……他原地坐下修炼起来了,而且还是一副“反正都出不去了,那就修炼打发时间吧”的样子。等到青魔玄离境正是发挥作用,初步感受到‘焚魂噬骨’之痛后。龙意阳原本以为,许守靖要至少七天时间才能出来,这不是信口胡说,而是他根据多种信息推论出的既定结果。然而事实上,许守靖只用了短短四天,就成功突破到了涅槃境。接二连三的超出自己的预料,龙意阳对许守靖不屑一顾的态度,这会儿也上心了起来。对于龙意阳来说,许守靖已经成为了‘未知集合体’,看到他就感到内心蠢蠢欲动,兴奋到脸色涨红的地步。……不过这里还有其他人在龙意阳作为天衍阁阁主,必要的风度还是有必要保持的,只用了几次短促呼吸,就成功压下了继续玩弄许守靖的心思。“呵呵……”龙意阳心领神会,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在他身旁的虞元洲浑身打了个冷颤,只觉得这个笑声过于渗人,满脸愕然地看向他。察觉到来自身旁的视线,龙意阳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表情管理上失控了。他连忙抬起大手,微遮了下眼睛,随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老朋友,你那么看好许小子的理由,我总算有些理解了。”虞元洲闻言微微一愣,蹙眉暗自琢磨了下这句话的含义,旋即没好气地出声道:“龙意阳你傻了不成?发这么长时间的呆,又莫名其妙地鬼笑,没看到许小友都僵住了吗?”正如虞元洲说的一样,许守靖的确僵住了。就在刚才被龙意阳死盯着看的时候,许守靖莫名感觉身后发凉,浑身感到不自在。就好像自己不再是许守靖,而是青楼中等待被挑选的风尘女子,龙意阳就是达官贵人,肆无忌惮地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地肆意扫动。除此之外,嗯……怎么说呢,还有一种被无双剑客盯上,马上就要被强迫去击剑的恐惧感……不,这种时候应该说‘渗人感’才对。没有任何根据,但感觉是实打实的。「虞前辈好像管天衍阁阁主叫龙意阳来着?他不会真有龙阳之好吧……」思来想去,许守靖脑海中的话语最终汇聚成了一句让人背后缩紧的话,想要不僵住都难。龙意阳就算能够知晓世间绝大多数的事情,此刻也没能读出许守靖竟然是这么一个想法。在虞元洲的‘好心提醒’过后,龙意阳握拳在嘴边干咳了一声,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沉声道:“来谈谈正事吧……许小子,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许守靖童孔微缩,心中却是明白,龙意阳所指的,就是自己找回的灵魂记忆。那些事情都是不能告诉他人的,可对方偏偏对自己有恩……许守靖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看到许守靖犹豫不决的神情,龙意阳若有所悟地抬额,继而摆手道:“嗯……那我换个问法吧,在‘那里’,你可曾见到天命与天罚的大战?”“……”许守靖。原来你都知道啊,都知道那还有必要问我吗……没错,许婉仪在许守靖灵魂深处刻下的记忆,不止是那晚的森林火海,还有一段他自己完完全全没有出场,来自数十万年前诸神陨落的画面。一直以来,许守靖只是觉得必须要阻止终焉教的阴谋,但具体该怎么做一概不知,只知道不停地修炼变强。
第二十二章 她们的打算
“等会儿……您刚才说什么?”许守靖感到脑子很乱,实在是龙意阳的话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一时间脑袋转不过来弯。天道终将毁灭一切?可天道不是只依靠本能维持世间秩序的一种系统吗,它连自我意识都没有,要怎么产生出‘毁灭世界’这种想法?说到底,天道虽然像箱庭一样,把整个九洲的万千生灵都给锁了起来,但那也只是它凭借本能在维护世间的平衡。方法的确有问题,但出发点还是好的。换句话说,无论过程发生了怎样的事,导致了怎样恶劣的结果。天道只要还是天道,就不可能自发的想要对世间孕育出破坏的想法。如果天道真的有可能会毁掉九洲,也只会是有人从中作梗。恰巧,许守靖对那些深藏暗中,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十分熟悉。念及此处,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来还残留着躁动的内心,紧张问道:“前辈,难道是因为终焉教,天道才会发生变故?”说这话的时候,许守靖表情尤为认真,似水的桃花眸也脱去了往日里的那份傲气,完全就是一个心有所疑久不解,跑来想要向老师请教的学生。然而……龙意阳压根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脑袋上连冒了三个问号。“???”许小子到底在说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没有一句话离开‘终焉教’这三个字的。听名字和「终焉」好像有点关系……要不问问?思索到此处中断,龙意阳摆出了严肃的神情,对着许守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许守靖微是一愣,也没有过多迟疑,迈着步子走下了台阶,快步凑到了龙意阳身边,恭敬道:“前辈有何吩咐?”龙意阳瞥了眼旁边不停偷笑的虞元洲,握拳在嘴边干咳了一声:“许小子,你刚刚一直在说什么‘终焉教’、‘终焉教’的……那到底是什么?”听到这句话,许守靖先是愣了下,紧接着战术后退了一步,就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童孔瞪得滚圆,满脸不可置信:“前辈……您……您不知道‘终焉教’是什么?!”龙意阳眉头微蹙,上下打量了眼童孔地震中的许守靖,似是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反应这么大,略感莫名地道:“我必须知道吗?”“不……倒也不是必须,怎么说呢……”许守靖伸出食指挠了挠腮,目光不自觉地向左看,语气尴尬地说道:“我没想到,您竟然连终焉教都不知道……”终焉教是一个隐秘组织不错,整个九洲大陆都没多少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至少许守靖从玉凉洲走出来至今,除了与终焉教有旧仇的苏尽以外,还没见过其他认识终焉教的人。按道理说,换做是任何人,不知道终焉教的存在都是很正常的事。可关键点在于……龙意阳是天衍阁的阁主,整个天南洲中把‘天衍之道’贯彻极致的大老。回想四天前,许守靖从踏入天衍阁的那一刻起,无论事情的大小,或是心中的情绪与想法、或是面对未知的应对方法,尽数都被龙意阳预判到了。许守靖一开始见到龙意阳时感到浑身不自在,就是因为他很不喜欢这种,自己所有的行动都在对方预料之中的拘束感。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许守靖的印象中接近‘全知’存在的龙意阳,竟然对终焉教这种‘烂大街的小事’一无所知。要知道,现如今许守靖身边的人可没有一个不知道在终焉教存在的人,就连和纷争一向无缘的姜容月,姑且也知道自己面对敌人的名字,叫做‘终焉教’。“怎么会不知道呢……不应该啊?”许守靖一手抱臂,一手捏着下巴,桃花眸透露出了几分深沉,看样子被打击的不轻。龙意阳看到许守靖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当下被气得满头黑线,没好气地道:“别在那咕哝废话了,终焉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赶紧告诉我,毫无保留的。”“……哦。”许守靖一脸委屈,无奈之余,只好原原本本的,从自己在玉凉洲的事情开始,只要是关于终焉教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尽数讲给了龙意阳。原本他还顾忌着不想把龙意阳牵扯进因果,不过事到如今,那种想法似乎也只是一种当事人自我满足的傲慢。早该想明白的,在这样的世道中,无论平时是一个怎样独来独往的人,在面对足以影响万千生灵的灭世大劫之时,任谁都没办法独善其身。听完许守靖的讲述,龙意阳出奇地并未感到意外,而是目光深沉地陷入了沉思。发现龙意阳突然闭上眼睛假寐,完全没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求助般地转头看向虞元洲,伸出手指了指,意思约莫是:他在干嘛?虞元洲还在棋盘上不停试错,察觉到许守靖的视线后,只是平澹的瞥了一眼,继而摇了摇头,缓声道:“别打扰他。”话落,虞元洲便不在理会这边两个巨婴,自顾自地看起了棋盘。“……”许守靖。你们世外高人,是不是性格多少都有点缺陷?哎……看来修为高的都是性格缺陷者,我要不要也当个怪癖人?许守靖耸了耸肩,无聊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殊不知,在一般人的视角看来,许守靖这样莫名其妙的性格,也已经足够让人感到遗憾了。湛蓝的天穹白云万象,天际边的高阳,不知何时化为了炽热的火球,将半边云彩染成了火烧云。长老阁前的广场上空寂无声,顺着阶梯往左看去,才能勉强看到一个白须老人坐在小木桌前,对着快要被塞满的棋盘研究个不停。在白须老人的身边,躺在椅子上的中年道士紧闭着双眸,彷佛心脏失去了鼓动一般,看不到呼吸的起伏,红润健康的脸庞也逐渐苍白了起来。俊秀的黑袍少年坐在石阶上发呆,他望着被染成殷红色的半边天空,抬手放在嘴边,困倦地打了个长哈欠。说起来,他好像出来已经有四天了……也不知道楚姨她们现在在做什么……嗯?许守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勐然一僵,紧接着心湖都颤动了起来。出来有四天了……也就是说,他没有和家里人联系,直接失联了四天?!!……那楚姨跟容月姐岂不是要炸了?许守靖越想越不对劲,回过神时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要不……现在打个龙浔牌回去?…………同一片天空下,长河苏氏正处于一片热闹的景象之中。在一个月的试运营后,三江码头算是正式上线了。(以下是防盗复制……)“等会儿……您刚才说什么?”许守靖感到脑子很乱,实在是龙意阳的话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一时间脑袋转不过来弯。天道终将毁灭一切?可天道不是只依靠本能维持世间秩序的一种系统吗,它连自我意识都没有,要怎么产生出‘毁灭世界’这种想法?说到底,天道虽然像箱庭一样,把整个九洲的万千生灵都给锁了起来,但那也只是它凭借本能在维护世间的平衡。方法的确有问题,但出发点还是好的。换句话说,无论过程发生了怎样的事,导致了怎样恶劣的结果。天道只要还是天道,就不可能自发的想要对世间孕育出破坏的想法。如果天道真的有可能会毁掉九洲,也只会是有人从中作梗。恰巧,许守靖对那些深藏暗中,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十分熟悉。念及此处,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来还残留着躁动的内心,紧张问道:“前辈,难道是因为终焉教,天道才会发生变故?”说这话的时候,许守靖表情尤为认真,似水的桃花眸也脱去了往日里的那份傲气,完全就是一个心有所疑久不解,跑来想要向老师请教的学生。然而……龙意阳压根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脑袋上连冒了三个问号。“???”许小子到底在说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没有一句话离开‘终焉教’这三个字的。听名字和「终焉」好像有点关系……要不问问?思索到此处中断,龙意阳摆出了严肃的神情,对着许守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许守靖微是一愣,也没有过多迟疑,迈着步子走下了台阶,快步凑到了龙意阳身边,恭敬道:“前辈有何吩咐?”龙意阳瞥了眼旁边不停偷笑的虞元洲,握拳在嘴边干咳了一声:“许小子,你刚刚一直在说什么‘终焉教’、‘终焉教’的……那到底是什么?”听到这句话,许守靖先是愣了下,紧接着战术后退了一步,就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童孔瞪得滚圆,满脸不可置信:“前辈……您……您不知道‘终焉教’是什么?!”龙意阳眉头微蹙,上下打量了眼童孔地震中的许守靖,似是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反应这么大,略感莫名地道:“我必须知道吗?”“不……倒也不是必须,怎么说呢……”许守靖伸出食指挠了挠腮,目光不自觉地向左看,语气尴尬地说道:“我没想到,您竟然连终焉教都不知道……”终焉教是一个隐秘组织不错,整个九洲大陆都没多少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至少许守靖从玉凉洲走出来至今,除了与终焉教有旧仇的苏尽以外,还没见过其他认识终焉教的人。按道理说,换做是任何人,不知道终焉教的存在都是很正常的事。可关键点在于……龙意阳是天衍阁的阁主,整个天南洲中把‘天衍之道’贯彻极致的大老。回想四天前,许守靖从踏入天衍阁的那一刻起,无论事情的大小,或是心中的情绪与想法、或是面对未知的应对方法,尽数都被龙意阳预判到了。许守靖一开始见到龙意阳时感到浑身不自在,就是因为他很不喜欢这种,自己所有的行动都在对方预料之中的拘束感。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许守靖的印象中接近‘全知’存在的龙意阳,竟然对终焉教这种‘烂大街的小事’一无所知。要知道,现如今许守靖身边的人可没有一个不知道在终焉教存在的人,就连和纷争一向无缘的姜容月,姑且也知道自己面对敌人的名字,叫做‘终焉教’。“怎么会不知道呢……不应该啊?”许守靖一手抱臂,一手捏着下巴,桃花眸透露出了几分深沉,看样子被打击的不轻。龙意阳看到许守靖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当下被气得满头黑线,没好气地道:“别在那咕哝废话了,终焉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赶紧告诉我,毫无保留的。”“……哦。”许守靖一脸委屈,无奈之余,只好原原本本的,从自己在玉凉洲的事情开始,只要是关于终焉教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尽数讲给了龙意阳。原本他还顾忌着不想把龙意阳牵扯进因果,不过事到如今,那种想法似乎也只是一种当事人自我满足的傲慢。早该想明白的,在这样的世道中,无论平时是一个怎样独来独往的人,在面对足以影响万千生灵的灭世大劫之时,任谁都没办法独善其身。听完许守靖的讲述,龙意阳出奇地并未感到意外,而是目光深沉地陷入了沉思。发现龙意阳突然闭上眼睛假寐,完全没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求助般地转头看向虞元洲,伸出手指了指,意思约莫是:他在干嘛?虞元洲还在棋盘上不停试错,察觉到许守靖的视线后,只是平澹的瞥了一眼,继而摇了摇头,缓声道:“别打扰他。”话落,虞元洲便不在理会这边两个巨婴,自顾自地看起了棋盘。“……”许守靖。你们世外高人,是不是性格多少都有点缺陷?哎……看来修为高的都是性格缺陷者,我要不要也当个怪癖人?许守靖耸了耸肩,无聊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殊不知,在一般人的视角看来,许守靖这样莫名其妙的性格,也已经足够让人感到遗憾了。湛蓝的天穹白云万象,天际边的高阳,不知何时化为了炽热的火球,将半边云彩染成了火烧云。长老阁前的广场上空寂无声,顺着阶梯往左看去,才能勉强看到一个白须老人坐在小木桌前,对着快要被塞满的棋盘研究个不停。在白须老人的身边,躺在椅子上的中年道士紧闭着双眸,彷佛心脏失去了鼓动一般,看不到呼吸的起伏,红润健康的脸庞也逐渐苍白了起来。俊秀的黑袍少年坐在石阶上发呆,他望着被染成殷红色的半边天空,抬手放在嘴边,困倦地打了个长哈欠。说起来,他好像出来已经有四天了……也不知道楚姨她们现在在做什么……嗯?
第二十三章 云敖洲近况
还记得染曦体内的那名不知名大能曾经说过,她会和染曦一同陷入沉睡,大约一年的时间。
可是,从长河之战开始数起早就满了一年,就算多少有点误差,也不至于这么久了都没半点动静吧?
姜容月不喜欢那个前辈,就是因为她的话,小靖才会做出先写上那个命的举动。
不过姜容月对于染曦却很有好感,相较于前者,染曦就像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除了让人怜惜还真生不出其他负面感情。
但愿染曦没事吧……姜容月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南宫潇潇把姜容月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狭长的狐媚眼略显迟疑,欲言又止了好半天,还是出声道:
“其实……有个地方也许能够唤醒染曦也说不定。”
姜容月闻言杏眸微怔了下,偏过头来看着南宫潇潇,疑惑道:
“什么地方?”
南宫潇潇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个身着白衣仙裙、凤眸冷然的孤傲身影,心有余季地干笑了一声,开口道:
“染曦小丫头是妖魔后羿,同时怀有妖族与魔族两种血脉。魔族暂且不论,毕竟早就已经灭绝了。可妖族几千年来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就算输了比起天诛时代锐减了不少,至少还存在于九洲大陆。”
姜容月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美目恍然地道:
“你是想把染曦带到妖族那边,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救治吗?”
南宫潇潇“嗯”了一声,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什么叫‘我想’,我南宫潇潇好歹也是千年大妖,看起来像是那种闲着没事儿给自己找麻烦的乘黄吗?
还不都是那个女人……
想到这儿,南宫潇潇长叹了一口气,思绪却回到了昨晚。
-------
夜风撩起了散落在长廊中的枯叶,皎白清幽的月光洒在树影交错之间,朦胧模湖、梦幻非常。
南宫潇潇一手拿着香气逼人的尤鱼串,怀里抱着被尤鱼塞满的纸袋,眯着弯成月牙的眼睛,一蹦一跳的走进了小院。
“开放真好呀~之前弄来弄去菜品就那几个样,现在总算有其他的小吃了~就小许子来说,唯独这件事做的还不错……回头要不要奖励他一下?”
南宫潇潇表情愉悦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时不时还哼起了繁杂无章的小曲,看起来心情当真是不错。
不过没过多久,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为了明日庆典挂在檐角的灯笼还未点亮,本就有一棵古树遮掩光源,不大的小院昏暗阴森。。
恰逢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清月藏匿在了云霄之间,仅剩的那点光亮也失去了踪迹。
嗯……现在已经不是昏暗和阴森的问题了,至少在南宫潇潇的视角在看,这跟进棺材板的区别不大。
南宫潇潇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让乘黄本能感到畏惧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雪白无痕的轻纱衣裙,乌黑的长发与夜色融为一体,好似瀑布一般长长地披在身后;肌肤白嫩似新生不久的婴儿,五官精致的像是得地间自然生出的艺术珍品,除了完美再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白裙女人的身材很高,高耸的双峰被抱起的双臂托起,撑起了整条衣裙的前后曲线;她背靠在门框上,凤眸澹漠静若自威,彷佛生来就站在了众生的顶点,让人不自觉甘愿拜服。
“……”南宫潇潇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明明女帝大人重返九洲这几年中,冷傲的性格已经在许守靖的‘矫正’下好了许多。
唯独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一副从骨子里把人……把乘黄当蝼蚁的既视感。
就在南宫潇潇僵住的期间,冷若刺骨的晚风停歇,头顶的云层散开,明月再度向大地散落着清幽光辉。
赵扶摇脸衬月爽,视线澹漠地在南宫潇潇的身上扫了扫,语气平静地道:
“我有事情交给你办。”
闻言,南宫潇潇备受惊吓的意识被强行唤回,稍微花费了几秒钟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接着,南宫潇潇眼中的茫然消散一空,童孔瞪得滚圆,吭吭哧哧地道:
“什……什么事?”
我的天呐!
女天帝在她面前竟然没有自称“本帝”,这是吹的哪门子的西风,太阳都给吹没了……
哦,现在是晚上,本来就没太阳,那没事了。
见到南宫潇潇那夸张的颜艺,赵扶摇略感莫名地蹙了蹙眉,平静道:
“你做还是不做?”
“……嗯,做!肯定做!”
南宫潇潇一副“我是女帝大人最忠实的小伙伴”的表情,心中却暗暗腹诽:
我要是不想做,也要有拒绝的权利才行啊……
察觉到赵扶摇审视般的视线,南宫潇潇晃了晃小脑袋,连忙把烂七八糟的思绪抛在脑后,旋即义正言辞地说道:
“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赵扶摇点了
点头,沉声道:
“我要你带着那个妖魔后羿带去衡阳洲,顺带着把姜容月也带上。”
南宫潇潇微是一愣,听到姜容月也牵扯在里面,连害怕都忘记了,下意识出声问道:
“为什么要带姜容月?不……不是,我是说为什么要把染曦带到衡阳洲。”
南宫潇潇会感到疑惑也是自然,以她对衡阳洲的了解,至少在目前来说,是绝对不适合一个龙门境人族乱晃的场所。
衡阳洲位于天南洲的西北方向,是九洲众多洲际中,除云敖洲以外,为数不多由人族与妖族共同生存的洲际。
不过比起重视商业发展的云敖洲来说,衡阳洲的人妖两族可就没那么和睦了。
云敖洲的人妖两族,每个城市之间都混杂在一起,无论是上街购物、购置院子、其他的种种活动,人妖之间都没有特别具体的区分。
就算是名声响亮一点的大门大派,也一定会专门给妖族设置一个峰头,并且高薪凭请妖族长老授课,以免妖族弟子被人族超过太多。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云敖洲是从古至今,唯一一个最接近‘天地大同’的社会体制了。
反观距离云敖洲并不算远的衡阳洲,尽管大陆上两族在数量上并不输给云敖,可彼此之间种族意识仍然像刻进骨子里一般深刻。
衡阳洲的所有人族稳居在东侧大陆,而剩下的妖族则是群居于西侧大陆。彼此之间的贸易往来可以说是没有,一旦发生一点小小的摩擦,很快就会在当局者的影响下,演变成一场事关种族尊严的战争。
后来还是云敖洲当邻居的看不下去了,特地跑过去在两族的分界线建立起了一座中立都城——碧云仙府。
自那一年起,衡阳洲过于广袤的土地上,才算是第一次出现了跨种族的交流。
但也只是出现而已,人妖两族的关系,并没有仅仅因为一个中立都城而发生任何改变。
说到底,如果不是云敖洲的各大商会,捏住了衡阳洲进口的命门,他们甚至不会同意建设中立都城……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即便碧云仙府明令禁止了两族间的任何纷争,可背地里的明争暗斗绝对不算是少数。
就比如碧云仙府曾经当作典型张贴出来的轶事,什么‘妖族商家故意给人族必需品抬高价格’、‘人族酒楼掌柜偷偷往妖族客人的饭菜里放苍蝇’等等……
像这样不算太大,但也足以引起愤恨的事情,每天都在碧云仙府的各个角落里发生。
每一次的冲突,都让人紧张到以为马上要爆发战争的程度,但偏偏每一次都出奇地碧云仙府执法队的力保下平息。
久而久之,碧云仙府的人妖二族心中,当真出现了理解了对方,并组成家庭的先例。
第一对人妖结合,自然引起了周遭群众的全力否认,两边都是毫不吝啬口舌,恨不得当场开除人籍或者妖籍。
但随着第二对、第三对,甚至第一对的混血都诞生之后。
碧云仙府的两族渐渐融洽了起来,尽管彼此仍然看对方不顺眼,但总归还是有人能傲娇地说上这么一句——
“虽然我最讨厌你们妖族了,如果不是这破规矩,我都恨不得把你们一只不留全部驱逐。不……不过,你也不是全身都是缺点,也是有那么一丁点优点没被人发现……只有一丁点哦!”
……相信听到这句话的妖族一定是满头问号。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就这样,尽管过程艰难且伴随着磕磕绊绊,衡阳洲这些年总归还是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相信变成和云敖洲一样,人妖一家亲的场面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果妖神暨丹没有出现的话。
在天渊宗与长河苏氏的那场大战之后,大约半年左右的时候,失去踪迹依旧的妖神暨丹,献身在了衡阳洲。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衡阳,或许是看中了那里妖族的戾气,觉得衡阳洲是最适合统领妖族的洲际;又或者干脆是觉得人妖和睦这种事情太过愚蠢,作为妖族的祖爷爷的祖爷爷辈,想要自持身份打破这不堪的和平妄想。
不管是哪一种理由,相信暨丹的目的早已达成。
妖族与人族之间本就藏着一条随时可能点燃的引线,这根才刚刚被碧云仙府扑灭不久。却暨丹的突然到来摇身一变,化为了雷管,“彭”的一声,将衡阳洲整个战局彻底引爆。
现如今的衡阳已经不再是一个洲际,而是一个有着黑白分明弃子的巨大棋盘。
暨丹操控着妖族企图在九洲打赢属于妖族的第一仗,整个世界的人族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便纷纷派出弟子与之对抗。
两者都想商量好了一样,皆是没有动用顶尖战力,眼睁睁看着族人、弟子死去,也没有改变心愿。
就像人族大能忌惮妖神一样,忌惮对于整个人族的顶尖战力,也不敢肯定完全不会落入下风。
事实上,在暨丹刚刚解开封印的时候,就有一个与他实力相当的
恐怖女人,轻而易举的和他的领域打成了平手。
衡阳洲的战事一直持续到今天,如今除了宗门的命令,已经没有散修或者其他修士,愿意去衡阳洲一观山河美景了。
就是喜爱云游四方的老道,看见衡阳洲也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到半分。
在这样动荡的局势下,任何自发前往衡阳洲的行为,都可以视为想不开的自杀行为。
有一说一,南宫潇潇其实并不怎么怕,她就算再水,也改变不了是妖族瑞兽的本质。
像乘黄这种天诛时代都只是传说级别的血脉,放到现在有妖神坐镇的衡阳洲……
那肯定是要被当成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吃香喝辣都是最基本的贡品,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颐指气使。
别说是办一件事,就是办十件事估计也不在话下。
当然,这是南宫潇潇独身一人的情况下,勉强带个妖魔后裔的染曦,应该也无伤大雅。
问题就在于姜容月身上了……姜容月的天赋在人族中只能算中上,说得难听点,以她当前的修炼速度,再努力个一百年也赶不上许守靖那个层次的天才。
把这个人族,丢进人妖混战的战场上……那不跟羊入虎口一样吗?
念及此处,南宫潇潇几次想要让女帝大人收回成命,但欲言又止好了几次,都没敢开口。
没有见识过毁灭整个诡界的「极夜」,就永远不知道女天帝的名号究竟有多吓人。
南宫潇潇当时还是幼儿期,也没亲眼见过。不过光是看家中长辈那一个个谈虎色变、只听名字都差点休克致死的模样,也大概能想象出来是怎样的惨状。
妖神暨丹在如今人们的眼中,是一个被封印了上万年的远古大魔头,并且一出来就想着挑起纷争,属于罪大恶极人人得以诛之的存在。
但放在知晓过去历史的妖族眼中,他反而是想要替族人讨一个公道反被封印,想要替逝去族人报血海深仇的悲情角色。
赵扶摇又没有失忆,她应该很清楚暨丹的复仇心才对,欲却还想要让姜容月以身犯险。
她到底在想什么?
南宫潇潇“咕噜”咽了口唾液,偷偷瞄了眼赵扶摇的脸色,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小心翼翼地出声道:
“如果只是要找妖族帮忙的话……云敖洲和东荒洲不也可以吗……那边的妖族对人族还更友好点……”
赵扶摇看到南宫潇潇这副样子,猜都不用猜都知道她的想法了,眉头微微一蹙:
“以姜容月现在的修炼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许守靖与苏浣清拉开差距。”
赵扶摇顿了下,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守靖的脸庞,凤目柔和了几分:
“凭借她的天赋想要再追上来就是痴人说梦,迟早会演变成少年不老,红颜白头的情景……那种事许守靖绝对不会接受的。”
南宫潇潇听到这里也有点摸不清赵扶摇的意思了,疑惑地问道:
“那您的意思是?”
“姜容月需要一场锐变。”赵扶摇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澹漠道:“锐变的契机就在衡阳洲。”
---------------------------
求月票、求打赏、求推荐票;
------题外话------
标题打错了没法改了,是“衡阳洲近况”
第二十四章 终焉教不存在?
夜色已深,清月攀上枝头,忙碌了一天的仙禽拍拍翅膀,带着疲倦返回了巢穴。
捧着一堆栗子的松鼠尾巴弯成了弹簧,下压了几秒后化为了一阵残影,窜进树洞不见踪迹。
啪塔——
长老阁前广场持续了大半天的宁静,在一道尖锐的落子声后背彻底打破。
许守靖靠在石阶的角落,正因为困倦不停的垂首颠额。
在听到刺入耳膜的突兀落子声后,整个人被吓得浑身抖了个机灵,即将陷入混沌的意识重新清明了起来。
许守靖左顾右盼,桃花眸中尽显茫然无措。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是发现虞元洲瞪着布满血丝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样貌大变的棋盘,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就差把兴奋写脸上了。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略感疑惑地歪了歪头,迟疑了下,出声问道:
“……虞前辈?”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虞元洲恍然惊醒,像是刚刚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一般。
连忙握拳在嘴边干咳了下,作出一本正经地模样:
“只不过是解了龙意阳的小小棋局罢了,许小友,你太大惊小怪了,这点程度对老夫来说不算什么。”
“……”
许守靖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他不反感傲娇,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本身就是一种萌点。
像是一边冷着脸让你滚,口口声声说着“结束了”,可等你真走的时候,却一声不吭抓住你衣角的三无女教师。
或者是书中主角意外穿越现实,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父神,欲却对亲昵的举动并不反感的女宗主。
……许守靖一直都挺喜欢傲娇角色的,年龄越大越好,小姑娘类型的金毛傲娇没那味儿。
可是,喜欢归喜欢,但这不代表……他愿意看一个老爷子搁这脸红,如果不是修仙世界,按照他的正常年龄早就该入土了。
女人傲娇是让人怦然心动,老爷子的傲娇也挺‘心动’的,不过是渗人那种心动。
看到许守靖眼神中满是嫌弃,虞元洲古井不波的心境难得有些波动……这许小友怎么这么不给面子,让一个老人下不来台。
虞元洲干咳了一声,左顾右盼假装四处看风景:
“咦……怪了,龙意阳那货呢……怎么没看到人啊?”
语气生硬,台词棒读,这演技别说科班了,顶多算个群演。
“——”许守靖沉默无语,表情就像是被迫看完流量明星尬演的五十四集苦情剧一样扭曲。
见状,虞元洲也沉默了,他发现自从有了“傲娇台词”的开头之后,接下来好像无论干什么,四周的空气都会被尬到凝固。
此时此刻,在场的一老一少心中的想法奇迹般的重合,宛如相处多年的挚友一般默契:
「快来个‘英雄’救场……」
四息后,‘英雄’从躺椅上坐起来,迎着月光伸了个懒腰,脸色像是刚上过战场一般疲倦。
唰——
两道视线同时锁在了龙意阳的身上,后者的修为早已脱凡入圣,即便不去看也能感受到视线的拥有者是谁。
龙意阳伸手揉了揉干皱的眼圈,语气稍显不耐烦:
“干什么?我本来就挺累的了,有话直接说。”
天衍阁阁主一如既往的嚣张与傲慢,如果是放在往常,听到他这样的语气,以虞元洲的性格怎么说也要数落一句:
「你堂堂一宗之主,怎么连一点带头意识都没有?就你这样还怎么给弟子做榜样?」
事实上龙意阳连反驳的话都想好了,只要虞元洲按照既定台词开口,他马上就会熟练的反驳:
「我当不了宗主,你行你上?」
只要听到这句话,虞元洲必定会陷入沉默,最后不了了之。
一宗之主除了自身实力要够硬,还要有足够的统帅能力与管理能力,能否为弟子做榜样反而是其次。
真正的修士,或许会从别人的大道中汲取养分,但绝不会不经过任何思考直接照搬。
照搬是一条简单又轻松的路,但至少在修行路上走不远。
这里有的童鞋可能会有疑惑,虞元洲没有龙意阳那样变态的推演卦术的法术,但如果只是统帅能力和管理能力,表面上似乎比龙意阳好了不少?
自信点,把‘似乎’去掉。
虞元洲确实没有近乎预知未来的推演能力,他所修行的大道和推演也几乎沾不上关系。
但如果换成是虞元洲执掌天衍阁,天衍阁的规模只会比现在更大,弟子的待遇以及整体实力,绝对会以反向跳水的趋势直线上升。
虞元洲会沉默以对,是因为成为一派宗主,意味着无论以何种方式,其名声必定会被外界人所知晓。
好巧不巧,虞元洲有着绝对不能抛头露面的理由,这也是为什么他回来到天衍阁,和年少时四处历练的老友下了百年棋局的原因
。
虞元洲这个名字,如字面意思上一样,已经永远地‘消失’在了九洲的版图之上。
……正因为这样,龙意阳在知道这一切的基础上,还故意用这句话挤兑虞元洲,简直性格恶劣到了极点。
恐怕找遍全世间九洲的每一个角落,也只有虞元洲一人愿意给龙意阳当朋友。
如果这都不算爱……咳。
不过嘛,龙意阳也不是完全的缺心眼,他只是用‘你行你上’把虞元洲怼回去而已,见好就收并不会过度触及心理。
然而,剧情虽然已经拟定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龙意阳大感意外。
虞元洲并没有上来就数落自己,看着他的目光,反而像是在看‘英雄登场’一样热切。
“……?”
龙意阳人都愣住了,这老头下棋把脑袋吓傻了?这反应不对劲啊……
龙意阳被虞元洲的视线看得犯怵,悻悻然地转过头,抱着逃避的心思,看向了许守靖……
“(?w?)”许守靖。
“……”龙意阳。
在我推演大千星象期间,你们俩究竟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龙意阳看不太懂,他大受震撼。
也不怪龙意阳理解不了许守靖二人的心情,谁能想到在不久之前,这里才刚刚上演了一场“千岁老人傲娇剧:哼,我……我才不是……”
想想都吐了。
在两个正常人的空气凝固的时候,有一个非正常人出来横插一手,往往能把尴尬的空气溶解。
我们一般把这种人称为‘搞笑担当’。
为了避免龙意阳反应过来自己被当成了缺心眼,许守靖思索了下,快步上前,笑容可掬地问道:
“龙前辈,这都一整天了,您这是在做什么?”
龙意阳总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不过本身就是因为他的话,才不得不重新推演了下,无奈答道:
“你口中的终焉教,我在「应天卦象」中未曾见过,按理说应该不存在才对。不过看你也不像是在说谎……”
许守靖怔了怔,理所当然地答道:
“我当然没说谎,终焉教确实存在,龙前辈你要相信我……”
龙意阳抬手阻止许守靖说下去,轻叹了口气,眼神无语:
“急什么?我又没说不信,我就是为了确认终焉教的存在,才会重新仆算了一遍。”
许守靖暗自琢磨了下,虚心问道:“那结果如何?前辈有看到终焉教的卦象吗?”
“结果……”
龙意阳罕见对自己推演的结果感到迟疑,沉吟道:
“没有任何变化,「应天劫」中没有那什么‘终焉教’登场的戏份。并且看样子,也不像是终焉教没有参与灭世大劫那么简单,更近似于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许守靖闻言,这回事彻底震惊了,满眼茫然无措,搞不清楚情况:
“为什么会这样?龙前辈,我能以道心起誓,终焉教确实存在……”
如果终焉教不存在的话,那他一直以来都在和什么战斗……和空气斗智斗勇?
终焉教教主可是隔空和自己对过话,苏烬的妻子也确实死在了终焉教的手中。
仇继、九霄、苏河、荼御……一路走来,身边有多少人都和终焉教扯山关系了,现在告诉他终焉教其实不存在?
难道终焉教是这些臆想出来的组织?这也太扯了吧……
更为关键的是,龙意阳可是站在天衍之道顶峰的大能,他所做出的的预言,对于将来灭世大劫降临的时候一定会起到关键作用。
假如因为某种原因,让这个预言技能被强制封印,对于许守靖一方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没有情报,意味着会陷入被动。
在牵连到九洲命运存亡的战斗中,稍微有一丝不谨慎,很可能就会自取灭亡。
对此,许守靖真的是半分都不敢松懈,就算以道心起誓,也必须让龙意阳相信有终焉教的存在。
反正他的道心比起别人也没那么沉重,真有道心破碎的那一天,估计全九洲都玩完了,哪儿轮得到修为停滞之类的副作用登场。
“别那么急,听我把话说完。”龙意阳被许守靖连珠炮似的话搞得耳朵疼,无语地揉了揉耳朵。
虞元洲见状在一旁偷着乐:你也有今天?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让心湖平静了稍许,静静等待龙意阳诉说下文。
龙意阳思索了片刻,沉吟道:“「应天劫」中没有终焉教的身影……虽然也不排除是因为这次算的太仓促,看到的东西太少的缘故。之后我也会花点时间准备完善的祭坛,从头到尾再算一次。”
他抬眼看着许守靖,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过,我对自己的法术有自信,就算不是完全状态,看到的东西也基本大差不差,「应天劫」中终焉教并不存在,这是毋庸争论的事实。
话虽如此,我也不觉得你有什
么理由骗我,因此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咕噜……”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紧张的心情溢于言表:“一种可能?”
“没错,能够不被天道观测,找遍全世间绝无仅有的存在……”
龙意阳微微眯起双眸,视线却紧锁在许守靖身上,缓缓抬起了手指。
看到龙意阳指着自己,许守靖微是一愣,在感到冤枉与疑惑之前,首先就搞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诧异道:
“我还有这能耐?”
龙意阳理所当然的摇了摇食指,否决了许守靖的臆想,纠正道:
“是你,但也不是你。”
“……”许守靖。
能说点正常人能听懂的吗?
龙意阳仿佛看穿了许守靖的心思,干咳了一声,解释道:
“天道之下众生平等,任谁都没办法做出超出天道意料之外的举动……除了天罚血脉之外。”
许守靖表情麻木地“哦”了一声,对于龙意阳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血脉与身份,他已经都懒得再惊讶了。
龙意阳要是说许守靖不是天罚血脉,后者可能反而会感到震惊。
主要是前面已经被看透到那个地步,真的习惯了,没什么好惊讶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天罚血脉能够不被天道观测,终焉教也没能出现在龙前辈的「视线」中,所以……
许守靖思考了良久,内心渐渐沉了下去:
“您是想说,假若终焉教真的存在,很可能是天罚一族组织的?”
许守靖的猜想站在一般角度来思考没有任何问题,但龙意阳却摆了摆手,否定道:
“那只是一种可能而已,许小子,你扪心自问一下,按照你自己说的话,终焉教是想要得到你的力量才一次次缠上你。
如果他们真的是由天罚血脉组织而成,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必要去招揽你?”
闻言,许守靖这才反应过来逻辑说不通,是他的思考走进了死胡同。
见许守靖理解了自己的话,龙意阳沉吟了片刻,出声道:
“你还是太小看了天罚血脉的影响力,如果说天命一族生来就是世间常理本身,那天罚血脉则是拥有的力量,足以将常理扭曲。”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您的意思是……”
龙意阳瞥了他一眼,镇定自若地说道:
“如果终焉教的消失,建立在你们天罚血脉影响了「应天劫」的基础上。无非就三种可能,一是未来的某一时刻,你主动干涉了天道,通过天罚之力遮掩了天机。”
许守靖微是一愣,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太高,帮助终焉教遮掩天机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就算是未来的自己,应该也不会做出资敌的事情。
“那第二种呢?”
龙意阳沉吟了下,“二是整个天道被「应天劫」毁灭,其中也有你们天罚血脉的参与,否则天机之中不可能没有撰写。”
“……”许守靖。
这个比上一个更离谱,他是要当救世大侠,不是灭世魔王,直接成帮凶了可还行。
“那第三种呢?”许守靖直接排除了前两种可能,转而诚恳的询问。
“三是……”龙意阳迟疑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如果说,按照当前的路线进行下去,终焉教这一神秘组织不会出现在「应天劫」的事件当中,而现在终焉教是实际存在的。
这说明……过去曾经有一名天罚血脉的族人,让‘本不存在的终焉教’化为了‘实际存在’。
如此以来,天道会允许终焉教这种不稳定因素延续至今的理由也解释得通了。
因为打从一开始,天道就不可能看得见「终焉」。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
绝!不!太!监!
最近私信轰炸,评论扫射,企鹅哭诉的太多了,我统一回复下你们最关心的问题。
说了不太监,我就那么没有信用度嘛,好歹也是每个月才几百块钱稿费,用爱发电到一百二十万字哎,我要想太监早就太监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老早几说过,要请长假,尽量八月回归,情况你们也知道,我马上要出国,面临的事情很多,实在顾不过来……
写都写了,突然想和你们聊一聊我的真心,能看到现在的,多半都是真爱粉了,要弃坑的第一卷就弃坑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说是要聊……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果然还是讲讲我自己的,我也只知道自己的事情。
我想通过这篇文章,告诉你们「雨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想停留在‘一本书的作者’这个形象,既然追到现在了,我也开诚布公的告诉你们。
觉得啰嗦已经可以点出去了,通知事项上面已经说完了。如果你还有心看下去,了解我这个人的话……
还挺害羞的……嗯。
我想把这篇自述,送给所有看我书的,所有在父母羽翼下的学生。
有些人可能觉得,出国的都是大富大贵,去国外肆意挥霍父母的钱财,都是人上人……
我知道有不少人这么看我,光私信的就有不少,不过我也不是开书时候的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就进化不知道多少个阶段了,没当回事。
我想说,我真的只是普通家庭,我也不是天才,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觉得这个事情不难理解,别看我家同时送我姐去国外读博,也送我去国外读学部,其实我家真没什么钱,连中产都算不上。
不怕告诉你们,我姥爷还是司令员退下来的(不是亲姥爷,我爸妈喊他姑父的关系,这种辈分挺乱的我也不懂),亲戚里进体制的、开公司的、国外移民的都不少……但这些跟我家没什么关系。
我家就是个普通家庭,曾经或许有过中产的时代,现在连那时辉煌的碎片都不剩。
在一五年的时候,我爸得过一场大病,是口腔癌症,还好发现得早,性命无忧,但公司因为这一场大病,不到两年时间就倒闭了。
我今年二十,我爸生病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初中生。
和所有人一样,我抄作业,我上课睡觉,我还翘课,我天天跑网吧打游戏。
以前家里会对这些事情严格管制,偏偏那段时间我爸生病,我妈怕打击我没有告诉我,经常为了照顾我爸不在家,反而给我了很大的自由。
我不说我是被「自由」毁掉的,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但因为「自由」,我初中毕业的时候,的确没能考上重点高中。
不知道你们那里中招的分数怎么算的,当时我中招考了495分,刚过二类高中的线,在内卷大省就是弟弟中的弟弟。结果就是找不到学校上,想上个稍微好点的学校,至少要550起步。
那段时间是我最堕落的时候,明知道家里没钱了,明知道没能考好是自己的错,但我却把那股情绪肆意的宣泄在家人身上。
具体的就不讲了,过想起来自我厌恶都快把我人埋了。
总之,我上不了好学校,并且态度恶劣的情况下,我爸还是理所当然的帮我‘去和别人吃饭’。
意思应该都懂,我爸毕竟过去有过成功,他是个极度好面子的人,为了我拉下脸来,去求别人。
还真让我差点上了一个重点高中。
为什么要说‘差点’?
因为我没去。
那个学校很好,但是并不是我住的省会城市,是老家的一所重点高中。如果在那里踏踏实实读三年,或许真的能脱胎换骨,成为高考内卷大省的卷王之一也说不定。
但那个时候的我,受不了那个苦。
或者说,暑假毫无压力的两个月让我玩嗨了,我受不了高中早五晚十的环境,更受不了与省会城市繁华相差甚远的县城。
短短军训了一周后,我夹起尾巴跑回了家,把门拴上在也不愿意踏入高中,美其名曰“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以为这就是结束?并不是。
那一年,我爸给我找了三所高中,两所市内的一般高中,一所老家的重点高中。
我全都只上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各种称病回家,不愿意迈出一步。
让我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叛逆’能够解释的事情了,这种人怎么不去死?
直到最后一个学校,我依旧过着随性的生活,因为没有再要求好学校,只是离得近,我如愿以偿每天走读回家,大门一关开始打游戏。
第一个月月考,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三分钟热度,考了全年级第十一,这水平说实话,也就是那学校垃圾,换个好学校我就垫底的存在。
但是那一天,我爸高兴的到处宣扬我努力学习了,我拿到了好成绩,还大摆宴席请我舅吃饭,饭桌上动不动就夸我。
我很难形容那时候我
的心情,自责、惊讶、不解、混乱……但更多的是觉得丢人。
我心里明白,我不配。
一个人想要改变,其实真的不需要什么狂潮翻滚的契机,有时候心底一个小小的触动就够了。
我经常三分钟热度,小时候钢琴、吉他、跆拳道、乒乓球……很多东西都专门报班练过,在腻了之后,很快就因为重复无聊的练习感到折磨,放弃了继续前进。
那一年,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好好学习。
我最讨厌英语,所以从来没有好好学过;我讨厌数学,我觉的三角函数微积分没半毛钱用。
可我不敢相信,除了语文和地理之外,我竟然坚持学了下去,从所未有的刻苦。
小说里经常写,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惜,现实却没有那么好说话。
我堕落的代价,并不只是浪费父母的血汗钱,还有自己逐渐圆滑的脑子。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天才,家里人天天夸我,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
直到我无论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别人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只有一步一步积攒起来的科目,才能勉强拿点名次。
想要在内卷大省,一本率低至8的死亡赛区脱颖而出……我没有那个时间了。
我认清了自己,我不觉得我能短时间内赢过一百二十万卷王。
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到这一步就放弃了。
但是我真的不甘心,因为我觉得,如果我上个大专二本,就凭那个学历,国内任何一家公司的门槛儿我都达到不了。
我欠我爸太多了,只拿四五千的死工资,我这辈子也没办法还得起。
唯一能够在学历上走出一条路的方法,就只剩去日本找我姐了……
前面也说过,人其实没有天赋,每个人能依靠的东西,只有质朴的堆积「时间」。
小时候我姐带进入了二次元的大坑,我从小听着日语长大,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日语在我耳朵中,熟悉程度和母语不相上下(仅限对话)。
如果时间也算天赋的话,可能这就是我唯一的天赋。
网上天天说的三个月n2我做到了,而且并不是低分飘过,164分。六个月n1我也做到了,跟语法、汉字、背书没有关系,我就是靠语感在答题。
过去的时间并不是完全白费,这是我仅剩的天赋。
别人都说‘不要自杀式留学’,但如果我不‘自杀’,这辈子都没办法偿还爸妈的恩情。
我知道家里困难,有房贷负债、还要给我姐交学费,还要给我交学费,二零年我爸重新开的实业公司刚好又撞上疫情……什么坏事都砸我家脸上了。
这些我都知道,也很清楚。
但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搏一个未来,也是给父母搏一个将来。
我不打算进一步增加父母的负担,既然去了,就是奔着自立去的。
写书是我唯一的爱好,我喜欢创作故事,因为我所创造的世界中,没有现实中那么多破事儿,是唯一能让我暂时忘记烦恼的地方。
所以我不会太监,开书到现在一直用爱发电,每个月稿费几百块,在日本还不够喝西北风。
打工是必须的,我要兼顾学习的打工,我要在除了日语水平外,专业水平落后的情况下成为卷王……话虽如此,也不用的担心我会太监。
我已经和曾经的我不同了。
我在群里最喜欢说的一个词是‘责任’,无论是结婚的责任也好,养育老人的责任也好,还是社会责任。
因为我过去是一个特别无责任心的人,可能是物极必反,我现在把责任和义务看的比什么都重。
我开始写这本书,你们开始看这本书,你们是我的读者,我有义务和责任让你们看到结局。
这跟有多少稿费没关系,这是我作为作者必须要做的事情。
如果因为稿费问题,或者因为现实中的种种,弃坑不写了……别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对我来说这是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一个人必须要学会负责,道德和义务,从来都比感情要重要。
就像我一直说自己恐女和厌女,其实我一个单身二十年、各项功能都正常的青年,我可能不渴望爱情吗?
我当然渴望,我也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是我输不起。
我宁愿把后半生都放在工作上,也不想冒哪怕一点风险,去玩一场结果未知的情侣游戏。
我信得过自己,信不过这个时代人的道德和责任心。
就拿我妈来举例子,我爸生病那时候,她一个做了四十年家庭主妇的人,一夜之间要扛着整个家庭所有的经济往前走(别问有没有存款,每个月要还两套房的房贷,哪儿来的存款)。
我觉得换做是90后、00后,我不说会跑路吧,也不至于每个人都那么恶劣。
你觉得……她们心中是对钱款的压力多一点,还
是渴望丈夫康复的希望多一些?
这还是我往好方面想,换做那些结婚就要天价彩礼,房产写她们名字的女人……丈夫是不是只能等死了?
我当然知道网络信息茧房带来的负面信息不是全部,但你敢百分之百肯定,真出事的时候,你的另一半绝对不会这么做?
把信任完全交给别人,其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很喜欢不离不弃这个词,但在这个把婚姻过于儿戏的时代,这个词的重量早已不复当年。
有点跑题了……说好说我自己,突然变成批判大会了,不过我还是想说:
——恋爱自由,是让你可以自己选择配偶,不是让你无下限的背叛,之后再用“没爱了”“我找到真爱了”把之前的罪责一笔勾销。
满脑子粉色幻想,恋爱谈腻了才结婚,婚后发现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轰轰烈烈,马上又要离婚,殊不知夫妻本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婚姻远不是一张纸那么轻,它代表着责任,代表着你不能仅以‘我’来思考问题,也不能仅以个人情绪肆意妄为。
……综上所述,也不怪我太悲观,在这点上我完全不想妥协,所以已经做好孤独一生的准备了。
以前,我想要制作游戏,我想要写书,是因为梦想。
现在也是为了梦想,只不过这份心意上,承载着过于厚重的责任——报答父母。
对于所有想要放弃梦想的人,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们:
「劝你放弃的,是因为他自己没能做到。」
「劝你纵欲的,是因为他自己已然堕落。」
「劝你妥协的,是因为他自己妥协生活。」
人生很长,我做过太多错事,最终铸就了现在的自己。
人不可能不后悔,只是后悔也无济于事。
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将来,但我希望你们可以现在就开始改变。
我希望所有看到这里的学生,能回去好好看看你父母眼角的皱纹,好好看看他们粗糙的手。
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是为了你自己,更不是为了该死的社会。
你是为了父母,也只能为了父母。
「雨落」其实是一个不得好死的人,他今天能站到这里和你们说话,靠的不是自己,是家人无私奉献的爱。
所以,抱歉,我不会太监,但是八月恢复更新的时候,我生活的重心肯定不会在小说上。
我已经决定,我的后半生不会为了自己而活。
让所有书友担心了,我感到很抱歉。
要说的就这么多……说是送给学生的一些话,其实也是我回顾过往,在心底自我批判的过程。
省略的东西很多,很多事情也只说了冰山一角……再写就过长了,只好就此停笔。
八月之前,我有空会存些稿子,希望到时候我还能再见到你们。
拜拜。
悲报!又被内鬼爆破了!
祥云越来越厚,天空就好像是巨大的彩色棉花糖,大家隐隐感觉到,距离圣人诞生的时间是越来越近了。
仙鹤、麒麟、凤凰、青龙,在蓬来岛上空的祥云中游戏。
“这第七位圣人酝酿的时间确实比之前六位要长。想当年六位圣人诞生的时候,一口气噼里啪啦就全冒出了,根本不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要说朝圣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才知道是圣人出世。这次的情况是大为不同,给了三界足够的时间。”这显然是一位体验过当年盛况的资深地仙,对此是很有感慨,感觉自己虽然活得时间长,但在三界而言一直是配角。
就算经历七次圣人降世,对很多仙人而言也不过是看个热闹。
不过就算人生很平澹,该凑的热闹不能少,只要安全,就要去吃瓜。
芸姚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很快就要完成斩三尸,让自己的完美形态落入三界,真是不容易。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原来自己的缺陷这么多,天道中出现的完美圣人形态真的是太强大了。
体会过之后真的是叹为观止,天仙和圣人真的是云泥之别,绝对不仅仅是鸿蒙紫气的差距,身体的各项素质,法力的各种属性,都发生了质的改变。
只能说天道造化神鬼莫测,根本无法想象,太强大了。芸姚感觉天仙时代的自己就是一个残次品,根本就不合格,真的是给天道丢人,给天地献丑,实在是羞于出生。
缺点太多了,真的是全是缺点。
有缺点不可怕,通过斩三尸弥补。芸姚感觉天仙时代的自己就是一个1.0版本,发售的第一版游戏,里面全是漏洞。而圣人的自己则是一个不断更新游戏补丁,甚至是打上了美化补丁,是最后的完全体游戏。由一个全是漏洞的垃圾游戏,直接升华为了一部完美的经典神作
此时此刻就剩下最后的几个补丁,打上就完成了。
芸姚是屏气凝神,调动动态平衡的天道,用两扇门小心谨慎地完成工作。
当最后的缺陷被补完,斩三尸正式完成。一瞬间一道七彩霞光从碧游宫释放而出,照亮三界。
沁人心脾的香味,浓转澹,澹转浓覆盖出去,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第七位圣人诞生了,他们只感觉圣人温暖的光辉普照心房。
眼泪止不住了,第七位圣人诞生,很多事情都会被改变。天仙们有了奋斗的目标,而圣人的格局也有了新的变化。三界肯定也会相应的变动,截教有了两位圣人,和西方教持平,日后肯定又会多出很多恩怨情仇。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此时此刻只要感动就行了,深深地去感受圣人诞生展现出来的天道的伟大。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是无比的充盈,这一刻就好像是永恒,好像都已经圆满了。
随着仙鹤的鸣叫,霞光一份为二,宛如一道连接天地的大门,身披霞光,面带微笑的芸姚从光芒之中走出,白云靴所过之处是鲜花绽放。
碧游宫的所有修士纷纷行礼,圣人就在他们面前。
“诸位不用多礼。”芸姚话音一落,每个人都是如沐春风,就好像周围的天地之力都变为了温暖的双手将他们扶起。
这就是圣人么?
当然就是圣人,芸姚看着蓬来岛内外的修士,朗声说道:“今日我有幸成为圣人,将会开坛讲法,讲述《大衍之学》,诸位若是愿意,可以进岛倾听。”成为了圣人,肯定得传播一下理念。
大家自然是愿意听的,蓬来岛明明只是一个小岛,但在圣人威能的加持下,可以容纳三界生灵,就算东海上的修士全部进入,也是绰绰有余。
大家只见芸姚盘坐在云霞之上,宝相庄严,光芒万丈,而在她周围一圈已经坐了修士,其他修士也陆续坐下。
芸姚就开始了课程,口灿生花,落地生莲,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就好像是成为圣人的朱女对三界开了一个报告会,讲讲课,传达一下理念,巩固一下自己的学问。
虽然讲课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太过新颖的知识点,不过成为圣人之后再讲那说服力是巨大的,很多修士听完立刻就修为暴涨。
其实道理他们以前都懂,只是还有疑虑。等到芸姚所言与他们心中的想法契合,他们顿时就悟了,其实就是他们不相信自己,但相信圣人。因为相信圣人,所以修为提升了,这就是相信的力量。
就好像一个凡人和一个修士互相聊天,修士突然把手放在蜡烛的火苗上,好像一点也不疼。凡人信了修士,也把手放火苗上,疼得叫起来了。
修士就问:“你为什么要模彷我?”
凡人说道:“因为我相信你。”
凡人其实也知道火苗是烫手的,可是他因为相信了修士,所以做出了违背常识的事情。道理是一样的,修士听芸姚的课程和他们的想法一样,当选择了相信圣人,修为立刻就提升了。
相信可以让人做到以前不会做的事情。
这一课讲了三年,但大家只感觉不足三天,时间真的太快了,圣人讲课真的是让人感同
身受,这是其他老师上课无法实现的。
太短了,根本不够。很多修士都想着是不是加入截教,毕竟圣人是截教教主,以后有机会的话,她肯定会在截教上课的。
截教又有圣人了,无当圣母比谁都高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此情此景一如两千年前,截教兴旺,万仙来朝,都回来了。
三年之后,修士们恋恋不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蓬来岛。
三年时间,三界的祥云都没有散开,这三年里也是风调雨顺,大家的日子是非常舒坦。不过三年之后,祥云开始退散,一切又回归正常。
芸姚看向妹子们,给她们一个坏坏的微笑,现在她可是完美的圣人状态,对修士的身体越发了解,学会了很多新花样。
圣人的修为虽然提升了,但思想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说没有变化肯定是骗人的,因为芸姚在完善自己的同时,也是见证了生命的各种缺陷,大受震撼。不过芸姚接受了一切,优点和缺点本来就是正反两面,自己既然爱妹子,自然是要接受妹子的缺点。自己完美了,自己就应该把完美分给她们。
青丝七尺长,挽出闺中妆,不知眠枕上,倍觉软玉香。芸姚用实际行动表明圣人也是可以有低级趣味的。
圣人的身体虽然完美,虽然可以不用承担任何的风险,但思想是可以滑坡的。这天下七位圣人,就没有思想不滑坡的。
第二十五章 虞元洲的嘱托
时间不会逆转,就像河水不能倒流一样,此为世间的常理。
倘若在千万年前的天诛时代……甚至遥远万古的诸神黄昏,真有那么一位隐藏在暗中活动的天罚族人。
而他的存在改变了「应天劫」星象的格局,让本该清晰的未来变得朦胧模湖,就连天衍阁阁主龙意阳都无法洞悉。
能够有如此实力,还能办到这一点的天罚族人,在龙意阳对历史的认知中,似乎只有那么一位……
但那个人的名字……
“哎……”龙意阳将神游天外的思绪收回,叹息着摇了摇头。
刚才的想法说到底都只是推论,根本没有站得住脚的依据,随便说出来也只会让许小子不安罢了。
具体的结果还是等准备好祭坛,重新仆算星象之后再说吧。
想到这儿,龙意阳瞥了眼一脸茫然的许守靖,对着他招了招手。
许守靖微是一愣,带着不明所以的神情上前了一步,拱手道:
“龙前辈有何吩咐?”
龙意阳打了个哈欠,扭曲身躯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继而略感嫌弃的摆了摆手:
“没什么可吩咐,该说的都说完了,赶紧回去阻止你家的那群人发疯,我天衍阁可没有那么多资本跟天涯虞氏耗。”
说着,龙意阳状似无意地往身后瞥了一眼。
虞元洲像是能感受到他的实现一般,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看风景的模样。
许守靖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大龄老头之间的隐秘互动,在听到龙意阳的某句话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家里人发疯?
什么家里……
“啊!”
许守靖瞪大了眼珠,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对啊,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自己在青魔玄离镜里面昏迷了多久,楚姨她们就有多担心。
这会儿指不定已经琢磨着,要操动大军来平了天衍阁也说不定。
“那……要不我就先走了?”许守靖瞄了龙意阳一眼,语气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龙意阳反倒是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紧闭着双眸假寐,没有回应许守靖的话,看样子是默许了。
许守靖舒了口气,离去的心情急切,他甚至没有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随口道了句“那晚辈就先告退了”,便头也不回朝石阶的方向疾步而去。
“慢着!”
就在此时,虞元洲浑厚的嗓子自背后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苍劲生风的脚步声。
许守靖迈出去的前腿一滞,半转过身子,疑惑道:
“虞前辈,还需要晚辈做什么吗?”
“没什么,就送送你。”虞元洲瞥了眼似笑非笑的龙意阳一眼,旋即在脸上挤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走到了许守靖的身边。
许守靖顶着一脑袋的问号,憋了好半天,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
“那就谢谢虞前辈了……”
唉……傻子都知道肯定不会是“送送”那么简单,但谁让他是晚辈呢。
------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独的石道扭曲延绵,唯有两个人影向下并排走着。
踏踏踏——
每走几步,许守靖就默默瞄一眼身旁的虞元洲,想要观察对方的反应。
从下山到现在已经有快一炷香的时间了,虞元洲除了最早说的那句“送送小友”之外,就没有再说过其他话。全程保持着一副欲言又止,眉峰抽搐的模样,好像有纠结不完的事情。
看到虞元洲跟怀情少女一样不肯开口的模样,许守靖也只好跟着沉默,没办法,谁让他是我晚辈呢。
又走了几刻钟的时间,眼看视线尽头已经能看到天衍阁山底的牌坊了,许守靖长叹了口气,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
“虞前辈,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虞元洲藏在袖袍下的大手勐然一缩,像是被试了定身法一般,健朗的身躯绷直在原地,整个人一动不动。
许守靖硬是没反应过来,被虞元洲的节奏带了进去,下意识的定住身形,脚步却还是往前迈了一步。逻辑错乱之余,差点每一个踉跄摔倒
堂堂涅槃境修士,放在一般散修那里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大能。
这要是能自己把自己绊倒,传出去可是会消掉业界大牙的。
许守靖意识到自己身体往石阶前方倾倒的同时,连忙大幅度挥动胳膊,把身体往下栽倒的趋势收了回来。
“吓我一跳……”
许守靖长舒了一口气。还没回过神,旁边的虞元洲似乎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纠结,干咳了一声:
“许小友,老夫确实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许守靖微愣了下,背对着虞元洲翻了个白眼,心中鄙夷道: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
想是这么想,许守靖在转过身子后
,当真像是“变脸”一样,恭恭敬敬地说道:
“前辈尽管说,只要晚辈能够做到,定当尽心尽力。”
虞元洲露出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的表情,安心般地叹了口气,随手从袖袍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朝许守靖递去。
许守靖总觉得虞元洲的笑容没安好心,但姑且把东西接到手里,仔细打量了起来。
那是一个漆黑的石牌,虽说是石头但质地却轻如干木,大小也只有许守靖半个巴掌左右。
石牌表层凹凸不平,看起来紊乱且没有秩序。但这些繁乱的凹槽与凸起,却构成了看似复杂的奇异纹路,隐约能看出是一只不知名的飞禽类动物。
许守靖握着石牌在手底掂量了几下,朝虞元洲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前辈,这是……”
虞元洲握拳在嘴边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
“你不是要去云敖洲吗?这块儿牌子,你帮我交给天涯虞氏的现任族长虞墨鹤。”
许守靖童孔微微凝滞,不可思议地道:
“虞前辈,您原来是天涯虞氏的人吗?”
这么背的吗……在虹熄府初见面的时候,他才把虞元洲是虞氏族人的可能性排除掉……没想到居然是正确答桉。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虞元洲的表情倒是有点尴尬,连忙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
“其他的你不用深究,把这块儿牌子交给虞墨鹤,虞家人会把你奉为上宾供着,对你这趟云敖之行应该能起到不少帮助。”
“哦……”许守靖蹙了蹙眉,姑且是答应了虞元洲的请求。
只是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如果只是帮忙送个快递而已……虞元洲有必要纠结这么久吗?
更新安排出炉
鸽子代表和平,太监都是战犯。
我自愿当和平大使(
咳咳……不好意思哈鸽了这么久,最近真的太忙了(擦汗)。
昨天去了趟tgs,忙了一整天累得不行,没想到一觉睡到了今天晚上六点多,而且还是被快递吵醒的……
好不容易有点空,想起来码了会儿字,不过字数太少了……想了想先不发了。
来日本之前我有预想到我会特别忙,但是没想到会忙成这样……我要考的那个学部,一年只招三个学生,还一大堆中国人报考,简直过分(流汗黄豆),搞得我也只能往死里卷。
注意,学部不是大学院,就是本科的意思。
这也就算了,卷不卷另说,大家公平竞争,就看谁更努力呗……但是努力也耐不住作品集直接让人代做的啊?
好家伙,大家都在往死里卷,突然冒出来一个平步青云的……
算了,不吐槽了。先说一下以后的更新安排。
稳定的每日五千字……我肯定是没辙了,实在没这个精力。之前说的一个月一更,感觉也不太行,说不定我一忙起来就忘了。
那就按上回我“诈尸”更的那章里,老读者说的周更吧……大家就当是在追漫画了,理解一下(捂脸)
字数方面的话……下一周我先试试看能码多少,我码字的时间真抽不出来多少,等会儿我把我时间表贴彩蛋章里。
其实还好……我挺乐观的,就是你们可能等的血压有点高(
我上个星期抽空把大纲整体又梳理了一遍,和我以前估算的不错,总共就两卷左右的剧情了,最大的剧情就是关于东皇漓和赵扶摇的,前面的极端点说都是铺垫。
可以说,其实这一卷一半左右的时候,差不多就要开始做收官填坑的准备,所以就算更得慢,也没多久就要结束了。
其实真挺不容易的,我在这边一个月的日常开销五六千,光通勤的电车费定期卷就要五百rmb。写书的稿费就几百块钱……可能一两顿饭就没了。参考我私塾高马那边有家黄焖鸡,一个定食卖75rmb左右,在日本算一般价格吧,牛肉饭可能便宜点,四十左右一般能吃到。除此之外的一般一顿都要一千日元起步。
老实说,前两天我跟老师谈进路的时候,我说我有在写小说,老师先是赞叹了我的经历,说这个可以写到出愿申请书里,能让不少教授眼前一亮(估计以为我写的书出版了,我尴尬的没好意思纠正)。
但是老师又劝我让我暂时别写了,因为没完成的课题太多,不好分心……
老师说的挺对的,可之前也答应过要继续更新了,这种到中途停着的感觉就挺讨厌的……不过要让我像之前一样稳定每天更新……那确实做不太到,抱歉……只能降频率了。
悲剧的是,就算降频率我都不敢保证能稳定更新,哎……真讨厌我自己。
这就是没有存稿的悲哀,如果我在发书之前就已经写完了……emmm,想想就好。
更新安排暂时就这样……如果不出意外,每个星期日晚上十二点之前吧,我会恢复更新。
最后感谢一下盟主,前一阵子看到盟主的时候我都愣住了,我这么久没更新了,怎么反而有人打赏了?
有点小开心,但是也深感压力……加上以前的欠账,我需要在额外更新十三章出来还债才行。
第二十六章 厉兵秣马 上
还没等许守靖想好要怎么挖掘出虞元洲隐藏的事,话语间,入口处的红木牌坊映入了眼帘。
年纪稍显幼小的小道士身姿挺拔地屹立着,一丝不苟眼神与稚嫩脸庞的违和感,让人怀疑是不是什么老妖怪附体。
另一边,年长许多的小师兄也和最初见面时没差,脑袋一轻靠在红木柱子上呼呼大睡。手里的长枪歪歪斜斜的插在地上,从衣领到裤腿无一不凌乱。
看到这一幕,许守靖哑然失笑。刚打算随口说句俏皮话,临别之际活跃一下气氛。
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出口,一股莫名阴森的气息便从他的身侧传来。
许守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表情逐渐僵硬,默默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与之同时,虞元洲阴沉着一张脸,大步却无声的靠近了红木牌坊,瞥了眼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靠近的小师兄一眼,随之握拳在嘴边——
“咳咳。”
“啊……啊啊啊!虞长老……”
山林无回声,鸟兽亦不散。虞元洲的声音并不大,与平时对话的音量相差无几。
可贪睡的小师兄,就像是听到了远古深渊中魔龙的怒吼一般恍然惊醒,连手中的枪都险些扔了出去。
一旁的小道士也略感惊愕,他转身看了眼突然出现的虞元洲与许守靖,连忙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弟子礼:
“弟子清闲,见过虞长老,见过许公子。”
嗜睡小师兄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效彷师弟也行了个歪歪扭扭的弟子礼。
许守靖微笑着点头示意,心底却略感别扭。
他以前在龙玉门就挺不规矩的,师兄弟们也不是这么看中礼节,大都是拱个手意思意思。
也许和当时的门主是楚淑菀有很大的关系,比起门派龙玉门更像是一个大家庭。
之后来了天南洲,也没从太多地方感受到过所谓“门派礼节”的洗礼。
地方小门派自不用提,天南洲修仙氛围使然,很多宗门都沾染了市井气息。就连隐世不出的长河苏氏,从氛围感觉上也跟龙玉门差不多。
仔细想想,如同小道士这样,遵守宗门规矩犹如古代繁琐礼节一样的人,几乎是没有见过。
嗯?也不对啊……天衍阁可是有左零轩和旁边这位嗜睡小师兄般的‘榜样在’,他们看起来可不像那么陈腐的人。
更重要的是……天衍阁阁主可是龙意阳那般不正经的人。在这种环境下,怎么会培养出如此守旧规的弟子?
“真是奇了怪了……”许守靖轻蹙了下眉,低声呢喃道。
这边许守靖还在沉迷脑补,虞元洲则是朝清闲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接着也不回头,板着脸说道:
“《弟子训·灵番》罚抄二十遍,若有下次严加处置。”
嗜睡小师兄顿时脸色一憋,就差把不想写放在脸上了。
虞元洲偏头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可有异议?”
“没……没有。”小师兄一脸心有余季。
看到这一幕,许守靖暗叹了口气,对嗜睡小师兄的遭遇深表理解。
以前他上课睡觉的时候,班主任从背后走来也是没有脚步声的。
“许小友,老夫管教弟子不严,让你见笑了。”
看到虞元洲深感歉意地朝自己拱手,许守靖恍然回神,轻笑着摆手道:
“前辈言重了,”
话落,两人重启步伐,在红木牌坊的两名弟子的注视下再度朝山下走去。
虞元洲叹了口气,说起了从前:
“其实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站岗的弟子擅离职守,结果放了不该放的东西进来……”
许守靖眉头一蹙,心道这确实是很大的过失,低声问道:
“是敌对宗门的叛徒?”
虞元洲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是。”
许守靖想了下,又问道:“难道是品阶很高的妖兽?”
“也不是。”虞元洲犹豫了下,很没脸地说道:“是一只猫……不是什么灵兽妖兽,只是一只猫。”
“……”许守靖。
我该做出什么表情?
看到许守靖一脸“就这”的表情,虞元洲摇了摇头,缓缓解释道:
“天衍阁除了那片死海之外,山崖与山脚都铺满了护宗大阵的屏障,莫说是寻常走兽,高阶妖兽也休想踏足一步。”
闻言,许守靖微是一愣,逐渐回过味儿来。
如果按照虞元洲所说,那位擅离职守的弟子因为自己疏忽,让护宗大阵失效了一段时间,那代价可就严重了。
再想要用“放了只猫”来搪塞也只是白想,应该说“还好只是一只猫”。
如果真有什么敌对势力看准了这个机会,悄无声息的混了进来……对于整个天衍阁来说都是一场不小的危机。
一个宗门,就算气氛再怎么‘家庭’,它终究不是个人的小家,对于过失需要用严明的纪律加以管理。
有了第一个网开一面的先例,弟子就不会听管教,不再服从命令,最终化为一滩散沙。
古有诸葛先生挥泪斩下爱徒的人头,对于天衍阁这样以防守为主的宗门来说,严惩弟子以示众必然是免不了的。
然而……
“然而,龙意阳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还让擅离职守的那个弟子自己把猫养着,说是‘谁放进来的,谁出猫粮的钱’。”虞元洲万分‘悲痛’的说道。
“——”
许守靖面无表情,他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那老头雷到了。
知道他不正经,没想到对于宗门大事居然也一点都不在乎。
当初是谁提拔他当阁主的?这也太草率了吧……
“当时老夫才刚投奔天衍阁不久,也不好对他们分内之事多加干扰,不过……”
说到这儿,虞元洲顿了下,瞥了眼翻白眼的许守靖,意味深长地说道:
“龙意阳那货……虽然没有惩戒那名弟子,但他却只用了一句话,就让那名弟子彻底改过,从此再无偷闲。”
许守靖一愣,好奇地眨了眨眼:“什么话?”
虞元洲沉声道:“他一边喝酒着,满脸不在乎地说:‘放进来就放进来吧,反正等哪天真有哪家看我天衍阁不顺眼打过来,我早就自己提着酒壶跑路了,谁还管你们。’”
“……”许守靖。
不愧是他。
瞥了眼有些傻眼的许守靖,虞元洲笑呵呵地说道:
“许小友,你觉得在这件事中……为什么龙老头明明放过了那名擅离职守的弟子,甚至连一个口头的责罚都没有,那名弟子却从此改新了呢?”
许守靖目光微怔,稍作思索后,认真答道:
“因为那名弟子深知龙前辈的为人,若真有被敌对宗门打上门的时候,他说的话可能会变成现实。”
恐怕那名弟子在之后会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应该就是不希望护宗大阵再出什么疏忽。
毕竟阁主都可能临时跑路,他们这些弟子能依靠的不就只剩下自己了?
嗯?
许守靖微微愣神,旋即表情略感不可置信:“难道龙前辈是故意那么说的?”
“不,他说那些话有一半以上应该是本心。”虞元洲脸色一黑,语气中明显充斥着一股不爽。
到此话锋一转,虞元洲又道:“说是如此,但老夫相信,龙老头他肯定料到那名弟子会改新,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在弟子眼中是怎样的形象。”
许守靖迟疑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虞前辈是想告诉我,什么样的人,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若是做与自身形象不符的事,短时间内没办法让他人信服。”
虞元洲满意地点了点头,却说道:“这只是其一,因为老夫看到你一个弱冠之龄的年轻人,把一些过于沉重的责任背负己身,仿佛想要强迫自己成熟起来,不然就无法宝贵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老夫实在看不下去……责任固然不可逃脱,但如果被责任压得喘不过气,在抵达道路尽头之前也难免会被压垮。”
“至于其二……”虞元洲顿了下,认真地说道:“对抗终焉,绝不是以一人之力可成之事,尤其是还有个你最终提到的终焉教存在。
许小友,迟早有一天,你会需要率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势力去对抗这一切,老夫希望你能仔细想清楚,要如果管理一个势力。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但在之后且不可轻易更改……”
话音落下,像是跑马灯一样的画面自许守靖的脑海中闪过。
其中有楚淑菀管理十几年龙玉门的经历,也有仇璇玑在龙椅之上威凌天下的画面,长河苏氏的苏尽、天渊宗的荼御仙尊……众多掌权者的面孔浮现了出来。
最终,却定格在了位于云端万丈高空之中,那个凤眸漠视苍生的白衣倩影。
许守靖久久不能回神,他从未想过要成为一个组织的领袖,少年心性的他更多的还是向往自由自由,侠心纵横的生活。
不过,有一点他知道虞元洲说的很对,是时候真正发展一个自己的组织了。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恭敬的拱手致谢:“多谢前辈指点。”
虞元洲摆了摆手,笑吟吟地说道:
“指点谈不上,只是老夫与小友一见如故,想给点建议罢了。”
话落,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峭壁断层,一艘巨大的飞渡浮舟悬停在那里,隐约还能看到岸上簇拥的人影。
虞元洲伸手示意浮舟的方向,看了眼许守靖:
“去吧,来接你的人等很久了。”
第二十七章 厉兵秣马 中
自由是什么?
黑发少女时常会望着斜下的夕阳如此思考。
粗糙如麻绳的布衣,破裂的口子缝上几针补丁已经算是奢侈至极;令人羡慕的长发乱糟糟的,除了会影响干苦力活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
龟裂的指甲、苍白干瘪的皮肤,手腕与小腿处纵横交错的伤疤触目惊心,仿佛是打自诞生之初便被上天刻下无法磨灭的烙印……
上天?
说到底,那群仅凭一己之私在这片大陆肆意妄为的家伙,真的配得上被称为「神」吗?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们是「真神」,人类作为信徒向他们祈祷,又能得到什么呢?
难道要奢望他们给予恩惠?那也太过卑微了。
到头来,最弱小的人族能够依赖的,永远都只有最弱小的自己。
即便是在诸神遍地的地狱……
一名身披甲胃的卫兵正有序不乱的督促着奴隶前进,左右环视中他看到了黑发少女愣在原地的身影。
“喂!那边的人族?叫你呢听到没?!”
卫兵毫不犹豫的挥动手中三指宽的鞭子,破风声呼呼炸响,宛如夕阳下骤然响起了一颗惊雷。
啪——
猩红的血珠飞溅,本就轻薄的布衣撕裂开了一个口子,透过口子能看到皮开肉绽的皮肤。
黑发少女面色一苦,后背的疼痛宛如利刃割肉般折磨,她却硬是咬牙忍住,没有呻吟出声。
她不想示弱,尤其是在这些「诸神」的走狗面前。
“呼——”
黑发少女强行做了几轮深呼吸,让自己勉强保持了平静,默默回到了奴隶的队列。
甲胃卫兵看到这一幕,不屑地撇了撇嘴:
“到底是人族罢了,再怎么有骨气也不敢反抗神族。”
话音才刚落下,还没两步的黑发少女停下了脚步。
察觉此状,甲胃卫兵挑了挑眉,握紧了鞭子的把柄,语气尽是戏谑:
“怎么?连半点灵气都无法纳入体内的废物,难道还觉得人族可以反抗不成?”
黑发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拳头,她知道在这点上对方没有说错。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神族可以毫无风险地纳灵气入体,妖魔兽三族虽然也能做到纳气入体,但灵气转化率甚至还不到神族的十之二三。
至于人族……人族是唯一一个自行从野兽逐步进化成智慧生物的种族,其本身已经脱离了天道的运转轨迹,自诞生之初便没有了任何沟通天地灵气的能力。
毫无疑问,人族是最弱小的种族,在这样的时代,他们只能被奴役。
运气好的兴许能疲惫致死,运气差的被选上当做祭品,还未及冠就早早撒手人寰。
为了活命……为了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活得更久,哪怕在疼痛,也只能咬牙坚挺。
想到这儿,黑发少女松开了瘦到皮包骨头的小手,像是认命似的朝着因恐慌而停下的队伍走去。
甲胃卫兵撇了撇嘴,露出了一副“就这啊”的无聊神情,朝着同行的卫兵摊了摊手:
“搞不懂这些人族,明明生来就是奴隶的命,竟然还妄想反抗神的旨意……”
嗒嗒嗒——
甲胃卫兵的话还没说完,耳边便响起了清脆连贯的脚步声。
在他们惊愕的注视下,方才还漠然归队的黑发少女,此时已然毫无顾虑的冲向了两人。
因为没有鞋子可穿,黑发少女的脚丫被棱角锋锐的石头划破,细碎的石子则宛如钢钉一般贯穿了她脚底的皮肉,在地面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血脚印。
黑发少女神情漠然,空洞的眼神却燃着一团冰冷的火苗。
她深知区区一介凡人敢对神族动手的代价如何,也明白这一拳挥下去根本伤不了对方分毫。
但她就是忍受不了甲胃卫兵口中的那句“生来就是奴隶的命”。
世界上每一个人,从诞生以来都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剥夺别人的自由。
只是……只是自己没有实力罢了。
慕然间,黑发少女发现周围的时间变得极为缓慢,仿佛世间每一个讯息都在不经加工的情况下擅自传入脑海。
就连眼前那两个自诩上神的家伙,说话的语速与动作也都被放慢了数十倍。
「这就是跑马灯吗?」黑发少女不禁想道。
如果这就是跑马灯的话,那岂不是说她就要死了?
也罢,反正她从冲出来时也就没打算活着。
如果就这么死了,或许才是一种解脱。
从这个残酷的世界脱离,获得真正的「自由」。
黑发少女勾起了一抹自嘲地微笑,缓缓闭上了那双不抱希望的空洞眼眸。
与此同时,全力挥出了那一拳。
……
……
轰隆隆——
极致的黑光一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将整片
天空分类开来。
一道模棱两可的灵气裂缝自天际顶端现身,宛如一张跨越深渊的巨口,将周围的一切卷入风暴吞并。
众所周知,九洲大陆的平衡依靠的是名为「灵力自循环」的自然系统,这一条系统在天道常理的而管理下会自动愈合。
也就是“哪里缺了补哪里”。
虽说是“补”,但天地灵气并不能无中生有,缺少的部分只能依靠吸收其他地方的灵气。
这种现象被称为“异灵震”,产生的原因大都是大陆板块位移、死火山喷发,淹没海岸城镇的海啸……此类会产生巨大灵气波动的自然灾害。
或者……有哪位能够影响天地质变的大能随手而为之,但能让“异灵震”这种自诸神黄昏就再无出现过的五行失常重现的,用脚想想也知道是站在九洲前列的那一批大老。
不管怎么说,“异灵震”的罪魁祸首正躺在床上发呆。
准确说,她看着被自己掀翻房顶陷入了沉思。
无意中挥出的拳头还停留在半空,只是那只被干瘪皮肤包裹的小手,此时已经变得娇嫩红润,雪白纤细的手指像是上天赐予的艺术品般完美无瑕。
上天?
黑发女人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勾起嘴角,那双妖魅的童仁灵动百转,好似在嘲弄远古记忆中的那个自己。
她缓缓起身,锦被自肩头话落,被黑色真丝睡裙包裹着地曼妙身段儿暴露在空气之下。
黑发女人抬起纤手将鬓角挽在耳后,玉足轻踏灵木地板“吱呀吱呀”的奏响,直至走到屋外的平台。
她抱起双臂,轻轻依靠在四角檐柱上,视线望着西沉的夕阳,童孔中映照出的画面,却是某个黑色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发女人轻启红唇,吐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字眼。
“终焉……就快了。”
第二十八章 厉兵株马 下
“呦……教主大人什么时候也有闲心观赏风景了?”
一道略感戏谑的诱人嗓音响起。黑发女人瞳孔微微闪动,却并未回头,状若无事般沉声道:
“谁允许你上来的?”
身着途仙阁招待服饰的高挑女人掩嘴轻笑,腻歪地道:“这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教主吗……”
“别说废话。”黑发女人神情毫无变化。
嗒嗒嗒——
高挑女人小碎步跳上露台,十分“自来熟”地走到了黑发女人的身旁,嘻嘻笑道:
“别这么冷漠嘛~姑奶……咳咳,人家可是自降身份特地跑去途仙阁当前台, 为的就是打听你那小白脸的动向……”
“再胡说就把你舌头割下来。”黑发女人瞥了她一眼,没有丝毫被这番轻挑的语言影响。
高挑女人瘪了瘪嘴,只觉得自讨没趣。小声吐槽了句“真没劲”后,收起了大大咧咧的样子,认真开始汇报:
“许守靖去了天衍阁。”
话音刚落,黑发女人始终古井不波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天衍阁,按照这个时代的宗门排名来看, 或许只能勉强称为二流宗门。
但天衍阁却有着终焉教都为之忌惮的点存在——天衍道术。
说穿整个九洲, 最难为预测的莫过于天道。
能够推演天道的道术, 古往今来只有「天衍」。
看到黑发女人的神情微沉,高挑女人眨了眨明亮的眉眼,小声试探道:
“要对天衍阁动手吗?”
黑发女人微是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还不是时候。”
天衍阁的战力并不高,如果想要剿灭,根本用不到终焉教的几成兵力。
问题在于天衍阁的地位比较敏感,九洲或多或少的大能与宗门都有来往。
在人族与妖族快要爆发战争的这个时间点剿灭天衍阁,只会让人族这边的内部率先瓦解。
一旦演变成人族衰败,妖族壮大的局面,「终焉」可就遥遥无期了。
看到黑发女人好半天也没有下文,高挑女人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还用去监视那小子吗?”
黑发女人稍显沉默,沉寂如水的眸子映照着云海,臻首轻摇:
“不用,你收拾一下行李,过两天去云傲洲吧。”
“……”高挑女人。
云傲洲现在都乱成什么样了哦……不到两百里之外就是妖族林立的东荒洲,才刚刚复活的妖神暨丹就在那边忙着蛊惑信徒呢。
这种时候还把她往那边派?
姑奶奶是打工仔, 但真不想因为这种事玩命啊。
黑发女人瞥了眼好友的微微蹙起的柳眉,仿佛读出了她心中所想,略感无奈道:
“许守靖为了找齐治疗赵扶摇的那五样东西,接下来多半会去云傲洲。暨丹性格跋扈暴躁,我也猜测到他的心思,本尊不太放心许守靖,你去那替本尊监视,非必要的时候不用出手。”
高挑女人鼓了鼓嘴,一副“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的表情。
若是换个其他人敢用这种态度对待终焉教教主,恐怕早就连人带着神魂一起被东皇漓磨成粉碎了。
只能说,高挑女人是个例外。
“下去吧”东皇漓保持着眼眸中的冷漠,以清冽的口吻吩咐道。
“切~”
柳红夜翻了个白眼,玉手搭在腰间,摇曳着窈窕背影走下台阶。
一边走着,还挥着手戏谑道:
“是是是,人家一定把你那位小情郎保护好了,保证一根毛都不会少。”
东皇漓面无表情,没有出言反驳,但并非是默认了,只是她对于这女人的德性早已了然于心, 并不会太当真。
小情郎?
许守靖的存在可比那种俗世关系要重要得多,如果没有他就不可能实现“终焉”,亦无法击溃天道,前往不受束缚九州之外的“自由世界”。
恍惚间,东皇漓冷冽的美眸一阵朦胧,眼前的景象仿佛回到了梦中的那个下午。
从出生起她就不明白“自由”是什么,活着的价值、将来的目标、作为人类应有的主观意识……这些都被上位者夺走了。
直到那一天,那个人出现为止。
——
万丈高空之顶云海平静无澜,宁静得像是被神针定死的海面。
身形偌大宛如遮日巨轮的浮舟翱翔在云海之上,许守靖趴在栏杆上沐浴着风浪,脑海中却在思考着几刻钟前与左零轩道别时发生的对话。
……
“姬向剑回云敖洲了?”
左零轩表情严肃得宛如在说什么重大事项的样子,许守靖微微愣了下,脑袋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
「姬向剑是谁来着?」
顿了一秒后。
「啊……我想起来了,刚来天南洲时候遇到的那个剑痴啊……」
神魂归体,许守靖放下了思考,转而发现左零轩还是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看着自己,稍作眨了眨眼:
“so,所以呢?”
说着,还摊了摊手。
言下之意,他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我老婆走了。
“……”左零轩眼角一抽,差点表情管理失败:“许兄不是要去云敖洲寻师父吗?既然如此,届时说不定会需要到姬向剑宗门上寻得帮助。”
听到这儿,许守靖终于反应了过来,右手握拳打在左手掌心,似是恍然大悟一般。
「懂了,这货要开始我讲云敖洲的背景设定了。也是,人都要过去了,总不能一无所知吧?」
嗯,他一直很懂的。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十分配合地拱了拱手:
“左兄此话怎讲。”
“……”
虽然总觉得自己被当猴了,左零轩还是敬业地开始讲述云敖洲的背景设定:
“虽然现在提起云敖洲,大多数人想到的就是天谕商行,但是天谕商行只是因为商行的特殊性质,知名度比较广而已。”
许守靖心想,这个我懂,不就是出圈了呗。
“但其实,真正恐怖的是藏在天谕商行背后的天涯虞氏。”
许守靖暗叹了口气,你跟不上版本更新了,这个我也早就知道了。
看到许守靖露出了“就这?”的颜艺,左零轩不为所以地摆了摆手,表示许兄先别急,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点。
“天涯虞氏的历史也算得上源远,可若是没有天谕商行的加成,单论底蕴是略弱于云敖洲另外三大势力。”
许守靖想了下,捧哏道:“哪三大?”
左零轩也没有卖关子,“其一,就是方才我提到的姬向剑所在的剑皇谷。其二,是臭名远扬的凶魔院,也被各路正道成为‘疯魔院’。其三,从不外露的冰月仙宫……”
话到此处,左零轩顿了顿,抬头看了下满眼疑惑的许守靖,低声道:
“冰月仙宫有一项从上古传承下来功法,许公子应该很熟悉……极寒之冰。”
发烧了……干不进去事情,太闲了,诈尸一章。
最近挺忙的……十二月四号,十二月十七号,二月十三号,三月四号全是考试……每一场考试还都要准备面试
前两天管理给我发了个截图,一个新人,首订破万,问我这成绩算不算好。
我看了眼自己高定才两千……给我搞郁闷了
但是我精力暂时也确实放不到书这边了,只能诈尸更新……太监是不会,但估计也稳定不了
好在我大纲在,蒙着眼也知道后面怎么写,不过该换地图了……好多烦事都堆到一起,想哭……
(本章完)
第25章 虞元洲的嘱托
第章虞元洲的嘱托时间不会逆转,就像河水不能倒流一样,此为世间的常理。倘若在千万年前的天诛时代……甚至遥远万古的诸神黄昏,真有那么一位隐藏在暗中活动的天罚族人。而他的存在改变了「应天劫」星象的格局,让本该清晰的未来变得朦胧模湖,就连天衍阁阁主龙意阳都无法洞悉。能够有如此实力,还能办到这一点的天罚族人,在龙意阳对历史的认知中,似乎只有那么一位……但那个人的名字……“哎……”龙意阳将神游天外的思绪收回,叹息着摇了摇头。刚才的想法说到底都只是推论,根本没有站得住脚的依据,随便说出来也只会让许小子不安罢了。具体的结果还是等准备好祭坛,重新仆算星象之后再说吧。想到这儿,龙意阳瞥了眼一脸茫然的许守靖,对着他招了招手。许守靖微是一愣,带着不明所以的神情上前了一步,拱手道:“龙前辈有何吩咐?”龙意阳打了个哈欠,扭曲身躯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继而略感嫌弃的摆了摆手:“没什么可吩咐,该说的都说完了,赶紧回去阻止你家的那群人发疯,我天衍阁可没有那么多资本跟天涯虞氏耗。”说着,龙意阳状似无意地往身后瞥了一眼。虞元洲像是能感受到他的实现一般,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看风景的模样。许守靖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大龄老头之间的隐秘互动,在听到龙意阳的某句话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家里人发疯?什么家里……“啊!”许守靖瞪大了眼珠,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啊,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自己在青魔玄离镜里面昏迷了多久,楚姨她们就有多担心。这会儿指不定已经琢磨着,要操动大军来平了天衍阁也说不定。“那……要不我就先走了?”许守靖瞄了龙意阳一眼,语气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龙意阳反倒是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紧闭着双眸假寐,没有回应许守靖的话,看样子是默许了。许守靖舒了口气,离去的心情急切,他甚至没有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随口道了句“那晚辈就先告退了”,便头也不回朝石阶的方向疾步而去。“慢着!”就在此时,虞元洲浑厚的嗓子自背后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苍劲生风的脚步声。许守靖迈出去的前腿一滞,半转过身子,疑惑道:“虞前辈,还需要晚辈做什么吗?”“没什么,就送送你。”虞元洲瞥了眼似笑非笑的龙意阳一眼,旋即在脸上挤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走到了许守靖的身边。许守靖顶着一脑袋的问号,憋了好半天,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那就谢谢虞前辈了……”唉……傻子都知道肯定不会是“送送”那么简单,但谁让他是晚辈呢。------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独的石道扭曲延绵,唯有两个人影向下并排走着。踏踏踏——每走几步,许守靖就默默瞄一眼身旁的虞元洲,想要观察对方的反应。从下山到现在已经有快一炷香的时间了,虞元洲除了最早说的那句“送送小友”之外,就没有再说过其他话。全程保持着一副欲言又止,眉峰抽搐的模样,好像有纠结不完的事情。看到虞元洲跟怀情少女一样不肯开口的模样,许守靖也只好跟着沉默,没办法,谁让他是我晚辈呢。又走了几刻钟的时间,眼看视线尽头已经能看到天衍阁山底的牌坊了,许守靖长叹了口气,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虞前辈,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虞元洲藏在袖袍下的大手勐然一缩,像是被试了定身法一般,健朗的身躯绷直在原地,整个人一动不动。许守靖硬是没反应过来,被虞元洲的节奏带了进去,下意识的定住身形,脚步却还是往前迈了一步。逻辑错乱之余,差点每一个踉跄摔倒堂堂涅槃境修士,放在一般散修那里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大能。这要是能自己把自己绊倒,传出去可是会消掉业界大牙的。许守靖意识到自己身体往石阶前方倾倒的同时,连忙大幅度挥动胳膊,把身体往下栽倒的趋势收了回来。“吓我一跳……”许守靖长舒了一口气。还没回过神,旁边的虞元洲似乎终于结束了漫
长的纠结,干咳了一声:“许小友,老夫确实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许守靖微愣了下,背对着虞元洲翻了个白眼,心中鄙夷道:「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想是这么想,许守靖在转过身子后,当真像是“变脸”一样,恭恭敬敬地说道:“前辈尽管说,只要晚辈能够做到,定当尽心尽力。”虞元洲露出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的表情,安心般地叹了口气,随手从袖袍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朝许守靖递去。许守靖总觉得虞元洲的笑容没安好心,但姑且把东西接到手里,仔细打量了起来。那是一个漆黑的石牌,虽说是石头但质地却轻如干木,大小也只有许守靖半个巴掌左右。石牌表层凹凸不平,看起来紊乱且没有秩序。但这些繁乱的凹槽与凸起,却构成了看似复杂的奇异纹路,隐约能看出是一只不知名的飞禽类动物。许守靖握着石牌在手底掂量了几下,朝虞元洲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前辈,这是……”虞元洲握拳在嘴边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你不是要去云敖洲吗?这块儿牌子,你帮我交给天涯虞氏的现任族长虞墨鹤。”许守靖童孔微微凝滞,不可思议地道:“虞前辈,您原来是天涯虞氏的人吗?”这么背的吗……在虹熄府初见面的时候,他才把虞元洲是虞氏族人的可能性排除掉……没想到居然
是正确答桉。“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虞元洲的表情倒是有点尴尬,连忙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其他的你不用深究,把这块儿牌子交给虞墨鹤,虞家人会把你奉为上宾供着,对你这趟云敖之行应该能起到不少帮助。”“哦……”许守靖蹙了蹙眉,姑且是答应了虞元洲的请求。只是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如果只是帮忙送个快递而已……虞元洲有必要纠结这么久吗?
亲,点击进去,给个好评呗,分数越高更新越快,据说给香书小说打满分的最后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26章 厉兵秣马 上
第章厉兵秣马上还没等许守靖想好要怎么挖掘出虞元洲隐藏的事,话语间,入口处的红木牌坊映入了眼帘。年纪稍显幼小的小道士身姿挺拔地屹立着,一丝不苟眼神与稚嫩脸庞的违和感,让人怀疑是不是什么老妖怪附体。另一边,年长许多的小师兄也和最初见面时没差,脑袋一轻靠在红木柱子上呼呼大睡。手里的长枪歪歪斜斜的插在地上,从衣领到裤腿无一不凌乱。看到这一幕,许守靖哑然失笑。刚打算随口说句俏皮话,临别之际活跃一下气氛。网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出口,一股莫名阴森的气息便从他的身侧传来。许守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表情逐渐僵硬,默默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与之同时,虞元洲阴沉着一张脸,大步却无声的靠近了红木牌坊,瞥了眼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靠近的小师兄一眼,随之握拳在嘴边——“咳咳。”“啊……啊啊啊!虞长老……”山林无回声,鸟兽亦不散。虞元洲的声音并不大,与平时对话的音量相差无几。可贪睡的小师兄,就像是听到了远古深渊中魔龙的怒吼一般恍然惊醒,连手中的枪都险些扔了出去。一旁的小道士也略感惊愕,他转身看了眼突然出现的虞元洲与许守靖,连忙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弟子礼:“弟子清闲,见过虞长老,见过许公子。”嗜睡小师兄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效彷师弟也行了个歪歪扭扭的弟子礼。许守靖微笑着点头示意,心底却略感别扭。他以前在龙玉门就挺不规矩的,师兄弟们也不是这么看中礼节,大都是拱个手意思意思。也许和当时的门主是楚淑菀有很大的关系,比起门派龙玉门更像是一个大家庭。之后来了天南洲,也没从太多地方感受到过所谓“门派礼节”的洗礼。地方小门派自不用提,天南洲修仙氛围使然,很多宗门都沾染了市井气息。就连隐世不出的长河苏氏,从氛围感觉上也跟龙玉门差不多。仔细想想,如同小道士这样,遵守宗门规矩犹如古代繁琐礼节一样的人,几乎是没有见过。嗯?也不对啊……天衍阁可是有左零轩和旁边这位嗜睡小师兄般的‘榜样在’,他们看起来可不像那么陈腐的人。更重要的是……天衍阁阁主可是龙意阳那般不正经的人。在这种环境下,怎么会培养出如此守旧规的弟子?“真是奇了怪了……”许守靖轻蹙了下眉,低声呢喃道。这边许守靖还在沉迷脑补,虞元洲则是朝清闲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接着也不回头,板着脸说道:“《弟子训·灵番》罚抄二十遍,若有下次严加处置。”嗜睡小师兄顿时脸色一憋,就差把不想写放在脸上了。虞元洲偏头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可有异议?”“没……没有。”小师兄一脸心有余季。看到这一幕,许守靖暗叹了口气,对嗜睡小师兄的遭遇深表理解。以前他上课睡觉的时候,班主任从背后走来也是没有脚步声的。“许小友,老夫管教弟子不严,让你见笑了。”看到虞元洲深感歉意地朝自己拱手,许守靖恍然回神,轻笑着摆手道:“前辈言重了,”话落,两人重启步伐,在红木牌坊的两名弟子的注视下再度朝山下走去。虞元洲叹了口气,说起了从前:“其实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站岗的弟子擅离职守,结果放了不该放的东西进来……”许守靖眉头一蹙,心道这确实是很大的过失,低声问道:“是敌对宗门的叛徒?”虞元洲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是。”许守靖想了下,又问道:“难道是品阶很高的妖兽?”“也不是。”虞元洲犹豫了下,很没脸地说道:“是一只猫……不是什么灵兽妖兽,只是一只猫。”“……”许守靖。我该做出什么表情?看到许守靖一脸“就这”的表情,虞元洲摇了摇头,缓缓解释道:“天衍阁除了那片死海之外,山崖与山脚都铺满了护宗大阵的屏障,莫说是寻常走兽,高阶妖兽也休想踏足一步。”闻言,许守靖微是一愣,逐渐回过味儿来。如果按照虞元洲所说,那位擅离职守的弟子因为自己疏忽,让护宗大阵失效了一段时间,那代价可就严重了。再想要用“放了只猫”来搪塞也
只是白想,应该说“还好只是一只猫”。如果真有什么敌对势力看准了这个机会,悄无声息的混了进来……对于整个天衍阁来说都是一场不小的危机。一个宗门,就算气氛再怎么‘家庭’,它终究不是个人的小家,对于过失需要用严明的纪律加以管理。有了第一个网开一面的先例,弟子就不会听管教,不再服从命令,最终化为一滩散沙。古有诸葛先生挥泪斩下爱徒的人头,对于天衍阁这样以防守为主的宗门来说,严惩弟子以示众必然是免不了的。然而……“然而,龙意阳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还让擅离职守的那个弟子自己把猫养着,说是‘谁放进来的,谁出猫粮的钱’。”虞元洲万分‘悲痛’的说道。“——”许守靖面无表情,他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那老头雷到了。知道他不正经,没想到对于宗门大事居然也一点都不在乎。当初是谁提拔他当阁主的?这也太草率了吧……“当时老夫才刚投奔天衍阁不久,也不好对他们分内之事多加干扰,不过……”说到这儿,虞元洲顿了下,瞥了眼翻白眼的许守靖,意味深长地说道:“龙意阳那货……虽然没有惩戒那名弟子,但他却只用了一句话,就让那名弟子彻底改过,从此再无偷闲。”许守靖一愣,好奇地眨了眨眼:“什么话?”虞元洲沉声道
:“他一边喝酒着,满脸不在乎地说:‘放进来就放进来吧,反正等哪天真有哪家看我天衍阁不顺眼打过来,我早就自己提着酒壶跑路了,谁还管你们。’”“……”许守靖。不愧是他。瞥了眼有些傻眼的许守靖,虞元洲笑呵呵地说道:“许小友,你觉得在这件事中……为什么龙老头明明放过了那名擅离职守的弟子,甚至连一个口头的责罚都没有,那名弟子却从此改新了呢?”许守靖目光微怔,稍作思索后,认真答道:“因为那名弟子深知龙前辈的为人,若真有被敌对宗门打上门的时候,他说的话可能会变成现实。”恐怕那名弟子在之后会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应该就是不希望护宗大阵再出什么疏忽。毕竟阁主都可能临时跑路,他们这些弟子能依靠的不就只剩下自己了?嗯?许守靖微微愣神,旋即表情略感不可置信:“难道龙前辈是故意那么说的?”“不,他说那些话有一半以上应该是本心。”虞元洲脸色一黑,语气中明显充斥着一股不爽。到此话锋一转,虞元洲又道:“说是如此,但老夫相信,龙老头他肯定料到那名弟子会改新,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在弟子眼中是怎样的形象。”许守靖迟疑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虞前辈是想告诉我,什么样的人,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若是做与自身形象不符的事,短时间内没办法让他人信服。”虞元洲满意地点了点头,却说道:“这只是其一,因为老夫看到你一个弱冠之龄的年轻人,把一些过于沉重的责任背负己身,仿佛想要强迫自己成熟起来,不然就无法宝贵自己所珍视的一切……老夫实在看不下去……责任固然不可逃脱,但如果被责任压得喘不过气,在抵达道路尽头之前也难免会被压垮。”“至于其二……”虞元洲顿了下,认真地说道:“对抗终焉,绝不是以一人之力可成之事,尤其是还有个你最终提到的终焉教存在。许小友,迟早有一天,你会需要率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势力去对抗这一切,老夫希望你能仔细想清楚,要如果管理一个势力。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但在之后且不可轻易更改……”话音落下,像是跑马灯一样的画面自许守靖的脑海中闪过。其中有楚淑菀管理十几年龙玉门的经历,也有仇璇玑在龙椅之上威凌天下的画面,长河苏氏的苏尽、天渊宗的荼御仙尊……众多掌权者的面孔浮现了出来。最终,却定格在了位于云端万丈高空之中,那个凤眸漠视苍生的白衣倩影。许守靖久久不能回神,他从未想过要成为一个组织的领袖,少年心性的他更多的还是向往自由自由,侠心纵横的生活。不过,有一点他知道虞元洲说的很对,是时候真正发展一个自己的组织了。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恭敬的
拱手致谢:“多谢前辈指点。”虞元洲摆了摆手,笑吟吟地说道:“指点谈不上,只是老夫与小友一见如故,想给点建议罢了。”话落,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峭壁断层,一艘巨大的飞渡浮舟悬停在那里,隐约还能看到岸上簇拥的人影。虞元洲伸手示意浮舟的方向,看了眼许守靖:“去吧,来接你的人等很久了。”
亲,点击进去,给个好评呗,分数越高更新越快,据说给香书小说打满分的最后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27章 厉兵秣马 中
第章厉兵秣马中自由是什么?黑发少女时常会望着斜下的夕阳如此思考。粗糙如麻绳的布衣,破裂的口子缝上几针补丁已经算是奢侈至极;令人羡慕的长发乱糟糟的,除了会影响干苦力活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龟裂的指甲、苍白干瘪的皮肤,手腕与小腿处纵横交错的伤疤触目惊心,仿佛是打自诞生之初便被上天刻下无法磨灭的烙印……上天?说到底,那群仅凭一己之私在这片大陆肆意妄为的家伙,真的配得上被称为「神」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们是「真神」,人类作为信徒向他们祈祷,又能得到什么呢?难道要奢望他们给予恩惠?那也太过卑微了。到头来,最弱小的人族能够依赖的,永远都只有最弱小的自己。即便是在诸神遍地的地狱……一名身披甲胄的卫兵正有序不乱的督促着奴隶前进,左右环视中他看到了黑发少女愣在原地的身影。“喂!那边的人族?叫你呢听到没?!”卫兵毫不犹豫的挥动手中三指宽的鞭子,破风声呼呼炸响,宛如夕阳下骤然响起了一颗惊雷。啪——猩红的血珠飞溅,本就轻薄的布衣撕裂开了一个口子,透过口子能看到皮开肉绽的皮肤。黑发少女面色一苦,后背的疼痛宛如利刃割肉般折磨,她却硬是咬牙忍住,没有呻吟出声。她不想示弱,尤其是在这些「诸神」的走狗面前。“呼——”黑发少女强行做了几轮深呼吸,让自己勉强保持了平静,默默回到了奴隶的队列。甲胄卫兵看到这一幕,不屑地撇了撇嘴:“到底是人族罢了,再怎么有骨气也不敢反抗神族。”话音才刚落下,还没两步的黑发少女停下了脚步。察觉此状,甲胄卫兵挑了挑眉,握紧了鞭子的把柄,语气尽是戏谑:“怎么?连半点灵气都无法纳入体内的废物,难道还觉得人族可以反抗不成?”黑发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拳头,她知道在这点上对方没有说错。在这个世界上,唯有神族可以毫无风险地纳灵气入体,妖魔兽三族虽然也能做到纳气入体,但灵气转化率甚至还不到神族的十之二三。至于人族……人族是唯一一个自行从野兽逐步进化成智慧生物的种族,其本身已经脱离了天道的运转轨迹,自诞生之初便没有了任何沟通天地灵气的能力。毫无疑问,人族是最弱小的种族,在这样的时代,他们只能被奴役。运气好的兴许能疲惫致死,运气差的被选上当做祭品,还未及冠就早早撒手人寰。为了活命……为了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活得更久,哪怕在疼痛,也只能咬牙坚挺。想到这儿,黑发少女松开了瘦到皮包骨头的小手,像是认命似的朝着因恐慌而停下的队伍走去。甲胄卫兵撇了撇嘴,露出了一副“就这啊”的无聊神情,朝着同行的卫兵摊了摊手:“搞不懂这些人族,明明生来就是奴隶的命,竟然还妄想反抗神的旨意……”嗒嗒嗒——甲胄卫兵的话还没说完,耳边便响起了清脆连贯的脚步声。在他们惊愕的注视下,方才还漠然归队的黑发少女,此时已然毫无顾虑的冲向了两人。因为没有鞋子可穿,黑发少女的脚丫被棱角锋锐的石头划破,细碎的石子则宛如钢钉一般贯穿了她脚底的皮肉,在地面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血脚印。黑发少女神情漠然,空洞的眼神却燃着一团冰冷的火苗。她深知区区一介凡人敢对神族动手的代价如何,也明白这一拳挥下去根本伤不了对方分毫。但她就是忍受不了甲胄卫兵口中的那句“生来就是奴隶的命”。世界上每一个人,从诞生以来都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剥夺别人的自由。只是……只是自己没有实力罢了。慕然间,黑发少女发现周围的时间变得极为缓慢,仿佛世间每一个讯息都在不经加工的情况下擅自传入脑海。就连眼前那两个自诩上神的家伙,说话的语速与动作也都被放慢了数十倍。「这就是跑马灯吗?」黑发少女不禁想道。如果这就是跑马灯的话,那岂不是说她就要死了?也罢,反正她从冲出来时也就没打算活着。如果就这么死了,或许才是一种解脱。从这个残酷的世界脱离,获得真正的「自由」。黑发少
女勾起了一抹自嘲地微笑,缓缓闭上了那双不抱希望的空洞眼眸。与此同时,全力挥出了那一拳。…………轰隆隆——极致的黑光一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将整片天空分类开来。一道模棱两可的灵气裂缝自天际顶端现身,宛如一张跨越深渊的巨口,将周围的一切卷入风暴吞并。众所周知,九洲大陆的平衡依靠的是名为「灵力自循环」的自然系统,这一条系统在天道常理的而管理下会自动愈合。也就是“哪里缺了补哪里”。虽说是“补”,但天地灵气并不能无中生有,缺少的部分只能依靠吸收其他地方的灵气。这种现象被称为“异灵震”,产生的原因大都是大陆板块位移、死火山喷发,淹没海岸城镇的海啸……此类会产生巨大灵气波动的自然灾害。或者……有哪位能够影响天地质变的大能随手而为之,但能让“异灵震”这种自诸神黄昏就再无出现过的五行失常重现的,用脚想想也知道是站在九洲前列的那一批大佬。不管怎么说,“异灵震”的罪魁祸首正躺在床上发呆。准确说,她看着被自己掀翻房顶陷入了沉思。无意中挥出的拳头还停留在半空,只是那只被干瘪皮肤包裹的小手,此时已经变得娇嫩红润,雪白纤细的手指像是上天赐予的艺术品般完美无瑕。上天?黑发女人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情,忍不住勾起嘴角,那双妖魅的瞳仁灵动百转,好似在嘲弄远古记忆中的那个自己。她缓缓起身,锦被自肩头话落,被黑色真丝睡裙包裹着地曼妙身段儿暴露在空气之下。黑发女人抬起纤手将鬓角挽在耳后,玉足轻踏灵木地板“吱呀吱呀”的奏响,直至走到屋外的平台。她抱起双臂,轻轻依靠在四角檐柱上,视线望着西沉的夕阳,瞳孔中映照出的画面,却是某个黑色的身影。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发女人轻启红唇,吐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字眼。“终焉……就快了。”
亲,点击进去,给个好评呗,分数越高更新越快,据说给香书小说打满分的最后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28章 厉兵株马 下
第章厉兵株马下“呦……教主大人什么时候也有闲心观赏风景了?”一道略感戏谑的诱人嗓音响起。黑发女人瞳孔微微闪动,却并未回头,状若无事般沉声道:“谁允许你上来的?”身着途仙阁招待服饰的高挑女人掩嘴轻笑,腻歪地道:“这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教主吗……”“别说废话。”黑发女人神情毫无变化。嗒嗒嗒——高挑女人小碎步跳上露台,十分“自来熟”地走到了黑发女人的身旁,嘻嘻笑道:“别这么冷漠嘛~姑奶……咳咳,人家可是自降身份特地跑去途仙阁当前台,为的就是打听你那小白脸的动向……”“再胡说就把你舌头割下来。”黑发女人瞥了她一眼,没有丝毫被这番轻挑的语言影响。高挑女人瘪了瘪嘴,只觉得自讨没趣。小声吐槽了句“真没劲”后,收起了大大咧咧的样子,认真开始汇报:“许守靖去了天衍阁。”话音刚落,黑发女人始终古井不波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天衍阁,按照这个时代的宗门排名来看,或许只能勉强称为二流宗门。但天衍阁却有着终焉教都为之忌惮的点存在——天衍道术。说穿整个九洲,最难为预测的莫过于天道。能够推演天道的道术,古往今来只有「天衍」。看到黑发女人的神情微沉,高挑女人眨了眨明亮的眉眼,小声试探道:“要对天衍阁动手吗?”黑发女人微是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还不是时候。”天衍阁的战力并不高,如果想要剿灭,根本用不到终焉教的几成兵力。问题在于天衍阁的地位比较敏感,九洲或多或少的大能与宗门都有来往。在人族与妖族快要爆发战争的这个时间点剿灭天衍阁,只会让人族这边的内部率先瓦解。一旦演变成人族衰败,妖族壮大的局面,「终焉」可就遥遥无期了。看到黑发女人好半天也没有下文,高挑女人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还用去监视那小子吗?”黑发女人稍显沉默,沉寂如水的眸子映照着云海,臻首轻摇:“不用,你收拾一下行李,过两天去云傲洲吧。”“……”高挑女人。云傲洲现在都乱成什么样了哦……不到两百里之外就是妖族林立的东荒洲,才刚刚复活的妖神暨丹就在那边忙着蛊惑信徒呢。这种时候还把她往那边派?姑奶奶是打工仔,但真不想因为这种事玩命啊。黑发女人瞥了眼好友的微微蹙起的柳眉,仿佛读出了她心中所想,略感无奈道:“许守靖为了找齐治疗赵扶摇的那五样东西,接下来多半会去云傲洲。暨丹性格跋扈暴躁,我也猜测到他的心思,本尊不太放心许守靖,你去那替本尊监视,非必要的时候不用出手。”高挑女人鼓了鼓嘴,一副“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的表情。若是换个其他人敢用这种态度对待终焉教教主,恐怕早就连人带着神魂一起被东皇漓磨成粉碎了。只能说,高挑女人是个例外。“下去吧”东皇漓保持着眼眸中的冷漠,以清冽的口吻吩咐道。“切~”柳红夜翻了个白眼,玉手搭在腰间,摇曳着窈窕背影走下台阶。一边走着,还挥着手戏谑道:“是是是,人家一定把你那位小情郎保护好了,保证一根毛都不会少。”东皇漓面无表情,没有出言反驳,但并非是默认了,只是她对于这女人的德性早已了然于心,并不会太当真。小情郎?许守靖的存在可比那种俗世关系要重要得多,如果没有他就不可能实现“终焉”,亦无法击溃天道,前往不受束缚九州之外的“自由世界”。恍惚间,东皇漓冷冽的美眸一阵朦胧,眼前的景象仿佛回到了梦中的那个下午。从出生起她就不明白“自由”是什么,活着的价值、将来的目标、作为人类应有的主观意识……这些都被上位者夺走了。直到那一天,那个人出现为止。——万丈高空之顶云海平静无澜,宁静得像是被神针定死的海面。身形偌大宛如遮日巨轮的浮舟翱翔在云海之上,许守靖趴在栏杆上沐浴着风浪,脑海中却在思考着几刻钟前与左零轩道别时发生的对话。……“姬向剑回云敖洲了?”左零轩表情严肃得宛如在说什么重大事项
的样子,许守靖微微愣了下,脑袋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姬向剑是谁来着?」顿了一秒后。「啊……我想起来了,刚来天南洲时候遇到的那个剑痴啊……」神魂归体,许守靖放下了思考,转而发现左零轩还是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看着自己,稍作眨了眨眼:“,所以呢?”说着,还摊了摊手。言下之意,他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我老婆走了。“……”左零轩眼角一抽,差点表情管理失败:“许兄不是要去云敖洲寻师父吗?既然如此,届时说不定会需要到姬向剑宗门上寻得帮助。”听到这儿,许守靖终于反应了过来,右手握拳打在左手掌心,似是恍然大悟一般。「懂了,这货要开始我讲云敖洲的背景设定了。也是,人都要过去了,总不能一无所知吧?」嗯,他一直很懂的。许守靖干咳了一声,十分配合地拱了拱手:“左兄此话怎讲。”“……”虽然总觉得自己被当猴了,左零轩还是敬业地开始讲述云敖洲的背景设定:“虽然现在提起云敖洲,大多数人想到的就是天谕商行,但是天谕商行只是因为商行的特殊性质,知名度比较广而已。”许守靖心想,这个我懂,不就是出圈了呗。“但其实,真正恐怖的是藏在天谕商行背后的天涯虞氏。”许守靖暗叹了口气,你跟不上版本更新了,这个我
也早就知道了。看到许守靖露出了“就这?”的颜艺,左零轩不为所以地摆了摆手,表示许兄先别急,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点。“天涯虞氏的历史也算得上源远,可若是没有天谕商行的加成,单论底蕴是略弱于云敖洲另外三大势力。”许守靖想了下,捧哏道:“哪三大?”左零轩也没有卖关子,“其一,就是方才我提到的姬向剑所在的剑皇谷。其二,是臭名远扬的凶魔院,也被各路正道成为‘疯魔院’。其三,从不外露的冰月仙宫……”话到此处,左零轩顿了顿,抬头看了下满眼疑惑的许守靖,低声道:“冰月仙宫有一项从上古传承下来功法,许公子应该很熟悉……极寒之冰。”发烧了……干不进去事情,太闲了,诈尸一章。最近挺忙的……十二月四号,十二月十七号,二月十三号,三月四号全是考试……每一场考试还都要准备面试前两天管理给我发了个截图,一个新人,首订破万,问我这成绩算不算好。我看了眼自己高定才两千……给我搞郁闷了但是我精力暂时也确实放不到书这边了,只能诈尸更新……太监是不会,但估计也稳定不了好在我大纲在,蒙着眼也知道后面怎么写,不过该换地图了……好多烦事都堆到一起,想哭……(本章完)
亲,点击进去,给个好评呗,分数越高更新越快,据说给香书小说打满分的最后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29章 虞姨想要什么报答?
第章虞姨想要什么报答?
[]://最快更新!无广告!极寒之冰……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许守靖首先想到的……这应该是个名词。呃,不是。这玩意好像挺耳熟的,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不对,应该是见过。排除前世看过的中有类似的桥段,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不就是浣清跟师父主修的功法吗?!」迟疑了整整三秒,许守靖总算让自己因为听到意外消息而降智的脑袋,拉回到了他平时应该在的智商水平线。“实在是没想到啊……”许守靖默默咽了口气,若有所思地呢喃道。他的声音很小,但耐不住左零轩就在旁边杵着,加上修士越过最早的化水成仙之后,早就自带耳听八方的洞察能力了,想要听不到估计才算是难事。“许兄也觉得意外吗?”左零轩一脸严肃,啧啧感叹道:“我也没想到,许公子的师尊,居然是冰月仙宫的人。怪不得剑道如此了得……”还没等左零轩继续“商业尬吹”,许守靖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左零轩心中顿时一个激灵,难不成我吹得有点太过了?还是说,许公子是那种不想把功劳天赋归功于师门的类型?也对,像许公子这般剑道天赋的人杰,或许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吧……看到左零轩在那一会儿感叹连连,一会儿又眉头紧皱,内心戏丰富得不行。“额,你误会了。”许守靖额前一阵黑线,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很是无语地道:“我只是在感叹,本来还以为要很久都没有师父的线索,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左零轩。许守靖瞥了眼无语的左零轩,状似无意地发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师尊修得功法是极寒之冰?”左零轩微是一愣,目露惊讶:“许公子你不知道的吗?”“我知道什么?”许守靖感到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左零轩干咳了一声,貌似在回忆,低声道:“八宗联合的那晚,许师兄的师尊凭借一己之力,将整片天地都化为了极冰世界。那看似不可战胜的魔偶,在她手底下也没能活过片指光阴。那巨大魔偶是什么,至今各大宗门都没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桉。但……八宗幸存下来的每一个人,都亲眼目睹了魔偶散发出来的黑色灵力被冻住的瞬间……”他微顿了下,谨慎而沉重地道:“至少由古至今……此世间,能够将无形之物化为永冻的,唯有极寒灵气。”“……”许守靖。对哦,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极寒灵气这种百年难遇的东西,众目睽睽之下用出来,本来就跟“自爆身份证号码”差不多了。但凡带点脑子,就算猜不到伶扶玉的身份,也能猜到她隶属哪里。自己不知道「冰月仙宫」,是因为他压根就没被科普过这方面的知识;天南洲被誉为仙道圣地,全民修仙氛围最为浓郁的地方。换句话说,大伙文化知识素养都挺高的,一般都能认出来。想到这,许守靖皱了皱眉,他虽然不知道「冰月仙宫」,但是也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推理不出来吧?「我怎么降智成这样了?」许守靖为自己感到愤愤不平。左零轩看到许守靖在那边自顾自的郁闷摇头,一会儿又时不时地叹息连连,忍不住出声问道:“许兄,你怎么……”话还没完说,方才还陷入在困惑中的许守靖,此刻却忽然像是茅塞顿开一般,俊秀的脸庞不再沉闷,仿佛突然理解了一切。“……”左零轩被渗的嵴背发凉,默默吞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许兄你这是……”许守靖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没事,想通了一事罢了。”都隔那么长时间了,换谁不忘设定?正常正常,没什么好纠结的。忘了就忘了,这不眼前就有个人科普吗?“——”不知道为什么,左零轩突然感到了一丝凉意。…………云海之上。焚心煮骨的骄阳,直率的映照在浮舟的甲板上;被灵气催动的船桨拨开软绵绵的云朵,在云层上留下了“独舟轻过”的涟漪。两耳狂风呼啸,许守靖就躺在两面被风吹鼓的风帆之间,能够支撑的点唯有一根粗如手臂的灵绳。纵使风帆呼呼炸响,灵绳晃动如狂海中的那叶
小舟,许守靖依旧“稳躺钓鱼台”,不为所动。若是凡人见了,想必会感叹不已,真是活脱脱的仙人。但如果是熟知许守靖脾性的人,恐怕……会在心底默默骂一句“装逼犯”。先不说躺绳子上,这种化水境都能毫无压力做到的玩意,压根没什么技术含量。就凭许守靖现在涅槃境的修为,别说躺绳子了,他就是直接“躺空气”都不带一点动静的。其实……这也不怪许少主,自从能御剑之后,翻墙这种原本在他看来很……嗯,“很帅”的行为,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他只能找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比较有含金量的平替,来抒发自己想犯中二却没地方表演的“奇葩心境”。就在许守靖沉思着,把灵绳换成“钢丝”会不会更有看点的时候,耳畔悠悠然然地传来了一个富有魅惑的柔糯嗓音:“幼?我说那小坏蛋去哪儿了,久别重逢也不打声招呼,大白天躺绳子上晒太阳?”伴随着话音出现的,是一名美妇从船室中款款走上甲板的身影。美妇身着澹蓝襦裙,上披蓝灰交领衫衣。乌黑的青丝高高盘起,由一支温润玉簪束缚;腰间轻系的飞彩缎带成了点睛之笔,将丰满的胸襟与浑圆的臀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她眨巴着狭长的狐媚眼,被艳魅妆容点缀的容颜上挂着一副笑语盈盈,朱丹红唇微抿,好似插在历史有名的书香世家中的那朵蔷薇。成
熟、知性、美艳、诱人……可惜带刺儿。许守靖微微偏了下脑袋,余光瞟到美妇已经走到自己下方不远处的甲板上,笑语嫣然地望着自己。他感到一阵无语,轻叹了口气,一个翻身跳到了甲板上。两脚落地时却静若无声,好似重力在他坠落到甲板上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彻底消散。虞知琼修为并不低,只是瞥了一眼,便已经将方才的所有细节纳入眼中,微勾了下嘴角,笑意愈深的轻声赞叹:“若是你家那位知道你现在进步如此之大,怕是会忍不住上来抱着你啃。”“……”许守靖。一大把年纪了,这女人怎么这么流氓?许守靖眉峰微蹙,稍作沉思了片刻,低声问道:“我家那位?你说的是哪位?”“还能有哪位?”虞知琼也蹙眉。“挺多的。”许守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当着虞知琼的面,煞有其事地算了起来:“浣清不太像会干这种事的人,容月姐……很符合他的性格,可以纳入备选;楚姨如果附近没人话,估计也会这么做,她好面子。璇玑就不一定了,可能压根没当成一回事,也可能真的很开心,当着楚姨的面上来吻我也说不定。”“……”虞知琼一阵无语,甩了个白眼给他:“差点给忘了,你桃花还真不少。”闻言,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轻扬下颚,视线飘向远方。「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许守靖已经摆烂了,屑就屑吧。无所谓……反正他全都要。估摸着是见不得许守靖这副多愁善感的模样,虞知琼起了挑逗的心思,莲步上前几步,做模做样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小坏蛋,去年重逢的仓促,还没来得及跟你多叙旧,就遇上了‘八宗联合’的破事儿。这一年你又一直闭门不出,姨来找你几次了连面都见不上。”感受到手臂处被柔软压迫的触感,许守靖只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默默往外抽手:“……虞姨你想说什么?”虞知琼美眸含笑,一把许守靖妄图逃跑的手拉了回来,笑盈盈地道:“在大璃留下的东西你也看了,姨就当你是答应了。去年‘八宗联合’那么大的事,姨都站在你这边,你是不是该报答姨了?”“……”许守靖放弃了挣扎,干脆直接把手交给了虞知琼,任其肆意把玩压迫,颇为无奈地叹声道:“虞姨想要什么报答?”虞知琼舔了舔红唇,悄咪咪靠近许守靖的耳畔,眼神诱惑,吐气如兰:“当然是用你的身体……”许守靖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很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行,择日不如撞日,走吧。”说着,反客为主般,拉着虞知琼就往船舱里面走。“——”虞知琼有点懵,怎么剧本跟她想的不太一样?拿错了?按照这和小坏蛋的一贯作风,难道不该是千推辞万拒绝,明明心里想的要死,但是表面又一副正人
君子的闷骚表现吗?怎么突然这么直率?“哎……等会儿,你慢着!”眼看都能瞟到船舱里铺垫整齐的床了,虞知琼可不想真就这么莫名其妙当了这混蛋的女人,连忙顿足拉住了许守靖。许守靖丝毫不意外自己会被拉住,默默偏过身子,面无表情地道:“虞姨,怎么了?不是你要我用‘身体’来偿还的吗?”“……”虞知琼。两人对视了片刻,虞知琼悠悠然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抱着许守靖的柔荑,索然无味地摆了摆手:“唉,小坏蛋,你没有以前有意思了。你走出大璃之后,真是学的越来越坏了。”突然被停止“发放福利”,许守靖也没帐然若失,只是耸了耸肩:“人总是会成长的,所有人在过去,都觉得自己会一成不变。但在经历的事情多了,总归会和当初的想法有些不同,只是……”许守靖沉默了片刻,待到虞知琼因为好奇而转过螓首,方才认真地说道:“什么都可以变,但唯有初心不能变,初心若变了,就走不下去了。”虞知琼心中一个咯噔,抿了抿诱惑红唇,看起来在仔细斟酌这句话。良久,轻叹了口气,哑然失笑道:“真的长大了,会讲大道理了。”许守靖缓缓摇头,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大了,他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学会了‘成熟’。“虞姨,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遵守承诺,等我和楚姨她们告个别,就跟你回天涯虞氏。”许守靖叹了口气,向虞知琼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苏都。天青色的云雾汇集,为这片大地洒下点点小雨;江风呼呼,浪花轻柔地拍打在白细的沙滩之上,留下波纹的痕迹。港口车水马龙,搬货卸货的工人累的大汗淋漓,沿街的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人头攒动的街道上,几名风姿各异的美妇并肩而行,看那样子似是去浮舟港口迎接久归的相公,脸色似是着急又似是喜悦。在挂着‘醉仙楼’醒目招牌的二楼,一名少女目送着几名美妇的离去,白皙的小脸略显疑惑,转头望着坐在酒桌上轻抿酒杯的白裙倩影,小心翼翼地道:“小许子……呃,许守靖好像要回来了,容月她们都去接了。”坐在酒桌上的女子身着白衣仙裙,三千青丝如瀑般挥下,垂落在肩头;轻纱素裹,窈窕曼妙的身姿玲珑无暇。】到此处为止还只能称得上人间绝色,可若转移到正面,任何一个人都会因为她那完美的容颜而不禁窒息。她就好似真正的天上人,美到让人生不起亵渎的心思。然而此刻,这位“天外仙子”却在独酌号称能“醉仙”的小酒,现实与虚幻交错般的场景,打破了这副如画般美妙的平衡。听到南宫潇潇的话后,赵扶摇轻悠悠地放下了小巧酒杯,凤眸微微合上,好似假寐。过了好半晌,才缓缓睁开,轻
声道:“他突破涅槃之境了。”“你能感知得到?”南宫潇潇瞪圆了眼睛,你这修为也没恢复啊,又是偷偷在哪儿开的挂?“不,只是能感觉到。”赵扶摇澹然摇头。“这也能感觉?”南宫潇潇蹙了下眉,心底生出一抹好奇:“怎么感觉?”赵扶摇瞥了小乘黄一眼,面不改色,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地事一般:“心意相通,无所不知。”“……”南宫潇潇。行,你清高,你厉害。赵扶摇没有管小乘黄心底的那点小脾气……反正她也不敢说出来,稍作思索了片刻:“以后,我正式开始教他修行。”南宫潇潇一愣,合着您以前没认真教他啊?那他还这么变态?赵扶摇仿佛看穿了南宫潇潇的心思一般,轻声补上了一句:“他现在入门了。”“……”南宫潇潇。
第三十章 虞姨,你是真的很不懂唉
“他现在入门了。”
赵扶摇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假如别人问你,“你家孩子能自己一个人吃饭了吗?”,估摸着大伙应该也都是差不多反应。
可惜,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南宫潇潇作为妖仙来说或许已经算得上是祖奶奶级别了,但她面对的赵扶摇……却是祖奶奶的祖奶奶。
听到赵扶摇那句平淡且毫不在意的“惊世之语”后,南宫潇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应该说是怀疑人生。
那玩意……才刚入门?
你是指,刚学剑道还没两年,能连续甩两个「极夜」出来的……那个东西?!
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南宫潇潇抬头望天,黑亮的大眼睛中饱含着泪水,用力挤了挤……结果什么也没挤出来……
欲哭无泪啊!
她还记得很清楚,在封印着神净罚天的卧龙遗迹与许守靖见面的时候,对方还不过是个化水的小修士。
就算她的实力发挥不出来,化水境的小修士,也是随便抬抬小爪子就能欺负的存在。
可现在呢?
她……她打不过了!
你们人族一个个都这么逆天,当年为嘛没把妖族干脆灭了算了,搞得差距这么大,她这个妖族的祖奶奶很没面子的好吗?
……哦,原本就快灭绝了,那没事了。
“那个……女帝大人,我也好久没见小许子了,我去看看他?”南宫潇潇挺了挺小琼鼻,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扶摇眼皮都没动一下,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去吧,记得晚上让他来找我一趟。”
“哦……”
话音刚落,南宫潇潇拔腿就跑,格栅窗一开,浑身化作一道灵光,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天际线的边缘。
她实在待不下去了!不带这么打击乘黄的……
……
……
青烟彩云与晚霞交相辉映,滚滚江河涛声不绝,朵朵浪花冲刷着苏都港口天然险峻的磐石。
几名姿色各异的美妇并肩而行,时不时望着大江的地平线,似是在盼望着归人出现。
不多时,一名白裙少女追了上去,稍稍有些生涩的站在了一边,她似乎还没能彻底进入角色,显得有些尴尬。
万丈之上。
许守靖两手扒在飞渡浮舟的船轨上,只露出一双在瞳孔地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港口看台上那几个熟悉的绝色倩影。
“咕噜……”
默默蠕动了下喉结,似乎在盘算自己的死期。
虞知琼正招呼着侍女赶紧去停舟,刚转身就看到了许守靖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没来由地挑了下眉:
“鬼鬼祟祟干嘛呢?”
“啊——”
猝不及防被从身后搭话,许守靖吓了一跳,连带着往后跳了好几步,差点没从船轨杆子上摔下去。
看到他反应如此过激,好歹是个涅槃境,竟然连一点感知都没有,饶是虞知琼见多识广,也不禁有些纳闷:
“你这是怎么了?”
许守靖轻抚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暗骂了句「你还真精神啊」,旋即长叹了一口气,俊秀的脸庞露出一丝愁容:
“虞姨……楚姨她们都来接我了。”
“?”
虞知琼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沉默了足足十秒后:
“然后?”
“哎呀,虞姨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懂。”许守靖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止是楚姨一个人,我容月姐、璇玑……甚至连潇潇都来了。”
“你是在向我炫耀自己女人很多?”虞知琼看着许守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智力残障少年。
“关键不是数量,是表情。”许守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楚姨她们都笑得很开心,笑得特别灿烂。”
“……”
虞知琼无语了一阵,忍不住伸出剑指,敲了这货的脑门一下:
“你楚姨真是白把你养这么大,人家连笑一下都不行了?”
许守靖一只手捂住脑门,也没感到委屈,另一只手不停摆动:
“虞姨,你不懂。平常我出了这么大事,又是一言不发地失踪,又是被拐卖的……楚姨肯定不会是这个反应。”
迎着虞知琼“关爱智障”的眼神,许守靖干咳了一声,开始讲述自己的光辉历史:
“如果只是一般性失踪的话,我以前在龙玉门的时候,三天两天就失踪一次,楚姨肯定都习惯了,最多我回家的时候骂骂我,我稍微哄一哄基本就没事了。”
这事还真不是假话,在邂逅赵扶摇之前,许守靖只是个武力值稍微比一般人强点的‘普通人’。
最爱干的事情,
莫过于就是跑出去到处打擂,以彰显自己“无线胜似仙”的存在感,简称「找乐子」。
对外宣称一律都是“少主外出历练”,实际上到底去干嘛了,相信整个龙玉门上上下下,大家伙都门清儿。
虞知琼对此也略有耳闻,虽然她当时也只是龙玉门的挂名长老,压根不管事的那种,但是也不至于对门中琐事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一般性失踪呢?”虞知琼轻轻抱臂,玉臂将沉甸甸的胸襟高高托起,饶有兴致地看许守靖在那胡扯。
“如果不是一般性失踪,那就是我真出事了。”许守靖叹了口气,眼神露出了几分惆怅:“如果我真出事了,楚姨一定担心的不行,看到我平安之后,一定会又委屈又生气,临床反应是‘一边骂我一边抹眼泪’。不过问题也不大,一般哄哄就好了。”
“临床反应?”虞知琼按照字面意思思考了一下,心中暗暗吃惊。
想不到闺房趣事中的淑菀……和平时的反差居然这么大。
许守靖全然不知虞知琼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
“所以虞姨,你明白这次事情的严重性了吗?”
“啊?我明白什么了?”虞知琼开始怀疑自我,难道不是这货表达能力有问题,是我理解问题有问题?
为什么他说的话我都懂,但是到最后就听不懂了呢?
许守靖长叹了一口气,恨其不争地摇头道:
“这说明,这回是真的有大问题了。反正……我要先避一避,等她们小气了再说,这里就交给你了虞姨,我先开溜……”
话音刚落,许守靖轻抚腰间的暗红琉璃,墨色的光之粒子从五指间牵扯而出,凝聚为了一柄月白长剑。
许守靖将画舫烟浅扔在半空,前脚往上一踩,半回转了下身子,仓促道:
“那我就先润了,虞姨,等会儿帮我应付楚姨她们一下。”
说完,许守靖整个人化为了一道剑芒,从云海中疾驰而去,看起来像是往苏都内阁的方向去了。
“……”虞知琼。
这小混蛋就这么把我扔下了?
过渡章……其实是太困了,后面有个浣清的情节,安排在这一章的本来,下章写吧。
复健过程有点困难,慢慢增加更新频率和字数吧,祖自宏目标是争取恢复了能日更的水平。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许守靖,要了我吧
「咦,虞师姐,怎么就你一个……靖儿呢?」 「跑了。」 「跑?为什么要跑?」 「他害怕你们把他骨灰扬了。」 「?」 「……你们这样看着我也没用,我也搞不明白他脑袋是怎么长的。」 ---- 明媚的阳光刺破了青云,洒在东阁楼的飞檐檐角。 似乎是因为方才下过小雨的缘故,院子里的蓬松土壤显得有些湿润;那棵郁郁苍苍的歪脖子老树独揽青天,晶莹如晨露的雨珠顺着叶片的脉络滑下,就像是蜷缩在角落独自流泪的姑娘,惹人怜爱。 院子角落的小凉亭中坐着一名女子。 女子身着浅碧罗裙,乌黑的长发由一根温润的乳白玉簪固定,从腰衱到裙摆都是清一色的倩云寒兰,腰间系着一条轻纱丝带,为凹凸有致的身材点缀了最后一笔。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却让人新生宁静。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小凉亭中,好似一朵绽放在冰天雪地中的那朵雪莲,时而眨巴眨巴晶莹剔透的清水杏眸,澄澈的童孔中倒影着那颗同样孤独的歪脖子树,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滴答—— 一阵轻柔的微风席卷而来,那滴在绿叶经络中坚持依旧的雨珠,终是没能承受自己愈发变大的体型,在脱离绿叶的瞬间,化为了一条肉眼不可视的水线,深埋在泥土中,成为了大树的养分。 方才为止还十分宁静祥和的画面,似乎被这微不足道的一滴雨珠彻底打破。 咣当—— 东阁楼顶传来了踩踏瓦片的声响。 小凉亭中的碧裙女子似乎心有所感,清水杏眸微微荡点涟漪。 她顺着声音动静的方向投去目光,不多时,视野的尽头片出现了一个黑衣少年鬼鬼祟祟登上屋顶的身影。 黑衣少年似乎很害怕惊动别人,在最初的响动过后,立刻让手脚包裹上了一丝浓如墨迹的黑色灵力,之后的每一步似乎都没了声响,仿佛就没人存在过一样。 他紧赶慢赶的爬上楼顶,又小心翼翼地越过飞檐,一个巧妙的翻滚,落地竟是无一丝声响。 黑衣少年象征性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继而一个跃步躲在了圆木红柱之后,悄***地往内室的方向望去: 「……有人吗?」 没人搭理他。 黑衣少年松了口气,似乎卸下了心头上的负担,大大方方地从圆木红柱后走了出来,一边抚拍着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道: 「没人就好……」 话音尚未落下,一个清冷凛冽的嗓音猝然从后方响起: 「许守靖,你在干什么?」 「啊——!」 许守靖就怕这会儿有人喊他的名字,几乎是本能地向后撤去,一个闪身便再次躲在了圆木红柱之后,警惕地看着来者何人。 可待到他看清出声女子的样貌后,童孔微微一凝,愣神道: 「浣清,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你和楚姨她们一起去接我了?」 怪不得三江港口哪里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原来就她没去啊。 苏浣清也搞不明白许守靖在玩什么路数,瞪着清眸打量了他片刻,语气冷冽道: 「我在想一些事情,就没有去。」 闻言,许守靖为数不多的紧张也散去了,带着疑问上前了一步: 「想事情?这不像你啊,有什么心事吗?」 以往的苏浣清可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从来没有内心纠结过的人……额,苏尊者的事情除外,有关父母的都比较特殊。 要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让苏浣清内心稍微纠结那么一下的。 不是许守靖太自恋,他真的觉得就只有自己能做到了。 可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许守靖细想了下,发现还真不少。 而且很有可能,这件事他自己本人也在纠结。 想到这儿,许守靖叹了口气,也没打算绕关子,单刀直入地问道: 「是不是因为师……」 不等许守靖把话说完,苏浣清便打断了他: 「正好,我有话对你说,你来陪我一会儿。」 话音落下,似乎是不想给许守靖拒绝的机会,转身便往厢房走去。 许守靖在原地愣了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 …… 苏浣清的闺房与许守靖离开之前的区别不大,一张四角圆木桌,一盏龙涎香未燃尽的熏香炉,以及被褥床单铺的整整齐齐的床榻……这就是苏浣清闺房中,为数不多可以单独拿出来说说的东西了。 许守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苏氏也有凡间王朝习俗的「冷宫」呢。 要不然……就这破地方难不成还真能住人? 别说,对于苏浣清来说还真能。 苏浣清不是道姑,但她与许守靖的师尊却是实实在在的道门出身。 冰玉仙宫可是正儿八经的「传统仙道」,龙玉门虽然在逵道的一些理念下,也多少有点传统道门的影子,可惜这代门主摊上了楚淑菀,相当「正经」道门也没法。
传统道门出身的人从来不需要娱乐,加上苏浣清本就性子冷清,与没事喜欢在自己房里写张字画,装作很有文雅范儿的许守靖可谓是截然相反。 在绝大多数时候,苏浣清唯一的娱乐就是「上床打坐」。 只能说,对于修道者来说,他们的生活一日复一日,从来都是如此枯燥无味。 苏浣清前脚才刚跨过门槛儿,便拉着许守靖在四脚圆木桌旁坐下。 她四处环视了一圈,从陈旧的柜子中取出茶具,因为没有提前打好水,只好轻弹指间施了个水系的小术法,将快积灰的杯具清洗干净。 做完这一切,苏浣清轻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许守靖做好,继而动作干净利落地开始给他斟茶。 另一边,打从进了苏浣清的闺房之后,许守靖疑惑的小眼神就没停过。 浣清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师父的离去受刺激了? 可问题是这一年来她一直都好好地啊,就算真是受刺激了……也不至于延迟一年才发作吧? 许守靖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手中白瓷茶盏,还是将其小心端起,随口问了一句: 「到底有什么事,搞得这么正式,一点都不像你……」 说着,许守靖捏起托着白茶茶盏的茶盘,轻轻吹动漂浮在茶水中央的茶梗,慢慢往口中送去—— 「许守靖。」 苏浣清紧盯着许守靖,目光清澈,语气认真地道: 「你要了我吧。」 「噗——咳咳咳咳……」 许守靖临时转向,一口茶水喷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听傻了。他扯着被茶水噎住的嗓子,略显沙哑地艰难道: 「你说什么?」 苏浣清蛾眉微皱,歪了歪脑袋,清水双眸透露着疑惑: 「没听清?我说,你要了……」 「停!」 许守靖抬手阻止她说下去,抬起手背擦了擦嘴,一脸无语: 「我没聋,我想问的是……这么突 然你说这个干嘛?」 「我想了很久,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苏浣清目光灼灼地盯着许守靖。 「解决什么?」许守靖脑袋上被问号铺满,似乎是因为茶水噎着嗓子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叹了口气,再次端起白瓷茶盏,妄图再次将茶水送入口中—— 「我要成为你的情人。」苏浣清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呜——」许守靖勐地鼓起了腮帮,因为憋得太用力的缘故,俊秀的脸庞有些铁青。 但在停顿了片刻后,许守靖艰难的蠕动喉咙,「咕噜」一声阻止了悲剧的重演。 彭—— 许守靖将白瓷茶盏不重不轻的扔在四角圆木桌上,随后便张开大口勐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刚才痛苦的遭遇一般。 「我恨喝茶。」许守靖在心底控诉着这个世界。 看到许守靖一副很难受的模样,苏浣清搬起臀儿下的圆凳,微微挪动了几步,坐在了许守靖的身边,轻柔的帮他安抚着后背。 约莫过了半分钟,许守靖抬手示意苏浣清已经可以了,继而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想法?」 苏浣清对于许守靖被雷地外焦里嫩的心脏浑然不觉,依旧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正经道: 「师父的事我没有立场怪你,本就是我一手促成的。所以……我想成全你和师父。」 「……」许守靖。 所以你延迟了一年,最后得到的答桉就是……成全我和你师父? 哦,也是我师父。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师父怎么了,师姐又怎么了? 一起不就完了? 哪里还有什么成全不成全的…… 一起……叠罗汉……师徒…… 就在许守靖脑海中的画面被皎白月光下的床榻覆盖的时候,一丝宛如小拇指撞到桌角的疼痛自他的手背处灌满神经。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之私打扰你的修行;你出关之后,我还没能和你说上几句话,左零轩就把你带到天衍阁去了,我其实好想陪在你身边。」 这大概是苏浣清第一次毫不掩饰的表露自己的喜欢,生涩、耿直、直白、却又毫不避讳。 苏浣清的话很少,所以总是给人「冰玉仙子」的印象。 但当她话多起来的时候,却又好似冰雪融化后的一缕春风,吹起了炙热的火苗。 许守靖搂紧了苏浣清,轻轻伏在她的耳畔: 「喜欢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感情了,你不需要压抑,你要学会接受她,就像她接受你一样。」 苏浣清眨了眨清水杏眸,她似乎对许守靖的话很是认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娇躯挣扎了两下,从他的怀中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问道: 「你很有经验?」 「……」许守靖。 那确实,很难说没有。 看到许守靖僵住的表情,苏浣清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微是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想问……你是怎么接纳喜欢的?」 不得不说
,这个问题傻得有点可爱。 许守靖哑然失笑:「顺从自己的心意就好,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苏浣清仔细想了下,于是便开始解自己腰间的系带。 「……」许守靖。 你这也太行动派了吧?! 许守靖脑门流汗,连忙抓住她的手腕: 「等会儿……这个不行。」 苏浣清略显莫名地看着他:「你不想要?」 其实早在第一次提出「献身」的时候,以苏浣清对于许守靖的了解,还以为他会直接照单全收。 至于后面这些扯得一大堆……这都不在苏浣清的计划之内。 「不,我当然想要。」许守靖十分诚实地肯定了自己的欲望,随之歪头示意了一下外面:「我是怕一会儿楚姨她们找不到我人,提前回来了怎么办……」 「你不是很喜欢这样吗?」苏浣清语气很是诧异。 许守靖傻眼了,愣愣地问道:「你听谁说的?」 「容月说的。」苏浣清一本正经地说道。「她说你很喜欢快要被发现,但是又没被发现的感觉,觉得这样很刺激。」 话末,似乎是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又补充上了一句: 「上次在炼气塔,你跟容月不就是当着我的面这么做的吗?」 「……」许守靖。 合着那次原来暴露了? 许守靖感觉牙有点疼,他对于苏浣清这份耿直实在是没辙了,表情显得有些疲惫: 「那……那来吧。」 算了,无所谓了。 苏浣清勾了勾嘴角,缩在许守靖手掌中的小手微微翻动,纤葱般的玉指从指缝中挤了进去,十指相扣。 一边解着自己腰间的系带,清水杏眸荡漾起了前所未有的柔情: 「许守靖。」 「嗯?」 「我喜欢你。」 「……我知道。」 「这不是最后一次……唔唔……」
断更两周年纪念——关于打赢复活赛的这件事
ps:用这章番外后日谈,诉说一下我这两年的心境变化,结尾附上更新计划。
霓虹交错,车流如织,鳞次栉比的大厦玻璃倒映着夜幕下浮现的繁华。
空气中浮动着复杂而又陌生的气息,热油煎炸的酥饼,与浓妆艳抹的女子擦肩而过后的香水味,嘈杂喧腾的人声如浪潮般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冰冷的机械提示音,与市井的喧嚣交织成一曲乐章。
“滴下一站,南京路步行街。”
印着陌生女人的铁皮车厢缓缓起步,在黑色柏油路上穿梭,尾灯汇聚如星河耀眼,行人踩着斑马线快速穿过,对于街边的那个古装的人影只是轻瞥了一眼,便不再在意。
许守靖眼神无奈,站在马路牙边,吹着夜晚的凉风,目光透露出几分惆怅。
呃,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总之在解决掉种种危机之后,许守靖玩脱了,然后就穿回来了。
回去肯定是能回去的,不过难得回来一趟,许守靖打算去看看家里煤气关了没(
现在是2025年,穿着古装上街已经不至于被当成大熊猫围观了。
有个比较胆大的女孩儿,见许守靖样貌白净,气质如画,一时间芳心颤动,鼓足勇气上来要合影。
若换做平时,许守靖身边但凡任意一个女人在侧,比如楚姨在旁边的话,估计早就被这群妖艳贱货气到了。
只可惜,现在是孤身一人。
对于这些穿着大胆,动作更大胆的女孩儿,许守靖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怎么的,在九洲发生的种种像是跑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楚淑菀、姜容月、赵扶摇、仇璇玑、虞知琼、苏浣清、南宫潇潇、安迟染曦、伶扶玉、曲夜凛、东皇漓……
每一张鲜活的面孔都历历在目,绝非镜花水月的梦境。
许守靖不禁哑然失笑,摆了摆手,婉拒了女孩儿想要加微信的要求,理由是——他没带手机。
女孩儿一脸不信的表情,心中甚至想,不加就不加,至于找这么离谱的借口吗?
你还不如干脆说,你穿越了,刚回来,所以没有手机。
对此,许守靖耸了耸肩,无语道:“我真的没带。”
真没有。
没手机没现金,既坐不了地下铁也叫不了滴滴。
好在住处离得不远,许守靖凭借模糊的记忆回到了自己那个狭窄的小窝。
“你找谁?”
望着推开门的抠脚大汉,许守靖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是了,都过去那么久了……自己的东西早就被清走了吧,哪儿可能还留在这里。
“敲错门了不好意思。”许守靖出声道歉。
那人一愣,盯着许守靖这身打扮看了半晌,好奇道:
“你这是……在拍短视频?”
“……”许守靖兴致怏怏,没有多说什么,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不是’,旋即转身离去。
许守靖独自走在大街上,身形孤独寂寥,旁边是轿车呼啸而过的叫声,眼前霓虹闪烁,流光溢彩的巨幕投影,屏幕上是某个陌生女明星的笑颜。
手中拿着昂贵的化妆品,样板化的微笑,面向镜头单眼wink的小心机——一切都被明码标价,甚至连那双盈盈秋水的眼睛,都透露着计算过的温度。
许守靖只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
他穿过人烟阜盛的街头,与无数张陌生的面孔擦肩而过,逆着灯火辉煌的街道,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这个世界让他感到陌生,没有一点回归的窃喜,甚至做不到小说中那样,点一支烟感慨上几句“还是家里好”。
热闹都是别人的,与自己毫无关系。
「还是早点想办法回去吧。」许守靖叹了口气,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思考着,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繁华喧嚣的都市只让他觉得格外吵闹,远不如九洲的夜晚清净自在。
这时许守靖很想念楚姨,很想念容月姐,有她们在身边的时候,从来不会像现在这般孤寂。
“靖儿。”
你看,都思念的出幻听了。
“靖儿?”
这幻听怎么还消不掉呢?
“……我数三个数,再不回头,就不用回头了。”
许守靖一愣,本能的转过身去,映入眼眶的是楚淑菀那张熟悉的俏脸。
杏眼微挑,鼻梁秀挺,眸光澄澈似含一汪春水;柳眉弯弯,细若远山,衬得五官精致而端丽,朱唇轻抿,宛若天成的殷红衬出雪肌玉肤,举手投足尽显风韵柔媚。
一袭墨青色的云纹长裳裹在身上,暗绣流云缭绕,外披烟水罗的轻纱,一条灰银色的丝带束在腰间,衬出凹凸有致,丰腴身段儿。臀儿圆肩窄,酥胸沉甸,腰肢纤软如柳,奢华的曲线一直沿着修长的美腿延伸至脚踝,莲步轻移,珠玉摇晃,自带娉婷之态,风情万种。
许守靖呆愣愣的看着她,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傻了?”短暂地停顿后,楚淑菀干脆走上前敲了下他的脑袋,
道:“怎么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许守靖恍然回神,忍不住笑了:“确实没见过。”
楚淑菀顿时被气笑了,“你女人还少?”
“……”许守靖想了下,选择及时避雷,伸手揽住楚淑菀盈盈一握的小腰,笑呵呵地道:“女人可以有很多,但是楚姨只有一个。”
楚淑菀对他这张口就来的德行,已经几乎习惯了,轻啐了一口:
“就喜欢捡好听的说。”
许守靖笑而不语。
你说神奇不。
楚淑菀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刹那,方才盘踞在内心的孤寂、怅然、焦虑……这些负面情绪就像是和你开了个玩笑,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留下来的,唯有‘心安’。
原来,跟在哪方世界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这么想着,方才还无比让人可恨的世界,此刻居然变得顺眼了起来。
许守靖一把抓住楚淑菀柔嫩的小手,笑呵呵地道:
“走,楚姨,我带你逛逛。”
——
老实说,许守靖与楚淑菀走在一起并不像情侣,并非楚淑菀看起来年龄太大,而是许守靖有点太嫩了。
单看容貌外表,楚淑菀也就最多二十八岁上下,说是美妇都算是喊高了,少妇还差不多。
但许守靖就有点‘少年感’太足了,尽管早就行过了及冠礼,但在地球人看来,最多是个刚高考完的学生。
再加上许守靖在那里一口一个‘楚姨’的喊,任谁听到都很难往情侣的方向去猜测。
只觉得……这家人玩的还挺开,居然带自己的姨一起Cos古装。
许守靖穿越前就没有逛商场的习惯,呃……应该说也没有强迫他去逛商场的人。
现在,他还是对商场无感,身边却有了可以相伴在侧,在橱窗之间走马观花的重要的人。
许守靖拉着楚淑菀的手,在无数人回头斜睨的注视和惊讶中,快步走上了扶梯。
衣服的品牌,奢侈品的专卖,名表护肤品,这些东西让人感到眼花缭乱。
许守靖看不懂这些,随便找了个马德什么开头的专卖店走了进去,迎着快步上前的店员,笑着说道:
“小姐,可以帮她搭一套衣服吗?”
店员目光惊艳地呆愣了许久,她从未见过像楚淑菀这样美艳,并且如此适合古装的女人。
和那些画着厚实的现代妆容的古装剧不同,楚淑菀就像是真的从古代走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甚至没办法想象到,现代的服饰穿在她身上的样子。
店员小姑娘一时间有些为难。
许守靖笑着摆手:“按照休闲日常的风格搭就好。”
小姑娘犹豫了片刻,跑去后台挑挑拣拣,最终找了几件卖的最好的衣服出来。
接过衣服,许守靖道了声谢,然后递给楚淑菀。
楚淑菀目光透露着迟疑,她还没有习惯这个世界的服饰,不仅是习惯问题,主要……不会穿呐。
许守靖早就考虑到了这点,包含内衣在内,里里外外都让店员给包圆了,见楚淑菀还在犹豫,干脆道:
“要不,我进试衣间帮你?”
闻言,一旁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守靖。
这……这帅哥这么大胆的吗?
楚淑菀顿时羞恼万分,从许守靖手里把衣服抢走,顾自走进了试衣间。
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那个泼辣奔放的楚门主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都市丽人。
上身是一件修身的白色衬衫,微微收腰,袖口略带灯笼袖的设计;领口点缀着一枚淡金色的小胸针,为整体的清雅添了几分贵气。
紧身牛仔短裙包裹着饱满的腰臀曲线,裙边在膝盖处收拢,半透的黑色丝袜勾勒着修长美腿的流畅线条,精玉雕琢的小脚伸进亮皮的细跟高跟鞋中,走起路来有些别扭,看起来很不习惯,但在无意中摇曳的腰肢和丰臀的弧线,却又更显得妩媚风情。
“小姐,您真是太漂亮了!”店员小姑娘忍不住出声称赞。
她原本还觉得,楚淑菀会不适合这种服饰,然而事实证明,只要人漂亮无论怎么穿都是好看的。
楚淑菀浑身别扭,尤其是衣服紧裹在身上的这股感觉,更有一种施展不开的拘束感。
还没走两步,就被迫扶住旁边的衣架。
抬起头,发现许守靖一脸认真的盯着自己。
楚淑菀脸蛋儿氤氲酡红,尴尬地唤了句:“……靖儿?”
许守靖缓缓摇头,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顶。
楚淑菀微是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稍作犹豫,抬手将头顶的玉簪拔下,任由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披散下来。
明眸皓齿,长发垂肩,酥胸丰臀,美腿纤长。
许守靖心底有些火热,快步上前,撩起楚淑菀额前地乱发,揶至耳后,轻声笑道:
“我有些不想回去了。”
你看,男人就是这么善变。
半个小时前,还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异物,要死要活的。
看到嗨丝之后,一切都抛在脑后了。
楚淑菀很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那就不回去了,就跟姨在这呆一辈子吧,你那些个女人都别管了,正好看你天天腻在那群小妖精怀里心烦。”
“……”许守靖。
到付账的时候,许守靖有些犯难,没有手机,没有钱包,更没有信用卡,那该怎么付账?
呃……要不刷脸?
许守靖抱着试试的心态问了句,不过很显然在这种地方,还没有到引入刷脸的地步。
那没办法了,只能开挂了。
如果不是遇上了楚淑菀,许守靖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仙帝归来’,在小姑娘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时候,指尖凝聚了点灵力,悄然打了个响指。
啪——
小姑娘的眼神失去焦点,整个人形同没有感情的木偶。
做罢,许守靖轻抚腰间的玉带,掏出了一枚金锭,扔在结账台上,旋即拉着楚淑菀赶紧往外跑。
眼睛空洞的小姑娘还在后面鞠躬:“谢谢惠顾。”
——
牵着楚淑菀的小手,走在夜晚的街道。
两侧的路灯有秩序的向前延展,就像永远找不到道路尽头似的。
楚淑菀疑惑地问道:“这衣服值那么多钱?”
“不值。”许守靖笑着摇头。“在九洲平时我也不用金子,灵珠在这里又没法用,这会儿把金子花了也就花了,反正扔琼玉隔里也是占地方。”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许守靖干脆继续开挂,用灵力糊弄着对方给自己换现金,随后把压箱底的那些金子扔给对方,也不管找钱不着钱,拿着手里的钞票就跑。
这年头能有个现金真不容易。
许守靖也给自己换了一身休闲装,之后带着楚淑菀逛了小吃街,看了电影,吃了湘菜,在人海的冲击中,保持着独属于自己的那份欢愉。
夜色渐深。
迎着晚风,二人走在黄浦江畔,楚淑菀让许守靖扶一下自己,她终究还是有些不习惯高跟鞋,便在江边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
楚淑菀坐在长椅上,翘起美足搭在许守靖面前:
“我不穿了。”
许守靖一时无语,咕哝着“这不挺好看的吗?”,在楚淑菀锐利的目光中,从琼玉阁里掏出一双绣鞋,扔在地上。
随后单膝下跪,一首搭着楚淑菀伸出来的脚踝,一首抓住高跟鞋的鞋尖,感受着丝滑的触感,缓缓将高跟鞋褪下。
楚淑菀脸蛋儿微红,下意识并拢美腿,支支吾吾地道:
“怪不得你小时候鬼点子那么多,原来算起真实年龄,跟我差不多大,就这还好意思喊我姨。”
许守靖拿起绣鞋给楚淑菀套上,旋即又托起她另一只黑丝小脚,被紧紧包裹着的玉趾微微弓起,看得出楚淑菀此时的不安。
“一日为姨,终生为妻嘛,这跟年龄没什么关系。”许守靖笑呵呵地说着歪理。
楚淑菀白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冷风习习,星月闪烁,耀眼的霓虹却将自然的灯光尽数遮掩,江畔的花船破开层层浪花,靠近了岸边。
晕黄的路边灯光映照在楚淑菀洁白无瑕的绝美容颜上,晚风吹拂起散落开来的三千青丝。
她看着在自己面前单膝跪下的许守靖,唇角微微上扬,熟美的脸蛋儿上带着几分恬静的微笑。
这一刻,岁月静好。
“靖儿。”
“嗯?”
许守靖抬眼望着她。
楚淑菀淡雅地笑着,表情平静,眼神却荡漾着点点涟漪。
“谢谢你,靖儿。”
许守靖一愣,替楚淑菀穿上另一只绣鞋,随后起身坐在长椅上,不解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来了。”楚淑菀螓首靠在许守靖的肩头,挽起他的手臂,轻柔地道:“我没办法想象,如果你没有来九洲,我会是什么样。”
许守靖搂紧她的纤腰,调笑道:“如果楚姨不把我捡回去,说不定我早就被那场森林大火烧死了,哪儿还有现在?”
楚淑菀不答,美目幽邃的看着月亮,“人最大的遗憾就是错过,错过就会后悔。我很幸运,没有成为后悔的那个人。”
许守靖陷入了短暂地沉默,稍作斟酌,收敛起玩笑的心思,认真道:
“晨露不过一瞬,晚霞也只得半刻。这边的人生太过短暂,区区数十载所得皆如云烟般转瞬即逝。九洲的人生很长,哪怕经历了那么多,我和楚姨的故事也才只是刚刚开始。”
闻言,楚淑菀一时感动,把脑袋往许守靖怀里拱了拱。
月色如纱。
良久。
“我们回去吧?”楚淑菀忽然道。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是该回去了。
也该重新开始了。
楚淑菀侧目剜了他一眼,见许守靖一副惆怅的模样,好笑道:
“你还想要干什
么?”
许守靖‘呃’了一下,略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楚姨,这套衣服要不别换了,穿回去呗。”
楚淑菀就知道这色胚没安好心,千娇百媚的白了他一眼。
“今天把老娘哄开心了,就听你一回。”
许守靖顿时兴奋了,直接抄起楚淑菀的腿弯横抱而起。
一阵冷风吹过,路灯下长椅上竟是空无一人。
(完)
————
这篇类似后日谈的短篇番外,我没写章纲,没规定剧情,没设计爽点,也没有想着拉期待感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凭借我的情绪,一种由内而外的抒发,把这篇写了下来,作为两周年的纪念作。
其实犹豫不知道写什么,最后还是选择写‘人’。
一个平平淡淡的小故事,挺好。
那些充斥着算计的情节,还是扔在正文里吧。
我沉寂了挺久的,说实话想过会回来把女帝写完,只不过曾几何时期限是‘有生之年’。
这两年我遇到了挺多事,打包起来估计比我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之前提不起劲来写,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写不动了,感情上遇到了一些事情,我觉得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
生活和学习上也很忙,现代社会大家都挺焦虑的,我也不例外,我焦虑着想要赶紧做出点东西,做出些成绩。
独自一人孤身在外,尤其是到深夜的时候,那种寂寥感会侵袭我的内心。
尤其是每天去学校的时候,中央线天天有人跳轨,本来就都是负面情绪了,这些霓虹人也不给我带点积极影响。
哥们压力这么大了,都只是说说而已,你们还真跳啊?
不过后来,可能想通也只要一瞬间吧。
我一直都挺幼稚的,现在其实也不例外,只不过我找到了下一个我想要做的事情和目标。
接下来估计会更忙,但我选择踏出舒适圈。
脑子挺乱,思绪也没整理好,但是行动算是展开了。
我想了一圈子,感觉得把欠的债还清,才能往下接着走。
第一步就是把女帝给写完,我当时记得我说过,绝对不太监……因为我真的没想过要太监,这书够扑了吧,我断更的时候均订还不到500,全勤都拿不到手的那种成绩,换其他人其实早切了,我断更前还写到一百二十万字,真是用爱发电。
因为我那时候压根就没拿这行当想着赚钱,纯粹是自己的兴趣在写,所以后来有段时间太忙了,就给自己找各种借口放着不管了。
现在比之前还忙,但是我想写下一本书了,怎么说呢,想用一技之长当做副业换些收入,所以就回来把女帝写完。
我挺强迫症的,我必须写完这一本,我才能开下一本。
事情其实很简单的,就是这么一个心路历程。
只不过途中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了,说实话我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每个月都固定约一次心理医生。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去年九月开始,长期服用安眠药才能睡得着。
目前也攒了一些稿子,现在二十五万存稿,三十万的时候就开始发,一天一万,发一个月然后恢复正常更新水平(4000到5000)。
隔了那么长时间没写,说实话心里挺悬的,因为跟当时的心境不一样了,对于剧情的规划,对于角色的想法都不一样了。
而且说实话,我其实看不太懂当时自己写的大纲……太乱了,东一句西一句的,只记得一些关键内容。
所以估计会有一部分吃书,人设问题我尽量圆,但是也尽量吧。
因为我跟两年前已经不一样了,思想,经验,技术,理论,各个方面都有了变化。
还有最重要的心态。
我估计不会有当时动不动心态爆炸的事情发生了,但是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那会儿很纯粹,这会儿说实话‘利益熏心’。
我很难找回当时自己的心态,不过当时挺摆烂的,所以不找回其实也行吧……
重新开始写之前,我基本上重新写了份大纲,废稿也存了挺多的,因为本来没打算继续写长了,想着结尾算了。
但是第一本书啊,还是放不下,就认认真真的推敲好几遍,最后把后面的情节给敲定了。
我打算用接下来的字数,来彻底锻炼一下自己的写作能力,等下本书认真地冲着成绩去。
嗯……我觉得断更两年还能跑回来写书的,甚至两周年还能发个单章纪念的,放在整个起点也足够炸裂了吧。
这些咱们暂且不论,我的确欠个道歉。
抱歉。
再有个两周左右吧,攒够稿子就开始更新,我们还是正文见吧。
——雨落。
第三十二章 我来的不是时候?
一阵茉莉清香在鼻尖氤氲,耳畔是窸窸窣窣着均匀而不失节奏的呼吸声。
\n许守靖缓缓撑开眼帘,目光涣散,怔怔地注视着天花板,似乎尚未将意识从梦境中拉回。
\n漆黑的瞳孔迟迟未聚焦,随着本能而游离,模糊朦胧的视线中,忽而闯入一抹白如初雪的曲线。
\n“……?”
\n一团软玉温香盖在身上,脖颈间传来细微的温热呼吸,撩拨着许守靖的神经。
\n过了好半晌,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许守靖的瞳孔微微一缩,墨黑的眼眸倒映出苏浣清恬静的睡颜。
\n哦……对哦,昨晚我好像和浣清……
\n记忆的片段在脑海中回溯,昨夜月华如练,怀中的小猫低声嘤咛,带着不似她平日性格的羞赧与炙热。
\n许守靖伸手轻抚苏浣清散乱的青丝,指尖轻柔,动作缓慢,眼神中涌动着沉淀到底的安心。
\n“嗯……”
\n柔顺的发丝从指间滑落,尚在安睡的苏浣清蛾眉微蹙,朦胧的双眸缓缓睁开。
\n在看到许守靖那张熟悉的俊秀脸庞后,清澈的眸子荡漾起了一阵涟漪。
\n“——”
\n她没有开口说话,在愣了半秒后,猛地把眼睛给闭上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n许守靖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显然没太懂是什么意思。
\n片刻的静谧后,他感到趴在身上的娇躯微微耸动,那双纤细如柔荑的小手从他后脑勺探来。
\n轻轻一勾,倚靠了过来。
\n苏浣清就这样挽着许守靖的脖子,趴在他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n她也没有继续闭眼假寐,长长的睫毛不时拍在许守靖的耳侧,眼神专注而沉静地注视着他。
\n“怎么了?”许守靖探出手,搂紧了苏浣清。
\n“没什么,换个姿势。”苏浣清慵懒地轻哼,嗓音不带一丝情绪波动,一如既往,摸不透她的心思。
\n许守靖轻抚她的脸颊,还以为她是因为初经人事,还没能从少女到女人的转换中适应过来,不由得出声安慰:
\n“第一次都这样,可能会有点不适应,后面慢慢地就习惯了。”
\n苏浣清偏过螓首,目光如清澈映水,隐约还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n“你跟师父也是这样说的?”
\n“——”许守靖就说不出话来了,一副嗓子里卡了核桃的模样。
\n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苏浣清嘴角勾勒起一抹微不可查的浅笑,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那副清冷模样。
\n“放心,我没事。”她歪过脑袋,轻轻倚靠在许守靖的肩窝。
\n许守靖眼神微怔,不明所以道:
\n“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n往日里,以苏浣清的性子极少主动亲昵,他还以为是身份的转变太过突然不习惯,下意识想要寻求安慰。
\n“什么怎么了?”苏浣清微挑眉梢,似有些莫名其妙。
\n“就是,突然抱上来啊。”许守靖一脸茫然,一副「问题不在我在你」的样子。
\n“我没有突然抱你。”苏浣清睨了他一眼。
\n“……?”
\n苏浣清蛾眉微蹙,对许守靖这副茫然的样子很是不满。
\n在她看来,许守靖这话问的很奇怪,都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抱抱怎么了,还需要别的理由?
\n苏浣清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良久,藏在薄被下的玉足微微弓起,轻轻蹬了他一脚,低声道:
\n“我不能抱吗?”
\n说着,搂着许守靖脖子的柔荑还示威似得更紧了几分。
\n“……”
\n许守靖就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的道侣可爱得过分,怕再多说两句,会忍不住翻身过去把她就地正法。
\n……倒也不是不行,但主要是已经在这躲了一整夜了,估摸着楚姨她们也该消气了,再不去露个脸也说不过去。
\n现在再开一局,恐怕到晚上也出不了房门。
\n许守靖干咳了一声,强行换了个话题:“咳……我在苏都估计只能再待个几日,之前与虞姨有过约定,恐怕需要去云敖洲一趟。你和我一起吗?”
\n苏浣清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三江码头刚刚开设,大哥因此事忙得不可开交,我脱不开身。”
\n许守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n今时不同往日,苏都既然走了一条和从前截然不同的道路,作为长河苏氏的一员,无论是苏仁还是苏浣清,都有肩负这份责任的义务。
\n再怎么说,在这种特殊时期,把所有事情全都扔给苏仁一个人处理,这么残忍的事情……
\n呃……我好像还真干过。
\n许守靖略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初大璃妖劫的事件刚结束,龙玉门也是正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按理说少门主应该留下来整顿门
内秩序,结果他却拉上门主楚淑菀跑路了。
\n走之前还顺手把龙玉门的龙涎叶摘了个精光。
\n不过这还算不上什么大问题,毕竟逵道当过那么多年的门主,想压住底下那些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n真正让人担心的是大璃朝堂,在妖劫过后,大璃颇有些千疮百孔,正是需要一任手段狠厉的帝王来镇住场子的时候。
\n然而自己把女帝直接拐走了,那一堆烂摊子都甩给了心智尚不成熟的小姨子。
\n哎,也不知道玉凉洲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朝廷命官基本上下换了个遍,新官当中但凡有个王莽,难以想象以仇云儿那点心计要怎么压得住。
\n想到此处,许守靖叹了口气,未免有些担忧。
\n如果只是如此那倒也还好,毕竟只是凡俗朝堂之事。
\n可如今,整个九洲都有了变数,妖神暨丹出世了。
\n千百年来,妖族与人族互相制衡,彼此之间不能说秋毫无犯,但总归算得上相安无事。
\n妖神如果在玉凉洲又催动了一场妖劫出来,那尚才被鬼妖祸乱过的大璃,还有剩余的国运可以渡过这一劫吗?
\n“怎么了?”
\n看到许守靖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沉思,苏浣清抬手抚平了他皱起的眉峰。
\n许守靖恍然回神,状若无事的笑了笑:
\n“没事,别担心。”
\n苏浣清没有深究,既然许守靖不愿意说,她也不会继续问。
\n只淡淡地‘哦’了一声,便继续靠在许守靖的肩头上假寐。
\n这一刻的静谧,弥足珍贵。
\n毕竟,分别的日子已然近在眼前。
\n……
\n……
\n清雨如丝,街居白雾。溪流潺潺,灵鱼跃动。
\n六丈宽的拱桥人来人往,香辇玉毂碾过青石板,辙印深深。
\n一只巴掌大的白羽飞禽掠过细雨,轻飘飘地落在刻有「东阁」的飞檐上避雨。
\n只可惜盖在上面的那颗歪脖子树并不给它面子,豆大的雨珠顺着叶茎滴下,落在飞檐角上发出“啪塔啪塔”的声响。
\n白羽飞禽扬了扬脑袋,略显不快的扭过鸟喙,拍了拍翅膀,似要另寻避雨之地。
\n方一转身,便与一只胖成球的肥硕白猫四目相对。
\n“!!!”
\n“……?”
\n玉儿慵懒地舔了舔猫爪的肉球,就像用餐前擦拭餐具一般优雅。
\n白羽飞禽扑棱翅膀的动作一僵,小鸡脚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n不曾料想,却撞上了一只全身覆满火焰鳞片的小飞龙。
\n“……咿呀?”小红莲歪头瞧着它,金色龙瞳中满是好奇。
\n“——”
\n于是,白羽飞禽干脆不挣扎了,两眼一翻,摊在房顶的瓦片上,好像就这么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n随便吧,爱吃就吃吧,反正我肉又不好吃。
\n这么想着,白羽飞禽摊在瓦片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失去了声息。
\n“……咦?跑哪儿去了,小红莲?玉儿?来吃饭了!”声音清脆甜软,带着几分小女孩儿特有的欢快。
\n白羽飞禽偷偷眯开眼,瞥见飞檐之下站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儿,手里端着远超她小手大小的两个玉碗,在走廊上奔波,口中不停地呼唤着一龙一猫的名字。
\n……不是吃我的?
\n白羽飞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发现那只胖成球的大肥猫正一脸不屑的看着它,好似在说——小老弟,你似乎对自己的肉质有些过分自信了。
\n倏——
\n转瞬之间,大肥猫在房顶滚了两圈,扑腾而起,顺势落在了地上;离得不远的小紫龙也拍拍翅膀跟了上去,独留白羽飞禽在房顶怀疑鸟生。
\n“小红莲,玉儿,快过来。”龙雅发现了一龙一猫的身影,连忙把两个玉碗放下,眉眼弯弯如月牙,屈膝并腿蹲在旁边,玉手托腮:
\n“容月姐姐给你们做的,待会儿记得去道谢。”
\n“喵。”
\n“咿呀。”
\n一龙一猫平淡的回应了下,便趴在玉碗旁边开始大快朵颐。
\n龙雅也在小两只的身旁坐下,背靠着走廊里的红木圆柱,小手抱着双膝,笑眯眯地看着它们进食。
\n过了片刻,小丫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一肃,小脸上多了几分郑重:
\n“不行,你们还是别去了,要去也等会儿去。”
\n“喵。”玉儿不为所动,依旧低头吃得认真。
\n“咿呀?”小红莲缓缓龙抬头,龙眸透着一丝疑惑。
\n龙雅环顾四周,目光沉重,郑重其事地小声道:
\n“这会儿靖哥哥估计在被楚姨训,现在跑过去容易被误伤。”
\n说着,若无其事的指了下庭院正对面的厢房。
\n小
红莲顺着龙雅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就算隔着格栅门的阻挡,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凝重的空气。
\n似有什么大事在发生一般……
\n——
\n“说吧,昨晚跑哪儿逍遥去了?”
\n楚淑菀身着一袭青色襦裙,外罩墨绿丝纹娟纱袍,腰系暗红丝带,柔荑托起丰满的胸襟,抱臂而坐,仪态慵懒;长腿交叠,裙角微翻,露出些许淡白的褶裙边。
\n墨发盘成流云,由一支温润的玉簪点缀,皮肤白皙似漉雪落,面颊中部还残留着胭脂晕染开的红润,薄唇微丹,淡而素雅。
\n许守靖站在旁边,黑袍掩身,神情尴尬。像个做错事的乖学生一样,憋了好半天,低声狡辩了一句:
\n“我那不是怕楚姨生气嘛……”
\n“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楚淑菀闻言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n许守靖挠了挠脖颈,眼神躲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姨的表情,试探道:
\n“呃……因为我都没有跟您说一声,就跑去天衍阁待了大半个月?”
\n“还有呢?”楚淑菀似笑非笑。
\n“额……还有……我擅自答应虞姨……虞师叔去云敖洲,也没跟您提前商量。”许守靖抿了抿嘴,眉峰蹙得很紧。
\n“还有呢?”楚淑菀眼神渐冷,没好气地催促。
\n还有?
\n还能有啥?
\n许守靖略显茫然地抬了下眼,心底一阵打鼓。
\n难道……我跟浣清的事已经暴露了不成?
\n不应该啊……如果真暴露了,哪儿还有审问环节,以楚姨的性子,不早就翻脸闹脾气了?
\n想了半天,许守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眼看楚淑菀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好如实招来:
\n“因为昨天我跟浣清……那个了?”
\n咚——
\n话音未落,楚淑菀忍不住在这小混蛋的脑门上猛敲了一下,脾气瞬间就涌上来了:
\n“你当你楚姨是白痴吗?就隔了两面墙,还能不知道你跟那小丫头做了什么?”
\n许守靖没有设防,这一下被敲得疼的不去,捂着微微发红的额头,委屈地咕哝道:
\n“不应该啊,我明明的布置了隔音法阵来着……”
\n楚淑菀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大白天无缘无故布置隔音法阵,甚至一夜都没出来,你这不是不打自招?”
\n有时候真想把这没良心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n明明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些事上,怎么都拐不过来弯。
\n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n哦……也是,浣清平时修炼挺寡静,好端端地突然放个隔音法阵,恰巧他又刚从天衍阁回来……
\n这确实好像就差把“我们在做不可告人的事情”写到房门上了。
\n“那会儿身体的控制权已经跟上半身没关系了……谁还能想那么多啊……”许守靖表情尴尬地讪笑道。
\n“咚!”又是一记手刀。
\n“嘶——疼疼疼……”许守靖呲牙咧嘴,捂着脑袋满屋乱窜。
\n楚淑菀揉了揉手腕,看着许守靖在那装得很疼,倒吸冷气来回乱窜,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n过了半晌,她长舒了一口气,略感无奈地摆了摆手:
\n“好了,别装了,我都没怎么用力,差不多得了。”
\n许守靖怏怏地笑着,心知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那浮夸的演技。乖乖站到楚淑菀身后,替她揉按香肩:
\n“那楚姨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的?真是因为浣清?”
\n“你花心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要是天天因为这个跟你这小没良心的生气,那姨不早就被你气死了?”
\n楚淑菀杏眸微阖假寐,靠在许守靖的胸口,时不时因为按摩的舒服传出些许的嘤咛。
\n“嘤嗯……为什么生气,你自己不都说了吗?连跟姨商量一下都没有,跑去天衍阁大半个月,嘤……这才刚回来还没落脚呢,就又要去云敖洲。靖儿,你知不知道,姨有多担心你?”
\n许守靖叹了口气,视线从领口的那抹雪白上移开,他从楚姨慵懒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无奈,低声道:
\n“对不起,楚姨……左零轩来找我的时候,我的确没想到会在天衍阁耽搁那么久,我当时觉得最迟傍晚可归,就没有特地跟你说。”
\n“你就瞎扯吧。”楚淑菀剜了他一眼,拍掉了许守靖的手,没好气地说道:“别碰我,我不是你姨。”
\n说着,交叠在一起的美腿放下,轻轻抬起臀儿,扭动身子,转向另一边。
\n许守靖看着楚淑菀‘毅然决然的背影’,无奈苦笑了下,正打算作罢,却听到楚姨没来由的说道:
\n“还愣着干嘛呢?”
\n“……?”
\n许守靖眨了眨眼,乍一听
是要赶人,不过以他对楚淑菀的了解……
\n望着楚淑菀刻意板着的侧脸看好了好一会儿,许守靖心中似乎有所定数,小声试探道:
\n“楚姨……那,我先走了?”
\n楚淑菀眼神冷漠的睨了他一眼,板着脸不说话。
\n于是,许守靖就确定了,难怪突然往另一边坐,这是在给他腾空间。
\n虽然已经心有明悟,但许守靖还是打算逗一逗楚姨,便佯装不明白楚淑菀的意思那般,满眼迷茫的追问:
\n“楚姨,要不……我抱您一会儿?”
\n楚淑菀从小看着许守靖长大,他什么性格还能不了解吗?立马就看出许守靖的心思,顿时有些愠怒。
\n“爱抱不抱。”她杏眸微睁,有些气急败坏的起身,打算离去。
\n许守靖心底暗笑,见好就收,连忙坐到位子上,双臂一环就把楚淑菀按在怀里,低声笑道:
\n“楚姨,我知道您舍不得我走。”
\n“放开我,再不松手姨生气了!”楚淑菀嘴上严肃,却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便老老实实躺在了他怀中,略带享受的合上了杏眸。
\n许守靖侧过头在楚淑菀仿佛能挤出水的脸蛋儿上吻了一口,声音带着几分低沉,认真地说道:
\n“对不起楚姨,我不会让您担心了。”
\n楚淑菀没有回话,只是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好像左耳进右耳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n但真的只是一件无所谓的小事吗?
\n只有楚淑菀知道,在许守靖毫无音讯的那些日子,她与仇璇玑等人有多焦急,生怕靖儿又是卷进了什么事件里,搞不好又是一个生死未卜。
\n这里是天南洲,出门在外,可不比家里玉凉洲那样。
\n在龙玉门的时候,你说时不时离家出走一次,楚淑菀还勉强能不那么担心。
\n那也是因为,在玉凉洲的确没有什么能威胁到许守靖的人存在,毕竟龙玉门的地位就在那摆着的。
\n即便如此,许守靖在紫陌城遇刺的时候,楚淑菀也免不了一阵担惊受怕,又更何况现在身处天南洲。
\n不是不愿意让你外出闯荡,只是希望你在江湖瞎浪的时候,能不忘记给后方等待你的人儿报个平安。
\n楚淑菀所求仅此而已。
\n念及此处,她往许守靖怀里拱了拱,杏眸略显惆怅,却是叹了口气:
\n“想去云敖洲就去吧,姨不拦你。毕竟已经答应你虞师叔了,姨……就不去了,姨打算跟仇师姐一起,借着苏都的风,好好发展一下龙玉门。以后等你需要的时候,好歹能有一个依仗。”
\n许守靖搂紧了她,动情地说道:
\n“谢谢你,楚姨。”
\n“有什么好谢的,姨为你做什么不是自愿的?”楚淑菀哑然失笑。
\n许守靖想了下,觉得空说没什么诚意,干脆就低头含住楚淑菀的檀口,没有任何征兆的开始攻城略地。
\n“!”楚淑菀杏眼圆瞪,完全没跟上许守靖的思路。
\n不是,怎么突然就开始了?
\n不过震惊只有一瞬,在平复好心情之后,楚淑菀熟练的勾住许守靖的脖颈,闭上了眼眸,尽自己所能的回应着他的热情。
\n就在室内温度越来越高,喘息与衣服摩挲的声响渐渐增加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
\n“呦,这还是大白天呢,啧啧……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r\n\u2029
\n\u2029计划有变,其实还没写完,但是这不是月初吗,想着月更过万一个月,码个全勤。
\n\u2029
\n哎,没想到上个月只有28天,给我计划都打乱了,赶鸭子上架了只能是。说实话,这几天我挺玩命的……
\n\u2029
第三十三章 你娶谁!
咔吱——
\n伴随着隔扇门被推开的声响,刺眼的阳光透过门缝洒在地板上,隐约间可以看到在金光中飞舞的尘埃。
\n随着地板上被阳光侵袭的面积逐渐增加,一道曲线玲珑的倩影映衬在了金灿灿的阳光正中间。
\n“呦,这还是大白天呢,啧啧……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呀?”
\n声音的主人也没管许守靖与楚淑菀是何种姿态,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推开隔扇门,轻提深蓝裙摆跨过了门槛。
\n在看到许守靖被楚淑菀含怒推开之后,蓝裙美妇戏谑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游离,似笑非笑地说道:
\n“我要是来的不是时候,那我可以先出去,等你们完事儿了再进来。”
\n“……”许守靖心想,不管究竟来的是不是时候,他这会儿如果还敢有动作,那受伤的一定是自己。
\n楚淑菀三两下整理好稍显凌乱的衣衫,脸蛋儿上的潮红尚未完全褪去,却是忍不住柳眉倒竖,杏眸圆瞪地瞟着蓝裙美妇,怪声怪气地说道:
\n“虞师姐来的可真巧,怕不是在旁边一直听着,就等着这会儿闯进来的吧?”
\n“我又不是楚师妹,哪里有那样的好兴致。”
\n虞知琼也丝毫不见生气,她一向不喜欢陪楚淑菀斗嘴。转而将一双勾魂的狐媚眼锁在许守靖身上,笑吟吟地问道:
\n“不过……据说你家这个小色胚,似乎还挺喜欢‘快要被发现,但没被发现’的那种感觉,好像挺刺激他的。”
\n“——”许守靖没敢接话,他知道,这是虞知琼在调戏自己当初藏她床底下的事情。
\n察觉到楚姨正以一种狐疑的目光盯着自己,许守靖脸色一僵,装若无意地干咳了一声,赶紧给自己洗白:
\n“楚姨你不会信了吧……哪儿的事啊,你别听虞师叔瞎说……我冤枉。”
\n“但愿如此。”楚淑菀撇了撇嘴,显然没相信这混蛋的人品。
\n更何况,靖儿有些奇怪的爱好,她又不是不知道。
\n还记得以前仇师姐就曾经告诉过自己,靖儿跟她在天涯虞氏商行的更衣间里干过的那些破事儿。
\n只不过这会儿当着虞知琼的面,她到底是要给许守靖留点面子的,所以也没有点破。
\n“你来找靖儿有事?”楚淑菀眉头微颦,转头看着虞知琼。
\n就算要去云敖洲,又总不至于今天就走吧?
\n话没说全,但楚淑菀是怎么想的,虞知琼了然于心,摆了摆手:
\n“放心,不是来拐你家情郎的……别人有东西要还给你家靖儿,我只是带个路。”
\n“什么东西?”许守靖微是一愣。
\n“你来了就知道了。”
\n虞知琼卖了个关子,风情万种地瞟了许守靖一眼,转身走出了厢房。
\n“——”许守靖感受着来自楚淑菀杀人般的眼神,干笑了一声,默默跟了上去。
\n……
\n……
\n时值辰时,苏都得街道上渐渐开始出现人影;早起的商贩扛着扁担赶早,几名苏氏弟子也打着哈欠巡视着街区。
\n在刻有「东阁」府邸之前,四名身着鹅黄衣衫的修士扛着一个两丈五尺的红木匣子,气喘吁吁的在府邸门前的台阶下停脚。
\n见到这一幕,捧着一袋瓜子嗑的胖修士眉头一皱,十分高傲的抬起下巴:
\n“干什么呢?!谁让你们停了,你们天渊宗的弟子就这么办事呢?我跟你们说,这里面的东西可宝贵的狠,要是摔坏了,一会儿小心许师兄拿你们试问。”
\n“——”天渊宗的弟子心想,要是能摔坏就有鬼了。
\n要知道,打从这玩意被荼御仙尊拿回去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尝试用各种办法检测它的材质。
\n可无论是多么高明的术法和法阵,亦或者干脆不间歇的用法术轰炸,巨石铁锤刀枪一同伺候,结果连一道划痕都没能留下。
\n五花八门的法子试了小半年,为数不多从这玩意上面扒下来的信息就只有「非常沉,一般修士根本拿不动」,仅此而已。
\n别说是他们不小心摔地上了,就算从几千丈的高空往下扔……那会受伤的也大概率是地板以及维修地板的阵法系修士。
\n「这死胖子根本就是在滥用职权,仗势欺人!」几个天渊宗弟子愤愤地想。
\n不过这话也就敢在心里想想,今时不同往日。即便被纪盐这样趾高气昂的指挥,他们天渊宗作为「战败宗门」也只能受着。
\n“哎,我说的话没听到吗?谁让你们停了,赶快搬进去啊。”
\n纪盐眉头一挑,大步走到天渊宗弟子面前,一遍吐着瓜子皮,仰着下巴说道:
\n“咋地,活计做得不好,还不给说了?有这么跟东家说话的吗……虽说我一灵珠的报酬也不给你们吧,也确实没得给的。不过……你们对待活计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敷衍嘞?小心我通报给许师兄……我家许师兄
可不像我纪盐这般好说话,他若知道你们如此对待他的宝贝,肯定会将你们全都吊到东城楼上,届时你们就等着自己家的什么姑姑二姨姐姐之类的遭殃吧……”
\n纪盐话音未落,就看到眼前这些天渊宗弟子的眼神忽然变了,仿佛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n“……?”纪盐摸了摸脑袋,他就随口胡诌吓唬一下这群人,怎么还真信了。
\n不过许师兄喜欢大龄熟女的事儿倒是人尽皆知,以后看到小孩儿哭要不要也拿许师兄吓一吓?说不定有小儿止啼的功效。
\n纪盐正神游天外,一转神,忽地发现自己面前的影子肉眼可见的变大了。
\n他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后背产生一阵极强的推背感,紧接着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n“啊——”
\n一连在地上滚了好几十圈,直到撞在二十丈开外一堵墙上才堪堪停下。
\n许守靖黑着脸收回了脚,只寻思着自己还是下脚太轻了。
\n估摸着他若是再晚出来一会儿,名誉就全被纪盐这小子毁了。
\n搞得好像自己很馋人家长辈一样。
\n“噗通——”
\n为首天渊宗的弟子似乎被许守靖的盛大登场给吓到了,也可能只是单纯被纪盐坑太久,已经抬不动了,红木匣子的一头摔到了地上。
\n后面的天渊宗修士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上的重量徒增,也是一个激灵松了手。
\n“咔——”
\n红木匣子在内容物的重量下,自底盘起龟裂,散落开几片碎木后,露出了里面纹路古朴的漆黑枪身。
\n许守靖微是一愣,转头看着这几个天渊宗弟子。
\n谁知道这几个人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一半,反应十分应激,竟连忙开始求饶:
\n“许……许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家只有一个妹妹,没有姑姑婶婶给你……”
\n“我……我家也是,我连妹妹都没有,娘亲早年也出家了……”
\n“我家女眷也都已婚,饶了我吧许少侠……”
\n“——”许守靖满头黑线,那死胖子刚才说的那几句胡话,莫非已成天南洲街巷邻里的共识了?
\n待他转过头,发现虞知琼在那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被高高撑起的胸襟起伏不定。
\n许守靖脸更黑了。
\n虞知琼拍了拍许守靖的肩膀,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珍奇动物,笑盈盈地道:“没想到你在天南洲才待这短短几年,风评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n许守靖拍了她的手,没好气的说道:“这不明摆着是纪盐那群人瞎传的。”
\n“哦?是吗,那许少侠喜欢大龄熟女也是假的?”
\n许守靖无话可说,憋了好半天,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修仙界不到四五千岁,算什么大龄?只是我比较小,显得楚姨她们大而已。”
\n此言一出,虞知琼就不说话了。
\n沉默了稍许时刻,许守靖觉得奇怪,便转过头去看着她。却发现虞知琼目光揶揄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了下半身,媚眼中的揶揄之色更深。
\n“——”许守靖恨自己不是医仙,这样的话他就能解刨虞知琼的脑袋,看看这女人的大脑到底是怎么组成的。
\n他以为自己够不要脸了,但很显然还是小看了女流氓。
\n……
\n……
\n拂林随雨密,度径带烟浮。
\n位居几千丈的高空,一艘巨大的飞渡浮舟正滑开云雾,有条不紊的前行。
\n许守靖百无聊赖地趴在甲板的船轨上,墨色的眸子映衬着下方被云雾遮掩的树林,目光有些恍惚和游离。
\n自取回神净罚天之后,许守靖只在苏都呆了两天,便和虞知琼一同启程前往云敖洲了。
\n主要是考虑到暨丹还在那边搞妖族内斗,如果拖得时间太久,以妖神的威望和实力,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带着妖族大军跑来找他「唠嗑」了。
\n许守靖姑且还是问了一圈,看看都有谁跟自己一起走。
\n赵扶摇是肯定要随着他走的,苏浣清之前问过了,苏都的事情太多,太忙抽不开身。楚淑菀和仇璇玑要接着长河苏氏造势发展龙玉门也情有可原。
\n让许守靖没想到的是,一向一秒也不愿意和自己分开的容月姐也不跟自己走。
\n去云敖洲可不是就去一天两天,虽然中途也不一定完全不回来吧,但搞不好可能好几年的时间都捐在那了。
\n当许守靖问起原因,姜容月倒也没隐瞒,直戳了当的告诉许守靖,她打算跟南宫潇潇一起出去找救醒染曦的法子,具体的目的地是九洲妖族最为繁盛的东荒洲。
\n一开始许守靖并不同意,觉得现在九洲人妖局势有点危险,不想自家容月姐跑到那种人妖两族冲突明显的洲际。
\n可是姜容月却出奇的坚持,她觉得如果一直待在许守靖的身边,就永远追不上他的步伐,
迟早有一天会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n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该担心还是会担心。
\n许守靖还想走迂回战术,劝说她,等自己处理完云敖洲的事情,再陪着一起去。
\n姜容月却依旧摇头,杏眸凝然,认真道:“小靖,当年你尚未踏入仙途,眼睁睁看着师父与我修为日益精进,心中是何感受?”
\n许守靖微怔,有点不知如何回答了。
\n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却并非轻易能够做到。
\n在还没有遇到赵扶摇之前,自己不正是因为害怕仙凡永隔,害怕会永远追不上这对师徒,才日复一日的炼体修心,为的就是那可能性微乎及微的‘有朝一日’吗?
\n推己及人,现在的容月姐不正是当时的自己?
\n见这对姐弟气氛一时沉默,南宫潇潇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小靖子,你放心,我会护着你家姐姐的。”
\n闻言,许守靖这才轻轻点头。
\n姜容月也再度露出微笑,抱着他的腰间,埋首胸膛,用力地嗅着熟悉而安心的味道,轻声呢喃:
\n“我会帮你找到救治染曦的办法的,小靖你安心在云敖洲帮虞师叔吧。”
\n许守靖默然,用力地抱紧了姜容月。
\n说起染曦,他心底充满了歉意。
\n尽管从第一次相识开始,许守靖就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
\n她大概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才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n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小丫头一直把自己摆在一个侍女的位置任劳任怨的,他却没能给她什么回报,还因为染曦体内的那个存在,几次被拯救性命。甚至染曦会昏迷过去,说到底也是为了救自己。
\n本来,去寻找唤醒染曦的天材地宝或者法门什么的,应该是自己的责任才对。只可惜妖神和终焉教的事情压在头上,师父又下落不明,就算想要一件一件事的做,也完全排不过来。
\n想到这里,许守靖心中似乎有所明悟,容月姐大概是考虑到这一层因素,所以才想替自己做这些的吧。
\n“容月姐,谢谢。”许守靖搂紧姜容月的纤腰,下巴靠在她的额前,嗅着发丝间的幽香,叹声道:“但是容月姐,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勉强,如果眼看情况不妙,该走就走,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
\n姜容月趴在许守靖的怀里,杏眸紧闭,轻轻地“嗯”了一声。
\n——
\n风吹云梢,浮舟万里。
\n许守靖晒着太阳发呆,背后突然响起一声调笑:
\n“在这叹什么气呢?”
\n许守靖转过头去,看到身着夜蓝长裙的虞知琼风情款款的朝自己走来。
\n“没有叹气,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许守靖摆了摆手,转而问道:“还有多久到云敖洲?”
\n虞知琼走到许守靖旁边并肩而立,有模学样的将雪白的柔荑搭在船轨上,“快了,最迟明天申時就能着陆。”
\n“这么快?这不还尚未旬日?”许守靖微是一愣。
\n他还以为最起码要一个月,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星期就快到了。
\n天南洲与玉凉洲大陆离得并不远,但云敖洲的位置可相当于在整个九洲的背面了。
\n飞渡浮舟又不是飞机绕地球一周只要三天。这种「载货属性」大于「载客属性」的庞然大物,本就是靠更换符盘这种灵力转化率很低的方式去运作,速度上根本没办法期待太多。
\n“你当我天涯虞氏的商行是吃干饭的吗?送货速度都拉不上去,靠什么把商行遍布整个九洲。”
\n虞知琼翻了个白眼,尔后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n“小坏蛋,这回你楚姨不在身边,就我跟你两个人,你真不想对姨做些什么?”
\n说着,堂而皇之的靠在许守靖的身上,目光戏谑地看着他。
\n许守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心底清楚这女人只顾起飞不管降落的,如果上了她的当免不了被嘲笑,一脸无语地把虞知琼往旁边推了推:
\n“免了……而且也不是两个人,我家摇摇不也跟过来了。”
\n“她不在船舱里吗,你怕什么。”
\n“我不是怕……而且你看玉儿也在。”许守靖指了指头顶趴在帆杆落脚点睡觉的大肥猫。
\n“这猫原来在你这儿啊,我还以为它早离家出走了。”虞知琼看了一眼大白猫,表情很是惊讶。
\n“……”玉儿。
\n本喵听着呢。
\n许守靖心想您真健忘,当时不是您把玉儿留在将军府当‘传信喵’的吗,怎么就成离家出走喵了。
\n眼看虞知琼就要开始扒拉自己的胸襟,许守靖只好举手投降,无奈道:
\n“虞姨,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能答应就答应。”
\n看许守靖不配合自己玩‘你偷摸我一下’,‘我偷扔个眉眼’的游戏,虞知琼只
觉得自讨没趣,耸了耸肩:
\n“唉,是不是因为你现在身边女人太多了?以前说你两句好歹还知道脸红,现在脸不红心不跳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n许守靖不否认自己对女人的适应程度在直线提高,但是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显然会被虞知琼绕进去,便一本正经地说道:
\n“还是说说正事吧,明天到了天涯虞氏,我该做些什么?”
\n虞知琼收起了挑逗妩媚的神色,狭长勾人的魅瞳中微微透着精光:
\n“你还记得虞潮吗?”
\n“虞潮?”
\n许守靖回想了一下,隐约间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个人,点了点头:
\n“还记得……怎么,要直接对他动手?”
\n虞知琼螓首微摇,缓缓说道:“不,我家那老头对虞潮那小子的期望比对我大得多,直接对虞潮下手,那老头不跟我拼命?”
\n‘那老头’指的是天涯虞氏现在的家主,同时也是虞知琼的父亲以及虞潮的祖父,虞历寒。
\n许守靖这两天已经不止一次听虞知琼这么称呼自己的父亲,早已见怪不怪,继续问道:
\n“我就突兀这么跑过去,我用什么身份参与你们虞氏内部的事情?”
\n“当然是霜儿的未婚夫啊,你还想要什么头衔?”虞知琼笑盈盈地看着他,唇角微勾,眼神魅惑。
\n“什么?”许守靖顿时大惊,头摇个不停:“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娇娇好歹还是我挂名的徒弟呢……虽然我什么都没教过她,但你这……不是乱辈分了吗。”
\n话说出口,许守靖感觉自己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n这话换谁说都挺正常的,换他说还真没什么说服力。
\n果不其然,虞知琼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n“又不是让你来真的,我总得给你安排一个理所当然的身份吧?不然你拿什么进天涯虞氏?再说了,还‘乱辈分’,你还真以为你坐怀不乱啊?!那是你的词儿吗?”
\n许守靖揉了揉脑壳,心底的确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还是嘴硬不承认道:
\n“假的也不行……我不能随便毁娇娇的清白。”
\n这话虽然有一半是在狡辩,但许守靖还真是这么想的,倒不是矫情之类的,他其实是觉得自己与余娇霜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
\n至少目前为止,自己也更多的是把她当一个还没长大的妹妹看。
\n再加上,虞知琼跟自己还时不时搞点暧昧,若是跟余娇霜发展起来了,那还怎么面对虞知琼?
\n别看虞知琼好像看得很开一样,估计许守靖如果真和余娇霜在一起了,她第二天一准再也不靠近自己。
\n况且,这会儿她说的跟真的一样,还‘假的’,但谁不知道‘假的’最后都会变成真的?
\n虞知琼可不管许守靖在想什么,只觉得这混蛋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干脆。
\n“你没得选。”
\n虞知琼微眯着眼,修长的美腿往前一跨,站到距离许守靖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示威似得挺了挺胸:
\n“要么,你就去当霜儿的未婚夫,要么……你来当我的未婚夫。”
\n“——”许守靖就想,要不干脆抱着摇摇跳船算了。
\n这就是一条贼船。\r\n\u2029
\n\u2029今天没了,明天再发。这两章写的比较早了,去年九月还是十月就写了,那时候手还比较生,行文其实也不是很满意。
\n\u2029
第三十四章 天涯虞氏!
“还有别的选择吗?”许守靖试探性的问道。
\n“你说呢?”虞知琼笑眯眯地看着他,刚才的愠怒收敛了起来,仿佛是为了刻意炫耀自己奢华丰腴的身段儿一般,慵懒地伸起了懒腰。
\n许守靖恋恋不舍地让自己的视线从深不可测的事业线上移开,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n“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成了娇娇名义上的未婚夫,那也只是个上门女婿而已,我不觉得偌大一个天涯虞氏,会考虑让一个外族人继任。”
\n“……谁说是让你当去争继承人了?”虞知琼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微顿了片刻,眸中的冷嘲一闪而过:“别说外族人,就是亲女儿也比不上他的宝贝孙子。”
\n“那你搞这一出有什么意义……等会儿,你的意思是,你们家老头很偏心虞潮?那他怎么可能坐视你搞内部派系争斗……”
\n话到此处,许守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n“你们家那老头该不会是……卧槽,你可真敢想!”
\n“真聪明,答对了!”虞知琼目光狡黠,浅浅地勾了下唇角。
\n“……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n“聪明人想的事情总是一致的。”
\n许守靖额前黑线密布,目光透露着惊恐:
\n“我记得你前两天刚跟我说过,虞家老太爷臻至轩阳境已久……”
\n“对啊。”虞知琼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n“那我在他面前刷个锤子的存在感。”许守靖没好气地说道。
\n他本来就觉得自己被坑了,现在更确信这女人就是拉他过来吸引仇恨的。
\n“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一切真如你所料。可一旦我的入局打破了这种平衡,你家老太爷真的就愿意隔岸观火?”
\n许守靖觉得这事儿……有点不稳。
\n主要他又没见过虞历寒本人的面,不了解他的为人。
\n目前已知信息只有,虞历寒偏心虞潮这个孙子,但即使这样仍然放任虞知琼在虞氏内部发展自己的势力,造成两个派系围绕继承人互相争斗的局面。
\n如果说,虞历寒在内心早已认定让虞潮来当天涯虞氏下一任的掌舵人,那这么久以来放任虞知琼的理由就不难猜测了。
\n刃未逢砺,何成利器?
\n所以对于虞知琼来说,这本就是一场必输局,打从一开始,就找不到任何翻盘点。
\n可谁知,虞知琼却想到这么铤而走险的法子。
\n所谓借势者,因人之势而成己之谋;造势者,以虚为实,惑敌而胜。
\n许守靖隐约能猜到她的用意,以自己这个变数入局,来达成‘无中生有,假道伐虢’的效果。
\n如果事成,可谓釜底抽薪之计。
\n但目前来看,仅依靠‘夫婿’这层身份,分量还太低,能不能借到虞历寒的东风,还真不好说。
\n「除非再加一层砝码。」许守靖想起了虞元洲交给自己的漆黑令牌,本来只是想送个快递,没想到现在会有大作用。
\n他轻叹了口气,心中有了计较,却是问道:
\n“我在你前面冲锋陷阵,你在后面干嘛?”
\n“为你的大放异彩呐喊助威啊。”虞知琼玉手掩嘴,吃吃地笑道。
\n“——”许守靖抬头望天。
\n……
\n……
\n嘎吱——
\n崭新而又沉重的木门被推开,昏暗的室内被外界的光照明。
\n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肉眼可见的窜动着,小圆桌上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曳,直到舱门被再次关上才渐渐停息。
\n赵扶摇身着一袭素白纱裙,似雾似烟,犹如流云缠绕;腰间被一条银白丝带束起,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裙裾边缘镶嵌着细致的云纹,轻柔似柳条般唯美。
\n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斜而下,乌黑如墨,几缕发丝耸拉在肩头,与白皙如月光倾洒的皮肤交相映衬,眉宇间带着几分出尘之气,好似神邸俯瞰世间,让人不敢接近。
\n听到有人进入到了厢房,赵扶摇并未睁眼,继续在床榻上打坐。
\n直到那个身影快步走到自己身旁躺下,发出一阵阵叹息,才好似发觉此人的存在,樱唇轻启,安之若素地出声道:
\n“何事?”
\n许守靖双手抱着被子闷着头,两条腿耷拉在床沿:“没啥大事,只是觉得前路多艰。”
\n赵扶摇没有看他,淡定从容地道:“仙道本就举步维艰,何况你生来就比他人背负的多。”
\n说罢,赵扶摇轻吐一口清气,缓缓睁开了凤眸,瞥了一眼许守靖:
\n“前些日子教你《太清术》的心诀可曾背熟?习得了几成?”
\n许守靖沉默了会儿,闷声道:“一成左右。”
\n“倒也无须灰心,此术本就与你相左,须臾之间无法掌握也属正常。”赵扶摇出声安慰,犹豫了下
,默默也在许守靖旁边躺下,也没靠近太多。
\n似乎是听到了旁边的动静,许守靖猛地掀开被子,俊朗的面庞露出颇为灿烂的微笑。他一把将赵扶摇揽进怀里,在对方疑惑地注视中,乐呵呵地说道:
\n“就差一成左右,我就完全习得了。再者,本就没什么玄离之法在内,又花得了多少时间?”
\n《太清术》上下两篇总计六章,赵扶摇也只传了许守靖上篇的前两章。
\n当许守靖问其缘由时,赵扶摇的回答是:万事总要立根固本、循序渐进。
\n《太清术》的前两章正是为此而存在。
\n其中几乎没有提及什么威力十分强大的术法,篇幅几乎围绕着‘心诀’展开,意在改善修士的体质与心境。
\n也因此缘故,许守靖得以翻个两遍就把口诀什么的记的差不多了,因为根本没有什么特别难以修习的术法记录。
\n赵扶摇轻叹了口气,待在许守靖的怀里没有动,眸光透露着些许无奈:
\n“所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授你《太清术》不是让你拿去斗法。”
\n「不用来斗法?那用来做什么?」许守靖眼神疑惑,想要询问出声,却见赵扶摇螓首缓缓摇动。
\n见此,许守靖也没有接着追问,既然赵扶摇没有说,那肯定有她的道理。
\n在这方面许守靖对赵扶摇有着绝对的信任,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
\n他搂着赵扶摇,手上很不老实摩挲着,但却一脸认真诚恳心无杂念地问道:
\n“之前你让我别练五行同源,我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慢慢领悟到五行同源的核心是什么后就懂了。在集齐五颗融灵珠之前,单练确实没有用。必须要同时调整五种属性灵力输出的均衡,不然就没有意义。”
\n赵扶摇面无表情地按住许守靖乱来的大手,凛然的瞳孔瞥向了舱门那边:
\n“那个虞家丫头修炼的就是五行之土,恰好可以补全所缺的融灵珠。”
\n“……”
\n许守靖干笑了下,略显尴尬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瘫在床上。
\n这话没法接,接了也没用……难不成现在跑去把虞姨推了?
\n赵扶摇无言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后,转而问道:
\n“你那个师尊有下落了吗?”
\n许守靖盯着天花板上错综复杂的纹路,摆了摆手:
\n“还没呢。虞师叔说冰月仙宫虽然不算什么隐世宗门,但是向来也只会在比较重要的场合出现。而且,师父到底是回了宗门,还是去了其他地方,还没个准信呢。”
\n说罢,许守靖两腿勾着床沿,猛地坐了起来:
\n“师父的安危我倒不怎么担心,毕竟都已经恢复实力了……我担心的是,就算我找到她了,以她的实力如果不想见我,那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n赵扶摇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良久,挪动身体靠近了些,沉吟道:
\n“你所忧虑的岂会只此而已?倘若不抓紧壮大自身,只怕今后还有更多难以应对之事。”
\n许守靖点了点头,叹息道:“终焉教和暨丹……是吧。”
\n想了下,迎着赵扶摇淡然的视线,又补充了一句:
\n“还有你。”
\n……
\n……
\n云敖洲以江河山川而闻名,仙家洞府遍布在整块大陆,数不清的大江川河贯通了各地的来往交通。
\n而天涯虞氏就坐落在云敖洲这块儿人杰地灵的大陆正中心的位置。
\n北过两千里有云敖洲最大的仙家城镇,岳明府。南至六千公里可达四通八达的商贸港口城市,风吟川。
\n天涯虞氏的商行在走向九洲之前,就是依靠着云敖洲数不清的江运工程,将整个云敖洲的经贸纳入手中。
\n在此之前,天涯虞氏自己也司掌着一块广袤而肥沃的土地,横跨数千里,直辖管理的仙家城镇不下百十座,每一座都由天涯虞氏自己的要人和军队所管理。从上到下阶级和秩序井然,已经可以完全算是一个庞大的仙府之国。
\n天涯虞氏的核心就坐落在这座天涯仙府的黄金地段,由虞氏直系管理的明珠城。
\n入夜时分,华灯初上。
\n明珠城的街道正如其名一般灯火通明,红烛与油灯的光点闪烁,映照如昼;青石街道上人影错杂,熙来攘往,笑语声焉不绝;两侧高楼鳞次栉比,车水马龙,商肆林立。
\n街邻巷角之间,鱼肉包子白烟缭绕,酒香扑鼻;歌楼满载,高朋满座,古弦乐曲盈耳,歌女艳抹浓妆,轻纱羽衣翩翩起舞,勾人的朦胧身姿摇曳于灯火阑珊之后。
\n许守靖跟在虞知琼的后面,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左右来回观望,时不时被路过的仙子姐姐抛个媚眼,许守靖也没吝啬马上回个wink。
\n时间久了,被这名突然冒出来的黑袍少侠的容颜吸引来犯花痴的仙子越来
越多,许守靖眼睛都眨累了,一旁虞知琼都快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说道:
\n“你干嘛呢?”
\n许守靖揉了揉发麻的眼睑,像个大明星一样对街对面朝自己犯花痴的女仙子挥了挥手,无限感慨地出声道:
\n“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了,有点好奇而已……如果不是来这,我都快忘了,我原来这般好看。”
\n“——”虞知琼被这小子的厚脸皮搞得有点无语,顿了下,似乎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好奇地问道:“你以前还见过其他地方与此处一般热闹?”
\n天涯虞氏直辖明珠城的繁华,可以说在整个九洲都排的上号的。
\n虞知琼又不是没在天南洲和玉凉洲待过,东皇城和大璃紫陌城虽然都挺大的,但要说起笙歌鼎沸的热闹繁华,那和明珠城相比较可差远了。
\n许守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前世见过吧。犹豫了片刻,略显敷衍的回答道:
\n“只是印象而已,我也忘了。”
\n见他不愿意说,虞知琼也没当回事,撇了撇嘴,没有再搭理他。
\n两人就这样无言的走着,直到穿过了整个闹街,两侧再看不到那些好似一面墙般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周遭也变得静谧而昏暗了起来。
\n许守靖有点受不了这么安静的空气,会让他觉得自己待在墓地。忍不住出声问道:
\n“还没到吗?”
\n“还早着呢,这还没走出明珠城中心呢,等过了西城就到了。”
\n“还有那么远,那为什么要提前那么早下飞渡浮舟?”许守靖脑海里闪过一个时辰前,虞知琼像是赶羊出圈一样,把自己和赵扶摇喊下飞渡浮舟的场景。
\n虞知琼抬起素手,洁白的葱指往万里无云的夜空指了指:
\n“因为整个明珠城布置的都有禁制阵法,无论是御剑还是飞渡浮舟都没办法通过……再说了,载我们过来的那是货船,本来就是要往风吟川那边开的,只不过顺道送了一下我们而已。”
\n许守靖倒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多,他担忧的是其他的事情,转而问道:
\n“那你刚才找的那家客栈靠谱不?”
\n方才进城之后,许守靖还以为天涯虞氏本部就在明珠城内没多远,为了让赵扶摇不要卷进自己和天涯虞氏的事情之中,索性把她安排到了一个客栈里。
\n反正万一有什么事情,他翻两堵墙就过去了……原本是这么想的。
\n谁知道天涯虞氏原来在整个明珠城的另一头,想要往返一个多时辰都不够。
\n虞知琼显然是看出了许守靖的担忧,这厮带过来的那个漂亮地不像话的女人的身份,至今还是个谜,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身上没有半点灵力的波动,以及许守靖对她的重视程度丝毫不下于楚淑菀。
\n“那家客栈的掌柜是我虞氏的人,我也提前安排过护卫了。”虞知琼叹了口气,探出食指在许守靖脑门上点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你家小情人不会有事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n许守靖干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n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明月攀上枝头,两耳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一丝的喧嚣后,虞知琼忽然停了下来:
\n“到了。”
\n许守靖从虞知琼的身后探头望去,眼前只有一个宽约两丈的石洞,除了洞口上刻着的「天涯虞氏」四个字外,再找不到一丁点装饰。
\n“这就是天涯虞氏?”许守靖一脸失望地说道。
\n铺垫了这么久,走了这么远的路,结果入口就是个石洞?
\n许守靖读过西游记,也知道《别有洞天》的典故……但就算里面是「精装修」,入口就整成这样也太掉价了吧?
\n入口都磕碜成这样了,那里面到底好不好也挺值得怀疑的。
\n“这只是去明珠城后门其中一个而已,正门压根不在这边。”虞知琼心底觉得好笑,但还是装作很鄙夷的看了许守靖一眼:“愣着干嘛,走吧。”
\n一边说着,领着许守走进了石洞。
\n在脚步越过石洞门口的瞬间,就像是感应到了二人的到来,石洞两侧依次排开亮起了间隔相同的琉璃灯。
\n路的正中间是一条逐步往上的台阶,台阶没有很长,一眼就能看到位处顶层的一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精致小木屋。
\n说是小木屋有些不太对——因为它根本没有门,面基也不大目测塞下六七个人就算勉强。只是用的建材相当的奢侈,从上到下都以紫菱檀木为基地,两侧方框勾勒着些许鎏金丝线。中央的地板上刻着错综复杂,却又不失美感的「白虎啸林图」,头顶盖着圆月与繁星的纹路。
\n许守靖走到小木屋中间,总感觉这场景有点眼熟……但是死活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n没等他从记忆深处挖出情报,虞知琼轻轻将手掌按在墙壁上刻着的阵法印记上,随口嘱咐道:
\n“抓稳了。”
\n“?”
\n话音刚落,许守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小木屋发出了「咯噔」一声轻响,紧接着锁链摩擦的「嘎吱嘎吱」声与忽然袭来的强烈重压感,让许守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n小木屋外面的景象糊成了一片,上升的速度远超平时许守靖自己御剑的速度,就好似要往九重云霄之外的宇宙冲去一样,势头完全不见半点衰减的迹象。
\n「卧……槽,电梯啊?!」
\n许守靖想起来了,怪不得那么眼熟呢,以前确实和仇璇玑一同在天涯虞氏的商行见过一次。
\n但是这速度差的也太多了吧?
\n“嘭——”
\n没有任何减速缓冲的前兆,以远超修士飞行速度直线上升的“电梯”,像是撞一团棉花糖一样,在轻微的回弹后,稳稳地停在了原地。
\n许守靖扶着墙揉了揉太阳穴,自从进阶涅槃境之后,他就没觉得自己会在“飞行速度”上被溜,没想到这才一个月flag就被回收了。
\n这么想着,许守靖没忍住吐槽道:“你们家天天就用这玩意上下山,那不得被——”
\n‘晕死’的晕字还没出口,手边忽然传来一抹湿润,许守靖微是一愣,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四周已经被烟雾所萦绕,这一打岔他连吐槽都忘了,烟雾的方向走去,自洞口洒进来的月光越发明显,直到走出狭窄的洞口,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
\n烟岚云岫,北峰托月。
\n连绵不绝的山脉将一座巍峨雄伟的阁楼城团团围住,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大湖泊倒影着月影,波光粼粼,船帆窜动;湖边围着一圈白玉龙雕的厚实护栏,杨柳树干粗壮,柔条漫舞,自白玉栏杆边一字排开,沿着宽阔的青石大道天际线扬长而去。
\n估摸着是方才在狭窄的「电梯」里确实憋得不行,许守靖难得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
\n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诗,想到了,也就顺嘴念了出来:
\n“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n这是苏轼拿来赞美西湖的诗句,但许守靖觉得用来称赞天涯虞氏的这座“寒阳湖”也丝毫不为过。
\n听得许守靖突然拽一句诗,虞知琼美眸闪烁,啧啧称奇道:
\n“这两年光见你打打杀杀了,差点都忘了你还有这文采。”
\n说着,螓首微偏,好奇地望着他,问道:
\n“后半阙是什么?”
\n许守靖恍然回神,表情有些无语。
\n我怎么知道……早忘,不等会儿,这个好像还记得。
\n许守靖瞥了眼虞知琼,好似报复般,没好气地回道:
\n“欲把西湖比知琼,浓妆淡抹总相宜。”
\n虞知琼微微一愣,媚眼含春地瞟了他一眼,笑骂道:
\n“小坏蛋,不想夸就别硬夸,第一句的尾字都没压上。而且这不叫‘西湖’,它叫月子……不是,它叫‘寒阳湖’。”
\n“我有夸你吗?”许守靖目视着前面,嬉皮笑脸。
\n“你自己说的,这湖跟老娘一样,不管是浓妆贵妇还是清纯少女怎么打扮都好看。”
\n“错,我的潜台词是不打扮就没法见人。”\r\n\u2029
\n\u2029想尝试写点新的东西,如果看的云里雾里的也别生气……不是故意谜语人,等剧情写到会细节展开的。
\n\u2029
\n然后,最近有时候会去前面,把已经发的一些章节,我现在来看特别不喜欢的,都给改了改,主要是审美跟当时不一样了吧。有些地方直接重写了。
\n\u2029
\n所以如果有重新回看的,发现又不一样的地方,属实正常,但其实也没改太多,不影响整体的。
\n\u2029
第三十五章 救人!
“错,我的潜台词是不打扮就没法见人。”
\n于是,虞知琼开始低头在路边找板砖,她想一板砖拍死这个妖孽。
\n月色将两人的影子拖长,时不时与天涯虞氏的人擦肩而过;有的人殷勤的上来打招呼,道一声好久不见,又假装完全不知道许守靖是谁一样,作出一副崇拜得不行的样子;有的人只是冷淡的瞥了二人一眼,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自顾自的就走了。
\n“唉,你家的这些人立场都太明显了。”又送走了几个过来打招呼的,许守靖叹了口气,有些无限感慨。
\n“天涯虞氏不比皇宫,不是多方势力争权,我们都姓虞,自然谁也不觉得比谁要低一等。”虞知琼出声回答。
\n许守靖“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他本来就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感兴趣。
\n假如修仙界有铁人三项奖项的评选,许守靖觉得自己今天一定进了前三甲。
\n一整天了,就没闲下来过,光跟自己脚上的鞋杠上了。
\n还好鞋的质量好,用的是上等灵犀打的鞋底,换成一般的鞋子,估计早给干穿了。
\n“我就这么跟着你去见你家人?”许守靖刻意在‘家人’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n虞知琼瞥了许守靖一眼,知道这混蛋在故意挖苦自己,也没有多在意,百聊无赖地回答道:
\n“不,你去找霜儿。我去见虞历寒。”
\n“我不用跟你一起去?”许守靖眼神透露着疑惑,如果虞知琼的打算和自己的想法一样,那不是应该直接带着他去见虞家老太爷吗?这刻意支开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n“我又没事先通知……主角登场之前,总得先给你做点铺垫点儿吧?”
\n“虞家老太爷不轩阳境吗?自我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我来了吧,还用得着通知?况且,铺垫了又怎样,我还是不觉得他老人家会把我当回事。”
\n“知不知道是一回事,我通知不通知是另一回事。而且我也不需要他把你当回事,下面的人不明觉厉就行。”虞知琼眉峰一挑,伸手勾住许守靖的手臂,媚声调笑道:“怎么,你也有对自己不自信的一天?”
\n感受着玉峰之间的旖旎触感,许守靖心想,就当是收点利息了,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道:
\n“那也要分人啊。虞老太爷又不是荼御仙尊那种战五渣,轩阳境大能想弄死我,那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n虞知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稍作沉默后,仿佛在试探他的反应一般,低声道:
\n“你真的怕了?”
\n许守靖当然没真怕,只是当做在开玩笑,没想到虞知琼居然还真顾忌起来了,赶忙把手臂抽了出来,像往常一样随意口嗨道:
\n“怎么会?我是怕我太优秀,万一你爹一眼相中我,非我不嫁……我是说,非要把你许配给我,到时候我逃都不好逃。”
\n虞知琼目光如炬地盯着许守靖,似是想要从他故作放荡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n过了良久,直到许守靖有些承受不住这灼热的视线,忍不住偏过头去时,虞知琼紧皱的眉宇才缓缓舒展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次抱着许守靖的手臂蹭了上去:
\n“那老头如果真这么说,只要你娶,我就敢嫁。”
\n说着,虞知琼轻点脚尖,整个人贴到了许守靖的身上,凑到他的耳旁吹了口气。
\n许守靖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没忍住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n刚转过头,就看到虞知琼那双墨如珍珠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在仅有月光照明的夜色映衬下又大又亮,好似发春的小野猫。
\n许守靖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液,表情控制逐渐有些崩坏。
\n虞知琼对许守靖这副经不起调戏的样子很受用,就好像看到了他在大璃时候的样子。
\n在跟许守靖对视了短短几秒后,虞知琼舔了舔性感的红唇,用她那勾人心魂充满成熟韵味的嗓音出声道:
\n“我敢嫁……你敢娶吗?”
\n“……”许守靖噎了半天没敢回答这句话。
\n——
\n好不容易走了整个寒阳湖直径的一半,两侧挂起的琉璃灯也多了起来。
\n正到岔路口,虞知琼指了指大道延展方向的阁楼聚集地,随口嘱咐道:
\n“你先在这附近随便转转,霜儿修炼完,一般就从这条路回家。我去找老太爷。”
\n话落,也没等许守靖点头,就往另一侧山径小道走去。
\n许守靖被晾在了一旁,无奈耸了耸肩,站在原地目送着虞知琼离开。
\n直到视线中看不到那傲人的身材曲线,许守靖伸了个懒腰,把坐在地上舔爪爪的大肥猫抱起,继续沿着寒阳湖边往城内走去。
\n“噗通——”
\n九彩灵鱼在水面扑腾了几下,被一根银色的丝线甩到了空中。
\n许守靖定睛望去,一个身着蓝衣蓝袍的
壮年翁独坐在栈桥尽头,手里甩着鱼竿收线,慢悠悠的把九彩灵鱼扔进桶里。
\n“嘿,还挺肥。”男人嘴角挂着惬意的浅笑,瞥了眼木桶里不停用头撞桶壁的灵鱼,从木藤椅旁边的匣子中取出鱼饵给鱼钩套上,再次迎着月亮甩了出去。
\n“噗——”
\n鱼钩砸入水面,荡漾起点点涟漪。
\n做完这一切,蓝袍男人手里架着鱼竿,往藤椅上一靠,也不搭理相隔不远的许守靖,闭目养起了神。
\n“……”
\n许守靖心想,你们修仙的居然也有钓鱼佬……甚至还跑出来夜钓。
\n随手甩个法术这一湖的鱼怕不是都要翻肚肚……可能,这是懂生活的表现?
\n不过怎么说,对方是天涯虞氏的人准没错。
\n按照虞知琼之前跟自己讲过的情况来看,在目前的天涯虞氏的亲族中,哪怕不是虞潮派系的人,对于自己这个破坏他们在玉凉洲布局的「异物」,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n念及此处,许守靖觉得反正都得罪完了,打不打招呼也无所谓了,没有再逗留,也好似没看到蓝袍男人一样,大大的迈开步子,就要这么走过去。
\n谁知前脚才刚抬起,蓝袍男人若无其事的嗓音便传了过来:
\n“年轻人这么急躁,看见了也不打声招呼?”
\n……你不也没搭理我吗?
\n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好再继续装透明人,干脆迈步走到湖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问了一句废话:
\n“前辈知道我是谁?”
\n“知琼都把你带回来了,整个天涯虞氏应该没人不知道你的大名。”蓝袍男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n许守靖心想,原来虞知琼说的‘还没铺垫’指的只有虞家老太爷,天涯虞氏其他人那边估计版本多的可以出话剧小说了。
\n不对,或许是他们自己查的呢?
\n看来自己还挺受‘欢迎’。
\n“你不好奇我是谁?”见许守靖不说话,蓝袍男人心想,现在的年轻人陪长辈说话都不会了,还要他去接话。
\n许守靖恍然回神,迟疑了下,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n“前辈是?”
\n蓝袍男人顺手收杆,又拽上来一条九彩灵鱼,笑呵呵地说道:
\n“我是知琼的兄长,虞敬虔。”
\n看到许守靖一脸疑惑的样子,又补充了句:
\n“也是被你打碎护体仙器的那个虞潮的父亲。”
\n“……”
\n好嘛,也不用纠结是中立派还是虞潮派了,这不已经破案了。
\n「原来我才是鱼。」许守靖若有所思的想着。
\n虞敬虔不知道这厮的心理活动那么丰富,只是见他又不说话,心中觉得有些好奇,便出声问道:
\n“你很紧张?”
\n许守靖倒没觉得自己紧张,只是一想到要陪天涯虞氏这群人演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算计你算计到明年的狗血大戏,就觉得浑身提不起劲——无聊不无聊?
\n但毕竟已经答应了虞知琼,人家对自己有恩情,他也不远千里跑到这儿来了,再累的也得奉陪到底。
\n就算是出于私心,他也想帮帮虞知琼。
\n“我不紧张,只是好奇前辈打算做什么。”许守靖叹了口气,明明什么也没干,却搞得好像干了一堆事疲惫的不行。
\n“我?我什么也不做。”虞敬虔笑呵呵地站起身,提起木桶把刚刚钓的鱼一口气倒进湖中。“现在是你们小辈的天下了,我这老东西出来掺和什么?钓钓鱼,听听曲儿,就够了。”
\n许守靖着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复,这是打算示敌以弱来麻痹自己?
\n呃……没必要吧?
\n“小辈的天下?那虞……虞知琼怎么说。”许守靖有点卡壳,面对外人的时候,那句‘虞姨’是怎么都叫不出口的。
\n虞敬虔摆了摆手,像是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那般,颇为随意的开口道:
\n“知琼虽是我同辈,但我年长他七百余岁。她在去玉凉洲之前,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眼里她跟虞潮一样都还是孩子,有野心有想法,想要争都是正常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n说罢,虞敬虔轻弹之间,挂在大拇指上的扳指发出些许亮光,木桶、鱼竿、藤椅转瞬间消失不见。
\n虞敬虔大手背在身后,踩着水面回到了青石大道,还是一副乐呵呵和蔼的样子,对一旁的许守靖说道:
\n“走吧,初来乍到,估计你也不识路。你喊我一声前辈,给你带个路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
\n话音落下,虞敬虔也没当一回事,笑呵呵地转过身,自顾自的往灯火通明,喧嚣嘈杂的楼市走去。
\n可在他身后的许守靖听到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倒是也没说什么,笑而不语的快步跟上了虞敬虔,只是那双如
墨似珠的眼神却没有一丝笑意。
\n他很不喜欢别人摆出这样‘高高在上’的模样,尤其是那句‘算不得什么大事’更是雷区蹦迪。
\n要说为何,许守靖最讨厌那些,在别人都快你死我活的时候,在旁边来一句看似清醒看穿红尘的发言,实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n这种人一般称之为理中客。
\n……
\n……
\n“余娇霜你行不行啊,不行还是赶紧下来吧?”
\n“在场的谁不知道你几斤几两?没那个能耐,还非要逞这个能。”
\n“就是,别一会儿自己输了在那哭哭啼啼的,等二姑回来了,还以为是我们在欺负你。”
\n楼阁高耸入云,室内灯火辉煌。
\n木板堆砌的严丝合缝的擂台位于阁楼中央,红毯铺地一直延伸到大门,四周围着观战之人,他们脸上或多或少带着几分嘲弄和幸灾乐祸。
\n只有一名头戴金簪的长腿美妇,脸带焦虑的看着台上,慌乱地喊道:
\n“娇娇,我的姑奶奶哟……二姐今天就要回来了,你赶紧下来,你要是出了点什么差错,她非把我削了不可。”
\n擂台之上,余娇霜一身浅黄长裙,腰间佩刀,长发轻挽,美目含嗔,靓丽的俏脸微微发白,薄唇抿地紧紧的,似乎听不到台下长腿美妇的声音一般,执拗地握着腰间直柄刀的刀把。
\n而在余娇霜前方不远处,蓝衫青年扛着一把两章宽的无锋重剑,居高临下眼神轻蔑的看着她,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身后不远处谈笑饮茶的几人,昂着头颅道:
\n“跟着小丫头打真一点意思都没有,我都说了但凡能打中我一下都算她赢,她一下都打不中。就这还是在禁地修炼了两年,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允许她去禁地,白瞎了一个名额。”
\n角落里的一张小茶桌围着四五个人,为首的白袍青年淡然自若地品着茶,对于擂台上的事情视若无睹。
\n反倒是旁边和其攀谈的几人,听到蓝衫青年的话,忍不住啧啧道:
\n“天麒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也是,对一个外族人留什么情面。”
\n“二哥说得是,那禁地名额我管父亲要了好几年了,都没分给我,却便宜她。”
\n“让天麒搓搓余娇霜的锐气也好,干脆让她卧床不起,省的天天当着我们面去禁地。”
\n白袍青年听到周围几人的话,放下了手里的茶碗,微微皱眉道:
\n“余娇霜毕竟是姑姑的孩子,还是要天麒点到为止就好,莫要伤到他。”
\n说归说,但白袍青年却没有一点出声劝阻虞天麒的意思,端起茶碗微微抿了一口,继续和身旁的几人谈笑风生,丝毫不在意台上发生的事。
\n擂台上。
\n余娇霜气的小脸发白,死死地瞪着虞天麒,如果不是灵海早就干了,她恐怕已经举着刀再一次朝虞天麒冲上去了。
\n她才不信虞潮是在劝虞天麒手下留情,这个阴阳人要是有这么好心就怪了。
\n你看,他话里话外,哪里有反驳虞天麒所说的‘白瞎一个名额’?
\n虞天麒打了个哈欠,见余娇霜不再有动作,便百无聊赖地说道:“你到底还上不上?你要是怕了不想上,我就回去了。真是的,明知道打不过还浪费我的时间……”
\n“你不能走。”余娇霜杏眸圆瞪,握着刀柄的小手微微颤抖,固执地说道:“你欠我一个道歉。”
\n虞天麒嗤笑了一声,他还以为余娇霜死缠烂打的理由是什么呢,搞半天原来就为了这?
\n“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我又什么都没做。”
\n“你做了。”
\n“我做什么了?”
\n“你骂我是野种。”余娇霜瞪着眼睛,很是倔强。
\n“你这帽子扣得可太狠了。”虞天麒摊了摊手,刻意放大了声音,让四周的其他人也能听到:“你是二姑的女儿,我怎么敢骂你呢?”
\n“你就是骂了。”余娇霜气得小笼包不停起起伏伏。
\n“谁能证明?”虞天麒一点没把余娇霜的话放在心上,笑呵呵地说道。“你总不至于说是你自己吧?那你可就太仗势欺人了。”
\n仗势欺人?
\n余娇霜鼻子一酸,眼角微微有些泛红,但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不想在这群人面前丢脸。
\n自打被虞知琼带到天涯虞氏之后,余娇霜就没觉得自己有一天是好过的。
\n这群人没有把自己看成是自家人,因为她姓余,而他们姓虞。
\n虽然发音一样,但毕竟不是同姓。
\n当然,哪怕余娇霜改姓,天涯虞氏的这些家伙,恐怕也不会接纳她。
\n因为虞知琼把余娇霜送进了‘禁地’。
\n整个天涯虞氏能够有资格进入禁地的人凤毛麟角,他们大多数人甚至就是为了这个目标在修炼。
\n比余娇霜勤奋的、比余娇霜刻苦的、比
余娇霜天赋好的……他们都没能进去,凭什么你余娇霜突然空降过来,什么也没干就把他们最渴望的果实给拿走了?
\n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虞知琼给开了后门,虞知琼是虞历寒的二女儿不假,可虞敬虔还是虞历寒的长子呢,连他儿子虞潮都没有进入禁地的资格,你余娇霜凭什么?
\n当然,在稍微辈分高一些的虞家人那里,他们心里清楚虞知琼的分量,那可和他们那个天天只会摸鱼钓鱼的大哥可不同。
\n这些年天涯虞氏在外商行的运营和发展,基本都离不开虞知琼的管理,甚至和一些妖族部落的互通,如果没有虞知琼的手段也根本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n但是小辈们可不管这么多,他们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能对余娇霜有好脸色就怪了。
\n人总是觉得自己孤独一点也没事什么,可当真只剩自己一个的时候,又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昏暗的。
\n余娇霜有点想念以前在大璃紫陌城的日子,身上没有那么多自己并不想要的重担,无拘无束的多开心呐?
\n她本来就不是自愿来天涯虞氏的,可当时虞知琼也没给她选择的余地,二话不说就把她带过来了。
\n余娇霜也知道虞知琼其实也很犯难,自己也并不想成为一个任性、不听话、不讲理的女孩儿。
\n可每当被虞氏的人冷眼相对,同辈之间被孤立,那股潜藏在心底的孤独就会侵蚀全身,冻得人五指冰凉。
\n余娇霜忍不住会想……如果没来就好了。
\n在紫陌城的时候,没有排挤,没有压力,每天都无忧无虑,想去任何地方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管着自己。
\n而且……还有他在身旁。
\n余娇霜想起来那个笑容温柔的黑袍少年,眼眶蓦地红了。
\n“天色不早了,我没空陪你玩了。真给你打残了,姑姑也饶不了我。”虞天麒冷哼了一声,将无锋重剑背在背上,转身准备跳下擂台。
\n“我说,你欠我一个道歉。”眼看虞天麒要走,余娇霜一咬银牙,体内没有半点灵力可用,四肢也几乎处于脱力状态,但还是拔出了腰间直柄刀。
\n刀刃银光乍现,脚下擂台哐哐。
\n余娇霜快步朝虞天麒突去,只可惜灵海耗尽,几乎用不出几分力气。
\n你可以针对我,孤立我,也可以骂我是废物……因为我确实在修炼上没有天赋。
\n但是你不能骂我是野种。
\n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余娇霜知道,虞知琼对她是有多尽心尽力,又奉献着毫无保留的爱。
\n羞辱她是野种,不也是在羞辱虞知琼?
\n余娇霜没办法让自己装作没听到。
\n听到背后“哐哐哐”的急促脚步声,虞天麒面露冷笑,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你要偷袭我,我我为了‘自保’没法留手,能怪得了谁?
\n“娇娇!”擂台下长腿美妇惊呼出声,她看到虞天麒慢条斯理的重新握紧了无锋重剑,涅槃境才有的厚重灵力霎时间迸发而出。
\n这是没打算留手啊!
\n长腿美妇顿时慌得不行,根本来不及多想,一个闪身就打算冲上去阻止二人。
\n可就在她刚刚迈出一步的瞬间,一个宽大有力的手掌就按在了她的肩上。
\n长腿美妇身上凝聚的灵力骤然散去,就好似变成了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一样。
\n“你干什么?”长腿美妇急的不行,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失去灵力,但她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n长腿美妇偏过螓首,焦急愤慨地道:
\n“你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快放开我,要是娇娇出了什么事……”
\n她话还没说完,站在她身旁的黑袍少年摆了摆手,俊秀的脸庞挂着一丝肃穆,轻轻吐露四个字:
\n“我在救人。”\r\n\u2029
\n\u2029求票感觉求不来多少,能不能分享点人来点个收藏?想要十万收藏捏。
\n\u2029
\n求求了~
\n\u2029
第三十六章 娇娇!
虞天麒本来只是想给余娇霜一点小教训,让她认清一点自己的地位,也顺带帮虞潮立个威。
\n毕竟就算他们这些人对余娇霜再心有不爽,那也是姑姑的女儿,自然不敢下狠手。
\n眼下虞潮与虞知琼在争权,能从侧面给虞知琼上点眼药,这场闹剧的目的对于虞天麒来说已经差不多达到了。
\n虞天麒没想到的是,余娇霜会那么地死缠烂打,可他又不能下重手,搞得大家都很烦躁。
\n好在余娇霜还是蠢了点,在发现她竟然还敢从背后偷袭过来的时候,虞天麒差点没笑出声。
\n他不用再刻意收手,完全能够借着‘第一反应’当做借口,给余娇霜一点真正的教训。
\n随着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虞天麒脸上一‘惊’,好似刚刚才发现一般,‘慌乱’地举起无锋重剑,涅槃境的气势骤放,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朝背后斩去。
\n「别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根本就不该回来。」
\n虞天麒脸色闪过阴霾,手中无锋重剑带着排山倒海般的灵力,朝余娇霜袭去。
\n毫无疑问,连半点灵力都没挤出来的余娇霜,根本没办法和虞天麒形成对抗,虽还未战,但结果已定。
\n没有人在意擂台上发生的事情,甚至无法产生一星半点的兴趣。
\n可就在这时,异变开始了。
\n整个楼阁中最先察觉到的是虞潮,他正坐在离擂台不算太远的茶桌上和几人一起喝茶。
\n“……嗯?”虞潮皱了皱眉,他发现整个楼阁中的空气变了……或者说氛围?
\n空气中有一股难以言明的凝固感,在整个大厅中徐徐蔓延。
\n就像浓稠的墨汁那样,所到之处都被染成了黑色,它让人抓狂,让人窒息,让人好像胸口被闷了什么一样,一口气提在嗓子眼里无法出来。
\n当然,这种感觉比较玄,还有一个最为直观的感受,几乎同时在每个人的心底浮现:
\n「——我的灵力呢?」
\n擂台上,虞天麒刚把手中的无锋重剑挥舞到了一半,忽然感觉手中的分量一沉,整个人的重心被向下带去。
\n「怎么回事?!」
\n虞天麒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调整灵力流向,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海犹如死寂一般。
\n这时再想纯粹凭借腕力逆转势头为时已晚。
\n“嘭”的一声,无锋重剑在碰到余娇霜之前,骤然砸在地上。
\n虞天麒也因此整个人失去平衡,没有一丝防备,中路大开,正面撞上余娇霜刺来的直柄刀。
\n刺啦——
\n刀锋入肉三分,猩红的血珠洒在擂台上,染红了衣衫,也溅到了余娇霜的小脸。
\n余娇霜小手握着刀柄,目光呆滞地看着刀尖刺入虞天麒腹部的地方,似乎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n方才决定冲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被打飞的准备。
\n这……怎么突然就一刀捅进去了呢?
\n余娇霜还沉浸在迷茫的世界中,虞天麒整个人都要疯了,目瞪欲裂,鼻子里都开始往外冒气。
\n所有人都知道余娇霜是废物,所有人也都没觉得她能伤到自己。
\n然而不管过程出现了什么意外,余娇霜还是一刀破了自己的防。
\n到了他这个境界,这一刀的伤害甚至连擦伤都算不上,稍微运转灵力止个血的事。
\n但问题是——这一刀捅到心态上了。
\n虞天麒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升温,两耳轰鸣炸响,隐约间还听到擂台下那些在议论和嘲笑。
\n只不过对象似乎变成了自己。
\n“余!娇!霜!”虞天麒一字一顿地低声嘶吼,双目血丝交错,几乎快要喷出火花,踉跄数步才勉强止住。
\n余娇霜心头猛跳,身子不自觉地一抖,后退的脚跟恰好踩在碎裂的木板上,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n“呜……”
\n她本能地抓紧刀柄没敢松手,撕裂般的力道从微颤的刀尖传来。
\n“刺啦”一声,尚还淌着血滴的银刀,竟生生地从虞天麒的腹部拔了出来。
\n虞天麒闷哼了一声,眼中迸发着怒火。
\n他紧握着无锋重剑,并未使用灵力,只是凭借着一股蛮力高举过头顶。
\n“天麒,你想干什么,快住手!”擂台下方,刚才还装作没看见的一些虞氏族人眼皮直跳,忍不住出声喝止。
\n这已经不是留手没留手的问题了,看虞天麒那破防的架势,搞不好会被热血冲昏脑门,一剑把余娇霜杀了都可能。
\n他们可以玩小动作,耍小聪明,给虞知琼上眼药……虞历寒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斗争,虞知琼即便想要发难,也难以找到切入口
\n但前提是……千万不能玩出人命,只要余娇霜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绝对不能让她死,至少……不能死在同族人的手中。
\n一看虞天麒竟然这么没脑子,方才还乐见其成的虞家人顿时乱了手脚,纷纷想要冲上前呵斥。
\n在场所有人中,唯有虞潮冷眼旁观,在他感受到体内灵力的波动被某股力量强行平息后,他便已经明白,余娇霜不再可能有性命之忧。
\n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人来了。
\n几乎在转瞬之间,一道快到看不清残像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没有任何征兆地挡在余娇霜的身前。
\n虞天麒根本没有注意到来人是谁,他含怒出手,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无锋重剑上,朝前奋力一斩。
\n谁知那沉重的陨铁,却好似撞上一堵无法撼动的坚墙,在半空中僵止不前。
\n哗——
\n嘈杂的大厅瞬息寂静,落针可闻。
\n黑袍少年单手握住无锋重剑的剑身,脸上挂着轻松写意的微笑,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n虞天麒整张脸都因为用力过多而变红,血管与青筋暴涨,可无论他如何用力,手中的无锋重剑都再难前进一步。
\n僵持仅仅维持片刻,虞天麒呼吸一滞,力气似乎被抽空,朝着后方踉跄两步,轰然倒在地上。
\n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含怒地瞪着黑袍少年:
\n“你是谁?”
\n“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n许守靖挑了个剑花随后收剑入鞘,行云流水的装了个逼。稍作思索,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名讳:
\n“许守靖。”
\n不报出名字,不白装了?
\n“你就是许守靖?”虞天麒微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阴霾更重。
\n“……”许守靖。
\n擂台下的虞家人显然也听到了他的话,方才还一片寂静的大厅,再次嘈杂了起来。
\n“他就是许守靖?那个差点杀了大哥的混蛋?”
\n“是了,应该没错,据说长得挺好看的。”
\n“怪不得刚才突然感觉灵力的运行有点卡顿,原来是他来了。”
\n“名不虚传……确实长得俊,妹……妹妹,姐姐我好像恋爱了……”
\n许守靖挠了挠侧脸,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点尴尬。
\n……原来我这么有名,这也是虞知琼铺垫的?
\n“师……师父!”余娇霜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那道熟悉身影,杏眸含泪,握着直柄刀的小手微颤,似乎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寒意。
\n她怎么也没料想到,许守靖竟然会在此刻出现,并出手救下了自己。
\n“额……娇娇,你还是别叫我师父了。”许守靖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握住余娇霜微凉的皓腕,将她从地上拉起,目光略显尴尬。
\n当初莫名其妙当了余娇霜的便宜师父,这都这么久了,半点东西没教过,还占着个师父的名头。
\n以前还没觉得怎么,自从拜了伶扶玉为师之后,许守靖才算彻底明白九洲人对于师徒之间的名节看的有多重要。
\n授业恩师,传道解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n这可不是口头上说说的,既为人师,那是实打实要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东西传授给徒弟,徒弟也正儿八经的要走流程,六礼束修,跪拜奉茶,养老送终。
\n他这个便宜师父,当时啥也没干,口头上莫名其妙就认下来了。
\n“那我叫你什么?”余娇霜小手抹了抹眼泪,有些试探地出声道:“……哥哥?”
\n“嘶……”
\n就好似有一道电流穿过,一股无法言喻的肉麻感攀上了心头;像是小猫的肉爪一样,在心口那使劲的挠啊挠啊挠……
\n“要不……再叫一声?”许守靖心想,龙雅也管自己叫哥,为什么没这种感觉?
\n看来六岁和十六岁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n不对……小丫头两年前是十六,现在应该……算成年了?
\n余娇霜歪了歪小脑袋,正欲开口满足许守靖的愿望,视线不经意偏向了许守靖的身后,紧接着脸色一变:
\n“小心!”
\n许守靖不用回头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多做犹豫,当机立断一把推开余娇霜。
\n下一刻,墨色灵力汇聚,刻有云气纹路的银剑再度出鞘。
\n他并没有回头看,那样太浪费时间——仅凭着感觉,背身将画舫烟浅举过头顶。
\n锵——
\n如泰山压顶般的重压袭来,许守靖脚下地板龟裂,四周空气被磅礴的灵力碰撞驱散,以此为核心掀起了阵阵疾风气流。
\n“——!”虞天麒咬牙切齿地低吼,迸发的灵力缠绕着无锋重剑。
\n许守靖微眯着眼睛,微微侧过了身,手腕翻动,画舫烟浅重剑顺着他的头顶转了个云剑,无锋重剑和虞天麒同时失去了目标,与许守靖擦身而过,一头莽在了擂台地板上。
\n嘭——
\n擂台断裂,中央陷下去了一个大坑,木板的断茬
与碎片散的到处都是,木屑随着气流卷到了上空。
\n许守靖看着从大坑中狼狈爬出来的虞天麒,脑海中闪过另一个重剑客的身影,叹息着摇了摇头:
\n“只会用蛮力,比他差太多了。”
\n‘他’指的是姬向剑。
\n不管是曾经在大璃到处踢馆的时候,还是在修行路上,许守靖遇到使重剑的剑修不在少数,但像姬向剑那个层次的还真独一档。
\n好不容易爬上来,正跪趴在地上喘息的虞天麒听到这句话,一口血涌到嗓子口,也不顾的气息平顺没有,再一次举起重剑,就要冲向许守靖。
\n“我跟你拼了!”
\n这混蛋,太看不起人了!
\n许守靖调整呼吸,猛吸一口气,侧身跨步,画舫烟浅斜指在身前。
\n令人奇怪的是,许守靖连一丝灵力都没有调动,就那么站在原地干等着虞天麒冲过来。
\n他越是这样有恃无恐,虞天麒就越觉得自己被当成笨蛋,心底愈发愤怒难当。
\n虞天麒笔直地冲击许守靖的攻击范围,拖在身后的无锋重剑向前横扫出一个半月,直逼许守靖架在身前的画舫烟浅。
\n他要用最纯正的力量对冲,来打败许守靖。
\n可惜,在无锋重剑即将碰到画舫烟浅的前一秒,画舫烟浅表面闪烁墨光,接着就化为了光之粒子,消散在了空中
\n——许守靖把武器收起来了。
\n虞天麒微是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手里挥舞着的重剑直接打了个空。
\n只见许守靖前后弓步,身形压低到了虞天麒的胸口下方,头顶无锋重剑刚刚擦过,双手汇集着墨色灵力,力从地起,毫无停顿,双掌拍在虞天麒的胸口——
\n“噗——”
\n虞天麒喷出一口黑血,无锋重剑脱手而出,整个人宛如一枚炮弹倒飞了出去。
\n然而这还没结束,众人只看到在虞天麒倒飞出去的那刹那,许守靖脚下虚幻如影,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门,看似好像只走了两三步,却在转瞬之间追上了虞天麒。
\n水云游——从长河苏氏那薅来的的乾坤身法。
\n许守靖闪身来到虞天麒的后方,迎着朝自己飞来的方向,化掌为拳,朝着头顶一拳轰出。
\n“嘭——”
\n虞天麒身子弯成‘弓’字,硬生生改变被击飞的方向,转而朝着上空飞去。
\n人在半空飞着,虞天麒翻着白眼,好不容易从晕眩中回过神,许守靖又以势不可挡的气势追了上来。
\n大家都是涅槃境,早已能够不依靠御剑,凭借自身对于灵力的掌控,踏空而行。
\n「——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n虞天麒一咬牙,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四肢,将混乱的姿势板正过来。
\n他焦急地想要从灵海中调集灵力,停住自己倒飞的势头。
\n可惜,就和方才想要攻击余娇霜的时候一样,体内的灵海毫无波动,任由他如何鼓动经脉,都没办法让灵力流转分毫。
\n尽管早已从虞潮那里提前得知许多有关许守靖的信息,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n任何修士自从迈入修行之路以来,灵力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神魂不灭灵海不寂。
\n就好比你的手脚,眼鼻,口耳,大家都合作那么多年了,彼此之间知根知底的,右手一动大腿就知道该张开了,嘴巴一张,鼻子就知道该屏息……但这些亲密无间的活动,突然之间和你失去了联系,甚至就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n换做任何人都会别扭到疯,修士也是人。
\n没有灵力,就像鱼儿离了水。
\n虞天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守靖追上自己,慢条斯理地握紧拳头,再次一拳轰在自己的肚子上——可他除了吐血,什么都做不了。
\n这回没有人看清,或者说他们只看见许守靖出拳的动作,可在拳头落下后,虞天麒就消失了。
\n只有擂台上传来重物砸下的轰响声,以及整个阁楼被波及到地动山摇的动静,告诉了所有人在那须弥之间发生的一切。
\n全场寂静。
\n没有一个人说话……倒是有人偷偷咽口水。
\n许守靖沐浴着虞家子弟惊恐、愤恨、阴沉、冰冷、色欲——各种情绪交织的复杂眼神,他颇为淡定的轻踩着空气,就好像半空中有台阶一样,缓慢地、悠然地,一次只迈一步……生怕在座的人看不清他有多帅似的,慢慢走到地上。
\n这回擂台碎裂的彻底不能用了,虞天麒翻着白眼,彻底昏厥了过去,躺在废墟中的大坑里,怕是再没有力气爬出来了。
\n余娇霜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许守靖的胳膊,挤着眼泪,却又甜滋滋笑着:
\n“哥哥,谢谢你救我。”说着还像个小猫似的,在那蹭啊蹭啊蹭。
\n“还没结束。”许守靖轻笑着摇了摇头。
\n他
让余娇霜先站到一边,随后再次掏出画舫烟浅,持剑朝着昏迷的虞天麒走去。
\n见到这一幕,虞家人……尤其是虞潮派系的小辈心底一沉。
\n……这家伙想要干嘛?
\n“许守靖,你想干什么?虞天麒是我天涯虞氏的人!”
\n“快住手!你敢动他,你也走不出天涯虞氏!”
\n台下的虞家人吵吵嚷嚷个不停,放狠话一个比一个狠,却都在底下干瞪着眼,无人敢真正上前阻拦。
\n谁敢啊!
\n方才许守靖有多生猛,他们又不是没看到。
\n这货突然发疯要砍了虞天麒——谁知道自己上去了,会不会也被一刀剁了?
\n嗒嗒嗒——
\n衣袂裙摆飘扬,一道纤长身影匆匆登上破碎的擂台,那张与虞知琼有几分相似的脸儿上满是焦急。
\n她死死地攥住许守靖的手臂,声音微颤,语气急切:
\n“许守靖,你不能杀虞天麒,你杀了他,二姐怎么交代?”
\n“——”许守靖脚步微顿,扭头斜睨了她一眼,心底有点无语。
\n合着,虞知琼队友都这智商?
\n他能不知道杀一个被利用的白痴没用?
\n可现在的问题根本不在于杀不杀虞天麒上,问题在于——这场‘闹剧’不能就这样毫无意义的结束。
\n“我心里有分寸。”许守靖叹了口气,甩开长腿美妇的手,笔直地朝虞天麒走去。
\n这下虞家子弟彻底慌了,他们没有亲眼见过许守靖,不了解他的为人。
\n但是却从收集的资料中,知道一些他的事迹。
\n这可是敢当着弦月境大能的面,硬生生把人家徒弟脑袋踩爆的狠人!
\n他们不敢赌许守靖敢不敢,遇上这种人就是逢赌必输的结局。
\n有些虞氏族人按耐不住上台,尽管心里很悬,但还是拿出兵器,想要威慑许守靖。
\n可很显然,虞天麒这等同辈之间的天骄,都被虐得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n许守靖甚至想,打十个太弱了,就这群战五渣,再来一百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n他能打一百个!
\n天涯虞氏不愧是九洲大族,即便不是最核心的宗亲,修炼的功法也都是一等一的,最起码玄霆下阶起步。
\n武器也花样繁多,什么鞭子,长枪,环首刀,双花棍——一哄而上,远近配合着攻势,默契暂且不论,职能分配上还挺合理。
\n然而,许守靖的步伐就没停下来过。
\n冲上来一个挥着棒子的大汉,许守靖随手用剑挡下,然后一脚踹飞。
\n这时又有鞭子甩了过来,他干脆一把抓住鞭子,把对方整个人当成悠悠球一样,在空中不停地转,借着离心力扔了出去。
\n冲上台的虞家人越来越多,可越是一拥而上就越是害怕……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
\n——但打不过也得拦啊,虞天麒还搁那晕着呢,总不能打不过就不打了。
\n不一会儿,别管是魁梧大汉,还是苗条少女,都被打的横七竖八,狼藉满地。
\n许守靖不慌不忙地来到虞天麒的面前,眼神如刀,面露冷笑,举着剑作势要朝虞天麒的心脏捅去——
\n“等一等!”
\n-----------------
\n(来点收藏啊,义父们,球球了~想要十万收藏呐~)\r\n\u2029
\n\u2029不好意思忘记定时发布了(捂脸),要不明天之后还是晚上发吧,白天经常性有事情,有时候会忘记定时。
\n\u2029
第三十七章 再战弦月!
“等一等!”
\n任谁都没能让许守靖停下半分,但听到这个声音,许守靖刺到一半的剑锋却骤然一顿,闪烁着银光的剑刃停在虞天麒脖颈前三寸,分毫不差。
\n嘈杂的大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擂台下虞氏族人自动分开成两列,一名身着白袍的儒雅公子缓步走了出来。
\n他走到许守靖面前,脸色阴沉如水:
\n“你杀不了他,收手吧,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不是吗?”
\n许守靖嘴角含笑,手里依然握着剑:
\n“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n虞潮眼底暗怒,表情却依旧随和,他看了眼昏迷的虞天麒,出声道:
\n“放过天麒吧,这场比武是你赢了。”
\n许守靖可不吃这一套,手腕翻动剑刃闪着银光:
\n“比武?谁跟他比武了,原本我只是随手救一下娇娇,是他突然想杀我……他都想杀我了,我还不能杀他吗?”
\n虞潮没想到许守靖会这么死皮赖脸的装傻,他压着心底的怒气,深吸了一口气:
\n“许守靖,你我都是聪明人,虚张声势没有任何意义。你想我站出来,我现在已经站出来了……还是说,你当真敢杀虞天麒吗?”
\n“我为什么不敢?他是你虞家人,我又不是。”许守靖半点不惧,手中银剑一沉,就搭在虞天麒的脖颈上,剑锋刺破皮肤血珠依次往外冒。
\n“你敢跟我赌吗?”
\n虞潮沉默了。
\n他敢赌吗?
\n说实话,他真不信许守靖敢当着这么多虞氏的面杀了虞天麒,甚至被激的差点想一口回应‘敢赌’。
\n可冷静下来想了想,虞潮还是没敢说。
\n那日在大璃朝堂上发生的一幕,至今还刻在他的脑海中,想忘也忘不掉。
\n许守靖不敢杀吗?
\n他当真不敢吗?
\n虞潮发现了,从他被逼站出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n这混蛋简直不要太阴险!
\n“你赢了。”虞潮长叹了口气,眼神略显无奈。
\n许守靖收起了剑,人畜无害地呵呵笑道:
\n“人总是想活得乐观开朗一些,但有人背地里阴自己,又忍不住不回击。”
\n“你想怎么样?”虞潮警惕地看着他,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n“人背地里想捅我一刀,我最起码得回击吧?”许守靖将画舫烟浅收进腰带,拍了拍虞潮的肩膀,走近了半步:“你站在原地别动,让我揍两下出出气。”
\n“不可能!”虞潮怒了。
\n开什么玩笑?
\n你下手有没有轻重,在座的都看在眼里。
\n吃你一拳,那我还能站着吗?
\n况且,这么多虞家子弟在呢。
\n你这是打一拳?
\n你这是打脸!
\n“换一个。”虞潮强压着怒火,如果不是当真打不过,他真想现在就把许守靖生吞活剥了。
\n“拜托,是你让我开条件的,你哪儿来的讨价还价的权力?”许守靖摆了摆手,一副我无赖我有理你们都是待宰羔羊的模样。“既然买卖做不成,那我该干嘛干嘛,你们也不用管我,回家洗澡搂老婆睡觉吧。”
\n说着,许守靖又把画舫烟浅取了出来,转身作势要一剑穿心。
\n“竖子尔敢!”
\n虞潮还没发话,自楼阁的大门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n方才还平稳的大厅,此刻像是扭曲了一般,泰山压顶般的威压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n「正主来了。」许守靖心底默默想道。
\n虞天麒要被杀,这些小辈自然会慌,但是最急的无疑于虞天麒的父母。
\n估计听到消息之后,急的饭都吃不下,生怕自己儿子一命呜呼,赶紧飞过来了吧。
\n许守靖没有回头,也没有管门口那道声音,没有任何停顿,手中银光一闪,便刺向了虞天麒。
\n「他真敢啊!」虞潮心中暗惊。
\n但这回,他却反而希望许守靖成功……因为虞天麒的父亲已经来了,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反正他已经表过态度了。
\n如果这混蛋现在刺死虞天麒,等于和整个天涯虞氏都站在了对立面,这也是他最初的目的。
\n搞不好直接在这里被诛杀也不是没可能。
\n然而他的算盘落空了,弦月境到底是弦月境,许守靖的剑才刚刚起手,那道源自门口的威压便化虚为实,犹如一支锐利的弩箭,顷刻之间弹走了画舫烟浅。
\n画舫烟浅脱手而出,许守靖的手被震的发麻,心底暗暗吃惊,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没想到仅仅一道实体灵力的冲击,就有如此之威。
\n许守靖没有去捡画舫烟浅,微眯着眼睛,看着怒气冲冲朝此方走来的身影。
\n来人身着一袭宽袍,身材魁梧,比周
围人都要高出一个头,肩膀宽厚,手臂粗壮,满脸胡须,颧骨宽厚,长着一双虎目,此时因为愤怒更显凶神恶煞,每走一步都有近乎地动山摇的气势。
\n“你要杀他?”大胡子男人死死地盯着许守靖的眼睛。
\n“为什么不?”许守靖笑眯眯地说道,眼神却愈发冰冷。
\n他讨厌别人替自己做决定,更讨厌别人威胁他。
\n“你敢?”大胡子眼睛瞪得像是要喷火。
\n“这个问题,我刚和你身旁的这位讨论过了——结论是,我敢。”
\n“我就在这站着,你敢动天麒一下,我就杀你。”大胡子男人毫不收敛弦月境散发的威压,周围的虞家子弟都喘不过气,连连后退。
\n许守靖一脸冷笑,天罚之力在体内奔流不息。
\n他才不跟这群人废话,轻抚腰带琥珀,光之粒子凝聚为一把银白如雪的长刀,转身就朝虞天麒脖子砍去。
\n大胡子男人懵了一下,他也犯了和虞潮同样的错误。
\n他根本不了解许守靖,仅从传闻和资料上能够了解到的人物像,根本不能够成为在这种情况下的判断依据。
\n紧接着,大胡子男人只觉得怒上心头——他还从来没被小辈这般挑衅的无视过。
\n想都没想,大胡子男人大手一个虚握,空气之中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般,许守靖手中银刀便停在了半空。
\n许守靖心中知道,既然妖夜森罗已经被擒住,境界之差很难就此挣脱,便也没有继续硬抗,在握紧银刀不后退的同时,一踩脚下长剑的剑柄。
\n画舫烟浅弹飞到了空中,许守靖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接住。
\n刹那间,墨色灵力凝聚收敛在银白剑身,竟无一丝外泄。
\n碧水惊秋,一剑白昼。
\n许守靖曾经依靠此剑技,越境击败苏仁的师尊袁青,彼时他才不过龙门境。
\n而现在的许守靖已经涅槃塑一骨,其威力与当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n大胡子男人脸色微变,他又错估了许守靖的实力。
\n来不及多想,只好松开钳制妖夜森罗的右手,调整姿态转过身,掌心雷电闪烁,迎上了许守靖的剑技。
\n许守靖的目的就在此——他声东击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n察觉到大胡子男人的手松开了妖夜森罗,灵海中赤红的融灵珠涌出一道道炽烈的灵力丝线,注入到了银刀之中。
\n妖夜森罗的表面符文被赤红的灵力点亮,这把妖族至宝的特性也在这一刻全力的运转——储存与转换。
\n赤红的灵力眨眼间化为了凤凰之火,在银刀的表层爆裂出了刺眼的光芒。
\n「——这小子,真阴险!」大胡子男人反应过来上当了,这小子一开始就奔着自己来的,虞天麒只是一个幌子,这是阳谋,因为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许守靖一刀结果自己儿子的性命。
\n可,那又如何?
\n大胡子男人确实没想到,许守靖一个涅槃境竟敢冲着自己来,换做一般人的思考,就算真想动手,也该考虑的是要如何抢在他这个弦月境阻止之前,把虞天麒干掉。
\n但许守靖却把目标定在了自己身上?
\n这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n大胡子男人迎着凤凰之火,没有半点退后的意思,你一个小小涅槃境,我就是吃你一刀又如何?
\n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
\n在那道赤红的火焰与自身的护体灵力接触的瞬间,原本看不见摸不着的灵力,好似被泼上了煤油,红色的火焰沿着灵力的丝线逐步往上,竟然形成了一条火焰之路。
\n到这时,大胡子男人察觉到不对,再想要改变应对方式,却已经来不及了,碰撞不可避免。
\n“轰——”
\n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压形成了一股气流,朝着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吹去。一边好似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边好似沉在谷底的巨石。
\n飓风狂澜,空气却是灼热的。
\n“噗——”许守靖吐出一口浊血,气息有些接不上,可脚下却半步不退。
\n境界之差到底还是存在不可逾越的障壁,没办法三两下简单跨越。
\n但许守靖知道,这会儿的角力不能输,如果输了,刚才所做的一切都白搭了。
\n更何况……他也不用非要从灵力对轰中压过对面。
\n凤凰之火能够灼烧的不止是灵气,还有神魂。
\n诚然,许守靖依靠妖夜森罗和融灵珠的转化,可以模拟出仇璇玑的灵力特性,可假货终究没办法完全做到和真货同样的事。
\n想要无视境界差距,完全灼烧对方的神魂,想来是十分困难。
\n但只要让对方意识到这件事,就是许守靖的胜利了。
\n果不其然,在灵压角力才过刚刚半秒,大胡子男人已经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头。
\n自己外围的护体灵力被烧灼了一部分就算了,
可为什么深藏在星河之底的神魂,也隐隐约约有一丝升温的迹象?
\n对于达到弦月境的大能来说,肉体的损失根本无关紧要,就算心脏被捅穿身受重伤,也不会危机性命。
\n神魂比肉体要重要的多,神魂受损可是不可逆的。
\n大胡子男人显然没见过这架势,惶恐之间与许守靖对峙的灵压不再凝聚一团,反而有点惧怕凤凰之火的意味。
\n许守靖目光一凝,他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果断的放弃了继续用妖夜森罗对抗,轻抚腰间的琼玉阁,墨色的灵之粒子凝聚为了一杆漆黑的重枪。
\n在许守靖握住漆黑重枪的瞬间,他浑身的灵力怦然消散,灵海与经络之间,竟见不到半点灵力丝路的轨迹,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凡人。
\n两边灵压对抗,有一边突然消失也就意味着,另一边再无钳制。
\n许守靖的灵压消失的瞬间,几乎同时,没有任何阻碍了的大胡子男人的灵压以自身为圆心,势不可挡地朝许守靖冲去。
\n若是一般人直面这股灵压,恐怕瞬间就会被碾成肉泥。
\n许守靖双手持枪,嘴角溢着鲜血,目光却没有惧怕之意。
\n他大步朝前迈出,将神净罚天高举过头,枪尖对准了大胡子男人,像是扔标枪一样往前一掷——
\n众人只看到一道黑色的闪光,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纯黑的光线。
\n光线最前端的枪尖在触碰到大胡子男人灵压的瞬间,弦月境的灵力竟好似恐惧漆黑重枪的存在那般,朝着两边吹散开来。
\n“是那杆怪异的枪!”大胡子男人瞬间反应了过来,天涯虞氏的长辈,或多或多都了解过许守靖的能耐,对于这杆枪的存在也了然于心。
\n只是没想到,它的能力居然如此霸道。
\n大胡子男人不敢硬抗,连忙收起灵力和架势躲闪。
\n自己的护体灵力都被神净罚天戳穿了,如果用肉体去抗,虽然不至死吧,但免不了是个贯穿伤。
\n于是,在短短几息之间,众人面前便出现了这样一幕。
\n许守靖与大胡子男人的灵压角力才刚刚开始,许守靖忽然掷出一杆黑枪,并且将弦月境大能面前的一切屏障粉碎,大胡子男人‘慌忙’躲闪,就这样还差点被一枪穿心。
\n死寂。
\n整个大厅中,寂静的甚至能听到心跳和呼吸。
\n如果说,许守靖把他们虞家天骄虞天麒给虐的体无完肤,还可以说是同辈之间许守靖更胜一筹。
\n那许守靖一枪破万法,逼退了弦月境,那就只能用望尘莫及来形容了。
\n同辈之中,竟有人妖孽至此?!
\n虞潮站在一旁,脸色很不好看。
\n他看出许守靖刷了个心眼,这阴险的混蛋自己知道正面对抗,不可能赢得过弦月境。
\n于是便借力打力,不断拉扯对方的注意力,最后用神净罚天的特性将对方逼退。
\n他真的赢过弦月境了吗?
\n很显然没有……因为对方毫发无损,而许守靖自己被震的那两下,内伤是肯定的,搞不好肋骨都断了。
\n可这些根本都不重要——因为在整个天涯虞氏,无论是哪个派系,小辈还是老一辈的,在他们眼前的只有结果——许守靖逼退了弦月境。
\n这么一来,族内的大伙对于许守靖的改观是肯定的,小辈之间恐怕直接被他镇住了,那些老家伙搞不好还很欣赏他。
\n这个结果对于虞潮来说,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n诚然,大胡子男人也不在乎许守靖用了什么手段,在他眼中也和虞潮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自己堂堂弦月境,被一个涅槃境的小辈击退了。
\n念及此处,大胡子男人只觉得内心充满了屈辱、愤慨、叹息以及……无奈。
\n那还能怎么办,他好歹是族中长辈,难道这会儿气急败坏,因为被一个小辈击退了,觉得自己没面子,所以要因为这件事要杀了他?
\n他如果真这么做,那才算是把脸丢完了。
\n为了救儿子和小辈动手,和因为被驳了面子,和小辈动手,那完全是两码事。
\n不过很快,许守靖就自发的提供给他了一个动手的理由。
\n大胡子男人和虞潮一样,正在原地郁闷呢,接着,他们就看到刚刚吐过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许守靖,从地上捡起了剑,步伐坚毅地朝虞天麒走去。
\n“——?!”
\n不止大胡子男人懵了,除了虞潮外的所有虞家子弟都傻眼了。
\n不是哥们,都这样了,你还没打算放过虞天麒啊?
\n你跟他到底有啥深仇大恨的,非要置他于死地?
\n许守靖根本不在乎虞天麒,平时素不相识,今日初次见面,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n唯一的冲突,可能就是他欺负余娇霜的事。
\n不过自己也把他虐到现在都没醒,某种意义上也算扯平了……虽然对方可
能不太认,甚至会觉得自己亏了。
\n那为什么还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揪着虞天麒不放呢?
\n答案其实很简单,虞天麒欠揍,所以他被揍了。
\n可有人也该揍,现在却站在旁边毫发无损。
\n别人暗地里捅你一刀,你要就这么算了,那不是显得自己太好欺负了?
\n眼看许守靖又要过去‘杀’虞天麒,大胡子男人的愤怒都快从脚底冒到头顶了。
\n“许守靖,你自己一心求死,怨不得别人。”
\n大胡子男人嗓音阴沉地可怕,这回他再没有半点留手,一个跃步弹射而起,掌心收力,直逼许守靖的面门。
\n没有花里胡哨,只求一击毙命。
\n可惜,他这一掌还是没能触及许守靖。
\n空中突然飞来一道身影,立在许守靖面前接住了大胡子男人的这一掌。
\n以掌对掌,灵力对冲的威压远胜方才许守靖与大胡子男人的灵压。
\n大胡子男人怒视着对方,低吼道:
\n“虞连苏,给我让开!”
\n虞连苏微旋右掌,两方对冲的灵力消散一空。
\n他叹了口气,瞥了眼有些发愣的许守靖,出声道:
\n“他是二姐的人,你不能杀他。”
\n大胡子男人咬牙切齿地瞪着虞连苏,在看到他身后缓缓走来的长腿美妇后,一阵冷笑:
\n“我说余娇霜在这,你虞安卿跑哪儿去了?原来是去搬救兵了。”
\n许守靖微愣了下,偏头看去,方才不知道跑道哪儿去了的的长腿美妇微弯着身子,见许守靖无事后长舒了一口气,一副「还好赶上了」的表情。
\n怪不得刚才看不到她的人影,原来是觉得事态越发不可控,跑去摇人了。
\n那这个虞连苏,大概率就是虞知琼派系的人了,自家人。
\n虞安卿站到一旁,毫不畏惧虞宗以吃人般的视线,嗔道:
\n“虞宗以!二姐已经回来了,你觉得你杀了许守靖,她会饶过你吗?”
\n“可他要杀我儿子!”虞宗以觉得自己快气疯了,怎么搞得好像还是自己错了一样。
\n虞连苏沉吟了片刻,摆手道:
\n“我已经来了,这件事就到底为止吧。你若真杀了许守靖,你我都没办法向堂姐交代。至于天麒……我会劝许守靖的,小辈之间的意气之争罢了,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n闻言,虞宗以脸色好了不少,他本来就已经丢够脸了,如果能就此打住,他也懒得跟许守靖计较。
\n“既然如此,把天麒还给我,我带他走,至于今天的事情,你们自己向父亲交代吧。”
\n说着,虞宗以冷哼了一声,打算借驴下坡,走上前把虞天麒赶紧带走治疗去。
\n然而他才刚上前一步,又一次听到了那个让他快要抓狂的声音。
\n“谁说我同意你带他走了,我不同意。”\r\n\u2029
\n\u2029最近在补充服道化方面的知识,才发现我的历史知识不过关。其实我一直在写的‘重枪’应该称作‘槊’。
\n\u2029
\n因为枪是轻巧,有韧性的武器,主要是刺击。‘槊’才是重型武器,粗壮,坚硬,枪尖接近刀刃的形状,除了刺击以外也可以劈砍,接近我一直在写‘枪刃’的形态。
\n\u2029
\n以后再写,就改成‘重槊’或者‘槊’吧,但其实我还是觉得‘重枪’更有韵味点。
\n\u2029
第三十八章 看我对你多好!
“谁说我同意你带他走了,我不同意。”许守靖笑眯眯将剑架在虞天麒的脖颈,剑刃划开皮肉,鲜血流淌。
\n虞宗以先是一愣,接着好不容易降下的血压急剧飙升,粗犷的面孔一片赤红。
\n虞安卿和虞连苏也懵了,他俩是来解围的,好不容易把虞宗以劝住了,怎么又来这一出?
\n这厮非要把自己交代在这儿才高兴?
\n“许守靖,你别冲动!”虞安卿那叫一个急啊,跑到许守靖旁边就要拉他。
\n她还没碰到对方,许守靖干脆的拉起虞天麒当自己的挡箭牌,银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道:
\n“别过来,你再过来我现在就砍了他!”
\n“……”
\n虞安卿懵了,我是你这边的,你拿他威胁起我了?
\n“许守靖,你到底想干嘛?”虞连苏也被许守靖这一手搞得气得不行,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
\n虞连苏问的,恰巧也是虞宗以最想知道的,虞宗以压抑着满腔怒火,声音低沉地说道:
\n“说吧,你想要什么。”
\n他看出来了,这小子胡搅蛮缠,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在,要不然虞连苏都跑过来给他解围了,为什么还不领情?
\n不过虞宗以也不敢刺激他了,他是真怕这混蛋发疯一剑给虞天麒砍了。
\n“我想要的,早就说过了。”许守靖偏头看了眼人群中的虞潮,清秀的桃花眸微眯,目光没有丝毫温度让人感到如坠冰窟。
\n他还作出很一副无奈的样子,指了指虞潮说道:“这本来就是我和他在谈条件,是你们突然跳出来搅局的,要不然虞天麒早还给你们了,我要个男人又没用,我喜欢女人。”
\n“而且喜欢成熟的。”缩在一旁当小透明的余娇霜幽幽地出声道。
\n闻言,虞安卿低头看了看自己风韵熟美的身段儿,默默和许守靖拉开了点距离。
\n“……”许守靖。
\n虞潮无奈的从人群中走出,还没来得及开口,虞宗以便急不可耐地说道:
\n“潮儿,他要什么,赶紧给他,救天麒要紧!”
\n虞潮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许守靖,脸色阴沉。
\n许守靖也毫不畏惧地回视,一时间僵持在了这里。
\n虞连苏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许守靖的身上,表情有些犯难:
\n“你这样我也很难办,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我不会站在你这边。”
\n毕竟他要顾及的很多,不能只看许守靖的意向。
\n“不,你会站在我这边的。”许守靖抬起头,桃花眸中似有暗流涌动。
\n“何以见得?”虞连苏挑了挑眉。
\n他虽然是虞知琼派系的,但并不代表全面肯定虞知琼所做的一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换句话说……你得让他看到利益点。
\n至少对于他来说,许守靖目前也只能算上是一个外人。
\n他可以卖虞知琼一个面子来护着许守靖,但并不代表要由着这小子乱来。
\n自己是支持虞知琼的不假,但同时自己也姓虞,天涯虞氏的虞。
\n“你会的。而且不止你,你们天涯虞氏都会。”许守靖坦然笑道。
\n此言一出,几个当长辈的都愣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子想干嘛。
\n下面围观的小辈则是直接炸开了锅。
\n“哼,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让我们支持你。”
\n“说话不过脑子,我们不帮堂哥,帮你一个外族人?”
\n“我们凭什么帮你,就凭你长得好看?”
\n“你要愿意娶我,我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n许守靖毫不在意这些窃窃私语,他迎着虞连苏疑惑的眼神,拿着银剑的手勾住虞天麒的脖子防止他落下,另一只手摸了下腰带上的琼玉阁,灵力流转,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牌子。
\n那是一个由天外陨铁炼成的牌子,大约一指的厚度,正面与反面都刻着让人眼花缭乱的符文。
\n正中央刻着的一个夺人眼球的‘虞’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n虞连苏瞳孔一缩,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东西会在许守靖的手里,就连刚才气的不行的虞宗以,都硬生生安静了下来。
\n议论纷纷的虞家小辈之间,有的人不认识这块牌子,依旧在骂骂咧咧;有少部分认出这块牌子的,则是因为震惊过度不知道说些什么。
\n余娇霜显然也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她拉了拉距离自己最近的虞安卿的手,疑惑道:
\n“卿姨,那块牌子是什么呀?”
\n虞安卿没有回话,只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守靖以及他手里的牌子,就好像完全看不到余娇霜朝自己发问似的。
\n“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虞连苏在震惊后缓缓回神,接着苦笑连连。
\n“我会在合适的时间,打出合适的牌。”许守靖瞥了眼脸色
复杂的虞宗以,笑着说道:“我刚才拿出来,阻止不了他。现在拿出来,却能让你坚定的站在我这边。”
\n虞连苏沉吟了片刻,长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n不止是他,只要是认出这块儿牌子的虞家人,现在都紧张的不行。
\n没办法不紧张啊,这货都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杀虞天麒了,还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n万一这小子发疯,把牌子捏碎怎么办?
\n就目前来看,许守靖真算不得什么脾气稳定的正常人——至少在他们这些天涯虞氏的人眼中。
\n至于这牌子,自然就是虞元洲交给自己的那块儿。
\n尽管在天衍阁的时候,虞元洲没有多说什么。
\n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一眼看出这块儿牌子何其重要。
\n如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虞元洲又怎么会让自己千里迢迢替他送过来?
\n当然,许守靖虽然觉得这块儿牌子重要,但却不认为,他拿出这块牌子就相当于有了秒天秒地秒空气的权力。
\n虞潮不见得会愿意站着让自己揍,虞宗以也不可能因为这块儿牌子,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杀——任何东西的重要性,都要和当前的事情进行比较。
\n底牌不在于多,在最适合的时候拿出来,用在最合适的地方,那就是最好的底牌。
\n许守靖收起了牌子,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虞潮,他知道这家伙也认出了这块牌子。
\n“现在是不是该谈谈我们的问题了?”许守靖笑眯眯的说道。
\n虞潮死盯着许守靖的眼睛,沉声道:“你一定要这样吗?”
\n“为什么不?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既然做了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n“你不怕不死不休?”
\n“我们不是已经不死不休了吗。”许守靖一脸诧异的看着他,这阴阳人不会还以为有回转的余地吧?
\n“你说的没错。”虞潮抬起头嗤笑了一声,恢复为了平时那副翩翩如玉公子的儒雅模样。
\n“你赢了,这次是我输了。”
\n许守靖也不跟他废话,把刚才还当个宝一样搂在怀里的虞天麒随手扔给了虞连苏,然后大步向虞潮迈去。
\n眼见儿子终于脱险,虞宗以悬着的心得以放下,顿时松了口气,旋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忙出声问道:
\n“潮儿,这小子到底要什么?”
\n虞潮是虞宗以的侄子,他自己也算是虞潮派系的,方才是关心则乱,想要赶紧救虞天麒,此时儿子脱险了,担心的目标一下就变成了虞潮。
\n然而压根没有人搭理他。
\n知情者沉默着没有给他答案,不知情的没办法给他答案。
\n看着许守靖丝毫不减迷茫的步伐,所有人心底都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n许守靖笔直地走到虞潮跟前,活动了一下五指,指关节在他的刻意摆弄下,噼里啪啦作响,笑眯眯地道:
\n“准备好了吗?”
\n“准备好了。”虞潮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n“不死不休?”
\n“不死不休。”
\n两人相视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你是我知己,我是你朋友。
\n“啪——啪——”
\n两道清脆的声响,化为了回音,在整个大厅回荡。
\n大厅一片死寂。
\n虞潮瞳孔地震,有些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紧接着就是一阵恼怒。在他手指的遮掩之间,隐隐可以看到鲜红的像是快要滴血的五指印。
\n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后,笑呵呵地说道:
\n“我是说揍你,可如果你真让我毫无防备打一拳——那不得在床上躺个好几天?现在打你这两巴掌,回去敷个药明天就又能见人了,便宜你了。”
\n说着,还耸了耸肩,一副‘看我对你多好’的又委屈又无辜的模样。
\n虞潮眼睛瞪得浑圆,气得想吐血。
\n……
\n……
\n夜色如水,明月如盘。
\n月光淡淡地洒在院落中,似是给大地披上一层银霜;柔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静谧的阁楼间轻柔的脚步声交错而过。
\n许守靖从厢房出来,轻轻掩上了门,似是觉得月景不错,一个翻身跳到了楼顶,捻手捻脚的踩着瓦片,最终到一处角落坐下。
\n他抬头仰头望着明月,忽然想起了杜甫的《水调歌头》,感觉很符合这时候的场景,低声诵读:
\n“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n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n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n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n…………
\n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n气氛正到浓处,还
未等诉出最后一句,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嗓音:
\n“这才离开几天,就想你楚姨了?”
\n许守靖转头望去,就看到一袭蓝色修身裙装的虞知琼笑盈盈地站在自己旁边,她停顿了片刻,扶着裙子挤了过来:
\n“有你虞姨陪着难道还不够吗?胃口挺大呀。”
\n感受到来自左臂软香旖旎的压迫,许守靖像是被女流氓占便宜的小受男一样,浑身打了个颤,连忙转移话题:
\n“娇娇呢?”
\n“早就睡了……你跟她一起回来的,你问我?”虞知琼一脸莫名其妙。
\n“我的意思是……你不先去看她?”许守靖被噎了下,眼神略显无语。
\n这不才刚回来了,久别重逢……一般不应该抱在一起,同睡一榻,抹着眼泪“你瘦了,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我天天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就在想你了”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吗?
\n虞知琼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我去看她干嘛,看她好不容睡着觉,我再过去给她叫醒?”
\n“……”好吧,许守靖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n“你跟你虞老头报备完了?”许守靖想了下,换了个自己关心的话题。
\n“说完了,那老头让你明天一早去见他。”虞知琼笑盈盈的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舔了舔浴血红唇,贴在许守靖的耳旁,吐气如兰地说道:“你今天干的事,我都听说了。”
\n“谁告诉你的?”许守靖警惕地看着她。
\n“这还用告诉?整个天涯虞氏都知道了。”虞知琼媚眼如丝,一只手开始在许守靖的胸口画圈圈。“没想到啊,平时看你在仇师妹面前软的不行……在这种事情上,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愿吃,稍微被占个便宜,马上就要当面报复回去。”
\n“——”许守靖表情就像吃了一整个柚子,什么叫软的不行?
\n好吧,在面对仇璇玑的时候是稍微有点……处于下风,但那主要是因为仇璇玑性格太过霸道,不代表自己硬不起来。
\n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纯正的猛男好吧!
\n虞知琼看着许守靖故意摆出凶恶模样,好像急于证明自己“攻气十足”,她收敛起笑吟吟的表情,叹了口气道:
\n“我一直让安卿跟着霜儿,就是怕出现像这样的事……没想到还是没能避免。”
\n“避免不了,而且也不是冲着娇娇去的。”许守靖冷笑了一声。
\n“我知道,他是冲着你去的。”虞知琼眼神也有些发冷,转而说道:“避免不了就算了,反正就算避开了这一次,只要你来了,他们就会想办法有下一次。”
\n“你不怪我?”许守靖眼神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n“小混蛋,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虞知琼微愣了下,旋即气急败坏地说道:“虞潮那小子都设局害你了,你不过反击而已,我还怪你——在你眼里你虞姨就这么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吗?”
\n“……”许守靖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我倒没这么想,不过站在你的立场上,肯定会想要避免这次冲突……来日方长,我又初来乍到,一上来就把矛盾挑的那么大,后续你的布局也会难以展开。”
\n“你自己心里知道那么多,怎么没见你身兼力行呢?”虞知琼撇了撇嘴。
\n“……”许守靖心想,女人还真是奇怪,你顺着她说,她觉得你虚伪,你说反话,她直接倒打一耙控诉你把她想太坏。
\n“那如果虞潮那小子死扛着不出来,你会杀虞天麒吗?”虞知琼忽然好奇地说道。
\n“你觉得呢?”许守靖哂笑了下,把问题扔了回去。
\n“是我问你的,你又问回来是几个意思?”虞知琼骂骂咧咧地说道。
\n她想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我心中觉得你不会,因为那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我又不确定。”
\n“那不就妥了。”许守靖躺在瓦片的屋顶上,双手枕在脑后,眸子里映衬着洁白圆润的圆月。“本来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揍了虞天麒一顿,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若我要真杀了虞天麒,那个阴阳人估计能笑死……但这有个前提。”
\n“前提是,在我那个冲动鲁莽说话又不过脑子的堂弟来之前,他不能袖手旁观。”虞知琼笑吟吟地侧躺在许守靖的身边。
\n许守靖偏头看着虞知琼,饱满圆润的弧度和曲线玲珑背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n尤其是对方还毫不忌讳地低垂着身子,贴的十分近,一眼就能看到深埋沟壑的雪白。那双在黑夜中格外分明的眼眸好似两颗精雕的黑玉珠,悄无声息地勾动男人的心弦。
\n如此近距离之下,那股独属于成熟女人的韵香变得清晰可闻,就好似陈年的酒酿,既不过于浓烈刺鼻,也不会过于清淡飘渺,夹杂着丝丝甜意,恰到好处的勾引着每一缕呼吸。
\n魅惑、艳香、炽烈、却不过醇,很容易让人沉醉在这种神秘的魅惑之中。
\n许守靖一时间感到有些口干
舌燥,他强行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语气有些生硬:
\n“在那种情况下,若我真杀了虞天麒,那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虞天麒是他带去的,局也是他设的,结果在我杀虞天麒的时候,他却没有跳出来阻止……我是被推到天涯虞氏的对立面不错,但是他的支持者也很难再和以往一样继续心无芥蒂的做他的依仗——至少那个大胡子不会。”
\n“他不傻,你也不蠢。这是必然的结果。”虞知琼就好像没有注意到他逐渐变得火热的视线一样,笑着说道:“至少你让他狠狠吃了个瘪,估计这会儿心里已经把你恨透了。”
\n“我千里迢迢跑过来,还没喘口气,他就设局想要害我。我不把他打疼,岂不是让人觉得我好欺负?”许守靖捻手捻脚的拉开和虞知琼的距离。
\n“就算我不还击,他也不会放过我。那不如就还击到底,这样,最起码在他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之前,不会跟个苍蝇一样一直烦我。况且,我出手的时候就想好了,就算事情闹大,只要我手里还捏着底牌,他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n“是啊……谁能想到呢。”虞知琼玉手托腮,趴在许守靖的旁边防止他逃跑,媚眼如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安卿跟我说虞宗以也过去了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没占到便宜,没想到你手里还握着这么个宝贝,藏着掖着,连我都不告诉。”
\n“我说你怎么大晚上跑过来找我,原来是想打听这个。”许守靖苦笑道。
\n他发觉到自己逃不掉了,干脆就躺在原地,任凭发落。
\n「我一大男的,难道还能被占便宜了不成?」许守靖愤愤不平。
\n虞知琼伸手在许守靖胸口,指尖一下一下的撩拨着,精致妩媚的脸蛋愁云弥补,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幽幽怨怨地出声道:
\n“一路上也没听你提起过,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虞姨?”
\n许守靖脸色有些难蚌,就好像吃了柠檬,倒不是这话说的有什么问题,而是被虞知琼学楚姨说话的样子雷到了。
\n“我是受人所托,单纯帮忙送回来而已。”许守靖默默移开虞知琼乱来的小手,强忍着由脊背传来的酥麻感,出声道:“而且,我只是猜出来这东西的地位不低,但具体有什么用一无所知。”
\n“地位?你可太小看它了。”虞知琼眯着眸子笑,干脆往许守靖腰间摸去。
\n许守靖顿时一惊,她要干嘛,不会要对自己硬来吧?
\n「那我是喊非礼,还是喊救命?」许守靖不禁在心中想。\r\n\u2029
\n\u2029嗯……以前没这么设计过剧情,写这段的时候,心情比较忐忑,害怕不能被接受吧。
\n\u2029
\n也不算智斗,只是比起直来直去,加了点内心博弈,尽管可能并不算特别高明,只是改了前后叙述的顺序,显得谜语人而已……
\n\u2029
\n墨守成规按照以前摆烂的写法虽然也可以,但是。
\n\u2029
\n回来都回来了,尝试一些新的东西,寻求写作上的突破,可能是我更想做的事情吧。
\n\u2029
\n这也是我想回来的理由。
\n\u2029
\n希望还愿意看我的书的人,多给我一些容忍,我会尽量把剧情写的精彩一点。
\n\u2029
\n该避雷的避雷,qcqs,不漏nv,不搞郁闷,一定完本,不太监。
\n\u2029
\n谢谢你们。
\n\u2029
第三十九章 你对知琼怎么想的?
非礼还是救命,这是一个问题。
\n你看,许少主的思维永远和别人不一样。
\n喊非礼,证明他虽然名节不保,但还有得救。
\n喊救命,说明他已经完全榨干,可以入土了。
\n然而许少门主着实想得有点多,虞知琼那好似宝玉雕琢般玲珑剔透的纤纤玉手,并没有太多逾越的举动。只是运着几抹灵力,在许守靖腰间的红色琥珀上抚过,一枚漆黑的牌子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n「原来不是要对我硬来。」许守靖松了口气,但察觉到虞知琼戏谑的眼神后,一股凉意冒上心头,脸色变得很难看。
\n坏了,暴露了。
\n刚才一紧张,忘记遮掩了。
\n压不住,压不住。
\n虞知琼像是没有察觉到许守靖的‘异常’一样,拿着手中的牌子,整个人贴了上去:
\n“有它在,你不需要任何身份,在天涯虞氏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n许守靖默默躬着身子,想了想,疑惑道:“可我并不是它的主人,我只是帮人送回来。”
\n“这不重要。”虞知琼用膝盖顶开许守靖试图夹紧的腿,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拿着这块儿牌子,说明你和那个人有关系,仅凭这一点,就比上门女婿这种虚名要有用的多。”
\n许守靖有点受不了了,但还是强忍着挤出一个微笑:“他到底是什么人?”
\n“你不知道?”虞知琼眼神魅惑十足,好似想要吃人的狐媚子。
\n“他没说。”许守靖老实回答。
\n虞知琼想了下,把牌子揣进许守靖的怀里:“那你还是等老爷子自己告诉你吧,反正明天一早你就要去见他。那老头有点什么事都藏着掖着,我们知道的确实也不多。”
\n许守靖知道这是在暗讽自己也‘藏着掖着’不告诉她,他干笑了一声,出声道:
\n“我确实也没想到,这东西会那么重要。”
\n他虽然也没轻视虞元洲给自己的这块儿牌子,但是拿出来就能在虞家占有一席之地还是太夸张了。
\n不过细想一下倒也有理,人家好歹是轩阳境大能,就光这个境界的地位,按理说和虞历寒也差不了太多。
\n既然如此,为什么虞元洲却独自离开了天涯虞氏?虞家人还愿意放一个轩阳境的大能离开,这不是自断臂膀吗?
\n“是有用,不过毕竟时代变了,与当年相比还能有多少效力在,还是要看老爷子怎么说。”
\n虞知琼舔了舔红唇,眼波流转,嘴角挂着坏笑:“你要不要还是考虑一下,我和霜儿你娶一个?”
\n眼神中的媚意像是钩子,一下一下戳着许守靖的心尖儿,玉手抚上了他的胸膛。
\n“你要问的都问完了?”许守靖感觉自己快扛不住了,连忙转移话题。
\n“嗯,暂时没了。你呢?”
\n虞知琼笑吟吟地说着,像是有些发痒那般,收回了按在许守靖胸膛上的玉手,顺势在饱满的伏起上挠了挠,纤细的手指像是陷入一团棉花,可以看得出弹性十足。这个动作很细微,但足以让男人血脉喷张。
\n“我现在只想睡觉,累一天了,困了。”许守靖偷瞄了一眼,赶紧收回了视线,表情像是在憋尿,膀胱快炸了的那种。
\n“哎呀,怎么了?是不是被虞宗以打的还有暗伤?”虞知琼刻意又恶意的佯装出一个紧张担心的模样,作势又要往许守靖身上贴。
\n“虞知琼!”许守靖受不了了,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清秀的桃花眸圆瞪,怒道:“你想干嘛?!”
\n虞知琼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良久,舔了舔嘴唇:“想。”
\n「……这女流氓。」许守靖心底无语。
\n“这可是你说的!”他恶狠狠地瞪着虞知琼。
\n“是我说的。”
\n“你别后悔。”
\n“我为什么要后悔……又不是我跟个小处男一样被勾的欲仙欲死欲火中烧火急火燎。”
\n“……”
\n“所以呢?”虞知琼眨巴着又大又亮又媚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个小扇子一样,啪塔啪塔的。“我不会后悔,那你打算做什么?”
\n话音刚落,虞知琼就被推了。
\n不是推倒,是推开。
\n“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许守靖气急败坏地爬了起来,好像有洪荒猛兽追赶一样,狼狈逃窜。
\n看着许守靖躬着身子,骂骂咧咧离去的背影,虞知琼在后面笑的前仰后合,一时间银铃般的笑声传荡在整个庭院。
\n……
\n……
\n山峦连绵,云雾缭绕。
\n巨鹰突破云层,展开遮天蔽日的翅膀,自天际边飞翔远去;郁郁葱葱的竹林被这阵疾风吹得绿影摇曳,声响如沙。
\n沿着竹林小道的小溪一路向上,在山石的尽头有一间小院。
\n小院十分简陋,只有一间破旧不堪的小竹
屋,围了一圈丝竹的栅栏,院内的竹架上挂着晒好的腊肉与干菜。
\n一个白发如雪的老人躺在院内竹椅上,面色如常,目光平淡,好似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这竹林小院是他的栖身之所。
\n踏踏——
\n轻快中带着几分沉稳的脚步上,踩着干枯的竹叶缓慢靠近。
\n白发老人并无动作,直到那阵脚步声自小院门口停下后,才以他那浑厚的嗓音说道:
\n“来了?”
\n“晚辈,许守靖。”站在门口的黑袍少年拱手作揖。
\n虞历寒咧嘴笑了笑,微指了下面前的茶桌和茶具:“会煮茶吗?”
\n“不会。”许守靖一脸坦然。
\n“一点不会?”虞历寒扶着胡须。
\n“略懂。”许守靖犹豫了下,如实回答道。
\n不是诸葛丞相的那种‘略懂’,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略懂’。
\n以前还待在龙玉门的时候,逵道稍微教过他一些手法。
\n但也只停留在比直接倒热水稍微好一点的程度,远远谈不上‘茶艺’二字。
\n“那就来试试。”虞历寒闭上了眼睛,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有举动。
\n茶桌上摆着的道具一应俱全,茶则、茶匙、茶斗、茶擂……都是一眼能看出有多名贵的茶具。
\n院子里其余的东西看起来都是就地取材,唯有这一套茶具是鲜有的珍品,看起来格格不入。
\n这老头还挺喜欢喝茶?
\n许守靖心想,如果自己泡的太烂,不会被直接轰出去吧?
\n兴许是太久没碰过茶具,许守靖的动作生涩而又僵硬,忙活了半天才将一整套流程结束。
\n等到用镊子将茶碗分过去,虞历寒堪堪睁开了眼睛。
\n虞历寒端起面前精巧的瓷器茶碗,小小抿了一口,缓缓闭上眼睛,似是在用心品鉴名贵的茶叶带给人舌头与味蕾的韵味。
\n许守靖一言不发,侍在一旁等着。
\n微风拂过竹林,竹叶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n过了许久,虞历寒将茶碗放在桌上,深埋在眼窝中的瞳孔睁大,目光如炬地看着面前的黑袍少年:
\n“茶是好茶,可惜人不行。”
\n“——”许守靖有点想骂人,我本来就不会煮茶,是你非让我煮的,现在喝了觉得不行,又来这么一句损我?
\n虞历寒也没管许守靖在想什么,自顾自的将茶碗推前:
\n“添茶。”
\n“……”
\n许守靖表情憋得很难受,他很想说一句‘难喝你还喝?’,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老老实实重新将茶汤添至一半。
\n“茶是好茶,人的确不行,胜在独一无二。”虞历寒端起茶碗,这回他一口气喝了小半碗,似乎再没有细细品鉴的意思。
\n茶水到底,虞历寒没有再要续杯,只是转头看了许守靖一眼:“与优劣无关,只是不合适。”
\n许守靖听了这话却陷入了沉思,他观察着虞历寒平和的表情,沉吟道:
\n“尚未试过,又怎知不合适?”
\n他原本以为这老头是在说自己。
\n现在反应过来了,这是在说虞知琼。
\n虞历寒笑了笑,不可置否地摇头道:“道不同。”
\n“还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许守靖低声还击。
\n他发现了,这群老家伙都是死脑筋,都觉得自己想的一定是对的。
\n逵道如此,苏烬也是如此,就连荼御、虞元洲、龙意阳也不能免俗。
\n此前许守靖一直在想,难道是因为古人的思维框架把他们限制住了吗?
\n毕竟从一个现代人的思想角度,去评价一个没有经过思想解放的古人,这本身就是有失偏颇的事。
\n可随着许守靖遇到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他才发现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
\n这群人坚信自己是对的,是因为他们坚信自己的‘道’。
\n他们对自己的‘道’有着难以动摇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
\n正是这种‘自负’,让他们能够修炼到这等境界。
\n话虽如此,但许守靖依旧不觉得这群老家伙的想法是对的,人活一世,与天搏命,如此简单的就信了天命,不再做出任何改变,那不就相当于弃子投降?
\n我的命,凭什么要由别人来安排?
\n“前辈觉得自己一定不会错?”许守靖微眯着眼眸,模样看起来很平静,语气却不似方才那般友好。
\n“此事不关乎对错,唯有适合与不适合。”
\n“您怎知就一定不适?”
\n“因为她志不在此。”虞历寒浑然不在意许守靖的态度,自顾自地给自己加茶。
\n许守靖一脸无语,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n人家要真志不在此,还特地跑回来争个锤子?
\n这老头睁着眼说瞎话。
\n虞历寒抬眼看了下许守靖,拿出另一个茶碗,将茶水满上,往他的面前推去。
\n许守靖接过茶碗,简单谢过后,捧起茶碗往嘴边送。
\n盯着虞历寒看了半晌,许守靖忽然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n这老头情绪太过稳定了,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怎么想的。
\n竹林小院陷入了宁静,唯有风声与小溪流水声彼此作伴。
\n虞历寒看着许守靖将茶汤往口中送,目光灼灼地说道:
\n“你对知琼怎么想的?”
\n“噗——咳咳咳咳……”
\n许守靖连忙转过头,千钧一发之际,将茶水喷到一旁。
\n一口茶水喷完,气管中明显还残留了不少,许守靖干咳了几声,伸手抚平气息,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乱成了一锅粥。
\n这老头到底想干嘛?
\n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n刚刚不是在谈论,虞知琼适不适合掌舵的问题吗?
\n是怎样的脑回路,才能急转弯到这个问题上?
\n等到许守靖好不容易平复,他抬眸看着虞历寒,一脸被酸到的表情:
\n“什么怎么想的?”
\n虞历寒一脸无语,看那眼神中的意思,似是在说,都这样了你还跟我装什么蒜,语气也变得很不客气:
\n“那我问你,你对知琼有意吗?”
\n“……”许守靖。
\n好嘛,比刚刚更直白了。
\n“我和虞……知琼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许守靖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装傻充愣。
\n他还是没好意思把‘虞姨’喊出口。
\n虞历寒也不说话,就这么和许守靖对视,深邃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n许守靖有点心虚,但是输人不输面,也强硬着与其对视。
\n良久。
\n“你心不诚。”虞历寒往后靠在椅背上,有些兴致怏怏,摆了摆手:“对一个快入土的老人,有何可隐瞒的?”
\n“前辈言重了。前辈境界高深,必定长寿无疆,登峰造极,破碎虚空,进境玄夜……”许守靖一边倒茶,拍起马屁来没完……反正说两句好话又不会缺什么。
\n虞历寒摇了摇头,叹息道:“仙道,神魂老则人老。你岂能不懂?境界再高也高不过天,天命如此,吾辈焉能长生不朽。”
\n许守靖听明白了,虞历寒这是神魂的寿命快要走到尽头了。
\n即便经过涅槃的塑骨无垢和重霄的七星炼魂,但神魂终究是有寿命的,只要有就会有耗尽的一天。
\n最直观的表现就体现在精气神和外表上,即便身体强壮如钢铁之躯,但神魂老去,外表还是会慢慢变成苍首老人。
\n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修士千百年一如既往的年轻,有的修士却成了白胡子老爷爷。
\n虞历寒早在多少年之前,就已经是轩阳境了,至今没能突破至玄夜境。
\n也就意味着,寿命在不断地失去。
\n想到这,许守靖也难免有些悲切。
\n即便是到了轩阳这等境界,也没办法与天道命数这等庞然大物抗衡。
\n虞历寒看许守靖这副样子,似是也想到了伤心事,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n“命数自有天定,又岂是人力可以干涉?虽只剩下两千余年不到的寿元,但在此世间也已活的够久了,只要看到虞氏的未来稳定,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n“……”
\n许守靖有点懵。
\n啥玩意……两千年?!
\n「这老头欺骗我感情!」许守靖心中很是不忿。
\n“知琼是我很重要的人,但我暂时没想过其他的。”许守靖把话题拉了回来,他实在不愿意再跟轩阳大佬继续谈寿命,常识的差距太大了。
\n“是没想过,还是不愿意想?”虞历寒盯着许守靖,沉静如水的视线好似一把贯穿人心的刀子。
\n许守靖有点头大,仔细斟酌了下用词:“是没办法想。”
\n“此话何意?”虞历寒皱了皱眉,语气颇为不悦道:“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知琼对你有意。”
\n“——”许守靖又不想说话了,这天没法聊了。
\n是不是所有轩阳境大佬,性格上都一定沾点怪癖?难道能进阶轩阳境的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n刚开始,许守靖还把虞历寒当成‘世外高人’,但是就聊了这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把虞历寒跟龙意阳那个小老头划分在一个阵营里了。
\n反正都不像正常人。
\n见许守靖不说话,虞历寒更生气了,冷哼了一声,出声骂道:
\n“臭小子,我问你话你别装死,你又不傻,岂会看不出来知琼对你有意?哪个女人会对自己一点好感都没有的人那么亲密,甚至还带家里来?你心里对此一清二楚,知琼她懂得进
退,所以不给你点破罢了。”
\n“我看得出她对我有好感,但这是两回事。”许守靖一本正经地解释,他在这种问题上不会撒泼打滚。“有好感不代表喜欢……好感也是需要时间沉淀才能发展成感情的。”
\n“以我女儿的性情,有好感就是喜欢。小子,休以为我不知你心思,你分明是想吊着她!”虞历寒一脸冷笑。
\n“臭老头,你不要血口喷人!”许守靖顿时怒了,把茶壶扔在桌上,也懒得给他泡了,出声反驳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不要一张口就冤枉好人!”
\n你可以羞辱我的智商,甚至可以羞辱我的长相——但你不能羞辱我的人品。
\n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许守靖时常会觉得,三好青年这四个字就是给自己量身定做的。
\n你看,做好事——许守靖经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不在女仙子那里口碑怎么那么好?
\n说好话——许守靖觉得自己嘴挺甜的,让他夸谁张口就来,刚刚不也顺势拍了波虞历寒的马屁?
\n存好念——许守靖觉得从来没有像自己这样有爱心的剑仙了,这群老登天天只顾自己的长生大道,压根不管黎明百姓天下苍生的死活,可他……
\n好吧,万妖山鬼妖就是他放出来的,似乎德行也不咋地。
\n“你说不是就不是?以为我不知你身边有多少红颜知己?”虞历寒吹胡子瞪眼地说着,全然没有刚开始那副隐居桃源的高人形象。
\n这个还真没法反驳。
\n许守靖红着脖子,硬声道:“那又如何?至少我待家人掏心掏肺。哪儿会和你一般,天天教自家后辈窝里斗,看左右手互搏养蛊很有意思?”
\n你怎么不去当蛊仙人?
\n这回轮到虞历寒沉默了,似乎是被说到了心坎,竟半天没能出声反驳。
\n过了许久,才好似叹息般地摇头道:
\n“非是我想让他们争……偌大一个虞氏,即便我不让他们争,又怎会听我的?”
\n许守靖觉得这就是纯粹的诡辩,颇为不屑一顾,也不说话了。
\n如果虞历寒当真不想让他们争斗,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传位给虞知琼?
\n论资历论能力论贡献,虞潮有一点比得过她?
\n倘若不是虞历寒一个劲的偏心虞潮,怎么会还会有现在这些破事?
\n试想,如果虞知琼没有被送去玉凉洲,以她的手段和能力,这些年在天涯虞氏内部发展下来,如今虞潮哪儿可能还有能力与之抗衡?
第四十章 你也泡进去!
只能说,有些老家伙重男轻女的思维真的很难转变。
\n至少对于虞历寒这老头来说,孙子还是比女儿重要得多。
\n为此不惜花大功夫给自家孙子铺路,但对于自己女儿做出的实绩却不管不问。
\n一想到这,许守靖的笑容就有些阴冷,似乎很是替虞知琼不平。
\n他认真想了下,如果自己生有一男一女,肯定是可爱的小棉袄宠上天,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哪怕要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咯。
\n儿子?
\n饿不死就行。
\n“凡世家大族宿命如此,非人力可以避之。”见许守靖不说话,虞历寒长叹了口气,沉声道:“不过,我的确也没想到你这个变数,更没想到你会手持墨城令。”
\n许守靖撇了撇有些不置可否。
\n过了一会儿,这个上千岁的老家伙,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纠结,忐忑地问道:
\n“他……还好吗?”
\n许守靖微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虞元洲的事情。
\n他稍作思考了会儿,脑海中回忆起了虞元洲天天散步下棋泡温泉的画面,如实回答道:
\n“过得很好。”
\n“他还说了什么?”
\n“除了让我把这块牌子带回来之外,什么都没说。”
\n闻言,虞历寒又陷入了沉默,叹了口气:“是我欠他的。”
\n察觉到许守靖疑惑的目光,虞历寒瞥了他一眼,缓声解释道:
\n“元洲乃吾兄,昔年老太爷临终之时,欲将天涯虞氏托付于他。可惜,元洲志不在此,虽追随者众多却从未培植派系。但内子则已经有了不少拥护者。兄长不愿陷入手足相残的境地,最后只能不辞而别,离开了天涯虞氏。彼时天涯虞氏非如今这般稳固,内忧外患,天谕商行也尚未走出云敖。若我兄弟二人再行内斗,只怕也没有今日的天涯虞氏了。”
\n许守靖垂眸琢磨了会儿,逐渐明白了虞历寒话中含义。
\n这么说来,虞历寒和虞元洲其实是同辈。
\n啧啧,同一代人出了两名轩阳境,放眼整个九洲的世家宗门也找不到第二家,天涯虞氏想不崛起都难。
\n等一下……内子?
\n许守靖眉峰微挑,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忍不住瞥了眼虞历寒。
\n“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虞历寒摆了摆手,倒也没做隐瞒:“我乃老太爷收养的义子,确非虞氏直系。只因娶得老太爷长女,方入虞氏。元洲才是老太爷嫡长子。”
\n「卧槽,赘婿上位……」许守靖和他的小伙伴们惊呆了。
\n也就是说,虞元洲事实上是因为不想跟自己的姐姐争得两败俱伤,所以才离家出走的?
\n“那这块牌子到底是干什么的?”许守靖还有点没缓过来,这信息量可太足了。
\n“这是虞氏家族掌舵的铭牌,同时也是虞氏禁地深处地宫的钥匙。”虞历寒沉声解释道。“当年老太爷将这块牌子托付给了元洲,元洲本想直接交给内子,奈何当时族内两派相争已成定局,元洲无奈干脆带着牌子消失了,也就是他这一走,才让内子有机会重整天涯虞氏。”
\n说是‘重整’,这是捡着好听的在说。
\n许守靖心里门清,其实就是把虞元洲残党给扫除干净了。
\n「怪不得刚才一直试探虞姨和我的事。」许守靖眼睛微眯,内心隐隐有些恼怒。
\n此前多番利用,现在发现势头不好控了,打算把虞知琼嫁出去,好让她别掺和继承人之争?
\n方便虞潮那个阴阳人‘重整’势力是吧?
\n许守靖清秀的脸庞依旧摆着那副微笑,眼神却越来越冷,阴阳怪气道:
\n“那您接下来就打算坐视血亲相争,直至不死不休?”
\n“我何时说过此话?不要胡言乱语。”虞历寒横了他一眼,干脆茶也不喝了,他也看出许守靖对自己有意见了。
\n许守靖笑了笑,对虞历寒的反应不可置否。
\n虞历寒盯着许守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不用试探了。小辈之争,我还不屑出手干预。不过……你倒可插手一试。”
\n“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许守靖一愣,紧接着就觉得有些脊背生寒。
\n他总觉得虞历寒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被扒光扔在床上的小媳妇,瓮中之鳖,笼中之鸟。
\n“自是有关。你既持我天涯虞氏墨城令,便也算是我虞氏中人……”
\n“这么说,天涯虞氏的资源我随便用了?”
\n许守靖激动地站了起来,没等虞历寒话音落下,就一路小跑在他身边侍下,一脸兴奋地说道:
\n“我听知琼说了,寒阳湖北面有一座藏经百万的‘天书阁’。只有天涯虞氏族亲能够进入……这么说,我也能去了?”
\n“——”虞历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小子脸皮也太厚了,顺着杆子就往
上爬了。
\n这么一整,他发现自己居然不好对许守靖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n难道这就是他得目的?
\n“你当然可去。”虞历寒强忍着把这小子一巴掌扇出去的冲动,凭着多年的养气功夫静下心来,道:“但,墨城令毕竟非今日之物,天涯虞氏老一辈自是明其意义,可那些小辈莫说明白,怕是闻所未闻……你贸然前往,免不了与你有敌意之人生出争端。”
\n这老头又在胡扯……有没有争端不就你一句话的事?
\n许守靖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那您的意思呢?”
\n虞历寒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和蔼老人的模样,笑呵呵地说道:
\n“你当真对知琼无意?若是娶了知琼,底下之人纵有异议,也难再阻拦分毫。”
\n许守靖撇了撇嘴,对这番说辞半点不信。
\n倘若没有‘墨城令’,即便真的娶了虞知琼,区区一个外姓赘婿,又能引起多大的重视?
\n这小老头的燕国地图疑似有点太短了。
\n“您为什么非纠结着要把知琼跟我凑一块儿?”许守靖一脸诧异。“我有这么优秀吗?”
\n“你当然没有。”虞历寒贬低许守靖不带犹豫的,臭小子总算让我逮到机会了。
\n“……”许守靖。
\n“若非知琼对你有意,我又何必提及此事?”虞历寒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容露着几分惆怅。
\n话到此处,虞历寒像是想起了什么,倏地抬起头来,看着许守靖的眼神十分警惕。
\n……就好像,在空无一物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只凶险的恶兽。
\n许守靖被这种眼神看的浑身不自然,忍不住出声问道:“前辈为何突然这样看我?”
\n虞历寒审视着许守靖的上上下下,过了半晌,苍老的瞳孔中隐约透露几抹怪异:
\n“你说你对知琼无意……”
\n“不是无意,是暂时没多想。”许守靖纠正道。
\n“休要打岔。”虞历寒厉声训斥,盯着许守靖又看了几秒,转而沉声问道:“那你对霜儿怎么想的?”
\n“——”许守靖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为什么这么问自己。
\n虞历寒还是一脸警惕的模样:“你说话啊,一直看着我什么意思?”
\n“……”许守靖反应过来了,憋了好半天,无语道:“我把娇娇当妹妹。”
\n“胡闹!”虞历寒顿时更气了,指着许守靖的鼻子骂道:“你既然要娶知琼,岂还能和我霜儿为同辈?臭小子,你给我说实话,你是否心怀不轨?”
\n许守靖一脸无语,出声道:“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n“我为何不能这么说。”虞历寒一脸冷笑,骂骂咧咧地说道:“我又不是没有年少轻狂过,你以为我不懂你们小辈的那点心思?你想的都是我年轻的时候玩剩下的。”
\n“您年轻的时候玩得那么花?”许守靖顿时瞪大了眼睛,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惊天秘闻一样。
\n“胡说八道!此等乱纲常伦理的事,我又怎会去做!我是说你!”
\n“我也不会啊……您要相信我的人品。”许守靖也恼了,我这么风度翩翩好少年,怎么在你们这一群人眼里跟个没心没肺小瘪三一样?
\n“你的人品有哪一点值得信任?”虞历寒冷哼了一声,目光透露着不屑。
\n“……”
\n许守靖走了,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一脸义愤填膺的走了。
\n走之前,还不忘记顺了一盒茶叶。
\n该说不说,不愧是虞家老爷子的珍藏,比许守靖这辈子喝过的品质都要好,后味十足,唇齿留香。
\n竹林小院再次回归平静。虞历寒躺在椅子上哼着小曲儿,笑骂道:
\n“混小子,一点亏不愿意吃啊,手脚如此不干净……走就走吧,老头我自己给自己煮茶!”
\n……
\n……
\n“见过了?”
\n“见过了。”
\n“你觉得如何。”
\n“性格有点……太骄傲了。”
\n“呵,和我想的一样。”
\n明珠城。
\n十一月暖洋洋的阳光洒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石砖上坑坑洼洼的纹路反射着淡淡的光晕。
\n市井街头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过往马车和客商比起辰时少了许多,却平添些烟火气。
\n茶楼外张着棚子,棚子下面摆满了桌椅。此时正值正午,茶楼的生意不错,可以看得出内堂宾客满座。但这外堂的棚子下,却只有一张桌子有客人,就好像周围的人都在刻意避开他们一样。
\n“靖儿表面上看着温温和和的,其实心里比谁都骄傲,再加上你上来自爆身份,他肯定对你有警惕心。”虞知琼手捧茶盏,悠悠然地打量着来往行人。
\n虞知琼身着一袭古典雅致的蓝色裙袍,上身的外袍绣着
浅白的云气纹,内穿浅蓝襦裙,腰间系着一根暗蓝色的丝带,将奢华丰腴的身段儿尽藏其中。与以往性感修身的风格迥异,颇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
\n听了她的话,在正对面坐着的虞敬虔一阵摇头轻叹,苦笑道:
\n“我亦知他警惕我,我只是想表个态,对于他们小辈之间的意气之争并无插手的打算,顺带给带个路……谁知他逆反心思如此强,转眼间就对天麒下狠手,还把宗以给逼出来了……他这是在无声的向我宣告,别把他当小辈看,他有能力与我们这些人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n说着,他的目光有些恍然:“潮儿还觉得许守靖就是他最大的对手,可许守靖的目光最开始便不在他的身上……不过,那小子还是有点太意气用事了,他本不必如此。”
\n虞知琼对于许守靖为何那么‘飞扬跋扈’的原因心中了然,不过这会儿她显然不可能透露给虞敬虔。
\n她放下茶盏,笑语嫣然地说道:“兄长如果当真对‘意气之争’无感,昨日为何不干脆出手擒下靖儿?他昨天把虞潮逼出来,还当众打脸,你就一点都不气?虞潮好歹是你亲儿子。”
\n虞敬虔摇了摇头,沉声道:“我自小就教导他,为人行事,责在人心,任在人肩。既是自己做的事,后果须自己承担。”
\n说到这,他转而看着虞知琼,目光沉重,正色道:
\n“同宗之间不该起这种争端,再者说,如今妖族蠢蠢欲动,上古妖神现世,本就不该沉溺在小儿争斗,要如何与各宗各派同心同德一致对外,才是该行之事。”
\n“兄长就会说大道理。”虞知琼不以为意,他知道虞敬虔不止是在说虞潮,也是在敲打自己,不过她懒得听。
\n“潮儿和许守靖还不一样,他过于自负了,他觉得自己不会输,设局的时候就没想过退路。”虞敬虔长叹了口气,似是想起什么,转而问道:“今早许守靖去见父亲了?”
\n“是啊。”虞知琼翻了个白眼,表情稍显讽刺:“靖儿跟我说了,那老头除了提了提婚事,其他什么也没说,这老狐狸心里门清儿,他知道我带靖儿回来是为了什么。”
\n虞敬虔皱了皱眉,有些不满‘老狐狸’‘老头’这些称呼,轻声喝道:“不可对父亲无礼。”
\n“他都没把我当女儿,我为什么要尊重他?”虞知琼一脸冷笑,毫不在意。
\n“……父亲毕竟是父亲。”虞敬虔叹了口气,心中知晓父女隔阂非轻易不能改,也没再继续训斥。随口问道:“婚期已经定了吗?”
\n虞知琼笑而不语。
\n“什么意思?父亲不愿意你嫁给许守靖?”虞敬虔皱了皱眉,心想不应该啊,父亲一直因为把虞知琼送去玉凉洲那件事而心怀愧疚,如今又怎么可能会反对虞知琼与心上人的婚事?
\n“老头挺敞亮的,一上来就问靖儿要不要娶我。”
\n“那不挺好?”虞敬虔有些不明所以。
\n“可是靖儿不愿意啊。”虞知琼笑吟吟地说着,熟媚的脸儿上满是不在意:“就算你二妹我愿意嫁,他不愿意娶呀……”
\n“……”虞敬虔。
\n气氛一时间有些僵。
\n虞敬虔端起茶盏,战术性喝了口茶,余光瞥着虞知琼的表情。在发现自己二妹还是一副笑盈盈的,似乎一点也不伤心之后,犹豫了下,试探地问道:
\n“你不生气?”
\n“我为何要生气?”
\n“你不是喜欢许守靖吗?”虞敬虔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n“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不讨厌与他接触而已。”虞知琼也没否认也没肯定,美眸中荡漾着点点涟漪,轻笑着说道:“况且,他这么为我着想,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有什么生气的必要?”
\n虞敬虔目光狐疑,有些搞不清楚虞知琼话中含义。
\n虞知琼瞥了他一眼,不做理会,目光流连在街巷。
\n有些人,对于感情的纯粹永远看的比其他事情重要。
\n她曾经也以为自己不在意。
\n但一想到那个小混蛋,站在自己立场上替自己考虑的模样,心底不由得为之一暖。
\n“就算他愿意,我现在也不会嫁。”虞知琼忽然笑吟吟地说道。
\n虞敬虔微是一愣,不明所以道:“这又是为何?”
\n虞知琼就十分诧异地看着他,“那老头就盼着我嫁出去,好让他宝贝孙子继承家产呢。我若现在嫁人,那就真没法再出手了,我可能如他的愿吗?”
\n“——”虞敬虔。
\n……
\n……
\n金光透过玉锁纹的窗棂洒入厢房,照在精致雕刻的红木家具上,就像是披着一层橘黄色的棉布;小桌上的香炉冒着盈盈绕绕的青烟,寡而不淡的檀香弥漫在房间内。
\n厢房深处,窗幔自两边撑起,床上坐着一名如画似仙的女子。女子仅着一件轻薄的白衣白裙,好似一层轻纱罩在身上,轻柔如烟,纤尘不染;面容清丽绝伦
,远山峨眉,琼鼻挺翘,薄唇檀口。她紧闭着凤眸,任由乌黑的三千青丝披散而下,神情寡淡,好似独立在世间之外。
\n嚯——
\n厢房的木门被粗暴的推开,一名身着黑袍的少年脸带郁闷的走进房中。
\n听到这阵动静,赵扶摇心知没法打坐下去了,简单调戏过后,缓缓张开了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大口大口往嘴里灌茶的黑袍少年。
\n黑袍少年似乎注意到了她投来的疑惑目光,有些随意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碰’的一声。
\n“你心不悦?”赵扶摇还是看着他。
\n许守靖干笑了一声,脱掉外套搭在横梁衣架上,旋即走到床榻旁,挨着赵扶摇坐下:
\n“被一个老狐狸阴了一道,这明天还不知怎么办……有点不爽罢了。”
\n赵扶摇抬手抚平许守靖的眉头,耐心地说道:“修行亦是修心,修心既是寻道。你要常持心境,处事无扰,无论何时何地,守清心、静思绪。”
\n许守靖很是随意地握住了赵扶摇丝滑娇嫩的小手,询问道:
\n“这就是许多修士追寻的,‘远遁红尘,静心出世’之道?”
\n“不是。”
\n赵扶摇稍微挣扎了下,发现这混蛋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也就任由他握着了,轻叹了口气:
\n“我只是想告诉你,随心而行固然无错,但切莫陷入其中,勿要在任何时候都任由一时之心左右行径。”
\n闻言,许守靖沉默了半晌,缓缓点头:“我懂你意思了,以后我尽量注意。”
\n赵扶摇并不觉得一直以来的习惯,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没有再继续叮嘱,无奈的扫了他一眼:
\n“药材都买了吗?”
\n“都备好了。”许守靖指尖凝聚出几丝灵力,在琥珀腰带上扫过,一个装地慢慢当当的布袋子就出现在了手中。
\n“寻一桶热水,全都泡进去。”赵扶摇凤眸微瞥了他一眼。
\n“好。”
\n许守靖对赵扶摇是百分百的信任,没有任何犹豫,又从腰带中取出一个快有两张桌子那么大的木盆,找客栈店家要了些热水,把什么药材啊,天材地宝全都一股脑的扔了进去。
\n做完这一切,许守靖回头看着赵扶摇,目光透露着询问。
\n“全都泡进去。”赵扶摇瞥了他一眼,神情淡然地说道。
\n许守靖微是一愣,看了眼木盆,木盆中的药材已经被热水化开,方才还清澈如镜的热水,此刻已经变成了近似透明的金褐色。
\n“泡进去了啊?”他摸了摸后脑勺,转头与赵扶摇对视,目光透露着疑惑。
\n看到许守靖一副‘你说的我都照做了啊’的表情,赵扶摇那张犹如出尘仙子的俏脸,罕见地透露出了几分无语的神情:
\n“你也泡进去。”
\n你人不进去,光扔药材有什么用?
第四十一章 摇摇!
许守靖微是一愣,随后尴尬的笑了笑,开始当着赵扶摇的面解衣服。
\n解到一半,发现赵扶摇依旧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一点也没有背过身子回避一下的模样,许守靖顿时就解不下去了。
\n“何事?”赵扶摇见他忽然停下手中动作,微蹙眉头,轻声问道。
\n“……”许守靖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他对于在女人面前褪衣的事,没有一丁点心理负担,早就习惯了,甚至说非常乐意。
\n但是……像赵扶摇这样,没有一丝一毫感到羞涩,只是直愣愣的看着。
\n这让许守靖感到莫名的怪异。
\n上一次在赵扶摇的安排下进行药浴,那还是在大璃紫陌的时候。
\n现在时过境迁,两人的关系也不再是那时候那么简单。
\n你男人当着你面宽衣解带,你就一点都不害羞?
\n就算是老夫老妻,没有什么害羞的情绪了……那反过来,稍微兴奋一点可不可以?
\n许守靖在这胡思乱想着。见他半天还没动作,赵扶摇蹙了蹙眉,疑惑道:
\n“有何不妥?”
\n许守靖偏头看了她一眼,干咳了一声,连忙若无其事地道:
\n“没事……这药浴有什么作用来着?”
\n“抚经通脉,固精蕴神。前些时日传授于你的《太清术》第二章,与此药浴锻体之效相辅相成,可助你涅槃洗髓……”赵扶摇眼眸稍显疑惑,似是不明白许守靖为什么要问一句废话,方才不刚告诉过他?
\n却见许守靖微是一愣,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竟然故作扭捏地问道:“这个药浴,对你也有用?”
\n“……”赵扶摇。
\n一时间,厢房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n许守靖偏过头,他都觉得自己这燕国地图,也疑似有点太短了。
\n过了许久,他开始感到自己太不要脸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赵扶摇毫无波动的嗓音:
\n“也好。”
\n话落,便是一阵窸窸窣窣衣裙掉落的声响。
\n啊……真来啊?
\n许守靖表情一僵,站在原地也没敢回头,整个人有点懵。
\n他就随口说说而已,现在的情况又不能要了赵扶摇的身子……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女人看到自己的身体,面无表情毫无在意的表现很奇怪,他想要出个难题看看赵扶摇的反应。
\n「她怎么就接受了呢?」许守靖百思不得其解。
\n哗啦——
\n水花轻轻溅起,蒸汽环绕之间,美人抬起玉足入浴,花瓣飘在其旁。
\n赵扶摇盘起秀发,露出洁白如美玉璀璨的脖颈,溅起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落,在高山雪峰之间奔走,最终化为水面的一道涟漪,缓缓荡漾开来。她靠在木盆边,螓首微偏,一眨不眨的看着许守靖,也不说话,让人看不透她的情绪。
\n“咕噜”许守靖喉结蠕动了下,迎着赵扶摇清澈的目光,默默解开细带,步履阑珊的迈进木盆,在距离赵扶摇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n赵扶摇的娇躯简直如同上天雕琢的艺术品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赘饰之感,纤尘而不染,华美如天成,清逸若雪,端丽若仙。如若敢窥窃上一眼,就再也无法轻易挪开视线。
\n无疑,当下共浴的环境,对许守靖的诱惑力是巨大的。
\n许守靖害怕自己当了禽兽,到时候不仅害了摇摇,也害了自己。
\n「你说,自己怎么就那么嘴欠呢?非要提那一句?」许守靖心底有些郁闷。
\n恰逢此时,赵扶摇似乎是对许守靖坐在角落里的扭捏模样感到奇怪,轻轻拍了拍自己身旁:
\n“坐我旁边?”
\n“!!!”
\n许守靖沉在水中的手很是应急的抖了一下,水花溅起,嘴角微抽,只觉得温度越来越高,无论是室内还是自己。
\n真不怪他反应大,昨天虞知琼把他撩得欲仙欲死的,现在又跟赵扶摇共浴一桶……而且还只能看不能吃。
\n这都多久了,身边一个能双修的女人都没有……估摸着这应该是他禁欲最久的一次。
\n许守靖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步伐僵硬的走到赵扶摇身旁落座。
\n见他这副样子,赵扶摇蛾眉微蹙,凤眸中透出几分疑惑,道:
\n“为何不让那个虞家丫头相助?”
\n“助什么?”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倒是让许守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不再似方才那样窘迫。
\n赵扶摇并未作答,低垂眼帘,盯着许守靖水下身影,似在若有所思。
\n许守靖低头看了看,也发现了自己此时的窘迫,忙不迭干咳一声,语气里透着几分尴尬:
\n“之前不说过了吗?虞姨跟我并非那种关系,现下我对虞姨……也没那方面的心思。”
\n话音落下,却无人应声。
\n许守靖心中微疑,转头去看,正对上了赵扶摇那双清冽
漠然的明眸,似乎在说——‘你说的话自己信得过吗?’
\n“好吧,我有想法。”许守靖无奈地耸了耸肩,表情却有些无语:“不过眼下的局势,的确也没办法有什么进展。”
\n赵扶摇未可置否,眼帘微垂目光淡然,却好似早已洞悉许守靖的内心。
\n她缓缓出声,语调肃然却藏着几分宽慰:
\n“你其实不必多想,你来助她出自本心,并未有所求,不是吗?”
\n“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许守靖摇头轻笑,佯作随意道:“即便我没有这个意思,虞姨也没有以此偿还恩情的想法。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终究会落个挟恩图报的嫌疑。”
\n不管理由如何,先上车后补票的事,有一次就够了……
\n伶扶玉那件事,他到现在都还心存愧疚,怎么可能再来一次?
\n聊了两句,许守靖也放松了下来,语声微顿,靠在木桶边,似在沉吟:
\n“我来帮她,只因我想帮她,并非有利可图……但我知道虞姨的想法,她觉得天涯虞氏之争仅为自己,与其他人无关。这也是为何她一定要把这当成人情交易的缘故……”
\n说到此处,许守靖嘴角浮现一抹淡笑,抬眸看向赵扶摇,语声轻缓:
\n“既然这样,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彼此之间身无牵累的时候再说吧。”
\n赵扶摇静默片刻,转过头去。倾城风华的容颜依旧清冷如水,却莫名透着一丝别扭,似乎对许守靖的某句话心感不满。
\n过了片刻,她凤眸微转,清澈含光,语声轻淡,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n“那我呢?”
\n表情沉静,情绪内敛,凤眸亦透露着一代女天帝的威严。
\n但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小女子闹脾气似的闷气与俏皮。
\n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方才好不容易平息下的火苗,被赵扶摇这副样子刺激的在胸口熊熊燃烧。
\n他听出了赵扶摇的言外之意,一时间被摇摇的反差戳到了。
\n——那我呢?
\n——你与我之间,算是挟恩图报吗?
\n——难道你和我之间就只有恩,没有情吗?
\n啪塔——
\n水花溅起,桌上的燃油灯苗被一阵微风吹得摇曳不停,室内烛光微晃,忽明忽暗,两道影子贴得愈发紧密。
\n许守靖忽地将赵扶摇紧紧揽入怀中,那动作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n没有一丝欲情,唯有满腔快要溢出的怜爱。
\n赵扶摇显然未料到他的举动,在被搂进怀中的刹那微微一颤,又担心如此亲密的接触会不会让这家伙失控。
\n她刚打算挣脱,却发觉许守靖除了轻轻拍打自己后背安抚外,再无其他动作,心底不由得一松,安然地靠在他怀中。
\n许守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头,轻轻撩起被药水沾湿后黏在一起的秀发,声音低沉而温柔:
\n“你我之间的确始于恩情,这无可辩白。你救了我,我很感激。”
\n赵扶摇闭上眼,伏在他怀中,轻如呢喃地说:“是你救了我。”
\n她从未想过,在一个男人的怀抱之中会如此安心。
\n扪心自问,赵扶摇自降生起,就得天独厚的拥有了一切,凭借天赋与实力,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护着。
\n……哪怕别人有此心也没有能力。
\n但赵扶摇想,如果那个人是许守靖,就算日后自己恢复了实力,又变成了那个挥挥手就能扼杀一界生灵的女天帝。
\n她也仍然想要留在许守靖的身后,看着这个小家伙为自己遮风挡雨,用他那点微末的修为,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n她贪恋这样的感觉!
\n赵扶摇抬头凝望着他,眸中深藏的情意仿若灼灼星辉:
\n“那日若非君踏足断龙崖,恐怕我仍困于断龙崖那幽暗无日的世界,或早已灵力枯竭,命陨其间。”
\n只有真的身处黑暗当中,才会明白黑暗的可怕。
\n在睁眼闭眼都是一片漆黑的环境之中,一身修为尽数被封禁,四肢被锁住无法动弹,那专门针对自己设计的大阵,每时每刻都在蚕食她的生命力。
\n换做是一般人,哪怕只是待上短短几日,即便还活着,精神也会被生生逼疯。
\n赵扶摇,被封印了上万年。
\n仅凭借着最后留存下来的灵力,苟延残喘地活着。
\n从坦然,到恐惧;从淡然,到绝望。
\n没有人知道,赵扶摇在看到许守靖崩掉锁链的那一刹那,她有多么的不可置信,心底的悸动又有多么强烈。
\n哗啦——
\n赵扶摇支起身子,浴桶中荡起层层波浪,她直视着许守靖的眼睛,坦坦荡荡,凛冽的凤眸含着柔情:
\n“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对你的感激到了何种程度……纵使挟恩图报也无妨,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相助。即便你只是
贪图我的容貌与身子也无妨。扶摇此生,唯君一人,倾尽此情,终不言悔。”
\n语气还似往常那般清冷如水,绝美的容颜也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n唯有那双璀璨如星辰的凤眸,好似一团烈火在燃烧,数不清的情意藏匿在其间,在渴望着与人诉说。
\n佳人恩重!
\n木桶药汤已经不似早些时候那般滚烫,室内滚滚蒸腾的白气消散了不少,内心却一片火热。
\n赵扶摇的话就像是刚刚冒出的温泉水,把因为药汤渐凉而冷却的身体再度浇灌地滚烫,空落落地内心被暖意填满,融化了所有的疲惫和忧虑。
\n许守靖怔怔地看着她,胸口似被什么猛然击中。他张了张嘴,却发觉嗓子哽咽,纵有有千言万语,亦又不知从何说起。
\n他只好再度抱紧赵扶摇的娇躯,把她的脑袋轻轻按在胸口,用那平缓却有力的心跳诉说情意。
\n温玉软香在怀,心中却没有半分亵渎。
\n“你也不知道,我对你有多么感激。”
\n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朦胧似是在回忆,语气极尽温柔:
\n“我曾无比恐惧,害怕仙凡永隔……但过去近二十年,我没日没夜的修炼,不曾懈怠半分……想要以武入道,却未能纳入一丝灵气。我不甘心,也不想放弃,然而心底的绝望之感总是难以驱散……若非那一日遇见你赵扶摇,就不会有今日的许守靖。”
\n许守靖轻抚着赵扶摇的侧脸,指腹划过那如玉般细腻的肌肤,直视着她的眼睛:
\n“这不是挟恩图报……这是命中注定,我注定会遇到你,你也注定会遇上我。只有我能打破你的封印,也只有你能带我走上修仙路,命运早已将我们纠缠,只是此前我们自己不知晓。”
\n“天罚之子竟也信天命?”赵扶摇不禁莞尔,话语间藏匿着几分俏皮的揶揄。
\n“我不信天命,但我信此生此世,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n许守靖眼底流露几分怜惜,神情认真地说道:
\n“我们之间也许是从互相救赎开始,但绝对不是挟恩图报。因为我遇上了赵扶摇,就注定会沉沦。”
\n赵扶摇未在回话,神色淡然如常,垂首低眉,不见任何情绪流露,耳朵却微微有些发红。
\n这小家伙究竟是怎么把如此羞耻之言,说得这般一本正经的?
\n室内渐渐归于静谧,独余烛火摇曳,映得两人身影愈发温暖而安宁。
\n赵扶摇垂着螓首,对许守靖的情话不予作答。
\n许守靖平时情话也没少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窘迫的——而且情话对象还都不是同一人。
\n就这样沉默地待着。
\n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桶中药汤都变成透明的了,药力被吸收地一干二净,水温急转直下,隐隐有些发冷。
\n许守靖稍作犹豫,便打算把赵扶摇拉起来,擦干身子返回床榻。
\n这才刚作势要起身,却发觉腰间的牵扯沉重,低头一看,赵扶摇依旧低着头,拉住他的手,不肯放开。
\n许守靖一时诧异,轻推赵扶摇的香肩,打算开口询问,赵扶摇在此时却猛然抬头。
\n霎时间,四目相对。
\n烛火幽幽,昏暗的房间之中,赵扶摇的眸子仿若深藏在夜空中最璀璨的明珠,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就好像要把周围的黑暗撕开一条裂缝。
\n“低头。”赵扶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语气如常,却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
\n“什么?”
\n许守靖眼神微怔,脑袋中尚未将这句话处理完,下意识的俯下身去。
\n刹那间,一双纤细柔软的柔荑揽住了他的脖颈,眼前绝代风华的容颜骤然放大,温润的唇瓣覆了上来,柔软娇艳的薄唇截住了他所有的话语。
\n一抹清凉滑过唇间,随即便是前所未有的火热索取。
\n许守靖感觉整个脑袋“轰”的一声爆炸开来,仿佛思考能力都被夺取了,眼中再无旁骛,只剩下了那张永远看不腻的俏脸。
\n他不是没有吻过赵扶摇,可由于性子使然,虽时不时有些许摩挲,但往往点到为止。他从未想过赵扶摇的吻会如此的炽情如火,如此的火热难耐。
\n此刻,世间再无他物,唯有怀中人。
\n许守靖近乎是本能地搂住赵扶摇盈盈一握的腰肢,手臂用尽了力气,把她往上一提,像是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那般、用力地回应那份突如其来的动情,抵死缠绵……
\n……
\n……
\n天空灰蒙蒙地,看不到半点阳光,刺骨的寒风在街道楼市间吹袭。
\n卯時三刻未到,大大小小的商铺和小摊便开始为出摊做准备。
\n明珠城是云敖洲最繁华的地段,这里的百姓比寻常人家富裕,不缺温饱钱,最大的乐趣就是一大早跑去茶楼喝茶,酒肆打酒。街巷的雅阁青楼更是数不胜数,每走一段路都能听到文人才女对赋
咏歌的嬉闹声。
\n许守靖身着一身黑袍,束发戴冠,腰间别着画舫烟浅,睡眼朦胧地走出客栈,在熙熙攘攘、马车络绎的青石砖路边伸了个懒腰。
\n他瞥了眼来往小贩被寒风吹得发抖的模样,一边活动着肩膀,不甚在意地咕哝着:
\n“凛凛岁云暮,蝼蛄夕鸣悲……嗯?”
\n许守靖话茬打住,一时间想不起来全诗,正在驻足思考。
\n此时身后一阵小碎步的声响,一头戴汉巾,身着厚实冬衣的店伙计跟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酒葫芦:
\n“公子好文采,只是这会儿尚未腊月,怎得咏起年关起来了?”
\n“这不是也没几天了吗。”许守靖笑了笑,浑不在意。
\n我就随便背背,哪儿还能管得了是不是岁末呢?
\n接着视线停留在青色葫芦上,目光透露着疑惑。
\n见状,店伙计把青色酒葫芦往前一递,笑道:“这是虞总管特地吩咐的后堂去打的,说是许公子独爱醉仙楼的酒酿,一定要提前备着。”
\n许守靖微是一愣,接过沉甸甸的青葫芦,回以笑容:“有心了,多谢。”
\n“许公子客气了。”店伙计又寒暄了几句,退回了客栈中……这大冷天确实让人没什么在街边站着的欲望。
\n许守靖在街边站着,打开青葫芦久违的灌了一口醉仙酿,火辣辣的酒液滑过口腔,暖热了微凉的身体。
\n“你又清晨饮酒。”
\n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似有些责怪。
\n一回头,就看到身着霞影纱白裙的赵扶摇伫立在客栈门前。
\n赵扶摇还是如往日那般,仅着一件滚雪细纱的白裙,绝美的容颜不施粉黛,凤眼威仪,琼鼻玉肤,樱唇皓齿,明明只身立于天地之间,却好似睥睨众生不落凡尘。
\n许守靖待在原地,瞳孔映照着赵扶摇的模样,眼神有些发怔。
\n他一直觉得,天下美人众多,容貌各有千秋。
\n但,赵扶摇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
\n此完美并非说性格,单指容貌。
\n因为她站在面前,其实根本找不到任何合适词,去形容她那好似天赐般的玉颜。\r\n\u2029
\n\u2029呃,没推,别问。
\n\u2029
\n以前摇摇写得少了,现在觉得这种写法不对,不该等到主场的时候再专门写,应该一直同时推进。
\n\u2029
\n所以在这方面……应该能感觉到剧情构成上的变化。
\n\u2029
\n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得住场,尽量吧。
\n\u2029
\n其实就单角色本身,可能就跟以前的写法不一样,毕竟两年前,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什么想法了。
\n\u2029
第四十二章 正宫!
就像如果有人身段好,或许会说她腿长,腰细,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如果要称赞她容貌较好,也知道夸她五官精致,花容月貌。
\n可当把这些优美的词汇放在赵扶摇身上,就会发现她的美貌仅靠语言的话根本无法企及。
\n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极尽完美,挥挥手就是一副画卷,而这些完美拼凑在一起,一同构成成眼前这个仿佛只存在于臆想中的赵扶摇。
\n望着她缓步朝自己走来,许守靖脑海里,不知为何忽然闪过昨夜那个过于炽烈的吻。
\n那个情到深处,炽热如火的赵扶摇,真的难以和眼前这个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女帝联系到一起。
\n“怎么了?”赵扶摇出声问道。
\n“没事。”许守靖恍然回神,轻笑着摇头,很是自然地牵起了赵扶摇的小手,拉着她往街上走。
\n赵扶摇轻瞥一眼,并未挣脱,任由他牵着,一声不吭地随行。
\n时辰已过,街巷的小贩基本都已出摊,卖早点的小摊上蒸腾着滚滚热气,香气肆意在街道,行人和闹事的喧哗,终于把彻夜不眠的青楼歌姬的弦乐盖住。
\n按理说,像许守靖与赵扶摇这样一对珠联璧合的男女,无论走到哪儿都应该是人群中的焦点才对。
\n就比如刚来明珠城那晚,许守靖与虞知琼携手在明珠不夜城杀出了一条‘血路’,所到之处无一‘生还’。
\n什么“好生俊俏的公子~”,“小哥来玩吗~”,“公子可曾婚配?”,就好似‘两岸猿声啼不住’那般喧闹。
\n但放在许守靖和赵扶摇的身上,情况就截然不同。
\n或许是因为赵扶摇那被许守靖的天罚之力玷污的身子好了的缘故,虽说仍是凡人之体,但走在路上,却自然而然透露着一股独属于女天帝的威压。
\n这种威压并非通过修为释放灵压,来造成的压迫感。
\n更像是一种刻进种族的求生本能,哪怕流淌了千万年仍不曾消散的恐惧。
\n仿佛只要瞥上一眼,就会像是蝼蚁一般,被轻而易举的捏死。
\n修士或可抵抗一二,但对于没有灵力傍身的凡人来说,根本没有抬头看上一眼的勇气。
\n许守靖很快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但他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n本来看到有个卖首饰的小铺,打算买点什么东西送给赵扶摇。
\n看了半天,正打算随口跟店家搭话,问问有什么珍藏啊、限量款什么的,结果还没开口,就发现小丫头躲得远远的,就好像赵扶摇二人像是洪荒猛兽一样,生怕自己被吃了。
\n许守靖有些无语,当下也没什么心情挑选,随便买了条看起来不错的散花水雾缎带,就离开了铺子。
\n走出门,脚步微顿,他绕到赵扶摇身后。
\n不顾赵扶摇困惑的视线,将那条工艺秀美的缎带轻轻束在她乌黑的发丝上,露出洁白如玉的天鹅颈。
\n其实赵扶摇本就不适合太过花哨的装饰,但奈何长得好看就是有理,什么都搭。
\n许守靖左看看,右瞅瞅,上下打量着她焕然一新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满意。
\n“我平日里不用这些。”赵扶摇瞥了他一眼,凤眸清寒,看不出悲喜。
\n“就当是转换心情了。”许守靖笑了笑,捏了捏她柔凉娇嫩的小手。
\n这会儿天已经大亮,原本阴沉的天空,露出些许光明。
\n许守靖又带着赵扶摇走了一圈,眼看没什么可逛的了,干脆拉着她在路边一早摊坐下,佩剑放在一旁,拍了拍桌子:
\n“店家,来两碗生滚粥,再上盘熟肉,花生米。”
\n“好嘞,客官您稍歇着。”
\n不一会儿,店伙计熟练地叠着两碗两盘,不慌不乱的送来。
\n许守靖把一碗生滚粥推到赵扶摇面前,指尖凝聚灵力,轻抚了下腰间琼玉阁,将那提灌满醉仙酿的青葫芦拿了出来。
\n盘中花生米和熟肉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少,冰凉的酒液后劲很足,许守靖不用灵力化去酒劲,很快秀气的脸庞上铺上了一层浅红。
\n“待会儿送你回客栈,然后我去天涯虞氏一趟。”许守靖豪饮一口,放下酒壶,鼻息间呼出团团白气。
\n“我自可独返,不必担心。”赵扶摇喝粥的动作很轻柔,玉手捻着汤匙,送到嘴边才微微抿上一下,一瞥一蹙都优雅而自然。
\n“那怎么行。”许守靖毫不犹豫地摇头。
\n明珠城直接依附于天涯虞氏,其中势力纠纷也最为复杂。
\n客栈是虞知琼安排好的人,虞潮不敢明目张胆的来生事。
\n但,其他地方谁知道会不会虞潮那家伙的暗部?自己昨晚才刚把他得罪死,许守靖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任赵扶摇一人在大街上闲逛的。
\n“我送你回去,反正又没多远。”许守靖将酒壶收进琼玉阁,语气不容拒绝。
\n赵扶摇瞥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
\n等到赵扶摇慢悠悠地喝完生滚粥,许守靖将灵珠扔在盛花生米的小碟中,很是狗大户的对店伙计来了句“不用找了”,店伙计在那边奉承着“客官您真大方。”
\n许守靖笑呵呵地摆手回应,拉着赵扶摇打算回客栈。
\n才刚起身,就听见一道熟媚勾人的嗓音插进来:
\n“呦,这么有钱,许少主不打算请我们娘俩吃点吗?”
\n许守靖脚步一顿,嘴角暗不可察的抽了抽,叹息着转过身。就看到虞知琼笑盈盈地朝自己走来,后面还跟着满脸羞怯的余娇霜。
\n虞知琼今日的装扮与平时全然不同,上身穿着一袭绛蓝色的柔缎华裙,绸缎光泽如水,衣边绣着精致的金丝纹样,看花纹似是一只淡金色的鸟雀;衣襟束以银丝镶边腰带,腰间点缀着玉佩和珍珠穗饰,看似宽大的外袍却丝毫掩盖不了丰腴而不失优雅的身段儿,这不多见的华服反而在若隐若现间平添几分妩媚和高贵。
\n发髻高高挽起,云鬓如墨,斜插着一支镶嵌着蓝宝玉的金凤步摇,伴随着虞知琼的步伐轻轻摇晃,发出如玉般清脆的声响;耳畔垂着长长的珠链,摇曳生姿,更显雍容华贵。
\n妆容魅惑动人,眉心轻点朱砂,一双眼眸在淡蓝色眼影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勾魂摄魄。朱唇轻启,宛若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似含笑非笑间流露出一丝慵懒与自信。
\n许守靖估摸着自己是第一次见虞知琼穿的如此正式,忍不住从头到尾多看了几眼……当然,是带着批判和欣赏的目的。
\n他如往常一样打趣道:“虞姨,你不出声我都没认出你,我还以为是谁家仙子要和许久不见的情郎相会,打扮地这般绚丽动人。”
\n按照往常虞知琼的反应,此时多半会故作“惊讶”,一边声称着绝无此事,一边拖着沉甸甸的胸脯往许守靖身边靠。
\n可今天,虞知琼在听到许守靖刻意的称赞后,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下,旋即掩嘴讪笑道:
\n“靖儿你又瞎胡说了,姨都多大年龄了,有什么可打扮的。”
\n说着,那双水盈盈的狐媚眼不停地眨动,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在那“啪塔啪塔”地疯狂暗示。
\n许守靖微是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
\n虞知琼不是自己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余娇霜呢……在女儿面前调情,看来就算是心大如虞知琼也做不到这一点。
\n余娇霜一声不吭的跟在虞知琼身后,脸儿粉扑扑的,有些不敢往许守靖身上看,方才虞知琼和许守靖的对话似乎也压根没认真听。
\n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裙,裙摆犹如晨曦花瓣般轻盈如云。袖口绣着金花,外里罩着朦胧的纱袖,腰间系着一条嫩绿丝带,略微收紧,勾勒出窈窕的腰肢,显得俏丽可人,内外秀中;头发半挽成髻,余下青丝垂落在肩头,簪上浮雕一朵黄色绢花,整个人显得温婉而清新。眉目天真而又娇憨,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n在虞知琼不停催促的视线下,许守靖翻了个白眼,越过虞知琼来到余娇霜跟前,大手盖在她的脑袋上,柔声问道:
\n“娇娇,怎么见了我不打招呼?”
\n“师……师父……”余娇霜浑身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般神情慌张。
\n“之前不是说,不用叫师父了吗?”许守靖笑呵呵地摸头说着。
\n“……哥哥?”余娇霜大羞,脸蛋儿红润的像是能挤出水,甚至有化为蒸汽姬的征兆。
\n“……”许守靖有些无语。“算了,随你喜欢怎么叫吧。”
\n这小丫头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叫个称谓而已,至于害羞成这样吗?
\n既然虞知琼和余娇霜过来了,许守靖也不打算走了,趁着店伙计在那收碗擦桌子,再次与赵扶摇在同一边坐下,让虞知琼和余娇霜坐在对面,随后对着有些懵逼的店伙计说道:
\n“再上两碗生滚粥,一份熟食,一份花生米。灵珠刚才给过了,等会儿结账别找我要了啊!”
\n“???”店伙计瞪大了眼睛。
\n不是,客官……我刚夸完你大方,这一炷香都还没到呢!
\n“你们怎么来这儿了,我正打算等下去天涯虞氏找你们呢。”许守靖在伙计幽怨的目光中,毫无心理负担地吃着花生米。
\n“来找你呀。”虞知琼媚眼含笑,一眨不眨地看着许守靖,余光却不自觉地往赵扶摇身上瞟,暗不可察地用手肘顶了顶低头喝粥的余娇霜。
\n“找我干嘛?”许守靖一脸莫名其妙,自动无视了虞知琼颇为刻意的举动。
\n“还能干嘛,让霜儿带你去天书阁。”虞知琼狐媚眼微微眯起,诱人的红唇抿了抿,勾勒起一条优美的弧度,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毕竟你现在可是霜儿的未婚夫~”
\n“噗——”许守靖一口酒水对着路边呛了出来,粗暴的用手臂抹了下嘴,抬起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
\n……什么玩意?这个话题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n虞知琼笑而不语,只
是余光依旧停留在赵扶摇的身上;可赵扶摇却镇静自若的坐在许守靖身边,手里捧着店伙计打上来的茶水,时不时抿上一口,就像眼前的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n“娘!”余娇霜没法装死了,脸蛋儿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n她原本就因为这件事有点不敢看许守靖,现在又当面说了出去……羞死人了!
\n许守靖用眼神安慰余娇霜,转而与虞知琼玩味的目光对视,蹙眉道:“墨城令的分量不够?”
\n言外之意就是……既然有了墨城令,已经不需要再讨要一个身份,为什么还需要装成娇娇的未婚夫?
\n这话如果当面说出来,搞得自己好像很嫌弃余娇霜一样,那未免有些太打击人了。
\n于是许守靖便把话茬留住,他觉得虞知琼没道理会听不懂。
\n虞知琼当然听懂了,不过她却没有半点回答的意思,反而故意把话题岔开:
\n“怎么,你对这门亲事不满?”
\n语气微冷,表情严肃,媚眼微眯,像是在审视一般。
\n“跟这有什么关系?”许守靖心底无语,他觉得虞知琼就是吃准了自己会顾忌余娇霜,所以才敢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n怪不得一见面娇娇的脸色就不对,随便说句话就害羞成那样。
\n原来问题出在这。
\n“怎么没关系了?!”虞知琼顿时‘大怒’,蛾眉紧蹙,俨然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你难道觉得霜儿配不上你?”
\n“我什么时候说过?”许守靖翻了个白眼,对虞知琼的胡搅蛮缠很是无奈。
\n“娘亲你别说了……”余娇霜都快羞愤死了,这是在干嘛呀!
\n“霜儿你闭嘴。”虞知琼严厉地呵斥了一声,旋即斜睨着许守靖,轻哼道:“你觉得霜儿不漂亮?”
\n“漂亮啊,怎么不漂亮。”许守靖放弃了挣扎,虽然不知道虞知琼想干嘛,但是你想玩……那就陪你演到底呗,反正又没什么损失。他沉吟了片刻,张口就来:
\n“娇娇灵动又可爱,天真烂漫,娇小玲珑,又背靠天涯虞氏这座大山,配我算是我高攀。”
\n“哥哥……你怎么也开始胡说了。”余娇霜羞愤地跺了跺小脚,贝齿轻轻咬着薄唇,只觉得耳根子都被夸软了。
\n虞知琼似乎对许守靖的回答十分满意,迎着他无语的眼神,盈盈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同意?”
\n“同意同意,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同意。”许守靖一副‘啊对对对,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反应。
\n得到许守靖的‘同意’,虞知琼却没再搭理他,捏着茶盏耳装作在喝茶,余光却始终停留在赵扶摇的身上。
\n然而,赵扶摇和刚才的反应一般无二,继续自顾自的品茶,完全置身事外。
\n「难道我想错了?」看到赵扶摇一点心理波动都没有的模样,虞知琼也感到有些自讨没趣,表情也变得有些悻悻然。
\n犹豫了片刻,虞知琼打算开口说正事。
\n恰逢此时,赵扶摇将茶盏放下,从怀中掏出一张蜀锦方巾,轻轻为许守靖拭去嘴边的花生米油渍,而后并未多言,顾自将蜀锦方巾叠好收起,继续端茶浅啜,好似理所当然。
\n整个过程不过几息,可这一系列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到最开始连虞知琼都没察觉到有什么违和。
\n许守靖既没觉得赵扶摇方才的动作有何不妥,也没因此道一句“谢谢”,甚至并不是一件值得单独拿出来说的小事。
\n虞知琼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整个人有些愣神,无端生出一丝无措。
\n看着那家伙还在说俏皮话逗弄余娇霜,虞知琼却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恍惚感,无法言喻的某些东西在抽痛。
\n那是被深埋在心底的一抹异样感情。
\n烦躁。
\n莫名的烦躁。
\n这个美到让人无法产生嫉妒情感的女人,她既没有为了许守靖而争风吃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宣誓主权的举动。
\n她仅仅坐在许守靖的身边而已,只是这样,就让人觉得“般配”。
\n就好像——那本就应该是她的位子。
\n一想到此处,虞知琼竟然没办法和往常那样,心平气和地继续与许守靖搭话。
\n她生怕此时开口的话,会暴露自己并不平静的内心……尤其是余娇霜还在身旁的时候。
\n「我这是怎么了?」虞知琼暗自咬唇,她什么时候会因为这种事乱了自己的心绪?
\n这不是她,至少不是平时的她。
\n虞知琼承认自己对许守靖有好感,这没什么不可承认的。
\n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她不会对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做出那么多暧昧的举动。
\n但,这朦胧模糊的情愫,居然已经上升到会因为别的女人而吃醋的程度了吗?
\n虞知琼自认是一个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保持理性的女人,她虽然喜欢调侃楚淑菀那副怨妇的模样,
也觉得吃醋模样的师妹很有趣。
\n但换到自己身上,她却是不屑为之的。
\n她对于自己人生的规划与野心,让她在感情这一方面的占比不会太大。
\n即便是喜欢那又如何?
\n人一定要被感情左右自己的行动吗?
\n虞知琼觉得不是这样的,所以她和许守靖之间,一直是点到为止,看似没有底线,其实相当克制。
\n凭心自问,如果抛开外在因素,自己会选择嫁给许守靖吗?
\n虞知琼想了想,大概会吧。
\n自己不讨厌他,而他的潜力与未来肯定不会拘束于某个家族或者某一门派,无论是出于情感还是政治因素,选择许守靖都不失为一门好亲事。
\n只可惜,只要虞知琼天涯虞氏两派之间没能尘埃落定,她就不会允许自己外嫁。
\n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选择撮合许守靖和余娇霜的原因,自己因为对于局势的考虑,没办法选择嫁给许守靖。
\n霜儿就不存在这样的障碍,而且至少她很喜欢许守靖,至少比自己要喜欢。
\n不过,真的是这样吗?
\n虞知琼发现自己很难说服自己,曾经那些用过无数次的理由,在这一刻看起来是那么的滑稽可笑。
\n当许守靖面对自己的诱惑和虞历寒的威压,依旧用行动来维持这份情感的纯粹,哪怕在她看来这份感情尚在萌芽之中。
\n可能连虞知琼自己都不知道,藏匿在心底的那一抹温柔,正在悄然无息的孵化。
\n就像初雪遇上了朝阳,干柴碰上了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n一旦开始,在燃灰成烬之前,永不停息。
第四十三章 邻家有女初长成!
虞知琼终究是虞知琼,即便心绪千变万化,也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
\n她似是在刻意避开赵扶摇,再无过偷瞄她的举动,只把视线停在许守靖的身上,若无其事地开口道:
\n“待会儿让霜儿带你去天书阁,我就不陪你去了。”
\n“好。”许守靖点头应声。
\n抛开虞知琼非给自己定下的‘未婚夫’的身份不谈,与许久未见的小徒弟单纯亲近亲近,他并没有什么不悦。
\n“你打算怎么做?”虞知琼收敛情绪,不动声色地出声问。
\n“还能怎么做?”许守靖轻声嗤笑,表情平淡,眼神却略显不忿:“天书阁对我开放,是你们家老太爷许给我的,我又没坏规矩。再者,不过是讨要几本古籍而已……想必家大业大的各位虞氏天骄,不至于会因为这点小事为难我吧?”
\n虞知琼见状无语,就知道他没打算认怂,估摸着族内那群心比天高的家伙,如果敢招惹许守靖,又是免不了一顿硬刚。
\n她有心想要提醒一句‘注意分寸’,不过想来这小混蛋也不会听自己的,话到嘴边作罢
\n——
\n等余娇霜吃完一整碗生滚粥,许守靖等人在店伙计幽怨的眼神中离店,顺着道先把赵扶摇送回客栈,然后步行往天涯虞氏赶去。
\n“我就不回去了,岳明府那边有几家商行契书有点问题,我得赶过去一趟。”在进入天涯虞氏之前,虞知琼顿住脚步,向许守靖嘱咐道。“你记得照顾好霜儿。”
\n“我又不是小孩子……”余娇霜嘟囔着嘴,小手搓揉裙角,似乎不是很乐意了。
\n许守靖倒是淡笑了一声,摆手道:“没事的虞姨,我心中有数。”
\n看着虞知琼离开,余娇霜的神色显然轻松不少,最起码比起方才显然放开了许多。
\n寒阳湖畔微风猎猎,小丫头脚步轻快,背着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朔,不时偷瞧着许守靖的侧颜。
\n“怎么了?”许守靖心中感到好笑,状似不经意般握住了余娇霜娇嫩的小手。
\n“没……没什么。”余娇霜娇柔的香肩明显应激般地颤了颤,倒是没有挣脱,只是脸蛋儿变得粉扑扑地,煞是可爱。
\n她强压着心里“扑通扑通”到处撞墙发癫的小鹿,用余光偷偷观察着许守靖的模样。
\n却见对方表情波澜不惊,似乎半点内心波动都没有,嘴角还挂着游刃有余的浅笑。
\n余娇霜微微有点失落,她发现在跟许守靖的相处过程中,只有自己会因为对方随意的一个举动而心动不已。
\n而这些对于许守靖来说似乎稀松平常……
\n许少侠疑似有些过于熟练了。
\n“师父你好会啊……”余娇霜嘟囔道。
\n“什么?”
\n“没什么。”
\n天书阁在寒阳湖的对端,要绕一大圈才能过去。
\n一路上天气依旧冷清,行人寥寥无几。
\n许守靖也不着急,干脆就牵着余娇霜在湖边漫步。
\n小丫头心情明显比之前要好,脚下的步子都显得欢快了几分,嘴上和许守靖抱怨着有的没的:
\n“师父,你都不知道,我来这边这两年有多难受,他们都欺负我……”
\n“师父,去年我一直让卿姨告诉我你的消息,卿姨都不说……你现在变得好厉害呀,你都不知道那个虞天麒平时有多趾高气昂,结果碰上师父三两下就被收拾了!”
\n“师父……娘亲让我用心修炼,平时也不让我出明珠城,我好无聊呀……感觉还不如在紫陌的日子,那会儿多恰意呀……”
\n聊着聊着,余娇霜忽然停下了脚步,也不管许守靖的拉扯,驻足在原地不动。
\n许守靖怔了下,转过身去,却发现小丫头眼眶红红的,泪水盈满了一圈,跟林黛玉似的,滚落的泪珠快和珍珠一般大了,显然是委屈极了。
\n“怎么了?”许守靖眉峰微蹙,疑惑地问。
\n这刚刚不还说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n余娇霜小手抹了抹眼泪,猛地扑进许守靖的怀里,像是想要把过去两年受到的委屈,全都倾吐出来一样,小脑袋使劲在他的胸口拱。
\n“师父……我好想你呀。”
\n许守靖叹了口气,轻轻揽住余娇霜的后背,用轻柔的话语适时安慰道:
\n“我也想你呀,没事的娇娇,我在呢。”
\n余娇霜像是打开了话闸子,想要把自己过去两年受到的委屈全都倾诉出来;许守靖对余娇霜也很宠溺,除了适时的安慰之外,也时不时的谈着自己在玉凉洲和天南洲的见闻。
\n小丫头听得眼睛冒星星,她在天涯虞氏都快闷坏了,像许守靖这般走南闯北奇遇不断,又是卷入宗门存亡之战,又是被迫参与王朝争霸,精彩地连话本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n约莫走了快一个时辰整,许守靖与余娇霜来到了整个寒阳湖的对端。
\n如果按许守靖最早进入天涯虞氏的路线,一进门就能看到寒阳湖和一条青玉大道,沿着大道走可以会有好几条分岔路,其中一条就是前些日子把虞天麒揍了一顿的楼宇聚集地,天涯虞氏的人吃喝住以及日常的消遣都在那片区域。
\n而许守靖目前所处的寒阳湖对端,则是一个巨大的白玉广场,围着广场周围开设着一些铁匠铺、符箓房、静心室、炼气塔之类的建筑,这些在正经的仙家大宗都很常见,属于是标准配置,顶多炼气塔会因为供奉的灵媒不同,导致效果不一样,但整体还是大差不差。
\n要说天涯虞氏的修炼广场最与众不同之处是哪里,就要数白玉广场正前方的万层台阶之顶的‘天书阁’。
\n天书阁并非一般的藏经阁,尽管它的藏书量的确海纳百川、横跨今古;但如果只是这样,也并不能勾起许守靖的兴趣。
\n毕竟,许守靖身边有着赵扶摇这尊“移动书库”,他真想要看古籍,说不定早上提一嘴,当天晚上就给你默写出来。
\n天书阁真正厉害的地方,是因为它的功法都是‘活的’,它们会自行选择适合的修道之人。
\n当然,这也仅限达到‘六朝不省仙人不尊’等级的功法,普通的溪竹功法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n许守靖自从在虞知琼那里听说了天书阁之后,就一直想薅一本修炼神魂的功法。
\n本来功法这东西吧,也不是不能找赵扶摇要。
\n只是神魂修炼这玩意有些特殊,凡是有关神魂的功法,从来都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的,而且一般选定了就不会再换了,不像寻常修炼灵力的功法,可以连着好几本一起同修。
\n神魂是仙道中最为神秘、也是万古至今都没能研究透彻的东西。
\n每个人的神魂构成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这也是为什么神魂损伤通常都不可逆,因为几乎找不到任何修复手段。
\n赵扶摇师从顾瑶仙尊一脉,所习得的神魂炼法不用想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存在;但从天罚血脉的相性上就知道,许守靖是肯定不能学的,搞不好就会把自己玩没。
\n原本许守靖对待神魂一直是暂且避开的态度,没有合适的法门修了也白修;然而现在却已经有点被逼到悬崖边了。
\n涅槃塑体,重霄炼魂。
\n从他突破至涅槃境的那一刻开始,神魂修炼已经势在必行。
\n有人可能会说,许守靖你这才迈入涅槃境多久啊,不好好塑体考虑那玩意干什么?
\n你要聊这个,那许守靖就有话说了:天赋,无需多言。
\n涅槃境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要彻底剔除根骨中的杂质,正所谓‘洗尽凡尘之秽垢,体质清净无染,筋骨如玉,肌肤如雪,百邪不犯,脱去凡胎’。
\n但对于体魄本就远超寻常修士的许守靖来说,涅槃境的“淬炼六根骨”搞不好不知不觉就渡过了,可能连瓶颈都感觉不到。
\n许守靖当时就想好了,就算没有得到虞历寒的准许,他肯定也是要想办法去一趟天书阁的。
\n能不能薅到合适的另说,先把羊毛薅了,反正不亏。
\n此刻天涯虞氏修行广场这里早已人声鼎沸,甚至可能人家晚上压根就没走。
\n看着高耸入云的炼气塔,几乎每层每室都还亮着灯,一看就是修炼了一夜到现在都没停。
\n许守靖不由得感慨道:“看看人家。”
\n又看了眼身边一脸软萌天真的小徒弟,连连摇头:“再看看你。”
\n“???”余娇霜。
\n广场两侧的石砖道上,有扛着仙器来回搬运的修士、一边走路一边低头诵读清心诀的弟子,也有些许不那么用功,三五成群的青年才俊结伴嬉笑而行。
\n不过他们的共同点都在于,每每在和许守靖擦肩而过之后,都忍不住侧目暗觑一眼。
\n在确定许守靖的身份之后,或是惊慌失色,或是暗藏愤恨,当然,也有不少柔美的仙子羞红着脸,暗送秋波——不过那些小蹄子一律被余娇霜凶巴巴的地瞪着,没敢上前搭话。
\n许守靖认真觉得,也许自己的新绰号可以叫‘九洲第一魅魔’。
\n万阶长梯对于修士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盏茶的时间就走到了顶。
\n天书阁本身,看着只是一个凌天红木搭建的巨大建筑,普通的藏书阁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
\n不过,在看到天书阁前站着的那个背着大剑的青年后,许守靖却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偏头对余娇霜说道:
\n“娇娇,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打个招呼。”
\n“啊,师父……”余娇霜愣了一下。
\n“在外面叫哥哥,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叫师父。”许守靖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n他不想社死。
\n“……”余娇霜。
\n——
\n许守靖嘴角挂着惬意的浅笑,似乎一点心理负担都
没有,迎着对方杀人般的眼神,笑嘻嘻地上前:
\n“这不天麒吗?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恢复的还挺快。”
\n虞天麒一脸吃了柠檬的表情……这混蛋上来套什么近乎?你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自己不清楚?
\n“我跟你很熟?”虞天麒侧目瞪着许守靖,平静的眸子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n“怎么不熟?你忘记那晚的事情了?这也没过多久呀,天麒少爷不至于这么绝情吧,好歹是过命的交情。”许守靖乐呵呵地揽住虞天麒的肩膀,就像是两个人是好兄弟一般。
\n过命?我可去你的吧……如果不是虞天麒修养好,这会儿估计已经破口大骂了。
\n老子都快被你杀了,你搁着跟我谈交情?
\n如果可以的话,虞天麒真想拔剑把这个混蛋剥皮抽筋,以此来泄愤。
\n不过他不蠢,他知道现在不是和许守靖起正面冲突的时候,至少现在不行。
\n而且就算起冲突了……他也打不过。
\n憋屈!
\n虞天麒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把许守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强压着自己的怒火,低沉着说道:
\n“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n他懒得陪许守靖绕圈子,怕自己气吐血。
\n“我能有什么事,打个招呼罢了。”许守靖像个老大哥一样拍了拍虞天麒的肩膀,故作深沉地出声道:“你毕竟是娇娇的表哥,我那么对你多少还是有点愧疚的。这不是来跟你一笑泯恩仇了吗?”
\n虞天麒冷笑了一声,对于许守靖的话那是半点没信。
\n……虽然昨天中途他就晕了过去,没能目睹全程。
\n但这混蛋的行事作风,光是听别人说都听腻了。
\n这厮就是一个流氓混蛋,什么都能干的出来,妥妥的疯狗,只要被咬住,不撕下你一块肉誓不罢休。
\n只是,现在自己一没招惹他,二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想要害他的企图……这家伙突然来套近乎干嘛?他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n「我能有什么给他的。」虞天麒心中对许守靖无比的嫌弃,只想赶紧摆脱不要再被缠上。
\n念及此处,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一笑泯恩仇免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但我以前的确太不成熟了,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向余娇霜道歉。”
\n这话虞天麒倒不是违心的,他心底还真是这么想的。
\n说到底,他对于余娇霜的待遇的确心存嫉妒,但也没到要致她于死地的地步。
\n自从被许守靖暴打了一顿之后,虞天麒心中某些坚持的东西就被粉碎了。
\n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族内的天骄,可他的骄傲却被许守靖这个外人以一种最凄惨的方式踩到了地上。
\n第二天被救醒,虞天麒就一直躺在床上发呆,他在思考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n他对于余娇霜的愤恨,真的已经到了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置她于死地的地步吗?
\n虞天麒在心中给自己的答案是否定的。
\n既如此,那为什么当时的自己却一点都没有迟疑呢?
\n因为有人在促成这件事,有人在引导自己……余娇霜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n那个自己十分敬重,一直视为大哥的人。
\n想通这个问题之后,虞天麒忽然就明白了许多事。
\n原先放不下的,也都放下了。
\n当然,对于许守靖这个混蛋的厌恶还是半点不减,如果不是打不过,他肯定要给自己报个仇。
\n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跑来天书阁。
\n他想要重新审视自己,从以往的被禁锢住的天骄思维中跳出来,重新沉下心去学习。
\n——
\n“对不起,余娇霜,以前是我错了。我承认,我很嫉妒你,我觉得你不配你现在的待遇……但是我现在想通了,我会用自己的力量来得到进入禁地的资格。我不会对我以前做的事情做出任何狡辩,错了就是错了,如果你想要报仇,随时来找我,我愿意受着。”
\n说罢,虞天麒对着余娇霜俯首谢罪,尔后也不管余娇霜一脸错愕的表情,转身走进了天书阁。
\n虞天麒的背影从视野中消失,余娇霜久久不能回神,小手拉了拉旁边看戏的许守靖,蛾眉紧蹙道:
\n“他这是怎么了?”
\n“被揍了一顿,想开了呗。”许守靖轻抚着余娇霜的脑袋,沉吟道:“我原本以为,以他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格,会一条路走到死。没想到,他比我想的要聪明一些。”
\n“师父,你在说什么呀?”余娇霜一脸无语,能不能说点人听得懂的话?
\n“我在说,我小看他了。”许守靖轻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伸手捏了捏余娇霜的脸颊:“我原本以为他会甘愿被虞潮利用到死,所以才想激怒他套点话,看看虞潮那个阴阳人又在盘算什么……没想到他居然自己想通
了。”
\n有些人,即便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也会硬着头皮往前走。
\n而有些人,在想明白之后,能够及时刹车,也不失为浪子回头。
\n当然,在许少主看来,虞天麒可不算是浪子,他顶多算是个槃槃子,被人利用了还替人数钱的那种。
\n见余娇霜还是满眼迷茫,许守靖也不打算继续多说,这种事能听懂就听懂,听不懂也没必要强求,小丫头保持单纯挺好的。
\n他微垂眼眸,不经意地问道:“你打算原谅他吗?”
\n余娇霜静了片刻,稍是沉吟,摇头道:
\n“不原谅。不管怎么样,他说的话都不可饶恕,没资格让我原谅他。”
\n说到这,她抬头看着许守靖,杏眸秋水盈盈,眼神无比坚定:
\n“我也不打算让他以道歉的形式让我‘复仇’。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会用自己的力量进入禁地来证明自己。我也会用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地告诉所有人,娘亲为我做的一切没有错。”
\n许守靖怔了怔,对余娇霜的这番话大感意外。
\n他一直把余娇霜当成一个没有长大的妹妹,心智尚浅,实力微薄,需要自己和虞知琼等人一直护着她,宠着她。
\n但似乎不完全是这样,至少在天涯虞氏的这两年,她并非就真的一无所得浑噩度日。
\n小姑娘其实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成长。
\n「长大了啊。」许守靖心中感慨了一声。\r\n\u2029
\n\u2029忘记定时了,不好意思(捂脸)
\n\u2029
第四十四章 天书阁!
天书阁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书库,每一层都满满当当陈列着分类好的书架,每个书架塞满各式各样的典籍古文。
\n而第一层的大厅尤其广阔,几乎是一个圆形广场,中间的书架以螺旋的方式摆放,靠近墙壁的地方用琉璃铺了一层落地窗,窗前摆放着檀木桌,和一些堆砌的茶料。
\n大厅很安静,除了安安静静翻阅书籍的修士,有不少趴在桌上小憩的弟子;对门的开阔地上摆了些枰,有些弟子干脆拿着功法到枰上盘腿坐好,一边看着书中讲解,一边尝试性运转周天。
\n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n但许守靖有点两眼抓瞎。
\n他总觉得这地方不像藏经阁,一点都没有仙侠之所的神秘感,倒像是他读大学那会儿的图书馆,老实说有些对不起‘天书阁’这么牛逼轰轰的名字。
\n当然,名字终究只是个代号,形式什么的其实也无所谓。
\n菜好不好吃,主要还是看味道。
\n许守靖低头看着眉眼弯弯的余娇霜,迟疑了下,出声问道:
\n“我听虞姨说,天书阁的有些功法会根据相性自行择主,在哪儿呢?”
\n“啊?”余娇霜小脸懵了下,稍作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呀,我平时不来这里的。我修炼的功法都是卿姨帮我挑好的……”
\n“……”许守靖有点无语,他还以为虞知琼让娇娇跟着自己是为了当向导……搞半天她也不熟啊?
\n“要不……去问问当值的师姐?”余娇霜小心翼翼地拉着许守靖的手问道。她小脸微红,似也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在师父面前好像有点太没用了。
\n许守靖点了点头,左右环视了一圈,停留在大厅右侧的柜台中一个女仙子的身上。
\n小女仙掩嘴憋着笑,手里捧着本话本小说,读的津津有味,半分也不愿意离开视线。
\n“大胆小贼!有吾在此,尔等岂敢欺辱此仙子!拿命来!”
\n“长剑出鞘,墨衣剑客手持三尺青锋,步步生风,缩地成寸,转瞬之间,已然架在敌寇之首。”
\n“众见之,皆伏地求饶。”
\n“少侠饶命!莫再动手!她乃家中长姐,吾等安敢失敬于她?只因家姐心慕少侠,特嘱托我等在此做戏,只待少侠前来相救!”
\n“……”
\n小女仙小脸红扑扑的,看着话本小说的美眸泛着迷人的光彩,喃喃自语道:
\n“墨衣剑客,墨衣剑客……唉,现实里哪儿来长得好看,境界高深的剑侠……”
\n“小师姐冒昧,可否叨扰一二,有些事想要请教……”
\n小女仙抬起头,对上一张俊秀英挺的脸庞,眸子陡然一亮。
\n黑袍少年有着一双似水波般明亮的桃花眸,脸庞俊秀,剑眉浓墨,五官端正;身材高大,脊背宽阔,腰腿修长,身上穿着的黑袍质地相当精细丝滑,领口和衣角边绣着一圈烫金工艺的云气纹金丝;腰间束着一条精美的白玉腰带,腰带的中央镶嵌着一颗巴掌大的殷红琥珀。
\n眼神柔和,嘴角挂着浅笑,温柔地仿佛能让人融化在他那双桃花眼中,酥酥麻麻,潮潮湿湿……
\n小女仙呼吸渐渐粗重,洁白的脖颈和脸蛋儿迅速晕染上了一层粉红,大眼睛水盈盈的,看着黑袍剑仙的眼神快要拉丝了一样,忍不住夹紧了在柜台下遮掩的美腿。
\n“公,公子请说~”小女仙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n“……”许守靖。
\n我说什么来着,‘九州魅魔’名不虚传吧?
\n许守靖无视了身后余娇霜凶狠似小野猫的眼神,对着小女仙温和地笑了笑:
\n“我听虞总管说,天书阁有一些自行择主的功法古籍,不知在何处?”
\n小女仙恍然回神,似乎终于从许守靖的‘魅惑’中脱离出来,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了片刻,疑惑道:
\n“公子是……?”
\n“哦,忘记报上姓名了,小师姐见谅。”许守靖讪笑了下,拱手作揖:“在下许守靖。”
\n“你就是许守靖?”小女仙大惊失色,连带着方才的娇羞都散去了不少。
\n没办法,经过昨夜之后,这位的名字在天涯虞氏中可谓是如雷贯耳,最起码年轻一辈就没有不认识他的……没有不认识他名字的,亲眼见过的还是少数。
\n“——”看到小女仙吓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许守靖也有点无语,心想我在你们天涯虞氏的舆论宣传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n不过他也懒得多做解释,直接切入正题:
\n“小师姐为何这般反应,难不成有何不妥?”
\n“没……”小女仙浑身打了个激灵,小手举在胸前在那摆呀摆呀,生怕许守靖误会自己。
\n“许公子别误会,并非是小女子有意刁难公子,实在是‘天书阵’只有拿了长老许可的直系弟子才能进去,小女子没有那个权限,做不得主呀…
…”
\n越说越慌,急的额前细汗密布,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许守靖要把她吃了。
\n“……”许守靖挠了挠头,心底有些烦躁。
\n不过这又不是人家的锅,他还不至于为难一个无辜的师姐。
\n斟酌片刻,许守靖从怀里把墨城令掏了出来,询问道:“有这个行不?”
\n“这……”小女仙表情有些犯难,这东西看着挺高级的,但是不认识啊……
\n许守靖翻了个白眼,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n虞历寒那老胡子,口头上答应的好好地,天书阁什么的都随便他来,但是答应归答应,没给下面吩咐过半句,那遇到这些事情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n虽然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哪边阵营的,但这种东西心照不宣,没法拿上台面来说;虞知琼那边自然要避嫌,也就是没法公然开后门,她才一大早才又把‘余娇霜未婚夫’这名头给拿出来说事。
\n不过很显然,貌似宣传工作做的不是很到位呀。
\n许守靖原本还以为有墨城令就基本可以横着走了,可惜时代变了,在年轻一代这里没有太多威慑。
\n虞历寒那个老家伙又不愿意多做解释,估摸着那天见过墨城令的那些个长老,也都被他拉去谈过话。
\n那老狐狸就非要让自己正面对上虞氏小辈的那群小米小虾?
\n也不怕自己给他们打击自闭咯。
\n许守靖一时间有点犯难,这小师姐又没得罪过他,照规矩办事而已,他还真不好下手。
\n就在这时,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在书架之间翻看典籍的虞天麒迈步走来,他看了许守靖一眼,对小女仙说:
\n“让他上去吧。”
\n见虞天麒竟然替许守靖说话,小女仙人都愣住了。
\n这不是‘打脸之夜’差点被杀的正主吗?
\n不找差点把自己嘎了的许守靖报仇就算了,怎么还反过来替他说话了?
\n小女仙有点懵,支支吾吾地说道:
\n“天麒师兄……这不合规矩。”她也想放许守靖上去呀,人家长得这么俊……卖个人情说不定以后好进一步发展。
\n问题是这会儿她放上去了,回头怪罪下来,她是要担责的。
\n“大伯若是问罪,你全权推给我就行。”虞天麒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n这回连许守靖都觉得惊异了,尽管他现在对虞天麒没什么想法,但对方应该还是很恨自己才对,为什么突然在这卖自己人情?
\n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n心底这么想,许守靖表情不动声色,乐呵呵的往虞天麒身边凑:
\n“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如果天麒你被怪罪,不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n表情做作,语气浮夸,满脸写着‘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感谢你’的欠揍意味。
\n虞天麒也是被许守整的有点烦,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n“不要误会,我没帮你。我知道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再欺辱我虞家人。”
\n“——”许守靖感觉还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尴尬道:“我有你说的那么坏吗?尽污蔑好人……”
\n余娇霜也听不下去了,立刻往前一步,小身板杵到许守靖跟前,气赳赳地反问道:
\n“虞天麒,你把我哥哥想成什么人了?”
\n虞天麒冷笑了一声,没有半点犹豫,张口就来:
\n“自私自利,心狠手辣,色中饿鬼,流氓下三滥,不要脸没底线……还要我继续说?”
\n“……”许守靖。
\n“……”余娇霜。
\n小女仙左看看许守靖,右看看虞天麒,小脸也有点懵,愣了好半天,幽幽地开口道:
\n“要不……许公子你去找长老要个许可?”
\n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位大神请走,然后赶紧替班去,等交接给下个当值弟子,后面再怎么样就不关自己事了。
\n踏踏踏——
\n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檀木阶梯“咚咚”的声响,手持折扇的锦袍男人快步从楼梯上下来,嘴里还招呼道:
\n“让许公子进去吧。”
\n小女仙见了此人微是一愣,旋即赶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n虞天麒面露冷笑,眼神带着些许嘲弄,对这个锦袍男人似乎连打个招呼都不愿意。
\n许守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
\n看来这人与虞天麒的关系并不对付,不知道是不是虞潮的人?
\n趁着对方还没走来,许守靖凑在余娇霜身边,不动声色地小声问道:
\n“这是谁的部将?”
\n热气随着悄悄话送入耳中,酥麻痒痒的感觉让余娇霜耳朵红了一片,她连忙挪开了些小脑袋,低头看着鞋尖,红着脸说道:
\n“他是虞向羽,负责天书阁的
外侍长老,他是……”
\n话到此处停顿,余娇霜偏头用眼神示意了下虞天麒。
\n许守靖顿时就明白了,看来自己猜的不错,多半不是虞天麒的直系亲属,就是虞潮的人。
\n从虞天麒的态度来看,应该是虞潮手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n言语间,虞向羽来到四人面前,他原本是想先和虞天麒打招呼,却没想到被对方直接无视了。
\n虞向羽也不恼,转而看向许守靖,笑容满面地说道:
\n“许少侠,久闻大名……论辈分,我是霜儿表叔,你唤我羽叔伯就行。安心上去吧,需要的手续我自帮你打点明白。”
\n许守靖扯了扯嘴角,他以为自己不要脸功夫已经够强了,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遇上了高手。
\n话虽如此,该客气还是要客气一下的,许守靖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目光透露着几分迟疑:
\n“这可如何使得,会不会过于麻烦羽叔伯?”
\n“有何麻烦!你既手握墨城令,便是我天涯虞氏的自家人,一点小事罢了何足挂齿。”虞向羽大手一挥,豪情万丈,一副‘都交给我吧’的模样。
\n“哎呀,那我就却之却之而不恭了。”
\n“贤侄安心去吧。上楼左转第一个灵梯到顶就是天书阵。”
\n好家伙,都叫上贤侄了。许守靖心中腹诽,却也不动声色地作揖:
\n“那就多谢羽叔伯了~”
\n“哪里哪里……”
\n余娇霜在跟虞向羽问候过之后就没说话,这会儿看许守靖在那演的起劲,表情像是吞了两个核桃一样,憋得脸都红了。
\n师父好不要脸~
\n带着余娇霜上楼前,她忍不住趴在许守靖耳边小声咕哝了句“什么表叔,压根没什么关系……”
\n许守靖捂住小姑娘的嘴巴,颇感无语,这话你能当面说的?
\n二人离去,虞天麒与虞向羽却待在原地没有动。
\n虞向羽还在那挥手作别,虞天麒却一脸冷笑地看着他,眼神中的嘲弄意味越发浓烈。
\n柜台里的小女仙瑟瑟发抖,默默拿起话本小说挡住脸,耳朵却竖了起来。
\n直觉告诉她,有大瓜吃~
\n待到许守靖与余娇霜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虞向羽笑呵呵地转过身,在看到虞天麒愈发冰冷的眼神后,微是一愣,不明所以地道:
\n“天麒,我可曾得罪你?方才在外人面前我不好多言。我好歹也算是你四叔,缘何如此冷眼相对?”
\n“事已至此,还有必要装作无辜么?”虞天麒咧开嘴角,笑得很是讽刺。
\n虞向羽轻叹了口气,目光清澈的看着他,沉声道:
\n“天麒,我心知你对四叔有成见。但潮儿的设计确与我无关,那夜之前,他未曾与任何人商议,皆是他一人独断之举。”
\n“四叔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只有四叔你自己知道,与我辩解作甚?”虞天麒冷笑了一声,不为所动。
\n虞向羽眼神郁结,苦口婆心地劝道:“我又何必欺你?天麒,我是支持潮儿不假,但你也是我的晚辈,更是我虞氏将来的砥柱。早年,你尚在东云书院之时,宗以就托我多多照看你。今日我又岂会顾此失彼,与潮儿合谋陷你于不利?”
\n不待对方反应,他摇了摇头,长叹道:
\n“罢了,我知你心中早已有所定论,我之言恐怕难入君耳。既如此,四叔便也不再多说,只盼你不要为此事陷得太深,既已选择割舍潮儿,今后就不要再操心这些个事,自行修炼就好。你性子过急,身无牵挂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n话到途中,又摆起长辈架子,仔仔细细地叮嘱虞天麒,大概是劝说他,摒掉争强好斗之气,壮哉修道坦途之意。
\n言罢,负手离去。
\n虞天麒全程冷眼以待,对于虞向羽掏心窝子的话,似乎并不怎么受用。
\n——
\n关上灵梯的折叠门,许守靖将手掌放在中央小桌上镶嵌的一枚水晶球上,缓缓注入灵力。
\n如墨灵力在透明的水晶球中旋转、腾挪,最终汇聚成了一团。
\n咔嚓咔嚓——
\n锁链窜动摩擦的声响回荡,灵梯开始往上攀升。
\n做完这一切,许守靖放下手,打算趁着攀升期间,闭眼假寐片刻。
\n余娇霜却贴了上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娇滴滴地说道:
\n“师父~”
\n“何事?”许守靖打了个哈欠。
\n睡得晚起得早,又走了那么久的路,难免有困乏之意残留。
\n“就剩我们两个人了~师父~”
\n余娇霜挺着小荷包在那蹭啊蹭啊,许守靖偏过头,就与那双扑闪扑朔地大眼睛正对上,他明显从少女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与往常截然不同的羞赧与热切。
\n许守靖微怔了怔,旋即恍然一笑,却佯作不知其事,干脆把手臂
抽了出来:
\n“别抱太紧,热。”
\n说着,还故作不悦地皱了皱眉。
\n余娇霜小脸一蔫儿,像是被浇了一桶凉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瞬间熄灭。
\n对于她柔弱性格来说,能这样暗戳戳的表达自己渴望亲热的意图,已经很不容易了。
\n现在许守靖明显‘没有’听懂,再说的明白点……小丫头脸皮薄,拉不下脸。
\n就在余娇霜心情低落地看着自己绣鞋尖尖发呆时,忽地感到腰肢揽住,整个人被带着点起了脚尖。
\n再反应过来时,距离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庞已经近在咫尺。
\n“娇娇还会call back了,刚在外面不让你叫师父,不开心了?”许守靖捏着余娇霜的下巴,一脸调笑地说道。
\n余娇霜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似的,根本听不进去许守靖在说什么,安静的灵梯室内,只有自己的呼吸在逐渐加重。
\n“呼……呼……”
\n呼出的空气微微有些发烫,拍打在彼此的脸上。
\n望着许守靖那双桃花眸中荡漾着的揶揄之色,余娇霜樱桃小口微微分开,指尖轻颤,脸颊的温度飙升,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想要低头逃避冲动。
\n紧张、慌乱、羞涩、喜悦,还有一抹微不可查的期待。
\n藏在绣鞋中的白皙嫩玉的小脚绷得笔直,十根足趾弓起紧抓着地,生怕支撑不住踮起的脚尖而落下。
\n许守靖也看到了她踮着脚尖的小脚不停地颤抖,隐隐有要支撑不住的趋势。于是很贴心的将揽在余娇霜纤腰的大手往下探去,捏着柔软浑圆的弧度往上托撑。
\n果然,有了承托之后,余娇霜不再像方才那样吃力了,许守靖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n“师,师父~~”余娇霜的脸蛋儿却红得像是能掐出水一样,臀儿上传来的酥酥麻麻,让她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n过了片刻,许是承受不住这么近距离的暧昧,余娇霜紧抓着衣裙下摆的玉手松开,盲着往前探了探,搭在了许守靖的肩上,最终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n“额……”许守靖看到了,这丫头在闭眼之前,眼底的慌乱已经尽数被期盼的情绪所取代。
\n好像有点玩脱了……
\n这……亲不亲?
\n许守靖有些犯难。
\n亲了,虞知琼那边估计要被切割干净。
\n不亲……都这样了还不亲,都不用别人骂他,他都想骂自己。
\n亲与不亲,这是个问题。
第四十五章 八荒遗宝!
等了许久,都没能等来期盼的接触。
\n余娇霜心中疑惑,悄摸摸地将一只眼眯开,试图从这些许的视线中,看看自家师父在干什么。
\n不过很显然,许守靖没瞎。
\n他虽然在考虑哲学问题,但视线又没挪开,一眼就发现了这丫头的动作。
\n好嘛,现在不用考虑了。
\n人家都这样了,再不行动就有点过于混蛋了。
\n心一横,在余娇霜刚刚睁开眼睛的瞬间,许守靖猛一低头,封住了余娇霜水润的薄唇。
\n“唔……唔嗯……”
\n余娇霜顿时瞪大了眼睛,脑袋一片空白,显然被吓了一跳。
\n还不待她有所反应,只觉得一条炽热的小蛇,霸道的撬开了中门,在肆意地掠夺琼浆美酒。
\n嗯,少女酿的酒最是清醇可口。
\n余娇霜哪里见过这架势,小手起初还搭在肩头,此时却下意识的轻轻拍打起来。
\n可毫无经验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是许守靖的对手?
\n在那一刻的应激反应之后,整个身子便似是失去所有力气,软软地依在许守靖的怀里。
\n小姑娘顿时化为一滩春水,美眸迷离,呼吸短促,沉溺在索取的无尽缠绵中,无法自拔。
\n灵梯早就停了,但余娇霜依旧被按在墙上索取。
\n她像是则像是失了魂儿似的,柔荑紧紧地搂着自家师父的脖子,目光无神没有焦点。
\n约莫过了一刻钟。
\n吱呀——
\n紧闭着的灵梯门徐徐展开。
\n余娇霜挽着许守靖的手臂,脸蛋儿红扑扑地,鬓角的青丝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前,低垂着脑袋不敢见人。
\n许守靖扫视了一眼周围,这个顶层比起一层来说,明显要小了许多,估计平时也没人来,撑起天花板的梁柱顶端还积了不少灰尘。
\n“好了,娇娇,这里没人。”许守靖摸了摸余娇霜的头,柔声宽慰。
\n“真的?”余娇霜躲在后边,从他右手边探出半个脑袋。
\n在发现整个大厅一片昏暗之后,顿时松了口气,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n许守靖就好奇了,忍不住出声问:“有这么害怕吗?”
\n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余娇霜刚刚减下去的些许羞意再度升起,忍不住攥起小粉拳,捶打许守靖的胸口:
\n“你……你还说呢。师父,你太坏了~”
\n软绵绵地,不见半分力量,反而有点像猫爪的肉垫,还挺软乎。
\n许守靖也不阻止,任由余娇霜小拳拳乱锤,他还挺享受。
\n余娇霜都锤累了,一看这坏家伙还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扑进他的怀里,埋着头装鸵鸟。
\n“师父~下次,下次不要捏……那里可以吗?”余娇霜声音闷闷地,也听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n许守靖轻轻拍打小徒弟的后背,安慰着小徒弟的羞耻心。
\n心底却是在想,到底还是小姑娘,脸皮薄。
\n想当初容月姐一开始也是如此,后面次数多了比自己玩的还花。
\n抱着亲两口罢了,余娇霜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n不过话虽如此,这种话心里边想想得了,要顾及女孩子的颜面,不能说的太直白,要适当的给台阶下。
\n在感觉到怀中少女的情绪平复之后,许守靖稍作思索,随即按着余娇霜的娇柔香肩,缓缓推开。
\n迎着对方疑惑的眼神中,他摇了摇头,轻声笑道:
\n“都听娇娇的,你不同意我就不乱来。”
\n那双纯春水潋滟的桃花眼中透着几分专注与认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承诺,但余娇霜依旧觉得心头一暖。
\n这种被喜欢的人所珍视的感觉,如涓涓春风般柔和,似含千般柔情,令她沉醉其间。
\n哎,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就是容易被骗。
\n余娇霜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可还没等她笑多久,就听到许守靖一转方才的温柔,坏笑道:
\n“那我的娇娇,你现在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n说着,再度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作势要上下其手。
\n“我、我……”余娇霜小脸一僵,红着脸不知如何作答。
\n见状,许守靖低头在她额前轻轻印了下,抚着余娇霜的小脑袋,好笑道:
\n“逗你呢,我说到做到。”
\n“你坏死了~师父!”余娇霜气赳赳地捶打他的胸口。
\n这回是真的用了点力,锤完之后,又有些担心给许守靖锤疼了,斜睨着眸子,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n许守靖对此暗笑不已,也没戳破,往前走的同时,顺势将余娇霜的小手握住,以行动来表示自己没在意。
\n“哼~”余娇霜顿时放下了心,唇角再度勾了起来,连带着脚下的步子都欢快了。
\n视线昏暗,灰尘仆仆。
\n从灵梯的折叠门自动关上之后,整个大厅的光源就只剩下中央的一处。
\n那是一个圆盘状的巨大平台,围着平台四周的白玉梁柱支撑着整个大厅;顶端投射下些许琉璃光彩,看起来像是月光那样皎白圣洁。
\n不过现在大白天的,哪儿来的月光?
\n许守靖胡思乱想着,拉着余娇霜走近圆形平台。
\n方才离得远还看不太清,此刻距离的近了方知真容。
\n整个圆形平台横跨十丈六尺,表面散布着混淆不清的龟裂纹,就像是黑色的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铺在上面。
\n可仔细一看,却知那不是裂痕,而是无数个真言梵文组成的纹路。
\n看似毫无章法,杂乱不堪,但在交汇之处却暗藏道理,深奥非凡。
\n之所以方才在入口处觉得有月光普照,是因为这硕大的圆形平台本身,就是一个‘小圆月’。
\n许守靖围着平台转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让余娇霜在一旁看着,自己一个翻身跳了上去。
\n踩在脚下的触感和寻常白玉瓷砖没什么两样,只是声音比起玉瓷砖要来的更为清脆尖锐。
\n就好像只有薄薄的一层盖在上面,底下全是中空的。
\n走到圆形平台的中央,许守靖盘腿坐下,心里盘算着——这所谓‘功法择主’究竟需不需要他自发表现一波?
\n还是说,只用这样坐着,等这个大阵给自己扫描完,然后从茫茫书海中抽出来?
\n你就是去面试,也需要给面试官表现出自己的优点,人家才会录取你。
\n这些‘功法’是不是也是这个道理?
\n不过很快,许守靖就发现他想多了。
\n余娇霜见等了半天,大阵都没什么反应,心底生疑,隔着老远喊道:
\n“师父,我听卿姨说,要放空心神,等魂契交融,才能启动天书大阵。”
\n“……”
\n许守靖表情有点没绷住,搞半天是自己心理活动太丰富了,才导致半天没反应。
\n好吧,那就放空大脑吧。
\n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在体内运转起了‘太清术’。
\n让他有目的干发呆,说实话有点困难。
\n这就好比,当你强烈的想要想起某一件事,却死活想不起来时的感觉相同。
\n越是想放空大脑,就越是会胡思乱想。
\n索性就在体内运转周天,反正他在修炼的时候,大脑是最空的,和他前世早读背书的时候差不多,全靠靠本能在运转。
\n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氤氲的那股腊月之寒骤然散去,整个世界一片寂静,方才进门时感受到的尘土气息也尽数消散。
\n许守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眉头微挑,缓缓睁开眼睛。
\n眼前的场景让他不由得为之一愣。
\n地方还是那个地方,远处的余娇霜却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n说是呆愣或许有些不对,应该说是‘凝固’。
\n耳畔的发丝飘起,却在半空中停下了轨迹;檀口微张,似有传达之意,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半个字吐露出来;水灵的杏眼被眼皮遮住一半,似在眨眼的中途。
\n屁股下面的圆月平台散发着耀眼的白光,整个世界似乎停止了运转。
\n许守靖盯着余娇霜看了半晌,原来这才是真实的‘时停系列’。
\n可惜不能下去,不然高低得试试,这个‘停’和他前世看过的那些‘时停’区别大不大。
\n具有探索精神的科研项目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
\n许守靖甩了甩脑袋,把杂念抛在脑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开始检查这个独特的‘空间’。
\n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书肯定是没有的,这地方也不像是有书的样子。
\n那所谓的‘功法择主’,定然不是扔一本实体书给你。
\n按照许守靖的猜想,或许是在半空中利用幻像、或者文字图形之类的,把功法给演练出来?
\n很快,许守靖就发现自己又想错了,这个‘功法择主’明显比自己猜测的要高级的多。
\n脚下的皎白月光不减,许守靖正迈着步子打转,忽地感到一阵眩晕,差点踉跄倒地。
\n整个脑袋犹如被数十个铁锤在四面八方轮番轰炸,轰隆轰隆,疼痛难忍。
\n“卧槽……”许守靖久违地爆了粗口,半跪在了地上,对着反光的皎月地板,他看到自己的耳朵、鼻子、眼睛,都在不同程度的往外冒着血。
\n脑海中的轰鸣还在持续,许守靖都感到自己都快被锤的神经衰弱了,脑海中却忽然冒出一股并不属于自己的知识。
\n原本并不属于自己。
\n许守靖顿时明白了,这个‘功法择主’,是直接将功法作为知识,强行灌输给了自己。
\
n并非某一个画面片段,或者排列起来的文字信息,而是将‘知识’本身灌输,就好像自己原本就已经掌握了这门功法那般熟悉。
\n等到许守靖反应过来的时候,功法的名字就已经好似先天知晓的那样,深入到了记忆领域的深处。
\n不是单纯将功法内容的文字记忆,而是作为一门知识完全掌握。
\n这不就是小型的灌顶吗?
\n怪不得天涯虞氏这群人,把这个天书阵宝贝成这样,这么一看的确是了不得的至宝。
\n虽然在天书大阵内的感觉并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折磨,但这种‘知识灌输’可是实打实的省了不少工夫。
\n也不知道这功法究竟算是个什么品级,要不等下去问问?
\n等到晕眩感逐渐消失后,许守靖再次睁眼,周围的光照又恢复为了之前的程度,余娇霜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
\n“师父,你怎么了!”
\n许守靖一个愣神,余娇霜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下意识顺手接住,疑惑道:
\n“什么怎么了?”
\n余娇霜从琼玉阁中掏出手绢,仔仔细细的给许守靖擦拭血迹:
\n“血呀,怎么好端端的七窍冒血了……”
\n许守靖仰着头,让余娇霜擦得更顺手些,直到嘴角那一抹血痕也被抹除之后,才略感好奇地问道:
\n“难道其他人来天书阵不会这样?”
\n余娇霜收起手绢,就这么趴在许守靖怀里,稍作沉思了片刻,回答道:
\n“没听说有人会因为天书阁受伤。”
\n闻言,许守靖心底更好奇了。
\n难不成自己这还属于比较特殊情况?
\n其他人不会有自己那样被十几把铁锤疯狂爆头的感觉?
\n是因为天罚血脉与天书阵不相匹配,继而引起了反噬。还是因为,选择自己的那门功法本身有其他问题?
\n许守靖暗自思忖片刻,觉得还是稳妥些比较好,毕竟修炼的不是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是修士最为重要的神魂。
\n神魂损伤不可逆,要是把神魂搞出问题,苏烬与伶扶玉就是前车之鉴。
\n保险起见,还是先去下面查阅一下有关那个功法的相关古籍,看看到底是何来历;晚上回去再咨询一下摇摇,如若万无一失,再开始正式修炼神魂。
\n既然做了打算,许守靖也就没继续就留,这顶层除了圆月平台,实在也没什么东西可看的,而且由于长时间密不透风,空气质量也很差,呆久了很难不让人感到压抑。
\n在灵梯里又免不了对余娇霜一顿上下其手——当然,这回许守靖很守诚信,动手之前逼迫余娇霜明确表示‘自愿’,然后再进行自己的手艺活。
\n干的。
\n不过也是,这种空气干燥的地方也湿不了。
\n再次回到一层,许守靖与虞天麒擦肩而过,不过人家没搭理他,看方向似乎是去灵梯,但是要到几层就不知道了。
\n许守靖略一思忖,终究还是去了柜台,找到了那个急着换班的小女仙,开门见山就问:
\n“小师姐,我想查一查方才从天书阵所得功法来历。”
\n“叫……叫什么名字?”小女仙眼神闪烁,似乎面对许守靖这种‘疯子’,心底多少还是留了些忌惮,攥在胸前的小手微微发颤。
\n“《沐烨杳玄录》”许守靖没有提起自己七窍出血的事,决定先看看这功法是什么再说。
\n“行,我找找这个功法的……什么?!《沐烨杳玄录》!!!!”小女仙倏然抬头,眼睛瞪得浑圆,满是不可思议。
\n“……有何不妥?”许守靖心头微沉,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n小女仙一时语塞,口中支吾道:“倒……倒也不是说有何不妥,只是……这根本不可能呀。”
\n说着,小脚跺地开始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似有千愁万难。
\n不过倒也没忘记正事,迟疑片刻后,小女仙在柜台里翻腾着书卷。
\n许守靖扭过头与余娇霜疑惑的对视了一眼,显然不明白小女仙这是怎么了。
\n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小女仙回来之时,手里多了一枚指节宽的小玉牌。
\n“拿着这个玉符,往前走到底,找到写着‘八荒’的书架,然后就能调出所有《沐烨杳玄录》的古籍了。”
\n许守靖接过玉符却并没离开,伸着脸满眼睛写着期待。
\n“……”
\n小女仙被许守靖‘虔诚’的眼神打败了,叹了口气,解释道:
\n“《沐烨杳玄录》早就被剔除天书阵了,按理说根本不可能会出现的。”
\n“剔除了?这是为何?”许守靖眉头微皱。
\n“因为这门功法太过邪门,被它灌顶过的弟子,全都当场横死。”小女仙心有余悸地道。
\n许守靖回想起自己七窍出血的惨状,不动声色地问道:
\
n“难道是功法内容有问题?”
\n他已经将《沐烨杳玄录》作为知识吸收了,纵观全篇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顶多比起一般功法,篇幅稍微长了点。
\n“并非功法内容如何……也根本无人知晓其内容。”小女仙声音都有些发颤。“有古籍记载,《沐烨杳玄录》出自远古八荒,可这功法却根本无法修炼,它择主比起其余功法的门槛都要低,但无一人习得。”
\n许守靖晃了晃神,旋即就觉得有点蛋疼,不能练那还有什么用?
\n不过他还不打算就这样放弃,略思忖了下,低声问道:
\n“你说的不能练……是单指被灌顶的不能练吗?原本也不行?”
\n话音落下,小女仙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n“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许守靖微皱眉头。
\n小女仙摇了摇头,沉声道:“许公子有所不知。天书阁的功法古籍,几乎没有原本,都是抄录本。”
\n“抄录本?”
\n“天书阁收录的功法,除了从九洲各地交易来的古籍功法外,其余的都是从天书阵抄录下来的。”
\n许守靖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惊奇道:“意思是说,你们的人进天书阁发掘功法古籍,待到习得之后,让习得之人抄录下来,以此扩充书库?”
\n小女仙点头应声,“一般同一名修士进入天书阁,无论多少次,能获得的功法或者古籍都是固定的,当然也有少量能获得好几本的,但也没有超过五本的先例。
\n而得到的典籍,和进入大阵之人的修为、心境、心性、天赋等挂钩。所以进入天书阁才需要严格筛选,得到长老的认同之后,才会批准进入天书阵,为的就是尽可能的得到更好的功法。
\n千百年来,我虞氏一直在天书阵中挖掘,至今都还有新的功法出现。”
\n话到此处停顿,小女仙看着许守靖,犹豫了下,低声道:
\n“所以我才说不可能……非是我怀疑许公子,实在是每个被《沐烨杳玄录》灌顶的修士,两日之内必死于神魂崩溃,除了功法的名字外,根本说不出话来,即便窥探神魂也只能看到碎裂的识海……”
\n闻言,许守靖表情微怔,很显然他除了在大阵内流了点血之外,并没有什么神魂崩溃,痛不欲生的表象。
\n小女仙看着许守靖的眼神愈发诡异,幽幽地说道:
\n“就是因为多次的尝试都没能有人转录《沐烨杳玄录》,为了不让弟子横死,太祖在天书阵中刻写进新的真言,就是为了阻止《沐烨杳玄录》的灌顶。”
\n许守靖想,如果他证明自己真的习得了《沐烨杳玄录》,会不会被当成珍奇动物抓去解刨?\r\n\u2029
\n\u2029想要收藏捏,给孩子点收藏吧,义父们~还有月票~
\n\u2029
第四十六章 师父,你好熟练啊!
“若许公子从天书阵所得,真是《沐烨杳玄录》,那我……”
小女仙抿了抿嘴,话没说完,但许守靖已经听出了言外之意。
“小师姐尽管上报就好,本来就是你们虞氏的东西,让我抄录也无妨。”他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要多大方就多大方。
废话,我自己都不一定能练成了,那不得多找几个人帮我研究研究?
直觉告诉他,这功法再度出现在天书阵中,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要么是自己太过特殊,让《沐烨杳玄录》‘情深不能自己’,认准他这个主人不换了……嗯,想想还有点激动。
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借助《沐烨杳玄录》的灌顶除掉自己。
许守靖仔细斟酌了下,觉得第二种可能性还是比较低的。
即便对方真想‘借书杀人’,但也没办法确认自己所得的究竟是不是《沐烨杳玄录》,这种根本看不到规律的东西,还是太不靠谱了。
与小女仙辞别后,许守靖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八荒古籍,至少要知道这功法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一进到书架群,走了还没几步,许守靖就发现自己找不到来时的方向了。
横竖左右到处都是书架,一眼望去看不到出口,只能闷着头往里走。
直到视线尽头再度出现落地琉璃窗之后,许守靖才找到刻有‘八荒’字样的一列书架。
书架侧面有一个浅浅的凹槽,恰好与他手中玉符的形状相匹配。
许守靖缓步上前,将玉符按进凹槽中。
霎时间,书架一阵微颤。
嗖嗖嗖——
一整列书架上,数不清的古籍破空而出,如飞鸟环林一般绕了几圈,稳稳地落在许守靖的手中。
许守靖将厚厚的一摞古籍抬起,瞥了眼身旁看愣了的余娇霜,笑道:
“走,找个地方坐着看去。”
——
在书架群的不远处找了张空桌子坐下,许守靖将古籍摆放好,一本一本地翻阅。
他也没让余娇霜闲着,在出书架群之前,挑了本自己看着还不错的剑谱,扔给余娇霜看。
不过很显然,余娇霜摆明了今天不愿读书,翻了几页就把枯燥无聊的剑谱往旁边一丢,绕桌子一圈挪到许守靖身旁贴着坐下。
许守靖无奈的偏头看她,小姑娘眉眼弯弯地回视,挪着臀儿粘的更紧了,搂着许守靖的胳膊,嗓音娇软道:
“师~父~~我不打扰你,我就想离你近点,好不好嘛~”
娇声绕耳,拖了个很长的音,嗲嗲的,听得许守靖浑身酥麻。
按理说,在这种时候,自己这个便宜师父应该进行一波‘劝学’。
不过转念一想,余娇霜情窦初开,这会儿这么粘自己,多半是因为方才在灵梯里发生的事,让她觉得二人之间算是确立了关系,舍不得分开,想多腻歪腻歪倒也正常。
许守靖沉吟片刻,轻笑一声,点头答应,“行,那你别乱动。”话落便又继续翻看自己的书。
天书阵灌顶的都是具体修炼内容,想要从侧面了解一门功法,还是需要从学过这门功法的修士身上得知。
所以许守靖最初翻看的都是一些志异、人物传记,想从其中找到些《沐夜杳玄录》的记载。
可他越翻阅就越是郁闷,历史传记当中根本没有提到《沐烨杳玄录》的效果与来历,更多的是对于此功法流传的一些说法进行合理的猜测。
而人物方面,虽不乏一些名扬海外的修士,在早些年间曾追寻《沐烨杳玄录》。
但这些人,基本都在半道遇到其他更适合自己的功法,转头就把《沐烨杳玄录》给忘了。
许守靖顿时觉得有点蛋疼,怪不得天涯虞氏都一无所获,搞半天就没人学会过吗?
可他现在会了啊!
这种感觉就好比,外勤出差憋了两三个月,一回家发现女朋友大姨妈还没走。
会了,但没法练,还有比这更痛苦的吗?
许守靖不禁烦闷地挠头,恰在此时,腿上一软,余娇霜竟悄咪咪脱下绣鞋,裹着云袜的小巧玉足,轻轻搭自己膝头。
“……?”许守靖微是一愣,偏头看着她。
小姑娘也自知做了坏事,红着脸转向一旁,假装四处看风景。
于是,许少主陷入了沉思,他也摸不准余娇霜是什么意思……可能是觉得自己一直不搭理她,感觉无聊?
稍是沉默,许守靖先是观察下前后左右,确定没人之后,十分干脆的掀开些许裙摆末端,一把握住余娇霜娇嫩的脚踝,将云袜撸下。
霎时间,余娇霜的玉足就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白皙、晶莹,好似美玉雕琢,指甲修整的很整齐,弧度自然而圆润,没有一丝利口。
足弓高挑而精致,足心泛着些许粉红,仿若一捧初绽的莲蕊,灵动迷人;足背的青筋若隐若现,更添几分柔韧,与白皙的皮肤相互映衬,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每一根足趾都纤细匀称,犹如剔透的珍珠排列在前,脚背的线条流畅柔
和,轻轻抚过时可以感受到那丝绸般的滑嫩。
脚踝纤巧,肌肤娇嫩,如兰似麝,好似精心雕琢的艺品,只是轻轻托在掌心,就让人有一种沉醉其中的失神感。
“啊!!——唔。”余娇霜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反应过来后连忙捂住小嘴,慌乱的左右查看有没有过往来人。
在确定附近无人后,余娇霜羞恼地瞪了许守靖一眼,想要把小脚抽出来,却没成想着这个大坏蛋死死地抓着,还捧在手里仔细欣赏,像是看到了一件奇珍异宝一样,啧啧称奇。
“师——父!”余娇霜气鼓鼓的,握着小粉拳捶了下他的肩头。
许守靖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一只手握着她的脚,另一只手悄然摸到她的身后,一把抄起腰肢。
余娇霜又是一阵惊呼,片刻失神,接着就侧坐在了许守靖的腿上。只是那只被褪去云袜的小脚,还是没能逃脱罪恶大手的玩弄。
“师父……我错了~”深知已经摆脱不了的余娇霜,马上变脸开始撒娇。
“错哪儿了?”许守靖一脸调笑,还低头靠近嗅了嗅,这个动作更是羞得余娇霜想要捂脸。
“我……我没想打扰师父。”余娇霜双手掩着红彤彤的脸儿,委委屈屈地说道:“我就是……想让师父理一理我。”
感到余娇霜似乎真有些低落,许守靖把她的脚放下,调整坐姿,让她并腿坐在自己的腿上。
“怎么会是打扰呢?两情相悦,想要亲昵……这些都很正常。”
“是……这样吗?”余娇霜缩在许守靖怀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杏眼水潋渐渐透露着几分希冀。
许守靖搂紧怀中的人儿,抬头轻揉她的小脑袋,无奈轻笑:
“本该如此,有时候一些细微的任性,可以增进彼此的关系。”
有关这个说法的相关研究,许守靖表示,自己非常有发言权。
毕竟从小哄着一对师徒长大,无论是姨还是姐,基本上在一些小事情上闹了脾气,就会等着他去哄。
对方知道他不会在意这些,他也知道两人并不是真的生气……
呃,好吧,还是有真生气的时候。
仇璇玑那次楚姨就气得不轻。
许守靖其实很贪恋在花功夫哄恋人时那种酸酸甜甜的互动,而对方也多半喜欢自己被珍视的感觉。
在原则性问题,或者说影响大局的事情上不要乱来,而日常生活的一些小事上,耍耍性子,本就是增加生活情趣的调味料。
当然,这一切要建立在双向奔赴的基础上。
这些事情,对于余娇霜这个第一次陷入情网的懵懂少女来说,显然还是太难了。
她听着许守靖的解释,独自思索良久,最终忍不住冒出来一句:
“师父,你好熟练啊。”
“……”许守靖嘴角抽搐,心底颇感无语。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虽然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不过在许守靖的开导之后,余娇霜还是放开了不少,缩在许守靖怀里的娇躯不再紧绷。
“那我想随时随地找师父要抱抱也可以吗?”余娇霜搂住许守靖的脖子,趴在他胸口拱着,声音软绵绵的。
“这个……还是要看场合吧。”许守靖移开视线,食指轻脑侧脸,没敢把话说得太满。
别的地方还行,但要是敢在虞知琼面前这样,那还得了?
切割警告!
“那师父还说可以任性……又骗我。”余娇霜哼哼唧唧地撅着小嘴,指尖在许守靖胸口一下一下戳着。
“那……好吧,随时随地。”许守靖无奈轻叹,心底却在想……你能抱,我不能躲吗?
余娇霜瞬间转阴为晴,杏眼弯弯眯成一条缝,像只小猫一样,用小脑袋蹭着许守靖下巴,甜滋滋地说道:
“师父~我好喜欢你呀,真的好喜欢~”
许守靖心底一软,低头在她脸颊上mua了一口,笑道:
“我也喜欢你。”
——和她们。
许守靖脸不红心不跳。
余娇霜听不到许守靖内心的渣男宣言。
小丫头现在完全沉浸在与情哥哥关系转变的喜悦之中,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到许守靖的身上。
轰隆隆——
就在此时,没有任何征兆,整个天书阁如地动山摇一般猛烈晃动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是大厅中央的书架群,宛若倒塌的多米勒骨牌,中心的书架为轴心轰然向外围倾倒。
天书阁的书架每一座都少说有六丈三尺高,书架重叠压迫,承受不住冲击的断裂残骸木屑到处飞溅,其动静真如地龙翻身。
好在天书阁的藏书都刻有禁制,如果没有用许守靖之前拿的玉符依次解开禁制,这些书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从书架中掉落出来的。
晃动仅持续须臾,来的快去得也快,被许守靖紧紧按在怀里的余娇霜,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天书阁就再次恢复了平静。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从上面传来的?”
“还
是快去禀告一下长老……”
嘈嘈杂杂的议论声与慌乱的惨叫在大厅的各个角落回荡。
“师父你没事吧?”余娇霜从许守靖的怀里爬起来,小手撑着他的胸膛,睫羽轻颤,语气关切。
除了最先倒塌的书架群,许多吊在天花板的琉璃灯与桌椅香炉花瓶等摆件,皆是一地狼藉。
要说是普通的地震显然不可能,这里可是明珠城之顶,天涯虞氏。
在最初选址的时候,虞氏老祖估计就已经用法门把龙脉给钉死了,保证天涯虞氏作为洞天福地的气运始终不减,天地灵气能够源源不断的冒出。
这么说来,方才的动静只可能是人为。
余娇霜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朝着许守靖伸出自己的小手,想要把他拉起来。
“师父?”
许守靖不应,两脚蹬地翻身而起,好似墨水般浓稠的天罚灵力顺着经脉流淌,最终汇聚在了眼球之上。
远远看去,那双如清波流转的桃花眼,覆盖上一层薄薄的亮金色彩。
瞳孔之间,倒映着天花板上仍在晃动的吊灯链子。
余娇霜虽然不知道许守靖在做什么,但也知道这会儿不好打扰,就拉着他的衣袖,怯生生的在一旁等候。
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停留在许守靖的侧脸,似乎在观察着他的表情;最初许守靖只是一副思忖的模样,但随着眼眸金光的闪烁不定,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愈发难看。
不等余娇霜出声询问,许守靖眸中金光消散,转而替代上一抹焦急:
“走!”
说着,不由分说地抄起余娇霜的腿弯,扣紧她的肩膀,拔腿就往天书阁的琉璃墙边跑去。
一边跑着,还大声让其他仍处于懵逼状态的天涯虞氏弟子快点撤出去。
“师……师父?”余娇霜搂着他的脖颈,小脸懵懵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许守靖没空说废话,只是阴沉着脸色:
“抓紧我!楼上要炸了。”
“啊?”余娇霜更懵了,不过小丫头向来不会怀疑许守靖,搂着他脖颈的柔荑缩了缩,把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此时,其他天涯虞氏的弟子也反应过来了。
起初对于许守靖出声驱散没有当真,只当是这货被方才的震动吓到了。
可现在看到对方玩了命的狂奔,似乎生怕横死当场的模样,他们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该不会是真的吧……
于是,包括正在准备交接班的柜台小女仙在内,天书阁内的虞氏子弟,也效仿许守靖的逃跑架势,连滚带爬,很没形象的往天书阁外面涌,就好像背后有什么洪荒猛兽将他们吓破了胆。
许守靖要干脆的多,搭在余娇霜腿弯处的手顺着那双柔润的美腿,路过挺翘的臀儿,轻抚腰间琼玉阁,五指之间墨色的光之粒子凝聚成了一把银白如雪的长剑。
余娇霜脸儿羞红,轻咬着薄唇,埋首在许守靖肩头一言不发。
她觉得这个坏蛋一定是故意的!
但是……有必要吗?
余娇霜觉得自己人都是他的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无非是循序渐进的问题,为什么非要趁着这会儿功夫占便宜?
如果许守靖知道着余娇霜就是这么想自己的,肯定会大喊冤枉,然后狠狠拍这丫头的后面。
——我有那么流氓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小头控制大头?
实在是情况紧急,生死攸关容不得他慢慢来,掏出画舫烟浅之后,没有一刻停顿,一手怀抱余娇霜,一手横过长剑,斜斩琉璃窗而过,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银色月牙。
轰咔嚓——
银色月牙击碎琉璃窗,笔直地冲破天际,消散于云端之间。
许守靖把余娇霜按在怀里,在潋盏琉璃窗碎掉的同时,借势冲出了天书阁。
人在半空势头不减,沿着阶梯向下滚去。
其间许守靖尽可能护着余娇霜,让她不和坚硬的台阶有所接触,自身倒是因为摩擦,在肘关节,额前,膝盖等部分留下了不少血痕。
在许守靖率先破窗而出后,许多在门口挤不出去的虞氏弟子也跟着效仿,有模学样的将精致如艺术品般的雕花琉璃窗打碎,从其中奔走出来。
眨眼间,空旷的万阶长梯上排满了人,乌压压的一片。
一秒,两秒,三秒。
尴尬而沉闷的氛围在众人间氤氲。
气喘吁吁的大伙相顾无言,他们都是被许守靖带节奏冲出来的。
没办法,看他那架势跟真的一样,加上其实他们对这阵晃动也有些怀疑,难免就会意志力不坚定,谁也不想因为侥幸心理暴毙。
可是,潋盏琉璃窗这等价值连城的设施他们都给砸了,这会儿却什么都没发生,那……那,之后长老问起来……
——都是刚才震碎的,嗯没错。
如果真问了就这么说。
许守靖可不管他们想什么,他自顾自的站起身,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拍了拍腿上的灰尘,又拉过余娇霜在自己面前
转了一圈,确定小丫头没事,才松了口气。
在发现周围的一群人都瞪着眼望向自己,许守靖眉峰微蹙,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众人。
还能干嘛?你整出来的事,肯定等你背锅啊。
沉默了许久,见许守靖又对其他人视若无睹的开始和余娇霜调情,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道:
“许守靖,你……”
轰——
话到中途,尚未表明其意,巨大的轰鸣声和响彻天际的蘑菇云,将他的话打断。
背后的景色被浓烟与昏暗所替代。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从最快开始的震动到他们冲出来,总共都没花上一炷香的时间。
众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几乎化为废墟的天书阁陷入了沉思。\r\u2029
\u2029今天有点事情,晚了点,抱歉。
\u2029
第四十七章 局中局!
天书阁炸了!
毫无疑问,还未经一时半刻,这一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天涯虞氏。
实在是天书阁的地位太过重要,它几乎承载着整个天涯虞氏的藏书底蕴,而天书阵更是还尚有无限挖掘的可能。
在当值的弟子去上报长老之前,长老阁那边就已经听到动静,派遣救援的弟子前来。
检查有没有被爆炸埋在下面的弟子自是当然,找找天书阵残骸和残余的书籍也需要不少人手。
不过许守靖显然没什么兴趣掺和,看着御剑飞来的弟子一波又一波,他干脆在路边的磐石长椅上坐下,拉着余娇霜晒太阳,一丁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余娇霜可没有他那么大心脏,刚刚经历过一场堪比弦月斗法的巨大爆炸,甚至还险些被波及其中,一想起来就感到劫后余生。
“师父,要不我们先走吧……”余娇霜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急,再等等。”许守靖摸着她的脑袋以示安慰,桃花眸盯着眼前忙碌成群的修士,似乎若有所思。
哒哒哒——
鞋跟敲打石砖面的急促声由远及近,赶来救援的修士队列之中,走出一名神情焦灼的长腿美妇。
长腿美妇身着莲青琵琶襟衣、腰围锦边百褶长裙,脚底生风风风火火的赶来,雍容艳丽的脸蛋上挂满了仓皇。
虞安卿在人群中慌乱着找了一圈,目光锁定到了余娇霜之后,紧皱的眉头才缓和了些许。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啊!”
虞安卿满脸愁容的上前,一把将余娇霜从磐石长椅上提起。
捏了捏脸蛋儿,又往下顺着腰身往下仔细检查,表情紧张得不行。
“伤着哪里没有?”
“卿姨……”余娇霜俏脸绯红,羞赧地低着头,嗫嚅薄唇:“我没事,有哥哥在呢。”
“哥哥?”虞安卿美眸微怔,显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谁。
见小丫头的目光时不时掠向一旁的许守靖,方才有所明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天书阁怎么会炸?”虞安卿转眸望向许守靖。
这种问题她都懒得问余娇霜,浪费时间,不如直接问许守靖来的效率。
“天书阁在天涯虞氏那么久了,以前可曾出现过岔子?”许守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天书阁如此重地,怎么可能说炸就炸?
即便要炸,为什么早不炸,晚不炸,偏偏自己一过来就炸了?
虞安卿沉吟片刻,显然也明白了其中关键,微皱柳眉道:
“冲着你来的?”
“谁知道呢?”许守靖并未直接下结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过我猜,爆炸本身是针对我的可能性不大。即便我没能及时脱身,凭我的保命手段,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死在这。”
“如此说来,这个局还没结束。”虞安卿转头看了眼在有条不紊实施救援的虞氏弟子,神色凝重了几分。
“知琼姐在岳明府有事情耽搁,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暂且退去,从长计议为好。”
许守靖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虞安卿眼神疑惑,见许守靖没有起身的意思,出声问道:
“你还有事情没办?”
许守靖摇了摇头,嘴角挂笑,桃花眸却暗藏冷意,惬意地伸着懒腰:
“人家都专门把舞台给我搭好了,我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很不给面子?”
“你想干什么?!”虞安卿瞪大了眼眸,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办法,实在是眼前这家伙太妖孽了,他初来乍到那晚上干的事情,每一个在现场亲眼目睹的人都忘不掉。
恐怕大多虞家人都给许守靖冠上了两个字——疯子。
再准确点,可以在疯后面冠上犬科动物。
“许守靖,别冲动!你不要乱来!”
许守靖还没多说什么,虞安卿已经自顾自的开始慌了,连忙拽住他的衣袖,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别瞎搞那些花活。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许守靖很是无语的看着她,把抓在自己衣袖间的素手拿掉,叹息着耸了耸肩:“放心吧,我又不蠢。我敢留下来正面接招,肯定有我自己的道理。顶多……我这次收敛点,如果真的再开打,我争取下手轻点。”
虞安卿一阵无语,我担心的是这个吗?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这回和上次不同。知琼姐不在明珠,一旦有什么事情,变数会很大。你还是先跟娇娇回去吧,我留下来处理这里的事情,有连苏哥护着你,我也放心点。”
虞安卿苦口婆心的劝着,许守靖闻言却还是摇头,只是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况且……就你们天涯虞氏的这群小鱼小虾,我还真不放在眼里,到现在有能在我手里占便宜的吗?”
“……”虞安卿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他的,不然这一世上天为什么把他派来身边折磨自己?
连余娇霜都听不下去了,在旁边轻轻啐了一口,羞赧地咕哝道:
“哥哥脸皮真厚~”
“云卿长老。”这时前沿中的一个领头弟子退了过来,要向虞安卿汇报情况。
只是那眼神时不时地就瞟一下许守靖,目光十分怪异,有些恨恨的,但又不敢发作的模样。
得,看来许少主刚才‘小鱼小虾’的高论被听去了。
让你不知道收敛,现在好了吧?
……虞安卿瞥了眼许守靖,这家伙一脸没心没肺,甚至还在那调戏自家侄女。。
她轻咳了一声,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不再理会那小混蛋,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什么事?”
那领头的弟子斟酌着用词,道:“大部分弟子都已经救出,靠近天书阵的弟子比较严重些,其余多数都是轻伤,还好都没有性命之忧。只有……”
“只有什么?”虞安卿不耐烦地催促。
领头弟子稍作犹豫片刻,脸色难看地道:“只有天麒师兄五脏六腑皆受重创,旧伤未愈新伤叠加,灵海反冲经脉,心相尽毁……恐怕,命不久矣。”
“什么!”虞安卿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虞天麒会成为这次天书阁炸毁事件的唯一受害者。
要说底下任何一个弟子不幸殒命,虞安卿都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她万万没想到,不幸殒命之人会是虞天麒。
虞天麒真要死了,事情可就大了!
曾几何时,明珠城还传出过这样一句话:文有虞潮,武有天麒。
天涯虞氏年轻一辈之中,虞潮作为老太爷最宠爱的孙子,被一众人看作天涯虞氏将来的继承人。
而虞天麒在武修仙途之上的天赋傲视同侪,被视为有可能成为最年轻弦月境的天骄。
毋庸置疑,至少目前来说,虞天麒的地位丝毫不弱于虞潮,只是各自的定位不同。
如果虞天麒真的寄了,很难想象天涯虞氏的震动会有多么巨大。
“到底怎么回事?”虞安卿脸色阴沉的问道。
她其实不太信虞天麒是来不及逃跑被爆炸波及到了,以虞天麒的实力,强行破开上层墙壁的禁制跳出天书阁,也不至于正面被承受爆炸的冲击吧?
“具体的事情经过还不太清楚,但天书阁爆炸的时候,天麒师兄似乎正在天书阵中……”
那弟子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许守靖,沉声解释:“爆炸的源头就是天书阵。”
“天书阵炸了?”虞安卿眉峰微蹙。
某种意义上这比天书阁炸了还要扯。
天书阁是天涯虞氏自行构建的制法建筑,但天书阵可是实打实的从八荒时代流传来的远古至宝。
这玩意的稳定性可比现在的禁制法阵要强得多,说这玩意会炸就好比听到男人生孩子一样离谱。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非人为的情况。
如果靠修士自身的力量去破坏天书阵,除非臻至轩阳以领域压过天书阵中远古大能覆盖的神念,否则真的很难想象,天书阵要出怎样的差错,才能够不稳定到直接爆炸。
思索至此,虞安卿不由得睨了眼旁边若有所思的许守靖。
如果不依靠轩阳境的领域压制,那就只有无视天道至理的天罚之力或许能够办到……
虞安卿摇头叹息,轻轻搓按太阳穴,很是头疼。
她隐隐察觉到幕后之人的意图,但是却又无可奈何,这明显是个阳谋。
眼看领头弟子还在等自己吩咐,虞安卿无奈,摆了摆手:
“赶紧把医仙都喊过来吧,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要保住天麒的性命。”
只要虞天麒能活下来,那一切都还好说。
领头弟子应声后作揖离去,虞安卿马上就摆出了一脸愁容,来回踱步。
见许守靖在那一点反应都没,顿时气得胸襟起伏。
“许守靖,你怎么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这是想把锅往你身上甩啊。”
“我不傻,看得出来。”许守靖瞥了她一眼,略显无语。
虞安卿叹了口气,“还好现在没什么直接证据,证明就是你干的,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保你……”
“证据很重要吗?”许守靖却不认同虞安卿的话,轻嗤了声,摇头笑道:“对方既然想让人觉得是我干的,自然会替我准备好‘证据’。”
语气一顿,他望着虞安卿,眼眸平静无澜,像是在叙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少,目前来看,我的确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我初来那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曾对虞天麒表现出明显的杀意,甚至虞宗以来了我都不愿意放过他……再加上天书阵特殊的性质,总不可能是你们老太爷想通过这种方式弄死虞天麒吧?那思来想去,就只有身负天罚血脉的我了,毕竟我是个‘坏人’嘛。”
“你都看出来了,那你还无动于衷?”虞安卿眸含忧色,有些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许守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却是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都划下道了,那
我接招就是。”
“你知道是谁做的了?”虞安卿柳眉微颦,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出声问道。
“除了虞潮那阴阳人还能有谁?”许守靖耸了耸肩。
虞潮?
虞安卿不由得一愣,赶忙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有证据?”
“我没有啊。”
“……”虞安卿。
见她一副被噎住的表情,许守靖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
“证据不重要。既然是针对我的局,那在整个天涯虞氏里,我很难想到有谁比虞潮更恨我。”
“如果不是他呢?”虞安卿忍不住问。
“不是他,那把账算在他头上我也不亏。”许守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般说道:“反正就算这次不是他干的,这阴阳人现在肯定也在疯狂盘算着怎么阴我,就算猜错了我也没有心理负担。”
“……”虞安卿无语,她彻底被许守靖的强盗逻辑打败了。
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确实合理。
酒楼夜宴那一晚之后,虞潮恐怕恨不得把许守靖剥皮抽筋,的确也想不到其他人会冒如此风险盯上许守靖。
“可是……天麒不也是他的人吗?他就这样对待自己人,以后谁还给他卖命?”虞安卿皱眉说道。
“最新情报,虞天麒和虞潮已经闹掰了。”许守靖悠悠地说道。“恐怕也有这个因素在,虞潮才会想到用虞天麒来设局,除了想利用在众人眼中虞天麒与我之间的矛盾,可能也想要在事情暴露后表明杀鸡儆猴的意思。”
“哥哥……”旁边的余娇霜有些担忧地抱住许守靖的手臂,杏仁眼灵动可怜,一脸的忧色。
面前这俩人在这巴拉巴拉说了好半天,她可算听懂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虞潮,也太坏了叭!
许守靖伸手安抚着余娇霜,望着虞安卿继续说道:
“所以我不离开其实是正确的,如果等事情发酵,虞潮那边煽动虞宗以去找你们要人怎么办?到时候你们交还是不交?”
于情于理,许守靖手持墨城令,又和他们身处同一阵营……并且和余娇霜和虞知琼似乎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交人是肯定不能交的。
但如果真的像许守靖说的那样,虞潮那边给事件定性,然后借着‘大义’去要人,甚至还可能借老太爷之手,届时就不是虞连苏和虞安卿能控制得住的场面了。
貌似此事的最优解真的如许守靖说的那样,在事情发酵之前找到根源,然后一口气解决。
“你能找到是虞潮干的证据吗?”虞安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问。
说的再多,如果不能把幕后的虞潮揪出来,那一切都白搭。
“不能。这事谁都没办法提前预料到,我哪儿来那么大能耐?”许守靖笑呵呵地说道。
“……”
“不过,我知道怎么破局。”许守靖稍作思忖,出声问道:“如果虞宗以要杀我,你自己能拦下他不?”
“你想干什么?”
虞安卿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却还是老实回答道:
“仅拖延时间或许可以,但我毕竟实力远不如他。若想拦住他,还是要虞连苏出手……但虞连苏也只能勉强势均力敌,想胜过就不太可能了。”
天涯虞氏的顶级战力,除虞历寒之外,就只有三人。
虞敬虔、虞宗以和虞连苏。
此三人皆是弦月境,但却和天渊宗的一门三弦月有着本质的不同。
天渊宗三位弦月境皆是下弦三境,残月、朔月、新月。
此三境同为弦月下弦且差距并不明显,只是神魂尚未祭炼,聚拢星辰为阴,反转月白为阳。
说简单点就是,这仨人在弦月境属于最菜的那一档,虽然荼御仙尊凭借着魔气和‘不当人’,最后摸到了领域的门槛,但也无法改变他没能祭炼弦月上弦的事实。
虞敬虔、虞宗以和虞连苏就不同了,最差的虞连苏都已经半只脚跨进了上弦望月,虞宗以和虞敬虔更是位居晦月已久。
上弦三境望月、晦月、满月,每一境都天差地别,不亚于废体重修的难度。
虞安卿说虞连苏能势均力敌,也是因为虞宗以面对他不太可能下死手,在不出全力的情况下,势均力敌也是正常的结果。
但如果真把虞宗以逼急了,他会不会含怒出手,还真不好说……
就单凭上次的印象……反正看着就不太聪明。
许守靖顾自思忖了稍许,凑到虞安卿耳边细语。
余娇霜好奇地盯着两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说了些什么,虞安卿在听完后,脸蛋上最开始的警惕与纠结,慢慢转为了诧异和不解。
“你确定?”虞安卿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怪胎。
“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许守靖心想,虽然以前确实做了不少。
“行……吧。”虞安卿神情仍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答应了许守靖的话。
见状,许守靖很干脆的引导着墨色灵力聚集在掌间,抚过腰间琼玉阁,通体玄黑的墨城令就出现在了他
的手中。
“给,拿好了,晚会儿记得还我。”许守靖往前一递,出声叮嘱道。
虞安卿接过墨城令,小心翼翼地塞进衣襟里,拉过还有些懵的余娇霜就要离去。
“卿姨,我不走!”余娇霜轻抿薄唇,担忧地瞥了眼许守靖。
“你别在这添乱了。”
虞安卿压根不搭理,临走前忍不住又叮嘱道:“许守靖,虞连苏赶过来之前,你千万千万悠着点!”
“知道了知道了。”许守靖不耐烦地摆手。
言罢,强行带着余娇霜离去。
——
申时初刻。
和许守靖预想的一样,虞宗以在一群虞家子弟的簇拥下,慌慌张张的赶来。
看着被几个医仙围着治疗、奄奄一息的虞天麒,虞宗以粗犷的大胡子脸瞬间破功,眼眶隐隐泛红,他声音嘶哑地冲旁人低吼:
“这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一阵沉默,被派遣来救援的弟子也闭着嘴不敢多言,生怕触碰了这位的眉头。
见无人应声,虞宗以悲伤的情绪,转而被一股莫名的愤怒取代:
“你们都哑巴了吗!!!”
弦月境武修的灵压骤然降临,空气在这一刻凝固,好似被泰山压顶,连喘口气都变得十分困难。
“宗戒长老,此事由我代为说明,不要为难这些小辈了。”
虞宗以冷哼了一声收起威压,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在看到来人面容后,声音低沉地说道:
“虞向羽,你身为外侍长老,司掌天书阁一切事宜,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觉得自己逃得掉吗?”
“宗戒长老说的哪里话,此事我自然首责。”
虞向羽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似是认命了那般,苦笑道:
“关于我的处置,日后由老太爷做主,我自当认罚。不过……”
话到此处一顿,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锐利了几分:
“宗戒长老,天书阁从未出过差错,为何早不出差错,晚不出差错,非今日如此呢?更何况天书阵乃是八荒至宝,其中蕴含的禁制非轩阳境大能不能改。”
“你想说什么?”虞宗以眉头一皱。
“此事或是人为。”虞向羽观察着他的神情,沉声道:“须知进天书阵须有外侍长老的许可,也就是我……而今日,天书阵除了天麒之外,就只有一人在他之前进去过。”
“谁?”虞宗以脸色阴沉了下来。
虞向羽状似不经意的偏头,瞥了眼远处看戏的云纹黑袍少年,微顿了下,缓缓说出了那个让虞宗以怒不可遏的名字:
“许守靖。”\r\u2029
\u2029月票和收藏秋梨膏~!!!想要十万收藏呐,多拉点人来收藏~
\u2029
第四十八章 来自摇摇的血脉压制!
许守靖!
又是许守靖!
虞宗以觉得自己快被这个名字逼疯了。
他真想好好问问那个混蛋,他跟自己儿子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怨,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还没等虞宗以开始发作,听到自己的名字在这里出现,按理说应该避嫌的许守靖,却大大方方地破开人群走来。
两侧天涯虞氏的弟子自觉地为其让路,他们可不想被卷进这破事里去。
“许!守!靖!”
虞宗以眸子里迸发着火苗,磅礴如山川的灵力汇聚于掌,不由分说,就要一巴掌拍死许守靖。
他是真的被气坏了,这一回无论别人说什么,他一定要弄死这个混蛋!
周围的虞氏弟子都被虞宗以这副拼命架势给吓到了,不自觉地往后退步,反倒是虞向羽露出一副慌乱的表情,连忙拽住他的手臂:
“宗戒长老不可!万万不可!许守靖是琼云长老的人,如若杀之恐生祸端。再者,此事究竟如何还尚未定论,不如等老太爷定夺?”
“竖子欺我太甚!今若饶之,我心难安!老太爷与虞知琼那边自有我顶着,你莫要插手!”
虞宗以一把将虞向羽推开,额前的青筋几乎要蹦裂,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宗戒长老冷静!冷静!”虞向羽一脸紧张,看模样还是没想放弃阻拦,但也只是嘴上说说,手上做着样子,再没有上前。
“不必说了,我意已决……”
话音未落,虞宗以就愣住了。
“嘭”的一声,虞向羽化为了一道黑色的虚影,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那个身着云纹黑袍的少年来到了虞宗以的面前。
他保持着半压身子斜高踢的姿势,方才虞向羽似乎就是被这么踹飞的。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后,许守靖慢条斯理的收回腿,轻抚腰间琼玉阁,墨色的光之粒子凝聚为了一把皎白直剑。
他就像没有看到周围人那般,不紧不慢地朝着虞向羽走去。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众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就连虞宗以都愣住了。
按理说,到了虞宗以这等境界,不应该被这种小场面吓到才是。
问题出在事件的走向太过羚羊挂角,别说他了,谁能预料到许守靖会突然向虞向羽发难?
甚至,上一秒虞宗以还叫嚣着要把许守靖砍断切开多岁,下一秒他就跑到自己面前,把虞向羽给踹飞了。
他这是……被无视了?
虞宗以顿时有点宕机。
踏、踏、踏……
许守靖嘴角挂着讥笑,眼眸冷如冰刀,步履沉重,一步一步接近着虞向羽,拖在斜后方的剑刃上,隐隐反射着银光。
要说起懵,恐怕虞向羽才是全场中最懵的一个。
他连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就变成了湛蓝的天空,而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
未过三息,沉重到让人心悸的脚步声,颇有节奏的传入耳中。
虞向羽睁着略显茫然的眼睛抬头,就看到许守靖提剑朝自己走来,那目光中的冷意更是吓得他连忙从地上爬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害怕,按理说,自己重霄境天枢期,比起许守靖这个初入涅槃境还没多久的小剑修来说,整整跨了一大段境界,害怕的应该是对方才对。
可这家伙实在太过邪门,在某些人的刻意运作下,天涯虞氏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许守靖的传闻。
自他成名以来,大大小小每一次的对手,都是越境击杀,以弱胜强。
加之昨天夜里酒楼夜宴中,他又亲眼目睹许守靖逼退虞宗以,镇压虞天麒等辉煌战绩。
别说是虞向羽,哪怕是誓杀许守靖决不罢休的虞宗以,都没法把这小子当一般修士看待。
“许守靖,你发什么疯!”虞向羽咬牙嘶吼,脚步却不停地往后,在众人的视角中,就像是被许守靖不停地逼退,吓破了胆子。
“这就要问你了。”
许守靖眯眼看着他,咧嘴轻笑,脚下速度不减,似意有所指,道:
“你一个人搞这么多小动作,倒是把虞潮撇得干干净净……但你就不怕他把你也当成弃子?”
“胡说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跟虞潮少爷有什么关系!”虞向羽眼神闪烁,嘴上骂骂咧咧。
许守靖懒得跟他废话了,天罚之力汇聚成墨,灵力覆上长剑,脚步略微一顿——
嗖——
只见许守靖脚下石砖龟裂,身形骤然爆进,闪身迈入虞向羽身前半丈,手腕一翻,似做斩击之势。
“许守靖你……”虞向羽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
仿若空间断裂,眨眼间,数十道黑色剑轨在虞向羽胸前划过。
嚓嚓嚓——
锦袍衣衫沿着黑色剑痕撕裂,紧实的胸膛上,黄豆大小的血珠,沿着细如丝线血痕逐一往外冒。
滴答、滴答……
血珠越冒越多,好似开了闸,化为
血色喷泉。
噗嗤——
虞向羽目瞪欲裂,一个踉跄身形朝后顿了几步,赶忙运转灵力止血。
“许守靖……你这个疯狗!”他抬眼瞪着许守靖,即便修养再好这会儿也忍不住气的想骂人,哪儿有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
许守靖心想,这货怎么比我还不要脸?难道不是你跟阴阳人先合谋算计他的?
“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他停下脚步,用剑指着他:“你自己把虞潮交代你的事情都说出来,饶你不死。”
“胡言乱语!”虞向羽骂了一句,旋即掌拍虚空,趁着许守靖驻足的空隙出手反击。
重霄境到底是重霄境,一出手就和一般修士不一样。
天青色的霜华之雷凝聚为一颗丹药大小的雷球,外观虽小,却仿佛蕴含着天地之威,周遭的气流也因此逆转,汇在那颗雷球之上。
“碧落苍穹雷!”
虞向羽一手扶住手腕,一手掌心朝上向前伸出,法术唱名的话音刚落,霜华雷球便自他的指尖弹出。
霎时间,连空气都变得焦灼万分,噼里啪啦的作响。
雷球飞行沿路石砖被焦灼的气流击碎,留下一道混沌不堪的轨迹。
霜华之雷眨眼亲至,许守靖甩下手中画舫烟浅斜插在地上,凝聚灵力拍向腰间,一杆通体玄黑的重枪现于手掌。
手握枪身的瞬间,许守靖身上的气质一改,再无之前身为天罚血脉对于世间万物的天然异物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凡人,感应不到灵海的存在,经络之中也没有灵力流淌。
就是这样的一个凡人,手握漆黑重枪在身前轻轻斜斩,凝聚着天地之威的雷球,顷刻间被被一分为二,好似拿着菜刀切豆腐那般简单自然。
霜华雷球被切成两半后,与许守靖擦肩而过,朝着两边飞去,在不远处炸开。
轰——
“啊啊啊……!”
“嘶……”
“大哥!误伤了!误伤了!”
人群之中似有呻吟哀嚎婉转。
“……”许守靖。
失误,纯属失误。
见到许守靖轻而易举化解自己的杀招,虞向羽表情并未太多惊讶,他早已知道这小子邪门,而自己在斗法一途本就不擅长,要不然也不会混到现在只是个外侍长老了。
虞向羽脸色阴沉,目光左右闪烁,眼见许守靖又朝着自己走来,赶忙开口求助:
“宗戒长老,救我!”
此时的虞宗以早已回过神,即便没有虞向羽出言,他也要对许守靖出手。
“竖子尔敢欺我天涯虞氏!”虞宗以吹胡子瞪眼,迈开步伐缩地成寸,一个闪身就来到许守靖的身旁,抬手要抓住他命运的咽喉。
许守靖对虞宗以始终保持着一丝防备,在听到他偷袭还要开口提醒自己之后,心底不由得腹诽。
凭着感觉找到虞宗以的来向,许守靖膝盖向前弯曲,身体便似若跪倒之势朝前倾去,在脸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前一刻,以十分诡异的反重力姿势停住上半身,恰好躲开虞宗以擒拿他咽喉的大手。
一击未得手虞宗以冷哼了一声,方才他根本就没有用灵力,只是寻常大手一握罢了,虽然被躲开了但无伤大雅。
眼见许守靖垂死挣扎,虞宗以虚空一握,周遭的空气骤然凝固,好似有一只肉眼不可见的巨大手掌,逐渐握住许守靖的身体。
许守靖深知境界之差带来的差距,也不敢托大,单手撑地借力,翻身跳起,随手拔出画舫烟浅与神净罚天。
一手持槊一手持剑,许守靖握紧重枪倚地借力捅向虞宗以,槊刃犹如黑夜中骤然亮起的白光,直逼虞宗以的要害。
自上次之后,虞宗以就知道这柄重枪的诡异之处,不敢用肉身硬抗,微微侧过身子,一巴掌隔空拍向神净罚天的枪身。
而许守靖的目的就在于此,一旦虞宗以接触神净罚天,被降魂化为凡人之身,自己适时松开神净罚天,卡时间差用‘碧水惊秋’绝对能伤到虞宗以。
这一招屡试不爽,在天南洲和玉凉洲的时候,用这一招不知道越级葬送了多少自以无敌的修士。
然而,就在虞宗以手掌即将碰到神净罚天的瞬间,却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之中,掌心的灵力汇聚成球,继而轰然炸开。
四散的灵力飞溅到神净罚天之上被消除,但炸裂开来的气流风暴产生的推力,却将神净罚天弹飞。
许守靖紧握着枪身并未松手,气流爆炸的动静震荡的手臂发麻,连带着整个左臂平展弹开,胸口要害毫无阻挡的暴露在虞宗以的面前。
“小子,你真当我一点对策都没有吗?”
虞宗以一脸不屑的冷笑,他在虞知琼、虞连苏那一代之中,可是最以实战能力见长,凭他的战斗直觉,怎么可能在见识过一次神净罚天的威能之后,不做任何对策傻傻的撞上去?
面对初见杀不小心失策,还算可以理解。
第二次在同一个地点摔倒,那就是蠢了。
虞宗以没有给许守靖更多的惊讶空间,振开漆黑重枪后,化掌为拳
直朝他中门大开的胸口袭去。
没有任何的留手,海啸吞山般的气势与灵力汇聚,看样子是要用这一拳直接贯穿许守靖。
许守靖暗自咬牙,须臾之间便做出决断,左手一甩,神净罚天顺势捅向一旁。
漆黑重枪瞬间破开那只限制许守靖行动的虚幻大手,空气中沉闷的凝滞感顷刻消除。
许守靖不做任何停留,俯身借力蹬地,从自己捅破的那个窟窿中钻了出去。
除在一些特殊情况下,许守靖的战斗风格一直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带打,找机会霍霍对方,能反杀就反杀,反杀不了就开溜。
既然虞宗以对许守靖有所防备,那除了「极夜」之外,在正面交锋中打败弦月境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
许守靖显然不可能为虞宗以去甩氪命的「极夜」。
如果他真这么干,估计虞潮那个阴阳人能笑死过去……然后再笑活。
既然无计可施,不如另行其道。
许守靖从自己捅出来的窟窿里钻出来之后,未敢驻足一时半刻,随手把神净罚天塞进琼玉阁,拇指与中指相交,摩擦出火星。
‘啪’的一声,一道银红的凤凰之火划过长空,朝着虞宗以飞去。
虞宗以不耐烦地一甩衣袂,眼前的小火苗就被化去。
谁知凤凰之火才刚刚消散,自脚下就传来一股刺骨之寒。
寒意附着,就连经脉中流淌的灵力,都隐隐有要被冻住的倾向。
‘啪塔啪塔……’缠着靛紫雷霆的飓风之青鸾虚灵紧随其后,张开翅膀俯冲而来。
虞宗以深吸一口气,两重攻势下,被逼无奈以神魂引气,左手掌心对地,右手掌心对天,十指交错握拳,沉声爆呵:
“离天震——”
轰——
众人只见,以虞宗以为圆心,骤然爆发出一阵密度惊人的灵力波动。
似是一个球形半圆,最初只有小小的一隅之地,但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增加,规模越来越大,并将所有外在的灵力产物平推隔绝,直到恐有突破云霄之势时才堪堪消散。
杂乱无序的吃瓜群众倒吸凉气,场面十分安静谁也没敢出声。
这是不花钱免费能看的?
虞宗以脸色很不好看,在不远处的许守靖又一次把神净罚天拿出,并随手抵挡掉自己高阶法术,他忽然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这小子能力也太多了吧?」饶是虞宗以见多识广,这会儿都被许守靖这些莫名其妙的能力给搞郁闷了。
焚烧神魂的凤凰之火、原初生魄的建木之灵,冻结灵力的极寒之冰、天劫化身的紫霄神雷……
虽然给人的感觉怪怪的,不像是最纯粹的天赋神通,但无论哪一个单拎出去,都是修士梦寐以求的能力啊!
这小子能一人拥有四种……九洲历史上有过这么变态的人吗?
许守靖如果知道虞宗以的想法估计能笑出声,这能怪谁,他老婆们牛逼呗,全是老婆的能力,他一个融灵双修给复制过来了,纯度跟原版肯定没得比,但胜在能用,花样还多。
“你还有什么底牌可用的,都一起亮出来吧。”虞宗以冷声说着,挥动衣袂以表自己的大气。
都已经把这些个神通拿出来了,他倒要看看许守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到的确还有没用的。”许守靖收起神净罚天和画舫烟浅,活动了下手腕,脸色稍显郁闷,心底在腹诽,这虞连苏也太慢了吧?这么久都没到吗?
本来许守靖就没想和虞宗以大打出手,他留下在只是等待虞向羽自己跳出来。
至于虞宗以这边,许守靖是想让虞连苏出手拦下拖延时间,这样自己就能抓上虞向羽转战别的地方。
没想到虞宗以都赶到了,甚至和自己大打出手了半天,结果虞连苏还连个影子都没露。
“哦?你还有底牌?”虞宗以来了兴趣,他就随口一问,没想到许守靖竟然真的还有没用的手段。“别说不给你机会,你还有什么手段现在就用出来吧,一会儿你就没机会了。”
虞宗以可不觉得许守靖还能把自己怎么样,在他眼里这小子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
许守靖还有底牌吗?他还真有,只不过不太稳定。
「极夜」他肯定不打算用,如果真以命搏命把虞宗以干掉了,能从中得利的也只有虞潮。
剩下的就只有《太清术》了。
自从跟着赵扶摇学了这门术法,许守靖就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
不同于龙玉门的的万能功法和伶扶玉传授的剑诀,《太清术》给许守靖的感觉很玄妙,没有明确的一招一式,也没有明确的招式效果。
它更像是一种,将世间万物的发展规律、道理、感受总结为一个明确可知的规律。
就像江河奔走不息、日月星辰交错、生老病死、许守靖开后宫……一些理所当然的事物。
这就让许守靖运行《太清术》心决的时候,会有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
仿佛只要自己出手,那就没有
任何人是自己的对手。
并非实力差距上的‘没有对手’,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硬要解释的话更像是一种‘主宰生死’的认知。
于是,众人面前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那名黑袍少年,在三息过后,仿佛日常散步那般,步履轻缓,表情惬意地走向虞宗以,脸上挂着微笑。
虞宗以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到底想要干嘛。
黑袍少年也没有出声,只是走到虞宗以面前,轻飘飘的拍了一掌。
没有任何灵力的加持、甚至可以看得出,一丝力量都没用上。
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爱抚’,轻飘飘的一掌。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虞宗以脸上的诧异一僵,他几乎是本能的爆发弦月境之威,将许守靖弹飞了出去,旋即仿佛见到什么恐怖的画面一般,整个人向后跳了十几丈,才堪堪停住。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震颤,出于人族求生本能的恐惧。
虞宗以瞳孔不停地颤动,许久不能回神。
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他们看不懂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许守靖拍了下虞宗以,旋即虞宗以像是失了神,疯狂后退,仿佛被吓破了胆。
被一个、涅槃境,吓破了胆?\r\u2029
\u2029稍微重新分了下章。
\u2029
有在想,要不要改成小章,主要我都习惯大章了有点。
\u2029
这个月肯定还是按大章更,后面我在想要不要改成小章。
\u2029
你们觉得哪种比较好?
\u2029
求点月票和收藏啊义父们!
\u2029
第四十九章 你猜猜我敢不敢杀他?
许守靖躺倒在地上吐了两口血水,慢悠悠的爬了起来,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
抬眼一瞧,发现虞宗以除了精神状态让人怀疑外,身体上似乎屁事儿都没有,不由得暗自撇嘴。
这是成功还是失败?
单从造成的伤害来看,应该是失败了吧。
但是虞宗以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他啥也没打出去,对面自己莫名其妙被吓到了。
这算什么……一掌打在了心态上?
许守靖心想,摇摇说的还是没错,《太清术》的应用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门槛还是有点太高了。
尽管心法和运功轨迹早已了然于心,但是想作用到实战上,明显还欠缺些关键要素,这就导致自己没能打出东西来。
许守靖按兵不动,在原地调整内息。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望向他的眼神愈发惊恐,就和远处精神不正常的虞宗以一样。
那轻飘飘的一掌,看似毫无威力,但却能把弦月境吓成这样……
若是换成自己,难以想象,是不是上半身都被轰没了?
一时间,“嘶……”、“竟然如此……”、“恐怖如斯……”的惊恐声此起彼伏。
此时虞宗以回过神来,见到那群弟子在那疯狂倒抽冷气,颇有一副净化空气我为先的架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联想到自己刚才失心疯的模样,羊癫疯瞬间进化为疯牛症。
“许守靖,你使了什么妖法!”虞宗以撸着袖子,怒吼着就要上前拍死许守靖。
这混蛋已经让他下不来台两次了!
两次啊,整整两次!
闻言,许守靖顿时很是无语——还妖法呢,咱们修仙的,这种东西一律叫仙术好嘛?
虞宗以怒气冲冲的走向许守靖,挥动衣袂大手一握,许守靖的周围再度出现肉眼不可见的硕大手掌。
许守靖无奈地叹了口气,张了张手,十分配合地让这只虚幻的大手把自己握住。
没辙,他现在也没其他骚操作了,除非当场甩「极夜」,否则还真没其他解法。
说来也怪,按照许守靖的推算,虞连苏早该赶到了才是,怎么可能自己跟虞宗以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他还慢悠悠地从家里往这走吧?
虞安卿那个女人,许守靖心底还是很有好感的,至少她不蠢……起码比余娇霜聪明,能懂得的审时度势,不太可能不按照自己交代她的做。
如果是这样,那虞连苏始终不出现的理由就很耐人寻味了,只能说明是故意的。
可他有什么理由袖手旁观?自己一个阵营的人被虐很好玩吗?
「那家伙不会是故意借机磨我的吧?」许守靖心里逐渐回过味儿来。
刚才跟虞宗以打的激烈,他都没多想,现在见缝插针冷静思考了下,隐约间察觉到虞连苏袖手旁边的用意。
估摸着就是初来天涯虞氏那天,在酒楼夜宴的时候,自己借势踩了波虞潮,那会儿没顾着虞连苏他们的劝阻,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个盟友太过不稳定,时不时就要搞出点幺蛾子,刚好有个机会可以给自己个教训,让自己收敛着点。
这么想,虞连苏应该人早就到了,故意不露面而已,他想要借敌人之手打压自己,等到危急的时候再跑出来卖自己一个人情,方便以后操控局势。
算盘打的挺响,但是事情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我喜欢在上面。」许守靖撇了撇嘴,心中嗤笑。
果不其然,就在虞宗以逐步接近彻底失去反抗的许守靖之时,一道墨绿衣袍的身影骤然登场,飞步出现在二人之间,伸手拦住了虞宗以。
许守靖暗暗冷笑,直接坐实了内心的猜想。
只见虞连苏负手而立,瞥了眼被虚空握住好似手办的许守靖,又看了眼怒气冲冲的虞宗以,表情不见焦急,反而像是见证一场闹剧之后,不知该如何收场,眼神颇感怪异。
“虞宗以,适可而止,他是二姐的人。”
“二姐,又是二姐!”虞宗以毫不退步,怒目而视:“二姐的人是人,我儿子就不是人?!”
虞连苏对此不好评价,只是叹了口气:
“事情究竟如何还尚未有定论,虞宗以你太冲动了,你问都没问一句,就要当众镇杀许守靖吗?”
“……”虞宗以死死地瞪着许守靖,见这货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虽冲动但不是傻子,心知有虞连苏在场没法下手,只能强压着脾气,把头扭向一边。
“那你问!”
闻言,虞连苏长出了口气,愿意松口就好,就怕虞宗以听不进去劝,那才要费好多工夫。
这么想着,虞连苏转头看着许守靖,想要等他随便说两句,只要从天书阁爆炸的事情里面把自己摘出来就行,这样他也好做下面的工作。
但不知道这货是哪根弦没搭好,在发现虞连苏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后,许守靖眨了眨眼睛,模样看起来来很无辜,说的话却要多欠揍就多欠揍:
“我确实进过天书阵啊,在我进去之后,虞天麒确实
紧跟着就进去了,我有什么可狡辩的?”
“???”虞连苏。
“!!!”虞宗以。
许守靖不顾两人的精彩如川剧变脸的表情,对着旁边地上躺着装死的虞向羽努了努嘴:
“不信你们自己问那个货,他有天书阵出入的人员记录,他说是我干的,我肯定说不是……你们信他还是信我?”
听到这群人好端端地又说到自己身上,虞向羽悄悄睁开了一只眼,偷看一眼局势,发现比刚才还要扑朔迷离,硬是没敢插话,又默默把眼睛给闭上了。
“许守靖!”虞宗以怒不可遏,紧握着大手,要就地摁死许守靖。
在他看来,许守靖这就是承认了,而且承认的十分嚣张,就好像你不打死就别想走。
虞连苏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连忙并指成剑,虚空一划,强行破开虞宗以的禁制。
“嘭——”许守靖应声了落地,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
来不及质问许守靖,虞连苏迅速掐了个法诀,拦住虞宗以不让他上前……不拦不行啊,他觉得自己这个堂哥的血压估计快炸了。
“虞连苏,你还要拦我吗!”虞宗以这次是鼓足了劲,直接强行用灵压对轰,边对峙还不忘记怒吼道:“这小子自己都承认了!”
虞连苏没话说,他现在心情也没比虞宗以好多少,费力抵挡的同时,瞪了眼许守靖,气急败坏道:
“许守靖,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管到底是不是你干的,这会儿你说这话,不就是在激发矛盾吗?
还嫌场面不够乱?
“实话实说还有错了?”许守靖撇了撇嘴,有些懒得搭理他:“这里就交给你了。”
小样,还想拿捏我?我烦不死你。
“……”虞连苏。
背后的法术轰炸响彻云霄,两个意义皆不相同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许守靖提起躺在地上装死的虞向羽,在对方一脸懵逼的眼神中,脚踏画舫烟浅,御剑离开。
……
……
青雀坞是被一片竹林簇拥着的小宅子。
没什么装饰摆件,里外就只有两三间屋子,出门是一条被枯黄竹叶掩埋的山径小路,进门是干燥黄泥土坑坑洼洼的小院。
小院里有几个水缸、一个晒着腊肉的竹架,还有一张茶桌和藤椅。
整体的布局和虞历寒的农家小院十分相似,不知道是刻意模仿还是无意为之。
茶桌前的藤椅上坐着一个白袍锦袍的华贵公子,他端着茶盏置于嘴边,用盖子轻轻拨动漂浮的茶梗,抿了一口,仔细品味着在口中四溢的茶香。
白袍公子的身旁,同样是一群贵气不凡的虞家子弟,有直系的虞氏宗亲,也有搭上关系的外戚,所处的位置皆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在天涯虞氏中的身份非凡。
此时,这群仙二代、仙三代不停地和白袍公子搭腔,聊天聊地,说古论今,这似乎是他们这群人除了修行之外,为数不多的乐趣。
聊着聊着,不由得说起方才的巨大震颤。他们所处的位置虽然看不见具体情况,但整个天涯虞氏都震上三震的响动,想来也小不了。
“虞潮大哥,寒阳湖那边动静很大,要不要找人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有人担忧地出声问道。
虞潮瞥了他一眼,淡然笑笑,浑不在意:
“若真有事,早该有人来报,哪儿用得着我们亲去探查。”
“虞潮大哥说的在理。”那人迎合了一声,犹豫片刻,忍不住提了一嘴:“我是怕和那家伙有关。”
无需多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家伙’指的是谁。
昨晚的酒楼夜宴,当着天涯虞氏老老少少的面,给虞潮的脸上留下两道红印的家伙。
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被这样对待,恐怕这两天稍微有点动静,都忍不住去探查,倘若真和许守靖那个混蛋有关,指不定要趁火打劫踩上一脚。
不过,虞潮的反应却很反常,他并没有因为提到那个家伙就原地翻脸,尽管脸上淡然的笑容难免僵硬了几分,却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
“假若那阵动静真和许守靖相关,我自前去看他笑话,不刚好给他一个攻击我的理由?他若是把罪责全推给我,又该如何?”
虞潮表情有些无奈,眼神却仿佛一把锐利的刀子,道:
“许守靖的为人你们应该清楚,他若是发起疯来,可不会管是什么场合。我若在场,免不了要被他乱咬。这种事情,还是不掺和为好……”
啪、啪、啪——
“说得好!”
小院的门口传来了响亮的鼓掌声,众人不由得撇过视线看去。
门口屹立着面如冠玉的黑袍少年,他把手里昏死过去的锦袍男人,像是死狗一样扔进了小院。
“噗通——”众人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乍一看还以为是死了,有几个胆大的去探了探鼻息,确认还活着,才松了口气。
不爱出门历练的仙二代惜命如金,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担心
引火烧身,同时又眼比天高,谁都看不起。
在看到来人的面容后,虞潮的眼神明显一凛,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没有被人察觉。
“没想到虞潮少爷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受宠若惊呐。”黑袍少年嘴角挂着惬意的微笑,眼神却异常冷漠。“虞大少不妨再猜猜,你没出现在天书阁,我这个‘疯狗’就不敢咬你了吗?”
“许守靖,你又发什么疯!这里也是你能来撒野的地方?”几名虞家人开始对许守靖怒目而视,身体却十分诚实地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看你们这话说的。”许守靖笑呵呵摇了摇头,迈步走进了小院。“我这人爱好和平,并非姬向剑那种好战的武痴……我来肯定有我的道理,我向来以理服人,又不是无理取闹,你们慌个什么?”
说着,许守靖的视线越过众人,直抵藤椅上座的虞潮,眯起桃花眸,语气嘲讽:
“就允许你背地里耍阴招,不允许我上门找场子?”
虞潮目光深邃,原本没有说话,在和许守靖对上视线后,停顿了几秒,淡然一笑:
“许守靖,我不知道你突然找上门是为了什么,不过多少也能猜到……多半是方才寒阳湖的动静与你有关。不过很遗憾,你找错人了。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和我无关。”
“你真不知道?”许守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虞潮微顿,眼神无奈:“就凭你酒楼那晚对我做的事,我说对你没有杀心……恐怕你也不信。我也确实想对付你,但不是现在。”
许守靖一脸诧异:“我觉得我挺不要脸的,没想到人外有人啊。”
虞知琼黑着脸不答。
许守靖冷笑一声,缓步迈进小院:“大璃设局的是你,酒楼设局的是你,天书阁设局的还是你,自始至终我都是被迫入局。你自己能力不够没占到便宜,却反怪我这个入局者,有这种道理吗?”
虞潮端着茶碗放在手心,身体向后靠在了藤椅的靠背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抿了口茶,然后看着许守靖说道: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凡有所求者必有筹谋。大璃朝堂的布置,只因我身兼天涯虞氏的利益。酒楼之争,不过因我与二姑对立使然。此二者,皆因你我立场不同罢了,若因此怨天尤人,许少主未免气量过于狭隘了吧?”
「真tm能装逼!」许守靖撇了撇嘴,懒得继续口舌之争。
他直接走到昏过去的虞向羽身旁,一脚把这货踢得反转过来,正面朝上,右腿高高抬起,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噗——”
虞向羽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瞪圆了眼睛,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许守靖手肘搭在膝盖上,一剑插进虞向羽脖颈旁的地面,玩味地看着虞潮:
“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换一种方法。”
说着,天罚之力汇聚,九劫重狱体悄然运转。
咔嚓……咔嚓……
虞向羽身下的地面像是蜘蛛网一般开始龟裂,许守靖的脚直接陷入虞向羽胸口之中,肋骨应声断裂。
“说吧,这位虞大少都是怎么交代你的?”
虞向羽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能蹦出来,又是涌出一口血水。
他用仅剩的力气,往虞潮的方向瞥了一眼,当即一咬牙,扯着着嗓子吼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因为胸口被踩着,又有血水堵在咽喉,虞向羽的话断断续续又模糊不清,但总体还是能让人理解其意。
“倒是还有几分骨气。”许守靖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却是笑着道:“你以为死扛着不说,虞潮就会救你?真当我吃干饭的不敢杀你啊?”
“……”虞向羽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和许守靖对视。
咔嚓——
许守靖可不惯着他,踩在胸口的脚再度抬起,又迅速落下,这回直接将虞向羽的上手臂踩断,白骨断茬触目惊心,奔涌而出的血浆与黄泥土搅成了一团。
“啊啊啊!!!!”虞向羽没办法继续装死了,眼睛瞪得浑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守靖没打算这样就饶过他,拔起画舫烟浅,直接一剑捅穿灵海,墨黑的天罚之力注入其中,顷刻间道基尽毁。
不知其想法,碎掉灵海后,许守靖面无表情的挥剑,削去指头、脚趾、脸皮的些许皮肉、腿间膝盖与手肘。
霎时,地上一片血海。
“啊啊啊!!许守靖!!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场面愈发血腥与暴力,虞向羽的悲鸣声像是划在琉璃上的刀子,一层一层拨开众人心口上的嫩肉。
平时不爱出门、也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小女仙和贵公子都一阵反胃,被眼前悲惨的场景给吓懵了。
修士之间有生死之争实属正常,不过大多数也都是一剑结果掉性命,有些做的绝的可能会让对方身死道消,躯体与神魂都泯灭。
但像许守靖这样不杀人,反而这样一下一下折磨对方的,他们还真没见过。
这……这这,这简直是魔修的勾当!
“呕……”
接受能力不行的小女修,干脆背过身不想再看,可脑海中的画面仍然挥之不去,终是忍不住呕吐起来。
也有心态稍强的虞家人反应过来,想要阻止,他们愤愤地瞪着许守靖,却又不敢上前,生怕这疯子盯上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住手!”
人群之中,终是虞潮忍不住开口喊停了。
许守靖勾了勾嘴角,还真就停了下剑,顺手甩掉上面的血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道:
“怎么,看不下去了?那你是愿意承认咯?”
虞潮当然不承认,他只是有一次没想到,许守靖会干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当着这么多虞氏子弟的面,众目睽睽,不由分说、不讲道理,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虐杀虞向羽。
望着地上奄奄一息又似若疯癫般喊着“杀了我”的虞向羽,虞潮第一次产生了后悔这种情绪。
他后续招惹这个疯子,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就不存在许守靖不敢做的事情。
虞潮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沉如水,压抑着心底的怒气,说道:
“许守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真当我天涯虞氏无人吗?”
“不要给我扯虞氏,现在是你和我之间的问题。”许守靖冷笑。
“你所说之事与我无关!”虞潮握着茶盏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干脆“磅”的一声把茶盏摔倒茶桌上,气道:“你若杀了他,就是与我虞氏为敌!”
话说出口,虞潮就后悔了,他知道许守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威胁的话根本不起任何作用,甚至会得到反效果。
“是吗?”
果然,许守靖焕然不惧,踩着虞向羽的胸口,把剑搭在他的脖颈处,有些好笑地抬头:
“那要不你猜猜看,我敢不敢杀他?”\r\u2029
\u2029为什么要跑来闹这一出的解释放后面了,怕被喷许守靖冷酷无情啊,弑杀啊什么的,所以在这里稍微提一嘴……首先我不可能写神经病主角,有两年的空档期,对角色的理解和思路确实会有改变,但大体还是不变的。
\u2029
然后,以后都稍微晚点更吧,白天太赶了,因为我发之前,一定要整体在检查一遍的,白天还有别的事情。
\u2029
第五十章 他是我男人!
——你猜猜我敢不敢杀他?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不止是虞潮,余下没敢出声的虞氏弟子都被这股莫名既视感,搞得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这个对话……昨晚酒楼夜宴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甚至对峙的人都没变。
当时许守靖手里擒着虞天麒,现在脚下踩着虞向羽,被质问挑衅的还都是虞潮。
不同的是,虞天麒是天涯虞氏的天骄,无论如何虞潮都需要出面保他。
而虞向羽说好听点是外侍长老,说难听点就是外门弟子混了个编制,岗位上呆的时间久了,在族内勉强能说上话。
倘若虞向羽真的被许守靖杀了,也并非不可挽回,他的地位并没有那么高。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虞潮就暗暗心惊,因为他忽然反应过来,既然自己是这么判断的。
那……许守靖呢?
如果说,虞天麒那一次是虞潮不敢赌,那么这一次就是赌注根本不成立。
因为虞潮几乎可以断定,许守靖定然敢杀。
那自己能不能不救呢?
显然还是必须救。
因为虞向羽是自己的人,于情于理他都该出手相救。
如果他见死不救,在场这些支持自己的虞氏弟子又会怎么看待他?以后谁还给他效命?
念及此处,虞潮简直恨不得把许守靖碎成十八段,这个混蛋一定是算计好这点,才跑上门对质的,他料定了自己处处受限,不像他一样无所顾忌。
“你不能杀他。”虞潮只好咬牙说道。“你说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你不能杀他,他是我的人。”
“这么说,你承认天书阁是你设计的了?”许守靖有些意外,这家伙居然认怂了?
“我只是说会帮你调查。”虞潮摇头否认。
“那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许守靖手中的剑将虞向羽的脖颈划出血痕,笑眯眯地说道:“既然你笃定此事与你无关,那就是我和虞向羽之间的事情了。他设计害我,我取他性命,顺带给虞天麒报个仇,这你总不会有意见吧?”
“——”虞潮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如果他这会儿多说一句有意见,这家伙是不是会顺杆往上爬,坐实自己是幕后?
许守靖轻瞥一眼,嗤笑回头,长剑举过头顶,作势要砍下虞向羽的狗头。
见状,虞潮脸色一黑,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许守靖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轻而易举的杀掉虞向羽,这打的是自己的脸啊!
虞潮脚踩藤椅飞身而起,腾空跃过人群,转眼就来到许守靖面前,伸手欲夺虞向羽。
许守靖等待这个瞬间已经多时,他从进门之后就一直在找虞潮的破绽。
奈何这个阴阳人就喜欢躲在后面,让其他人身先士卒,自己绝不轻易涉险。
许守靖刚和虞宗以大战过一场,如果贸然出手,搞不好真会吃个大亏。
而现在虞潮被逼的率先动手,正好合了许守靖的意图。
正所谓后发先至,忍不住先动手的,一定是最早露出破绽的。
在虞潮伸手要抢夺虞向羽的瞬间,许守靖冷笑一声,一脚将虞向羽踢飞,虞潮的注意力也因此偏离了一瞬间。
许守靖借此空挡,斜拉过画舫烟浅,直逼虞潮脖颈。
虞潮心中大惊,来不及多想,手中幻化出一把纤细的礼剑,以双手持着横在眼前,护住自己的脖颈。
叮——
两剑相交,火花四溅,其反冲之力吹起四周枯黄的竹叶,似有龙卷之势飞舞在半空。
一击未得手,许守靖并未松懈,他的目的本就不在此剑,只是借此吸引虞潮的注意力罢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声东击西。
不等虞潮从剑身碰撞的反震中回神,许守靖空闲的左手虚抓,直接扯住虞潮的衣领防止他逃离,旋即一膝盖狠狠地顶到了他的肚子上。
嘭——
许守靖可没有半点留手的意思,九劫重狱体本就司掌着千钧如山的重力,这一下不可谓不沉重。
虞潮吐出一口酸水,只觉得眼冒金星,无所适从。
许守靖还不解气,提着他的衣领,开始不停地用膝顶撞击。
嘭——
“喜欢背后阴人?”
嘭——
“你不承认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嘭——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
嘭——
在九劫重狱体的加持下,一连串的膝击就好似大山撞击一般,虞潮也不知道自己吐出来的到底是血还是那些恶心的物质了。
许守靖也觉得恶心,顺手就把虞潮往人群里扔去。
“噗通——”虞潮在地面翻滚,束发散开,灰尘仆仆,好不狼狈。
“虞潮大哥……!”
那些平时围着虞潮转的仙二代恍然回神,纷纷把虞潮簇拥起来,运转灵力为其缓和伤势。
虞潮疼痛的几乎要昏过去,却还是挣扎着爬
起来,目光阴沉地瞪着许守靖,没有说话。
“你别这么看着我。”许守靖耸了耸肩,嗤笑道:“如果这不是天涯虞氏的地盘,你猜你现在还有没有命活?”
有些仙二代忍不住了,怒目而视地吼道:“许守靖,你欺我天涯虞氏无人吗?”
“我就欺你无人怎么了?”许守靖不以为意地看着他们,撇了撇嘴:“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那股子傲气到底哪儿来的,一群小虾米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们这么看着我也没用,我就是没把你们放眼里,不惹我就算了,惹到我身上,信不信下一个虞向羽就是你们?”
此言一出,底下的人顿时敢怒不敢言。
下一个虞向羽……这货好像真敢!
见一众人不说话,许守靖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转而看向虞潮,嗤笑道:
“天书阁一事究竟是不是你所为,你比我心里清楚。你承认不承认都没关系,我带着虞向羽过来找场子,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你的性命我权且记着,下次让我逮到,虞历寒也来了也没用,天涯海角我必取你狗命。”
言罢,许守靖转身就走。
“对了。”走到小院门口,他脚步一顿。
似是想起什么,也没有转身,随手一甩。
“嗖”的一声,画舫烟浅化为了一道黑色流星,向角落飞去。如同巨大的毛笔在空中横断,留下了一道笔直的墨水轨迹。
刺啦——
鲜血飞溅!
虞向羽躺在地上,瞳孔猛颤,看着贯穿自己咽喉的皎白长剑,嘴巴张了张,却没能蹦出一个字,一口猩红的鲜血迸发而出。
“我说什么来着?你以为你死扛着什么都不说,虞潮就救得了你吗?”许守靖回头笑了笑,继而对着半空伸出手。
画舫烟浅似乎有所感应,自行拔剑而起,在半空中盘旋甩尽鲜血,稳稳地落到许守靖手中。
虞向羽瞳孔涣散失神,就此断了气。
他反手握剑,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虞潮一眼,“记住我说的话。”
话落,许守靖不再停留,大步离去。
虞潮抹干净嘴边的血迹,脸色阴沉,静了片刻,似是气不过,又狠狠地捶了下地。
青雀坞中,一众虞氏子弟久久无言。
——
许守靖刚出青雀坞,来到寒阳湖的白玉大道上还没多久,迎面就碰上了急忙赶来的虞安卿。
余娇霜已经被虞安卿送回了住处,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小丫头还是单纯点好,没必要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
清水悠悠,绿松倒影。
火烧云与湛蓝共染天际,白石小桥行人匆忙,青石砖道不雨而润。
虞安卿眸光复杂地看着许守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嗫嚅红唇,久不肯言。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许守靖瞥了她一眼,感到有些好笑。
“你就是个妖孽。”虞安卿沉默半晌,紧抿的唇线轻启。
许守靖稍事思忖,笑着问道:“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既是在骂你,也是在夸你,你这……确实不像人。”
虞安卿轻叹一声,从衣襟中掏出那枚被捂得温热的墨城令,递还给许守靖,道:
“都如你所想的一样,我把墨城令拿去给父亲,他果真看都没看一眼,什么也没说,然后就出手压下了天书阁的事。”
“这不挺好?”许守靖接过墨城令,随手扔进琼玉阁。
虞安卿盯着许守靖那张迷倒万千少女少妇的脸,上下仔细打量着,忍不住问道: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自从派系之争明面化之后,父亲可是一次都没出手过。”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虞安卿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其实到把虞连苏叫去救场为止,都还在虞安卿的接受范围之内,毕竟许守靖就算再离谱,也没可能真能正面打败虞宗以。
可后面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却完全看不懂了。
起初,虞安卿还以为许守靖让她拿着墨城令找虞历寒的目的,是死马当活马医,想以此搏得老太爷一个人情。
没想到,虞历寒听完虞安卿转达的话后,沉默了许久,看都没看墨城令一眼,直接亲自赶过去拦住了正在发飙的虞宗以。
甚至还强势的给天书阁那件事定性——“此事与许守靖无关,容后再议。”
虞宗以就算再暴躁,再冲动,他也不可能不听虞历寒的话。
至此,天书阁爆炸一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搁置了。
事后虞安卿还想询问墨城令该如何处置,虞老太爷的原话是“原本是谁的,就还给谁。”
虞安卿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书阁的事让她急得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事……结果就这么落幕了?
“快告诉我,许守靖,你到底做了什么?”虞安卿上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什么都没做……”
话音未落,见到虞安卿眼神不善盯着自己,许守靖耸了耸肩,淡笑道:
“你
们家老头不厚道,原本想让我吃个哑巴亏,我对他说我撂挑子不干了,他不愿意……这不就出来补偿我了?”
“……?”虞安卿不解的看着他,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吗?怎么听不懂呢……
许守靖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拉过她的玉手,沿着寒阳湖边漫步。
虞安卿一时有点无语,不占便宜心里不舒服是吧?
若换做平时,虞安卿肯定直接把手甩开,不过此时她急于知道答案,况且对方还是许守靖,神使鬼差地就没太在意,追问道:
“你是说,父亲针对你了?难道天书阁一事是他设计的?是了……天书阵的禁制非轩阳境不能改,我们都下意识地把父亲给排除在外了,谁都没想到这一层……”
虞安卿越想越惊,瞳孔地震。
许守靖直接就无语了:“你胡扯什么呢?你们家老头想拍死我不动动手指的事?有必要把自己一个孙子整成半死?”
“……”
虞安卿也是一时被搞晕了,被许守靖指出,这才反应过来。
她不由得一阵羞恼,把手抽出来打了下他的肩膀,红着脸嗔道:
“那到底怎么回事?!”
“很简单,因为我与他目的一致,所以就配合着演了场戏。”许守靖出声道。
“演戏?”虞安卿柳眉一挑。
“对。”
许守靖偏过头,望着寒阳湖波光粼粼的湖面,哑然笑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家老头早就明牌偏心虞潮,为什么还允许我这个异类站在你二姐的阵营?难道就不怕会生出变数吗?”
虞安卿沉吟片刻,有些不太确定:“可能,是觉得……有没有你都无关紧要?”
“……”
许守靖摇了摇头,没好气道:“你自己也说了,你爹在派系争斗之中从不亲自下场,既然如此,谁能保证我这个变数不会影响全局?他既然放权给下面的人,那决定继承人的就不止他一人。如果他想以实力强行决定下一任虞氏的掌舵人,那如今两派相争的局面,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到底是为什么?”虞安卿急了,这家伙真坏,卖半天关子,就是不说……你不知道这样把人磨的欲仙欲死忍耐不住很折磨的吗?
“宝剑锋从磨砺出。”许守靖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桃花眸冰冷如刀,说道:“在他眼里,虞潮是天涯虞氏将来的宝剑,而我与你二姐都是他的铸剑石。”
……
……
古色古香的茶室之中,白须老人坐在红木椅子上品茶。
室内只摆着一张桌子,其余人只能站在一旁侍候。
自从虞历寒不再掌事后,就很少再来这间屋子。
每逢要商谈有关天涯虞氏内部大事时,才会使用这间会议室,大大小小的虞氏宗亲、直系、甚至一些握有实权的外戚都聚集于此。
虞宗以目送着汇报的弟子离开,看着安坐在位子上平静喝茶的老人,强压着怒气没有失态,忍不住道:
“父亲!您听到了吗?许守靖打了潮儿,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虞向羽给杀了!天麒也因为天书阁爆炸,到现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您……您怎么就……”
其余的虞家人都没有说话,但虞宗以的话显然也说进了他们心里。
虞历寒继续品茶没有搭话,虞连苏瞄了眼他的表情,暗自琢磨片刻,沉声说道:
“虞宗以,此事父亲已有决断,当时你我都在旁边。你是在质问父亲的不是?”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虞宗以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隐隐有些发作的迹象。
他瞪了一眼站在对面的虞连苏,冷笑连连:
“好,我且问你。即便天书阁之事与许守靖无关,他当着众多小辈的面,先是痛打潮儿,后又虐杀虞向羽,此时可有作假?”
“这……”虞连苏被噎住了,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刚才那名弟子在汇报的时候,在场所有的虞家高层可可都听着呢,又有虞历寒在主位坐镇,谁有胆子谎报情况?
而且虞连苏也确实没想到,许守靖把天书阁那一摊子事情扔给自己不管,他倒好一声不吭跑去青雀坞,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你要杀虞向羽就杀嘛……你悄摸摸挖个坑埋了不行吗?
非当着那么多虞家小辈的面,来一手千刀凌迟,这不就是嫌事情不够大吗?
洗都不知道怎么帮你洗。
见虞连苏哑火,虞宗以怒气更盛,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算天书阁之事真是虞向羽所为,那也是我天涯虞氏内部之事,何时轮到他一个外人撒野?!”
“谁说他是外人?”
匆匆传来的脚步声,让室内虞家高层的目光都移去门口,就连低头喝茶的虞历寒都抬头瞧了眼,在发现来人是谁后,不由得轻轻叹息。
虞知琼身着绛蓝柔缎华裙,衣料光滑微光流转,仿若夜幕下的静谧湖面;裙边缀着飞鸟掠影的花纹,腰系银丝,轻坠流光玉佩,点缀着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与优雅;看似宽松的外袍并未
遮去丰盈曼妙的身段儿,步履腾挪间尽显妩媚风情。
她跨过门槛,踩着银蓝软履的玉足一顿,狭长的狐媚眼微眯,审视般地环视一周。
见状,虞家高层纷纷皱眉,似没想到这女人会突然横叉进来,她不是去岳明府了吗?
似是察觉这群人面露不悦,虞知琼忽而绽放出一抹媚笑,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儿,宛如初绽的海棠般夺目绚丽。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虞知琼掩着红唇,银铃般地笑声停歇,脸上浅浅的笑意并未卸去,从容大方的走进茶室,明媚的眸子渐冷:
“我尚未回来,你们就在这商量着要动我的人?”
“……虞知琼!”虞宗以瞪着她,阴沉着脸,吼道:“你不在岳明府处理天谕商行的事,这么早就跑回来干什么?!”
“我自然是处理完了才回来的,你以为我是你呀?那么点小事需要处理个一年半载?”
虞知琼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讥讽地笑道:
“我不在云敖时可真是辛苦你了,费尽心思把几家分会的运营抢去,没有人脉支撑是不是寸步难行啊?虞宗以,你是不是觉得这么多年我做的事情,换谁都能做?你以为他们愿意和我合作,只是因为我是天涯虞氏的人?”
虞宗以额前青筋暴涨,闷红着脸道:“你不要转移话题!现在堂会所议,乃是对许守靖的处置!”
“哦?你要处置我的人?”虞知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什么你的人!他就是个外人!”虞宗以强硬地给许守靖的身份定性,恨声道:“即便他手握墨城令,也改变不了他是外人的事实!今天他都敢在天涯虞氏内当众杀我虞氏之人,难道还由着他打虞氏的脸吗?!”
“他不是外人。”虞知琼瞥了他一眼。
“他一无虞氏血脉,二无虞氏传承,如何不是外人?”虞宗以冷笑。“难道就凭一个早就被人遗忘的墨城令吗?!”
虞知琼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是我男人。”
大厅一片寂静。
落针可闻!\r\u2029
\u2029我其实在想,要不要少点衣服,身材啊什么之类的描写。
\u2029
感觉有时候习惯性的,一出场描写一大堆,但是会断掉叙事节奏,但是一两句话带过,又不符合我的审美。
\u2029
准备研究,怎么处理能够更好的融进去,感觉到女帝写完,我的文风才能固定下来。
\u2029
第五十一章 偏心!
“他是我男人。”
谁也没想到虞知琼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如此冲动,以这样强势的宣言来表明关系。
尽管平时和许守靖互相拉扯,偶尔也会开一些比较过分的玩笑。
可在关键的身份问题上,无论是虞知琼还是许守靖都很克制,没有让事情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或许……只有这句话有足够的分量压住这些精明的家伙?
又或者,只是单纯早上被赵扶摇与许守靖神仙眷侣的模样给刺激到了?
不管怎么说,虞知琼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疯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把许守靖当成余娇霜的未婚夫来介绍,明明那才是最开始的设想与谋划。
为什么?
……算了,无所谓了。
虞知琼不愿意继续想了,以她洒脱豪放的性格,既然做了选择,那就不再后悔。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没有考虑任何利益相关,仅凭借情感做出的选择。
即便这个选择并不明智,甚至可以说,是虞潮和他背后的人喜闻乐见的结果。
这群人早就盼着把自己嫁出去了。
搞得好像只要把自己排挤出去,天涯虞氏迟早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似的。
虽然从结论反推的话,事实的确如此。
一旦自己离开天涯虞氏权力的核心圈子,再想对抗虞潮根深蒂固的关系,无疑要比现在困难许多。
可那又如何!
虞知琼忽然发觉自己竟前所未有的轻松,嘴角不自觉的勾出浅浅弧度,像是在诉说着自己内心此刻有多么的雀跃。
振衣上千仞,顿觉天地宽!
在虞知琼突如其来的‘我老公’宣言之后,虞家高层两边派系喜忧参半,一时间竟然两相沉默。
如果只是一个赘婿,他们可以觉得无足轻重;如果只是墨城令,也可以用祖宗之法陈腐,今时不同往日来推辞一二。
可如果两相叠加……再去抨击许守靖的身份问题,似乎就变得很可笑了。
见众人都不愿先开口,虞安人思忖了片刻,率先开口劝道:
“此事……还是听父亲的,暂且搁置吧。许守靖所为……虽然过激了些,但念在其年轻气盛,倒也并非不能理解,总归也没有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一切还是以救治天麒为重。”
虞安人是虞安卿的胞姐,她不支持虞潮,却也不站队虞知琼,在虞氏内部算是中立。
在这种僵持不下的情况出来和稀泥,也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是其他事情,说不定虞宗以就顺着台阶下了,不过这次牵扯到虞天麒,外加他本就对许守靖有很深的成见,显然不想就此揭过,忍不住道:
“可是,那小子杀了虞向羽!”
话音刚落,从头到尾都没怎么抬头的虞历寒发话了:
“他要杀,便给他杀。”
虞家高层皆是一惊,包括虞宗以与虞连苏在内,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老太爷会说出这么一句歪屁股的话来。
唯有虞知琼眼神渐冷,似乎并不领这个情。
“父……父亲……”虞宗以不可置信地看着虞历寒。
虞历寒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若天书阁一事,真是虞向羽所为,即便许守靖不动手,我也会杀他。”
“——”虞宗以的大胡子脸憋得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太爷这话明显是在找补,压根没改变偏心许守靖的事实。
不是,许守靖他凭什么啊?
就凭他持有墨城令?
是,墨城令是很牛逼,在虞氏的地位也相当重要……可那也不能直接把自家人给碾压过去了吧?
他姓许,不姓虞!
望着底下那些不解、疑惑、愤慨……当然,愤慨主要是虞宗以的,其他人不敢这样。
虞历寒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闭着眸子摇了摇头。
“就这样吧,我乏了,你们下去吧。”他朝底下的人摆了摆手,又转头看向虞安人,吩咐道:“潮儿伤势处理好了,让他去竹溪居找我。”
言罢,虞历寒再次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明显是用行为传达,你们可以走了。
虞宗以几次想要发作,又憋了回去,最终一甩衣袂,冷哼了一声,迈步离去。
余下的虞家人愣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相继离开。
身旁的人不停地擦肩离去,虞知琼待在原地没有挪步,她望着虞历寒老神端坐的模样,半晌,却是一声冷笑:
“好手段!”
话落,转身离去,似乎连看一眼这个老人都不愿意。
茶室人走楼空,独剩虞历寒坐在位子上。
良久,飘出一声幽幽地叹息,望茶室中,那张椅子上再不见踪影。
……
……
夜深人静,河倾月落,树影葱葱,清辉朦胧。
冷月、孤院、小阁,微风拂来带着些许寒意,撩动枯枝,籁籁有声。
云纹黑袍的少年
倚在廊下亭柱边,水波流连的桃花眸倒映着澄澈的夜空,无悲无喜只是一叹。
“唉……”
风过檐下,似低吟浅唱,又似长叹不休,本就夜静无人的小院,更添几分凄清萧索。
“呦,三更半夜自己一个人在对月叹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伤感?”
虞知琼摇曳着性感撩人的身段儿,袅娜娉婷地走来,那张魅惑众生的俏脸不似往常那般妩媚,只是挂着淡淡的浅笑,平静祥和。
许守靖回首望去,眼波流转,仿佛回到初来天涯虞氏的那晚,如同场景再现。
似乎并没有过多久,短短一夜罢了。
但,似乎又经历了许多。
星奔川骛、一枕槐安,莫过于此。
许守靖沉默无言,直到她走到自己的跟前,借着月色,彻底看清那张熟悉的脸蛋,幽幽地叹息:
“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我其实很不喜欢那些事情。”
虞知琼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明白‘那些事’指的是什么。
她知道,许守靖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从还在大璃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早晨起来街边吃碗粥,去醉仙楼打一壶酒,带着喜欢的女人压马路。
遇到熟悉的小贩,随意地攀谈几句;与素不相识的游侠墨客装模作样,拽文弄词,乐此不疲。
他喜欢平淡的生活,喜欢在平静中遇到一些人、一些事,沉浸在这些小事堆砌的回忆之中,轻松惬意。
他不渴望恬静寡淡的无情仙道,也不喜欢朝堂之中的勾心斗角。
他喜欢行侠仗义,快意恩仇,行在江湖,乐在红尘。
这才是这个小混蛋所期望的生活。
只可惜,大多数时候,人并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活法。
虞知琼很清楚这一点,她也知道,许守靖其实没有理由陪自己搅这一趟浑水。
他愿意来,不管其他的那些附加理由,最重要的一点,终究是因为心中有自己的位置。
那我呢?我还能够继续心安理得的利用他这份情吗?
虞知琼脑海中浮现出傍晚自己在茶室中的宣言,不由地嗫嚅红唇:
“要不,算了吧……”
说着,默默抱住了许守靖,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借此隐藏自己复杂的神色。
许守靖眼神微怔,下意识地抬起手,却没敢搂上去,手臂就那么尴尬的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毫无疑问,虞知琼这个动作已经过界了,完全超出了平时二人极限拉扯的那种距离感。
与身体接触无关,这是一种感情的碰撞。
许守靖内心突然很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慌张,情急之下,又作出调笑状:
“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不把你娶回去岂不是很亏?那不是白干了。”
虞知琼抬眸望着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接下话茬,也没有摆出挑逗的神色,只是静静地与许守靖对视,眼波流转,说不出的温柔,就像是要把眼前的男人给融化了一样。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许守靖有些尴尬,他很不习惯虞知琼的这种眼神,会让自己有种无处可遁的感觉。
“你若不喜欢,可以不必勉强。”虞知琼没有回答许守靖的话,郑重地与他对视着。“虞氏的事,本就与你无关,是我强拉你来此。如果你觉得疲倦,不必勉强自己……那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许守靖微愣,似乎明白虞知琼为何反应如此奇怪了。
没想到自己随口的抱怨,会让她负担这么大。
念及此,许守靖斟酌用词,迟疑半晌,缓缓摇头:
“我帮你是我自愿的,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什么。我的确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但对方都在背地里算计我了,我再不喜欢又能如何?总归还是要做出反击,坐以待毙不是我的性格。”
话到此处一顿,他随意地笑了笑:“所以你不用觉得我在勉强自己,这不止是你的事,这也是我和虞潮之间的恩怨。”
虞知琼还是摇头:“你不是一个残忍嗜杀的人,也没有折磨人为乐的兴趣。不管理由如何,你总归是做了平时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许守靖一时沉默无言,心底却有些尴尬。
他的确不残忍嗜杀,折磨人也的确没什么可高兴的……他又不是变态。
不过,以前他就开发了不少审问小妙招,什么浑身划满口子撒辣椒粉之类的,都是他的杰作。
关于这点,估计早就魂飞魄散的仇继和虞向羽会有很共同话题,毕竟是同被许守靖花样折磨过的仁兄,如果能有残魂幸存得以转世,二人估计会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吧。
想到这儿,许守靖忽然不想聊这个话题了,越聊越尴尬,转而说道:
“你岳明府商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在你大闹青雀坞的时候就处置妥当了,傍晚时分赶回来,还出席了商议如何处置你的堂会。”
“……”许守靖。
“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跟那老头达成协议的?”虞知琼毫无
顾忌地趴在他怀里问道。
许守靖额前冒汗,伸手扶着虞知琼的玉肩,让她不要贴的太紧,出声道:
“我让虞安卿把墨城令送与他,假意我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了,要抽身出局,谁爱当他孙子的磨刀石谁当去。他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只是逼宫,不过他没得选,谁让我背后有虞元洲呢……况且,虞潮可是连续折我手里三次了,我要现在抽身就走,那阴阳人怕是再也硬不起来了……”
“是啊,他没得选。”虞知琼沉默片刻,自嘲一笑。
早在虞知琼把许守靖喊来充当‘门面’的时候,对现在这个局势就有所预料。
虞历寒放任两派相争,任由许守靖搅乱局势,就是希望这些能成为虞潮蜕变为天涯虞氏掌舵人的垫脚石。
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
虞历寒为培养虞潮,不惜让虞知琼成为磨剑石。
虞知琼不甘如此,所以找来了许守靖,想顺势而为。
许守靖不是虞家人,不会像他们一样在许多事情上有所顾忌,他越是张扬,越是跋扈,就越能把这一池子水搅浑。
而虞历寒对这种情况说不上高兴,但也并不会下场阻止。他巴不得多几块石头打磨虞潮这把剑,磨得愈发锋利,这也是他放权给下面的人的原因。
虞知琼正是算准了虞历寒的这些想法,所以拉来许守靖壮大声势。
底下的人可不知道虞历寒是这种想法,估计虞潮自己也看不出,他是身在局中不自知。
虞知琼则刚好相反,恰恰是因为在身在局中,才能看得清一些东西。
从谋取大璃气运的时候开始,虞潮总觉得虞知琼是自己最大的对手,但虞知琼跟他根本就不在同一起点上。
如果一直维持这样的局面下去,其实早在党争开始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才需要许守靖的入局,有长河苏氏与虞知琼为他背书,搅浑虞氏这一池子水。
许守靖表现的越显眼,越不合情理般的飞扬跋扈,在事态平息后,留下的痕迹就会越重。
底下的人看不清局势,遇到许守靖这样的异物,他们会觉得不解、疑惑,而虞潮会表现出纯粹的敌意。
凭什么一个外人能在他们天涯虞氏内部如此目中无人?
就因为他是虞知琼的人?
虞知琼又凭什么?
难道……老太爷开始向着虞知琼了?
随着许守靖的吸引到的目光越来越多,产生这种想法的不会在少数。
虞历寒当然看得出来这是虞知琼的计,但是他有着自己的自负,对此毫不在意,任其施为,自己坐壁上观。
虞知琼借势壮大自身,在两派争斗之间抢得有利地位。
那些平时隐藏颇深,看似谁也不支持,实则万分精明的家伙,也会在虞知琼的势头压过虞潮之后,选择趁势上船。
久而久之,假的也成真的了。
原本许守靖只凭借一个虚假的‘夫婿’身份,或许说服力还不太够。
但自从虞知琼看到许守靖手中的墨城令之后,心中便觉得大局已定,自己欠缺的最后一块拼图也补齐了。
事实上,无论是酒楼夜宴,还是后来的天书阁、青雀坞,许守靖所做的都要比自己预想的效果还要好。
虽然不是本意,但虞潮阵营中颇为棘手的虞天麒都给排除掉了。
在此之上,这两天她回到云敖洲,开始把先前被迫交出去的产业逐步回收。接下来,虞氏内部的争斗,只会越发明朗,那看似不可动摇的巨轮,似乎已有倾斜的痕迹,一切水到渠成。
可是,虞知琼突然很害怕,不是害怕别的,是害怕在许守靖上会出现意外。
她的一切谋划都建立在虞历寒自持身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这一点上。
轩阳境大能,有着轩阳境大能的骄傲。
若是反复无常、摇摆不定,也没那个能力祭炼神魂,斟破轩阳。
在这些老不死的观念中,绝大部分的事情都看得很淡,或许生死与贪欲,只是一个妄字。
心中所决定之事,只会去做,却不会强求,一切皆有天命,不会因此催生执念。
傍晚的堂会上,虞历寒那老狐狸,当着一众虞家高层的面表现出对许守靖的‘偏心’,那个时候虞知琼心中就隐隐有些后悔。
她猜得出是虞历寒和许守靖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我替你摆平此事,你老老实实当你的磨刀石,我们各取所需。
今日之后,许守靖在天涯虞氏之中无疑变得更为显眼,这也是最初自己的计划,甚至因为虞历寒的下场,得来的效果要远超自己最先预想。
但,或许是因为在乎,才会患得患失,瞻前顾后。
看到许守靖被捧杀,虞知琼突然一阵后怕,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现在的许守靖几乎成了众矢之的。
不止是虞潮派系,那些隶属中立的,甚至连自己手下的一些人,因为虞向羽一事,都难免对他有所成见,许守靖在天涯虞氏中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多。
原本
,虞知琼有自信能在种种安排之中,护住许守靖的周全,哪怕是现在她也这么想。
可万一呢?
万一许守靖做得事情,不小心碰到了虞历寒的那根线,一怒之下推倒过去的决定,哪怕心生妄念道心尽毁,也要为虞潮除掉许守靖?
虞知琼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但就是忍不住去想。
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或许……本来还有更好的办法?
又或者,自己根本就不该仅为争一口气,投入到这场本就不该开始的争斗之中?
想着想着,虞知琼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搁在一根弦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坠落深渊。
她望着许守靖的俊秀脸庞,咬唇发白,在心底不停地自问,是不是不该争?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问题上感到迷茫,而究其缘由,毫无疑问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虞知琼眸中似有万般情绪千波流转而过,许守靖望着她,轻叹一声,撩起她耳畔的青丝:
“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不要因为任何事动摇……现在的你,不像你。”
“往日里的我是什么样子?”虞知琼美眸微怔,她其实想问——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许守靖眼眸微阖,思忖片刻后,轻笑道:
“张扬,奔放,大胆,随性而无所拘束,蔑视对手。我有时候都同情你的敌人,心思总是被琢磨的一清二楚,输了还要被你嘲讽。”
“这算什么女人?”虞知琼被逗乐了,倚在许守靖身上笑。
“怎么不算女人?而且是女王。”许守靖也跟着笑。
两人同时笑罢,一时间陷入了静谧。
“你希望我继续争下去?”虞知琼收拾好情绪,眼神灼灼地盯着他。
“不是我希望,是你本来就没想放弃。”许守靖直视着她的眼眸,语气认真:“今天你可能一时觉得对不起我,但等到冷静下来,你还是会想去争,因为那本来就是你的愿望。”
“那我这样的女人,岂不是很冷血?都这样了,还继续利用你?”虞知琼笑如银铃。
“没投入感情的叫利用,投入感情的叫心甘情愿。”许守靖笑着说,“很明显,我是后者。”
虞知琼沉默片刻,嫣然一笑,媚声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前者还是后者?”\r\u2029
\u2029这段剧情算是结束了,要进行下一段剧情了。
\u2029
不知道会不会有争议,有争议的话口下留情。
\u2029
我暂时做不到尽善尽美,只能尽量自圆其说……我还在学习,以后会更好的。
\u2029
另外求月票和收藏,想要十万收藏啊义父们~
\u2029
第五十二章 别躲!
“那你觉得,我是前者还是后者?”
“后者。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 ”
许守靖几乎没任何犹豫,瞬间就给出答案。
虞知琼哑然失笑,笑里带着好奇:“你就这么自信?”
“谈不上自信,倒像是一种感觉。”许守靖轻笑一声,伸手环住虞知琼的纤纤楚腰,“若你我感情没到这个地步,我断然不会回答得这么干脆。况且,我又不是傻子,你今天的反应也能说明很多。”
至少今日,虞知琼还未调戏过许守靖一次,或许有心中愧对的成分在吧,又或许是认清了自己感情,一时没法像往常那样毫无顾忌。
许守靖能感觉到的这其中的差异……没办法,情债多了不压身,对这些事情是稍微敏感一些。
虞知琼闻言沉默片刻,似是放下肩上负担,幽幽一叹。她靠着许守靖的肩头,语气格外复杂:
“……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小混蛋了呢?”
有对于自身感情归属的认命,有对于和余娇霜关系的顾虑,也有对于未来走向不确定性的忧虑。
这一声叹息蕴含的意义太多太多,复杂到无论是许守靖还是虞知琼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许守靖自然是听出隐藏在话中的担忧,但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他就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装鸵鸟。
他按着虞知琼的香肩,稍一用力,微微推离自己。
虞知琼眼中带着疑惑,却见许守靖忽然俯身低头。
虞知琼顿时一惊,恍惚之余,脑海中闪过余娇霜的身影,下意识后退半步。
谁知,许守靖却不给机会,直接伸手扶住她的脑袋:
“别躲。”
夜静无声,月色如纱。
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眸,流露出几分不容拒绝的坚决,抚平不少虞知琼心底的慌乱,她也不由自主的阖上眼眸。
旋即,唇上传来异样的触感,临近便是炽热如火的入侵。
“唔……”
虞知琼口嗨数不胜数,实战还完全是第一次,有几分害怕,几分惊奇,更多的是放下心结后的安心。
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没什么好不承认,自己喜欢他,不是吗?
……
……
月光倾泻于溪边竹林,磐石上蒙着淡淡寒霜,光影冷寂悠然,竹影随行,枝干遒劲。
一处院落里,身披鹤氅裘的白须老人坐在院里观月,形如枯槁的大手搭在茶桌上,食指缓慢有节奏地敲打,若有若无地在哼唱某种戏曲曲调。
踏踏踏——
院落门口,一白袍锦衣的贵气公缓步走来,一进门就看到白须老人面无表情地躺在藤椅上,脚步不由得为之一顿。
犹豫片刻后,白袍公子脚步沉重的迈进小院,走到茶桌旁,恭恭敬敬行礼:
“爷爷。”
闻言,白须老人淡漠扫他一眼,深邃苍劲的眼眸流露几分冷意,声如沉钟:
“愚不可及。”
白袍公子被骂的一噎,有些不忿的说道:“连爷爷你也笃定是我做的?”
换做一般人肯定不敢这么和虞历寒说话,也就自小被虞历寒宠爱的虞潮有这个特权。
当然,如果硬要说的话,虞知琼也敢当面骂虞历寒老头子,不过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听到虞潮的话,虞历寒并未出声反驳,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直到对方败下阵来转移视线,才冷笑出声:
“真相究竟如何,你心中自有答案,是与不是很重要吗?”
“……”
“无论是不是你,这一局你都输了,而且输得很难看。”虞历寒淡漠地说道。
“他那是不讲道理。”虞潮忍不住为自己申辩。“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任何后果,没有任何证据,偏偏就认准了我,整个就一混蛋逻辑。”
“但他赢到了最后。”虞历寒目光锐利地冷视他。
虞潮一时语塞。
虞历寒斜睨着眸子,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他看穿,缓缓说道:
“你们都觉得许守靖是疯子,可他去青雀坞大闹的那一通,无论是出于谋算还是仅凭一时之气,他都成功把你拉下了场,之后任你再如何辩解,都无法把天书阁一事彻底撇干净。他们会想,即便不是你做的,也有你的影子参与其中。”
“为什么不怀疑是他自导自演嫁祸于我?”虞潮忍不住问。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能信几分?”虞历寒眯着眸子,轻轻敲打桌面,沉声道:“许守靖的行事风格让人相信他做不出这种事,可你呢?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你虞潮的惯用手段,即便许守靖不拉你下场,事后等宗以他们冷静下来,会想不到这是出自你的手笔?你自以为能够杀鸡儆猴,可若宗以与你生隙,你觉得你还能坐稳这个位置几时?”
虞潮彻底陷入沉默。虞历寒轻叹,静了片刻,道:
“论心智你不比你二姑低,论手段你也并非弱于许守靖,但你还是输了,知道你这回你输在哪里吗?”
虞潮思忖片
刻,缓缓摇头。
“急功近利,自持身份。”虞历寒慢条斯理地说道:“因为你太过着急,手段才会显得如此低级,甚至连杀天麒的昏招都能想得出来。自以为在幕后藏得天衣无缝,可整个天涯虞氏谁不知道你才刚刚与许守靖发生过冲突?我若是他,也定然第一个猜测是你在背后设局,如此简单的道理,你却不懂。”
虞潮沉吟不答,虞历寒瞥了他一眼,“你把自己的位置抬得太高,所以做起事来束手束脚还自以为是。你们从未把许守靖当做真正的威胁,许守靖本人没把自己抬得那么高,所以他无所顾忌,出招看似简单粗暴,且毫无章法,但却能够打蛇七寸,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你的局。”
说到此,虞历寒的眼神镇静如水潭,深不见底毫无波纹:
“凡成大事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可容常人所不能容,欲疾其功,必无其效,骄慢愚躁,必不达道。”
虞潮深吸口气,似有几分明悟,拱手作揖:“谨受教。”
见他终于服软,虞历寒不再赘言,转而说道:
“你自己心中想明白就好。今日辰时,剑皇谷的老不死来信,说要请我过去喝茶,算算日子距历年的‘云山论道’还早,按理说不应这时候找我……估摸着和东荒洲那些动静有关,这阵子你且安生些。”
言罢,也不等虞潮回应,摆了摆手:
“我乏了,回去吧。”
“是。”虞潮眼神闪烁,再度行礼后躬身离开。
他知道,爷爷话中的‘安生’不可能只是因为剑皇谷谷主有请和‘云山论道’而已,这句话是在警告自己短时间内不要再想着对付许守靖。
机会已经被他两度浪费了,俗话说事不过三,下一次出手如果不能一击毙命,自己将会一败涂地,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
……
明珠城。望云楼。
回到住处之后,许守靖第一时间就把在打坐的赵扶摇抓起来,询问《太清术》的事情。
遥想几天前,赵扶摇问他《太清术》前两章的心诀背熟了没有,许守靖当时的回答是背熟了。
之后又问学会了几成,许守靖信心满满“差一层就完全习得了。”
结果今天投入实战,拿去打虞宗以,连个水花都没能溅起来。
每当回想起当时自己信心满满、甚至还有闲工夫调戏摇摇的模样,许守靖就有些蚌埠住……早知道不装逼了,这下尬住了。
不过以许守靖的性子,倒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就被打击到,毕竟他没脸没皮的。
厚着脸皮被赵扶摇说教半天,趁着自家摇摇喘口气的机会,许守靖连忙舔着脸凑上去,将那具完美的娇躯搂在怀里,笑嘻嘻地问道:
“懂了,放心摇摇,以后我肯定戒骄戒躁,虚心潜修……所以,那到底为什么我催动不了《太清术》的术法呢?”
对于这家伙生硬的转折,赵扶摇眉眼稍沉,随手将那只在肆意揩油的大手抓住,放到腰间环着,用眼神警告他老实点,旋即轻叹道:
“我本意并不是让你凭《太清术》与人斗法,你倒好,未曾事先和我商榷半句,说用就用,面对的还是弦月境。”
许守靖摸了摸后脑,尴尬道:“那会儿刚好是个机会,就想着试一下效果嘛……而且我又不能说随随便便就甩「极夜」,对方可是弦月境,平常的剑诀武技效果甚微,那可不就只剩《太清术》能用了……”
见这小家伙居然还敢嘴硬,饶是赵扶摇寡淡的性子都被气得不行,表情依旧清冷无澜,却抬起小手敲了下他的脑袋。
“你以后,万不能再用「极夜」了……我真后悔当时替你倣拟此术。此后一有难关,你便想着凭借「极夜」以命搏命。「极夜」是我应允你的,你却因此术几次三番险些丢掉性命,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许守靖被说的一愣,偏头瞧了眼赵扶摇,见她罕见地露出惆容,不由心感歉意地道:
“是我的错……我没想过这一层。不过有的时候,不搏命就是死路一条,搏命了尚且有一线生机,也实在是没其他办法。”
说着,许守靖想要搂住赵扶摇,用心安抚。
赵扶摇直接挪开他的手,凤眸冷冽,语气认真:
“纵如此,「极夜」也不可为你的底牌,此术仅为山穷水尽时的下般之选。当时我就与你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之境,能避则避,能不用绝不用,到后来你却忘得一干二净。”
“……我明白。”许守靖深吸了口气。
“不,你不明白。”赵扶摇微摇螓首,耐心地道:“人之体,就如盛满热茶之茶盏,你每用一次「极夜」,便会因难堪重负而裂开缝隙。纵然事后费力补缀,又焉能复初?更遑论你执意修炼五行同源之法,于你天罚血脉而言,无异于冰炭同炉。如此下去,试问你躯体能受此般摧残几载?”
“难道这就是你传我《太清术》的真正用意?”许守靖眼神微怔,逐渐回过味儿来。
赵扶摇凤眸微垂,没有正面回答,轻声道:
“所谓‘太清’,为天道至清虚净纯粹之
境。《太清术》的心诀正适合平衡你身体残缺的阴阳,一者修补被「极夜」破坏的道境,二者搭配涅槃洗髓重塑根骨,使你体魄能纳五行同源而不生异。”
“摇摇……”许守靖没想到摇摇一直在默默地为自己考虑,顿时感动的不行。
他连忙搂紧了赵扶摇,下颚放在玉肩上:“对不起,是我太没心没肺了。”
见他终有悔过的意思,赵扶摇这会儿也不挣扎了,静静地靠在许守靖怀里,语气放缓了几分:
“你天命多艰,终焉教与妖神的重压无路可避。无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的女人,你急于变强,这无可厚非……自我无力替你运转周天以来,眼下也确没有比五行同源更好的修炼之法。只是,明明双修予你修行之益远胜于现在,你却为我舍之,我又岂能眼睁睁看你自毁身躯?”
许守靖闻言微愣,低头吻了下摇摇的额间,笑着说道:“这叫什么话,明知道双修会害你,我怎么可能继续下去?我图的既不是修为也不是一时之快,而是与你神仙眷侣,相伴终生。”
赵扶摇莞尔,却是道:“若真心想与我相伴终生,便应允我,自今日起,决计不再轻易动用「极夜」与《太清术》。”
“好,我听摇摇的。”
许守靖又凑过去啃了一口赵扶摇的脸蛋,稍作思索,好奇问道:
“「极夜」不能动用的理由我明白了,那《太清术》呢?我用太清术的术法时,并未感到身体有何不适呀?难道我无法催动此术,也跟我身体承受不住有关?”
“倒不是如此。”赵扶摇略作迟疑,缓缓道:“你无法催动《太清术》,不过是因为尚未修至圆融,与身体能否承受并无干系。”
“那为何只让我修其心法,而不让使其术?”
“不用我说,你自己也应该有所感应。”
闻言,许守靖微是一愣,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皱眉试探道:
“与虞宗以在我用出《太清术》后的反应有关?”
赵扶摇颔首,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太清术》乃是先师独传,古往今来唯有先师与我习得此术,正如「极夜」,已然成为身份象征。我的来历你知道,那虞宗以毫无防备,正面见识仙族威压又焉能不怕?然此事并非关键所在,我所忧心之事,乃如今的妖神。他此番出世,最恨之人莫过于我。若你明目张胆的动用《太清术》,一旦被暨丹感应到,届时循迹而至,你该如何应对?”
许守靖听得冷汗都下来了,要知道暨丹原本就对于自己这个天罚血脉抱有杀心,如果他知道自己和他当年的死敌女天帝还有一腿……
嘶,仇恨值直接拉满了。
“不对啊……”许守靖稍微琢磨片刻,疑声问道:“去年在对荼御仙尊时,我曾用过两次「极夜」,如果能感应到的话,不早就该杀过去了?”
“彼时他方破封印,急于收拢旧部整合妖族,以图恢复元气,难免会有所疏漏,而且……”赵扶摇语声微顿,眉间竟透几分犹疑,“那时另有一股更为明显的气息,替你掩去了踪迹。”
许守靖微是一愣,却是疑惑,谁那么好心替我遮掩?而且还瞒过了妖神?
难道是东皇漓?又或者是染曦体内的那个阳魂?
他不知道的是,此世间恐怕只有一人能想到其中关键,并出手替他遮掩气息。
而对那个女人极为熟悉的赵扶摇,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是谁的手笔。
只不过见对方不愿意露面,似乎有着自己的顾虑,赵扶摇才没有点破。
「不止如此。」赵扶摇心中想。
也许……自己也很害怕见到她。
昔日的同门之谊,仙凡之间的各执立场,天命与天罚的宿命……
关系错综紊乱、复杂多变,亦敌亦友,总归能算得上是个熟人。
但现在……自己却和她儿子抱在了一起,嗯……勾勾搭搭。
赵扶摇其实不知道,等再次见面时,该如何面对二人之间已然面目全非的关系。
无论是两人曾经的敌对关系,亦或者现在悄然变化的身份。自己还能以师姐居之吗?
但不管怎么说,在得知许婉仪还活着的时候,赵扶摇心底还是开心的。
至少……许守靖拥有了弥补童年的可能。
赵扶摇不知道的是,许守靖这一世的童年,在楚姨的照料下其实过的很好。
尽管没喝过奶,但是也尝过口感,童年不算亏,甚至可能连前世孤儿的遗憾都弥补上了。
“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小心行事的……我现在的确也没什么底气能在妖神跟前跳,对上就是一个死字。”
见赵扶摇沉默许久没有后文,许守靖在这种事情上也不会多追问。
“哦,对了。”
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随意地问道:
“今日天书阁爆炸之前,我在天书阵里得到了一卷叫做《沐烨杳玄录》的八荒炼魂功法,我听天涯虞氏的人说,之前被这门功法选中的修士都莫名其妙的横死,这本功法难道有什么蹊跷?摇摇你知道吗?”
话音未落,赵扶摇忽而沉默不语,许守靖眨了眨眼睛,心底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盯着赵扶摇的神情,小心翼翼问道:
“这功法……也不能练?”
“……”
“……倒也未尝不可。”赵扶摇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是不是还有个但是?”许守靖一脸蛋疼。
赵扶摇睨着他,低声道:“此为魔族功法。”
“……”许守靖。
我这运气就差买彩票了。
……也不知道九洲有没有卖的,说不定买几张刮刮卡,当场实现灵珠自由了。\r\u2029
\u2029过渡几章,写点日常。
\u2029
今天状态很差很差,因为我发之前,是会大幅度润色改文的,但是因为今天状态,太差了,也没怎么改……身体问题,不好意思。
\u2029
第五十三章 摇摇:你更重要!
说实在的,许守靖对于魔族这个种族的了解很片面。搜索本文首发: 热小说网
绝大多数知识都是从《九洲通史》、《仙道异闻》中看来的,仅仅是知道魔族在千年妖劫时销声匿迹,一如当年的仙族与龙族。
而这两册古籍,就结论而言,前者只是提到魔族修道皆为执念,此道非正,仿之则危。
后者则是列出了一些典型案例,比如好奇魔族之道加以尝试的古代修士,最后无一不变的疯疯癫癫,执念成妄。
无论哪种说法,明显都很片面,能看出这撰写者对于魔族的认知有失偏颇,看似是在记录事件,其实掺杂了不少主观评价。
不过后来许守靖仔细想了下,也许并非九洲的人思想过于刻板,而是自己过于特殊。
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深受前世思想熏陶,在看待事情的观点上与九洲人有着本质的不同。
甚至对于魔族也没什么根深蒂固的偏见,如果不是荼御仙尊后来的魔化、以及染曦体内那个疑似有妖魔两族血脉混血的阳魂,或许对于魔族的认知很可能只停留在字面意思上。
跟一个早已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种族,说实话也很难想象到能有什么交集。
眼下正巧是个深入了解的机会,许守靖思忖片刻,道:
“魔族与诸族,究竟有何不同?据我所知,魔族既非如妖族般由万物孕育灵智,也非如人族自然演化。那魔族之源,与万族有何差异?”
若魔族本身和万族并无区别,皆为天道司掌下的生灵。
那为何魔族的炼魂功法对人族修士伤害那么大?
闻言,赵扶摇翻身靠在他的怀中,凤眸半阖,似寐非寐,语声悠然:
“天诛之前,万族本无分别。人、妖、魔、仙皆同源异路,殊途同归,只是诞生方式有所差异。人者,源于灵长类的自然演变;妖者,生于天地万灵的点化;仙者,为天道至理孕育三千大道,神格化身。”
许守靖听得似懂非懂。
其实在尚未知晓天宫那些隐秘之前,他一直以为,仙人与修仙者的唯一区别,不过是有没有“编制”。
如今在龙祖苍银与摇摇口中得知了许多,方才明白,在历史的演变中,各族的定位其实一直在变化。
只是后来三界崩坏,多维世界崩塌为了九洲,世间万灵这才共存于同一位面之上。
“那魔族因何诞生?”许守靖凝眉问道。
“因执念。”
赵扶摇螓首倚靠在他的肩头,眸光半敛,姿态慵懒,道:
“所谓执念……嗯,你见过斩三尸,想必该知修道之人三魂六魄并非始终如一。任谁心中都难免有魔,即便是仙族,也不例外。”
“斩三尸?”许守靖皱了皱眉,显然一时没想起来。
“龙王九霄。”赵扶摇轻声提醒。
许守靖这才恍然,当初在玉凉洲的时候,九霄的确借助某种手段——呃,好吧其实就是借自己的手,将分开封印的三魂合一,复归本体。
一者,是断龙山脉中被神净罚天贯穿的巨大龙尸;
二者,是万妖山内被镇压鬼妖中的龙魂;
三者,则是其化形之躯,自妖劫之后,为了那一丝复活族人的可能,替终焉教效力至今。
原来,那便是斩三尸?
当初在万妖山的匆匆一瞥,也只是让许守靖猜测九霄并非完全体,他并不知道这种封印方式被称为‘斩三尸’。
赵扶摇微阖凤眸,继续道:“九霄本该随龙族灭亡而逝,然它逆道而行,借分魂封印以躲避妖劫。被贯穿的龙尸为其肉体,化形的人性之躯为其灵智,镇压于万妖山的疯魂,便是它的心魔。”
“可是,这跟魔族又有什么关系?”许守靖眉峰微皱,疑惑问道。
赵扶摇捏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这小家伙又开始不老实了。她凤眸轻睨许守靖,语气平静:
“借九霄之事,只是告诉你一理——任谁心中皆有魔,而魔族便诞生于万千生灵那入魔的一念。”
“那之后魔族为何会灭亡?难道现世已无人有心魔?”许守靖出声追问,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
无魔显然是不可能的,要不然荼御仙尊的事儿都没法解释。
“入魔与魔族非一回事。魔族虽源于万灵心魔,然一旦诞生,便已脱离原本的概念念,孕生出了自己的灵智,且能自我繁衍。但魔族非寻常生灵,虽具灵智,其行事却悖于万族,终遭天道所不容。”
许守靖有些明白了,沉思片刻,又问:“既如此,那魔族灭亡之后,可还会因新的魔念,再度诞生出新的魔族?”
赵扶摇螓首微摇:“世间万灵,唯有人族演化是自行演变,其余诸族,皆由天道意志所点化。魔族之劫,亦因天道之念而起,又何谈再生?”
她顿了顿,眸光微转,补充道:“所谓鬼妖,实为生灵死后执念未散,留于现世的怨气所凝,亦可算作心魔之一。只是万妖山镇压的鬼妖源自妖化人罢了,不代表妖化人之念等同于鬼妖,此二者并非一回事。”
许守靖灵光一现,似有所悟:“这么说来,那荼御仙尊的魔化,岂不是因为他自身本就有此心魔之故?”
赵扶摇微微颔首,道:“世人皆有心魔,无非执念高低。然修士境界越高,愈不应轻易为心魔所扰,否则也难至此修为。荼御之魔化,并非心境受损走火入魔,乃因某种外力手段放大了其心魔的影响,终至心魔反噬,失控而堕,与魔族不是一回事,魔族是血脉传承。”
她顿了顿,凤眸微敛,似在思索,缓声道:
“如今世间尚存的魔族,或许仅有你身边那小丫头,她血脉虽未激发,却看得出有妖魔两族痕迹。妖魔混血本就稀世少见,或许正因此,她方能避过天道之劫,留下一丝阳魂至今。只是不知,那缕阳魂是她前世,还是说……”
赵扶摇没把话说完,就止住了。
许守靖没多想,顾自陷入沉思。
其实这下魔族与魔化的区别就说的很清楚了。
魔族其实除了诞生方式比较玄乎之外,和其他种族本质上没有区别,就是通过最原始的那啥来繁衍。
而魔化更类似于被心魔反噬走火入魔了,并不是说入魔了就等于变成了魔族。
毕竟,你又不能入个魔就改变自己的dnA螺旋结构是吧……
不过要是按照这么说的话,那天道似乎有点太哈人了。
以前就觉得这玩意离谱,现在更是觉得太不讲道理了。
因为有一点不合自己的意,没按照自己的设想去做,就一刀切从根源斩断。
……这操作好像有点眼熟哦?
嘶,危险危险,瞎想什么呢?
许守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头顿觉发寒,连忙甩头抛开那些令人胆寒的想法,接着道:
“如此说来,这九洲天道,千万年来就没干过一件好事啊。不是灭这个,就是灭那个……难怪会有终焉教这种反叛军。”
话说出口,许守靖语气一噎,心底暗骂自己蠢。
赵扶摇是谁?天道至理庇护下的天命之女。
他怎么能天命之女面前,搁着说天道坏话呢?
这不就像是对女骂母吗?
赵扶摇似看透他心中所思,莞尔轻笑,螓首微摇,不甚在意:
“我已非当初天帝之时的我,亦知天道并非绝对。若非如此,当年天宫之变,又岂会令我落得那般境地?”
她目光一转,含情凝视许守靖,声音忽然柔和下来:
“与之相比,你更重要。”
“……”许守靖。
嘶……摇摇平时轻易不说情话,但每次说情话都是暴击啊!
许守靖被苏的不行,捧着赵扶摇绝美的俏脸就开始啃。
微过片刻,眼看就要把持不住的时候,赵扶摇适时制止了许守靖的乱来,玉手按着他的胸口推开,自顾整理仪容,轻声道:
“那《沐烨杳玄录》乃是魔族一玄夜大能所创,专修炼魂之法。我曾与其后人有过交手,此功法之精妙,绝不逊于《太清术》。然因其附有魔性,若寻常修士被灌顶,心魔易生,反噬自身。你为天罚血脉,天生对此抗性较高,若欲修习,倒也未尝不可。但也须多加谨慎,以《太清术》心诀辅之,或可平衡其魔性。”
许守靖点了点头,能练就好,就怕不能练。
如果不能练……那在天书阵被敲的那十几铁锤,算是被白敲了。
——
之后的几天,许守靖安生了许多,没再到处折腾花活。
除了在赵扶摇的指导下修炼之外,就是拉着她在明珠城的街巷压马路。
一来二去,和当地小贩甚至还混熟了,有时候买早点还会给点优惠。
街上碰到谁,都会和善的给许守靖打个招呼,毕竟俊男养眼嘛,而且财大气粗,谁不知道他是天涯虞氏的贵客?根本不缺灵珠花。
倒是天涯虞氏内部对许守靖的态度比较两极分化,有虞潮那一档子事之后,大部分虞家人都是比较害怕他的,就算遇到也远远地躲着,见面打招呼的次数,甚至还不如刚来的那个晚上。
甚至连虞知琼手底下的人也是如此,除了虞安卿和少部分性子比较随和的之外,对于许守靖的态度都十分微妙。
虞连苏对许守靖都颇有意见……他本来想拿捏一下许守靖,谁知道被这家伙反手推了出去,要同时承受虞宗以的怒火和天书阁的一片狼藉。
这还不算完,好不容易天书阁的事情被虞历寒压下来了,这个小混蛋转头又跑去青雀坞大闹了一通,天知道在商榷要如何处置许守靖的堂会上,虞连苏是什么心情,一边尽力想要保下这厮,一边在心里把他给骂了无数遍。
许守靖对于自己人缘的如此之差,倒显得没心没肺的,不甚在意。
平时没事情,就跑去天涯虞氏晃悠一圈,看着那些对自己敢怒不敢言,私底下蛐蛐半天,当面唯唯诺诺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虞家小辈,他甚至能摆出一个要多开朗就多开朗的灿烂笑容,把这群人气个半死。
虞知琼倒是最近都见不到她人,好几次想知道天涯虞氏的近况,都是虞安
卿代为传达的。
许守靖也问过怎么回事,虞安卿只是说,二姐在想办法把原先让出去的产业都收回来。
经过天书阁和青雀坞一事,虞潮在虞氏内的威望一落千丈,的确现在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对于天谕商行产业纠纷的事情,许守靖就真的完全不懂了,既然用不到自己,索性也不多打听。让虞知琼忙她的,自己闲着无聊过自己的。
不过,他摸鱼不代表不干事,有时候也会将想偷懒的余娇霜拉出来教育一顿,毕竟当了人家的便宜师父,总不能真的一点实事都不干吧。
时光如梭,三旬已过。
眨眼间,已是除夕。
明珠城。
夜幕阑珊,玉漏渐尽。
望云楼厢房之中,许守靖对着镜子整理行头,赵扶摇干脆把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弯下腰替他抚平衣襟的褶皱,前后打理。
修道者对于年关没什么感觉,无非是修行又过了一年,天涯虞氏内也没什么庆祝活动,平时该干嘛现在干嘛,也就明珠城的凡人们会喜欢把除夕夜整的热闹点。
许守靖倒是很喜欢这种氛围,往年在一直厮混在修士之间,很少有机会再见到这样的除夕夜。
在一个多月前就听市井街坊说了这事,当时他就打定主意,要带着赵扶摇去逛逛,好歹也算过个春节。
“哇!”
刚收拾好推开门,一个娇憨清纯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了面前,纤葱般的食指扒着右眼,可爱地扮着鬼脸,似想要吓他一跳。
“怎么来这么早?”许守靖微是一愣,脸上露出了笑容。
“想早点见哥哥呀~”余娇霜往旁边一跳,雀跃地抱住许守靖的胳膊,喜滋滋地道:“哥哥,你说有个惊喜给我,是什么呀?”
“都说是惊喜了,一会儿就知道了。”许守靖宠溺地揉了揉余娇霜的脑袋,抬头望向姗姗来迟的虞安卿,视线从她身旁撩过,往后看去:“虞姨呢?”
“我也姓虞。”虞安卿瞥他一眼,随后看着毫无矜持可言的余娇霜,无奈轻叹:“二姐在商行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赶过来要晚一会儿……你这什么眼神?”
发觉这小混蛋一脸莫名的看着自己,虞安卿蹙眉琢磨片刻,反应过来后,顿时气急:
“你当我比二姐闲?为了陪你们俩小祖宗,知道我那边搁置了多少事情吗?不提前打声招呼。”
“那就走吧。”许守靖笑笑,也没多说什么。
虞安卿还想训斥一下这无法无天的家伙,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了跟随着许守靖走出来的赵扶摇,神情不由得为之一愣。
这还是虞安卿与赵扶摇第一次见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你会发现除了‘完美’以外的所有修饰词都很赘余。
在这个女人面前,任谁都会感到自惭形愧。
虞安卿愣在原地,赵扶摇不咸不淡地对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照面之后,无言地跟在许守靖身后,好像在她的眼中就只有一个人一样。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历?」虞安卿有些莫名被震住。
——
华灯初上。
东风拂面,市肆繁华;灯火璀璨,辉映如昼,
楼台之间,红灯高悬,长街两侧,火树银花。
孩童嬉闹,牵衣跑逐;商家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
余娇霜最初还老实的跟在许守靖身边,随着进入热闹的街道,脚步不自觉地轻快起来,拉着许守靖给他买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和小吃。
什么糖画、糖葫芦、鲜肉包、烤丸子几乎一样来一份,怀里还抱着头顶王字的布老虎——来年是虎年。
这样走在街上,让余娇霜有一种回到紫陌城的感觉,身边的不再是冷漠无情的虞家人和修士,而是自己的家人和最喜欢的师父。
走着走着,余娇霜忽然定住不动了。
虞安卿与许守靖心底觉疑,偏头一看,就发现小丫头低着头,红着眼眶在那抽泣。
许守靖顿时有点懵,赶紧又在旁边的小摊买了几串烤鱿鱼,塞到她手里。
余娇霜摇了摇头,没有接。
她抽泣片刻,反而把手上几个布偶和小吃都塞进琼玉阁,然后扑进许守靖怀里,哽咽地说道:
“哥哥,我想家了……”
闻言,在一旁的虞安卿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在余娇霜的心中,天涯虞氏从来都不是家。
明珠城繁花似锦,天涯虞氏世外仙境。
可这里不是她的家,她也根本没想来这里。
大璃紫陌城才是生她养她的地方,那里有她见惯的风景和熟悉的人,有充满幸福的回忆。
许守靖搂着余娇霜较小的身躯,一时间也有些感慨,沉默良久,他忽然道:
“等此间事了,我带你回玉凉。”
余娇霜抽泣声一停顿,扒着许守靖的衣襟,可怜兮兮地抬头: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许守靖轻声笑道。
“哥哥真好。”余娇霜破涕为笑,眉眼弯弯似小月牙。
许守靖缓缓抚着余娇霜的小脑嗲,笑笑不说话。
“许守靖……”虞安卿微作迟疑,眼神透露着担忧。
继承人之争,根本没个准信,大家都是修士,单论寿命可比俗世那些凡人能拉扯的时间久多了。
只要虞氏这边的争斗一日没有个结果,虞知琼就不可能舍弃这边的布局,返回玉凉洲。
万一趁着她回去的空挡,虞潮那群人趁机搞事呢?
去年虞知琼只是去外洲谈了一圈合作,顺带支援了下长河苏氏,短短一年之间,云敖洲的一些产业,就在虞历寒的歪屁股下险些易主。
虞氏这边的基本盘不稳,底下想要搞事的人太多了,要不然那虞知琼现在也不会这么忙。
至少短时间来看,虞知琼根本离不开天涯虞氏。
因此,见许守靖如此轻易就许诺余娇霜,虞安卿难免会有所担心。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现在别看小丫头被哄得挺高兴了,过两年如果还没能回去,估计会比现在更难过吧。
而反馈到许守靖身上,一诺不成,往大了说影响心境都是有可能的。
许守靖明显很清楚虞安卿的担忧,他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抬手制止虞安卿说下去,旋即定定地看着她:
“我已经决定了。”
新的一年,把天涯虞氏彻底搞定,把师父找回来。
然后,回玉凉!
万家灯火入瞳,望着许守靖灼灼的目光,赵扶摇眼帘微阖,视线停留在霓虹闪烁的远方,不知是在思考什么。\r\u2029
\u2029惯例求一下月票和收藏。
\u2029
这几章会稍微过渡铺垫一些内容,节奏稍慢,多写点跟几个女主的日常互动吧。
\u2029
今天状态不好,感觉码不了字,身体不行……
\u2029
第五十四章 烟火!
赵扶摇对于天宫没有归属感,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使然。搜索本文首发: 今晚吃鸡
她从来没把天宫当做家,也很难对那个地方产生思念的情绪。
此时心有所感,只是因为余娇霜身上的情感,影响到了许守靖。
要说许守靖有没有思乡情绪,赵扶摇觉得是没有的。
从他踏上修行路开始,赵扶摇就陪伴在其侧,至少在出玉凉这两年间,恐怕比楚淑菀和姜容月还要久。
她能感觉到许守靖没有多么深的思乡情怀。
许守靖更看重的是‘人’,对于他来说,只要所珍视的人在身边,在哪里都是家。
现在做出回去的决定,很明显只是为了余娇霜而已。
但或者……也许不仅仅表面上的这样?
也许,不是龙玉门和大璃无法勾起他的思乡情绪,只是那里真的并非他的家?
赵扶摇的感觉是何等敏锐,即便没有和苏浣清一样经历过许守靖的‘前世梦境’。
她也依然可以从日常的细碎之处,察觉得出许守靖的思想行为与九洲人的迥异,只不过以赵扶摇的性子从来不会深究罢了。
赵扶摇能感觉到,许守靖对于他真正的家,既是害怕又是想念,这种复杂的情绪一直被深埋心底。
而刚才余娇霜的反应,无疑勾起了许守靖心底的那点回忆,除夕总是能让人忍不住的想起自己的家。
好在,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许守靖收拾好心神,准备前往自己提前大半个月准备的‘惊喜’地点时。
赵扶摇忽然上前,纤纤玉手轻覆于许守靖掌上。
“摇摇?”许守靖微微一怔,目中疑惑,不解地望着她。
赵扶摇凝眸静立,定定的与其对视,目光灼灼,语气却平静如常:
“我会一直陪着你。”
眸光如星辰般璀璨,似将万家灯火尽收其中。
许守靖指尖微颤,仿佛内心被洞悉,有种莫名的悸动传递至全身。
他望向那张绝世容颜,目光怔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许久无言,只觉心神尽数为之倾覆。
眼中唯有一人。
“你们两个……”虞安卿见这俩人对视良久,旁若无人,仿佛眼里已经容不下他物的模样,心底不禁感到无语。
街上行人路过,时而侧目来看,似是不明白,这俩人横在大街中央在干什么。
……当然,凡人承受不住赵扶摇的气场,基本都是在看许守靖。
然后感叹一声这公子真俊,若是女儿家还会不自觉的舔舔唇,暗生几分遐思。
啧啧,说什么来着,九洲魅魔没冤枉吧。
“咦,哥哥,这味道好熟悉呀~”余娇霜像是没读懂两人间的氛围似的,自顾自拿着鱿鱼串在那里吃着。
许守靖顿时回神,牵着赵扶摇的小手拉到身边,略显尴尬道:
“什么?”
余娇霜杏眸眨了眨,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破坏了气氛,将鱿鱼串递到许守靖嘴边,笑嘻嘻道:
“哥哥,你尝尝?”
看看,谁说人家不聪明。
有道是大智若愚,或者说宫斗本就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不过放在余娇霜这种单纯的小姑娘身上,这种情况应该是无心插柳。
许守靖伸过头,咬了一口,一边咀嚼,心中也觉惊奇。
目光一转,看向摊贩的牌匾,登时双眸微张,惊愕难掩。
卧槽,这不是紫陌城东的那家铺子么?
怎么分店都从紫陌跑到明珠来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太想进步了啊。”许守靖不禁感慨,“这都跨洲际业务了……”
“哥哥,你在说什么?”余娇霜歪头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几分疑惑。
“没什么。”许守靖拿出一张干净的手绢,帮余娇霜把嘴角粘上的油渍擦干净。
“哎呀,哥哥!”余娇霜不满地撅着小嘴,挽着他的手臂摇啊摇……
似乎不开心被当成孩子一样对待,眼睛却不自觉的眯成一条缝,眼中满是柔光,笑意难掩。
虞安卿在旁忍不住出声:“我们这是在去哪儿?”
她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这家伙真不是人。
跟赵扶摇腻歪完,转头又跟自己小侄女暧昧到一块儿了。
你眼里还没有没有旁人?
能否考虑一下单身人士的感受。
“稍安勿躁,就在前面不远了。”许守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四人走过繁华的闹区,在街市角落一酒家前驻足。
许守靖松开二女的手,迈步跨过门槛,走到柜台前打招呼:
“老伯,前些时日托你做的东西,可完成否?”
柜台里面坐着一个花甲的小老头,他借着琉璃灯抬眼细瞧,见来人是许守靖,顿时展颜一笑,道:
“是许公子啊,东西已备妥,早就让伙计放着,就等公子来拿了。”
许守靖瞥了一眼角落里堆砌的
纸盒子,顺手扔进琼玉阁,套近乎道:
“老伯办事儿挺利索啊。”
“许公子的吩咐,可不得办的漂亮点……况且公子平时素常来小店光顾,小老儿自当尽力。”
“嘿,那是你这儿酒酿的好,跟醉仙楼有一拼,我肯定常来。”
“许公子谬赞了,小店都是些私酿,哪儿能和醉仙楼比……”
一来二去,寒暄了几句,许守靖又顺带给拜了早年。
本来见时间还早,想在这店里随便喝点小酒。
老人家说什么都要塞红包,许守靖不愿意要,他这小店本来生意就一般,再要人家那么厚的红包说不过去了。
索性要了些酒菜扔进琼玉阁,辞别老伯,早早的出发了。
走出店门,许守靖察觉到了虞安卿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顿觉浑身不自在:
“……你干嘛?”
虞安卿目光在他身上流连,眼神闪烁,似乎止不住地好奇,忽道:
“你和这些凡人的交情甚笃,倒不太像寻常修士。”
许守靖稍作沉默,忽而笑道:“寻常修士应当如何?”
虞安卿思忖了片刻,转而道:
“仙凡之隔,不外乎时间与寿元,百年之后,凡人不过一杯黄土,而仙者仍存。今日之交好,转瞬成空。平日里,我二姐在商行居多,有时也免不了与凡人打交道。但无论是我与她,或多或少都避免交情过深,其他修士也是如此,省的来日暗自心伤。”
闻言,赵扶摇目光微转,亦将视线落在许守靖身上,似是等待他的回答。
她也想知道许守靖的答案。
曾经的许守靖对于踏上仙途的执念何其深,很大程度上就是害怕与楚淑菀她们会产生仙凡之隔的悲剧。
或许,站在许守靖的角度,要比更多的修士要明白仙凡之隔的含义。
“我其实不会想那么多,我所做的皆是我想做的。我素来不认为仙人就高凡人一等,至少在此世间,仙家不比天道。”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无常,真想灭了你,管你是修士还是凡人?
曾经的仙族、魔族、龙族……不都因为偏离天道运转轨迹而被抹杀?
被天道轻易践踏的仙,与被仙视作蝼蚁的人,究竟有何区别?
更何况,如今的仙与天诛前的仙族,也根本不是一回事了。
本质上只是比寻常家人多掌握一门技术的人。
为了杀人学剑;为了健体学武;为了考取功名利禄、苦读圣贤书;为了开国建邦,散尽家财招募乡勇……
这些与为了长生而修仙,又有何区别?
修士就真的那么高人一等吗?
修道之人,也是人。
许守靖沉吟许久,忽而一笑,眼神格外坦然:
“我师尊曾言,想为仙,先为人。起初,我对这句话不甚理解,只觉是墨守成规的训词……时至今日,却是渐有所悟。”
虞安卿与赵扶摇侧目看他,却见许守靖笑容微敛,笑着摆了摆手:
“……嗯,刚好,我有一样东西给你们看,待到看过之后再说不晚。”
许守靖领着几人离开闹区,来到城外一处人烟稀少的路边凉亭歇息。
夜空深邃,星辰闪烁,冷风刺骨,万里无云。
远处还能朦胧的看见,闹街灯火重影的模样。
许守靖让三女坐在亭子里等候,自己跑到前方空地,从琼玉阁掏出那堆纸盒子,一字排列开来。
虞安卿眉峰微蹙,问道:“这是何物?”
“烟花。”许守靖没有回头,蹲在路边鼓捣着引信。
“……烟花?”虞安卿低声复述了一遍,没能从字面意思上理解。
许守靖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就直接放给她们看。
掏出线香用小法术点着,然后凑到厚黑纸盒子下被编长的引线上——
“呲啦——”
引线触之即燃,带着几团四处乱跳的火星,冒出缕缕白烟,很快就烧到了头。
短暂的寂静笼罩。
“哎呀……”余娇霜好奇的探过头,许守靖顺手抓住她的胳膊,拉到自己怀里,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一手指着天空:“看。”
“嗖”的一声,一个金黄色的火球从厚黑的纸盒子中冲了出来,浓烈的白烟与火星氤氲。
火球径直的冲向天际,势不可挡。
“砰——”宛若轰天雷的声响在夜空绽放,足足十几丈的高空之中,金灿灿的烟火绽放,炫丽夺目,焰光照人!
“嗖嗖嗖——”
以最初的烟火为契机,又是几道不同色彩的烟火,骤然升空。
不等先前那枚烟花彻底消散,青、蓝、成、红、紫……数十种颜色的花朵接连绽放。
明珠城中沉浸在除夕气氛中的人们也不禁侧目观之,孩童更显闹腾,叫喊着要离近点看看。
余娇霜兴奋得不能自己,蹦蹦跳跳地摇晃着许守靖。
她本就是一个没什么心思的小姑娘,见到漂亮的事物会忍不住赞赏,
雀跃道:
“哥哥,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吗?我好欢喜~!”
许守靖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眼中的宠溺不言自表。
九洲虽有爆竹却无烟火,虽说制作不难,但都是些民间小玩意,修士肯定看不上,要买也没得买。
为了研究烟花的配方比例,许守靖还中饱私囊,以修炼为名,搞来了不少天谕商行的材料。
后面为了让凡人也能放,找的都是比较容易得手的替代品,整体效果和前世也差不多。
不过最早研究的时候,那消耗的可是实打实的云景石、麟行草诸类仙家臻品呐。
如果有人知道,他要那么一大堆素材,就整这么个沧海境修士随便扔个法术差不多效果的玩意,估计能气个半死。
小丫头在那边欢呼雀跃,他姨坐在位子上若有所思。
烟花漂亮吗?漂亮。
但她毕竟已经过了因为这些浮华之物忘乎所以的年龄了。
虞安卿这时候在想更为实在的东西——许守靖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单纯的好奇,又或者是从许守靖的身上,看到了某种与众不同的东西。
一种意志、一种思想,或者说,一种道……它远超目下这些自诩天人的修士,天然带着看破世间的洒脱,知世俗却不入世俗。
这是一个涅槃境修士能有的道吗?
“你方才说的答案是什么?”虞安卿终是忍不住出声询问,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嗖——”
又是一朵烟花冲向天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最为灿烂的火花,然后转瞬即逝。
火光映照着黑袍少年的侧颜,他却没有看虞安卿,那双桃花眼牢牢地锁在白衣仙裙的女子身上,似若恍惚,语气平静而又镇定:
“仙又如何?人又如何?人一生无非追求王侯将相,名垂青史,为此不惜利用、陷害、猜忌,无所不用其极。然仙家的勾心斗角就比凡人少吗?往远了说,为了自身修行,杀人夺宝,灭人宗族之事古今往来可曾少过?往近了说,你们天涯虞氏的继承人之争,与俗世王朝立嗣之争又有何区别?”
虞安卿怔怔无言,迟疑再三,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守靖的话。
许守靖回过头,望着她看了一会儿,摇首微笑:“所以啊……仙凡本同途,所异者,唯在人心耳。”
仙就是人,如果不懂做人,即便有仙的能力,也不代表就高人一等。
重要的其实不是能力,而是作为人的意志。
以前许守靖总觉得,来都来了,作为穿越者总要做些符合身份的事。
起初他渴望成为弑龙人,大侠多帅啊,行侠仗义,英雄救美,哪个热血少年没有过这种想法?
但后来,俗世的种种事情缠身,他又觉得那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只要能护着自己喜爱的女人就够了,家人平安比什么都强。
可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其实也做不到对即将发生的悲剧袖手旁观,会心痛。
就连当初杀了几个无辜的妖化人,都要找无数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到视人命如草芥?
难道一定要黑化成,多少无辜之人死在面前,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杀人魔,才算是符合穿越者吗?
许守靖觉得不是,人其实都是以自己的道德标准在行事,所杀之人,皆为该死之人,但放在另一个人的眼里,也许敌我位置会因此调换。
因为这个事去纠结,属实有点给自己找不愉快。
济世天下,救万民于水火?还是屠戮苍生,为了心中大道不惜尸山血海?
所有人都是站在‘修士’的角度在思考问题,但他们都忘记了,其实自己是个人。
以人的角度去考虑,很多问题会迎刃而解。
所做的谋划、所杀的敌人,所行的大道,每一件事的背后,其实都有自己的明确目的。
如果为了实现目的而越过底线,那才是本末倒置——就如那晚在万妖山做出的抉择一样,事情做过之后,本以为会开悟,会顿觉天地宽,但到头来,终究是自己想不明白,损害的是自己的道心。
因为人可以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说到底,结果是附带的产物。
修行,修在前,行在后。大多数修士都做到玩命的‘修’,却没几个做到无愧的‘行’。
所行之事,但求心安,此为悟。
许守靖的眼眸映照着五彩绚烂的烟火,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与透彻。
直到这一刻,那颗被东皇漓冰冷话语粉碎的道心,重新凝聚,心中大道再度点亮。
许守靖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冲动,也不管事后会不会因此感到羞耻,指着那广袤无垠的夜空,豪情万丈地道:
“我若如烟火,哪怕只有一刻,也要照亮这世间!”
一如当年指天求虐的弑龙人。
东皇漓说,若自己看重身边的女人,她会在最后留她们一命。
自己为什么没能立刻答上?其实答案何其简单。
理智上,自己知道这是最佳选择,
可情感上,却不愿去附和一个会牺牲万千生灵的计划。
许守靖仰首大笑,思想前所未有的通透。
他就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为了终焉教的野心死去,即便会引来大敌,那又如何?
“世间,是人的世间!”许守靖指着夜空说道。
虞安卿张着眸子不明所以,余娇霜歪了歪脑袋,显然也没明白许守靖在干什么迷惑行为。
唯有赵扶摇默默地注视着他,凤眸道出了几分柔情。
此志不改,当为玄夜。
——
其实大道本无优劣之分,世间三千大道皆可证,本就没有强迫别人认同自己的道理。
只是,作为修道者,自己必须认同,不能动摇。
你自己对自身追寻之道都不自信,拿什么去证?
所谓得之于心者,必成于行,志若盘石,行若扶摇,自当凌云万里,就是这个道理。
许守靖一番宣言热血沸腾,豪气云天,颇有一股在购物广场正中央,众目睽睽下大声说出“莫欺少年穷”酣畅淋漓。
可惜这里是九洲,不是二十一世纪网红造星大本营。
没能引来围观群众拍照打卡留念,只引来了不明所以‘这家伙发什么疯的诡异视线’。
等到烟火燃放殆尽,那股沸腾的热血逐渐冷却,事后的羞耻感攀上心头。
尤其是当察觉到虞安卿和余娇霜在那边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许守靖就觉得脸颊在逐渐升温,他连忙干咳了一声,佯作无事道:
“娇娇,饿了不?”
余娇霜眨巴着漂亮的杏眼,甜滋滋地说道:“有点哦~”
许守靖松了口气,甩了个小术法把烟火残渣清理干净,旋即把一张桌布弹开在小亭子的石桌上,又把方才在酒家带的酒菜摆了上去。
什么龙吟凤跃、烟波九鲤、寒潭碧影、赤焰追风、刀鸣江上……菜式五花八门,搭配酒楼老伯自家的陈酿,和当年大璃皇宫的御膳比起来都不逞多让。
其实跨年这种事,别管做的好坏,还是自己做饭更有那味儿。
但是自从许守靖第一次替仇璇玑下厨失败后,就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彻底剔除了。
他发现自己这天罚血脉真是哪儿都有存在感,连做个饭都能把原材料影响到。
许守靖跟余娇霜吃得欢,二人毕竟都是俗世出身,也比较习惯过年恰一顿好的这种习俗。
赵扶摇自不用说,如果不是身体需要,她估计饭都不会吃。
虞安卿则是吃归吃,但也没太大兴趣,反倒是私酿的酒挺合她意,跟许守靖喝了好几蛊才讪讪作罢。
至于余娇霜这边,许守靖是万万不敢给她喝的,就算再怎么求也不行。
许守靖还记得,当初只不过稍微给给了点醉仙酿,这丫头一杯下肚,马上连有几根手指都分不清了。
当初要不是因为那杯酒,也不会知道这小妮子居然是寸草不生……
这荒郊野岭的要是给她喝了,那还得了?
关键是旁边还有人呐……
“不行。”许守靖严词拒绝,把酒壶举得高高的,就是不给她。“你自己酒量自己心里没数吗?”
“哎呀,酒量都是练出来的嘛!”余娇霜伸手想抢酒壶,够了半天没够到,不满地撅着小嘴:“再说不是有哥哥在嘛,而且还有卿姨,实在不行让卿姨把我送回去不就行了。”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许守靖一点也不愿意让步,你喝醉了自己断片就算了,关键是在那蹭啊蹭,遭罪的是我啊!
如果只是遭罪也就算了,关键总不能当着你姨的面,让我‘遭罪’吧?
真当我坐怀不乱?
“就一口!”
“半口也不行!”
“哥哥你不宠我了~!”
“再宠也不给你喝。”
虞安卿在一旁看得惊奇,不由得问道:“娇娇酒量有那么差?”
“才没有!”余娇霜瞪着杏眼,作出凶巴巴的模样反驳。
“她不是差不差的问题。”许守靖瞥了她一眼,干脆直接把酒壶扔进琼玉阁,无语道:“她是酒量差就算了,酒品还不好。”
“谁酒品不好?”这时,一个娇媚的磁性嗓音徐徐传来,将一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r\u2029
\u2029不知道有没有争议,有的话……轻喷吧,反正也不会写太多这方面的东西,我的专长也不是这一类的设定,我的专长是妹子,很多很多的妹子!
\u2029
第五十五章 就抱抱而已!
听到熟悉的嗓音,许守靖微是一愣,一转头就看到了摇曳着细腰走来的虞知琼。搜索本文首发: e8中文网
虞知琼一袭柔缎长裙,裙纹路如飞鸟掠影,腰间银丝细带缀着一枚玉佩;曼妙丰腴的身段儿收拢在浅蓝褙子之中,好似夜幕之湖静映星辰,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步履轻盈,妖娆妩媚,一颦一笑都勾着目光,撩着心弦,仿佛天生便是一个尤物。
“谁酒品不好?”虞知琼笑语嫣然地走来,又复述了一遍方才的话。
许守靖还没说什么,余娇霜便告起了了黑状,气鼓鼓地说道:
“娘亲,哥哥不许我喝酒!”
“哥哥?”虞知琼脸上笑容一滞,随后看着许守靖的目光意味深长了起来。
“……”许守靖。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是我有什么癖好一样……冤枉啊!
许守靖表情像吃了三斤柠檬,他觉得有必要洗刷自己的冤屈,微感无语道:
“掩人耳目而已。”
喊他哥哥,总比当着人面喊师父强吧?
师父这玩意……私底下喊喊就行了,总不能真让人觉得,他们是师生……那啥吧?
况且,自己这便宜师父当的莫名其妙,教更是一个字都没教过,名不言顺啊!
不过这还是次要的……主要他在天南洲的时候,风评已经很差了,在云敖洲肯定想稍微留点脸。
“真的只是掩人耳目?”虞知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趁着没人注意,还偷偷抛了个媚眼,若无其事地走到余娇霜身边。
“……”许守靖低头瞥了眼,在心底叹了口气。
果然,别看虞知琼之前和自己表明了心迹,现在还当着余娇霜的面跟自己偷偷暧昧。
可是她知道有些东西在没搞清楚之前,还是不能过线的……要不然也不会刻意挪开距离,让余娇霜横在自己和她之间。
尽管二人并非真正的母女,血缘关系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但许守靖也不想逼她,有些事情的确得慢慢来。
他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把焦点转移开:
“天谕商行的事处理完了?”
“都已处理妥当……”虞知琼瞥了眼余娇霜,制止住了她想要偷拿虞安卿酒杯的行为,道:“云霄之上的火花,应该是你弄的花样吧?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许守靖缓缓摇头,轻声笑道:“你若想看,下次单独放给你看。”
虞知琼眼角微不可察地一抽,连忙瞥了眼余娇霜,小丫头在忙着跟虞安卿抢酒杯,确认她并没听到这句话,这才拍着饱满的胸襟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小混蛋,以此埋怨他太过大胆。
许守靖倒是理直气壮地回视,眼中不见半分心虚。
都是我老婆,我心虚什么?
“……”虞知琼对他这副模样很是无语,转首对虞安卿道:“你先把霜儿和赵姑娘送回去,我有话和许守靖说。”
虞安卿微是一愣,视线狐疑的在自己二姐和许守靖身上扫过,闷了半晌才回道:
“……哦。”
让我把你女儿和他道侣送回去,你好和情郎偷那啥?
这么会玩的吗……
如果虞知琼知道虞安卿的想法,指不定要把她往死里锤。
都开始编排你二姐起来了是吧?
余娇霜本来不想走,但见虞知琼一副认真的模样,心知可能是有正事商谈。
和许守靖又恋恋不舍的撒了会儿娇,懂事地和虞安卿离开。
赵扶摇没做出任何表达,瞥了许守靖一眼,不咸不淡地留下了句“早些回来。”也跟着离去,搞得许守还挺尴尬……怎么有种在小三面前,让正妻先走的既视感?
待石径深处看不到三女背影,许守靖一把将虞知琼搂进怀中,凑到她耳畔吻了一口。
“哎……干嘛呢~”虞知琼被吓了一跳,但是也没挣扎,大大方方地坐到他的腿上,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许守靖微是一愣,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不是想和我单独待一会儿吗?”
感受到臀儿下的反应,虞知琼很是无语,轻啐了一口:
“谁跟你一样,天天就想着那点儿东西……我是有事要跟你说。”
——
夜静无人,万籁俱寂,月下小径,孤亭寒影。
虞知琼搂着许守靖的脖颈,在他的唇角留下些许香津,脸蛋微粉,气虚短促,媚眼微眯,轻声呢喃道:
“前段时间老头似乎和剑皇谷谷主韩北歌会面过,具体说了些什么尚不知晓。但我猜,年后云敖洲各宗门可能会有大动作。”
“为什么这么说?”许守靖一边上下其手,心不在焉地问道。
“因为……过段时间本该……你够了啊!”虞知琼终于忍无可忍,把许守靖乱来的大手拿了出来,略带几分羞恼地道:“跟你说正事呢!”
“额……你说,我不乱来了。”许守靖干笑了一声,悻悻然放下来了手。
“你就
这么色急吗?一时半刻都不愿意等……”虞知琼些气喘,脸上潮红未褪,衣襟下酥软的感觉尚有留存,害得她不自觉地夹了夹裙摆。
许守靖搂着她亲了一口,这回很老实地乖乖抱着,道:
“你说,我保证这回不乱来。”
虞知琼低着头没再说话,似在沉思,过了片刻,螓首靠在许守靖的肩上:
“小坏蛋,别逼我好吗?”
许守靖沉默,他知道虞知琼说的是什么。
虞知琼往他怀里缩了缩,语气轻柔地道:
“从我想通那天起,就想过要给你。但……我心里实在过不了霜儿那一关,你再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会想一个两全之法出来的。”
许守靖没有回答,缓缓摇头。
虞知琼抬首望着他,眼眸透露着疑惑。
许守靖忽而一笑:“明明是我不对,是我贪心,怎么能让虞姨费尽心思去想‘两全法’?这是什么道理?都交给我好了,我来想办法解决。”
虞知琼眨了眨眼,似乎心中大石落地似的松了口气,贴到他的脸侧吻了一口,殷红的舌尖轻轻撩拨:
“那我可等着你了。”
说着,那奢华的身段儿毫无间隙地贴在了许守靖的身上,衣襟处的傲人弧度被压扁,惹得后者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
这女人只要确认可以管起飞不管降落,就变得这么跳是吧?
许守靖可不惯着她,按着她脑袋就啃了回去。
“呜呜……”虞知琼眼神一滞,下意识想要捶打许守靖,让他放开自己。
还未动手,许守靖自己就松开了,迎着对方发怔的眼神,目光淡定而从容,勾了勾唇角:
“我保证不乱来,就抱抱而已。”
“……”
虞知琼觉得这话没一点可信度,她心想,一会儿你心满意足撒手就算了,她受不了该怎么办?
不过自己能拒绝吗?
好像拒绝不了……
都答应不乱来了,如果连搂搂抱抱这点程度的亲热都不让……好像说不过去?
“我真是败给你了……”虞知琼心知已经无路可走,索性松开钳制的手,任由许守靖施为。
许守靖也不过分,维持在那条底线之前,该占便宜就占便宜,但是该收手的时候,也及时收手。
——
待到虞知琼已经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旖旎,许守靖适时停手,搂着她轻轻安抚,面不改色地继续聊正事:
“剑皇谷……疯魔院,这应该都是你们云敖洲内部的事情,感觉和妖神暨丹应该没什么关系……那个韩北歌也是轩阳境吗?”
虞知琼慵懒地靠在许守靖的肩头,俏脸潮红,青丝浸汗水黏在额前,听了这话翻了翻白眼:
“你当轩阳境烂大街么?别说云敖洲了,整个九洲的轩阳境都不超过一手之数。”
许守靖干笑了声,转而问道:“会不会有那种自己偷摸着修炼,到了轩阳境也没任何人知道的大能?”
“不完全排除,但那基本不可能。”虞知琼用手指在许守靖衣襟前画着圈,百无聊赖。
“这又是为什么?”许守靖轻轻咬了口虞知琼的耳朵,顺着圆润的曲线往下抚去。
虞知琼脸儿微红,短啐了口气,抓住那只疑似想要犯罪的大手,牢牢地扣在自己腰间。
随即用脑袋轻轻抵了下许守靖的下颚,示意他悠着点,继续解释道:
“你以为轩阳境是那么好突破的吗?那等境界已经完全脱离寻常修士的范畴了,可以说已经不是单纯的求道者,而是得道者,万年有一位都算多的了,即便顺利晋境也要渡过雷劫才行……这些你师尊都没和你说过?”
说到此处,虞知琼缓缓眯起眼睛,似是在观察许守靖的反应。
她口中的‘师尊’意有所指,并非单说伶扶玉,也有轻微试探赵扶摇身份的意思。
只要智商正常,就不难看出赵扶摇与许守靖暧昧之中,还隐藏着师徒关系。
至少在虞知琼看来,许守靖是一直在按照赵扶摇的指导修炼。
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不过找不到机会询问。
因为不管怎么看,赵扶摇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甚至比许守靖尚未修炼的时候还要‘凡’。
但这种事情实在不太好一概而论,万一是人家境界高,自己看不透呢?
可如果真是这样,虞历寒不可能任由其住在明珠城不管不问,完全没有反应。
哪怕不是弦月只是个重霄境,为了以防万一,按照那个老狐狸的性子,都会多嘴对下面叮嘱一句。
现在赵扶摇与许守靖住在明珠城已近三旬有余了,从那个老头没任何反应来看,应当是没能感觉到。
难道是猜错了?赵扶摇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是将自己的实力隐藏了起来?
可那也说不通啊……她确确实实在指导许守靖修炼,这是自己亲眼目睹的事实,错不了才对。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
赵扶摇的实力在那老头之上,而且差
距大了他甚至没法有所感知。
但这就有点太扯了……虞历寒已经是站在九洲顶尖的那几个修士之一了,难以想象要比他强,还不能被他察觉……那只有传说中的玄夜境能做到吧。
虞知琼螓首微摇,把这种不实际的想法抛在脑后,暗嘲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会想得这么离谱。
俗话一孕傻三年,陷入情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低,看来真不假。
原本虞知琼总是下意识的忽视赵扶摇的存在,或许是被她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场影响,不愿意去重视也不愿意深究。
可自从确认了自己对于许守靖的感情,虞知琼就不由自主的会考虑这混蛋与身边每一个女人的关系。
爆发天书阁事件的那个早上,赵扶摇与许守靖夫妻般的互动,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更是让虞知琼如鲠在喉,直到现在,都时不时会想起那个画面。
虞知琼曾经自我分析过,她觉得或许正是因为被那个画面刺激到了,才会如此快的接受与许守靖之间的感情递进。
无他,酸的呗。
许守靖并不知道虞知琼的内心活动,他在思考更加实际的东西。
阳雷?
“原来真有渡雷劫?为什么以前我没遇到过。”许守靖好奇地问道。
自从踏上修行路,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渡劫’的说法。
以前突破瓶颈都太自然了,许守靖甚至都以为是不是九洲没有‘天劫’。
不怪许守靖想得多,实在是前世被影响的有点深。
都修仙了,怎么能没有天劫呢?
不渡雷劫,这仙不白修了。
没那味儿!
“你才涅槃境,渡什么雷劫。”
对于许守靖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虞知琼很是诧异,颇为无语道:
“所谓天劫,就是试图从天取道而引来的劫难。天道之下,众生平等,唯有摸到天道门槛的修士,才会在晋阶前引来天赐雷劫,渡过即可得道,未渡过就此被天道泯灭。重霄圆满进阶轩阳时尚且容易身死道消,若是涅槃境或龙门境碰上,不被劈的连灰都不剩?”
“……”许守靖。
行吧,那还是一辈子没有天劫来的更幸福。
不过……天劫是天道赋予的劫难这种说法,感觉和自己天罚血脉有点像啊。
不知道自己渡劫的时候,能不能给通融通融,看在大家同出一源的份上,给开个后门。
随便劈了两下装个样子得了,别真给劈死了……
“那玄夜境呢?”许守靖沉吟片刻,又问道:“轩阳境会引来阳雷,那玄夜境会引来什么雷?”
“我怎么会知道……现如今九洲就没出过玄夜境。”虞知琼一时无语。
“……”
好吧,是他又想当然了。
许守靖眉峰微皱,忽然想明白了:“如此说来,是因为进境轩阳时会引来阳雷,轩阳境根本无所遁形,因此才不存在躲起来自行突破的可能?”
“正是如此。”
虞知琼轻点螓首,坐在许守靖大腿上的臀儿微微挪动……被梗有点难受。她无言沉思了一会儿,低声道:
“目前广为所知的轩阳境大能共有五位,天南洲天衍阁的龙意阳、青云洲黑云城的秦执、昆筠洲天凤斋的安惊鸿、南溟洲渝水姜氏的姜倚天,还有……”
话到这,虞知琼语气一顿,许守靖心有所感,笑着接过话头:
“再有就是你们天涯虞氏的那个老狐狸是吧?”
虞知琼翻了个白眼,点头给予肯定。
许守靖轻抚虞知琼的美背,心中却微微轻叹……那糟老头子,居然是整个九洲五大轩阳境之一。
他不是指虞历寒,是说龙意阳那个没正经的。
上回在天衍阁把自己耍得团团转……虽然结果是好的,还许给自己五行至宝之一。
但介于那老头有点过于跳脱,导致许守靖很难把他当成首屈一指的大能来看待。
不过伶扶玉现在重回巅峰,也是轩阳境的一员,这个消息如果散开,估计要惊到不少人吧。
“其实……原本九洲还有两位轩阳境大能。”虞知琼犹豫片刻,还是说道。
许守靖微愣,见虞知琼眼神迟疑,不解的问:
“我认识?”
虞知琼点了点头:“一个是长河苏氏的苏烬,早些时候他在九洲闹腾的动静挺大的,后来因神魂受损跌落境界,此事人尽皆知。”
“还有一个呢?”
“冰月仙宫前宫主,纪千纭。”
许守靖心头微震,猛地转头看着虞知琼,在对方眼神中得到肯定之后,目光发怔地道:
“是师父的宗门……为什么是前宫主?”
虞知琼把许守靖的脑袋按在衣襟前的柔软上,轻轻安抚着,低声道:
“因为千纭仙尊忽然仙逝,宫主就成了现在的韩意雲,此后冰月仙宫几十年封山不出,与外宗再无有过交流。”
许守靖侧转过头,防止自己被闷死,轻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突然在这听
到有关伶扶玉师门的消息……额,按师承来说,其实也算是自己师门?
坏了,脚踏两条船了,自己还是龙玉门少主来着。
嗯……好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许守靖从呼吸困难的环境中挣扎出来,微顿了下,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现在已经完全没办法找到冰月仙宫的所在了吗?”
虞知琼看出了许守靖的迫切,内心有些吃味,却也并未想要隐瞒:
“此前自然是找不到……不过现在,应该说恰逢其时,冰月仙宫或许不得不出山了。”
许守靖眉峰微皱,短思了片刻,忽而问道:“因为妖神暨丹?”
妖神出世影响的可不止一洲一宗,他的存在对于整个九洲人族都是巨大的威胁。
尤其暨丹还是站在妖族之巅的开天境,现状可以说相当险峻,妖族有开天境,而人族却没有玄夜境能够与之对抗,东皇漓看着也不像是愿意站在人族这边的样子。
当下还能趁着暨丹去统一妖族的工夫缓口气,等他收拢完旧部,举起妖神的大旗要直面人族之时,如果还维持现状,九洲人族难免一劫。
如此情况,站在人族仙道魁首的那些人又会做些什么呢?
许守靖心头一凛,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沉声道:
“人族与妖族将来的大战无可避免,然人族无玄夜妖族却有开天,若想占得先机,必须隐秘而动,趁现在暨丹注意力不在人族身上的时候,将各洲妖族举而灭之,为的是将来只需面对暨丹,而非整体妖族。”
他偏头看着虞知琼,“你觉得冰月仙宫也会配合出手?”\r\u2029
\u2029这章写得我心惊胆战的……还是过渡章,过渡到下一个事件。
\u2029
ps:妖族的最高境界我以前写的那个,我一直不满意,觉得不好听。现在要写到这部分剧情了,不想一个出来出来实在不行。最后实在想不到与人族‘玄夜境’一样逼格很高又不烂俗的,最后就用了‘开天’。
\u2029
嗯……借用人家的,不过境界设定用人家挺多的,也不差这点了。
\u2029
而且单‘开天’这两个字就帅完了。
\u2029
第五十六章 小靖,你这样对得起娇娇吗!
如今,妖神暨丹主战场主要分布在东荒洲、衡阳洲、沧澜洲、青云洲。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
东荒洲妖庭当道,被暨丹当做拓展战场的大本营。
衡阳洲人妖两族本取得平衡之道,相安无事秋毫无犯,如今在暨丹的强势介入下,也开始战事频发,平生事端。
此二洲距离极近,对其中一洲的妖族出手,必定会引起暨丹迅速反应,从而提前爆发人妖两族的全面战争。
而沧澜洲、青云洲、以及其他洲际,虽妖族势力也不小,但好在距离东荒洲有段不小的距离。
暨丹虽强,却并非空间之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便得知人族在其余洲际发起反攻,也不可能放下手中的战事,立刻跑过去支援。
哪怕飞的再快,只要你不能瞬移,赶路也是需要时间的。
此为分兵策,意在使其首尾难顾,疲于应对。
若暨丹扔下东荒洲,赶去支援远在彼端的另一洲,反倒会使后部有可乘之机。
毕竟,人族几位轩阳境皆在不同洲际,而妖族虽有开天,却只能待在东荒洲引军。
这也是为什么暨丹才刚刚破除封印,本该找个地方好好闭关恢复一下,却连这个时间都顾不上,赶紧跑回去收拢旧部,统一妖族。
没办法,实在是人手不够用啊……
他要是敢跑去闭关,指不定百年后出关时,这群活了几千年的人族老狐狸,指不定趁着他闭关的工夫,把他那些妖族的后代全给屠屠了。
暨丹如今在赶时间,而人族也要争分夺秒,不能留任何余力,若要决定出手,必须一击毙命。
他们不敢小看妖神,若是给妖族喘息的机会,暨丹绝对能力挽狂澜。
许守靖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只听虞知琼稍作沉默,接着道:
“此时正是人族生死存亡之际,冰月仙宫也算是正道魁首之一,没有隔岸观火的理由。如果人族真的渡不过此劫,他们又怎能避免一点都不受影响?”
许守靖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找到伶扶玉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但他却开心不起来,叹声道:
“只是到那时,免不了生灵涂炭,说是人族与妖族的仇怨,可这些又干凡人何事?被波及进去,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你心痛?”虞知琼感到有趣。
“不是,只是有些感慨……卧槽!”许守靖忽地想起什么事,眼神一凛,慌忙站起身来,从琼玉阁掏出龙浔牌。
见许守靖脸庞通红,急得来回踱步,眼神血丝弥漫。
“怎么了?”虞知琼眼神疑惑的看着他。
“接啊……快接啊……”许守靖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回答,手指聚集灵力,在龙浔牌上画着符文。
他方才突然想到,现在人妖之争是在暨丹个人的推动下不断壮大。
而妖族与人族和平了那么多年,也并非铁板一块,有和平富足的生活谁会闲着没事,非要和他族拼个你死我活?
但如果人族这边开始行动的话,人族与妖族之间的矛盾势必明面化,至少主战派的风浪必将压过主和派。
届时,无论是不是战争的主力,都免不了被妖族盯上。
虽说战争不伤平民,可曹操那会儿嘴上说着‘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然后转头就把徐州屠了。
更何况在妖族看来,只要是修士估计都不算无辜。
这可不是凡俗王朝之间的兴替,这是有关种族存续的生死之争。
往小了说可能是看见异族使个绊子,往大了说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万一直接下杀手呢?
这群老家伙说开打就开打了,倒是显得大义凛然、给人族搏未来去了。
可劳资容月姐还跟南宫潇潇在东荒洲呢!
我家容月姐要是出了事,别等暨丹清算你们了,我tm先把你们掀了!
也都怪南宫潇潇,你要去东荒洲就去嘛,我容月姐想去你就不能拦着点?
还帮着她一起说服我……我也真不够坚定,还被说服了。
许守靖心底懊恼,给自己骂了三万五千遍。
滴答——
龙浔牌上云雾渐渐凝固,化为了一个虚影,只见姜容月眉眼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朦胧着杏眼:
“是小靖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呐……”
夜幕如纱,轻轻笼罩在姜容月精致的俏脸上,半遮半掩更显几分柔美与诱惑。
远山黛眉微蹙,眼角轻垂,透着几许慵懒与疲惫;一袭青碧素袍将她玲珑娇躯盈盈包裹,衣衫半敞,隐约露出的雪白肌肤宛如初雪般耀眼,平添几分撩人的风情,令人目不转睛。
见姜容月似乎并无大碍,许守靖顿时松了口气,悄声问道:
“容月姐,你此刻在东荒洲?”
“没啊。”姜容月杏眸眨动,睡意褪去了几分。“我和潇潇刚到东荒洲,妖庭与人族各城就开战了,潇潇怕被波及进去,就拉着我要回天南洲,现在正在浮舟上呢,估计明日一早就到苏都了……”
说
着,她微微让开身子,床榻上呼呼大睡的少女身姿就露了出来。
南宫潇潇睡的很没形象,晶莹琼液顺着嘴角往下垂落,平坦的小肚子就暴露在空气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姣好的马甲线。
“……”许守靖一时无语,心底却默默给小乘黄点了个赞。
怂的好啊,潇潇!
回头请你吃鱿鱼吃到撑!
“小靖,你那边怎么样了?”见许守靖迟迟不说话,姜容月轻拢衣襟整理妆容,开始关心他的近况。
许守靖刚想说‘一切顺利’,骤然感到一阵香风袭来,一双柔荑从背后绕过,触感微弹绵软如雪,带着些许凉意,牢牢地环住他的脖颈。
“放心吧,容月,他过得好着呢。”虞知琼带着几分慵懒与妩媚地嗓音随之响起,她贴在许守靖的脸侧,眉眼透露着娇媚与从容。
姜容月俏脸倏然一僵,看着虞知琼与自家弟弟亲昵暧昧的模样,原地呆愣了片刻,旋即像一只炸毛的小野猫,怒气冲冲地说道:
“虞师叔,你干什么!”
虞知琼勾了勾唇角,随即佯作不知,眼神疑惑地调侃道:
“什么?”
话音落下,却是往前探出,那张魅惑众生的容颜越凑越近,娇艳欲滴的红唇几乎贴在了许守靖的侧脸,一双媚眼微垂,唇角含笑,似是含情脉脉,眼波流转间竟有几分拉丝的韵味。
“……”许守靖一动不敢动。
好端端的怎么又修罗场了?
“容月姐,你听我解释……”许守靖稍作酝酿,马上祭出起手式。
“你说。”姜容月眼神冷峻,忽然不想给这没良心的好脸色。
结果还没等许守靖开口,虞知琼就直接凑在他的嘴角抿了一口,留下一个颇为鲜艳的唇印。
“……”许守靖。
“……”姜容月。
瞅见二人相顾沉默,虞知琼媚眼微眨,眼神狡黠如狐,勾着诱人的唇角:
“快解释啊,靖儿。”
许守靖心想,你都这样了,还能解释得了吗?
显而易见,以姜容月的道行跟虞知琼的心机肯定没法比,这甚至连宫斗都算不上。
两个回合下来,换做楚淑菀估计已经发脾气开撕了,姜容月还直接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弟‘被占便宜’,一句话都没说。
许守靖心底无奈,偏头看了虞知琼一眼。
虞知琼也不畏惧,意味深长地回视,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会为了你的容月姐开心,而把我推开吗?
许守靖彻底没辙了,他知道女人吃起醋来是不讲道理的,这时候敢表态偏心任何一个,场面都会崩溃。
按照以往的经验,最好的办法还是分而击之,即想办法把修罗场拆开,然后一个一个哄,这样也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过很显然……当修罗场的对象变成虞知琼时,她是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
看见许守靖在那不说话装死,虞知琼也不恼,改为挽着他的手臂,姿态慵懒妖娆,就好像一直如此那般,打着哈欠道:
“容月还有事吗?靖儿估计困了,你看他都不说话了……这几天真是辛苦他了,得亏了靖儿,我才能拿回那些被分出去的产业。”
“……那容月要恭喜师叔了?”姜容月眼神幽怨地看着她,转而说道:“既然虞氏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要不让小靖回苏都吧?反正师叔产业都已经拿回来了,不是吗?”
“只是拿回了一部分原本就是我的产业而已。”虞知琼螓首靠在许守靖的肩上,笑吟吟地道:“靖儿可是答应我,要帮我执掌整个天涯虞氏。”
姜容月深深地看了许守靖一眼,后者默默移开视线,旋即沉声道:
“把这些强加给小靖,师叔心里不会觉得愧疚吗?”
如果放在之前,虞知琼听了这话可能还会被刺到。
可自从她表明心迹和许守靖在一起之后,心态早就发生了变化。
——我自己都赔给他了,以后我的不自然也是他的?
给自己老公打天下,为什么要愧疚?
虞知琼心中腹诽,脸上却不为所动,笑吟吟地道:
“容月提醒的对。我也并非不懂知恩图报的人,这等大恩不能不报……要不以身相许?”
“……”
姜容月紧紧地抿着薄唇,转首望着装鸵鸟的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
“小靖,你这样对得起娇娇吗?”
话音刚落,虞知琼从容淡定的笑容却僵住了,仿佛被刺到了痛处,不自觉地松开了挽着许守靖的柔荑。
许守靖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尽管他本来就打着‘我全都要’的念头。
但是做和说是另一回事,就像天南洲一堆人在传他喜欢熟妇的谣言……
好吧,某种意义上不算谣言,只是具体情况与表面上肯定是有所出入的,这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只不过解释都没法解释倒是真的……
眼见虞知琼终于被自己‘战胜’,姜容月仿佛找到了打击点,一副好姐姐教育不听话的弟弟模样,对
许守靖娇声训斥道:
“小靖,你知道这样娇娇会多伤心吗?娇娇那么喜欢你……要知道虞师叔跟她抢男人,得难过成什么样!”
“……”虞知琼。
小丫头指桑骂槐说谁呢?
虞知琼憋了半天不好发作,被人把余娇霜搬出来,她确实也不会再反驳什么,只觉得再因为这件事撕下去的话有点难看,便撇下许守靖自己往旁边去了。
她总不能急着向姜容月证明,自己和余娇霜并不是真的母女吧?
那像什么样子。
许守靖见虞知琼独自坐在一边,不再理会自己,当下松了口气。
……总算可以分而击之了。
首先是起手式。
“容月姐,你听我解释。”
姜容月冷哼了一声,偏过螓首不说话,一副闹脾气的模样。
实际上这算是给台阶下了,如果真不想听解释,估计龙浔牌早就给挂了,怎么可能还在这儿老老实实等着?
许守靖心中深知这一点,斟酌着用词:
“容月姐,我等下和你说的事,你一定要保密。”
第二步,提出一件隐秘的事情,并强调一定要保密,把注意力从当前的修罗场上转移开。
果不其然,姜容月杏眸微怔,下意识问道:
“什么事?”
许守靖微顿了下,表情严肃,语气沉重地道:
“其实,娇娇与虞姨并非真正的母女。”
“……啊?!这……这,娇娇知道吗?”
“现在还不知道。”许守靖听出来了,他家姐姐声音有点抖。
“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其实……娇娇也应该喊姨的。”
“——”姜容月更震惊了。
“容月姐,你暂且不要告诉娇娇,以后我会找个机会告诉她。”许守靖趁热打铁,反正说的也是事实,没什么心理负担。
“好……小靖,你一定要注意委婉点,别伤到娇娇了……”姜容月一脸担忧地嘱咐道。
第三步,不要给对方思考的机会,直接把震惊的事实披露出来,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打一套组合拳彻底从先前的话题上脱离。
此时,姜容月还不知道自己又被套路了,她心底何等善良,马上就从许守靖桃花泛滥修罗场的事情上移开了注意力,全身心在心疼余娇霜这个‘身世悲惨’的小姑娘。
曾经以为从小把自己养大视为至亲的娘亲,其实是自己的姨姨,这等打击想必……
……嗯,好像也不是那么打击人哈。
许守靖见好就收,笑着安慰道:
“容月姐你放心,小靖心中有数。夜已深了,容月姐接着睡吧,明日到了苏都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好,小靖你也早些歇息。”姜容月恍然回神,温柔地看着许守靖,眉眼弯弯甜甜一笑。
龙浔牌上的符文渐渐黯淡,半空中被云雾围绕的画面消散。
修罗场平稳渡过,许守靖彻底松了口气,正抬起头看,发现虞知琼靠在凉亭的圆柱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浑身打了个冷颤,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虞知琼起身走到许守靖身边,很是自然地坐在他的腿上,勾着嘴角笑道:“小坏蛋,哄女人有一手啊,以前还真小看你了。”
许守靖一手托住虞知琼的腰肢,摸着后脑勺,尴尬道:
“我自小跟容月姐就待在一起,比较了解她的的性格罢了。如果换做是虞姨,那套说辞肯定没用。”
此话不算作假,虽然一时转移了注意力,但核心问题的‘沾花惹草’却并没有解决,只是单纯被暂时搁置到一边了而已。
如果立场调换,换做是虞知琼质问,肯定不会被转移注意,定要揪住这件事问到底。
言外之意,你冰雪聪明,这点小伎俩逃不过你的眼睛……
虞知琼听后很是受用,凑到许守靖嘴角吻了一口,严重透露着笑意,轻哼了一声:
“我算是知道,淑菀她们为什么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真会说话。”
正所谓,辞多受少,辞寡受多,辞之于时,亦可观也。
面对不同的人要采取不一样的说辞,此为因人而异。
许守靖摇了摇头,并未因为虞知琼的话而自得,反而有些轻叹了一声:
“不是我把她们迷得神魂颠倒,只因她们喜欢我,才愿意听我花言巧语,表面上的无理取闹,只是在宣泄心中委屈罢了,她们比任何人对我都要宽容,也给我留足了台阶,是我对不起她们,我这人太多情了。”
虞知琼美眸微怔,并未出声打断。
许守靖顿了下,搂紧了怀中的软玉温香:
“我知道,虞姨刚才不是想为难我,也不是真的在跟容月姐争风吃醋……我的女人太多了,你心中不悦,但是以你的性子又不会明说,所以只好用那种方式,想让我表现的更在乎你一些是不是?”
虞知琼忽然抬头,夜幕中,那双眸子如星辰般闪烁,似在嗤笑:
“你很
懂我吗?”
“我不一定懂你,但我很在乎你。”许守靖眼神认真地说道。
虞知琼表情一滞,瞬间破功,像是害怕被窥破心事那般,螓首转向一边,眼神有些慌张,却若无其事地道:
“你能在乎我什么?你楚姨和容月姐和你在一起多少年了,我和你才多久?”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许守靖轻笑道。“在大璃的时候虞姨就一直在帮我,在苏都的时候更是不顾生死站在了我这边,我不相信只是因为利益所致。佳人恩重如此,我岂能辜负?”
虞知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狠狠地瞪了这家伙一眼,猛地扑进他怀里,闷声道:
“你干嘛和我说这些,你这个小坏蛋……非让我爱你爱到死心塌地才高兴吗?”
“那我现在就挺高兴的……”
“好了,不许说了!”虞知琼用力捶了他一下。
她可算见识到这家伙哄女人的本事了,这才几句话……心都快酥了。
这辈子算是栽到这混蛋身上了!
……
……
天涯虞氏的新年,和往常并无二致。
不存在互相串门,该修炼的继续修炼,修补天书阵的继续研究那些繁琐的远古符文,就是虞潮那一帮子仙二代露面变得少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五。
这天一早,许守靖刚和楚姨定期汇报完近况,出门想打点酒喝,就看到明珠城的街道上清一色穿着天涯虞氏正装的修士,列开两侧持剑站立,排场大的不行。
许守靖吓了一跳,正打算随即抓一个问问怎么回事,就看到虞知琼也身着靛蓝华裙走来。
“这是在干什么?”他凑上前悄声问道。
“之前没跟你说过吗?”虞知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说过什么?”
虞知琼眼神无语,走上前挽着他的手臂,道:
“往年惯例,今日天涯虞氏与剑皇谷、疯魔院二宗云山论道之日。我前些日子刚和你说过,不然我一大早为什么跑来接你……你这就忘记了?”
“……”许守靖还真忘了,自从除夕那晚出过门之外,他基本都宅在家里修炼,连过了多久都没怎么数。
主要也怪虞潮,谁知道这段时间那个阴阳人还真老实了,一点花活都没整。
搞得自己这块‘铸剑石’一下子闲下来了。\r\u2029
\u2029看这章,应该知道大环境下,想写某些角色,有多不容易了吧?哎……不可抗力因素,有些东西,只能吃书改设定。
\u2029
第五十七章 云山论道!
上次在郊外凉亭与虞知琼谈过之后,许守靖大概能猜到,今年的云山论道与往年定有所不同。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猴
过去也许真的只是与云敖洲魁首的那两个宗门论道,可如今有了妖神出世这一档子事,论道本身无疑成了个幌子。
实际会来的肯定不只有云敖洲的宗门,九洲各地的大门大派为了表明态度,多少会派点重量级的过来压场子。
暗中商议一下,发起对妖族的总攻时间之类的,这么严肃的事情显然也没法用传讯牌随随便便敲定。
许守靖肯定是要去凑热闹的,毕竟冰月仙宫大概率也会露面,这是找到伶扶玉唯一的线索了,不去不行,不过他有些担心摇摇。
云山全名叫天翦云山,位于云敖洲南方港口城市风吟川附近,距离明珠城的直线距离约有近六千公里。
万一有个什么事情,许守靖可能没办法马上赶回来。
那带在身边?也不太行。
此次云山论道单说规模,天南洲的宗门大比恐怕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东皇山那会儿,虽然叫做宗门大比,但有的散修还是可以去凑热闹的,只不过要交报名费而已。
赚钱嘛,不磕碜。
可云山论道历年只有云敖洲魁首宗门可以参加,今年更是汇集了整个九洲顶尖宗门的势力,各地宗门派来的核心长老,估摸着还要凑一块儿开会。
不过许守靖担心的倒不是人多眼杂,这事跟散修可扯不上关系,他担心的最大问题还是终焉教。
一直以来,从大璃朝堂到长河苏氏、天渊宗,终焉教在各个势力中都有安插暗子。
苏烬也说过,他杀过的许多终焉教护法,曾经也都是大宗门的亲传弟子,可见终焉教对于各地势力的渗透有多么夸张。
如今云山论道赶来赴约的宗门,也难免会有终焉教安插的人在,到时候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要跑路,摇摇毕竟是凡人之身,万一不小心被蹭到一下,那可就寄了。
可要让摇摇一直待在明珠城也不太妥,所谓论道,可不是两三天就结束的,往年都最起码两个月起步。
今年比历年的规模还都要大,搞不好要时间要翻倍。
那干脆自己先过去探探路,看看云山论道是个什么情况,再考虑把摇摇接过去。
虞知琼一想也是,听完许守靖的想法,干脆朝着虞安卿招了招手,让她在这守着,过几天等天翦云山那边准备好了,再把赵扶摇和余娇霜她们一起接过去。
虞安卿稍作迟疑,倒也没反对,瞥了一旁逗大白猫的许守靖一眼,低声询问道:
“我不去也行,只是风吟川那边,二姐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一直以来云山论道都是天涯虞氏、剑皇谷、疯魔院三家而已,人过去就行了,倒也不用准备别的什么。
可今年邀请了那么多九洲各地的宗门,别人千里迢迢受邀前来,总不能还让人家自费找地方住吧?
安置那些受邀前来的宗门的担子,就落到了天涯虞氏的身上。
天翦云山是剑皇谷的属地,论道第二阶段的秘境由疯魔院出了,这两家都出了地,那天涯虞氏就只能出钱了。
不仅要准备好每个宗门的吃喝住行、还要考虑到有些宗门之间可能还存在恩怨关系,要提前把这些都给打点好,不然还没开始论道他们自己先打起来了像什么样子,好歹这回还有一个暗中达成合作的目的在。
说起这个问题,虞知琼的确有点头疼,皱眉烦恼了片刻后,还是摆了摆手:
“没事,反正你过去也没什么用,该忙还是忙……你就先留下看着霜儿吧,让她修炼勤奋点。”
“……”虞安卿。
人言否?
乘上飞渡浮舟离开之后,虞知琼一扫刚才的愁容,干脆装也不装了,当着其他虞家人的面,大大方方地跟许守靖腻在一起。
一会儿让搂腰,一会儿又偷偷抓着他的手摸摸臀儿,心情好了还抱在一起啃两口……简直旁若无人。
“……”大部分虞家人都比较无语,心想你俩就非要当众撒粮吗?回自己船舱去不好吗?
许守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这群人的视线,早就习惯了,不过一直腻着显然也不可能,他对云山论道还是很有兴趣的。
浮舟万里,艳阳当照。
许守靖在甲板的躺椅上,抱着虞知琼晒太阳,一边打着瞌睡,耳边回荡着她慢悠悠地声音:
“云山论道共四个阶段,其一为各宗小辈之间的切磋。”
“……就打擂台呗,这我熟。”
虞知琼白了许守靖一眼,抓着他的大手扣在自己腰间,接着道:
“其二,前番胜出者可以进入到疯魔院提供的秘境中寻得机缘。其三,胜出的小辈,可向他宗讲法的前辈请求指点,各宗长辈会公开讲法论道。”
许守靖来了兴趣,睁开眼睛问:“那疯魔院什么来头?秘境机缘这种东西都能随便提供吗?”
“没什么,一群不知死活的修炼狂罢了。”虞知琼语气一顿,“不过
,若单论传承的历史,或比我虞氏还要久远,所以有许多传承洞府留存至今。”
“这么厉害?那为什么一个轩阳境大能都没出过?”许守靖很是好奇。
“……因为疯魔院修的不是人族功法,自创立之初就一直在研究外族的修炼法门。”
“难道是魔族功法?所以才叫疯魔院?”许守靖想起了这几天才刚开始练的《沐烨杳玄录》。
虞知琼螓首微摇:“不全是。除了研究魔族功法之外,还有妖族功法、以及以炼化鬼妖的怨气来修炼……总之全是些不要命的玩意。也因此,疯魔院的人进境很快,但寿元却极其短,大多数在重霄境就寿尽而亡,最多到弦月下弦,再往上没出过一人。”
“有这么夸张?修炼他族的功法,就会早夭?”许守靖觉得很奇怪,怎么和摇摇与自己说的情况不太一样呢。
摇摇告诉自己有关《沐烨杳玄录》的风险,主要是在于‘易激发心魔反噬’,而自己身为天罚血脉有关这方面的抗性天然就高,配合《太清术》辅之也不是不能修炼。
可听虞知琼的语气,在她们九洲现代的修士看来,魔族功法不能修炼的理由似乎完全不同。
更近意思一种……因为种族的不同,导致修炼体系的不匹配。
就好比把一个不符合的齿轮,强行塞进一台机器那样,虽然能勉强运行,但经过日积月累,卡扣之处终究会损坏或断裂。
许守靖仔细琢磨了会儿,觉得无论是摇摇还是虞知琼,二人的说法似乎并无冲突,唯一冲突的就是自己。
天罚血脉有这么特殊吗?形状都不一样的齿轮,也能强行插进去活塞运动?
许守靖甩了甩脑袋,没有继续想这些。
有时候想太多也没用,反正都已经练了,这时候再纠结这个问题,不过是徒增烦恼。
——
日过三竿,飞鸟掠影。
茫茫云海一眼看不到边际,飞渡浮舟的舰群划空而过。
许守靖盘膝坐在躺椅上,眼眸紧闭,身体周围渐渐冒出一层细密的白气。
反正闲来无事,既然心底有疑念,不如用实践来解答。
按照摇摇告诉自己的方法,倒不是非要一心二用,同时运转两个功法。
在运转《沐烨杳玄录》第一篇两个周天之后,默诵一遍《太清术》心诀。
目的在于,每次默诵《太清术》心诀的时候,都会削弱一遍《沐烨杳玄录》对于体内潜藏魔性的影响。
如此用一比二的节奏相互交替运转,再加上自己天罚血脉的体质,以人族之躯修得魔族炼魂之法,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
刚运转了一个循环,一个时辰就过去了,许守靖调息吐出一口清气,睁开眼睛缓了下,感觉自己没被影响到,心底顿时安心了。
他重新结印环掌于丹田,打算开始下一个循环。
踏踏——
这时,旁边等候已久的一个虞氏弟子凑了过来,恭敬的作揖行礼,禀声道:
“老太爷请许公子一叙。”
许守靖微是一愣,转头看向虞知琼,眼神似有疑惑。
他可不觉得那老狐狸找自己有什么好事?
虞知琼捧着一打纸张,似乎是在看风吟川中天涯虞氏管辖下的各个客栈、酒馆的空闲情况。
听到许守靖这边的对话,缓缓抬首,微作迟疑,却是沉吟道:
“去就去吧,若是那老头提出什么不顺你心的,不应便是。云山论道在即,他也没那么多功夫应付族内的事。”
许守靖一想觉得也是,前段时间跟虞潮的两次交锋都已经结束了,这会儿似乎也没必要反应那么大。
主要是警惕也没用,自己的身份在天涯虞氏就是块儿铸剑石,虞潮是剑他是石,对方出招还能想法子打回去,对方一声不吭,自己还真没法跟之前一样上门打脸。
哎,这歪屁股老狐狸,真烦人。
“那我就过去看看那老狐狸怎么说?”许守靖思虑过后,偏头望向她。
“嗯,戌初之前记得回来吃饭。”虞知琼也没有抬头,朝着他挥了挥手,继续翻阅薄册。
看似随意嘱托的一句,其实是在说,‘晚上七点之前没回来,我就去要人。’
许守靖心领神会,点头示意之后,便跟着那名虞氏弟子离开了。
一路上,那名传话的虞氏弟子表情很是尴尬,因为这俩人说话完全不避人的,虞历寒怎么说也是天涯虞氏现在的掌舵人,就那么一口一个‘老头’、‘老狐狸’的喊。
你们真的看不到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儿吗?
你们对老太爷这么不尊重,还被我听到了。
我……我,我还能还能活着吗?
——
厢房幽静。
檀香炉、琉璃灯、雕花藤椅、红木茶桌。
墙上挂着‘虎啸山林’的字画,题诗的字迹遒劲有力,丰筋多骨,看得出来下笔者酷爱此道,时常习之。
许守靖刚一进门,就看到虞历寒躺在藤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时不时地还吐出一口寒气,完全
沉浸在茶香之中。
室外的冷风透过船舱门漏了进来,发出‘呼呼’的声响。
许守靖一把将舱门拉上,发出‘哐’的一声,也不打算废话,眼神不善,开门见山:
“叫我来干什么?”
他就没打算再跟第一次那样摆出晚辈的态度,这老狐狸心眼太黑,叫自己过来能有好事就怪了。
虞历寒本来还想招呼许守靖坐下喝茶,被他这么一刺,顿时也没心情了,表情颇为无语:
“臭小子,你心底还存有半分尊长之心吗?”
「对于正常老人那还是有的。」许守靖心中腹诽,拉开茶桌前的一张椅子坐下,叹声道:
“前辈叫晚辈来所为何事?尝尝您泡的茶?”
说着,很是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微抿了一口后,下颚枕着双手,一副司令撑的模样,眼神很是严肃。
“恕我直言,有一说一,确实一般。”
“……”虞历寒。
不行,这小子太气人了,他忽然连找他来的话都懒得讲了,只想一巴掌把这小子拍出去。
……嗯?
虞历寒反应过来了,这混蛋就是在故意耍无赖,好让他话说不下去。
这家伙好像还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上回见他也是这样,现在还想故技重施?
念及此处,虞历寒眼神不善的瞪着他,板着脸道:
“你少给我胡搅蛮缠,我找你来是有事委予你。”
眼看似乎躲不掉,许守靖往后一摊,靠在椅背上,百般无奈地道:
“您说吧。”
虞历寒微顿片刻,却没有道出本意:“前番你大闹青雀坞一事,我不问理由替你压下,你念这个人情否?”
这老头比我还不要脸……你为了让我当你孙子的磨刀石,在整个虞氏高层面前疯狂捧杀我就算了,还让我念你的情?
许守靖瘪了瘪嘴,眼神无语:“差不多得了,有什么事就直说,能答应我就答应,不能答应你也别想道德绑架我。”
虞历寒被噎得不轻,他本觉得在递出墨城令的心照不宣之后,这件事应该会成为二人间绝口不提的默契,至少不会明摆在台面上说。
没想到许守靖不按常规路数,说给你摊牌就跟你摊牌,这下搞得他好多话堵嘴里说不出去。
虞历寒算是见识到许守靖的无赖功底了,当下也没了心思掰扯别的,无奈地摆手:
“你不用反应如此大,并非什么大事。我且问你,此番云山论道,你可愿替天涯虞氏出战?”
“啊……为什么?”许守靖表情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虞历寒提出的会是这么个要求。
话音刚落,虞历寒便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你说为什么?
见状,许守靖顿时反应过来了。
哦,他们天涯虞氏的天骄人杰,虞天麒现在还搁床上躺着昏迷不醒呢……
这个请求……似乎没之前设想的那么夸张,好像也不是不能同意?
话虽如此,许守靖也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稍作犹豫片刻,问出了一句很是欠打的话:
“你们天涯虞氏没别的人了吗?”
“……”
虞历寒强忍着拍死这混蛋的冲动,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道:
“若是往常,倒也求不到你门上……只是这次云山论道,广邀九洲各地名门,我天涯虞氏一众小辈之中,不乏得天独厚之才,只是与你相比差之甚远。”
许守靖没想到这老头这么光明正大的夸自己,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他算是听明白了,就是想要在云山论道的时候,多争点面子呗。
想把自己摇过来打白工?
许守靖心底却暗暗警惕,讪讪笑道:“可是我确非虞氏之人呐。”
“你手持墨城令,又是我女儿的夫婿,怎不是我虞氏之人?”虞历寒岿然不动,神闲气定地道:“难道你如今还要说,你对知琼没有想法?”
“……”许守靖。
坏了,这回没得反驳了。
“那虞潮呢?”许守靖还是不想答应,他心底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没抵达天翦云山之前还真没法验证。
“潮儿自会参加,我现在问的是你要不要以虞家人的身份出战。”虞历寒平静回答。。
许守靖似心有所悟,意有所指地说道:
“前辈,您觉得我有别的宗门选?”
虞历寒微微摇头:“云山论道牵扯众多,你在站在知琼的立场上,此番也是个机会。”
许守靖眯起了眼睛,他已经猜出这老头是怎么想的了,不以为然地笑道:
“前辈好意晚辈心领,具体如何反正时日尚多,融我考虑一二。”
说着,起身拱了下手,笑呵呵地道:
“没什么事的话,晚辈就先走了哈。”
话音刚落,不等虞历寒回应,在他错愕的注视下,飞快拉开舱门跑了出去。
厢房被室外光线照的一闪一暗,几缕凉风擦着门扇而过。
“这臭小子,感觉还挺敏
锐。”虞历寒摇头笑笑,端起茶盏凑到嘴边仔细品尝。
——
灯火摇曳,熏香氤氲。
在厢房的小阁楼内。
“老头找你想干什么?”一见到许守靖,虞知琼就把薄册扔在了一边,起身抓着他手臂询问。
许守靖撇了撇嘴,拉着虞知琼坐下,无语道:
“一开始我还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后面他提出,让我以虞家人的身份参加云山论道。”
“……这是为何?”虞知琼柳眉微蹙。
“还能为什么?你忘了他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了?”许守靖冷笑连连。“他想要在我们之前所做的事情上,再推我一把。”
虞知琼颔首思忖,在想明白之后,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最开始许守靖是没转过那个弯,一旦想通虞历寒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天涯虞氏不可能真的没小辈能出战了,就算真的都不如许守靖,那这个说法也只能是托辞……那么大一天涯虞氏,真后继无人了,那还挣个锤子的继承权?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r\u2029
\u2029还是过渡章,马上要到剧情切入点了。
\u2029
第五十八章 浣清赴川!
许守靖跟着虞知琼来天涯虞氏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借势而为。本文免费搜索: 看书地
所谓势,若檐下水,直泻而无不利;力若扶桑木,承之则无不强。
在明知道虞历寒想拿他们当虞潮磨刀石的情况下,借着虞历寒明面上的‘偏袒’,来争取两派斗争中的实际利益。
为此,许守靖先后在酒楼夜宴、天书阁、青雀坞,都表现的异常嚣张跋扈,手段狠厉。
虞历寒对此虽一清二楚,却也乐得成为许守靖与虞知琼的推手,不管有没有考虑到虞元洲的要素,他都是主动压下青雀坞与天书阁一案,甚至在堂会的时候,近乎捧杀地偏袒许守靖。
到此,许守靖与虞知琼的目的似乎已经完成了大半,这段时间,虞知琼明里暗里收回了不少被迫交出去的产业。
只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随着许守靖被捧地越来越高,他在天涯虞氏内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目前看起来相安无事,只是因为许守靖的表现仅为‘跋扈’,他在身份上依附于虞知琼,在地位上寄托于虞历寒的‘捧杀’。
换言之,在天涯虞氏中,许守靖其实没有真正属于个人的立足之本,如同空中楼阁。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到了现在,仍有一部分人,依旧不将许守靖视为真正的威胁。
人老成精,墨城令终究需要虞元洲本人来撑起这张虎皮,现在只见令而不见其人,那些在位子上斗争大半辈子了的老家伙,又怎么会真被吓到?
在他们看来,虞元洲最多和许守靖是有些关系,但也不见得有多深。
这小子难不成还能把虞元洲请回来?怎么可能。
至少在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中,许守靖只是一个对外的借口,真正的源头还是在虞知琼的身上。
虞知琼若败,许守靖自然会跟着出局,他不可能依靠自己在虞氏中行走。
不过,一旦许守靖代表天涯虞氏参加云山论道,这种情况无疑会彻底颠覆。
首先是身份上,对外都已经代表虞氏了,就算不想也得咬着牙认下他的身份。
其次是地位,如果他没打出什么名堂还好,一旦许守靖替天涯虞氏夺了个擂台魁首之类的……原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还能做的对于许守靖的威胁视而不见吗?
至于能不能在云山论道中拿成绩……连虞天麒都不是他一手之敌,同辈之间想要压过他,那可能吗?
况且,说是站在天涯虞氏的名义上,谁不知道他是虞知琼的人?
显而易见,虞历寒是见族内那群老家伙都不愿意下场,所以想再推许守靖一把,让那些始终观望虞家人,不得不正视起许守靖的威胁。
话虽如此,有时候许守靖就想,虞历寒那老头如此费尽心思给自己造势,就真的一点都不怕磨着磨着,给他宝贝孙子的剑磨断了?
都折两回了,按理说也该韬光养晦了,真就剑不断指到烂呗。
「难道我看着就这么像最后输的那个?」许守靖闷闷地想。
“不要听他的。”虞知琼美眸含煞,打抱不平道:“现在我这边已经走上正轨,慢慢发展即可,没必要再给你继续树敌了。”
许守靖却是沉默,似乎若有所思:“倒也不尽然,我仔细想了一下,如果我真以虞家人的身份参加云山论道,到最后会受益的毫无疑问是你,那老头虽然有自己的心思,但提出的话却的确于你有益。”
虞知琼螓首微摇,不以为意道:“短期看的确能推我一把,但虞氏内部视你为阻碍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我又和你是绑在一起的,你的阻碍不也是我的阻碍?”
“真要到那个地步,把我踹了不就行了?”许守靖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调侃道:“如果压不下那些反对的声音,大可随便找个由头把我撇开,反正我本来也没贪图你们天涯虞氏的身份地位。”
虞知琼美眸微怔,似心有所感,明知而故问道:
“那你贪图什么?”
“贪图你呀……”许守靖就把虞知琼搂住,用力锁着怀中软玉温香。
“花言巧语。”虞知琼心底微甜,侧首靠在他的肩窝,眸泛媚意,莞尔道:“你愿意为我牺牲,我却不愿意牺牲你……别忘了,你还想要‘两全’呢。难道真让我和霜儿无名无分的私底下跟着你?”
“呃……这倒也是。”许守靖干笑了声。
“所以这件事还是到此为止吧。”虞知琼眼帘微阖,哈欠轻散,云鬓垂眉,困意渐浓地道:“让我靠一会儿……你去在老头那喝茶享受,我这边一直提心吊胆,就没安生过……”
许守靖见虞知琼神色确实疲倦,便将她揽在怀里,轻拍后背,像是在哄初生的孩童那般轻柔。
“把我当小女孩哄呢?别忘了,我也是你姨~!”嘴上这么说,虞知琼却很是受用的闭上眼。
话到最后,声若蚊蝇细语,呼吸声渐稳。
……
……
风吟川四通八达,其中有四条大江贯通南北,汇流于此通向海外。
即便
不是云山论道这等盛会,往日里来往的客商也不在少数。
如今天翦云山的论道大会将近,九洲各大宗门的修士陆续抵达。
尽管云山论道不请散修,也不允许散修入场,但还是有不少修士慕名来到跑来风吟川附近,想着和那些大宗门弟子混个面熟。
玄青街一间小酒馆,几名千里迢迢赶来的散修围在一桌,喝酒闲谈。
言语间所谈论起的,正是街上来往的那些穿着整齐制服的仙道世家与宗门天骄。
“这么说来,兄台是云敖洲本地人?”身着青衫的瘦高修士端起一杯酒,悄声询问道。
在青山修士的正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面相粗犷,举止不羁的壮汉,他背上负着一把两掌宽的漆黑重剑,手里抓着半个鸡腿往嘴里塞,飞溅的油汁将胡须擦的发亮。
重剑修士猛灌了一碗烈酒,豪气云天地说道:
“正是。我就住风吟川,几位远道而来,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
青衫修士与身旁几名散修对视了一眼,稍作犹豫了片刻,抬手一揖: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敢问兄台,这论道大会……散修当真看都看不得?”
重剑修士“哐”的一声,酒碗摔在桌上,神色不忿,冷哼道:
“是啊!往年云山论道没有今年这等规模,但也只让受邀宗门的弟子参加,散修和小门小派的弟子是一律不允许入内的。”
众人闻言,都不禁苦笑。
他们这些其他洲际的散修,并不知道这些规矩,只是听说有许多大宗门的内门长老级别的大能或会讲法,于是不辞万里赶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没想到散修居然不允许入内……那么多世家宗门的大能在呢,总不可能跑去暗中偷窥吧?
哎,这趟算是白跑了。
“哼,要我说,就该放下这些门派之见,我们练剑的本就是以实力为尊,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重剑修士倒是一点没看出这些人的郁闷,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点,云山论道大会就不如天南洲的宗门大比,那地方虽然说是宗门之间的相互切磋,但散修也可以参加,比这破云山论道开放多了!”
“慎言!”青衫修士连忙拉着重剑修士,让他别激动上头了。
不过,重剑修士所说,又何尝不是他们心中所想?
“兄台还在天南洲待过?”旁边一直默默喝酒的戴冠散修好奇道。
重剑修士胡乱擦拭胡子上的油渣,大大咧咧地说道:
“早些年曾在天南历练,尚归云敖洲不久。”
众人听闻顿时肃然起敬,天南洲崇尚全民修仙,也算是九洲中的仙道圣地了,能在那种地方历练过,想必也是见多识广。
青衫修士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继而平举在胸前:
“兄台见多识广,便是散修将来前途也不可限量。在此地相聚也算在下的缘法,容我敬你。”
重剑修士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散修如何?宗门亲传又如何?你我萍水相逢,喝碗酒而已,哪儿那么多规矩?”
青衫修士恍然一笑:“是在下着相了,喝酒!”
这时,酒桌上一散修问道:
“如此说来,以兄台的见闻,天南洲受邀前来的宗门,想必也了然于心?”
重剑修士又饮了一蛊,听了他的话,皱眉思忖了片刻,道:
“去年天南洲突生异变,有不少宗门因此底蕴受创,恐怕无法前来……硬要说的话,倒是有几个一定不会缺席的宗门和世家。”
“愿闻其详。”
重剑修士给自己又倒了碗酒,目露思索之意,沉吟道:
“其一为天渊宗,虽说已不再是天南洲第一宗,但底蕴尚在,这种场合想必不会缺席;其二为天衍阁……这是单纯我有消息渠道,应该不假;其三为长河苏氏,诺,就外面那个……”
他话音刚落,方才还听得津津有味的几个散修表情一怔,顺其视线向酒馆外看去。
只见来往的众多宗门弟子之间,有一支皆身着碧袍的宗门格外引人注目。
不是因为这一行人有多与众不同,只因其领头女子的倾国倾城之姿。
女子身着一袭水碧色素纹长裙、外披烟罗轻纱,衣襟交缝绣着浅银流云;袖口微敞,皓腕隐露,裙摆垂至足踝,以丝线点缀着飞燕线纹,行步间荡起,如远山碧波,轻盈朦胧,平添几分飘然。
乌发如瀑,用一支寒玉簪挽起半髻,余发随意垂落至肩,不染珠翠尽显素雅;腰系纤细银丝,缀着淡青色流苏坠饰,随风轻摆。
俏脸冷颜如玉、眉峰若远山叠影,清眸含霜,凛然却不失灵动;薄唇微抿,不施脂粉,却自有一股侠气氤氲,整个人宛若孤峰上凌然绽放的水莲,清冷傲然。
她走在街道一侧,腰挂佩剑,领着一众碧衣弟子破开人群而去,如一阵风吹过那般,无意间透露着剑气凌厉,虽令人不敢轻易靠近,却又忍不住驻足凝望,心生仰慕。
直到这支身着碧衣的队伍过去了,酒馆中的
散修还有些愣神。
“兄台与这长河苏氏很相熟吗?”青衫修士恍惚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我有个朋友是长河苏氏的女婿。”重剑修士扔了枚灵珠在桌上买账,对着一圈的散修拱手道:“时候不早了,师门估计在寻我,在下先走了。”
“……师门?”四下散修都有点懵,搞半天兄弟你不是本地散修啊?有正经师承的啊……
重剑修士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道:“在下剑皇谷姬向剑,来日诸位若得闲时来寻,必将略备酒席款待。”
言罢,在一众人懵逼的注视下,负剑离去。
实际上,他们之前喝酒喝的好好的,是姬向剑突然插进来讨酒喝,原先的确素不相识。
稍聊了几句,觉得意气相投,或可当个酒友,没想到居然是云敖洲本地前三宗门的高徒。
——
“姐,你快看呐,那好像是天凤斋的仙子,跟传闻中一样,看男人的眼神跟在看什么腌臜之物一样……嘶,好像有点上瘾。”
长河苏氏浩浩荡荡的队伍之中,苏凌激动地指着不远处的莺莺燕燕,言语之中似有兴奋之色。
苏浣清清眸流转,冷漠的瞥了他一眼,根本懒得搭理他。
“嘶……我的天,那是渝水姜氏吗?早就听闻姜氏所制法袍不但防御性能极高,而且还十分好看……这回可算长见识了!”
“青霄山庄哎!我老早想买他们的仙剑了……姐,一会儿我去问个价行不?”
“长烬寺的六道高僧,嘶……”
“薪凰殿的焚玉真人,嘶……”
“夜凌府的雾仞帝君,嘶……”
苏凌还在自顾自的兴奋着,越说声音越大,甚至把附近驻足停歇的宗门弟子的注意都吸引了过来。
在后方几步,身材肥硕的纪盐忍不下去了,怀里的瓜子都不香了,一脸无语地说道:
“苏凌!你能不能别倒吸凉气了?有点出息行不,没看苏师姐都被你整无语了吗?”
“我也姓苏。”苏凌面不改色,继而撇了撇嘴:“我发现纪盐你平时情商挺高的,今天怎么转不过来弯了?我姐是被我整无语了?明明是有其他挂心的事,懒得搭理我罢了。”
“你在小看谁呢?我只是为了踩你故意这么说的。”纪盐不屑地看了苏凌一眼,得意洋洋地说道:“谁能看不出来师姐这是想许师兄了?你自己蠢,也不要把我纪盐当傻子。”
“你分明是被我说了之后临时改口!你怎么知道我姐是想我姐夫了?”
“傻子都知道,还有你别转移话题,我们明明在说让你收敛点,如今我们长河苏氏也是排得上号的仙道世家,别搞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哦?这么说你见过天凤斋、夜凌府、长烬寺这些宗门了?”
“我没见过,但是我也不至于像你一样大惊小怪。”
眼见二人居然当街开吵,苏浣清终于忍不住了,冷着脸出声打断:
“到住处之前,你二人再多说一句废话,云山论道期间都给我关禁闭去。”
“……”苏凌。
“……”纪盐。
二人对视一眼,视线在半空中似乎碰撞出了火花,又很快分开朝向另一边。
苏浣清螓首微摇,脚下步伐加快了几分。
“姐,走这么快干什么?”苏凌有点郁闷,他还想多看看那些其他洲际来的宗门呢。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清水杏眸无波无澜:
“你不是知道?”
“我知道什么?”苏凌也是一愣。
“我想你姐夫了。”苏浣清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说道。
“……”苏凌。
——
惊涛竞逐,喷沫横飞,涛头撞岸而开,江水掀云而合。
流水冲击顽石发出震天的轰鸣,风浪交织冲刷着飞渡浮舟的船身。
港口码头,一支浩荡的浮舟舰队从遥远天际落下,以此停靠在江河岸边,身着天涯虞氏墨蓝色服饰的弟子不停地搬运着货物。
一袭云纹黑袍的许守靖自甲板翻身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岸边,对着初升的朝阳伸了个懒腰。
虞知琼拿着账簿,一批一批确认搬运的货单,载她们过来的不只是单纯的客运浮舟,同时也是天涯虞氏运货用的货船。
原本这项工作虞知琼都是直接扔给虞安卿的,不过现在虞安卿临时被安去看家,那在她过来之前,交给别人虞知琼也不太放心,反正顺道走了,干脆就自己一项一项检查。
这也就导致虞知琼天还没亮就开始忙活,一直到现在都没闲着。
许守靖这一觉倒是睡得不错,见虞知琼没空搭理自己,打算自己上街转转。
虞知琼也没拦着,只是在沉吟了片刻后,伸手强行把许守靖拢过来,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留下一块极为显眼的胭脂印。
在许守靖一脸懵逼的表情中,默默给自己的薄唇重新上妆,随手从琼玉阁取了块儿牌子扔给他,很是不以为意地道:
“风吟川基本都是虞氏的产业,你有什么看中的直
接走我的账就行……给你押个章,别被哪家宗门的小骚蹄子给勾走了。”
“……”许守靖。
为什么会有一种被女强人包养的既视感?
给张透支卡随便花,自己忙着公司的工作,下班了再让小白脸好生伺候?
好像也不是很抗拒哈……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把牌子揣进了琼玉阁。
——
玄青街。
云山论道虽说是大宗门的盛会,按理说和风吟川的凡人毫无关联。
不过,那些远道而来的宗门弟子,总归还是要在附近找个住处。
风吟川的不少酒楼客栈,都挂着天涯虞氏的牌匾,因此被安顿在风吟川的宗门修士不在少数。
来都来了,总要四处转转,体验一下云敖洲的风土人情吧?
来都来了,稍微给自家产业拉点销量,不过分吧?
于是,风吟川的客流量比起往常直接翻倍,一时间店铺与街道上人山人海,各地宗门的制服形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许守靖走在街上,手里拿着随手买的鱿鱼串,饶有兴致地看着莺莺燕燕的小女仙们。
在视线扫过街边一个小摊时,许守靖眼眸微凝,脚下驻足,眼神变得很是精彩。
摊旗上写着‘算运势’、‘算姻缘’、‘算财运’。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独自坐在小板凳上,满脸生无可恋,手里捻着蓍草有节奏的敲打龟壳的家伙——自己好像认识。
真是走到哪儿,业务开展到哪儿啊……许守靖心中感慨。\r\u2029
\u2029我们是有v群和普群的,具体去书详情页,点开简介,下面就写着入群粉丝值。有什么比较敏感的问题记得去群里问。
\u2029
第五十九章 今晚许公子买单!
“左零轩,没想到你业务都拓展到云敖洲了……”
左零轩手里正在叠叠乐的铜钱一抖,铜钱塔应声倒塌。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猴
他一脸懵的抬起头,就看到身着云纹黑袍的俊秀少年屹立在前,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左零轩。
如果不是没钱,谁愿意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摆摊?
这都怪他那个倒霉师尊,把原本拨下来的经费全拿去赌了,结果就导致天衍阁这一支队伍现在是入不敷出,连个住宿的钱都没有。
左零轩一时间有苦说不出,憋了好半天,对着许守靖来了一句:
“要不,算个运势?”
“……”许守靖。
你也真不容易啊。
许守靖耸了耸肩,摆手道:“免了,我天罚血脉,你能算个锤子。”
就算是龙意阳,也只能围绕着许守靖周遭来推断他的运势,没办法直接他身上抽取尚未发生之事。
以左零轩的道行那就更不可能了。
左零轩一想觉得也是,立刻改口道:
“那要不算个姻缘……算了,当我没说。”
就这货的桃花,还算个锤子的姻缘?
正当左零轩心底无语的时候,一个身着碧袍的少年从旁边冒出头来,目光围着许守靖打量了一圈,语气不确定地道:
“姐夫?”
许守靖眼眸微怔,一转头,就发现苏凌这小子满脸惊喜的看着自己。
就好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真是姐夫!”苏凌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可算让他逮到钱包……啊不,冤大头……也不是,反正找到买单的了!
刚在玄青街逛了一路,看见不少好吃好玩的,苏浣清都不让他买……可经费都带出来了,不花难道还攥手里带回去吗?
许守靖就不同了,这家伙不知人间疾苦,过惯了少爷日子,以自己堂姐和他的关系,稍微借点灵珠过渡一下,想必没什么理由拒绝吧?
苏凌心中如此琢磨,也没多犹豫,十分干脆地问道:
“姐夫,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
“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守靖干脆利落地给按了回去。
苏凌整个人都愣住了……卧槽,搁苏都的时候,平时去青楼听个曲我都想着你,这会儿出门在外,手头困难了,找你接济一下都不肯的吗?
小舅子这么没面子的?
是不是再多说两句,就已有‘取死之道’了?
左零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苏凌一脸懵逼的眼神,在旁边偷笑:
“小兄弟,你还是不够了解许少侠。”
“我怎么不够了解他了?”苏凌瞥了他一眼,心底无限郁闷,只是闷声道:“太不够意思了,就这还兄弟呢……以后去听曲都不叫你了……”
许守靖脸色一黑,没忍住给他脑门来了一巴掌:
“你次次都在你姐边上喊我去青楼,我不找你麻烦就算了,你还搁这埋怨起来了?”
“……”苏凌。
“左零轩,给这小子算算脑袋是不是有问题?要真有问题,也好提前准备丹药医治。”许守靖也懒得搭理他了,扔了两枚灵珠给左零轩,然后强行按着苏凌去摇龟甲。
“啊……?姐夫,你让我算命,还不如把钱直接给我。”苏凌瘪了瘪嘴,神情无语。
“一分都没,你姐呢?”许守靖没好气地问道。
苏凌很是不情愿地坐下,一边应付着突然来了精神的左零轩,抬眸寻思道:
“我不道啊……刚刚我跑去看女修跟其他人走散了,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
许守靖懒得搭理他了,视线不停地略过来去匆匆的人潮,试图找到那个清凛女侠的身影。
然而今天的人流实在过于夸张,除了能看到一个接一个的脑袋之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许守靖只能闭眼打开神识,在过往的行人之间,搜寻苏浣清的气息。
另一边,左零轩开始帮苏凌解卦,到底是天衍阁出身,说起自己的专业,那叫一个……专业。
“龟甲纹明,铜币呈阳,兆现财兴。金气旺盛,财运如潮,凡事得益,谋事多成。投之必应,聚之无散,贵人相助,富足无虞。”
“贵人相助……可我刚被拒绝啊?”苏凌瘪了瘪嘴,有点不信这一套。
大家都是仙门出身,好歹把你们天衍阁的‘六道窥眼阵’摆出来吧?
你拿江湖骗子那一套龟甲卦能忽悠得了谁?
左零轩表示,你小看我的专业了。
别管什么装备,只要你信了,那就没算错。
你要不信……那就算错了呗。
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左零轩深吸了一口气,果断开启了江湖骗子的忽悠模式,笑容淡然,眼神意味深长:
“君所谓贵人,未必真为贵人;君以为得贵人相助者,亦未必实得其助也。”
“……能说人话不?”苏凌不耐烦地抓起桌上的灵珠,“不然我不给钱了!”
“哎哎……”左零轩一秒破功,不敢再装了,急着想要把灵珠抢回来:“那是许守靖给的钱,又不是你给的,凭什么收回去?”
“我姐夫替我付的,那就是我的。”苏凌理所当然地说道。
“哪儿有这样的道理!我这是小本经济,概不赊账的……你卦象都听完了!”
“我没听懂,而且你还故弄玄虚不说人话。”苏凌把灵珠扔进手环形的琼玉阁里,乐滋滋地说:“还说我不了解我姐夫,我姐夫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信不信他掀你摊?”
二人话音刚落,就看到在那边搜人的许守靖转身往回走,那张如玉的面孔面无表情,步伐平稳,却天然带着威慑。
苏凌与左零轩二人同时一怔,前者尚在愣神,后者已经吓得从摊位上跳了起来,抓着招藩旗、龟甲铜钱八镇一股脑地往戒指里扔。
眼见许守靖越走越近,左零轩也不顾形象地喊道:
“许守靖你别乱来了!出门在外身不由己,好好一天衍阁内门真传,你当我爱出来摆摊当江湖骗子的吗!?”
说着说着,竟是把自己眼眶说红了一圈。
哦,不是真流眼泪的那种红了眼眶,他用手搓了半天毛都没搓出来,给搓红了。
不过效果差不多。
许守靖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十分诧异的瞥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又犯什么神经,继而越过懵逼的二人,往背后的一座门店走去。
左零轩擦了擦自己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与苏凌对视一眼,二人都有点懵圈。
那家店铺的牌匾上写着‘西湘馆驿’。
有酒有肉,有客房,有茶室,大厅常备唱曲的舞台,从早到晚都不会歇着;
随行如果有马也可以备好窝棚,草料里甚至能给你打个蛋;如果是修士,还提供仙剑的保养服务,各种精品剑油都是从天谕商行固定采购的一等品。
就住宿环境来说无可挑刺,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贵吧。
不过那是个人的原因,不是店家的问题。
前脚刚跨过门槛,一眼就看到碧裙女子在大厅独坐饮酒,桌上拍着收剑入鞘的雪落问月。
人烟稀少的客栈,冒着白汽的温酒、一袭碧衣的女子、白如雪花的佩剑,俨然一幅侠气凛然的江湖画卷。
她注意到许守靖的到来,抬眸瞥了一眼,旋即抚裙收拢,腰间流苏摇曳,让出了半个身位。
许守靖怔了怔,接着恍然所悟般,快步到苏浣清旁边,贴着她坐下。
同样收剑入鞘的画舫浅烟就摆在雪落问月的旁边,剑鞘一黑一白,任谁见了估摸着都会道一句‘般配’。
“什么时候到这边的?”许守靖给自己满上一盅酒,又分进二人的酒碗中,做完这一切,又开始给苏浣清布菜。
那双冷冽的清眸一眨不眨地瞪着他,既没反对也没拒绝。
“今日一早。”
苏浣清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简单直接,她瞥了眼许守靖脖间鲜红刺目的小草莓,语气平淡:
“在你和女人厮混的时候。”
“……”许守靖有点无语。
胭脂印好洗,小草莓不好洗。
好不容易用灵力活血,让印子稍微浅了一些,没想到还是被察觉了。
许守靖自知理亏,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掰扯下去,连忙转移话题道:
“怎么一直在这儿不吱声?刚在外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
“我刚看到了。”苏浣清微颔螓首。
“……看到了?”许守靖一愣,眼神有点懵。
你早就看到了,怎么不过来打招呼?还一直坐在后面看戏……
主要许守靖也有些先入为主了,苏凌说他们走散了,潜意识以为其他人都在街上,后面神识扫了一圈,才发现原来苏浣清就在自己身后的馆驿里坐着。
灯下黑了属于是。
苏浣清瞥了眼微蹙眉头的许守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依旧我行我素,把自己心中的想法摊牌出来:
“云山论道期间,长河苏氏住宿的驿馆就是这家。午饭之后,他们都回各自房间整理行囊去了,我留下是想喝一点酒。”
“……我不是想问这个。”
“你想问,明明看到你了,为什么不叫住你?”
许守靖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他心底其实有点郁闷。
许久不见,不应该一个抱抱加贴贴当起手式,然后打情骂俏吻得不可开交才吗……
为什么会说着说着,就变成对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上纲上线起来了。
他原本也不过随口提一句,提完揭过去就算了。
实在是苏浣清性子使然,才导致一件小事会不断地较真,不断继续往下深挖。
搞得也没有什么贴贴的氛围了。
苏浣清却对于许守靖郁闷的样子十分不理解,清眸流露着微光,低声道:
“因为我想让你找我。”
“啊?”许守靖心头一
跳,脑袋有点没转过来弯。
苏浣清肘抵桌面,玉手托腮,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理所当然地道:
“我想……让你找到我。”
她缓缓抬手,轻抚着许守靖脸庞,顺着眉宇、眼睛、鼻子、嘴巴、脸、下颚,一路往下滑,似乎永远都看不腻那般,喃喃自语道:
“你找到我了,真好。”
许守靖眼神发怔,默默牵住苏浣清的小手。
……难怪大厅里一个人都没,估摸着都是知道师姐的想法,老早都跑回自己房间,给许守靖找上门的时候创造二人空间。
用心良苦……倒也没到那个程度。
无论年纪多大,心思单纯还是筹措一方,在喜欢上你的时候,女人的心思其实是很一致的。
苏浣清从来不需要轰轰烈烈,在生活中给一点点调味品,她就能开心一整天,尽管不会表露出来。
虽说就这点插曲,怎么看,都不如许守靖除夕那晚,给虞知琼他们放烟火灿烂夺目,说不定过几天,这段记忆就会被抛之脑后。
可,这就是独属于苏浣清心中想要的那点儿浪漫,很细微,很弱小。
想要在被欺负的时候,你在旁边挺身而出;想要被唾骂的时候,能不问理由站在我这一方;想要痛哭一场的时候,你的肩膀恰好就在旁边;想要在重逢时候,你能先找到我……
其实,许守靖对于苏浣清的感受大约是最为复杂的一个,一方面是牵扯到与伶扶玉的关系;另一方面,她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是穿越者的女人。
天宫遗址地下封印着龙族苍银的那个地方,苏浣清曾借助那个水晶宫殿的力量,用许守靖的记忆,制造出了一个虚假的空间。
许守靖曾经与苏浣清在那个虚假的前世生活过一阵子,或许,她对于自己的认知比楚姨、姜容月都要深。
可尽管如此,苏浣清除了坦白心情外,在对于许守靖的态度上从未有过改变,那次前世空间的事情,也一次没有提起过。
难道是她刻意避着这个话题?
「不对。」许守靖摇了摇头,在心底否认了这个猜想。
苏浣清就是苏浣清,她不会刻意去避开敏感话题。
如果她不说,那只能证明——自己没问。
「所以其实是我在有意识地避开吗?」许守靖有点蛋疼,怎么搞的好像是他放不下一样?
“你在想什么?”苏浣清把卤牛肉夹进许守靖的碗中,见迟迟不动筷,便凑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在想……我变化有点太大了,跟以前比起来。”
许守靖长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稍微聊聊这个话题。
以前没人能说,现在有一个知情者,不说白不说。
苏浣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是挺大的。”
闻言,许守靖一阵苦笑。
前世最绝望、最中二、最傻呗时间点的自己,跟经历了一大堆事情,甚至有可能压根不是自愿走到这一步的自己……那还能是一个人吗?
“你今天都不动手动脚了。”苏浣清默默补充一句,眼神看不出情绪,但能听得出语气挺意外的。
“……”许守靖被噎得不轻,表情稍显蚌埠住:“我不是说这个。”
苏浣清思忖稍许,诧异问道:
“难道你以前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
“……”那的确也很难说。
许守靖被说的都快没脸了,干脆自己摊牌,省的乱猜。压着嗓音说道:
“我说的是……不在九洲的我。”
苏浣清美眸微怔,很快就想起了在苍银领域的架构下,那个没有灵力灌溉,夜晚却明亮如昼的世界。
那时候的许守靖失去了在九洲的记忆,厌世、混乱、排己,甚至可以说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
如果不够了解,乍一看,真的很难和眼前的许守靖联系在一起。
可苏浣清心中很清楚,许守靖就是许守靖,他或许改变了许多,但在最为核心的地方却从未变过。
“我喜欢你。”苏浣清忽然说道。
许守靖眼神微怔,有点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突然之间说这个。
“不管你以前如何,现在如何,我喜欢的是你。”苏浣清浅勾唇角,莞尔一笑。
那双清澈的眸子明亮如星,认真、淡然,与之对视,似乎自己的存在被完全肯定,没有一丝迷茫。
许守靖心底感动,凑过去把苏浣清搂在怀里,感受着那副娇躯从僵硬逐渐转为柔软,耳语厮磨地道:
“谢谢。”
苏浣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并未言语,微顿片刻,螓首靠在他的肩窝,旁若无人。
许守靖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不再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
是啊,以前的我如何,现在的我又如何?
曾几何时,他还认为自己不会对女人动心……但其实只是不会对前世的那些女人动心。
当他遇到心目中的真命天女……呃,真命天女们。
咳,重来——遇到何其优秀的她们,
又怎么能忍住不动心?
——
等结完账,店伙计把酒壶和空落落的碟子收走。
苏浣清挽着许守靖,二人一同迈出了西湘驿馆。
门口不远处的左零轩一脸委屈地伸着手,苏凌不情不愿地把两枚灵珠的其中一颗,交予给了他,然后盯着手里那枚仅有的灵珠郁闷。
……好歹是长河苏氏的大少爷,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呢?
苏凌叹了口气,余光扫到了朝这边走来的许守靖二人,眼珠子一转,连忙跑到跟前:
“姐,姐夫,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苏浣清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转颊,侧目注视身旁的许守靖。
许守靖抬首思忖,缓缓摇头:“就随便逛逛,给你姐随便买点东西。”
闻言,苏浣清螓首微摇,耳畔珠坠随风摇曳,表示自己没什么想要的。
苏凌却故意佯作看不出苏浣清心思那般,一脸喜出望外,疯狂点头道:
“是啊,好不容易来云敖洲一回,是要给我姐买点东西……姐夫,我刚路过那边的时候,听到人议论说有个给这次云山论道专设的拍卖会,各大宗门都会过去,要不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苏浣清柳眉微蹙,似乎有些不悦。
这种拍卖会肯定是有好东西的,但她们长河苏氏才刚经历过大劫,短短一年时间肯定不能和往常那样随意挥金如土。
苏凌平时没个人样就算了,现在出门在外代表的可是长河苏氏的颜面,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有点太不应该了。
“那就去呗。”许守靖轻瞥一眼,就知道苏浣清心里在想什么,捏了捏她的小手,调笑道:“出门在外,怎么可能让你花钱?有什么看中的我来结账就是。”
他现在可是怀揣天涯虞氏顶级至尊嗨卡,就算身上无一枚灵珠都无所谓,硬的不行!
但是总有一股怪异的感觉,好像拿富婆包养的钱,去给别的女人买东西的似的……\r\u2029
\u2029求个月票和收藏。过两天我把刚开始写的时候的作家说都给删了去,当时倒垃圾有点多,我其实也看不懂那会儿自己怎么想的,反正删了比较好,影响阅读流程有点。
\u2029
第六十章 柳红夜!
风吟川贯通大江南北、港口直抵海外,是整个云敖洲最繁华的外贸都城之一。而其九成九的产业都被天谕商行占据,想要依靠仅凭自己的力量开一家拍卖行基本是不可能的。当看到‘聚轩阁’那块金丝浇灌的牌匾正旁,刻着一行醒目的天谕商行标志后,许守靖暗道一声果然。就说怎么会那么巧,在这个时间点会有太原说完,就一把将月姬揽进了怀里,月姬也紧紧的抱住了太原。“呵呵。。原来如此。。”苏沐含笑收扇,再次收回腰中,转头冲着马老太爷,刚准备说话,谁知看到马老太爷跪在地上一脸感激大恩大德的表情,大吃一惊。常山的话发自肺腑,虽然他本身是蜕凡境修为,但是在世俗界,根本无法施展,也无法找到丹药,为自己疗伤。。“你说过你不想死,让我们燃烧,我们更容易沉浸在醉生梦死里,以为朝九晚五得过且过就是理所当然。”噌“南无极一手直冲葛红勒处,他是要功中路!单手如同致命廉钩,好像要一鼓作气抠出葛红的肺。当然此刻的他们俩就算活着,也是七窍流血,身受重伤,看着陈潇的眼神,已经完全被惊骇充斥。连星世界历经数十年的战斗,无数底层生物埋骨于此,四级以上生物之间的混战,更是让这个世界的规则达到破损的边缘。附近中、底层生物间的战斗还有些在进行,但对于那些四、五级生物的清缴工作,就没必要让卡雷尔都亲力亲为了。“这样吧!今天我们好好痛饮一番,然后明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贾乾再次将面前的酒碗斟满。这也是当年巴拿马大师等人多次征服不下,这才退一步与精灵位面签订契约,让其成为自己麾下附属位面的原因。这昭和楼内外分为三层,中央却是一个巨大的庭院,装修豪华,颇像是深宅大院的布局,抬起头就能看到夜空美丽的繁星,院子中央种着一蓬蓬开的鲜艳的一品红,那红艳艳的颜色将雪白枯燥的庭院装点得多了些生气。银龙咆哮,巨翼煽动,转眼间便离开了原地,向着生命之源的方向飞去。“这是怎么啦?”,一连串的事情使得叶落秋雨有些懵了,没想到刚刚父nv两人还好好的在谈话,此时却是发生了什么让父亲心悸的大事了。夜枫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浑然不惧,龙鳞臂捏掌成拳,带着刺破空气的呼啸声迎击而去。至于给董卓报仇?拜托,刚刚才被慕容辰的铁骑本部给碾压了好吧?那种令人绝望的差距,可不是区区仇恨能够抵消的,况且,董卓虽说在西凉兵中人望不低,可也没真的高到可以让这些西凉铁骑真的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一具强横无匹神体从无到有,全灵力浇筑而出,神体无限璀璨,散发仙金的光芒。阳明先生一个后仰,避过三支弩箭,前胸却是空门大开,封三手左手六支暗器以及右手匕首已到近前,前后不过眨眼工夫,眼看王阳明必死无疑。“说起来的话,我现在是不是及时和你划清界限才是最好的选择?”安洁莉斯塔笑吟吟地往后退了两步。“呕……”到最后,吐无可吐的伊妮莉斯只能在那里干呕,但是恶心感却还是在源源不断地涌上来,让她根本没办法离开厕所。
第六十一章 曲夜凛!
这种被女修当面讨厌的感觉,许守靖总觉得有点既视感。好像……秦萱冰也这么干了。不过那丫头是个百合花,她的厌恶更近似一种……嗯,最喜欢的师姐被牛走了的悲愤。可面前此女子眼中的厌恶,许守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那是一种‘排斥’,对异性存属同一空间的拒绝。许守靖有点无语,正打算说回防了一阵之后,格拉纳达队的球员们的体力似乎缓过来了一些,再加上高泓操作上的调节,后防线也稍稍稳住了一些。杜玉玲并没有看清簪子的模样,但是她知道只要是杨正给的东西,她就喜欢。此时的大队长已经对于杨正那种好吃懒做的品行习惯了,不过也知道杨正为人并不是很坏,而且对于自己家里人也是用心,也不在乎了。邹清和那只橐蜚的尸体竟然缓缓被罡风吹起,他的两耳灌满风声,吹的耳膜像是要裂开,同时他也意识到这种情况可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反正自己现在也已经被风控制了,索性就听之任之吧。换句话说,丁默涵对自己并不太重视,一个对自己不重视的人,是不会花这么多心思在自己身上的。反而林凡这家伙,坐在下面,无精打采,一副打瞌睡的样子,想必会配合。这自然也样罗颂欣起了一种征服的欲望,无论如何,都要把杨正得到手。而另一边,三沙镇中,赵令行坐在地图面前,他自然是接到了那三十万大军的消息。阳顶天个子不高,一米七都不到,真要是脱了袜子什么的认真量,其实一米六九都还差一点点,而这屋子里健身的汉子,每一个估计都在一米八以上,个个一身的健子肉。“可是……”灵儿能看得出三哥的疲态,刚才启动阴阳图肯定耗去了他大半的功力,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还没有恢复,她本想阻止,但没等她说完,三哥身形一动就冲了出去。因为幽冥苍龙的体型太庞大,那种火焰落在身上,不是一般的痛苦,甚至无法抵挡,要将自己全部焚烧一空的感觉。铁剑不停的砍了下去,但是都没有出现击退的效果,我心中不由得狐疑起来,莫非刚才真的就是运气,实际上不存在击退这一说法?“这次一定可以,咱们勇敢冒险团,一定能晋升成为三星的冒险团……众人落在战船上,心情都非常兴奋。其实如果他只是想伤害或是杀死尹璐,大可以直接俯身在她的身上,根本没有必要兜如此大的一个圈子。如果所有的狐狸都按照这样的法则规矩生活,那恐怕再过一百年,都不会再次有人发现它们仍然存在着。言先生没有时间感慨。因为他的身子还未落地。一个巨大的狼爪就飞速地朝他的脸砸来。赵子龙的仙王四重天,在天道宗新一代弟子中,也是决然,排行第一,威望甚至越过其父亲。能不接受么,可以的,能接受么,也是可以的,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拒接,但如果在这个正常男人的前面加上有强烈的责任感的话,那么,张晓峰还真的不可能迈出这一步。就这样傲宇算是通过自己的单打独斗带领着并不成熟的麒麟社坐上了火山老大的位置。成怡讶异的看了沈淮一眼,她只听说沈淮压根儿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来只有别人看他脸色,没有他看人脸色的时候,没想到他这时候会主动的息事宁人。
第六十二章 豪掷两亿!
如果从逻辑方面考虑,天凤斋可没有自己这样走后门要来的货单。她们必不可能知道乾字号就是长河苏氏,更不会知道乾字号就在隔壁。“我是不是有点被害妄想了?”许守靖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表情有些懊恼:“前段时间被阴的有点多,第一反应就是都针对这我来的,但是这又不合理……”闻言,苏浣清柳眉微虽然她也知道,此刻楚穆之请婚未必是因为喜欢她,可饶是如此,她也感觉到心满意足了,哪怕最后她不能如愿嫁给他,她至少拼命的为自己争取过了,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觉自己这一生再无遗憾了。光是此物,已让后胜迷了心窍,沉浸在获得“绝世宝物”的喜悦中。一时间,后胜对这些触感冰凉的玻璃器爱不释手,当场把玩起来,只差捧在怀里用脸去蹭了。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而且,这声音极底轻柔十分悦耳。只是,只在皇帝的耳中却如同靡靡魔音。果然,一听明月说刺杀是齐人所为,燕王和粟腹对视一眼,也齐声附和起来。最重要的是,饶城离秦国太远,远到明月的一系列计划都没有施展的会。在说动了蔺相如后,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事不宜迟,他当夜就带着明月,又去了趟平阳君府。“当然这个只是对于我先前得错误,当然我会认错。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我对着你们在服软呢。”姜欣雨勾唇一笑,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霸气。此时王守才也注意到了这两个中年男子,只见他轻轻皱眉,并没有与他们说话。“此行回来仓促,没来得及知会王爷,确是微臣的不是,还请王爷恕罪。”鲁海阳抬手,垂眸朝楚砚之行了个礼道。“呦呦呦!没想到你们这些个老家伙都出来了?”赤仙将看着这十二人,很是诧异的道。数以百万只的亡灵不见了,你让这位亡灵界往生使,如此能够冷静??轩辕荒芜若有所思地说道,缓缓点了点头看向了别处,眼里多了一丝失落之意。“在看什么?”高桥哲也见到双叶诚左顾右盼的模样,便开口问。虽然秦立桓的这首词看起来对仗不工整,但唐朝时期就已经是有词流传开来。‘皮卡丘’听到双叶诚说的话后一愣,然后身体有些别扭的左右晃了晃,仿佛是在害羞一般。“走吧!”李世民也是勒了勒手中的马缰,他对尉迟敬德、程咬金以及侯君集等人说道。吹灭了最后一根蜡烛的我,已经踏过了场中央神圣而华丽的红地毯,悄然坐在长椅上,忽然出声。“老丈客气了,不过是运气罢了,实在是运气!”秦立桓极为谦虚的对那老头儿开口说道。到地头之后,一声号令,所有人竟然都停了下来,转头朝山上看来。弥海砂闻言顿时笑了出来,也是轻启薄唇,不过她没像李灵一那么暴躁,而是先咬了一口法杖。不过二人心中微微生出一丝困惑,八宝灵山之中,尚有多宝如来、药师琉璃佛两位准圣大神通者亲自坐镇,又有何人胆敢攻击八宝灵山。他们同时死死地盯着林轩,这是大仇人,就算时间被停止,但林轩依然能感觉到无数恨意。过了一会,圣气宗的几人也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位鹰眼高鼻、双眼如炬,一身气息非常地恐怖的弟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六十三章 夫君!
许守靖轻轻打量了眼柳红夜的表情,见其眼神坦然,不似心虚,转而看向跟随来的那名中年修士,蹙眉道:“这是……”柳红夜左右顾盼,见无人在意,缓步上前,凑到许守靖身旁,压低嗓音:“卖家。”“敝人娄鸿,许公子久仰。”这时,那壮年修士上前作揖。许守靖目光微凝,漫不经心地回丝毫不给高顺任何空隙,吕布的攻势宛如排山倒海一般,不间断地袭向高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没留名字,真的兄弟,我问了,可他没说。”三棒子说的是实话,吕翔宇也不傻,这事儿能留名吗。突骑施人使团的驻地由二十来顶‘毛’毡组成,‘露’野而宿。骑兵队伍过了通宝桥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突骑施人的营地,让众人均不悦的是,肯塔与墨托都不在,留守的突骑施人说他们闹肚子,同去减轻半斤了。“惊乍个啥?”肯塔基收回了目光,不满地瞪了一眼身边的卫士。他没听到异样的动静,倒被卫士吓了一跳。“辰御风,这样子就是你想要的吗?将悦笙逼迫成这样子,就是你想要的一切吗?”咬牙,子皓最终还是将悦笙放下来了。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御风,他只是轻轻的笑着。装好了丹药,清灵也不忙着从房间内离开,而是炼制起第二炉的丹药来,接连不断的炼药最能磨练人的耐力和精神力,也是一种很好的修炼方法。虽然不能要了萧祁的性命,但狠狠的暴打一顿出出气,是得到隆花花首肯的。毕竟两人的目的,只是要求萧祁活者,至于怎样的活法,莫迪并不做多想。早自习结束后,久孟智跟高子键他们几个就来找南佑了,哥几个在楼梯口的拐角处,久孟智把事情跟南佑说了,时兵跟大军这时候没在,高子键并没有叫他俩。阿罗刹修罗王一声大吼,巨爪一探,遮天蔽日,禁锢虚空,连漆黑的天幕,都被握住了,他就这样突然出手,一把朝着阿多瓦和阿普占当头抓了下來。如果拒绝的话,除非她能够找到实力远超于她的靠山,不然几乎是必定会陨落在红莲的那个计划中的。吴晴曾经觉得吵得要命的方钟齐,如今惜字如金,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变化很大。欧阳简没有给八长老留下任何辩解的时间,直接一掌轰在八长老的前胸。八长老的身体,直接飞出,体内经脉尽碎,肯定是活不了了。为什么?为什么同来的这些云隐成员,突然之间都暴起欲逃,却一个个爆头而亡?而且是几乎同时爆头,这是要赶尽杀绝吗?闭上眼睛,李子沐忍不住细细的回忆,回忆在判刑之后,那个把自己当成最好的兄弟的男子眼中的震惊、错愕、不敢相信。没有半点虚假,乐戚超强力一拳便是结结实实地击打在了灰黑色柱体之上,据乐戚的估计,这一拳,至少能够打出蓝紫光芒,甚至,紫色光芒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过令他郁闷的是,这里是别墅区,根本打不到车。出租车司机知道这里的住户各个非富即贵,根本用不着打车的。“那真是太好了,看来你平时做了不少好事!”范晓晨开玩笑说。可现在的家族企业,他就是老大,所有的领导层位置,都是他的人。此次前往的空地,是他偶然间发现,靠近宿舍区的围墙,离住处很近,粗略估计,或许不足两百米。同时,那片空地也算清净,一般而言,不会有人前来这种偏僻而平淡无奇的角落。寡不敌众,凤妤飞伤势过重,失血过多,休力不支逐渐露出颓势。孙策的眼神,不见怯意,有的只有像猛兽落入陷阱后的狂猛,气势半点不减。沈绯绫听紫灵儿居然向着她爹爹,瞬间不开心了,嘟起嘴吧,如同一只气炸了的河豚。“呵~”宁欢儿不服气:“不就是一把破琴吗?我赔不起,你父皇总赔得起吧?坏了我问他要银子,他现在可是宠我宠的不得了。”。这少年好像和千岁是同一所高中的,他之前去接千岁的时候,这人在校门口和千岁说着话。夕晨露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欲要离开,结果却被紫灵儿拦住了去路。不过紫灵儿确定的是,闻人西祠很有可能不在这里,那么紫菱所说的看到了闻人西祠,很有可能是看到了闻人西祠的幻影不是他本人。遗迹探索继续,莱尔一行人走过冰原、飞过峡谷,抵达这片区域最显眼的巨大雪山。在山脚下找到一排身躯已部分破碎的巨人,从它们口中得知巨人王的所在和召唤方法后,还意外得知巨人一族正处于种族灭亡的末期的消息。男子刚刚被轩墨威一脚踹在了地上,好不容爬起来,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话,自然气不打一出来。苏清荷不动声色的退离了座位,大家都在悄悄讨论着谢流萤,并没有人注意到苏清荷的离去。方云虎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这米酒是金山这边一家帝国来的老家人自酿的,喝着的时候入口绵软,但后劲很大。他虽然好酒,但酒量并不算如何。弄玉看了看嬴政的表现,琴声再转,犹如雄鹰翱翔于天际,俯视着大地。似乎是有君临天下的一人,结束了这战国乱世,天下终于太平,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第六十四章 又有别的姐姐了是吧!
“……许公子是在说笑?”高玄墨憋了好半天,终于是挤出了一句话。“不是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许守靖稍显诧异地看着对方。他觉得自己说的挺认真的啊,这都拉不到仇恨?难道还不够欠揍?“那我纠正一下。”许守靖轻咳了一声,环顾四周,目光真挚,缓缓道:“我,许守靖,愿以一人一剑,紧接着水门再次消失不见,八尾的尾巴没能扫到水门。尾巴顺势一卷,立马包裹住受伤的艾。卷曲的尾巴迅速向上叠成螺旋塔状,将艾完全护在其中。而在旁人看来,哪吒狂暴的向着白朔起攻击,却在最后关头停顿在了原地,紧接着白朔伸出了一指,判定胜负。赵孝骞以及他身后的宗正会,想要整治赵皓,报一箭之仇,唯一的办法便是走非法途径……反正只要不是太过火,官家同样也不会理会,至于其他衙门,根本就管不着。那名新兵闻言,面色一紧,咬了咬牙,先行朝后退开了十余步,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猛地发力,人若脱弦之箭般直线冲向仪器,临近金属测试板不到三米的时候,挥拳而起,借加速度之力一个猛扑,一拳重重砸在了金属板上。李明这话可不假,这到紫色闪电,是李明凝聚了一丝天罚规则之力的闪电,只要是诸葛云拥有了这道紫色闪电,以后在面对那些天劫时,只要是她自己不敌,这道闪电便会出现将天劫之力给吸收了,增加自己的力量。“闯入者,想要进入这扇大门,除非你能通过我的考验。”那名英气勃发的男子十分机械化的说道。现在,碎天定命只能期望,没有禁咒魔法的陈洛,会输给魏武青虹,毕竟陈洛略弱于魏武青虹。其中地面能攻击到天空的地图三十六个,天空中的地图有二十个。要是李明没有将天罚之眼给吸收了,那这股威慑的力量还是能够给李明一些威慑,但是,现在的李明却是掌握了天罚之眼,自然这股威慑力对他来,便是没有什么威慑的感觉了。一名谋克疾驰而来,见到完颜阿骨打,急忙翻身下马,向前施礼。“应该不会有的。”母亲开朗地笑了,桃子也立即受到感染,笑得灿烂。他本来可以通过推进牵制住了天辉方,奈何刘先生想要在徒弟面前展示一下,魔王主动带队开战,羸弱的队友相继阵亡,影魔虽说坚持了许久,但终究还是酿成了5换3的惨剧。“月儿,我带你去看流行吧。”慕容清璃看着面无表情的冷月儿,开口道。这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气,足以让陈默无比舒服地睡个好觉了。顾如锦面对她的目光,却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而后对她摆摆手,示意她起开让道。直到走了很远,确定没有人追来,余笙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放慢了脚步仔细地打量着年华,从头到脚。安歌挽着盛司遇的手臂,在人流里挤来挤去的,盛司遇见状,直接将他搂在怀里。“不还钱也可以,你把人给我找回来!只要你找回来,我们还可以加钱给你!”其中,有人补充说道。如果真的要他洗碗了,谁知道他明天会不会改变主意,不让她进学生会了。这个空间是宗门前几代的老祖用空间阵法和某种天材地宝创造出来的。
第六十五章 浣清的恋爱导师!
虞知琼在风吟川码头忙活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时分,都还没来及歇息一时半刻,就从手下那里听说了下午在聚轩阁发生的事。与天凤斋起冲突、豪掷两亿灵珠、以天道血誓约战天下……虞知琼知道许守靖能闹腾,但没想到居然闹腾成了这样。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上,打听了许守靖的去处,匆匆忙忙就赶了过来。就在这时,艾伦突然感觉手背一阵温热传来,好像有谁握住了他的手。不过似乎也正是这个热度的缘故,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好。”李奶奶也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好,拿了一柄放大镜子,摆到了那画面上的棋枰上,果然棋枰上棋子的枚数差距较多,棋枰上棋子多者,为真品。要脱光衣服,片衣不留,这个绝对可以有!只是司徒轩对这次的行针是真没把握,心中多少有些颤抖,再加上林雨舒香体的诱惑不知道那玩意能不能挺得住。菜刀,耙子,没有兵器,但所有能作为武器的东西都被百姓们带在身边。“你就是昨晚屠尽苟家,令赵天为身受重伤之人?”男子清淡问道。“为什么……”艾伦心里一紧,第一时间便想起,他爸爸现在已经年过四十了。“看来你们两个的想法是一样的了。”青云长老真的感觉到有些疲惫了,他感觉到头很晕,但是还在一直强撑着。老郑听到这话,将牙齿咬得噼啪响,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南墙上,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双方都举着枪,两匹战马交错之间,举枪对刺。看到对方枪尖刺向自己左胸,段琅连躲都不躲闪,他的枪尖直刺对方的咽喉。段琅身穿软甲,这种以伤搏命的手法段琅非常在行,即便对方躲闪,他也留下了后招。“林然,这东西是有毒的吗?到底是什么东西。”妮儿道,她心里很吃惊,这个怎么和自己掌握的情报部一样呢,这里面分明不应该是这个东西的。各种知识数不胜数,哪怕是西方世界的圣约都有,简直是五花八门。“魔智博,我们是你的长辈,你敢放肆?”那位心机颇深的尸魔族族老终于不再装聋作哑,指着魔智博就骂。他也很心动皓月国对龙跃国的厚待,可是对异人军来说,他是万万做不到的。斩出一剑搬山,许辰飞速的吞下一枚丹药,随之调动体内残余灵力,双手高举长剑。陆尘有些意外,他父母去世后,他和大伯一家就不怎么联系了,自己有时候连逢年过节的都不回家,和大伯一家打电话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帮忙上坟的时候带两把纸钱,这个时候怎么想着给自己打电话了?在前面几次彩排的基础上,还要进行一次彩排,才是真正的直播演出。从这些天陆尘接触的一个个的师兄们,陆尘就差不多明白了,自己的天赋不是好。时辰一到,士兵们也都回到各自的岗上去值守,练武场内不一会儿,便是空荡了起来。尹薇语气间的豁达,有些出乎尹铭之的意料,没想到她真的能放下程翊。就算她对太子的初衷并不单纯,但是这么久了,她也早就喜欢上楚浩杰了。跟他一样身高的男人,此刻一脸真诚无害,凌辛心中百转千回转身就离开。晏青魂觉得她大概是没有父母缘却有继母缘的人,两辈子都是亲生父母早逝的命,但两辈子的继母却都对她视如已出。
怕被喷,聊两句主题
上一章末尾,我当然不是说心安就是知行合一,求放过哈。我最近在看《传习录》,但我也只是在自我学习,没想夹带私货。但是你懂得,潜意识这东西,是无声无息的。我有可能会在正文中,不小心露出一些思考,这些其实只是我在学习过程中,个人感悟的冰山一角,并不代表全部。再说,大家是来看故事的,因为这个杠就没意思了。我也不会因为自己在学什么东西,就拿这个去讲大道理,这毕竟是一个娱乐向的故事,并不是为了传播知识。……然后关于「心安」这个主题,是我一开始就给许守靖定下的,只不过两年前我还在犹豫,究竟是走‘念头通达’的路,还是‘心安’的路。当然,乍一看这俩玩意好像没区别,但在我这里区别其实还是挺大的。两年前,我有时候会想迎合读者,因为有读者说‘我是修仙者,凡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会思考凡人对许守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会想如果按照读者所说写的,这样的许守靖真的是许守靖吗?我当时想不明白,我也在迷茫,所以你们也能从许守靖心态的摇摆不定中,看出我的左右摇摆。早在两年前,在我摆烂和无心写作的那段时间,许守靖已经开始有了这样的征兆,只不过刹车的比较早,通过容月姐的包容和暖心,可能也感动了我自己,最终没选择那么下笔。或许是因为经历了不少事情,现在我的心态也有所改变,我觉得‘心安’,还是要比‘念头通达’更好。为仙者,先为人。我把这六个字打在简介里,又花了很多笔墨,不停描写仙族与人族之间的差别,又通过修士与凡人的生活,去对比行为逻辑。其实我一直很想说,仙和人没什么区别。拿着枪的人和没拿着枪的人,本质上只是武力高低的区别,难道能改变生物构造吗?当然,你要说修士就是能改变构造这种话……emmm,那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只是举个例子,怎么理解看读者。我只是并不想写一个,为了念头通达就滥杀无辜的主人公。注意,是不滥杀无辜,不是拉窗帘圣母挡狙击枪线(belikeran或许对于‘念头通达’这四个字的理解因人而异,但在我看来,念头通达在这个时代其实并不是一个非常褒义的单词。而‘心安’这两个字所承载的、无论是许守靖也好,还是我也好,存在着心底对于‘人’的那点良知在。在我心中的许守靖(划重点),不做圣母白痴,但也不滥杀无辜、风流好涩,但也专情挚爱,手段狠厉,心机腹黑,却也光明正大,侠义心存。他其实是一个矛盾的人。每个人其实都或多或少有着矛盾的面。我不想随波逐流成为标签化写作的机器,我讨厌现在网文集体短视频化的这股洪流。我知道以后或许总会有那么一天,因为我在做的内容创作,离不开市场风向,离不开盈利需求。我可能会选择对内容妥协,但至少不是今天。至少今天,我还是想要写点什么能打动自己,也能打动读者的内核。虽然我知道其实以我的笔力有些想表达的东西,注定难以表现出来,今天,我还是一个满腔热血,创作欲望爆棚的少年(尴尬癌犯了,草)这算文青吗?也许算吧,也许不算。我也在学习,我也在进步,写得不好。但是。谢谢你们还愿意看!
第六十六章 待君娶我!
“你这是什么表情?”韩意雲一转过头,就看到慕凉跟吃了柠檬似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憋了好半天,慕凉才道:“宫主可知,前些年为救师姐神魂之损,我游历九洲各地的事?我本想找到身负五行绝脉之人,让师姐与其结为道侣,以五行绝脉之气,断绝因反噬而蚕食师姐神魂的极寒灵气。”“有点印象……可他一定会带着主人出去的,既然她已不认识自己,那只有用怀柔手段了。本来以为成圣之后,众生皆为蝼蚁,今日为哥哥夺取来鸿蒙紫气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没料到,居然还未成圣的玄机道人手上吃了这么一个大亏。缪可蒂看着裂隙皱了皱眉,如果是她的话估计需要大半的力量才能够制造出如此巨大的裂缝,而都暻秀却轻松的做到了,连口气都没喘。第五层空间只有这一个,没有其他的分层,不像其他层数一般好几个,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星球,最后的三万竞争者都被集中传送到了这里。因为气运干涉本体的缘故,这一场本来就是属于两族互相清理,为天道腾出来一个新的天地的大战。叶沫摇了摇脑袋,估计只是自己多心了吧,明明和她们是第一次见面而已,怎么就可以这么随便的怀疑人家呢。飞船刷的一下向前飞去,周围的星星都变成一道道白线,我真怀疑飞船为什么不会撞到东西。还有三号、四号飞船都哪去了?不会迷失在黑洞里了。老子平淡点头,旋即,那黑衣道人化入一道流光,进了老子泥丸宫中。见到此处的战场基本已经是收拾好了,该杀的杀了,死尸该埋的埋了。此时,龙腾也和金甲神秘将领汇合在一起了。想起王虎刚才风风火火的出现,离开都没有造成任何的破坏——出了那身怪味;然后再考虑到他两三分钟之内就把自己打扫干净重新出现的效率,他的能力还真的有所提高。原本只是用能力强行将各种材料聚合成为人形的巨大怪物,开始逐渐整合起自己的身体,一部分的渣滓逐渐被排除,而另外一部分的则更加浓缩,表面也从原本的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样子,变得光洁而整齐起来。卓爱竟是好端端的坐在玉弓天使的肩上!她焦急的向瞭望塔张望,当她目光与李斯对视,遏制不住的尖声叫道:“主人!主人!我在这里!”她兴奋地挥舞手臂,玉弓天使立刻飞向瞭望塔。李斯的出场,给在场所有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挺拔的身姿,白衣飒然,俊眉星目,这种人,天生就是众人眼中的主角,哪怕是穿着破衣烂衫,也无碍他那灿烂的光辉。“是这样的,龙妃娘娘特请老衲为先人诵经超度,老衲见身无挂念,也感念娘娘的一片孝心,便过来了,先见过老太君,再慢慢准备事宜!”绍智应答得对。向东云等三人忙着向二老问候致意,然后一一坐下,勤务员端茶上来,又悄然退下。他们有的在休息,有的在吃着从附近超市取来的食物,当他们见到南宫楚和曲灵之后,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迎了上来。“公子最近不是老是往苏记跑,公子不会和化神丹有关吧。”墨玑玉讶声道。傍晚时分,便走到常州城里,刚想找地方落脚,却见大街上,顿时响起了铃铃铛铛的声音,接着便是几个队伍一同出殡,一时间,哭声震天。
第六十七章 姜氏血脉!
紫霄雷霆?我什么时候有……等下,紫霄?emmm……难道是与容月姐双修得来的融灵珠?许守靖目光逐渐愕然,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女。她身着一袭紫裙,内衬浅紫纱衣,衣缝绣着流光水纹深浅不一;裙袖略宽,袖口以银线勾勒出繁星点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由一根繁复的莲纹丝带束紧,更衬纤腰如由于是贵族学校,一般意义上的有钱人学校,所以这里当然不是李维那八人住一件和狗窝一样的寝室似的。公孙康统领大军刚出了襄平城,便见前面一人一马拦住去路,马上端坐着一个少年。张宁点头称是,现在他们了解的状况主要tongguo之前多方收集的情报,不是靠一双眼睛能看到的。“撤!撤!”听到尖锐的哨音,刘建绪虽然不甘心,还是下令撤退了。今天出门一定没看八字,好不容易捞着一票买卖,居然是很难啃动的硬骨头。不知道是不是被【比你漂亮得多】这句话打击到了,黒仪笑的很黑。悄悄地从三米高而且还要带上铁丝网的墙上翻过去,李维都觉得这不是在看学生而是在看犯人。等到一落地,李维就更加后悔了。今天晚上有要事,所以在见到她的时候,我也开门见山,先是介绍了一下周婼,然后直接香菱在哪里。武昌府,湖广三司治所。这是一座古老的城,无处不透露出它的沧桑岁月,斑驳的城墙,长满青苔的院落,地面上磨损严重的石板。这临时的男朋友可不比与qu比n那时候一样,那只是一个身份,而与刘少芬可能就得真做到男朋友的责任了,从她的口气中陆天羽能听出很严重的事情。陆天羽实在看不下去了,刘少芬的动作单一,到了后面陆天羽感觉全身痒痒的只好拿着她的手稍作提示。公元前841年国人暴动,共和行政。我国历史开始有确切纪年。外套上独属于金钟仁的体香充斥着缪可蒂的鼻腔,缪可蒂脑中开始胡思乱想出一些画面。“都城终年飘雪,到了夜里,更是寒冷,这不是在南荻了。”宓姝抬头看他,他清瘦了许多,眉间似乎也添了许多愁绪,伸手轻抚他被风霜吹的微凉的脸颊。逼不得已,想睡觉的云茉雨怕肖旷让她出去跑几圈,只好顶着瞌睡虫去厨房里了。因为动漫公司那边现在很忙,而今天方大壮要过来支持自己的妻子,所以孙一凡只好留在公司。穿过传送阵来到异能界,事先把头发染成草绿色,并且还带了草绿色美瞳的缪可蒂把头发扎成了马尾辫,带上鸭舌帽,脸上还有彩妆。一身青绿色的服装和平光眼镜更加显得她清纯可爱。不消一天的时间,本来就已经是离古域城不远地龙腾等人便回到了颇为熟悉的古域城。麻利的处理完那一袋垃圾后,叶沫正欲返回宿舍,却不料脚底一滑竟差点摔倒在地。好在旁边刚好有墙壁可以扶住即将掉落的身子,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后,便离开了。算了,先不管那么多了,赶紧找到方偌笙,拿到火焱果才最重要。将时空通话器的电线与电脑连接起来,屏幕上逐渐浮现了郑成秀的面孔。电话挂掉,周砚南端起酒,喝了一口,淡漠的目光在酒吧舞池扫视,寻找今晚的猎物。
第六十八章 靖儿,可还安好?
“哥哥,哥哥~”许守靖刚下楼走到广场,就看到正在天涯虞氏那堆人里跑出来一个身着鹅黄褶裙的小丫头,杏眼含笑,脚步雀跃地朝自己跑来,好似乳燕归林一般,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娇娇,什么时候过来的?”许守靖张开手臂接住这具娇小柔软的娇躯,表情有些尴尬地看了眼苏浣清。“就在刚刚,卿姨带盾牌虽然是防御和保命的利器,可惜总是有了承载伤害的临界值,一旦超过了就会立刻的崩坏掉。所以连忙提升速度,又做出了一系列的回避动作。秦力走进家门后,看着灯光亮起的厨房,他微微一笑,便走进了浴室。特马尔斯没有丝毫留手,哪怕面对一个看起来已经耗尽魔力的莱茵菲尔,他的精神仍然高度紧绷,不敢有分毫松懈。“呵呵!客气什么,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没饭吃吧!”李永乐笑道。孔亚楠没好气的白了沈星月一眼,在她眼里,这个沈星月就是个不省油的灯,她是知道的,张正浩的脑子没有这么灵光,他一直是做海鲜生意的,如今去来到这偏远的村子来挖什么石头,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沈老板生意做的很大且爱好赌石,每年在赌石上面都要花费上千万,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咚咚咚……咚咚咚……”隆隆的战鼓声响起,足有万余钦察汗国军士,分成三阵,身批特质铠甲,高举大盾,朝阿森城压进。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讲,她天真的认为,社会是美好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李永慧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丰田椿树一惊,他的永惠为何会随身带匕首?“听说副台长要让那个秦凡现场解石,要是能从那块石头里掏出翡翠,咱们节目的收视率肯定坏不了。”许茹君一脸期待的说道,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解石,不免有些好奇。下一刻,一股凌厉的气息也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猛地一掌拍出,紫金色的巨手从天而降,直接朝着对方的身上笼罩过去。北疆哈萨克族的领地正在伊犁周边,因此哈萨克族是来的最早的。修者在强,也不敢面对千军万马,楚南公欺人太甚,将闾也露出锋利的獠牙,杀一只乌龟给阴阳家看看,老子也不是一块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嘛,那我们回去吧。”说完,比鲁斯背着手,便在宇宙中向着破坏神殿的为止踏步而去。这一个新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情报这根本不可能,运气,这就好像是在和他们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一般,而且还是很不好笑的冷笑话。至于学院的其他人,并没有参加此次的大会,因为他们知道有了学院这几个超强代表在,已经不需要他们去参与此次比赛。玄龟一说法力,众贤能纷纷起了心思,暗道接下来莫不是比拼法力?若是如此,那除了几个大罗金仙,也没什么比试的必要了。蒙毅调来三百扈从,加上国师府的所有仆役,个个手持棍棒如临大敌。什么?英雄救美的称号?还有好感度?这是怎么回事?叶斌在心里不停的盘算道。或许这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而来讲是一个不可置信的负重,但是索隆是不世出的剑道天才!惊人的力量和恐怖的体质是索隆在剑道上强大的基石!柳生很清楚索隆的可怕,根本就不会担心索隆会承受不了这些负重。
第六十九章 快问!快问!快问!
落日西斜,河映红云。天翦云山漫山遍野亮起了琉璃灯,与天边挂着的那轮红日,一同染尽了火烧云。碧云苏裙的女子持剑而立,莲步如鬼魅一般,霎时间,刀兵相交,火花四射。乒乓一声,七尺花枪被挑飞,敌方也因为重心偏斜跌倒在地。再想起身时,伏地的四肢皆是无法行动,厚实的冰层凝结在身体要知道,即使是在南宇帝国正统时期,赌坊也是让开的,这个新县太爷一来,直接禁止,何止是罕见。“诶?”这一次轮到星月惊讶了,他第一次遇到自己邀请失败的情况,有点不知所措。随后发生的导弹危机,如果一定要说追究责任,那还真是毛子自己脑抽,星球大战计划的核心,就是利用昂贵的军费拖垮毛子的经济。只见杨羽并指如剑,随手一划,徐德彪的护体罡气就随即破裂,如纸糊的一般。雷尔夫,这个从猎巫运动中侥幸生还的骑士,再度来到了这个地方。在这样的猜忌下,他们只能先忍受对方赚取巨额利润,一想到前几天几十万两黄金送给了对方就心热。江梦瑶换下了白色的礼服,穿了一件红色的旗袍,把本来就高挑的身姿衬托的性感而妖娆。迪奥娜每天的上班时间不定,一般都在下午七点到晚上十一点之间,但也有些时候早上就来到店里。杨羽静静的看着眼前一个个颤巍巍,魂不附体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原本念着一点同学情谊,还想着如果合适,送他们一场富贵也未尝不可。霜泽得令,化作一道白光就出现在战场上,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哀嚎声不绝。而可琳娜抱着傅城羽,放声痛哭着,至于娜娜,她已经管不了她了。落悠歌喜悦至极,眼泪顺着眼眶不受控制地划下,这一刻她多想跟墨澈一起分享这个消息。“真是的,那死孩子就不知道先提前通个气儿么?家里的冰箱里没多少菜了,现在临时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合心的。”许母的嘴里不停抱怨着,但手下的动作也不慢。骂他?他脸皮忒厚,骂得她词穷,他也是半点波澜不惊,反倒将自己气得够呛。宋汀兰低头一看肚子,好像是有那么一条忌讳。她也只能无奈同意柳一舟给她烧热水冲一个澡的建议。那个管家的话根本不足为信,他虽然也不喜落悠歌,但不代表他会被风烈牵着鼻子走,他好歹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一国皇帝,风烈什么用意,他又岂会看不出来?“唉!看样子是查不到什么了,我们走吧……。”黎纪无力说道,感觉身边没什么动静,黎纪不由侧过面庞看去,却见闻人君复若有所思的模样。“秦皇哥哥,你的决定,我都支持你!”想了一会儿,蒹葭温柔的笑了。先是向下面的众人微微弯腰,十分有修养地行了一个礼,随后才眼中含笑地慢慢开口。梅耶仍旧没有发声,不过目光却是看向了阿甘,看意思明显是要他发言。“贝克莱主教以及和他一同逃走的教士明明就是被当地的利雪堂区骑士杀害的,杂种威廉不择手段地诬陷雷耶克男爵大人,这次抓住他之后定要绞死他!”科唐坦男爵雷耶克身旁一名亲信骑士和着男爵的话语说道。而第43军就更不用说,前几日独扛第六师团的进攻就已经伤亡惨重,早已是强弩之末,再战三日,加上轻伤员才能凑够两个步兵团的他们,再次折损一半。
第七十章 我若胜你,带我去见她!
台下观众见两人忽然停手,有意想要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可惜,擂台上因为交手的痕迹,灵气紊乱,神识根本探不进去。“你早该来的。”慕凉抬头望天,轻声叹息。“我早就来了。”许守靖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郑重其事道:“可是找不到去冰月仙宫的路。”“……”慕凉。好吧,这倒是盲点楚秋这两天有看到一些影评博主做的专业影评,觉得讲的特别对。原本高达二百多名的魂师,只剩下了几十名魂师,而且魂力等级也不是那么高,在碧鳞斗罗独孤叶最后的时光里,终于研究不是方法的方法,以毒克毒。忽然,“喵!”一声很奇怪而且绝不应该在此地此时出现的喵叫声响起,下一瞬,陆血情的擒拿手已经失去了白雪的位置。“爷,那咱们可不一样。都不是一个户头的人。”言朗挑着眉说道,丝毫不怕他爷爷黑脸。然而林云却还没发觉,此刻九头鳕鹰那要暴走的样子。提到荒源丹,那对于九头鳕鹰来说简直就情绪爆炸的导火线。那个郭井茗和匚州子也装作没看到苏铭,只是跟郜萧颂攀谈着,仿佛有意在排挤苏铭。一笑的杖刀重重劈斩在炎灾烬的羽翼之上,却仅仅只是爆发出一阵清脆碰撞声。经过这次挫折,大姐也看明白了,她们真的没有经商的头脑。开个酒楼,把从王庭轩那里得到的钱都投进来了。可酒楼根本就开不成,她也不想硬撑着。“厉!”曲直一直冷淡的面上也有了一丝的焦急,他大口如鳄,厉吼一声,自从舌底喷出一口碧血,“轰!”他这一次以自己的心血再次祭出八条毒龙般的苍劲古藤,上下前后封住白雪和暹罗猫的全部方位。这里的仙火灵气极为丰富,乃是火系仙修十分向往的地方。然而这里被祝融氏占据,散修要想留下来不容易。这里的宅院和洞府对于普通仙修来说是天价。“继续!”只停留了短短一个呼吸时间,赵大同便继续向上飞跃。赵大同不断向上跃升,而在每级刀杆梯上,他都很少停留。“我没想到,就在那一次,金婆婆往我的身上,下了一个蛊虫,慢慢蚕食我的身体,直到一个星期前,我才发现,可是已经晚了。”郝眉想起了往事,有些后怕的说道。南管家喋喋不休的说着,沐璃听的有些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南宫墨毛病可真多。这是她的侄儿,之前就觉得这两孩子可爱的很,如今愈发觉得稀罕人了,也觉得他们长的和母亲挺像的。其他种类的法宝,也都是形形色色的,灵刀、枪戟、弓箭、拳套等等,除此之外,还有防具类的法宝。程庭鹭一直到程家吃晚饭的时间才穿着一身湿衣服回来,少不得被老太太念叨两句。“杀!”杨旨反冲,一把刀气之刃覆盖五指,用手刀突刺,轰然临近目标。正当她想着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呢,北宁王妃身边的丫鬟过来了,说是王妃请她过去。按照每年一轮换的规矩,今次家族年会大比,应该由二爷杨有力主持,他虽是家主,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倒不方便参言。传说,古有天劫,化作垂天瀑布,瀑布之上,有一座龙门,修士需要在天瀑当中争渡,抵达龙门,以无量神力跃过,方可成就无上神功。
第七十一章 逆徒,你干什唔唔……
“你这是什么话?”韩北歌不爽了,老夫一生修剑,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好苗子,奈何人家有师承……还没可惜完了,你在这挤兑一句‘我教不了?’搁这恶心谁呢?反了你了!这剑皇谷到底你是主,还是我是主?“师兄莫急。”蜀知青摆了摆手,以他二人的关系,倒不至于因这点小事“而且,瞬间提上去价格才能震住那些想慢慢抬价的人,以绝后患。”凉音信心十足。这样都行!?感谢老娘赐予的这张脸皮……某某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三观瞬间被碾碎成渣飘了一地。豹哥是汪羽的心腹,如果就这么给他废了,汪羽势必不会罢休,杨乐凡现在已经跟大王哥结仇,再和汪羽闹掰,那他的日子真不好过了。而如果出兵,则面临可用之兵不足,粮草短缺的问题。现在辽东名义上有十多万大军,但那二十万俘虏有半数皆不能投入战斗,能投放战斗的会不会听他的命令还很难说。顿时,那两道金色闪电在空中交织融合,化为一道更为粗壮,更为庞大的劫雷,仿佛是天神的巨斧,将这一片天地都斩成了两截。“皇上,既是如此,臣妾明日便和杜大人、房大人和魏大人好好商议一下此事。如果真的能够成功发行纸币,则必将扭转我大周目前的财政困境了!”长孙无垢亦是有些兴奋,目光闪烁道。十四阿哥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德妃,额娘……竟然动手打他?她还是那个将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的额娘吗?毛剑新大喜,靠,管你是杨乐凡,李乐凡,张乐凡等等,得罪我毛少的人,tm的全得死,打架再牛逼,照样一颗子弹搞定你。李剑率领五万人马在渑池驻扎,建成了洛阳西面的第一道防线。他遵循宇明临走之前的指示,只稳固防守,并不轻易出击。“什么有点,简直就是”谢珍连忙接着说道,知道李浩会追过来,连忙跑开了。谢安奉心里大惊,炎儿什么时候把赤眼半红马买来了??驯服送到这里了?梦幻之都的祥和氛围可能会收到重创,各大势力也会因此重操旧业,最后伤害的必然是普通修士。到了她手里,总是成了一团浆糊,搓来搓去,最终圆不圆、方不方的不像样。其实在那个元婴洞府,原来十口灵石箱子里,九口装的是下品灵石,只有一口装的是中品灵石。一旁的苏泰山见状同样也是暴怒,对于卫渊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对手,连宗正阳都已经被杀了,他一个先天又能做什么。这一次,叶穹并没有打算回中心部落,而是打算沿着南方的木材基地,往西边走,也就是鼎龙山脉相反的方向。钱天瑞可是宗师,能将宗师随手打伤的人,除了先天绝无可能了。也是战场之上,为数不多能够给雷电狂人王和那只君王食腐兽,起到一点限制作用的有生力量了。酒吧里的音乐依旧震耳欲聋,可舞池里的人都纷纷停了下来,目光全都汇聚在这第一卡座上。竟然就在万丈绝壁上,找到了入口,这效率,恐怕也就卸岭力士能做得到了。身穿白色西装的阔少,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走着“s”路线晃晃悠悠来到凌雪面前。
第七十二章 证婚?同娶!
寒风萧瑟,冷意刺骨。月落如霜,两廊相交的轩亭中,黑袍少年搂着丰腴的道姑,堂而皇之、不紧不慢,甚至略带惬意地闭上眼睛,享受着唇齿温柔。“逆徒!唔唔……逆徒!!”伶扶玉浑身紧绷,一手紧攥着许守靖的肩襟,另一只手不停地推阻捶打……可没怎么用力。按理说,许守靖这点道行,伶扶玉煤晶提取部门杜承就,没有进行监控了,因为整个煤晶提取部门的面积太大太大了,并且分成了许多个车间。没有近百个摄像头的话,绝对是无法进行监控的。“我不是刚吃了早餐没多久的吗?怎么会突然觉得这么饿?”许多人的脑海中都涌现出了相同的疑惑来。见此情景,采花yin僧嘴角处的得意笑容顿时就凝固了起来。苏晓玫在他最为得意的时候摆脱了舌灿莲花的迷惑,重新恢复了神智。废墟宫殿再大也没办法容纳两百万级的战斗,所以守望星夜他们只带了一百万信徒,而且一次只带十万信徒进废墟宫殿,其他都在废墟宫殿外,根据情况调换补充。而此时,第一百五十章古超醒来,通过两关慕容英早就轻松的通过了第一关,而方音,林原,张桃三人,虽然有些狼狈,但勉强到也通过了第一关。就在闻得方灿杀意勃发的一声震吼时,雷克只觉拳头微微一麻,向来不曾被任何外力侵入过体内的他竟是无法阻止这样一股狂猛的劲道冲袭。为首黑衣人突然间觉得一个棒槌由脑门打下来,瞬间传来头骨破裂的声音,他惊愕地转过头去,只看到一丝杀戮者杀戮后的笑容,啪地一声,他倒在了地上。在这种种之下,成才计划的火热几乎是以恐怖的度提升着,这一点就连杜承这个成才计划的创始人都有些无法想像。尤佳在听见了老爷子的这句话后,俏脸儿顿时就羞红了,也不知道应该怎样答话,只能是埋头不住的扒饭。这两样东西,本便是稀世瑰珍,若在平常,不加掩饰,以穆白与众人之间如此短的距离,也很容易被人察觉,更莫说如今被彻底激发,那种外泄的力量,便更加明显了。“你哥给你留了几封信?”我挤出一脸的微笑,忍着怒气把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拿过来。陡然,其左手抓住那化为光团的血月黑莲,右手抓住同样化作光团的皓阳白莲,猛地抽回,拍在眉心。我们把这里仔细的检查一遍,没再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最后把那副画照上就往外走。此刻他发丝凌乱,衣衫褴褛,洁净的白衣上占满尘埃,显得格外狼狈、落魄。虽然都在谢家,但是从身世上比较,谢华昌在天上,而谢羔白在地下。“夜鹰,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莫绝正想的出神,就被人打断了。此时,三位公主来了,长公主就把母后安顿给三位妹妹照看,自己和金龙太子,看护着银龙王子和呼伦格尔王妃,在李燕山,红尘子的陪同下,带着李华菲和她的亲兵,一起跑出了王母阵。他努力睁眼,想将这黑影看的更清楚一些,但那黑影却是越来越模糊,唯是隐约觉得,这黑影给他一种浓浓的熟悉之感。走到餐桌上,陆夫人准备的晚餐,大部分还是以清淡为主,适合如宝吃。
第七十三章 一碗水端平!
银月如钩。风吟川的街道寂静无声,黑夜如一张幕网笼罩在飞檐巷角。惊涛拍击壁岩‘隆隆’作响,一艘硕大的浮舟停靠在港口,船身随着翻腾的浪花微微摇曳。嗵嗵嗵——空寂无人的街道,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一袭棠紫霞影裙的少女头戴步摇簪,脚踩雪青绣鞋,柔美的脸蛋儿绷紧,黛眉微蹙在那个帐篷的人出来上厕所回去的时候,撩起帐篷帘子的瞬间,非命就那样光明正大的从眼皮子下先他一步飞了进去。这么多年没见,两人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梓涵感觉到王杰的举动,把脑袋缓缓的靠向了王杰的肩膀之上。盗匪一会的功夫已经把商队包围了起来,个个在马上挥舞着手中的弯月马刀,嘴里狼嚎鬼叫着,锃亮的刀刃在眼光下闪闪发光,显得格外的阴森。她坚信她们之间一定有什么渊源,又或者这是她的前世也说不定。就如同此刻的pe战队,他们虽然有着丰富的经验,但就实力和基本操作而言,其实pe战队并没有高出战门多少。黑蓝色的天空下,月亮是你那么圆,散发出与平时不同的光芒,带着淡淡黄色的光晕晕染上不远处零星散布的星星,仿若一批柔软的纱。“那还有假,你们修炼的真气虽然不及灵气,但是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就是能够吸收灵气來突破,类似于某种补气丹,这下你爽了。”叶枫笑道。“咳咳咳咳——”老师无奈脸色不太好,又连续咳嗽了四声,还是没有反应。当然了,他们也的确早就知道了。知道的也局限于现在夜青天介绍的,因为想去调取资料,出了军区一二号亲自点头,其他人还真的看不到。唐三绝和夜影走知道,彼此都是敌人,而且是那种无法和解的敌人。这不仅仅是家族的原因,更是一山难容二虎的必然所决定了。董颜双手搓了搓胳膊,往云沧身边靠了靠,直到两人的肩膀接触到一起。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丁宁,并且有意放出消息,说开启神魔传承之地的人,会有格外的好处,只是这个消息,除了令更多人讨论外,并没有收到与丁宁相关的消息反馈。紧紧过了几分钟,徐平身上手臂的那些擦伤,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已经开始怀疑苍峰的打算,还有这始终隐藏在暗处的势力,还有苍峰没有告诉他们的黄荼树妖。那么,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要是张美华的丈夫没有被鬼杀死,那么张美华也就不会去找李肃,冥冥之中已注定。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决斗场的人越来越多,喧哗吵闹之声也是愈发的大,耳边尽是嗡嗡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你耳边飞舞一般,吵到你根本无法安静,头脑好像要炸开一般。如果没有这句话,自己就不用挨这顿揍了。他当时确实是极其不甘,想要一战到底,但是谁能想到平时看起来飘逸如仙的廖晨,居然会发狂一般揍他,让他真是苦不堪言,内心懊悔不已,对廖晨充满了深深的畏惧。师宝与花福聊起五年内发生的往事,花福听得惊心动魄,少堂主的经历,对他而言难以想象。但是,现在云沧已经可以扛得住几波雷海冲击了,要是之前的云沧,怕是会再次昏死过去。
第七十四章 容月!容月!
骄阳似火!风吟川人烟阜盛,街里巷里小贩的吆喝声连绵不绝,货运车辆马踏飞泥过隙,伙夫挑着担子满街晃荡着,身着千奇百怪服饰的九洲各宗弟子蜂拥如潮,都赶着点前往天翦云山。论道长河苏氏的比赛排的都比较靠前,在西湘驿馆大厅吃了些早点后,苏浣清等一行人就提前去了天翦云山。许守靖以龙玉门的所以,乔依依可以留在稻村,但是梅姨自己,却是必须要回锦城,最多只能偶尔抽时间来看看乔依依。而这些人来的目的不为别的,因为他们听说皇马青年队的在主场1比0落后于一支亚洲球队。“难道门牙堡被攻陷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战斗面临的问题可能就更大了。“好了,都过来吧。”谢岩让他的记名弟子停止争论,并让众人上前,一一点评起众人在刚才比试中的表现。这集市就位于赣省,同时也是七大宗门之一的陈家沟联盟旁边,交易的物品都是武功秘籍,珍果丹药,神兵宝剑等等江湖中人需要的东西。十分热闹。众人心思各异,饭菜吃得没什么滋味。搞得做饭的谢嘉薇还以为自己做得饭菜很难吃。就在之前的四声枪响过后,刘斐带队的七台面包陆续启动,一辆接一辆的驶进夜色之中……。白狼脖颈一僵,暗自叫苦,他知道今天全身而退的机会变得渺茫了。晚上饭点,玉溪正在摆饭,听到院子里有声响,忙开门,果然是两个弟弟回来了。姬昀要造反,需要他贾诩的帮助,这是贾诩得出的结论,也是唯一的结论。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就靠那几双眼睛,怎么可能顾得过来。顾雅洁抿唇,一时觉得自己不应该来与她说这些,公馆消息闭塞,展眉未必该知道。听说私底下他也不乐意与其他宦官相处,反喜欢同武将来往,这恐怕也是他收了大量武将为义子,并能得他们忠心追随的原因之一吧。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谢轩的眉角在我说出这句话后瞬间沉了下去。钟夜看她发愣,拉着人往里面走,他们没通知钟别,作为普通游客游览,因此摩肩接踵,但也无比热闹。“你又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你留在这里干嘛?”苏晓疑惑,难道对陆景川还不死心,留下来想要趁机找机会?此时此刻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些水上娱乐项目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上手。这个空间内已经接受不到了信徒们的信仰之力,而圣父的解决的问题很简单。朱祁钰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也只能用这个法子,咬死了底下不是朱祁镇。上天果真有缘分,叫她在西城遇见她两回,且每回都是不一般的模样。一期节目的准备时间可能需要大半周事情,但到了拍摄当天,配合默契的节目组幕后人员都非常专业,根本不会给选手们拖后腿,只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节目组就再次完成了一期节目的录制。喵的这帮人,吃个早饭都有鲍鱼,那玩意死贵死贵的,我活了一千年,吃过的也不到两千回。灾难与困境,是最能检验国家凝聚力、硬实力的,灾难可不怕核弹,也不怕威胁。一个曾经掌控着九重灵界的皇族,最后却是因为人丁稀薄而覆灭,不得不让赢奕唏嘘。火羽的脸颊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战斗,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第七十五章 左姐姐!右妹妹!
老实说,姜容月没想过会从许守靖的嘴中听到这三个字。有一部分原因是话题太过跳跃,气氛和场景都不对。但更多的还是习惯问题。他们之间用的更多的其实是‘喜欢’。姜容月的喜欢是病态地、歇斯底里地,像是将自己所有的情感寄托,都交给了对方,毫无保留。她很清楚这点,所以也会害李俞只得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耸了耸肩,玩就玩呗,总不会又是我给钱了吧?然后突然又想到,好像还真有可能,以天默的尿性还真有可能。诚然,天默始终没有天家暗卫的调动权,所以也只得用这一种方法了。跑进了电梯,跟奶奶撞了个满怀,奶奶更他娘的是个练家子,腰上一扭,抓住我的肩膀,就轻轻松松地把这股力道给卸掉了,我来不及大喘气,还没等她问我,我就把事情的原委像爆豆一样地说了出来。“回魔域做回我的二殿下,迎娶仙儿。”阿翔嘴角的那丝浅笑,也变成了苦笑。何况这种节操后面,还跟随着自己要被失身、被玷污、失去贞操、失去处男的身份……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此时此刻,宋铭进入突破的关键时刻,他双目平静,目光之中充满了平静,似乎出现的炽光之心能量团都无法让他有任何的分心,他正在全身心投入感受那突破的一刹那。天默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理,哎,这时候一位黑衣人从茅草屋里出来了。他觉得2002年的第一场雪这首歌写得非常的经典,如果自己要是把歌名歌词给改动了,这不仅仅是不尊重原创,更是亵渎了歌词中的意境。如果李家真有强者在门外,而自己要是胆敢动手的话,说不定立时就会被斩杀当场。前几天在天马酒吧发生的事情,使得李长林猜到林若男的身份肯定很不简单,所以他心里才会因此而产生了一些自卑感。再排除死掉的人,以及还在海外的宋瑞一行,三十六天罡剩下的也没多少。红鬼顿时感觉洛河彬人品真心不错,不但饶了自己老婆的性命,竟然还给佣金。李霸道叹惋不已,自己这一边只是杀了一些敌人,如果不是夏流出现,恐怕花城要被攻占。这也是魏无忌早先便猜到了的,长平关实在是太重要,放在魏国这头猛虎手里,楚吴二国的国君,绝对寝食难安。张一凡也是第一次进入这里,之所以知道这里有双彩配件芯片,是因为在上一世这处异空间很出名。“你,你为什么如此执着的要杀机械泰坦?!”张一凡问道,这是他很想知道的问题。同一时间,屏障再次颤栗,爆发出的声响,差点震破众人的耳膜。张一凡回身,他倒没认为是落叶发布的那段视频,他知道落叶不会做这样的事。在大梵门,夏流获得佛缘,外加凝练出了尊佛法相,镇守南界第一关的紫色魔佛。那个天真的少年,曾经在一个雨夜,向自己的师父发出了自己的年少的憧憬。“是的,还没完全修好,习惯就好。”云漾面不改色,寡淡的脸让人看不出她说的其实是假话。清宁挂了电话,回房去换衣服,顺便给苏熙发了信息,问她睡了没有?帮她看一下悠悠。毛衫宽松的衣领被扯开,姚婧仰头抵着身后的门,呼吸急促,期待又紧张。
第七十六章 攻略进行中!
日暮西斜。天边挂起火烧云,风吟川的街巷人影又多了起来。雅致而宽敞的厢房内,一缕青烟顺着香炉的管子缓缓往外冒。南宫潇潇趴在床边,玉手托腮,望着昏黄的天空,默默叹了口气。真无聊啊~咯噔——床榻边传来了一声响动,似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南宫潇潇微是一倦意袭来,他索性也脱了外袍,蹬掉脚上的龙靴,掀开被角,躺在了她身旁,再次将她揉入怀里。花缅叹息一声,将凌月为他换血功力尽失毒性侵体之事相告。姬云野闻言亦是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而他们三个却对于这些毫无所觉,只是看着门口,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和那坚定不移的信任。说完对大家点点头,转身向后台一招手,两个工作人员就抬了一个东西出来。入夜的黄觉庵在一片静谧之中沉入酣眠,淡淡月色下,一道敏捷的身影避开守卫悄然潜入东院,片刻后又不露痕迹地遁了出去。这或许便是天意吧,莞莞当年为了救他,喂他服下了天香丸,才让他有能力替她解毒。但苏南想想还是觉得低调一些,一下子把名声整出去,可现在智脑的能力并不是太强,特别是距离问题是个很大的弱点。“这可是你说的。”沙华嘴角往上一扬,随即,碰到一片柔软,香甜。玄恩张口却未说出的话是:“你方才不是说‘偷窥’吗,怎么变成‘偷香’了?”然而人已走远,他将这句话连同一口冷风一同咽了下去。白毛匪带上去大个子他们的时候,是用木头拽的人,现在木头断成了两截,散落在雪堆上,伸到上面不够长。不知道过去多久,胡嘤嘤只感觉筋疲力尽,天都黑下来了才结束。不用孟常解释,辛夷就知道,肯定是两方人马在争夺天帝之位,像极了世俗界中的嫡庶之争。可他们所在的界面,又是怎么牵扯到了那些天之骄子的博弈当中去的呢?陈平心中却是波澜无惊,他在藏北这七年杀人无数,经历过不知多少险死还生的局面。“少峰,我让你查的人,查出来了没有?”吕家主这时从房间出来问道。反正任务失败也不会死亡,只会扣除任务积分,哪怕死在任务里也不会真的死亡,而是直接被传送到任务结算空间,所以对此易行也算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想起他那句“虽然我不是非你不可,但我希望你回来”,胡嘤嘤闭上眼睛,原来所有的深情,都是算计。胡嘤嘤沉静的目光看着她,如果只是这样,楼主估计不会让她在专门跑一趟,此事肯定还有后续。那个日本剑客少年,使用完刚才那一招剑术,一位实力似乎是觉醒的B级土系少年,实力约在准武者级别轻松的就被那日本剑客打败了。李征一听,哇呜,没想到,张诚,你竟然是这样的张诚,竟然提出这么靠谱的战略?远处,魔法阵从莉雅丝的玉手上消失,她缓缓放下手臂,等待下一次机会。“大乐,爸这是相信你,还有你们,你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啦,能应付!”李英俊匆匆逃回屋里。梁孤意大胆料想,这妖兽也是这般的想法。全力一击,不会错的。心念一动,咻的一下,只见又有一把逆天之剑飞向了那一枚冷月印记。
第七十七章 安迟染夜!
华灯初上。云上浮舟万里,街边霓虹满堂,风箫声动,玉壶光转,宝马雕车压路而行,缕缕青烟与市井的吆喝声齐天。许守靖刚迈过西湘驿馆的门槛,就看到姜容月独自坐在厅中,见许守靖回来,赶忙提裙起身,一路小跑到身边,脸蛋带着几分焦急,道:“小靖,染曦醒了。”许守靖眼神微怔,心思百转7点50分整,联盟所有帮会统一报名参加城池战,系统消息瞬间就刷出了十几条来。“皇上……”苏谧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的面容上全是悲伤,哀凄满面的涩声道:“臣妾真不如死掉算了,臣妾和皇上的孩子就这样……”一边说着,眼泪就顺着苏谧洁白如玉的脸颊滑落下来。而那爷孙两,侥幸的从狼窝得逃脱后,相顾之时都是喜形于色。不一会功夫,“咦呀”唱声又起。东望和南望两个村长带了人掉头就走,于是,四平村村长赶到蒋家村的时候,只见到了蒋家村的村长。“你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们!今天给我老实交待,不然,不然不给饭吃!”周敏啪的一下拍了桌子,板着一张脸,喝道。之前就已经打探清楚了,七水军的大本营设在了七水郡的檀水城,檀水城是七水郡的郡治所在,因此选为大本营所在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李志扬晚上没去什么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家,刚到家里没多久,南希和山姆就回来了。若花笑着走进来,先奉与了长辈:"太夫人让带了拿手的点心来,请亲戚们尝一尝。”大家只能都取了。对着那个遥远的黑点,我缓缓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远远的传声过去。渐渐地,飞机起飞了,而陆嘉辰,也算是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决定暂时的将许筱星给放到一边去。而楚轩本人也是满脸激动,拿着两样东西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面。计划就是,投降之军会从后面打开一个口子,放周子轩的频枪卫进入,去杀中军的人。只要中军一乱,叛军就会乱了。众所周知,精神力的境界体现在变化之上,精神力化形的五大形态:掌拳针锤灵。其中灵之变化玄乎神妙,不拘泥于形,有无限可能。灵蛇之患,非他不察,而是早有准备,正等着灵蛇上钩。只见他剑尖一挑,寒光一闪之间,灵蛇便已分成两节,滚落坡下。戴淑问道,洞口他们在守护,外面却有点麻烦,整个迷雾大陆的魔化生物都在集中过来,数量很多。兔子有时候也是恨不得自己上去打鬼脸猿一顿,可她不是鬼脸猿对手。一连串声音在帐篷外响起,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昨天残留的头痛感已经消失了,身体也恢复了很多,说实话这次行程比以往哪次都舒服,从前总是处于紧张的前行状态,从未有过如此多的休息时间。不过,现在想一想,她的担心有些多余了,玉芙宫有三个奶娘,就算她不在,黄嬷嬷秋果细雨三人也都在,怎么会也不可能饿着他的。郭家上下同仇敌忾,有的朝匪徒扔石头,有的举起木板,有的抄起细铁链七嘴八舌,七手八脚,拼命攻击匪徒。不然,即使你再高大的个子,没有经历过祭司祝福的成年仪式,别的兽人叫你是毛都没长齐的幼崽,那也没错。
第七十八章 死在过去!
江雾弥漫,潮汐吞吐,晨曦洒落,波面碎金浮动,流光溢彩,宛若金蛇狂舞。青石街道沉浸在微光之中,飞檐掠影,金光浮动,海风裹挟着淡淡咸腥,翻卷着商号幡旗,远处金帆塔楼在晨雾里若隐若现,斑驳的轮廓映在江面,如梦似幻。码头人潮翻涌,舟楫穿梭,板钉木箱堆叠如山,印着‘虞’字的商旗迎风猎猎。他记得自始至终,他从未跟她说过他的名字,充其量就说了一个商某,她又是如何知道他叫商慕毅?“有!有!有!”杨暕话音刚落,早就心痒痒的黑龙大队全体成员皆高声回应到。“这个……还得看大将军的意思,毕竟大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秦叔宝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选择。里面一片漆黑,塔内在晚上才会开灯,凌晨时分就关了,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再开,关门之后沒有光线进來,完全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此时,随着前来之人越来越近,众人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心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叶天这时候转过身,看着面前的郑心儿。汉斯是一个狂热的纳粹份子,他经历过一战前德国的辉煌,也经历过战败后的惨淡,现在德国再一次崛起,要是不能胜利,那么德国恐怕不会再有崛起的一天。“不信!”龙清梦冷声说道,微不可查的,龙清梦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因为她刚才的动作让身体重心发生了偏转,又牵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口。这两支力量都是从原王府的护中抽人训练组成,为了方便执行任务所有人员都按编号称呼,潜虬所有成员的编号都是单号;飞鸿所有成员的编号都是双号。两支队伍的头领分别为一号和二号。皇帝载淳和皇后阿鲁特氏结婚一个月之后,皇后阿鲁特氏按皇家规矩,要回娘家一次,这是满人祖宗规矩,民间同样如此,接下來同治皇帝奕訢马上要亲政了,而他还想出宫闲游,偎红依翠觅欢颜。傅镜淸明知道是林暮烟陷害她偷戒指,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让她来背黑锅。刘宇并没有让慕青出来帮忙,他认为没有那个必要,自己三人足够对付他们了。遗珠晓知他可能是在生气自己不他离开一事,便是无再开口,转身重新翻上了高高的宫墙。但是傅镜淸却又是为了她,对于傅镜淸来说,这大概是一件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吧。可是她刚转身欲想往成碎殿的院子走去,细颈一凉,一抹刀光反射到她的眸底,她心中深知身后的人就是楚凌天,一把将长剑推开,可转身过去,映入她眸底的人教她愣住了。这还不算完,为了纠正新兵头、颈、肩、背的姿势,冷隽睿让后勤搬来了一堆红色木头十字架。不过是问了一个荒废宫殿的事情,他便是这般弄疼自己,至于吗?她还未曾开口让他放了楚凌天呢?要是说出口,还不给他杀了自己?清风吹过,一阵淡淡的花香飘来,易水寒轻轻的抬起了头。没想到竟在不知不觉间的闯进了这里,看着满园的花朵,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花香,心情在一点点转。回到月华殿时,遗珠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得不行,怕是在马背上摔下来时弄伤的。容儿听赵舒这般一说,急忙靠上前,扶着赵舒坐在草地之上,又道:“你先坐一下,等我去见沙摩柯,让他拿出解药。”说着就要离开。
第七十九章 剑意!
“你想得美嘞!”南宫潇潇轻啐一口,狐眸滴溜溜地转了转,探着脑袋在街道两侧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许守靖与身旁的安迟染曦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不明所以。盯了好半晌,南宫潇潇眼前一亮,拉了下许守靖的衣袂,摊开雪白的小手,理直气壮地道:“给钱。”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个问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傅斯尧竟然背叛了我,而且还跟苗潇做出这种事情来,昨天他才刚刚跟我发誓,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来,今天晚上,他竟然将苗潇带到我们的房间里。都不需要苏林怎么去折腾,就自动化为了这个建筑的‘一部分’。苗潇继续吹着笛子,那些虫子就像是得到了苗潇的命令一样,全都朝着禁婆涌了过去。周扬不过是用精神力稍微探查一下,就已经查到了有上百人藏在各个角落里。这种手段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难的,其实现代社会不管什么样的机关,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要将已经断开的机关重新合上,然后强大的电能开启机关,打开大门。而烈山氏等人面前这位老者便是部落首领,为了不使其他人族来到他们部落感染上这种诅咒,他一直盯着部落。那名虎头男子依旧没有应答,丹枫面色一冷,刚想发作耳边却传来震天的呼声。一只猫头鹰蹲在天安寺的屋顶上,绿油油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们,让我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幽冥血海,一袭金色衮边黑袍,容颜冷峻的酆都大帝刚刚踏出地府。“米娅,给我上个‘活性水盾’。”西里尔将长剑自冰驼兽的脖颈中抽出,这头庞然大物的生机于那一瞬间便被他彻底切断,此刻不过靠着余劲向前走了两步,随即哀鸣一声侧翻在地。叶雪站起身,仿佛又恢复成了原本的那个可爱的模样,一身性感的红色已经褪去,留下的则是一身淡蓝色的衣服,黑色的飘飘长发,这样的叶雪让林羽看上去很是开心,至少是他以前认识的叶雪。洪浩身在空间束缚术的控制中,但是他能够看到全部的战斗景象,他惊呆了,因为那一招,他很熟悉,他在一个老人的身上见到过,正是白农老人的空间绝界之术,也是空间魔法具象流的看家本领。“慢,我给你们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多到你们都用不完!”服部半藏老奸巨猾,自然看得出火箭队对于金钱的贪婪,竟打算利用金钱攻势俘获众人。而阿治则是头脑一白,又晕了过去。只是听娇娘的意思,这万域之门,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差的门派,但是这么远赶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不起眼的铁牌?“没有就在这里等死!”硬邦邦的回了一句,杨冲转身就走。来这个地方可是来发财的,谁有闲工夫好心当保姆。这番话对方说出口的时候流畅无比,显然不是第一次说。按照这个说法,不论是和马盖普对战胜利还是失败的人,最终都指挥得到一个失败的结果。零零散散的丧尸并不多,一旦靠近队伍,就立刻被搬了脑袋。左右两边有番队和杨队,中间是陈立和陈军,后方有孙汉王纯,中间还有毛豆在内的三个变异者,倒也是应付自如。不过林羽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自己起码解开了天蚕花毒,并且躲过一劫。
第八十章 喂招!
轰——许守靖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恍惚间,似有万千把利刃穿心而过,全身经脉虽未有实际损害,血液却骤然一凝,灵力枯竭不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许守靖惊魂未定,恍然回过神,只觉一阵心悸,他茫然地看向伶扶玉。伶扶玉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悠然地靠在榻边:“我未执剑,你可觉得自这就是薄樱的回忆,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王乐水的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海鱼瞬间开膛破肚,精品砍柴刀在鱼腹内一旋转,那海鱼的内脏与鱼鳃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被取了出来。另一方面,李轩在私人房间里,李轩静静地坐在真皮沙发上,等待拍卖正式进行,根本不知道,有人已经在秘密计划中,想治愈他。“真遗憾,我要向你道别了。”教授看着自己得手,信心满满的笑了起来。罗丽兰滞后了,说真的,她真的忘记了这一点,李轩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炼金术,他的炼金术,甚至是五级最好的丹药,也不难想象,而五级最佳丹药的价值,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一段轻柔的旋律悠然响起,立即吸引的无数过望的路人驻足倾听。雷光散去之后,巨茧表面,一道恐怖的狰狞的伤口也凭空显化出来,整个巨茧之上被破开了一道恐怖的狰狞的裂缝,通过裂缝,昊辰感受到了一股无比阴邪的气息从里面散发出来。要知道,党卫军是希特勒的嫡系部队,部队的格言就是吾之荣耀即忠诚,党卫军对希特“六五零”勒的忠诚令人吃惊。但是拥有足够职业素养的他们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其实内心却更加的排斥赵谦。但是一日后,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一件大事更是让叶天士名动江湖。这就是通讯落后的悲哀,直到一日后,虎城地震一事才被这封八百里加急传到京城。裴尚溪夸我昨天那番行为简直帅气,不打招呼直接上去就是给敌人一万点伤害。当初他总觉得大卡车的行径不对,当年虽然是冬天,外面下着大雪,路也有些滑,但是大卡车在撞到她们的时候,压根没有丝毫的刹车痕迹。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这样主动吻过他了,垂眼看看,那双狐眸里一直堵着的东西好像也散去了。清凌凌的水流淌着,从她的眼里顺溜地流进了他的心里。“我没有!我是干净的!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身子一僵,风月立马老实了,抱着人家脖子靠在人家怀里就装死。她就那么嘲讽地盯着眼前的人,看着单子隐的脸色在飞雪中变得冷硬。只希望郭幽能吸取这次的经验,以后说话过过脑子,不要再招惹上一些不能招惹的人。王明咧嘴说。脸上十分的冷,浑身妖气,就连一边的狐人长老布里奇特也感到王明不像是一个兽人,更像是一个地狱的巫妖。说完,他又准确无误的堵住她的嘴,蛮横无理的撬开她的贝齿,夺走她的呼吸。彼岸莲来自西天梵海并不能成为佛字莲生诀神威无穷的有力解释。同样,自古以来也从没有佛门强于六字门中道一说,更何况佛门佛宗本就出身流字门诸子百家。近日来,天兽山的火山口突然有些活跃,向外喷出大量的热气。也因此,天兽山内的各种异兽变得不安且躁动。
第八十一章 临阵突破!
锵——宽厚的重剑划出一道半圆,带着破开气浪的轰鸣,斩在画舫烟浅皎白的剑身。画舫烟浅剑尖指着地面,抵上重剑的瞬间,好似轮表直剑,顺着斩击方向旋转一周,继而被反手握住剑柄。重剑之锋蹭着许守靖眼前三指处过隙,分毫不差。姬向剑眼神微凝,立即强行停下横斩的势头,踺子跟与虎腰绷紧下午时分,薛璟看着面板上的【双生】重新闪耀出淡金色的光辉,又实验了一番,得出了结论。荣先生内心难免有些自责,他贪图方便,便将昨天的糕点热了一些充作早饭,却没有问她吃不吃得习惯。“剩下的部队全都挤在岸边准备撤退,很多部队都扔掉了辎重,我上哪儿找人增援他去?”话音刚落,海滩方向就传来轮船的汽笛声,非常的应景。年轻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前面是什么在等着自己,勇敢无畏的大笑起来。三人当天一直畅谈到天黑入夜,李镜着人来催了好几回,三人方意犹未尽的散了。付恬恬性子直,说话更直,有些人看不惯她的性子。但在叶楚心中,付恬恬那是顶顶好的姑娘。刚刚准备踏进大殿的林凡,猛然感到浑身一颤,抬起的右脚顿在虚空。这不相上下的考卷有几十份,又分了上中下三等。到了此时此境,房考官们已经对哪份卷子出自哪一房心中有数了,自然为了名次争得面红耳赤。“我也觉着,陛下和太后娘娘赏我好些个东西哪。”秦凤仪认为,自己近来比较有财运。萧程做工作室三年来几乎没有遇到这种事情,没有足够的处理经验,他都想着去找公关公司了,但时间有限,根本来不及。彼得里奇在前场争下了热罗姆·博阿滕的长传球,皮球被亚罗利姆在中场拿到。并且,那个体型异常高大、仿佛毁天灭地的巨人一般黑色怪物更是吴云浩至今心头都抹不去的阴影。打开盲盒,就有粉色的泡泡冒了出来,杨纤络看着不停冒出来的粉色泡泡愣了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多泡泡?难道她开的是一个泡泡机?咖啡店门口的大街上,华灯初上,秋风萧瑟,那干燥的风鞭打在我的脸上。张北川以梅花易数精准的算出来了济海的伤势,甚至找到了伤口。在这个位置上呆久了,海克斯科技代表着什么,他们还是有深刻认知的。黄二杀性大起,还要继续追上去,被张秉林厉声喝住,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杀人,而是找到出路逃走。今晚本来就是趁着德昌号应家没防备来捞一把,一旦德昌号上下得到了消息,等他们再冲进去,别说烟土了,连点烟灰都别想找到,说不定,东西抓不到,还会弄上一身的腥。他想起了幼年期师父给自己讲的睡前故事里,那段道祖一讲时的闹剧。“启禀皇上,更奇怪的是……这徐少卿似乎儒道并未入品!”卢公公想起徐清风和江天骄的对话,大胆猜测。鼻孔很细,感觉就像是被细铁丝戳出了两个洞似的,嘴巴的裂缝很大,但没有嘴唇,配上能占整个脑袋1/4的大黑眼珠子,说不上的怪异。因为村正生产的刀太过锐利,日本人就开始有“邪剑”、“妖刀”的称号。说到姜太公,还揣着手,就搁叶辰后面,不说话不言语,就不紧不慢的跟着,道祖交代的事,他可不能再马虎了,得把叶辰这货盯紧了。
第八十二章 虞姨!虞姨!
关于突破这事儿,有些修士觉得事不关己,并不在意。他突破又不是我突破,最多惊讶一下子,就不想再继续关注了。只是,人心难测,海水难量。难免会有些小人,想趁着突破之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去动一些手脚。倒也不用实际攻击,修士在入定的时候本就是对外界感知最弱的状态,如果有精神系的法术,直接这里行人稀少,一些披坚执锐的闻月国士兵将所有路口都把守住,不让任何人通行。他们有高坐在骏马之上,有的或坐在香车之中,当他们看见那独然一身的叶吟风时,眼里露出几分不屑的表情,同时他们也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寒酸的少年出现在这条大街之中。岳琛微一点头,道:“从今往后,但凡在天狼谷的势力范围内,由不得任何人撒野。望我们同心协力,不负大家所期。”说罢,转身朝一山洞走去。下一刻,从圣山东边响起一声狂放不羁的长啸,激荡流云,排开烟霞,卷起一道遮天蔽日的滚滚妖风朝着圣山冲来。邋遢老头拍了拍胀鼓鼓的肚皮,也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口,这才满足地打了个抑扬顿挫的饱嗝。“林天佑,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来纠缠,我是不可能嫁给你,马上滚出星月学院,再让我见到你在面前出现,对你不客气。”薛凝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骂道。断崖下,凌波淡蓝的光晕护罩住方圆百里地域。里面有层次分明的竹屋,来往行走的老人,嬉笑怒骂的年轻人,玩耍嬉戏的孩童。他们生活在这片世外桃源里,无忧无虑,乐悠自在。看着军营之中沸沸扬扬的场面,凌天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二哥赵匡胤那种大将风范。他没有想到二哥在这大周帝都的军营之中会有如此的威信,几乎可以说是人心所向,军心齐动。两座石雕守卫先是一顿,随即同时掷出战戟,显然面对冲来的高天冥,它们并不敢正面冲撞。下一刻,一道闷响自水下传出,水波荡漾间,在赵寒身后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所以一天下来,艾尔莉柯几乎处在一种精神及其疲惫的状态下了——当然,主要原因是艾尔莉柯本人太……太认真了,可以这么说。往往这一环节需要大量的尝试才能获得准确的消息——只是,那是游戏。事情清楚了,可处理还是要处理,几个孩子的家长全被请到学校来了,来的全是母亲,常胜利的母亲一见常胜利的情况便禁不住心痛,在教导处大发雷霆。“呃,差不多。”艾尔莉柯点了点头——其实在这个世界她哪儿来的时间看动漫,几乎都是在不停的训练,所以她也只是处于“哇看起来好可爱”的心理就买下这这些同人集。“两千,哼,两个冤大头,以后别再去琉璃厂了,尽乱花钱。”穗儿的气挺大,语气也挺冲,对吴锋丝毫不客气。“的确,我不会愚蠢到反抗你,这样你才可以舒舒服服的吸吮王国的财富,而不会被某根尖刺弄疼!”貌基脸上露出了哀伤的表情,他心里很清楚,自己除了在口头上做出这点无益的反抗外就别无选择。但是她的隐身对于五星龙来说并没有太大作用,疯狂攻击的五星龙身体周遭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的电网,只要踏足其中就会被五星龙立刻察觉并且无情反击,所以杰拉米现在也只能远远的进行攻击。“这些就是全部矿工吗?”吉建章皱了皱眉头,他刚刚粗粗的估算了一下,发现数字比他预料的要少得多。她下定决心走下去,自然有了觉悟,所以选择了何家,不过她又不甘心把自己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所以才闹出那事解决何长歌,把何长歌逼到海外。雅达利的事情也表明了龙林桂不会无原则地支持包飞扬,所以这一次帮助包飞扬调动工作以后,这种支持会变得越来越说,甚至不会再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枚放满了半帝仙晶的储物圣器,漂浮在半空当中,如同繁星一般,令人心脏窒息。“混帐东西!给我起来,好男儿流血不流泪!”郭侃看到郭秉义脸上开始湿润的双眼斥喝道。“陛下的意思?”众人大惊,他们一直以为那位温和的陛下不会动手。饭后,常旭春、渠本翘等几人知道乔景俨与方华有事要谈,于是一起向乔景俨告辞,挽留几句后,乔景俨便送几人出了门。无论是哪位客人,推开这家店门的第一眼,永远都是吧台暖暖射灯下,那妖娆而充满风情的身影。尽管平淡如水,并且几乎是同时,但金环还是听清了对方说出了和自己一样的名词,并且真的产生了变化。她知道遵守诺言对雷纲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她也知道刘天有多么渴望打败剑圣,更知道刘天的自尊心有多高……如果不是学院第一,他绝对不会参加英杰大赛。当夜,史家骑兵尽出,900余铁骑,七千枪骑,直接从冰封的黄河上奔袭向北!铁骑平时还要配有驽马,用以非战斗时驮运装甲兵器,因此毫无障碍的从冰封的江面上通过了。他想住进水晶宫已经想魔障了,这似乎成了比成为皇马新天王更强烈的渴望。j罗没有厚黑心理素质去通知老卓家搬东西,所以他只能掐着指头倒计时,在日历上画圈圈,计算着房租到期的日子。何莫名的双眼渐渐地眯了起来,他的目光也随之在这片星空战场上游走着。
第八十三章 这女人是你新目标?
夜色沉静,天翦云山漫山灯火错落有致,远远望去,仿若群星坠入凡尘。许守靖沿着山道下行,月色洒落青石小径,两侧绿荫低垂,风拂枝叶,斑驳光影摇曳,落叶簌簌,天地静谧,唯有远处灯河浮沉,如梦似幻。在和虞知琼亲热一番后,虞知琼还有商行的事情要处理,暂时与许守靖分开了。许守靖只得独自返回古辰仰头看着城池那高有十丈的巨大城门,暗自咽了一口口水,道。何清凡的神识向外伸展,终于在营寨中央那最大的营帐外发现了他的身影,与其他另外八个个大汉正在打盹,身体已经疲惫了,昏昏欲睡。在这黑夜寒冷的狂风下人的意识是最容易迷糊的,同时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在她连迭声地询问中,陈家大兄一边犹豫着,一边却一一回答了她的问话。张梦惜听后猛一低头,看到了自己手中的保温饭盒,这才不禁想起来,自己是来给父亲送爱心午饭的。古辰一脸神往的道,浑然没有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修仙者,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将要成为一个修仙者,竟然还银子长银子短的,有用吗?古辰骑着暮雪优哉游哉的走入了四海城之内,一人一狗举目四望,端的是滑稽可笑。“来,咱们坐下,慢慢谈一下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的一些东西吧。”风遗墨坐在了沙发上。当然,电视台想要多播哪支球队的比赛,那是电视台自己的事情。至于剩下的七八十个劳改犯再加上施恩,则根本不必放在眼里,连蒋门神都打不过的人物能有什么威胁?江城策耸了耸肩,缓缓向张梦惜走了过去,张梦惜却步步后退,和江城策保持着安全距离。虽然心痛得要死,还是一脸乖巧地表示这是孝敬给大人的,希望他别客气。所以这就造成了误会,花子虚觉得以马晋的的财力,天下什么画买不到,然后献于御前。自由巫师挥手一指,苏斯所在位置的气温还是急速下降,只是三级巫术的「火焰防护」几息的时间就被掐灭。咔擦,走过通道时,莱耶斯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脆响。楚南冥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碍,直接通过上帝视角,来到了墨西哥的这片丛林中。六位前田花子亲自从简历中挑选出来的训练师里,只有这一位年龄偏大,不仅岁数超过三十,而且目前还远在外地的茵郁市,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赶回来。“师父放心,弟子不才,但也是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不敢说光耀师门,但也不敢丢了师父的脸。“你没注意到吗?我、你还有前田花子,几乎每个新来的挑战者,遇到的对手都是对战工厂自己培养的训练师吗?”,男孩拉达叹了口气。鬼斯子生前曾经是名顶级保育家,虽然本身并不属于战斗人员,但等级高的神奇宝贝它又不是没见过。方平点了点头,对于官场上的蝇营狗苟,他不懂,但似乎多学点也没错,就静静听着。一旦不付出善意,得到的善意一般都会是虚假的,而且对于有了身份的他来说,那将会更假。数量最多的,就是各种炼器材料的精华,这是他之前分解舒天风和那名应龙卫的灵器得到的。左手拿着电锯,锯着右手的盾牌,就这样摩擦着,直接就冲了过来。
第八十四章 八荒帝墓!
昏暗的殿堂内,青铜烛火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某些腐烂的药香交织在一起,让人闻之欲呕。四周的石壁上凿嵌着诡异的符文,似是某种禁忌之术,暗红色的光芒幽幽流转,在阴影中吞吐不定。“院长,当真要如此吗?”手持蛇杖的白须老者面露苦涩,隐约发白皮肤如同枯槁。听闻此话,站在最凌雨馨如数家珍鉴定着木雕,闻一鸣听完不由感叹,不愧是鉴定世家出身,看来对方在古玩上的眼力也不差。胡岳的冷笑就像是一根尖刺,恶狠狠扎进了城主的心里面,让他十分惊恐。这让他十分担忧,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再次运功,为其输送植物精华的能量。“是是,我这就去放人。”何局长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打伤的脸颊,抹了一把鼻泪,赶忙出门去查,这一星期无论局子里抓的什么人,全他妈给放了。说完带着闻一鸣直接奔向重症监护室,病人已经安顿好,身上插着各种仪器,鼻子上带着呼吸机,心率忽高忽低,情况不乐观。现在有水星这个势力跟神恩大陆的土著斗,这对他们而言算是不错的事!卓雄无奈,只得退下来跟大家说明了情况。机关这种东西,在古代建筑里很常见,就比如这座玲珑宝塔,其在建筑设计上的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后人想要复制是不可能的了。原准备咽下这份委屈,头顶却突然多了一顶柔和的视线,与此同时,手上也多了一份温热和力量。“通常情况下确实是不可能,除非这张卡牌根本就不是卡牌。”罗超没有立马就赞同,而是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纳维斯在心中暗暗想着,不过同时却是有些疑惑刚刚晓月萝的情绪波动,虽然那股杀意只是一闪即瞬,但他的的确确是感受到了,就是不知道对谁就是了。“阎瞳?阎罗?焱魔?”渐渐的,关于阎罗的记忆都出现了。阎罗封印时,留下了他与阎瞳的对话,以此来提醒阎瞳以后要面对的危险。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另一边的林子阳,他也想看看挥手拿出十个亿的人是谁,顺便打好一下关系。“追来了?”王午听到这动静,裘姓血刀卫大喝的那一声让他瞬间就辨别出了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了身,眉头紧皱。然而,林峰却带着前进的意志,手持二神火剑,主动飞向并来到了邪恶之手面前的天网。然而当他的目光缓缓看向了辉夜姬的时候,想起了他们一族关于万花筒写轮眼的传说,只有失去了珍贵的东西,悲伤、痛苦或者愤怒等负面情绪涌上大脑,才会得到万花筒写轮眼。当晚北川面带沉重,在林峰逼近的同时,他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手中的长剑突然激愤而出,直接取走林峰的钥匙。周岩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偷偷的回了房间,自己这丈母娘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如果被她发现自己站在厨房门口偷看她,她肯定会无地自容。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是连义山给予她足够的信任,让她一个当时还是乙级资质的设计公司来承担所有的设计工作。要知道,陈伟也就是这两天刚开始挣钱,之前陈伟都不挣钱,在公司两百来个交易员里,实在是不起眼。
第八十五章 你…为什么要救我?
狼型影兽成群袭来,嘶吼声渗人而尖锐,猩红的兽瞳在黑暗中穿梭,犹如漂浮在空的鬼火。曲夜凛握着细剑半步不退,眼眸锐利地与狼型影兽群对峙。“啊呜——!”一只狼型影兽率先扑来,其余的影兽仿佛得到了命令,紧随其后。曲夜凛丝毫不见怯意,抬手,挥剑,横扫而过。剑痕如银丝过隙沈凝暄说的没错,即便是素衣,也难掩沈凝雪倾城之色。凤仪宫前殿之内,她的存在,是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绝美风光。本来昏暗的酒吧瞬间变成了梦幻的,仿佛求婚典礼的现场,浪漫的几乎让人不敢相信。“什么什么?”梵薇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无人侍寝是什么意思?虽然,陈铁那时侯是失忆了才和崔明雪在一起,但失忆就能耍流氓了?往日软糯的声音如今听来却清冷异常,倒像是带了颛孙楚的一些口吻。生吃,不成,俺肯定下不去这个嘴,俺生来可就没吃过几次生的东西,娘亲总是说吃生东西会闹肚子。可是捉鱼自己在行,做饭自己可是万万不会的。要不然烤吧,相对于其他的把鱼做熟的方法,烤应该是最简单的。秋季,是丰收的季节。枫,是秋季的绝美标记,万山红似火,水天清一色。前往青州路上的风景不同于现代,自然的景色非常的优美。但要是没有这么摇晃的马车坐那就更好了。三人其实都是有些饿的,但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们并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一点,便在梦薇儿的安排下,到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私人机场。那下一步又要怎么办呢?前方的路在何处,不知道,只能继续摸索。安贵嫔瞧梵薇的模样不像是作假,遂也放下心来,虽说投靠了这位,可若是熙嫔同鄢河郡主纠扯不清,自己也要掂量掂量了,毕竟这鄢河郡主身后可还是有怡亲王府的。当然,澹台婉儿的心里话自然不会在云轩面前说出来,她只是默默点了点雪白下巴,而后再次寡言少语的安静了下来。“那是她养的花,你就要经她批准,否则与偷盗无异。”娄胜豪淡淡的说道。再接下来的日子里,铁头并未因为我的态度,而深受打击,至少表面桑对我依然非常热心,尽心尽力的像个最负责任的老师一样,手把手的指点着我。“不怎么样呀,如果早知道她如此有料,我一定会更加保护好她,待龙刺来好好开发。”这种情况下都还要坦白真实想法的话那山猫就真的是白痴了。这凶悍的战斗力,夏公子的持久力实在是太棒了,隐约之间,哪怕是何进这样的猛将,都为自己的持久力和战斗力感到羞愧,甚至心里都有一些阴影。“不错个啥,也就一般般,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现在城里开店,竞争压力大着呢。”老板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挺高兴的,可见话里面,有一定的谦虚成分。瘦竹竿家院落里的东西摆放的异常整齐却也个个显现着陈旧的光芒,唯一能算新的物品便只有这个药罐子。虽然他拍下了血玉鸟,但因为唐洛的缘故,多花了那么多钱,心里能不恨么?闻言,云轩脸上的尴尬愈发浓郁了几分,而后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言语。“一个星期?”听到护士的回答,我忍不住一脸惊讶的看着她,惊声说道。
第八十六章 过夜!
森林深处尚有焦土黑烟,夜风裹挟着温风热浪,焦糊味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混沌星辰失去了光泽,周遭彻底陷入黑暗,夜晚寂静无声,衬得那远处的轰鸣与漫天火光更显迥异。曲夜凛拢了拢身上的黑袍,被浸湿的红裙衣摆已半干,却仍残余着丝丝凉意。她轻抬螓首,身着云纹黑袍的少年走在两步之遥的前方,墨发詹祈一边撒药粉,一边问:“你说有人绑架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绑架你的是什么人?”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家伙,连他将军府的人都敢动?“这地方儿倒也不错,山清水秀,空气又新鲜!”李莉喝了一口茶附和着说。当Boss的血量在一次到达10%的时候,辰逸等人开始有些担心又来一个可怕的治疗术,幸好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打到1%的时候突然满了。李莉下了楼,她来到自己房间,换下衣服,到浴室冲了个澡,穿了一身上下两件的米黄色针丝棉睡衣,把湿漉漉的头发用块毛巾包上,走到镜子前。“嘿嘿,不用太多介意,多接触几下便会习惯。利爪之风刃。”看着朱言惊呆的表情,狂妄微笑一下,挡住朱言雷霆一击的双手迅速移动,猛然击向朱言。桂雯儿一笑,“姐!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便是咱俩过去居住的地方,比人间不知要好过多少倍哪!这就是咱们姐妹的家呀!”桂雯儿应道。蓝茵走过来,在韦笑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韦笑点点头,示意蓝茵自己己经知道了。韦笑没有动声色,用眼神安抚了一下蓝茵,然后扭头看着柳静。“疯虎,安排一个手下去卖点药回来,我告诉你药方。”叶飞说道,然后说了一列药名。“谢谢,现在我的实力已经很强了,保证能抵挡下接下来的怪兽的攻击。”夜雪流萤非常得意说着。“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买了点‘药’,说是食补的,我就放到菜里了。也许是起作用了吧?”好半天廖莎莎才幽幽的说道。素箐最听话的人就是姐夫了,姐夫的话就是圣旨,完全就是没理由的服从。也就不再坚持,转身就钻进了姐姐开的那辆跑车里去了。他把头闷在里面,我像根木头一样杵在他的身边,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敢动他,就这样在旁边看着,生怕他出现什么情况。始喝,可是她的酒量明显不是太好没和几口就有些发晕了,连门外的沙彩进来了都没听见。想当初,叶尊才见到这追命刺客之时,对方才六阶剑王,然而此刻却已经是八阶剑王巅峰,随时都能步入九阶剑王行列,实力很恐怖。一番教育之后,众人也来到了这家据说风评十分好的餐厅。开始努力的吃早餐了,什么你说古城该怎么办?当然是就怎么办啦!毕竟,古城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而解决不了。所以,还是好好的吃早餐吧。“卑鄙的人类,真当妖蛮山是他们圈养的屠宰场!”地垩下传来无比威严的声音,是元婴期妖兽。结果所有的修士都愿意进入其中,这次的目的地就是这个地方,哪有到了门口反而退缩的道理?梁山神色忽然兴奋起来,听师父郝建长老说过,日月之外还有星剑。“枪!”山子叫了起来,所有人的情绪立刻变的极为紧张,在这岑王老山的后山,传出一声枪声可不是一件好事。
第八十七章 自作多情!
黑鱼刮去鳞片,内脏弃之不用,横刀去骨,剁掉鱼头,剔下鱼肉,片成薄片。“盐。”曲夜凛洗净鱼片,挤干水分,没有回头,朝着旁边伸出玉手。“给。”许守靖连忙递了过去。“白胡椒粉。”许守靖按在琼玉阁上,探出神识翻找一通,又递过一个小瓶子。“葱姜。”许守靖垂眸思索林雨晴开始有些迷糊,加上膝盖传来的疼痛,仿佛没感觉到别人拉着她一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肖扬已经蹲了下去,林雨晴的裙子破了一个洞,一只膝盖上面流了不少血出来,看来是破皮了。这家佃户也是合伙收辣椒人之一,不过也是借着亲戚的名义在行事罢了。被逐出师门之后,他不肯另投明师,于是别出心裁,以治病与人交换武功,东学一招,西学一武,武学之博,可说江湖上极为罕有,但坏也就坏在这个“博”字上,这一博,贪多嚼不烂,就没一门功夫是真正练到了家的。如果没有三个或者三个以上的二十二翼天使或上位主神联手破阵,这座周天困神大阵绝对不会被攻破。距离莫心院十数里的一处楼中,一身黑衣,神情冷峻的帕金斯正静静地注视着莫心的院。中年男闻言,睁开双眼,眼眸深处闪过一道黄光,对年轻男颔说道。又仔细地跟他说了如何处理这橡子果,还从厨房里端了四块橡子豆腐把他,让他拿回家烧了吃。夏老爷这段时间散了不少的钱财,如果真的要凑齐这五百万两银子,只怕是要卖掉不少的铺子和财产,剩下的,也不过是芶延残喘而已,迟早有一天会一点都不剩下。乔三恨恨的在那说着,其实他不说,肖扬也想这么说来着,没想到他们还挺谨慎的,居然能悄无声息的摸到这里,不能不让人佩服他们,真有点本事,按说自己应该在他们一踏上江城市的土地,就得到消息的。如今,他钦点了沈家血脉为探花郎,等于已给天下勋贵藩王发出了一个朕不会削藩的讯号。原本还跪在地上求饶的那些人,见状,知道严乐涵他们不会放过她们,纷纷仓皇而逃。吴莉莉和赵洛交代完毕,就把重心全部转移到孩子身上,她调休十五天年假,再请半个月长假,一个月时间天天看孩子,车子也停在孩子三个孩子附近。“你说呢?”祁璟谦修长的指节夹着纤细的烟,一吸一呼之间,动作好看得不像话,声音依旧是那种温柔的,溺毙死人不偿命的调调。半枝到底是应下了。不仅应下了,还要做出一副千恩万谢的样子。画眉闻言顿时失了力气,原本是跪在陆夫人面前,现下瘫坐在地,面上怔愣。方凯紧紧的捏着顾浩的手臂,不断的挣扎,但喉咙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在等岑西眷。自打三个月前开始,岑西眷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消遣半枝对他的爱意,到了如今,半枝已经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望,只是瞧着他那样疯癫的模样,却也不能狠心丢下他不管。“少爷,章薤白现在还关在柴房,要不要奴才将他……”那男人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和光,我们成亲吧!”章薤白抱着和光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失而复得的惊喜。他不想再次失去和光了,这一次几乎已经要了他的命。面对绝尘可怕的力量,三位老者皆不敢正面硬碰,而是展开游斗。可是杜箬的形象越难看,顾澜心里觉得越舒坦,连那颗不健全的心脏都仿佛跳动得无比柔软。鄂隆多看了看这殿里的局面,他也是出身皇族,知道这位大梁的陛下应该是有点家务事要处理了。晚上我在医院陪着他,我要睡沙发,可叶寒声非让我睡他旁边,还说床够宽除了睡觉连其他事情都可以做,我骂他不正经,他说他是闷骚。看着镜头里莫靖远的脸拉得老长,变得老黑得,她就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当短刀穿过两根手指的一瞬间,领域的效果发动,持续性削掉短刀上的念力。“近来这段时间,倒是没见影魔宗有何动静,我担心他们又在谋划什么‘阴’谋。”赤空凝重道。罗低语一声,收回手,转而压在桑比卡的肩膀和腰侧上,轻轻推动,将桑比卡推成侧躺的姿势,随后稍微向上掀起那薄薄的白纱短袖衬衣。刀出之后,峡谷的风仿佛都停止了呼啸,所有的声音都消弭无踪,天地间就只剩下一把闪耀着淡绿色光华的晶化氪金剑。许晋朗说完话不顾崔英里满头黑线便关了视频,客厅又安静下来,只是谁也没想到崔英里的话竟然在不久的将来真的应验了。他这人就是这样,平时不在意的时候,对待世俗中的规矩还是会守一守的。但一旦在意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规矩对他都是浮云。王松听了一惊,他生平最信神仙,最怕鬼怪。而陈孤鸿却眉头皱成一团了,此间有妖,难道还有鬼?尤其晏少卿的身份在医院里都是公开的秘密了,他能不为人家着想吗?整理好衣服又补了妆,再看看趴在地上的云昊,手足无措地看了姜衿一眼。挂下电话,他从软椅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闭合的窗帘,黑如曜石的眸遥望着斜对面的暗无光芒的窗户。“场地我们还没有选好。今天来除了告诉你们,我们准备订婚了,还有一点就是想要问问你们,能不能给点意见?只有我们两个好像有点费劲。”林菲菲能找到身边帮忙的人,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了。这会儿回家,叶慕除了想洗个热水澡睡觉,其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好吧,我就要这个红宝石。帮我找名设计师设计下,做成戒指……”肖郡鹏睁开眼睛,对店员说。晏少卿探手绕过她肩头,扯了枕巾,手心捂着她的嘴,薄唇就落在她汗水满布的后颈上。那个部位也不痛了,要知道之前自己可是疼痛难耐,这是这个药吃了之后,竟然感觉到一阵舒服。然而他的这速度相比于那东西仍然是太慢了,就在他取出弓的那一刻,那飞行器已经对着他们射出了一束光束,那光束呈紫色,它在空中紫光一闪已经直射他们而来。
第八十八章 你当我是苏浣清?
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通道,许守靖与曲夜凛皆是一愣。许守靖单纯是心中不爽,不喜欢这种被人设计操控命运的感觉。想着把这壁画拆了,留下一句‘我命由我不由你’然后扬长而去。……没想到居然还有隐藏门,嗯,这枪没白捅。曲夜凛望着他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今朝怎么来了阿,不用看店了吗?”林奶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大串门钥匙,随手拎了一把就开了门。林爷爷一到家就想着去看自己的渔网了。匆匆忙忙地进屋换了衣裳就去忙开了。叶晗月敲了两下房门,侧耳听了一会动静,但耳侧除了院子里的麻雀叽叽喳喳声,这房里就像是没人一样。姬寻那个蛇精病趁着那个机会,腻歪她好几天,打扰的她和零食相亲相爱。顾乐乐瞬间哑口无言,闹腾了一番后,顾乐乐被老爹之走,不知道和清玄谈了什么。但是她面容和以前的夏莲还是有些相似,所以他让夏莲等等,他安排一下。鉴于明殊的凶残程度,围在盟主府外面的人,没人敢第一个动手。“郑主任,工作方面,您是真敬业,我们落后了,我们都要向您学习。”刑泽恭维的说道,刑泽也是圆滑,内心无比厌恶这件事,嘴上却还要这样说,官场就是这样,恭维拍马屁一直是传统。林双他们一到电脑城就奔着自己想要的机器去了,但是没有想到一听价格就顿时让她望而却步。母亲把头天晚上的事都告诉了梁丘航,梁丘航听完母亲的细述,竟有种后脊椎发凉的后怕感,心说:幸好什么事都没发生,要不然怎么跟绢儿说清楚。“胡部堂为国尽劳,在下早有耳闻,钦佩尚且不及。”杨休深深的回了一礼,他这可不是客套,而是真心诚意的,在杨休心中,胡宗宪是一个真正的好官,真正的英雄。嘉靖帝二十多年没上早朝了,这到是给嘉靖时期的大臣们很好的福利,因为他们不用起大早跑去招罪了。杨休这个闲散侯爷,在床上趟到了日上三竿,这才懒洋洋的起床。这种神仙般的日子,让其他朝廷大员看了都眼红。谁再说就是跟郡马爷过不去了,他现在掌握华夏全国,这不是找死吗?所以这一位妖后出现在外面,谣言也就没有了。“雅丽就是阴王,阴王夺取了雅丽的部分意识,控制了雅丽,我刚才就差点被雅丽给杀了。”此时,无需隐瞒,我直接说了出来。说完不等林逸有所反应,方碧涵转身就离开了,留下了郁闷的林逸,拒绝都不给人拒绝的机会。楚国派了一个谋士,秦国派了一个将军,难不成他们燕国要派出一个太医与一个县官?官兵大营外,林瑞生听到了喊杀声,青子也一样听到了。此时两处战场都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双方把全部兵力都投入了。这个时候不管哪一方来了援兵,另一方都会立刻崩溃。“我之前不是给过你一百万嘛,今天我老爸又给了你两百万,一共三百万才花掉一百万你就心疼成这样了?”马到成也开始穿那些被蓝梅疯狂扒下的衣服,这样说道。米初妍是真的有些醉,也是幸好,其他的值班医生都查房去了,没在呢。若是在的话,指不定怎么笑话。
第八十九章 许殁天!
“当然,如果你跟其他女人断开关系……我倒是可以考虑离开天凤斋。”曲夜凛唇角勾着笑,眼神揶揄。许守靖顿时无语,“你说这话的时候,就没考虑过,万一我要是真同意了,你该怎么办?”“你若是同意,你就不是许守靖了。”曲夜凛回答的风轻云淡。许守靖诧异地瞥她一眼,似是没想到对方的态度会如此“韩西西,注意你的言辞,我家雨馨本来就很关心我。”我说着把彭雨馨的娇躯搂在了怀里。虽然现在春节已过,但是气温依然有点低,这种时候在室外能感受彭雨馨的体温自然是很暖心的。“呵呵,我就知道灵儿最好了。”龙易辰用手点了点龙灵儿的额头,笑着说道。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江光光微微的有些恍惚。出了大路,去东山那边的路变得窄了起来。这边原来是厂区,后来全搬了,就变得有些儿阴森森的了。路长久失修,有些儿崎岖不平的。“他奶奶的,王浩,老子叫你咋不吱个声呢,哑巴了?!”班主任再次冲我发飙。现在,即使宁凡去找一个师父的话,也不可能在短期之内教会他多少东西,宁凡决定按着自己的思路来。“好的。”千水水点头,想到家附近的超市的水果种类少。不如去一些地方看看。骆冰点头说道:“你们也一样,保重。”说着拍了林锋一下转身走了。窦瑾雯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穆厉言已经一把将段薇凝拉了起来,直接拉出了门。“姐,晚上我们去游车河吧,今天才拿到车,也想好好的是一下手感。明天的事情就明天说呗。”他想要开车。我正等着范霖黛继续开腔解释,她却背靠椅子,握着手中的杯子轻轻地转,一副似是而非的神色,好像并没有要继续开腔解释的打算。章舒华本想起身,但是身子一动,天旋地转间,她直接朝前倒去。慕容雪主动上前,她准备让大明星炀蜜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第三天清晨,他想着梦里的事,稀里糊涂就摸着手机给宁欣发了条短信。他的愿望如同镜花水月,触不可及。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他开始对万能神产生了怀疑。于是,他指挥着她蹲在商场的圣诞树下面,伸手抓了一把泡沫的仿真雪花举在她头顶,慢慢的松手。幼青摔在地上哭,已经有不少围观的人凑了过来,路过的,或者还在喜春坊喝茶没走的。就冲他这淡定的神色来讲,保不准,不只是这辈子,可能上辈子就知道。接到了王总的求助,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走向了病房内,正在擦沾在手上血液的古老。王魁率领残存的将士顽强抵抗,最终却不得不顾全大局,暂时撤回幽都。即便没有上过高等学府,苏南也知道其中的竞争压力,必须拿钱来买资源,不然,就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越走越远,自己在原地浪费时间。这尸傀偶便是如此,力量强悍至极,防御力可谓是当世无双,纵然这结界内基本上都属于脱境的实力,也仍然承受不了这狼牙棒的攻击。这些合成人喝的就是医用酒精,而且还全都喝趴下了,本来医用酒精是能把人直接喝死的,但是这些合成人的身体强度远比普通人类高,所以喝完之后除了上头昏睡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异样了。
第九十章 天琊魔帝!
等回过神来,许守靖已经来到了岩石巨像的外边,两侧的悬崖峭壁如刀削的一样陡峭,枯木焦黑,小溪干涸,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糊味。距离自己不远处,曲夜凛也目光茫然地站在那里,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恍然回首,继而快步跑来:“许守靖,你没事吧?”许守靖缓缓摇头,刚欲回应,身后的岩石巨像忽然发出她话落,无忌,无念二人冷盯着两名衙役,大有两名衙役若不答应,就干死他们的架势。李海彷佛听到了无数道心灵破碎的声音,旁边围观那些少nv的幽怨眼神,让他有种落入冰窖的冷感。“好!皮尔森帮忙照应,佩恩你跟我回去一趟!”露莎点点头吩咐了几句随即带着队长佩恩一同离开了丛林。李海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其他两人看不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熊倜见封三手一招便攻出一丈开外,唯恐他孤军深入,被对手围困起来,正要上前援手,封三手见对手绝不接招,也已感到诧异,疾步退了回来,对手竟也无一人上前阻拦。屋子里面,谢浪等人的行李早已经收拾妥当,有宁彩儿在这里,这些事情根本就用不着谢浪去操心。不过李海此时已经没有空理会那么多,因为yu霜霜一击不成,马上沉肩收臂,yin森的一脚向着李海的裤裆中间踢去。三长老看着羿锋,突然伸手向着羿锋的手臂抓过去,却被羿锋轻描淡写的避开,看起来像是不经意,但是却正好避开三长老。苏晴摇摇头,“环境‘逼’的而已,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厉害。”要不是重生了一次,哪会连续出那么多‘精’品漫画。注:此傀儡高八米,力大无穷,攻防能力极为强大,擅长近距离物理攻击,但移动速度极为缓慢,并且与傀儡建立精神连接需要消耗大量灵能,一旦损坏无法修补。乱糟糟的阵型,没有统一的指挥,正是李淑仪这种敏捷性战士,最容易发挥的战场。“不用了,怪金贵的。”单氏摇头拒绝,都是一个村儿的,彼此之间都是互相了解,单氏知道这姐弟几人这些年,就没有吃过什么。但顾主任,你的所作所为却会让暴风基地内的各方协作变之为无!今天你可以抢夺白氏制药的井水,那么明天是不是同样可以有人抢夺其他的东西?方勇只能想办法和紫金战队沟通,试图从他们口中得到确切情报。费诺为军团长的遭遇叹了口气,伸手掀开了马厩里的一个草垛,露出了下面的活板门。“苗儿,看你说啥呢,咱们可都实在亲戚,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徐亮摆摆手,坐在他身旁的单氏,也站起身,把徐苗拉着坐在自己身边,轻拍她的手没有吱声。高川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球场上的主教练,一身打扮特别的显眼,也就笑着摆了摆手。自带的光环总有被磨灭的一天,腐朽总是有着异常强大的侵蚀力,沾染一点就会被污染的一塌糊涂。坪井航三深深的冷哼一声,看向萧逸的眼神更是显露出了丝丝狡黠和杀气。回到树屋的时候吉尔娜斯已经在周围设置好了大量的魔法陷阱,要不是她及时提醒白钢就得踩上去了。所有人包括陈昂都松了一口气。其实最为释怀的还是夜澜本人。这是他投奔了大皇子虹王之后,虹王给他派下来的第一个任务。如果做砸,他以后就很难混下去了。
第九十一章 谁要跟他亲热!
两道靛紫色的雷蛇炫光同时贴地奔走,玄厉挡在魔茧跟前,一时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抉择。眨眼间,紫霄雷霆接踵而至。轰——“啊!”玄厉吃痛咆哮,强顶着浑身知觉断触,手掐法诀以灵力护体。苏浣清见缝插针不给任何机会,并指成剑,斜指玄厉,极寒灵气汇聚成剑锋,四射而出。玄厉眼剑师工会,地方不大,只一座简单的低矮屋舍,但门前却是来人络绎不绝,众人交谈接耳好不热闹。期待已久的下班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在大楼里忙碌一天的金领、白领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三三两两地凑到了一起,开始商量着晚上要不要出去hAppy一下。赵凯已经把自己卡上仅有的几千块都送到了张翠花的手中,哪里还有什么钱来给他,嘴上虽然答应得好好的,但却没有任何的行动,敷衍了几句之后,却变像是确定了张翠花今晚肯定会留宿在家中。如果是未来的科技,这个被改变了历史的地球,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没事了,你们不用多说什么。”叶易天甩甩手,示意大家不用这样。李和弦此刻目的很明确,先离开这里再说,要是明知道对方有帮手来,而自己暂时可能不是对方对手的情况下,还留在这里,那就是真的傻子了。“那你不缠着我,你就走吧,还在这干什么呢,我还急着去办事呢?”莫默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在剑锋四周,被切割,被撕裂,向内塌陷,此刻地面上众人,都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牵引,要被吸到剑锋上去,被一劈两半。不出一会,那些人的尸体就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自他们身上流下的血渍,染红了夏季茂盛的草叶,显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飞剑凌空刺向藤条,空中绽开无数火花,昙萝手腕灵活翻转,藤条如蟒蛇缠上猎物般将飞剑迅速缠绕,她注入几分灵力,心念一动,飞剑似不堪重负般突然折断,掉落在地上。当然,温谷的工作告一段落,并不表示尼格酋长的失踪,就此不了了之。外间,阴馑枯坐在榻上,见他出来,混浊的眼神扫过。李珣心中微动,却也不多说,行礼之后,便要离开。李珣回头,看了眼水蝶兰,水蝶兰则还他一个白眼。李珣耸耸肩,又去看天芷。,双手紧紧的握着拳,仰着头不停的大声吼叫,象是在全世界的超级射手示威般。虽然男人并没有贴近她,但像这样将她半圈在怀里的举动,还是令她有些不自在,尤其男人身上的清冽味道,总是有意无意地钻入她的鼻间,令她无法集中精力。「他还说,古氏所谋甚深,必须加以挟制。且认为气运发端于北,终结于南,应是在翰海之中,求得解脱。师父听了很是吃惊,也称赞他上感天心,极具神通。许是觉得当着学生的面骂老师不太好,张旭后半句话就没有再往外说。“我找找,我还特意放好了呢。”李东说着转身过去拿出一个‘精’美的装在信封中还未开启的请帖给了卫风。他出身贫寒,又生了一身天生神力,吃多少东西都吃不饱,往日都是饿着比饱着多,好不容易应聘上了寿安公主的商队护卫之后才能放开了吃吃饱肚子。
第九十二章 崩塌!
芥子空间的形成可以说是一种意外,就像高山滚落岩石搭建起的山谷通道。若不予刺激还好,一旦给到一些外力触碰,其本就不稳固的结构必将遭到破坏。最有可能造成的结果,就是随着整个八荒帝墓迷失在空间的夹缝中,届时再无回到九洲的可能。许守靖还记得朱霄河叮嘱自己的话,决不能让疯魔院的人将天琊魔帝的传苏沫儿想到李大夫看她的眼神,或许那个不叫不欢迎,而是心虚。拿着相机,他之后将镜头对准自己,加录了一段自己的镜头,算是填充这段空白期,不让气氛尴尬。从张青阳看破他修炼之秘那一刻起,这场巅峰对决就已经分出胜负。他有点想问,但想想还是算了,怕她尴尬,就让她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吧。当时配方泄露出去的时候,慕容心儿就怀疑过黄枫,但当时也没有证据,在加上当时并未对艾米美妆造成太大的影响,所以她便是没有追究。“阴影意境!”陈昊在心里说道,这可是直接克制住了皇甫战一,皇甫战一胜在力量,一向是以力破万法路子,在肉身上,其实陈昊都不敢说自己就强过皇甫战一。按照规则,赢三场以后,就可以晋升到下一轮,也给参赛者足够的休息时间。透过门缝,陈飞看到醉汉的身上,落停着无数只乌鸦,乌鸦已经将他包严,看不清他的本来模样了。结束完通话,对讲机那边的人放下望远镜,一脸愤怒。将周蕊和晓晓带走,用袋子套住她们的头。苏恒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那七彩蘑菇的残余念头居然寄生到了孙媛体内,并且让孙媛拥有了异能。紫凤心念一动火坑旁就吐出了一条火舌向金无缺袭去。金无缺吓得立马就滚下了石板,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金虎嘴角浮起了一丝讥诮之色,眼神里的得意,根本掩饰不住。在他看来,这样的虚弱不堪的对手,简直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李绩兄,知节,你们二人就不要再挖苦与我了,幸亏你们及时来援,不然的话城里的物资马上就要用尽,我就只能采取最极端的办法了!”李靖面容苦涩的摇了摇头,道。此时,远在擂台上的执法堂主连兆元立即听见了虚仁祖皇的传音,他面色一变。暗幕之城带来的大军太恐怖了,完全以碾压的姿态,横扫整个炎龙城,本来就乱成一锅粥的炎龙城大军,匆匆忙忙聚集起来抵抗,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听着韩晓东的话,这一刻,林杰宛如有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没想到,秦家居然还有这样的背景,就连天地会那种组织都是他的手下。难道整个华夏,乃至整个华夏中的那个势力也同样是他的么。“啸”天空中的巨大太极八卦被顶了起来,太极八卦下,一条金光闪闪巨龙张牙舞爪的在八卦下大吼。李愔捏了捏手里的银票,把银票分成了三份,给了李治和李贞,随后把自己的银票扔在了大字上。“玩分身?”夏末秋冷哼一声,身体直接虚化了起来,随后化为数十道身影直接窜了出去。让赵东林的斩击完全的落空。王大海激动的竖起大拇指,且不停的点着头,一时间却是把梁辰夸成了一朵花。话语虽柔和,却是坚定不容反抗,志远无意识点头,待反应过来时已经看不到云浅身影,追出去只看到忙碌来回的药童,又不知去哪儿寻找,只能回到房间里焦急等待。
第九十三章 靖儿出事,本尊让你们陪葬!
“师尊,您怎么来了?”伶扶玉轻瞥一眼那愈发飘忽不定的禁制法阵,秀眉微蹙,嗓音下沉:“靖儿呢?”苏浣清唇线抿紧,缓摇螓首道:“还未出来。”“大阵将毁,靖儿还在里面作甚?”苏浣清稍作迟疑,视线瞥向那与其他宗门一同维持禁制的朱霄河,并未多言,却也不言自明。“至此,李笑的毒计终于全部暴露了,原来一直没有露面的李飞扬居然是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而且直接去掏流火的老窝。阵风战斗机最大的弱势是rBe2无源电子扫描雷达最大探测距离为160公里。而终结者无人机的相控阵雷达探测距离超过了240公里。“这位是莫灵雨,这位是风凌雪,这位是顾尘。”刑一诚一一为洛千寒他们介绍。“你不去做也可以,只要你能想法把镇里欠邢胜利的钱还上,这事可以暂时搁一搁再说。”王鹏道。苍渊看见凌雨清来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说实在还是有点担心凌雨清的毒。云天得到自家老怪物的许可才开口说话,因为这件事的重要性,这些老怪物想的更甚,毕竟他们扎根深厚,如果打战起来更加牵扯巨大,所以与其坐以待毙,被他们一个个都拔出,还不如联起手来共同对抗。山林中一支支部队在向指挥部归拢,指挥部附近部队越来越多,进出指挥部的长官也多了起来,纷纷向孙里仁报到并受领作战任务。顿时,一股寒意肆意的侵犯着林瀚宇的内心,他对于千若若的了解仿佛一下子全模糊了起来,真真假假分不清楚。李南反手一斧子过去,直接把那具丧尸的脑袋砍了下来,然后像是一只皮球一样,在水中翻滚起来。“不清楚,患者现在正昏迷呢?我们不知道她的名字,你是家属吗?”护士停住脚步说。陈军的呼吸急促起来了。这种纤维要是能够合成,不说民用,就是军用制成防弹衣,都能挡住机枪和冲锋枪的连射!其实用价值高不可估。“……”程夜澜不禁有些唇角抽搐,虽然她的确不会煮饭,可他凭什么就认为只有不会煮饭的人才会对他吃惊?他想找回前世,解开投生为猫的秘密。乔明便跟着自己去杨涟墓,去刺狐寺,去古潭公园,次次身陷险境,与鬼相斗,却从没有放弃过他。她想起乔奇山走的时候,那满脸的不舍和担忧;想起爷爷奶奶过年时,比以往更加阴沉的脸;想起被扇在脸上,那个沉重的巴掌,扇的她脑子嗡嗡直响。“皇上,我以为,只要蒙古兵击败了唐家军,那么唐风轻和杜子誉就根本不足为惧了……”娜拉氏深谋远虑的说着。郁浩南颓废的往后退了几步,重重的坐在老板椅上,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那叫做郭老大的人,此时面色发白地看着陆相,他心中澎湃不已,因为他知道林老三的实力,而他在对面那年轻人的手下连一指都接不住便被斩杀。程夜澜作为团队的一员也被分到了在考场“监考”的任务,也就是说她会和男生一起回来,在考场上的工作就是监督他们答题,并在他们每答对一道题目时发放一个气球,这也是ACm的标准配置。烙饼是粗面制成,有大量麸皮。吞咽下去的时候有些刺喉,就着热水和汤就好得多。
有关今后更新计划(都可以看看)
首先还是要庆祝一下,月更日万计划,圆满结束,撒个花~我说实话,这大概是我写书以来,最累的一段时间,但是心底却挺开心的。因为原本成绩就不好嘛,本来就没报期望,想着单机就够了其实,更多的是把这本书写完,给自己一个交代。但我真没想过,从我打算回来写之后开始,还能有那么多人,愿意回来看。很感谢,因为这本书里里外外问题很多,我自己也清楚,愿意一直追一直看的,一定是把那些我以前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给忍受住了,万分感谢。我自己以前写的东西,其实我都看不太下去,但是我知道,纠结以前没什么用,以后尽量写好,这本书写完之后,下本书再接再厉。我一直在路上。好了,闲话少叙,先说一下以后的更新计划:1.更新减量这个是真没办法,一直日万真扛不住,我平时太忙了,应该有书友知道我现在天天都过得什么日子,只能活着真是个奇迹。还有,主要开学了,码字时间自然变少,没有办法。首先的话,是日更/4000一段时间,但是我日常码字,还是会尽量往多了码,码5000,发4000,这样一天能稍微攒点稿子。现在存稿基本被我用完了。能攒起来的话,以后如果有人打赏加更,就按正常更新量(4000)+加更(4000)的来。相当于加更两小章。因为我一大章等于两小章。(虽然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大额打赏,不过姑且提一下吧)暂时按这个路数更到5月,如果存稿多的话,我再看要不要变更。2.请假问题因为没多少存稿了嘛,我肯定没办法保证更新特别稳定,只能说尽量每天保底给你们4000。如果实在给不了,我也会开个单章请假。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一段时间内没空码字,我也会开单章通知,要休息到几月几号复更,给出具体时间,不让你们没头没尾的等更新。因为我现在彻底知道存稿的重要性了,我这个月发了35万字,我几乎每往后写一点,我前面的内容就要改。如果没存稿的话,直接就寄了。因为没办法,如果你也写的话,你会明白这种感觉。当你发现有更好的点子,更好的剧情的时候,即便要重新写一遍,也不会允许自己就用眼下的内容去凑合。所以存稿真的很重要,我现在就基本没存稿,所以内容方面我会放缓一点,等我至少攒够7到10万字左右,这样我调整起来也会方便一些。3.后续这一卷还差一个大高潮就写完了,然后后面基本上没多少内容,要进入收尾阶段了。说是收尾阶段,但是要写的东西其实还挺多,我估摸着,到220万左右的时候能够完本,少的话一卷,多的话两卷。因为我新书早就准备好了,一本都市、一本玄幻、都是后宫,两本同时打磨,等暑假的时候,会和编辑商量,看看开哪一本。所以最迟今年7、8月之前,女帝是一定会完结的。因为我平时真的很忙,你们应该有人知道的,每天都在氪命呐…………小说这边我只能尽量加油。4.调研只问几个比较简单的问题,可以的话稍微留个评论,我也好做调整。(1)复更后的行文风格(不用打分,能接受就写能接受,不能接受的话,稍微说一下,觉得不好的点)(2)有异议的情节(举具体例子,并讲一下难以接受的具体情节,哪一章、哪一段,这个复更后、还是两年前都可以)(3)感觉和两年前的角色人设不太相符(举具体例子,没感觉的话就不用评)只问这几个问题,多了就太形式主义了,这几个问题对我比较重要,最直接的反馈。差不多就到这里,也没其他通知事项了,具体关于这一卷的内容总结,我会在写完之后,再单独说。明天是我生日,祝自己生日快乐一下,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们还是正文见。ps:哦对了,能推书的话帮忙推个书,想要十万收藏捏,义父们~
第九十四章 我这无名指上好像有点空?
山脉交错之地,千层楼梯的尽头。疯魔院的主殿内青铜孤灯闪烁,烛影昏沉,寒意森然,空气压抑地令人窒息。圆桌边众长老神色惶恐,蟒袍持仗的伥胤长老按耐不住,撑丈起身,急声道:“院长!先前师弟多次提醒,您就是一意孤行!现在魔茧既未谋得,又得罪九洲各宗,倘若他们上门讨说法,可该如何是好!“人之常情嘛,可以理解。这也是我学医的动力,您是不知道,其实我也怕死的。”张东海笑着说道。而他不想受到制裁,他已经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才爬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他实在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失去大半辈子的心血,这样不值得,但是真的不值得吗?叶禄生笑着将曹良瑟交到乔氏手里,自己过去和叶禄欢等一起坐下。戏台子也没什么新意,左右不过是那几部。共工见儿子满脸憔悴之色,进屋关切地问道:“我儿何事不悦?莫非身体不适?”说着伸手去摸句龙额头,却被句龙用手挡住。果然是俞伯浮出了水面,他刚一上岸,黄帝急忙迎上前去,俞伯刚想施礼。李天启回过头来,再向那原先那个怪人看去,发现那人还在,只不过已缓缓举步自己两人走来。需要蟹八件什么的。张东海是带壳吃的。张东海能这么大个子,离不开螃蟹壳的补钙作用。“尹公子,你还是请回吧,下次我再施阵法时你要是再敢擅自闯入,休怪我不客气。”八哥从栖架上飞起来,落在镜子后面。寻常故事里,凡是奇遇,主人公必会受到点拨,她相信她也不会例外。孟凡不知道,这一句谢谢老板,会给他带来多大的财富。他只是觉得,冯晓晓人不错,精明能干,很有商业头脑,而且做事挺踏实的。他不懂这些,冯晓晓恰恰弥补了他的不足。自从李泰老将军去世之后,出国再也没有出现那样一位一直打胜仗的将军或者元帅了,也导致出国的边关出现了很多战乱的情况。清晨黎兵醒来,却发现雪蓉早已做了一桌子的早餐,煎牛排、牛奶、水果捞等。不得不承认陈雪蓉的手艺确实很棒,吃得他是满口称赞。香江大部分酒店里或者宾馆里的人都在讨论着关于江湖传闻的事情以及猜测着高晨曦的住处,此时的高晨曦在干什么呢?若是一两个名额,或许还能说是纠无败从别的国家,或者那两个宗门弄到。在敌我双方短兵相接的时候,使用弓箭很容易伤害到自己的士兵,因此弓箭手都退了下来,现在却是使用它们的时候了。所以这时苏锦如无奈的看了一眼李言,然后就走到李言的办公桌前,把那个面包和那盒牛奶拿了起来。修为到了他们这般境地,举手投足已经沾染了恐怖的道则波动,那人刹那间跃上亿万里高空,伸手扯下连串星辰,轰然砸了下来。沃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跟在自己身后那一支强盗,这要是打起来的话,他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战胜他们。“集,我们走吧,这些让他们去处理。”说着,祈便拉着集离开了这里。按常理来说,孙伯纶不在大同,那些首级还不任由高起潜发挥,如何能一个不少?那紫色的光芒照十分刺眼,易天也不得不闭上眼睛暂避其锋芒。突然只听‘当’的一声那枚印证自动飞至六道界轮的正面在刻有幽冥界那块的空白之处盖了上去。
第九十五章 师父你听我解释!
等我?
许守靖微是一愣,饶有兴致地问:“等我做什么?觉得我身边女人太少,打算参一股?”
“怎么可能!”
南宫潇潇一听这话,扭捏顿时散掉,气鼓鼓的窜起身,轻哼道:
“小靖子,你最近有点飘啊。本姑娘是看你送我那些飞剑的份上,才想着稍微对你好一点,别不知足!”
话到最后,脑袋
叶繁星这个恨,想把南淮城的手剁了,就用她那把削铁如泥的万能刀。
冷漠的声音,犹如万载玄寒风,吹拂整个战场,令所有人顷刻间如坠寒窟,浑身上下彻底冰凉。
只有那样,才是真正的关爱她们,否则,一切训练中的同情,者会构成对她们的危害。
张铁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里面,靠近里面,摆放着许多两层的木板床。
让叶繁星当着南淮城的面,亲口举报叶老太太,叶繁星实在是心虚。
范天雷担心着,暗暗给自己壮了壮胆,独自安慰一阵,就把这事抛开,去忙别的了。
最简单的旋转动作,最炫酷的视觉冲击,当花手开始轮回,终于有赤炼宗的弟子忍不住为陆青等人欢呼了起来。
顾心欣单手托住粉嫩腮帮,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盘子里的炒饭,清澈水灵的眼睛盯着对面的周舟。
消息辗转到了阿可蒂耳朵,老人家虽然惋惜,倒也为了顾大全,勉强同意。
陆青四人满打满算两个修为30+的,加上两个连30级都没到的,其中张铁棍还是丢了兵刃和储物袋的伤员,基本不能算是战力。
胡三当即放下龙奇顺等四人,依龙奇宝推荐,龙奇顺在山脚下开杂货店,打探来往行人。李从广、李从才弟兄两个打铁,可以打造各种铁器。至于冷金云是打猎好手,可以为山寨猎取得各种野味。
对于年龄越来越大的继国义伊来说,亲情早就已经随着岁月流逝消磨得一干二净。
众人忍不住惊,秦凡以一敌二,和言家兄弟更对一掌,竟然还占上风。
而道长生也是没有犹豫,纯阳剑和七星剑融合在了一起,极速冲杀。
但当道长生仔细感受一番身体后,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就这样,武宗弟子还觉得丢人,哪里肯屈尊纡贵,来公司当保安。
道长生将传音符,折叠成了一个手机的形状,笑着开口说了一句。
龚金峰也汗如雨下,这些人单独一个,有的龚家都对付不了,如果暴怒联手,真的能把龚家给灭了。
然后连续拍了三部电影,扑了三部。随后便几乎消失了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洛青青好像说得都很有道理,而且,她甚至都能说到整个事情的最基本的点子上。
一根接着一根,殷亦航大口的抽着香烟,他是没有烟瘾的人,可是最后烟头却是浸满了烟灰缸。
叶尘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能够在仪仗队里养病的人,那肯定是仪仗队的重要人物,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罢了。
大汉名为林彦斌,乃是紫霄星域内一中型生命星球赤火星之人,其一手超凡脱俗的气剑之术,甚至得到过星王的夸赞,乃是赤火星王手下最强星主,安伯福自问自己虽然也不弱,却不敢大言能够胜过他。
男温泉就在隔壁,氤氲的雾气在池子里荡漾,两具同样是健硕的的身材浸泡在水中,只是,一边在这头,一边在那头,两人互不干涉的各自泡各自的。无形中像划了一条线,谁也不可以逾越。等我?
许守靖微是一愣,饶有兴致地问:“等我做什么?觉得我身边女人太少,打算参一股?”
“怎么可能!”
南宫潇潇一听这话,扭捏顿时散掉,气鼓鼓的窜起身,轻哼道:
“小靖子,你最近有点飘啊。本姑娘是看你送我那些飞剑的份上,才想着稍微对你好一点,别不知足!”
话到最后,脑袋
叶繁星这个恨,想把南淮城的手剁了,就用她那把削铁如泥的万能刀。
冷漠的声音,犹如万载玄寒风,吹拂整个战场,令所有人顷刻间如坠寒窟,浑身上下彻底冰凉。
只有那样,才是真正的关爱她们,否则,一切训练中的同情,者会构成对她们的危害。
张铁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里面,靠近里面,摆放着许多两层的木板床。
让叶繁星当着南淮城的面,亲口举报叶老太太,叶繁星实在是心虚。
范天雷担心着,暗暗给自己壮了壮胆,独自安慰一阵,就把这事抛开,去忙别的了。
最简单的旋转动作,最炫酷的视觉冲击,当花手开始轮回,终于有赤炼宗的弟子忍不住为陆青等人欢呼了起来。
顾心欣单手托住粉嫩腮帮,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盘子里的炒饭,清澈水灵的眼睛盯着对面的周舟。
消息辗转到了阿可蒂耳朵,老人家虽然惋惜,倒也为了顾大全,勉强同意。
陆青四人满打满算两个修为30+的,加上两个连30级都没到的,其中张铁棍还是丢了兵刃和储物袋的伤员,基本不能算是战力。
胡三当即放下龙奇顺等四人,依龙奇宝推荐,龙奇顺在山脚下开杂货店,打探来往行人。李从广、李从才弟兄两个打铁,可以打造各种铁器。至于冷金云是打猎好手,可以为山寨猎取得各种野味。
对于年龄越来越大的继国义伊来说,亲情早就已经随着岁月流逝消磨得一干二净。
众人忍不住惊,秦凡以一敌二,和言家兄弟更对一掌,竟然还占上风。
而道长生也是没有犹豫,纯阳剑和七星剑融合在了一起,极速冲杀。
但当道长生仔细感受一番身体后,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就这样,武宗弟子还觉得丢人,哪里肯屈尊纡贵,来公司当保安。
道长生将传音符,折叠成了一个手机的形状,笑着开口说了一句。
龚金峰也汗如雨下,这些人单独一个,有的龚家都对付不了,如果暴怒联手,真的能把龚家给灭了。
然后连续拍了三部电影,扑了三部。随后便几乎消失了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洛青青好像说得都很有道理,而且,她甚至都能说到整个事情的最基本的点子上。
一根接着一根,殷亦航大口的抽着香烟,他是没有烟瘾的人,可是最后烟头却是浸满了烟灰缸。
叶尘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能够在仪仗队里养病的人,那肯定是仪仗队的重要人物,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罢了。
大汉名为林彦斌,乃是紫霄星域内一中型生命星球赤火星之人,其一手超凡脱俗的气剑之术,甚至得到过星王的夸赞,乃是赤火星王手下最强星主,安伯福自问自己虽然也不弱,却不敢大言能够胜过他。
男温泉就在隔壁,氤氲的雾气在池子里荡漾,两具同样是健硕的的身材浸泡在水中,只是,一边在这头,一边在那头,两人互不干涉的各自泡各自的。无形中像划了一条线,谁也不可以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