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清冷O协议结婚后她失忆了》 1、第 1 章 忽然暴富会怎么样? 答:报复性挥霍。 一位戴着夏威夷风墨镜的alpha旅客从国际机场落地起,对路过的每个人都会撂一沓小费。 空乘地勤、摆渡车司机、清洁工乃至毫不相干的路人… 这人一路撒钱,没有理由,只图开心,像极了超级富豪的挥霍现场,十分拉风。 颜禾瞬间成为国际机场里最瞩目的人,她的头上像披了块金灿灿的白布。 颜禾心虚地推推墨镜。 她还不是什么超级富豪。 原谅她以前只是平平无奇的小社畜,这已经她想象范围内最爽的挥霍方式。 更原谅她目前的财富只是“空头支票”,实际她的银行卡已挥霍到所剩无几…… 叮咚—— [遗产到账倒计时,距离婚姻考察期还剩30天] 颜禾前脚迈入vip候机室,后脚手机弹出一条令人愉悦的消息。 没错!虽然现在手头窘迫,可她很快就会继承巨额遗产,变成真正的富人。 三年前的某个普通工作日,颜禾在工位上加班,收到一封国外邮件,来自她素未谋面的、奶奶的奶奶的堂妹的女儿的女儿。 也就是颜禾的表姨奶奶,要将上亿的遗产继承给她。 不过要想继承遗产,颜禾得履行婚约,至于婚约对象… 颜禾懒洋洋窝进候机厅的真皮沙发,回忆和那人的第一面…… * 市中心寸土寸金的cbd,最瞩目的一座现代化大厦直入云端,镂空电梯从高空快速下落,一道优雅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开合的电梯门后。 颇为年轻omega迈出电梯,繁忙的大厅瞬间静止,所有员工迅速避让开一条路,站定、低头问好。 精致的高跟鞋一下下敲击瓷砖的声响,成为在场所有人的唯一焦点。 一辆黑色座驾静静停在大厦出口,训练有素的alpha保镖看到那人走来,迅速上前,恭敬地打开车门,光洁车窗映出omega清晰的轮廓。 颜禾终于看清,眼前的女人身形清瘦,肤色极白,白到病态,上位者的气质又让omega美得柔弱却不失棱角。 omega直望向车内的颜禾,整个人不见丝毫情绪,也没有任何开口自我介绍的意味,但颜禾能认出她的身份: 苏辞,苏氏现任执行总裁,这栋钢铁大厦的运行法则。 同龄人还沉迷于纸醉金迷的时候,这位柔柔弱弱的omega早已成为独当一面的掌权人,手段狠厉,不仅将萎靡的集团重新推上辉煌,规模还愈做愈大。 商界对苏辞又敬又怕,流传着很多关于她的传奇。 颜禾清楚眼前的omega是她高攀不起的人,可如今这人将成为自己的妻子… 两人在神父的见证下,结为妻妻。 年老的表姨奶奶看到膝下唯一的后辈成家,终于心满意足,慈爱地拉着新婚妻妻的手,安然去世。 颜禾摇身一变,不仅是上亿遗产的继承人,还成为了豪门夫人。 爽文照进现实。 颜禾却有点遗憾,她不喜欢婚姻被包办的感觉。 婚礼殿堂,所有人都在为这对新人高兴。只有这对新人相顾无言,不像是这场婚礼的主角,倒像是毫无生气的吉祥物。 颜禾身边站着她的新婚妻子,两人距离不远不近,她听到omega轻声问道: “不喜欢这场婚礼?” 颜禾有点惊讶,没想到传闻中冰冷沉默又漂亮到极点的苏大总裁竟然主动同她搭话。 “婚礼很好,但苏总喜欢这场婚礼吗?”颜禾自来熟地反问。 苏辞没有回答。 “想必苏总一定不喜欢这场婚礼。”颜禾笑着替苏辞说出心声。 她的这位名义上的妻子是体面人,顾虑她的面子,没有直言不想和她结婚。 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颜禾给予不了苏辞任何事业上的助力、她们之间更没有爱情。 这场婚姻是颜禾单方面在受益,苏辞只是被牺牲了婚姻的omega。 alpha如此笃定地说她并不喜欢这场婚礼,苏辞沉默了下,缓缓开口:“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啊,没人会喜欢和一个没什么感情基础的陌生人结婚的。” 说这话时,颜禾单手玩着婚戒,她嫌累,婚服已经换成了轻便的日常装。 最重要的证婚仪式之后,新人换下婚服也算正常,顶多给外人一种散漫、不重视这场婚礼的观感。 婚礼的另一位主角苏辞却没有换下婚服。 这场婚礼将持续一整天,omega单薄的身躯撑着繁重的婚纱,不断接受着宾客们多到堪称骚扰的攀谈。 颜禾光看着都替苏辞累。 甚至就连她们私下对话,那人都没有坐下休息。 坐下会让娇贵的婚纱变皱,穿婚纱不可以坐下。 像这样让人头痛的礼仪细节还有很多。 颜禾学的时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到真正的婚礼,这些礼仪细节,她统统敷衍应付过去。 苏辞却恪守这些繁琐的细节,没有片刻懈怠。 颜禾本以为苏辞不嫌累。 但omega脸色很差,显然在强撑着身体,看起来很虚弱,虚弱到唇上都没有一点血色。 颜禾觉得苏辞在生病。 她亲手为omega戴上婚戒的时候,便感受到了那人细腻掌心传来的灼热。 这场婚礼的某位主角在发烧,温度很烫,极有可能在高烧。 苏辞只要稍微透露一点点身体不舒服的信号,下面自然就会有人去催促,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婚礼。 哪怕苏辞把这场盛大的婚礼压缩成十分钟,证完婚就散场,也没人敢指责这位雷厉风行的掌权人。 苏辞却丝毫没有敷衍婚礼的意思,哪怕神父说着刻板又无聊的主持套话,她也会认真侧耳去听。 对于这场婚礼,她隆重认真到几近虔诚。 颜禾很疑惑苏辞为什么会如此。 一场做戏的婚礼罢了,更何况苏辞也不会喜欢这场被婚约绑定的、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颜禾顿觉苏辞是了不起的狠人,哪怕不喜欢也会逼自己做到最完美。 看着眼前妆容隆重精致的女人,颜禾道:“这场婚姻是我高攀苏总,苏总一定不会想我这样的人成为您真正的爱人,我绝不对打扰你的私人生活,尤其是感情生活,只是一件事会打扰你…我拿到遗产还得靠苏总点头,你尽快告诉我同意的条件,我尽力满足。” 没错, 即使两人结了婚,颜禾依旧没法得到遗产,她想拿到遗产还得经过两道坎: 遗产代管人的考察,以及苏辞的同意。 颜禾不知道为什么表姨奶奶会将决定权交到外人手中,更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家认为她们三年内能培养好感情、变成恩爱的妻妻,甚至不惜让遗产代管人三年后来考察她们的婚后感情。 表姨奶奶对一场包办婚姻抱有如此天真的执念… 颜禾对此很苦恼,但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 豪门的包办婚姻,不都是私下各玩各的吗?面子上装的恩爱就行。 颜禾笑道:“我会是苏总最识趣省心的合作伙伴,苏总是聪明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颜禾这一番话下来,疏离又客气,将她们的婚姻不过靠一份遗产维持摆在明面上,更没有留给苏辞说话的气口,如同公事公办走流程。 苏辞站在颜禾的对面,教堂的穹顶将omega纯白美丽的婚纱笼罩在阴影下,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一旁的助理都忍不住偷觑她的神色。 “嗯,我知道了。”苏辞平淡点头,她垂眸掩去什么情绪,气场恢复一贯的冷淡。 颜禾没有看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盼望着这场无聊的婚礼快些结束。 婚礼终于结束,颜禾收到一份匆匆草拟的协议婚姻的合同,心中暗暗赞许。 苏辞果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三年后,我会配合你假扮恩爱,通过遗产代管人的考察,之后…咳。” 苏辞掩唇咳嗽着,一整天繁琐的婚礼无疑加重了她的病情,浑身透着我见犹怜的脆弱。 “之后我们离婚,你就可以继承遗产了。”苏辞接着道。 颜禾感到惊喜:“只要我们三年后离婚,你就会同意我继承遗产?” “可以这么理解。”苏辞垂下眸。 颜禾唰唰两笔爽快签下协议,她对这份协议非常满意。 “对了,苏总拟的合同上没写得太详细,但苏总放心,规矩我都懂。”颜禾信誓旦旦保证: “协议结婚期间我们互不干涉,各自分居,苏总可以当做我们压根没结婚,我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 颜禾伸出手,摆出友好的商业礼节:“合作愉快。” 苏辞没有和沉浸在喜悦中的颜禾握手。 那人冷淡转身,被一大群下属簇拥着离开教堂,人群中的背影莫名单薄落寞。 颜禾的手尴尬地留在半空,疑惑地摸摸鼻子。 苏辞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但颜禾无暇多顾及omega,捧着协议直乐。 三年后,她既能拿到巨额遗产,又能没有婚姻的束缚,恢复自由身! 真是意外之喜。 这得多亏苏辞,苏辞简直是给她送福气的活神仙,颜禾感激涕零。 不仅如此,活神仙的助理每月都会给她打一笔不菲的费用。 颜禾感到意外。 助理替苏辞传话:“这是您每月的生活费,苏总知道您还没继承遗产,在辛苦工作赚钱,但苏家夫人的吃穿用度不该再如此辛苦朴素,即使…您和苏总婚后并不在一起生活。” 颜禾哇哦了一声,一种霸总甩出黑卡说拿去随便刷的既视感。 这感觉很美妙,尤其被甩黑卡的人是她。 为了豪门的脸面,颜禾一脸‘好的好的’地接受,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苏辞真的是人美心善的活菩萨! 去它的工作!她要开除老板!她要环游世界! * “姐姐单身吗?方便加个微信吗?” 颜禾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她睁开眼,透过墨镜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脸红羞涩的小女生,看起来像是刚刚分化的omega。 颜禾笑得抱歉:“我的好友位满了。” 小女生不死心:“一万个好友位都满了吗?这么多好友位怎么可能满呢。” 颜禾显然遇到了很多次这种场面,她无奈地笑:“真的满了,不骗你。而且我已经结婚了。”虽然很快就会离婚。 小女生这回肉眼可见的难过。 “你看。”颜禾指尖一翻,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朵小花。 小女生惊喜地捂脸大叫。 “送给你,拿了花就不许难过哦。” 小女生轻易被颜禾的小魔术哄得脸更红:“姐姐应该经常用魔术哄妻子开心吧,这么会哄人,姐姐的妻子一定很幸福。” 颜禾笑了笑。 她可从来没哄过那个名义上的妻子。 搭讪的女生走后,颜禾的墨镜倒影闪过候机室电视插播的紧急新闻。 [紧急播报!疑似苏氏集团现任总裁遇车祸,陷入严重昏迷,生死状态暂不明…] 颜禾猛地起身,在主持人的播音腔中笑容一点点收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 2 章 “站住!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病房,这里面可是苏…” 嘭—— 颜禾撞开门,面沉如水大步迈入病房。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群医生护士围在病房内,发生严重车祸的omega安然坐在病床上,面容不见丝毫情绪,她额头缠着染血的纱布,脸色苍白。 可即便刚出过车祸,那人的举止也没有一丝狼狈,靠在床头的脊梁清贵又沉稳。 苏辞看起来没什么大毛病,谈不上严重昏迷。 这些无良媒体果然在虚假宣传。 颜禾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走廊传来训练有序的脚步声,很快来到颜禾的身后,是苏辞的保镖们。 个个大喘气,他们刚经历过一场累得够呛的抓捕。 “苏总。”最前头的beta保镖领队恭敬欠身,“这个可疑的alpha自称是夫人,但又无凭无据,我们又当是哪个拉投资的人或者追求者,给拦下了,按规矩上报…” 不难看出,苏辞每天都会在各种场合各种时间,收到很多人递来的投资计划书,或者…追求者的玫瑰花。 没人不想搭上苏氏这艘巨船,更没人不想拥有这艘巨船的掌舵人,那个清冷漂亮的omega。 “这人压根听不懂规矩,硬要闯进您的病房。苏总,我怀疑这人是哪个精神院逃出来的疯子!”保镖领队被颜禾溜得够呛,气愤告状。 这人竟然骂她疯子… 颜禾觉得人格受到了极大的诋毁,可她低下头——衣服和头发乱糟糟的,汗濡的发丝黏在额头,裤脚还蹭了一滩脏兮兮的泥,这全是她一路风驰电掣赶来见苏辞留下的痕迹。 颜禾:…… 好吧,确实像疯子,还是邋里邋遢的那种。 领队在一边得意等待自家老板的指令,他已经做好将这个疯疯癫癫的alpha赶出病房的准备。 可病房出奇安静,一阵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一下下响起,保镖更加恭谨低下头,目送苏辞从面前的地上走过。 另一边,颜禾眼睁睁看着苏辞从病床上撑起身、缓步走来、站定、探手。 苏辞探出的手停在颜禾眼前。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好看到很想让人多看两眼。 颜禾却想躲开,因为她们的距离好近,近到能闻到苏辞身上干净的味道,可自己脏兮兮的,而且她们从来没有挨得这么近。 但苏辞已经抬起了手,摸了下她耳侧的头发,苏辞的指尖多了一片枯树叶。 苏辞在帮她捻走叶子,颜禾赶路太急,不知从哪儿蹭到的脏树叶突兀扎进了头发。 可这片脏叶子落进了苏辞这样始终一尘不染的人的手中,更加突兀。 “谢谢…脏叶子给我吧,别弄脏你的手。”颜禾有点不好意思。 苏辞没有动。 颜禾疑惑看向苏辞,奇怪的是苏辞也在看她。 视线中苏辞的目光和以前很不一样,变成一团漂亮又温柔的火焰,让颜禾有种被融化的错觉,因为那双眼盛满了…爱意? 不对,她一定看错了。 “禾禾累了吗?” 可接下来苏辞清冷的声线落入她的耳中,单单五个字让颜禾再次怀疑自己。 苏辞怎么叫得这么亲昵?还关心她累不累? 她今天撞邪了?难道这间病房里的苏辞是鬼打墙的幻境? 她们身后的领队没怀疑眼前的老板是人还是鬼,得罪颜禾的他只觉得此时的老板比鬼还可怕。 自家老板对人一向冷淡,还有洁癖,绝不会容忍alpha靠近,更别说是颜禾这样脏兮兮的alpha。可眼下又是亲自迎接颜禾,又是体贴地帮这人理头发,都无疑在宣告颜禾与众不同的身份。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个alpha真是自家夫人。 苏辞专心又温柔地替颜禾理着碎发,她身后五大三粗的领队却被吓得七魄丢了三魄,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 他还记得苏家争权夺势最厉害的时候,老家伙们以为这个年轻的掌权人好欺负,想联手将苏辞挤出股东会。 可这几人的联盟刚成立一夜,第二天几个老骨头便整整齐齐跪在苏辞面前,像被抓住致命把柄一样哭天喊地。 而苏辞颇有雅兴地画着什么服装定制图,动作优雅得如同宁静的画卷,可聒噪的求饶声让那人的笔歪了一点。 只因定制图这一点的美中不足,原本被稍作警告的老家伙们命运就此改变。 他们被公安从苏辞的办公室拘走,关进了最严厉的惩教所,至今还未放出… 颜禾不知道这些秘闻,但领队十分清楚。 那人欺骗性的漂亮皮囊下是难以捉摸的狠戾,越优雅从容,越令人胆寒… 因此,领队看着自家老板温柔地为颜禾整理头发,嘴巴紧闭不敢发出一点聒噪的声音,冷汗早已洇湿后背。 颜禾也吓坏了,她受宠若惊,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苏辞今天对她这么温柔,直到… “夫人一定累了,这么着急赶来,一定很担心苏总的状况,苏总和夫人感情真好。” “是啊是啊,苏总对夫人也这么体贴,真羡慕苏总和夫人的感情”… 在场的医生们也品出了颜禾的身份,纷纷奉承两人有多恩爱。 颜禾恍然大悟,原来苏辞是在外人面前和她假扮恩爱,这也是协议的内容。 颜禾很快进入恩爱妻子的角色,一面暗戳戳替人求情: “是我太担心你,想尽快赶来见你,这才心急闯进来,不怪别人。” 领队恭敬又惧怕地偷觑,自家老板好像被颜禾的这番话取悦到,终于分出一点注意力给快要吓哭的他,慢条斯理挥了下尾指。 领队立刻生出劫后逃生的庆幸,和手下人倒退着离开病房,他向自家夫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而被感激的颜禾正被人牵着手。 苏辞牵着颜禾在沙发上坐下,抽出几张纸,温柔擦拭着颜禾脸上的汗,一面道: “禾禾关心我,我很高兴,怎么舍得怪禾禾。” 苏辞笑得很温柔,好像真的在为爱人对自己的关心而感动,让颜禾有些无所适从。 “我自己擦,你检查身体要紧。”颜禾拉远了一点距离,接过苏辞手中的纸时,无意碰到了那人的指尖。 苏辞没有多纠缠,只是在颜禾没有注意的地方,摩挲着空落落的手指,好像… 在回味什么令人贪恋的触感… 医生们为苏辞检查身体,颜禾瘫进沙发,赶路之后的疲惫尽显,大脑渐渐放空。 这是她第一次和苏辞假扮恩爱。 她这时候回国,也是为了和苏辞提前演练如何假扮恩爱,以应付一个月后的考察期。 可没想到看起来不近人情的omega第一次‘演练’就演得这么逼真,抗拒的反而是她 颜禾摩挲着指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婚礼。 那时的苏辞明明高烧到得指尖发颤却仍和没事人一样,抬起手让颜禾套上婚戒,婚礼的镁光灯为苏辞的侧脸镀上一层漂亮的金属冷光,让颜禾生出一种不真实的、冷冰冰的完美感—— 苏辞像一台连呼吸频率都经过完美计算的精密机器,一切疼痛和情绪都是需要屏蔽的冗杂数据,好像在那人眼中,没有什么比完美和强大更重要。 苏辞这种自毁式的完美和克制,让颜禾惊叹,她毫不怀疑,等医生检查完身体,苏辞便会用缠着渗血绷带的右手继续签署文件。 这可万万不行。 苏辞看起来很像古代动不动就昏倒的病美人。 现在考察期将近,苏辞这个“主演”的身体千万不能出差错,不然她和谁假扮恩爱? 颜禾暗忖是不是得劝劝苏辞多休息? 笑死,可她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对苏总指手画脚。 “禾禾。” 苏辞的呼唤声叫醒了颜禾的思绪,颜禾这才发现医生们检查完都走了。 这下颜禾是真的疑惑了。 病房只有她们两个人,没必要继续假扮恩爱,苏辞怎么还叫她禾禾? 病床的人又轻唤了一声:“禾禾,我这里好痛…” 颜禾第一反应是新奇,这人竟然还有痛觉? 颜禾乐了一下立刻回过味儿,苏辞的身体关乎着协议履行得顺不顺利呢。 颜禾的心立马提到嗓子眼,对病床上的人一顿输出: “哪里痛?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去叫医…” 苏辞打断道:“离我近一点,好不好?” 难得的脆弱让苏辞的美格外惊心动魄,没人能忍心拒绝这样美丽的人,哪怕这人的要求有点奇怪。 于是,颜禾弯下腰凑近瞧,但苏辞顺势拥住了她,脸埋进她的肩膀。 颜禾猝然僵硬,正想推开这人,但苏辞牵着她的手按上了后颈,将自己滚烫肌肤之下的脆弱腺体送入颜禾的手心,更是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送给了颜禾。 ! ”我这里好痛…味道也变淡了。"omega委屈的喘息洒在颜禾耳边: "我们今天是不是没有标记?明明你每天都会补标记的..." “我们…什么标什么记?” 颜禾被困在病床与温香软玉之间,震惊一浪比一浪高。 她的瞳孔闪过震惊、不解、最后变为惊恐。 * 颜禾本以为病房里的一切只是一场连环撞邪罢了。 直到她见到了苏辞的主治医生… 苏辞失忆了,忘记她们是协议婚姻,更忘记离婚交接遗产这码事。 不仅如此,苏辞脑中还插入一段莫须有的记忆,误以为她们是真正相爱的妻妻。 天!可她们只是刚认识彼此的名字不到一小时,就被稀里糊涂拉去领证结婚的塑料妻妻啊。 眼下苏辞失忆了,她们的考察期该怎么应付?她快到手的遗产又该怎么办? 颜禾看了看短短的账户余额,连瓶水都不舍得买。 苏辞家的医院怎么哪儿都这么高级,售卖机里最便宜的水都要三百块。 七百五十毫升的矿泉水,三百块!! 又渴又穷的颜禾在病房走廊犯着愁。 “夫人!”助理姗姗来迟,一下电梯就朝颜禾跑了过来。 这是苏辞的心腹,一位女beta,叫凌一。 不等凌特助开口,颜禾便率先发问:“为什么你家老板会遇到这么严重的车祸?” 苏辞是重击导致的脑症荡,颅内淤血,医生不建议手术干预,等病人慢慢恢复。时间嘛就说不准了,少则几个月多则两三年,甚至可能永远不会恢复… 凌特助:“苏总是在去一场重要会议上遇到的车祸,有人不想苏总参会,更不想让苏总活着…” 颜禾哇了一声,原来商战不止是浇对方发财树这种,竟然真的这么你死我活。 颜禾突然有点奇怪,敏锐道:“你是她的心腹,重要的会议怎么没有陪在她身边?” 凌特助的眼神有些闪躲:“我被苏总临时外派了。” 不等颜禾细想,凌特助立马道:“现在苏总认定和您非常恩爱,所以您不能和苏总离婚,苏总现在的情况受不得任何打击,您继续需要在苏总身边,以妻子的身份。” “您得续签协议,夫人请过目。”凌特助将新合同和笔恭敬递上。 颜禾看都不看一眼,果断道:“不续签。” 医生那句“甚至可能永远不会恢复”,颜禾可历历在耳。 连医生都没法断定苏辞什么时候恢复记忆,什么时候想起来和自己离婚,这相当于合同无限延期,她的遗产遥遥无期。 颜禾觉得自己要是签下协议就是大傻子,她道:“而且…相比签下你这个无期限的新协议,我直接告诉苏辞真相,逼你家老板按时履行协议,岂不更简单?” 凌特助显然不想让颜禾如意:“如果夫人不续签,我们只能请夫人归还苏总这三年额外给您的生活费。” 颜禾怒了。 原来在这儿埋坑等她呢!这么一大笔费用,她得打几十年黑工才能还得清啊! 果然老天掉给她的馅饼,能是什么好馅饼。 颜禾不禁怀疑,这是苏辞想吞并自己遗产所做的一场假局。 或许是颜禾的表情太生动,凌特助唰地翻出苏辞名下的资产,递到颜禾眼前。 看着一顿金光闪闪的不动产动产证券股票,颜禾知道…是她小人了。 苏辞根本看不上自己那点遗产,人家可是大资本家。 颜禾还在犹豫地攥着签字笔。 先不论这份还没有期限的合同,苏辞现在记忆错乱,以为她们是恩爱的妻妻,万一提出更亲昵的要求,比如什么什么的。 颜禾该怎么陪?她又不能拒绝,这会刺激一个病人的病情。 这和出卖自己有什么区别。 不行,就算苏辞长得好看也不行,颜禾默念三遍。 凌特助听完她的质疑,讪笑:“夫人误会了,我们只要您不提协议结婚,更不提离婚,陪在苏总身边就行。” 颜禾:“要求这么简单?” “是,苏总想要的就很简单。”凌特助叹气:“实不相瞒,苏总从小父母双亡,一直很渴望有人能永远陪着…” “等等…”颜禾吐了一口气:“不用和我说你家老板的悲惨身世,我没必要知道这些,新协议我得再考虑考虑。” “只要您签下新协议,我们不仅不会向夫人追偿,还会每月给您一笔丰厚的补偿费。”凌特助抛出了杀手锏: “遗产按日计息,按30%的高投资回报率,收益每月划进夫人的账户,在您的遗产还没到手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尽全力弥补夫人。” 一亿遗产,算下来每天就是八万,每月打到她卡里的钱就是… 颜禾顿时变了神情。 好一个尽全力..这全力也太全了。 颜禾想到她瘪瘪的钱包,果断顶开笔帽。 她都可以是0,但她的钱包绝不可以是0!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 3 章 “不要提离婚,不要刺激苏辞的病情,一切顺着苏辞的心意,老天保佑苏辞快快恢复记忆…” 颜禾在病房前为苏辞真切地祷告,她身上不再是脏兮兮的衣服,从头到脚换成了苏家旗下质感高级的定制,显得气质也挺拔许多。 最让颜禾意外的是,她身上的定制从头到脚都意外合身。 就好像…有人亲手量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虽然这身衣服很熨帖,可颜禾第一次穿定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习惯,她理了一会儿衣服,才推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病床边停着医疗车和各种仪器,一支用过的omega抑制剂丢在办公桌下的垃圾桶,办公桌堆了许多新送的工作文件。 其中一些文件被单独叠成了整齐的一小堆,显然,这堆是某位工作狂带病审阅过的。 估计是病中太过虚弱实在强撑不住,这位工作狂才勉强放了自己去小憩。 小憩中的苏辞虚弱地陷在宽大的枕头中,海藻般的漂亮黑发散开在床上。 颜禾不得不承认,难得的脆弱让那人的美有种惊心动魄的震撼。 苏辞睡得并不安稳,几乎在颜禾靠近的一瞬间便睁开了眼,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脆弱迷茫。 “禾禾刚刚去了哪里?我等了你很久。”苏辞失焦的目光从天花板缓缓移到床边的人,神情顿时染上了依恋。 颜禾被那人依恋的视线看得有点脸红,毕竟刚刚两人差点做了严重越过协议婚边界的亲密事…当时苏辞牵着她的手覆在最私密的后颈,说腺体痛,讨要她的标记麻醉止痛。而颜禾无情将人推开,逃出了病房。 所以,颜禾的脸红多少也有点心虚的成分。 “我刚刚见了主治医生,医生说你…咳…那里痛,是记忆混乱导致的信息素紊乱,别担心,一会儿输液就能好。” 苏辞好像并不关心这些,她颤了下睫毛:“你对我好像有点冷淡…” 话毕,苏辞好像很不安,她情不自禁牵上了颜禾衣角。 颜禾的衣料被苏辞一点点攥出深深褶皱,仿佛这样能填补那人心中的恐慌。 而让苏辞恐慌的始作俑者是颜禾。 颜禾理解苏辞的不安,记忆中的爱人忽然变得疏离陌生,换成谁都会恐慌。 毕竟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么暧昧的时刻,将爱人无情推开? 仿佛颜禾是任由白骨精调戏却坐怀不乱的“唐僧”,心里塞得下苍生,偏偏塞不下眼前爱自己的“白骨精”,颜禾真是残忍又无情。 苏辞安静而坚持地等颜禾的回答,好像这件事的答应对她很重要。 颜禾相当为难,不知道如何解释才能不刺激到苏辞,毕竟“爱”这个东西一时半会儿装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见alpha一直没开口,苏辞小心翼翼地递出借口:“我们...是在吵架吗?” 颜禾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苏辞递来的借口。 如果颜禾说是,苏辞接下来问她们为什么吵架,颜禾又该怎么回答?颜禾有点脑仁痛。 忽然,苏辞忽然坐正身子,直直望向颜禾,纹丝不动,竟然有泪抿在眼中。 颜禾:? 一秒,两秒,三秒。 苏辞眼底抿住的泪光无声溢出,顺着很难有情绪波动的脸,啪嗒掉在颜禾的手背上。 “哎!好端端怎么哭了?”颜禾顿时慌了神,伸手去擦,可苏辞的泪越擦越多,根本擦不完。 “如果你因为吵架在和我生气。”苏辞柔软的目光低垂进膝头,嗓音是从未有过的小心和讨好: “你可以冲我发火,不要不理我…” 颜禾愣住。 明明什么都记不得,却主动放低姿态讨好自己。 就因为不想被自己冷漠对待吗? “瞧,这是什么?”颜禾探向苏辞右侧的耳发,手擦到苏辞耳侧的皮肤,再瞬间收回来。 苏辞感受到耳边擦过一道酥麻感,这道酥麻感残留的alpha气息让她喉间不自觉发紧。 “送你一朵花。”颜禾手中变出了一朵纸花,玫瑰红色的。 苏辞目光微微一滞,被这朵漂亮的玫瑰纸花吸引,好像暂时忘记了她们之前的不快。 颜禾晃着那朵纸花:“拿了花,就不许哭啦。” 苏辞的泪很听话的止住,她看着那朵漂亮的玫瑰纸花,眼睛亮晶晶的: “禾禾以前也会这样花心思哄我开心的吗?” 当然不会。 魔术变花这招对很多人用过,就是没有对苏辞用过。 但颜禾撒谎说是。 苏辞偏偏这么轻易地相信了,那人唇边勾起浅淡的笑,万般珍惜地捧住了纸花。 颜禾松了一口气,终于把人哄好了。 情绪低落会非常不利于苏辞的记忆恢复,所以颜禾才会用这么浪漫的手段去哄人。 当然,这个举动还存一点私心——颜禾见不得omega哭,尤其是这么漂亮的omega。 似乎察觉到颜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苏辞体贴地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很温柔地说想颜禾留在病房陪她。 那人的声线和失忆前一样依旧清清冷冷,但颜禾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里面像藏了温柔且不冒犯的钩子,勾得人很容易心软。 于是,颜禾的心再次不争气地软成了软绵绵的云朵,她应下了苏辞的请求。 答应的后果就是颜禾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后颈的抑制贴全浸透了。 因为苏辞太黏人了! 每到颜禾借口去卫生间补抑制贴,苏辞会‘恰好’打翻水杯,或是被输液管缠住手指。 颜禾根本没有机会去换抑制贴,每一秒钟都在苏辞身边,寸步难离。 更要命的是,苏辞在她面前根本没有一个成熟omega在另一个成熟alpha面前的戒备心——苏辞在她面前根本不贴抑制贴。 整个病房都是苏辞无意识释放的信息素。 颜禾十分煎熬,意志力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直到苏辞开了一个电话会议,颜禾才鬼鬼祟祟逃了出来。 * 病房外的消防通道口。 颜禾倚在窗口大开的窗边,凉爽自由的晚风冷却着她发烫的脸,举在耳边的手机嘀嘀咕咕着什么。 “强效抑制剂啊,它只在黑市流通,特别特别贵,但我能帮你搞到。”电话那边的人劝道: “可这种违反基因规律的东西对身体没好处,我怕伤到你的身体。” 颜禾不甚在意的笑:“小贰,我也是违反基因规律的产物,要论危害性,我比它危害更大。” 电话那端的小贰瞬间暴躁:“放屁!我们做朋友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危害我不清楚?要怪就怪你基因太优秀,遭太多人眼红嫉妒。” 颜禾被她的马屁逗笑,又有点感动。 这些年她没少受小贰这个朋友的照拂,也没少给朋友带来麻烦,全因为她身上的基因。 顶级ao拥有着天然的基因优势,而顶级alpha的基因优势更明显——高颜值、高智慧和强体魄。 凭借基因带来的优势,这群s级alpha垄断了大部分的财富和顶级基因,是世俗社会中不加冕的王者。 而颜禾的基因是这群不加冕王者中更加优越的存在。 颜禾是超s人,s级alpha中超s的存在。 优越的基因让颜禾做什么都比别人更容易出彩,代价是她更容易比别人失控,她的基因放大了s级alpha的一切易感症状。 别人是易感期,颜禾则是比常人更难受的暴虐期,需要更强效的抑制剂。 可颜禾这种超s人是被社会歧视的存在,市面上没人愿意研制她这类群体的抑制剂,只能勉强靠s级alpha的强效抑制剂渡过,可颜禾暴虐期的痛苦依旧超乎想象。 小贰:“你老婆在医院没事吧?新闻都在报道这个。” 颜禾无语:“什么我老婆,人家有称呼。” “哟,叫一声你老婆就觉得腻歪,你也太抵触她了吧。”小贰嬉皮笑脸: “可你还要和她同居好一阵儿呢,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考察期结束你们才能离婚,你不得抓狂死?不过还好,我记得你们同居也就一个多月?” 颜禾很想说她和苏辞呆在一起不止一个多月了,但公共场合不方便说这些。 “你下血本买这么多s级alpha的强效抑制剂,是不是怕和你家苏总呆久了,信息素失控啊?” 颜禾没反驳,她对omega的信息素很敏感,一点点信息素都可能让她突发暴虐期。 所以,她和失忆后变得如此黏人的苏辞呆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不仅难捱还很危险。 “强效抑制剂现在能送到吗?”颜禾问。 “这么着急要啊?这种宝贝要找门路,得等等,我们不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小贰想了想道: “我这边今天有人典当了个抑制手环,九成九新,功能比强效抑制剂差点,好歹比抑制贴好用。你先将就戴,半小时送到你手上。” “谢了。”颜禾道。 “天啊!” 电话那边传来高亢的尖叫,吓得颜禾手机都没拿稳。 小贰显然很激动:“我刚刚顺手黑进了内网,你知道我查到你家苏总什么?” 颜禾:“我只知道我的耳膜要被你喊穿了…” “她和你的信息素高度契合!有苏辞在,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更不用担心哪天疼死在暴虐期!” 小贰沉浸在激动中无法自拔,她喃喃道: “难得,实在太难得了…这简直是上天专为救你而来的神仙,你家苏总不仅和你信息素契合,她还是十分难得的顶级omega!” “要想稳定你的体质就得先受得了你的暴虐期,你暴虐期的信息素浓得要死,我一个beta都被你熏得眼睛疼。”小贰促狭的笑:“果然只有苏辞这样的s级omega才受得你…” 颜禾想了下苏辞柔柔弱弱的模样,心道苏辞应该也受不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 4 章 “你去追她,和你家苏总假戏,真,做!” 颜禾差点被口水呛到。 “你的情敌很多很多,可你也很好很好啊。而且你家苏总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别人,偏偏答应和你结婚……”小贰自顾自分析起颜禾‘转正’的可行性: “没准你家苏总愿意和你建立深度标记呢?再没准你家苏总对你这款情有独钟呢?你去追追她吧,假戏真做…” “我不要。”颜禾觉得小贰越说越离谱。 小贰难得严肃劝道:“你有钱也得留着命花,就算你继承了上亿遗产,万一哪天你沦落到和你的同类一样的下场,你疼死在暴虐期,钱再多有什么用?” 颜禾仍然:“我不要。” 对倔驴弹琴的小贰气到和空气锤拳。 颜禾这群超s人简直把鬼门关当自家逛来逛去,常年遭受着非人的痛苦,尤其随着年龄的增长,暴虐期的痛苦越来越凶险。 这像恶毒的诅咒,颜禾的同类几乎没人捱过30岁,而颜禾今年快29了。 和颜禾年纪相仿的同类都对解药有着疯狂的执念,没人不想活下去,哪怕解药在火山里,也会想尽办法跳进岩浆。 可颜禾的希望近在眼前,她偏偏拒绝得果断又坚决,这非常奇怪。 小贰却知道颜禾为什么如此抗拒这件事,她骂了一句: “你这头倔驴活该受罪,下次暴虐期你再疼晕过去,我肯定不照顾你,你自生自灭吧。” 最后小贰却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关心: “既然你没有让她驯服暴虐期的心思,就少和她挨得太近,尤其她还是顶级omega,更有可能诱出你的暴虐期。” “还有啊,你们现在在医院,医院信息素乱飞,甚至可能信息素骚乱,对你很危险,你把抑制手环戴严实,挂了!” 看着好友挂断的通话,颜禾心中淌过暖流,笑容更真切了些。 * 小贰的人很快送来了抑制手环。 抑制手环和强效抑制剂都是千金难求的高级货,说明书十分复杂,颜禾新奇地捣鼓好了一会儿,才扣上了抑制手环。 颜禾转着手腕检查手环是否扣牢,忽然身后的窗户瞬间落下锁死。 尖锐的警报回荡在消防走廊: [警报警报,隔离设施启动,一级防护!] 一切陷入昏暗,只剩下红色警报急促闪烁。 颜禾皱眉,好像闻到了什么。 有个omega的信息素失控了,受到omega的扰动开始有alpha的信息素也失控了,更多的omega和alpha信息素开始失控… 骚乱的信息素如同丧尸病毒以恐怖的速度在这栋医院中蔓延。 这是危险等级最高的公共信息素骚乱,颜禾意识到这点后,笑容凝重。 不好,苏辞还在医院的病房里。 那人的身体很虚弱,再加上受记忆混乱的影响腺体本就有些受损,若是骚乱蔓延到苏辞那边… 颜禾忽然浮现苏辞失忆后苍白柔弱的脸以及婚礼上强撑的身影,心脏一缩,将抑制手环调到最高挡,火速冲向顶楼的vip病房。 电梯已经失去了运转,消防楼道作为唯一还没封闭的通道,挤满了很多很多人,所有人都在喊,都在跑,一窝蜂往楼下挤。 一个和母亲走失的小女孩在骚乱的人流中无措害怕。 没有人肯停下来看小女孩一眼,只觉得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是个挡路的麻烦精,纷纷无情地大力撞开。 小女孩被撞来撞去,哇哇大哭,即将摔倒卷入无数双危险的脚底… 有人敏捷伸手接住了小女孩。 颜禾将小女孩平安送入母亲怀中,在小女孩母亲万分感激的目光中,她顺着人群逆行而上… 抑制手环的屏障无法抵抗如此大规模的信息素骚乱,混杂着数不清的ao信息素让恶心感翻江倒海地直冲颜禾的大脑,异于常人的信息素隐隐苏醒。 如同塔底镇压许久的‘饕餮’,它在颜禾的体内愤怒、冲撞,让颜禾的步伐变得沉重。 可对苏辞的担忧让颜禾根本不敢慢下脚步… * 嘭—— 颜禾再度撞开门,专属于苏辞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 和外面骚乱恐怖的气氛截然不同,病房一片岁月静好,颜禾的呼吸忍不住轻下来,生怕惊扰了眼前那人。 书桌的阅读灯下,苏辞正在审阅会议报告,专注又优雅的侧脸散发着令人心安的魔力。 那人指尖小幅度转动着钢笔,玄武岩雕刻的笔端一下下敲击着,敲击声和病房专属净化扇的运作声完美同步,好像在无所不能地掌控一切的节奏。 颜禾身上带来的信息素杂质被净化扇清除,在她进来的一刻,身后的门咔哒一声自动锁死,病房的窗户也开始缓缓落下… 隔离系统像一把强大而无形的保护伞缓缓罩住这间病房,彻底隔绝颜禾身后恐怖的信息素骚乱。 太好了。 苏辞的这里很安全,颜禾将心踏实地放回了肚子里。 苏辞好像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颜禾看起来十分不安。 于是,她放下文件,体贴地释放了一点信息素安抚“自己的alpha”。 这是建立标记的妻妻才能拥有的特权——彼此的信息素能随时安抚彼此。 可她们是没有标记的妻妻,苏辞的信息素不会安抚到她,反而让她更加难耐。 颜禾吓了一跳,想拦下苏辞的“好意”,可体内愤怒的“饕餮”竟诡异地乖巧了下来,无瑕再和颜禾抢夺理智,欢愉地享受起苏辞的信息素。 在一呼一吸的琥珀香中,颜禾感到了前所有未的舒适,想起她在暴虐期痛苦扭曲的脸,觉得这份舒适格外的幸福。 没想到苏辞对她的治愈力竟然这么强。 正如小贰所说,苏辞好像真的是专为救她而来的神仙。 可下一秒理智给颜禾当头浇冷水,她清醒了过来。 救她的人不可以是苏辞… “你好点了吗?”苏辞轻声唤着出神的颜禾:“禾禾?” 颜禾回神:“啊?好多了好多了,谢谢你。” 苏辞蹙了下好看的眉:“我们之间不应该这么客气。” “好。”颜禾摸摸鼻子,她正想告诉苏辞外面发生了什么。 忽然,她们头顶的排风口从管道深处传来一声爆炸声,净化扇如同蔫掉的萝卜缓缓停了下来。 隔离系统坏了? 不好,信息素骚乱大概很快会侵入病房! 颜禾有些痛心地脱掉身上这件的昂贵定制外套,徒手攀上医疗仪器,用高高举起的衣服堵死天花板的排风口,几乎用尽全力。 可命运没有眷顾颜禾的努力。 骚乱的信息素以令人胆寒的嘶嘶声争相挤出衣料孔隙,嘭的一声,不堪重负的排风口如同被吹爆的气球,炸出小范围的音爆。 本就有些力竭的颜禾被爆炸震晃了身,重心不稳滚了下去。 可苏辞不偏不倚出现在她的正下方。 颜禾赶忙拧身护住苏辞,身子重重砸向医疗车。 医疗车中许多支玻璃药剂稀里哗啦碎一地,幽蓝的液体顺着瓷缝扭曲着、向远处蜿蜒… 门口传来一位身穿防护服的beta医生的问询: “苏总,出什么事了吗?” 回应的医生却不是苏辞,而是颜禾的喊声: “排风口故障,病房在泄露信息素!” 医生忍不住嘀咕:“排风口上周刚全面检修过,怎么会在这么危险的关头突然故障?” “苏辞受损的腺体受到了信息素的刺激,她被诱发了易感期。”颜禾接着道。 医生吓出一身冷汗,立马道:“强效抑制剂!医疗车有一整车专为苏总调配的强效抑制剂,给苏总打进去!” 颜禾道:“…全被我撞碎了。” 颜禾心虚又无比肉疼,这么贵的强效抑制剂竟然就像几块钱的矿泉水一样被这么随意放在医疗车! 你们有钱人真是任性! 颜禾和苏辞这种信息素等级十分高的人,单靠自己的信息素其实可以抵抗住目前病房内溢出的信息素。 但现在她们一个是病人,一个是怪人,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颜禾好一些勉强能维持理智,抑制手环在她周围设出的屏障隔绝了大部分的信息素骚乱。 可苏辞没有任何抑制品护体,被信息素骚乱诱出易感期几乎是必然的死局。 颜禾绝望地支起身子,怀里的苏辞紧紧贴着她,骨子里的矜贵优雅使然,苏辞的行为还没有那么躁动,欲求换做另一番模样,脖颈泛起暧昧的薄红,呼吸又深又长,冷淡而成熟的身躯随着吐息起伏。 清冷和欲,同时融合在苏辞身上,美到让人喟叹… 颜禾忍耐地呼出一口气,手腕的抑制手环对她多次跳出提醒: 【调高指令无效,请用户停止调高档位,当前档位已处于最高级。检测到用户信息素过浓,失控风险显著增高,建议人为干预…】 颜禾:…… 颜禾向门外努力喊道:“除了强效抑制剂,还有什么办法让苏辞好受一些?” 也能让她好受一点的方法… “赶紧用标记安抚苏总的易感期!不可以让苏总长时间处在易感期,这会刺激到苏总的病情!她是你的omega,只有你能安抚她!千万别拖延,否则&¥…” 隔离系统的最后一道防护启动,一扇冰冷的铁门轰的落下,医生焦急的话被劈成两半。 颜禾没听清医生的后半句话,只知道她得尽快用标记安抚苏辞,否则直觉告诉她,刺激苏辞病情的后果一定很严重。 颜禾咬咬牙,果断往自己的腺体上扎连通提纯瓶的注射器。 很快,一管alpha信息素的提纯瓶被塞进了苏辞手中。 颜禾还不忘问一嘴: “听说你是s级omega,这些够吗?不够我再吸。” 苏辞半阖着眼眸让人瞧不出情绪。 提纯瓶是苏氏旗下生物科技公司研发的。作为全球首家突破信息素提纯技术的ceo,她比任何医生都清楚,此刻颜禾给她的剂量完全足够她去维持理智和优雅。 在装满令人迷恋的信息素的瓶身上,苏辞的手指克制地摩挲,眼底疯狂的渴求快要溢出来,她喃喃: ““只是这样…根本不够…” 标记有很多种,用针头注射信息素则是最浅最冰冷无情的方式… 颜禾丝毫没留意到苏辞的神情,她十分焦急: “怎么不注射?你快注射啊,你的易感期很快就彻底…” 颜禾的话戛然而止,她的下巴被苏辞用尾指勾起,因焦虑而四处乱飘的目光只能落在眼前人的脸上。 苏辞在看她,显然比颜禾冷静许多,她说:“标记不该是这样的…《ao婚内标记操作守则》第一条第一款alpha安抚omega妻子应当采取亲热的肢体标记,以安抚omega妻子易感期的不安。” 颜禾压根没法听清苏辞的话,只看到苏辞的唇一张一合。 因为那人勾住下巴的尾指像是小钩子,勾得颜禾那一片肌肤酥酥麻麻的,根本无法专心听她说话。 颜禾滚动了下喉咙,想推开。 苏辞像是不满于颜禾的不专心,她修长的五指一根根没入颜禾的指缝、温柔反扣、绞紧,如同惩罚妄图逃跑的猎物… 指尖、指背、掌心的所有皮肤都纳入了苏辞的气息,颜禾在抗拒之中忍不住舒适地眯起了眼。 明明两人的体温都很烫,可颜禾偏偏感觉苏辞的掌心就是一块冷玉。 好舒服… “你对我这么冷淡,宁可用注射剂打发我,都不愿意碰我…”苏辞下垂的睫毛凝着易感期特有的水汽: “我真的这么没有魅力吗?” 话毕,苏辞倾身拥住了颜禾,抵在颜禾的颈窝中脆弱的颤抖,一向体面整洁的衬衫变得凌乱,因着拥抱的姿势,大片白皙的脖颈近在颜禾口边。 很像故意把诱人的破绽送到颜禾眼皮底下。 颜禾很轻易就能张口将犬齿刺入那人的腺体,她的心不争气地跳得很快,让她十分绝望又抓狂地闭上眼,试图眼不见心不烦。 可脑海中,浅尝过那人魅力的‘饕餮’彻底被苏辞的撩拨冲疯了,化身痴迷的忠粉尖叫地想要和苏辞更加亲昵。 与此同时,抑制手环发出红到滴血的警报。 这预示比信息素骚乱更加恐怖的暴虐期的到来。 留给颜禾清醒的时间不多了… * “你别怕,我的信息素质量很高,这些应该足够你平复易感期,救援队伍很快就到。”颜禾几乎落荒而逃,逃向病房唯一能和苏辞隔离的浴室,一面焦急叮嘱: “呆在床上,千万别进来,无论听到什么都别进来!” 话音未落,浴室的磨砂玻璃门"砰"地被颜禾摔上,将两人彻底隔绝成两个世界。 门的另一边,昏暗的病床上,一道清瘦的身影被妥善安顿在这儿,她的手腕被扣上了一个抑制手环。 手环显示屏的主色调从前主人即将暴虐失控的血红色切换到了现主人冷静的幽蓝。 没有辜负前主人托付的重任,手环忠诚地在现主人的周身制造着屏蔽场。 可忽然这抹保护的蓝光被掐断,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同时,一双赤足在黑暗中不安分地出没,无声落上地面,离床脚越来越远,离那道禁忌的浴室门,越来越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 5 章 “求你…别想了…” 颜禾蹭着浴室的玻璃,向体内的‘饕餮’近乎哀求。 此时的她满脸满身的冷水,却依旧浇不灭体内疯长的欲望,她的血液变成了灼热的岩浆,烧得全身都在痛。 痛,全身每一寸都在痛。 可颜禾的眼底兴奋十分。 浴室外传来衣料的摩挲声十分清晰,勾着人浮想联翩。 体内的“饕餮”让颜禾幻想着一墙之隔的苏辞。 凭着声音,暧昧的画面随之涌现——那人褪下衣服,露出圆润的肩头,手中的注射器针头溢出一点颜禾的信息素液,滑出的水痕顺着那人光滑的脖子,随重力滑入更深更隐秘的地方… 道德劝她不许再想,理智告诉她要远离苏辞。 可统统阻止不了欲望在她的脑中肆虐。 颜禾想做更过火的事… 可颜禾很讨厌这种被随便勾起欲望的失控感。 她仿佛瞬间被拉回多年前的那夜,她失去所有的一夜… 疼爱她的alpha母亲被坏人诱发暴虐期,omega妈妈护住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快逃”。 颜禾不知道失控的alpha有多可怕,只知道她那夜呆呆地看着昔日温馨的家被当做凶案现场封存、妈妈们辛苦打下的家产被别人蚕食、她这个集万千宠爱长大的大小姐没了家、流落街头。 颜禾不喜欢她身上流淌的超s人的血。 这是令人‘失控’的血。 从此,颜禾喜欢一切能掌控在她手中的、厌恶脱离她掌控的。 见到苏辞的第一面,颜禾就被苏辞的颜值和气质狠狠吸引到。 但颜禾依旧和苏辞划清了协议婚的界限,只因为…… 苏辞,显然不是她能掌控的。 颜禾总感觉苏辞有很多副面孔,难以琢磨,每副面孔都优雅美丽,却也实在危险。 苏辞像一双浮在空中的大眼,向下俯瞰、掌控着一切,给颜禾一种逃无可逃的危险感。 颜禾不喜欢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意味着失控。 而苏辞身上充满着迷人但神秘的危险。 颜禾尽可能远离苏辞,可眼下她被迫和苏辞呆在一起… 但幸好苏辞失忆了,从前有多矜冷神秘,那人现在就有多不同,她眼中一切情绪变得明晃晃的——溢出的依恋、让人容易心软的柔弱和委屈… 这很容易激起颜禾心底的保护欲。 正是保护欲作祟,颜禾在紧要关头将抑制手环扣上了苏辞的手腕。 颜禾抬起头,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冷汗和自来水交掺。 她一面对抗着欲望和痛苦交织的折磨,不忘惦念着苏辞的安危,暗忖苏辞应该已经注射了她的信息素液,苏辞的易感期应该已经被她安抚好了。 啪—— 门外像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颜禾试探喊道:“苏辞?” 没有回应。 颜禾心里咯噔一下,谨慎地打开一道门缝。 她处在暴虐期,根本不敢靠近苏辞这个“可口的解药”。 可看到面前的场景时,颜禾大惊,瞬间冲出房间。 血。 浴室门前满地的血。 本应在床上的苏辞倒在血泊中,看起来楚楚可怜。 颜禾走近,发现是苏辞赤着脚不小心踩到了摔碎的玻璃渣,受伤流了不少血。 而摔碎的正是她的提纯液。 颜禾皱眉。 如果注射剂是苏辞不小心打碎的,颜禾万万不会生气,但…… 苏辞是故意打碎的。 颜禾特地留下来保护苏辞的抑制手环被人为破坏了。 这间房只有苏辞在,无疑是苏辞故意破坏了抑制手环。 颜禾气极反笑。 苏辞压根不想用这些抑制品。 怎么?抑制品配不上她矜贵的身份吗?这么要紧的关头还挑三拣四! 苏辞却极为坦荡,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迎上颜禾喷火的视线: “抱歉,是我太担心禾禾了,用这种方式叫禾禾出来…禾禾的信息素好浓,你一个人在里面,我担心你…” 苏辞抿住唇,小心翼翼望向颜禾: “禾禾也易感期发作了,我可以帮你的,我是你的omega,怎么忍心看你一个人难受…” 颜禾的怒火像气球,气充的快,漏的更快。 原来苏辞是在担心她,不是她想的那样在挑剔。 苏辞只是一个失忆的病人,好心了办坏事,她和病人有什么计较的。 哎。 苏辞扎破了脚,行动不便。颜禾认命地将人抱起。 没有抑制手环的保护,颜禾抱住苏辞的瞬间,她体内的‘饕餮’再次亢奋,冲撞着她的理智,叫嚣着…… 可颜禾又不能对苏辞真的做什么,这无疑非常煎熬。 而在颜禾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怀中的苏辞愉悦地眯起眼,她用额头蹭了蹭颜禾的前衣襟,占有欲在她的眼底滋生… 好想让禾禾的气息布满她的全身,好想好想… 颜禾将苏辞安顿回病床,她快速为苏辞包扎伤口后,火速调配着新的提纯液。 苏辞双手撑在床边,望着颜禾万分着急的手法,小声说: “禾禾很不想和我标记吗?用妻妻间的方式。” 语气有明晃晃的难过,惹人心软。 颜禾拆注射器的手顿了顿: “打注射剂也可以稳定你的易感期。外面在信息素骚乱,这么危险的时候,这次你一定要打进去,你的腺体受不住折腾了。” 苏辞:“可禾禾好像比我更受不住折腾,禾禾的信息素很浓…” 苏辞说得对。 颜禾百骸都渗出疼,更难以忍受的是体内蠢蠢欲动的情.欲,尤其房间都是苏辞身上诱人的琥珀香。 颜禾难受得满头冷汗,手上却没停: “我会自己解决,你管好自己,别管……唔!” 颜禾震惊的目光中,苏辞吻上了她的唇角。 不,没有真正吻上。 她们中间好像隔了一小粒什么东西? 像酒吧的暧昧游戏,pockygame。 苏辞将距离把握得十分恰当。 唇齿似有若无的触碰,那一小粒东西在两人的唇边推拒、辗转… 不知辗转多久,苏辞抚上颜禾的喉咙,颜禾顺着力咕嘟吞了下去。 苏辞喘着气停下,定在颜禾不远不远的距离,含水的眼神令人心悸。 颜禾却没什么理智了,很快回吻上去,身体可耻地自发向苏辞求索… 她们之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颜禾吻技很青涩,不管不顾的。 但苏辞默默纵容着、引导着。 不知是谁踢到了桌角,嘭的震响。 颜禾这才回过神,猛地推开身上人。 苏辞被推得狼狈跪坐在床上,唇边挂着可疑的水光。 颜禾看着那人盈润的唇,十分抓狂。 该死的暴虐期!该死的失控! 颜禾还是大小姐时,流连过不少声色场,她一向定力很好,怎么偏偏这么轻易被苏辞撩拨上头。 一定是暴虐期和她们信息素高度契合作祟! 可苏辞为什么忽然这么对她… 而且苏辞如此随便地撩拨她,对别人也这样随便吗? 坏女人。 更让颜禾生气的是她自己。 她竟然这么迎合苏辞,甚至还把人勾回来吻… 真是羞耻。 等等,苏辞好像喂了她什么东西? 颜禾摸着喉咙,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在一点点消退。 味道香香的,一种很好闻的香调。 颜禾莫名很熟悉这股香调,就好像…很久以前在哪儿闻到过? 但颜禾对吞下异物的警惕盖过这细微的熟悉感,她质问道:“你用嘴喂我了什么?” 苏辞脆弱的病躯不太适应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亲密,胸脯起伏着喘息,脸色发白又发红,手指紧攥床单,整个人像琉璃做的病美人。 不,不是病美人,是坏女人。 坏女人被吻到喘不过气,却还弯眸对她笑: “禾禾在浴室自己解决的时候,有想到我吗?” “什么?” 话题转得太快,颜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连怒气都停滞了。 浴室、自己解决、想到苏辞… 颜禾品出这番话的深意,脸腾地烧了起来。 她没有那样自己纾解过,但当时… 她确确实实想到了苏辞。 颜禾因此有一点心虚,她没敢回答,但又有一种有冤没处告冤的抓狂。 苏辞撑起下巴,委屈道:“为什么总是推开我呢?禾禾的身体明明很迷恋…我也很喜欢这样呢。” 这话让颜禾瞬间咬牙切齿,她觉得苏辞实在不知羞。 “苏总说出这么羞耻的话,你的下属们知道你私下还有这么饥渴的一面吗?” 面对颜禾恼羞成怒的羞辱,苏辞竟然一点也不在意,甚至愉悦地弯唇,学颜禾的模样小声地说: “没人知道,我只对禾禾这样……” 说这话时,那人即使没有戴金丝眼镜,此时也十分的斯文败类。 这让颜禾非常的自暴自弃,她想不通,怎么一向矜冷禁欲的苏辞会这么不知羞! 苏辞到底藏了多少副面孔? 苏辞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是这么难以捉摸? 与此同时,小贰说的对,苏辞就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 颜禾不该掉以轻心,苏辞不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那人仍然十分危险。 她更不该对失忆后的苏辞升起保护欲,应该离得远远的! 颜禾很想让苏辞老老实实的,不要动手动脚,她想捆住苏辞,捆住那个危险且不可控的坏女人。 不然苏辞再这么撩拨她,她们之间说不好会发生更失控、更过火的事。 颜禾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苏辞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左手被束在床头,手腕过分娇嫩的皮肤被绷带勒出红痕。 苏辞怔忪地望着那道红痕,忽而愉悦地低笑,好像很喜欢颜禾在她身上留下这样充满戾气的痕迹。 于是,苏辞仰起头,将另一只细弱的手腕主动送到颜禾眼前。 啪—— 颜禾误以为苏辞想反抗,皱起眉,整个人显得冷而强势,拍开苏辞的手背。 力度不大,但苏辞皮肤太过娇嫩,手背上迅速出现一片红晕。 苏辞愣了一下,像是受了隐秘的刺激,呼吸陡然更加凌乱,混乱地哼了一声。 颜禾也愣住了。 苏辞这次溢出的信息素明显不一样,溢出的琥珀香显然更加浓重更加特殊。 苏辞被颜禾诱出了信息素。 这回不是受易感期所控,更像发自苏辞内心的欢喜。 颜禾眨眨眼。 苏辞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呵。 她不喜欢被苏辞左右,可难道苏辞真的这么不可控吗? 颜禾俯身凑近,反常地主动。 她以暧昧的姿势佯装诧异: “苏姐姐忽然信息素这么浓,很喜欢我这样…对你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 6 章 颜禾如此主动地朝她覆身下来…苏辞眼中藏有难以置信的惊喜。 可下一瞬,苏辞便察觉颜禾一定想利用她得到些什么。 这样的颜禾很坏心思……但苏辞咬着下唇,默默纵容着浓烈到让她头昏发软的alpha气息向她逼近。 颜禾因此得寸进尺,手指搭上了眼前的冷美人一丝不苟扣紧的衬衫领口。 搭在领口的手搓了搓。 扣子被轻盈挑开。 苏辞的呼吸陡然紊乱,信息素又溢出几分。 “苏姐姐不想用注射剂安抚易感期,那想用什么安抚呢?我的标记?” 颜禾一副她并没有在引诱的无辜模样,气定神闲,手指顺着衬衫往下滑… 这次并不急于解开,颜禾摩挲打转着这颗扣子,要解不解的,让这枚衬衫扣的主人更加难耐。 空气中,专属于顶级ao的信息素一味相互缠绕博弈、久久不融入彼此,乐此不疲地玩着猫鼠游戏。 苏辞信息素的味道和本人一样,干净凛冽,如同雪山冻层之上抽芽的雪莲,令人心旷神怡,高贵矜冷。 但颜禾的信息素是柑橘味,气息没有果香调应有的清甜,反而充斥着浓烈的野性,仿佛被原始雨林灌洗。 两人不知纠缠多久,最后还是苏辞败下阵。 苏辞微微偏过头喘息,腺体明明承受不住alpha饱胀的气息,手却做出相反的动作捏住了颜禾的衣摆。 好像在渴望颜禾对她亲密一些,再亲密一些… 颜禾说着情人间惯用的调情话,将两人间的刺激感点燃到最旺,她道: “苏总这次怎么这么矜持?苏总想要什么的安抚呢?说。” “禾禾……”苏辞吐着气压抑声音,好像在嗔怪颜禾语气的霸道,但最终还是纵容了颜禾。 “想要…想要禾禾的安抚。”苏辞配合着隐隐恳求,侧脸布满暧昧的晕色。 此刻的氛围很适合再来一场缱绻的亲吻。 颜禾却果断抽身离开。 苏辞无措地伸手想抓住颜禾,却只是虚抓了一把空气,冰冷的空虚感快要溺死她。 “可我现在不想安抚你。” 颜禾将冷冰冰的注射剂扔给苏辞:“用注射剂,收好你的信息素,我不喜欢。” s级omega主动求欢被拒,无疑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羞辱,尤其对苏辞这么有魅力的omega,这简直是极大的羞辱。 苏辞垂着头,克制着什么难辨的情绪。 很快,她仰头温柔一笑,指尖一点点蜷起冰冷的注射器,好像在说禾禾不要讨厌她,她会听话。 丝毫没有被羞辱后的恼怒。 苏辞乖顺得让颜禾意外,可颜禾没有表面那么的云淡风轻,后背早已布满冷汗。 她生怕苏辞承受不住晕过去,更怕苏辞变回手腕雷霆的苏总,恼羞成怒到不顾‘妻妻情分’,将她这个恃宠而骄的alpha妻子抛进大海。 幸好她赌对了。 颜禾在试探苏辞对她的容忍度。 道德水平不详,但收获颇丰。 失忆后的苏辞十分依恋她、害怕被她抛弃、是只黏人但听话的小猫。 颜禾只要仗着苏辞的“喜欢”,她便永远是掌控方,拥有着即叫即停的权利。 看来等待苏辞恢复记忆的这段日子,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搞。 颜禾沉浸在胜利的轻松之中,没留意到她的手腕被人轻轻捉住。 姿势旖旎,看似一点没用力,实际逃无可逃。 苏辞近乎贪婪地捉着颜禾的手腕,一想到颜禾讨厌她的可能性,她垂下的眼睑便升起浓浓的黯然和偏执。 忍住。 她要藏好真实的自己,不可以让禾禾讨厌她… * “报告,开始疏散人群。” “各个位置的消杀喷枪已就位。”… 训练有素的疾控人员迅速向医院的四面八方铺开,每个人的防护服、最先进的消杀枪、空中悬浮的无人机…统一在最显眼的地方印有‘腾蛇权杖’的苏氏生物医药的徽标。 刚经历过恐怖骚乱的众人相互搀扶着,劫后余生地喜极而泣,但现场依旧十分骚乱。 那群全身裹满生化防护服的人员对他们举着消杀枪,好像他们是会传染病毒的丧尸,需要当场处决。 这让劫后逃生的众人更加恐惧,无论怎么劝说,顽固地抗拒着冰冷且未知的检查。 直到一道身影出现在混乱的大厅上方。 苏辞身上披着极具中性特色的西装外套,她立在消杀的浮光与烟尘中。 混乱的人群立刻安静。 仿佛苏辞是良善的保护神,天生带着令人相信的力量。 众人终于自发配合起了检查和消杀,排成队,时不时偷觑着上方的苏辞。 目光中有好奇、花痴、但更多是崇拜。 苏辞嘴唇微抿,眼底有一些茫然。 “禾禾,为什么别人要这样看我?”苏辞向身边的颜禾问。 颜禾对凌特助投去求助的目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苏辞的了解甚少。 凌特助快步走来,精简地介绍苏辞掌权这些年的功绩、苏辞又是如何毫不吝啬地做慈善,让很多被病痛折磨的家庭享受了生物科技的福利… “您在业内业外都有很高的名望……”凌特助十分可惜道: “全国商会的主席团打算举荐您选任主席一职,您将成为最年轻一任的商会主席,这十分殊荣。可您在去举荐会的路上,遇到了车祸,遗憾错过了选举。” 苏辞的记忆中没有这些片段,陌生的记忆让她很不安,再加上注射了颜禾的信息素,她相当于被临时标记,对颜禾产生了信息素依赖。 她比以往更加黏人、更容易不安。 于是,这位万众瞩目的omega黏黏乎乎地牵上颜禾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 被牵手的颜禾瞬间收到了不少八卦的目光,如芒在背,有种大庭广众之下和苏辞偷.情的错觉。 算了,亲都亲过了,牵手又不会掉块肉。 颜禾很大方地想,但仍然有一点抓狂。 苏辞牵上她的手的那刻,颜禾又回到了暴虐期极为挣扎的状态,理智告诉她要远离,但生理控制不住想牵得更深。 她好像有点喜欢上和苏辞贴贴的感觉? 难道她也对苏辞产生了信息素依赖? 苏辞喂给她的那颗类似药丸的东西一定有问题。 不过总归不是毒药。 颜禾神奇地发现这东西跟仙丹似的,咽下之后,以往要折磨她许久的暴虐期竟然瞬间好了,她浑身都不痛了,舒服十分。 颜禾:“苏姐姐?” 称呼有一点亲昵,心虚是这样的。 毕竟颜禾刚刚对苏辞进行了一场不太道德的撩拨。 苏辞侧身望向颜禾,眼底的冷淡化成温柔。 苏姐姐… 苏辞知道颜禾这么卖乖地唤她一定又对她别有所图。 就像上次那样…颜禾这么唤她之后,便欺负她、让她难受却又不管,霸道地让她自己解决。 小坏蛋。 可苏辞依旧纵容着,她柔声应道:“怎么了?” 颜禾悄声:“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 苏辞有一点不满:“你?” 颜禾从善如流,继续卖乖:“是苏姐姐,苏姐姐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苏辞满意抬了抬下巴:“我信息素浓缩成的药丸。” 颜禾震惊到结巴:“你你你…你的信息素?!” “我我我…是我的信息素。”苏辞幼稚地学颜禾。 “禾禾难受成那样,又不肯和我标记,我是你的omega怎么忍心不管你。”顿了顿,苏辞蹙眉: “难道禾禾想找别人安抚,怪不得刚刚对我这么冷漠又霸道…” 语气委屈极了。 “怎么会?”颜禾干笑一声。 她震惊于苏辞信息素对她的疗愈竟然这么强,一面暗自抓狂,怪不得她会对苏辞有信息素依赖。 苏辞注射她的信息素,颜禾吞了苏辞的信息素药丸,这相当于…… 她们临时标记了彼此! 颜禾从没和人标记过,哪怕是临时标记,不清楚信息素依赖的她会对omega的欲望有多强烈、不清楚她又会对苏辞有多失控。 但颜禾一想到病房中的自己特别不经撩,失控地将苏辞勾回来吻…她便羞耻到脸热。 看来掌控权并不是完全在她手中,她还是得和苏辞保持距离。 颜禾谨慎地挣开苏辞的手,拉远和苏辞的站位。 她再也不敢有“亲都亲过了,牵手又不会掉块肉”这样大方的想法了。 苏辞察觉到颜禾的远离,想再次贴近颜禾,可生怕从颜禾眼中看到对她过分黏人的不喜,她只好攥住掌心,想让颜禾留在她掌心的余温消失得慢一些。 院方领导们惶恐地赶来谢罪。 “苏总,这不关我们的事啊,苏总明鉴!排风口上周刚全面检修过,怎么会在这么危险的关头突然故障?这太奇怪了。” “是啊,隔离措施新引进了最高精尖的技术,轻易不会坏的,苏总您一定要好好查查”…… 颜禾慵懒地立在苏辞不远不近的距离,充当不说话的吉祥物,实则将众人的谈话尽收耳底。 她想起凌特助之前对她讲的话——有人不想让苏辞活着。 难道这次隔离系统故障和车祸一样,并非不是意外,是有人刻意为之? 大厅依旧有些闹腾,很多小孩子被检查吓到的哭闹声此起彼伏,很让人头痛。 颜禾八卦地探出身,想看看这些小孩哭有多好玩、检查到底有多可怕怎么把人吓成这样。 忽然,一个被检查吓得乱跑的小女孩撞上苏辞的腿,还顺便把眼泪鼻涕蹭在了苏辞的裤脚。 苏辞垂眸,望着裤腿一小滩黏糊糊的污渍。 汇报声瞬间停下,气氛凝滞。 这群人虽然是领导,可他们面对苏辞时依旧十分紧张,身上不敢有一丝汗味,呼吸喘气也不敢重,生怕从苏辞脸上看到厌恶。 他们都知道苏辞有十分严重的洁癖,严重到身边根本不喜欢有人在,让人怀疑苏辞是不是有厌人症。 除了凌特助,众人就没见过第二个人陪在苏辞身边。 哦不对。 苏辞身边这个吉祥物似的alpha好像是特例,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众人纷纷猜测。 被猜测身份的颜禾体贴地给苏辞递去湿纸巾。 小孩子吓得哭声都停了,这些大人的表情都很凶,她这才意识到做了很危险的事。 苏辞在外人面前压迫感实在很强,只有颜禾敢出来打圆场。 颜禾从苏辞腿边抱走小孩,如沐春风挥挥手: “你好呀,你是哪家的小孩子?” 小孩子吓得还没回过神。 颜禾将小孩子高高举起,跟失物招领一样吆喝:“谁家的孩子丢了,快来认领,当心被我拐走咯。” 小女孩呀呀地扑腾,她认出了颜禾,十分惊喜。 颜禾这才发现,这正是她在消防通道救下的小女孩。 看到颜禾,小女孩瞬间不害怕了,大胆地指着颜禾和苏辞两人无名指上的婚戒: “你…你们的关系和我的omega妈咪和alpha妈妈一样吗?是结婚的妻妻,对不对!” 苏辞没有在意小女孩的冒犯,她慷慨地俯身,擦去小女孩脸上的泪。 “对,真聪明。”苏辞温柔地摸摸小女孩的马尾辫,称赞道。 这群领导恍然大悟。 怪不得苏总看向这个alpha的眼神这么不一样,原来这人就是被苏家婚约砸中的幸运鬼,传言中的苏总夫人。 他们偷偷打量着颜禾,眼中不乏羡艳。 家世这么一般的alpha竟然傍上苏辞这么漂亮又多金的妻子,颜禾可太好命了,这好事怎么没轮到他们身上呢! 又是这样的眼神,颜禾觉得她今天做了很多次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渐渐坦然自如。 “嗨~”颜禾朝他们挥手打招呼。 “夫人好夫人好…”他们立刻从腹诽的嫉妒,变成老油条式谄媚的笑。 小女孩的妈妈冲了出来,诚惶诚恐地从苏辞手中牵走自家孩子,一通道歉和感谢。 接着,她又对颜禾一通谢谢,说要给她们妻妻请恩人龛,供奉在家里。 颜禾赶忙劝不要供。 虽然出自报恩的好心,但她们好好的大活人,真要被供奉的话…颜禾光想想,就觉得自己身上阴森森的,怪瘆人的… 但小女孩妈妈异常执拗,非要报答她们。 最后还是苏辞笑着推拒了一句,小女孩妈妈这才作罢,不好意思再坚持下去。 颜禾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苏辞顶着。 小女孩被妈妈牵走,她告别时嘴甜道: “漂亮的大姐姐们要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哦~” 颜禾和小女孩挥手拜拜,看着身侧笑意盈盈接受祝福的苏辞… 颜禾的笑容中藏着不为人知的苦涩。 可不兴这么祝福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 7 章 a市的夜空,人工雨幕降临, 信息素骚乱的痕迹被无声冲刷着,消杀工作彻底落下帷幕。 一辆在雨中漆黑发亮的商务车缓缓停在医院门前的台阶边,保镖肃立在车前。 苏辞的座驾停稳,蹲守许久的记者们一窝蜂涌上来。 苏家信息封锁得十分严,所有媒体只收到了苏辞深夜出院回家修养的消息。 而苏辞此番遭遇车祸、又卷入这么危险的信息素骚乱,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些是针对苏辞的连环袭击。 外界流言四起,十分关注苏辞的伤势到底如何。 因此,苏辞出现在大众视野的第一面,万众瞩目,所有媒体都想抢先报道。 “有人要出来了!是不是苏总?”“是苏总!”… 魁梧的保镖拦住疯狂的记者们,开辟出一条路。 身影出现在大门的瞬间,镁光灯有短暂被惊艳的停滞,接着更加疯狂地闪烁。 苏辞缓步走出,凌特助撑伞紧随其后,伞沿压低,只露出苏辞在雨中病弱苍白的侧脸,但她的步伐依旧从容优雅,隐隐透着上位者的气场。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递出话筒发问。 苏辞没有停下,也没有回答,她专心地拢着肩上披着的外套,好像她唯一在意的只有这件外套。 而这件外套的主人正隐在人群圈外,远远的。 颜禾看着气场全开的苏辞,有一瞬间很难在病房缠绵的人联系在一起。 颜禾没有和苏辞一起出现在镜头前。 她约的网约车在身后停下。 诸多证据指向这场信息素骚乱又是一场对苏辞的蓄意袭击,为了安全考虑,苏辞连夜回家修养。 颜禾则向凌特助要了苏辞家的地址,一个人赶往。 原因很简单。 继苏辞安抚了她的暴虐期之后,颜禾身上无缝衔接了信息素依赖。 她发现自己和苏辞接触越久,体内信息素便越难耐。 苏辞对于颜禾而言,是罂粟。 颜禾生怕对苏辞有成瘾的依赖,再加上苏辞已经病情稳定,颜禾没有必要寸步不离地陪着苏辞了。 因此颜禾打算如果不是非要和苏辞呆在一起,她便尽可能躲着苏辞。 颜禾想到苏辞委屈磨人的模样…她没敢和苏辞亲自说这件事,只让凌特助代为传话,谎称自己已经先行离开,实则还是放心不下。 毕竟苏辞是琉璃做的瓷人,十分易碎。 颜禾得盯着苏辞平安上车,才肯放心离开。 …… 在镜头前,凌特助言简意赅地声明一件事——苏辞在车祸中没受到任何的伤,呆在医院这么久,只是为了全身体检。 记者们面面相觑,很是失望。 颜禾却在人群外抬了抬耳朵,饶有趣味。 为什么凌特助要隐瞒苏辞受伤失忆的真相? 颜禾很快想到一种可能——或许,苏辞身在这样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并不允许自己的身体出任何的纰漏,不可以给别人任何可乘之机。 苏辞这个掌权人要完美,无懈可击。 “希望媒体朋友们不要乱写不实新闻。” 凌特助的发言以这句话结尾。 没挖到劲爆新闻的记者们蔫头耷脑,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的颜禾终于准备上车离开。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已经落幕。 忽然,一辆载满花的小型卡车开向众人,刻意别停在苏辞座驾的车头前,仿佛想在气势上压一头。 “二小姐人在国外,她很遗憾没法在您最脆弱的时候陪在姐姐身边,因此精心准备了出院礼物。” 来人战战兢兢指向卡车:“二小姐祝您出院顺利,身体健康。” 单听这些话,浪漫又姐妹情深,但卡车轰然倾卸,满车的花悉数倒在地上…… 这些花,分明是祭奠死人用的花圈! 暴雨撕开闪电,花圈上惨白的‘奠’字,雨水顺着字形渗下,雨夜中格外惊悚。 苏辞被晦气的花圈包围在中间,仿佛被黏上了恶毒的诅咒符。 有人害怕尖叫出声。 但更多的记者嗅到了豪门内斗的气息,挖掘劲爆新闻的激动掩过害怕,纷纷冲破保镖的保护墙。 场面一度混乱。 凌特助急忙和保镖建立新的保护圈。 苏辞独自撑着伞立在中心,密集的长枪大炮以她为中心架了一圈又一圈。 “苏总!这是否坐实苏家内部不和的传闻?您成功上位苏家掌权人的手段,是否也如外界传闻一样不堪?” “苏二小姐即将归国,您是否担心自己掌权人的地位不稳?苏二小姐从血缘上更有继承优势,而您只是孤儿……” “您本就身体不好,这次车祸真的没对您造成任何伤害吗?算命大师断言您命中带煞,是否如传言所闻,您克死了自己的双亲?至此之后,您常年病弱,这是克死自己双亲的报应吗?” “苏总!”“苏总看这里!”… 记者们如同见到血腥的彘狗,挤着、冲着。 保护圈被逼退得越来越小,混乱的逼问声咄咄逼人。 苏辞隐在雨伞下的侧颜依旧很沉静,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无数镁光灯闪向她,也只是映出她下颌摇摇欲坠的一滴雨。 唯独人群之外的颜禾捕捉到苏辞伞下僵硬的指节。 颜禾凭借超s级alpha的绝佳视力,远远望向身处混乱中心的苏辞。 记忆中,她也和苏辞一样被记者围堵过。 同样的雨夜、咄咄逼人的发问、密集又窒息的镁光灯…握着伞的手和此时被围逼在雨中的苏辞一样,僵硬、无助… …… “快补上,这块被冲散了!” 保镖围住的保护圈被猛烈的人流冲散了一瞬,虽然很快补上,但有个中年男记者趁机钻进了中央。 恰好,苏辞不知为何摔倒在地。 伞打翻在地,外套掉落,雨水顺着她的衣襟浸透衬衫,湿身的衬衣勾勒出漂亮又柔弱的腰线。 像被周围的混乱所惊扰,苏辞全身不明显地发着颤,无法动弹,微垂的睫毛扇动不安的阴影,整个人如同搁浅落难的美人鱼。 趁机钻进来的秃顶男看直了眼,他肮脏的想,这个人可是苏辞,永远高高在上的苏家掌权人、苏大美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如趁乱…… “嘿嘿…”男人下流地搓着手,一步步猥琐逼近。 但还没碰到苏辞的衣角半分,他的手被扭断成180度。 男人来不及哀嚎,又被人反手一个过肩摔。 空中的雨痕随之甩出漂亮的弧度。 猥琐男摔趴在地,不甘心还想掏出咸猪手,可刚起身又被人一脚猛踹回地上,力道大到快要踢碎他的内脏。 男人痛到在地上打滚,抬头欲骂屡次坏他好事的人,瞳孔却惊恐地紧缩。 一顶长长的黑伞以睥睨的姿态正抵在他的眼前! 准确来说,是眼球。 颜禾执着伞,雨水顺着鸭舌帽檐流下,遮不住她森寒的眼睛。 尖锐的伞尖离男人污黄的眼球很近很近… 仿佛他肮脏的手胆敢碰苏辞一下,这顶伞尖便会瞬间扎爆他的眼球,一击致命! 男人惊惧万分,看着如同索命阎王的颜禾,吓到不敢动,屁股流出一滩尿渍。 众人也被颜禾身上超乎常人的震慑感镇住,骚乱的现场瞬间安静… …… 苏辞头顶的雨被黑色的伞布遮住。 颜禾撑着伞,半跪着蹲下。 她轻轻环住苏辞的全身,苏辞好像这才重新恢复意识,大口大口喘息。 苏辞缓了一会儿,仰头看着伞下的人,眼神虚焦: “禾禾…真的是你吗?” “是我,你…” 颜禾话音未落,便被人抱了个满怀。 苏辞勾住了她的腰,浑身因不安而剧烈颤抖着。 好像在颜禾的怀中,苏辞才敢放肆地将害怕和不安释放出来。 颜禾的心有些酸软,借着整理伞面动作将人主动圈进怀里,试图用肢体给苏辞传递安全感。 她果然没猜错——苏辞刚才摔倒在地上,整个人僵硬到没法动,这很像应激发作。 可为什么苏辞会有创伤后的应激反应?难道苏辞从前也经历过类似这样很恶劣的事? 颜禾想到记者口中‘克死双亲’的各种传闻…… 苏辞好像…过得并没有外人眼中那么光鲜亮丽。 “你又发烧了。”颜禾碰了碰苏辞身上的温度,皱起眉。 苏辞这个人视觉是冷的,但触感很烫很软,尤其是腺体。 颜禾咬牙。 这群疯狂的记者不仅勾起了苏辞的应激反应,很可能也刺激到了苏辞的病情。 她好不容易才稳定了苏辞的病情! 这些无良记者!让她白干!! 之前的现场太过混乱,许多人情绪激动之下漏了信息素,空气中信息素乱飞。 颜禾生怕又刺激到苏辞的腺体,小心翼翼地释放信息素。 淡淡的柑橘香以苏辞为中心形成无形的保护罩,默默为苏辞挡走乱七八糟的气味儿。 漫天令人恶心的信息素中,苏辞只闻到了属于颜禾的气息。 她隐在阴影中的双眼愉悦地眯起,脸更深地埋进颜禾的脖颈,用呼吸吮吸着颜禾身上的温暖,近乎贪婪。 好可惜,这次禾禾释放的信息素只有一点点… 其他人可没有苏辞那么惬意,颜禾释放的这点alpha信息素足以让他们腿软。 如同对食物链顶层的动物本能地臣服,众人不约而同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忽然闯入的alpha,信息素等级高到超乎想象。 颜禾懒得理这群人心里的小九九,她只在乎苏辞的身体难不难受。 “这儿很臭,你的身体不能久呆在这儿,我抱你上车。” 颜禾不由分说地伸手,想抱起苏辞的腿弯。 “禾禾…” 苏辞睁开烧得迷蒙的眼,轻摁住颜禾的手。 “我想要自己走。”苏辞虚弱带笑,她倒在雨水中,狼狈但脊梁却依旧端挺,好像藏着不为人知的韧劲和执拗。 苏辞道:“我是苏家掌权人,不可以连路都走不动。” 颜禾顿了顿,似有所感地抬头,扫视着周围这群依旧蠢蠢欲动的记者。 每个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苏辞的一举一动,迫切想从中抓住苏辞一丝丝不完美的纰漏,疯狗一般地狠狠攻击! 会意后的颜禾沉默着把伞柄塞进苏辞的掌心,自己又握着苏辞的手共同撑起伞,暗自让苏辞借力起身。 记者们探究又畏惧着颜禾信息素等级的震慑力,纷纷自觉地辟出一条通往车门的路。 颜禾拥着苏辞走出混乱,雨水顺着伞骨流成雨帘,布下只有她们二人的世界……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 8 章 夜色中,一队低调的黑色车队在盘山公路流窜,争分夺秒地驶向山顶的庄园。 苏辞昏倒了。 车门彻底关上、混乱的镜头隔绝在外的一瞬,苏辞像断线的风筝栽进颜禾怀中,再也强撑不住。 颜禾吓一大跳,昏倒在她怀中的人面色苍白到极点,虚弱到连呼吸都很细弱,此时的苏辞简直一碰就碎。 颜禾甚至不敢用力去抱苏辞,她不知道能为苏辞做什么,只能催司机快些再快些。 车急停在一处庄园。 颜禾跳下车,再也顾不上依赖期同苏辞避嫌,她将昏迷的人一路抱进庄园。 家庭治疗室,身穿消毒手术服的家庭医生早已等候在此,门顶亮起[治疗中]禁止入内的红灯。 颜禾随后被请出门外,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幸好,治疗室的隔离窗没有完全拉下,隐约可以瞧见里面,让颜禾的担忧有了发泄口。 颜禾趴上窗玻璃,张望着躺在里面虚弱的omega。 相比于颜禾的着急,家庭医生却十分淡定,只对昏迷的苏辞照了照瞳孔,没有做其他的检查,便手法十分熟练地将苏辞推入一处治疗仓,蓝光扫描着苏辞的全身。 而且苏辞家中的治疗室十分专业,仪器比医院的抢救室还周全,好像随时随地在为苏辞准备着。 好奇怪… 颜禾暗忖,难道苏辞在没发生车祸之前,也经常这样虚弱昏倒? 看来苏辞的身体不止有车祸带来的损伤。 当时的苏辞整个人像被恐惧冻结僵硬在地,无法起身,这样的创伤应激反应…心理上,苏辞很可能也藏了一些秘密。 凌特助终于气喘吁吁跟上来。 颜禾抓住凌特助,问:“你家老板怎么忽然这么虚弱?她身上是不是还有…隐疾?” 凌特助叹气:“是,苏总以前就经常生病,大病小病全年没有断过,再加上…苏总的神经一直很紧绷,她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颜禾沉默了,苏辞还真是脆弱的瓷人。 其实,苏辞气质上给人第一感觉并没有上位者那么凌厉的强大,骨子中的病弱渗透到了她的样貌上,整个人清冷但不失柔软,像温柔的邻家大姐姐。 可苏辞雷厉风行的掌权人形象太过深入人心。 人人都觉得苏辞是强大完美的掌权人,从不脆弱、理所应当地不需要被照顾关心。 包括颜禾也这么认为。 所以,颜禾当年在婚礼上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苏辞的脆弱,但她也下意识忽略了…或许苏辞当时也想要一句关心。 而此时苏辞身上那些总被忽视的脆弱,在颜禾眼前悄然冒出。 颜禾鬼使神差地想给苏辞一点迟到的关心,她想知道苏辞为什么会这样,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 可颜禾沉吟一瞬。 够了,不要再问了。 她问到这种程度就已经超过协议婚的边界了。 苏辞身上真的藏了很多秘密,秘密意味着未知、失控和危险。颜禾不想对苏辞这个人探索太深。 但颜禾脑中浮现出雨中的苏辞说她要自己走的柔弱又执拗的身影… 颜禾鬼使神差地追问了下去。 凌特助:“苏辞是被苏家那群人折磨的,外界的流言大多是真的,苏家内斗很激烈,那群人手段肮脏,苏总从这群疯子里杀出来,真的很不容易…” 凌特助点到即止,信息量却很大。 颜禾想起医院充满戏剧性的那幕——那个所谓的苏二小姐的出院礼物,看似姐妹情深,实则一卡车竟全是祭奠的花圈,活脱脱笑面虎,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诅咒苏辞早点死… 苏家这群人中单拎出这个‘二小姐‘,手段就已经十分肮脏恶毒了,苏辞竟然要面对一群这么恶毒的人…… 颜禾低头沉思着,脚边忽然传来一阵机械声—— 一个金属圆柱形机器人正在用摄像头锁定她,警惕的红光扫描着她的全身。 “这是巡逻机,会扫描所有进入者的权限。”凌特助为颜禾介绍这座与众不同的庄园:“庄园里几乎没有真人,很多机器人在打理和保卫着庄园。” 没有真人? 整个庄园全是冷冰冰的智能机器人… 颜禾后退半步,觉得这座庄园延续着苏辞这个主人身上冷淡的厌人感。 “苏总厌恶旁人近身,苏总对我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信任考验,我这才有幸留在苏总身边。”凌特助意味深长地停顿, “但夫人是唯一一个被苏总默认为‘无条件信任’的存在。” 颜禾顿觉苏辞对自己的‘偏爱’十分明显、沉甸甸的,一时心情复杂。 失忆后的苏辞对她十分依恋、十分黏人,仿佛颜禾对她做什么都会无条件承受。而且颜禾对苏辞的‘爱’演得生硬又别扭,苏辞也从没有怀疑过她们的爱。 苏辞对她简直毫无警惕心……颜禾摇头苦笑,不知道她该不该对此感到荣幸。 凌特助若有所思看着颜禾额头上焦急的汗,忽然道:“夫人之前说要和苏总分开,先行离开,但又偷偷等着苏总出来,您放心不下苏总对不对?苏总被记者围堵,您出手保护苏总,苏总昏倒,您又一路抱着苏总不肯撒手,比所有人都焦急…” 凌特助捧着脸,一副磕到了的神情, “夫人开始关心苏总了,苏总知道一定会很开心。” 颜禾愣了下,才换上漫不经心的笑,道:“因为她是我的甲方,‘关心甲方’是我的合同义务,我恰好很负责任,多关心了一点点罢了。” “看在我这么负责的份儿上,你们能加钱吗?”颜禾调侃。 “当然,一个月的收益做奖金可以吗?”凌特助也微笑着,摆弄了两下手机。 颜禾的手机立刻跳出一条到账消息: [苏辞向您转账2,500.000元] 颜禾:?! 新合同约定的一个月收益约246万,转账人还怪好的,大方补了个整数。 到账整整250w。 但…她只是随口说说啊!! 而且,不同于之前的生活费由苏辞的资产管理团队转账,这次的转账方竟然是苏辞的私人账户,让颜禾恍惚觉得—— 这是苏辞亲自奖励她的,苏辞本人很喜欢她这次的表现… * 直至夜色沉沉,苏辞才从治疗仓推进了卧室,人依旧昏迷未醒,状态却安稳了许多。 苏辞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下意识将颜禾的外套紧攥在怀中,半张脸埋在里面,格外的依赖。 颜禾的气息好像让她十分放松,因此苏辞的腺体无意识释放着信息素。 一时间,卧室弥漫着琥珀香。 颜禾守在一旁等苏辞醒来,可闻着苏辞的信息素,她这个严重入睡困难的患者,竟然也歪着头无知无觉睡去。 她入了梦。 梦中,暴雨倾盆。 面容青涩的她身穿孝衣,而一群长枪大炮围堵着她,发问声咄咄逼人。 “你对自己alpha母亲杀害自己的omega母亲的惨案怎么看?” “很多州议员建议无差别逮捕所有超s人,认为超s人有失控基因就是天然的罪犯,你是程教授的女儿,是否也遗传了这种失控基因? “你为什么要安葬你的杀人犯母亲?为什么坚持为你的alpha母亲请律师做无罪辩护?你这样做是在纵容你的杀人犯母亲,你对得起被杀害的omega妈妈吗?”…… 颜禾的身体像被冻结,记者疯狂围堵着她,她却动弹不得,逃脱不得…和苏辞如出一辙。 忽然,颜禾坠入幽黑的深海,被冰冷的水包围着,世界瞬间安静,她再也听不到这些讨厌的声音。 但梦境变得离奇。 明明是包裹颜禾的是海水,却瞬间变得滚烫,仿佛岩浆伪装成了海水,灼烧着颜禾的全身。 这种熟悉的痛感让颜禾一瞬间回到了暴虐期。 好烫、好痛、颜禾难受到快死了… 远方忽然出现光亮,水雾神秘而安静地流淌,看着就让人舒服至极,这是幽黑深海中唯一的光,就好像老天爷为颜禾降下的救命神仙。 颜禾想游去,但暴虐期的剧痛让她身体的生命力极速流失着,她好累,根本游不到那边,只能放任自己的身体不断下沉… 那抹亮光却主动朝她奔来,化成一双手温柔地接住了颜禾的身体、牵着她往上游,深海化作逃生的背景远去…… 哗啦—— 海水被冲破。 颜禾将新鲜的氧气贪婪地挤入肺部,她还未瞧清身侧的救命恩人,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这次,颜禾掉入了警报大作的病房,回到了信息素骚乱的医院病房。 她的救命恩人隐于幽暗。 颜禾单凭身影便瞧清了,这人竟是苏辞! 浅薄的月光在她们中间划开一道难以逾越的分割线。 线的一端,omega大方袒露着柔美弧度,冷色调的月光铺下,浑身散发着圣洁又魅惑的美丽。 而线的另一端是失控的、充满攻击性的颜禾,暴虐期让颜禾用疯狂渴求的目光望着动人的omega。 可颜禾嘴上连连恳求那人不要再靠近,她会伤害她的。 苏辞却置若罔闻,慢步走去。 苏辞甚至主动画地为牢,将自己的手和颜禾的手一同束在床头。 两只手很紧地绞在一起,两具身体也紧贴着——失控、欲望、抗拒、引诱交融着,构成一幅狎呢的古典油画。 颜禾退无可退,浑身叫嚣着……她好想咬住、破坏那人禁忌的后颈。 尤其那人在她耳边动情地喘息,后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她眼前,颜禾受到蛊惑,缓缓低下头凑近…… !颜禾瞬间惊醒。 意识到自己梦了什么,颜禾有些绝望地闭眼,后颈的抑制贴羞耻地淋湿了。 她做了春梦,竟然还是和苏辞… 卧室全是琥珀香,颜禾十分羞耻,她现在不敢见苏辞,甚至连她的信息素都不敢见。 颜禾想出去躲一躲,抬了抬腿,却发现动不了,被什么压着。 她一低头,本该在床上的omega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膝头。 颜禾:!! 苏辞枕着她的膝头,侧蜷着,姿态依恋又缺乏安全感。 才做完那样的梦,颜禾见到苏辞只觉得羞耻,她想赶紧离开这儿。 颜禾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还没有做出什么动静,手腕被反握住。 躺在膝头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苏辞好像对颜禾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 颜禾吓了一跳。 手被苏辞牵着…颜禾可耻地想到梦中肌肤相贴的触感,心虚到眼神飘忽,不敢看苏辞,她道: “你…从我腿上下来,你该回床上睡觉了,很晚了,我要离开了。” “我们不在一起睡吗?”苏辞轻声问。 颜禾只想赶紧离开这间充满苏辞气息的卧室,她没心思解释为什么妻妻没有在同一间房睡,只是冷硬地抛下一句:“不在一起睡。” “咳咳……”苏辞忽然咳嗽起来。 久病虚弱的人会时不时咳嗽,可苏辞咳嗽得未免也太剧烈了,听得怪惹人心疼的。 颜禾皱眉:“我去叫家庭医生。” “没事,我一会儿就好。” 可话罢,苏辞又连声咳嗽起来,单薄睡衣下的胸脯咳得发震。 这次好像刻意压抑着,不想让颜禾担心。 颜禾看着苏辞又这么逞强,反而担心了起来,她只好暂时放下离开的念头,将苏辞扶上床。 苏辞躺在床上,咳嗽声渐渐缓了下来 颜禾抬脚就要离开房间。 可苏辞的手指抵上眉间,眉心蹙起,像在强忍着什么痛。 颜禾只好又一次止住离开的脚步。 没办法,天大地大,苏辞这位甲方的身体最大。 颜禾问:“还有哪里难受?” “只是有点头痛。”苏辞虚弱带笑:“禾禾别担心,我没事的。” 这绝不像苏辞轻描淡写说的‘有点痛’,明明苏辞声音都发虚了,痛得额头也渗出冷汗。 颜禾知道头痛有多么难受,她受暴虐期的折磨会头痛,十分得痛,一度想撞墙的程度。每到这时,颜禾会吃止痛药,这才堪堪缓解头痛。 颜禾看着苏辞眉心难受得蹙起,竟然共情到了苏辞的痛,担忧的神情真切了许多,她道: “要不要吃一点止痛药?止痛药会让你好受一些。” 苏辞轻摇头:“我没有吃止痛药的习惯。” 等等… 苏辞怎么记得自己以前没有吃药的习惯? 颜禾神情冷了下来,质问:“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怎么还记得自己没有吃止痛药的习惯?” 苏辞从容地对上颜禾警惕的目光:“凌特助告诉我的,说我以前很抗拒吃止痛药,提醒我醒来之后再痛也不要吃。” 颜禾的眼神依旧怀疑,她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禾禾知道为什么凌特助说我不需要止痛药吗?我猜是因为呀…”自说自话间,苏辞忽然倾身凑近,覆在颜禾眼前,慢声道: “有禾禾陪在我身边,这比止痛药更止痛呢。” 不知道是因为苏辞凑得太近,还是苏辞漏了信息素,颜禾嗅到了琥珀香。 本就处在依赖期的身体嗅到苏辞身上若隐若现的信息素…颜禾莫名受到蛊惑,放松了警惕,对苏辞冒出了天然的信赖和…躁动的吸引力。 颜禾直觉不妙,她抬起手想推开苏辞。 苏辞却顺势牵住颜禾的手,贴上自己侧脸,像慵懒又黏人的猫,轻轻柔柔地蹭着。 手感很舒服,颜禾简直想喟叹。 颜禾像是受到麻痹的猎物,根本没察觉,那人圈住她手腕的力度看似很轻,实则逃无可逃…… 受到俯身的重力影响,苏辞的领口松垮下来,颜禾这个视角不可避免地瞧见里面隐约的锁骨,苏辞的皮肤很薄,月光漏进来,内里肌肤染着高热褪去后的薄红,分外性感。 颜禾羞耻地又一次联想到那场梦,这次不止是肌肤相贴的触感……咳。 颜禾用手扇着过分烫的脸,眼神飘忽:“哦哦,原来如此…” 但凡苏辞不是没有那么好看都会叫人起疑心,可苏辞垂着眼黏她的模样实在撩人又单纯无害。 以至于颜禾彻底忘记了其中的可疑,只剩下爆棚的羞耻感和不争气的脸红。 但在颜禾没有留意到的地方, 苏辞看似单纯无害的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晦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 9 章(小修) 苏辞一定会下蛊。 好不容易脱身的颜禾,躺在和苏辞主卧一墙之隔的客卧床上,仰天,双目无神地想。 不然,她怎么会被苏辞迷得五迷三道,连她是谁她在哪里都不记得了。 颜禾抬手看了看掌心,掌心处的割伤渗出丝丝缕缕的痛,这是让她脱身的功臣。 当时,苏辞俯身覆在她身前,两人维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苏辞耳朵边的头发很自然地垂下来,撩到颜禾脸上,痒痒的。 苏辞说帮她撩一下。 声音轻轻的,莫名很欲。 颜禾鬼使神差地听话,她身子前倾,苏辞也顺势身子前倾,两人的头一歪一凑,一个水到渠成的接吻姿势。 就好像苏辞的意图不在撩头发,而是在撩颜禾这个人。 颜禾真的被撩拨得受不了,她闻到苏辞的信息素、看到苏辞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很不清醒,像中了春.药。 桌边放着苏辞办公用的裁纸刀,颜禾抬起掌心,朝刀刃摁了下去。 力度不大,伤口不太深,但足以让颜禾清醒。 苏辞却难得惊慌起来,为她包扎,为她消毒。 更为难得的是,当颜禾说要离开时,苏辞竟然再没有做出什么挽留的姿态,将颜禾送出了卧室,很体贴地说晚安,仅此而已。 躺在床上的颜禾,敲开了凌特助的聊天框。 时间很晚了,她真的一点深夜不要打扰别人的意识都没有吗? 不,当然不是。 可颜禾实在太抓狂了,和苏辞接触的每分每秒都在加剧颜禾的失控感。 颜禾觉得十分有必要和凌特助对齐颗粒度。 发这条消息的时候,颜禾为自己的深夜打扰,在心中对凌特助小小的说了声抱歉。 颜禾:[凌特助,你之前说让我陪在苏总身边就好,怎么陪?我总该有‘下班’时间吧。] 颜禾完全将“陪苏辞”当成了一份工作,‘上班’的第二天夜晚却好像有一百年那么煎熬… 凌特助反倒比颜禾更抱歉:[您得24h陪苏总,因为今夜的意外,苏总又变得很虚弱,很抱歉,您目前没有下班时间] 没有‘下班’时间… 颜禾天塌了。 [等苏总的身体恢复一些,夫人就不必24h陪护了]凌特助给颜禾送去希望:[我们聘请的专家一致认为苏总非常有希望自主恢复记忆,团队正在预测最快多久苏总能想起来。] 颜禾揉了揉愁到发胀的太阳穴:[行…你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预测结果,我好有盼头。] 和凌特助对齐颗粒度之后,颜禾刷了一会儿手机的未读消息,锁上手机,躺正身体,闭眼入睡。 过了几分钟,颜禾默默睁开眼睛,她睡不着。 眼下,颜禾顶着黑眼圈,身体很困很倦,但一闭上眼,脑子就是停不下来,让她睡不着。 颜禾有入睡困难的坏毛病,有这个毛病已经很久了,她去医院看过,甚至各种偏方也试过,都没什么效果。 但偏偏颜禾在趴在苏辞身边,闻着苏辞的气息,清新又特别的香气千丝万缕地裹着颜禾,被这道温柔又心安的气息浸染着,颜禾一下子就睡着了,还睡得特别安稳。 而此时,颜禾在没有苏辞气息的客卧中,和天花板大眼瞪小眼,再也睡不着了。 她好像有点想念苏辞了。 不不,这可不对,她不可以对苏辞有这样上瘾的想法。 颜禾侧躺着打开手机,以一个全世界通用的熬夜姿势,刷着手机,刷到凌晨的四五点,颜禾才迷迷糊糊地眯一会儿。 起床的时候,颜禾的头紧绷着隐隐泛痛,身子沉沉的,她十分怀疑自己哪天就猝死了,根本不用等到30岁愈发折磨的暴虐期。 颜禾从旋转楼梯走下,中空的客厅出现在她眼前。 颜禾的脚步顿了顿。 空气中有苏辞的信息素,气息很淡,像是路过这儿不经意留下来的。 颜禾对苏辞的气息越来越敏感,她竟然很轻易就捕捉到omega的琥珀香。 颜禾大力吸了一口,困倦的身体竟然涌入了活力。 哎。 对颜禾而言,苏辞的信息素不单单是香气,而是一种情绪。 颜禾觉得这个情绪真的太美好了,幸福又饱满。 等等,她在做什么… 昨儿深更半夜的时候,她怎么下的决心来着? 她要避免和苏辞的肢体和信息素的接触,她要克服对苏辞的依赖,她要戒断! “苏总,今天的慈善宴…” 苏辞正坐在下面,凌特助立在她身边汇报着今天的行程,此时的苏辞穿着低调的素绉缎衬衫,鼻梁架着无框眼镜,五官轮廓淡漠而难以亲近,整个人像一尊克谨的冰雕。 颜禾远远看过去,觉得苏辞连气息都冷冰冰的,她冷不丁被冻了一下,有种失忆前的苏总回来了的错觉。 苏辞坐的位置对着餐桌,上面陆续摆着热腾腾的早餐。 不难看出,苏辞教养很好地在等颜禾一起吃早餐。 颜禾加紧脚步,不敢让苏辞等她。 见颜禾走下楼,苏辞冷冰冰的唇角噙起笑,柔声对颜禾问了一句早安。 颜禾走近这才瞧见,苏辞听着凌特助的汇报,一面垂眸,抚摸着手中颜禾在医院为她随手叠的那朵纸花。 纸花很容易变皱,此时它皱皱巴巴的,模样看起来有点丑。苏辞仿佛一点不在意这个皱皱巴巴又廉价的纸花,甚至将它精心放进了一个小盒子中,小盒子很精致。 很像珐琅瓷镂空雕花金缕彩纹镶翡翠的宝石首饰盒装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挂件。 颜禾看着这么大材小用的搭配,她有点尴尬。 这只是她随手叠的东西啊,苏辞怎么这么宝贝。 上菜的机器人忽然滑到颜禾身边:“夫人?” 刚落座的颜禾被吓了一跳。 苏辞的庄园竟然有会说人话的机器人? 机器人为吓到颜禾而歉疚的笑了笑。 它是一个管家式的机器人,拟人的状态,虽然身体仍旧是金属,但长着类似中年人的半白头发,看起来像和蔼慈祥的管家。 “我的健康系统显示夫人和太太信息素的缠绕度很高,处在标记后的依赖期,可即使在很容易发情的依赖期,夫人您也不需要一直贴深红色的强效款,毕竟您正在和太太在一起,不用那么辛苦的,太太可以帮您度过依赖期的焦虑。” 太太是苏辞,夫人是她。 这么称呼她们,真有一种妻妻过日子的温馨感。 颜禾婉拒:“谢谢你的建议,但我还是想贴着。” 她必须要隔断苏辞的信息素和肢体接触。依赖苏辞的信息素可以让颜禾无痛度过依赖期,但意味着颜禾以后面对苏辞信息素会更加失控,更没有招架之力。 管家:“哦好吧,不过夫人这样真的会很辛苦的哦,而且这意味着您不想和太太接触,相当于在质疑太太的魅力,太太会很伤心呢。” 颜禾很想钻进地缝,因为她看到苏辞抬眼往这边瞧了一眼,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苏辞好像感应到颜禾此时的窘迫,她示意颜禾先吃,不必等她处理完公事。 颜禾如释重负,又乏又饿的她挑了几块甜点,狠狠出了口饿气。 颜禾很容易满足,她先挑甜点也不是因为喜欢,只是甜食让她迅速获得多巴胺和能量。 颜禾喜欢一切能带给她快感的东西,但这种无差别的喜欢,就等于没什么喜欢的东西,薄情。 布餐完毕,管家却又滑进了餐厅,它每一道菜夹一筷子,放进很像检测袋的东西里,检测袋亮起绿灯,再继续下一道,细致又严肃,颜禾生出一种它在排雷的错觉。 “这是在干什么?”颜禾嚼嚼嚼。 管家解释道:“我在为您和太太试菜并留样,防止有人在菜里下毒。” 什么?下毒?! 颜禾哽住,差点想把嘴里的甜点吐出来。 管家体贴道:“甜点验过没毒的,夫人请放心食用。” 颜禾依然膈应,顿时觉得嘴里的甜点不香了。 管家道:“据我的数据库所知,太太的家族争权夺势得厉害,之前太太的亲妹妹,也就是苏二小姐,她为太太送过礼,是剧毒的燕窝。” 颜禾皱眉,又是这个笑面虎二小姐。 管家:“苏二小姐想毒害太太,没想到先被庄园的狗误食,狗当场暴毙。正是从那件事起,庄园的饮食一律要经过验毒,不然太太不会碰的。” 对面主位的苏辞听完了凌特助的汇报,她拿起了餐具,一手垂眸抵着太阳穴,神情看起来厌倦,好像没什么食欲。 颜禾望着这样的苏辞,有点感慨。 就连颜禾听到日常接触到任何东西都可能被下毒,即使检测出没毒,她依旧觉得瘆得慌,没了食欲,更别说苏辞这个处在风波中心的当事人。 苏辞连吃饭喝水这种最基本的需求都要这么谨慎……怪不得苏辞身体不好,整天吃不好,精神时刻紧绷,身体能好才怪。 餐后,苏辞要去挑选宴会的礼服。 今晚,苏辞要出席一场慈善宴会,以她私人名义举办的。 颜禾一同前往。 这次,颜禾需要陪同苏辞的原因不止是合同义务,还有法律义务——为了保护被标记的omega,omega在依赖期出入多人的场合,标记omega的alpha必须寸步不离。 处在依赖期的omega很容易被诱导发情,如果omega得不到alpha伴侣及时的安抚,会有引起公众信息素骚乱的风险,尤其苏辞还是s级的omega,她的信息素很浓烈,比常人而言更加危险,颜禾必须陪同。 苏辞隐隐期待着今晚颜禾以妻子的身份一同出席晚宴,想亲自为颜禾挑选礼服。 她牵起颜禾的手,但没有着急带颜禾做妆造挑礼服,她先看了看颜禾掌心的伤口,神情担忧: “禾禾还疼吗?我叫医生为你换药。” “不用。”颜禾这一次没有任由苏辞牵着,她告诉苏辞自己拿到了记者证,以一名简简单单的记者身份入场,她不想以苏夫人这么招摇的身份陪在苏辞身边。 苏辞感觉到颜禾的手腕有种隐隐抽开的力度,就放开手。 联想到昨晚颜禾为了不受到她信息素的引诱,宁愿割破掌心…颜禾对她的抗拒越来越强烈了。 苏辞垂着眼眸,颜禾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而苏辞又安静得可怕,颜禾心中有些打鼓。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 苏辞又一次体贴地尊重了颜禾的心愿,她没有再说那些磨人的话,只是笑着说:“好。” 颜禾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就不用挑礼服做妆造了,她和苏辞点点头,先行离开。 苏辞看着颜禾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眼中的温柔黯了下来。 凌特助走上前问:“家庭医生上报,夫人今早不仅申请强效抑制贴还有阻隔剂,这些抑制品很影响您的计划,要给夫人这些吗?” 禾禾是怕在宴会上对自己又情不自禁吗? 苏辞淡笑:“她想要什么都给她。” 凌特助了然:“我会为夫人换成失灵的产品。” * 宴会,觥筹交错。窗外是临江的夜景,夜幕之下的江水暗流涌动着。 为了避开苏辞,颜禾先一步到了宴会。 宴会还没开场,每个人都在social,庸俗的攀谈声混杂着高雅的交响乐。 记者和被邀请的名流的宴会区分开,颜禾带着记者证,被侍者引进了更后面一些的位置,这里的灯光也比前面那群名流的社交区暗一些,显得存在感很弱。 今夜的颜禾很享受这种不被关注的感觉,但颜禾又闲不下来,她在记者圈中游走聊谈。 大抵是颜禾自来熟情商高,再加上这张好看又极有亲和力的脸,闹得谁都以为自己跟她是朋友。 颜禾呆了没多久,便收获到了不少消息,很多都是关于苏辞的,毕竟这场慈善晚宴的宴会主人才是今晚的焦点,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谈论一些。 颜禾环视着看似和睦的宴会场。 从这群记者口中,颜禾得知这儿有一半人对苏辞恨之入骨,因为苏辞的商业手腕太过雷霆,而这儿又有一半人对苏辞很是崇拜,也是因为苏辞雷霆的商业手腕。 外界对苏辞的评价十分极端,恨的人很恨,爱的人很爱。 现场忽然出现小骚动,所有人静了下来,齐齐望向往门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双绒面的高跟鞋迈入,权力的气息扑面而来,接着是一身低调的黑色晚礼服,v领的留白是画框,苏辞那张清冷矜贵的脸是整个造型的唯一焦点,也是全场唯一的焦点。 此时的苏辞全身仿佛有种难以言喻的光晕,让人移不开眼。 颜禾立在会场的最后方,看着冰山女王一般的苏辞站定在签名墙前,抬手签下本场宴会的第一个签名。 旁边有记者对颜禾悄声道:“看到没?苏总签字,旁边有人捧着笔盒等着收走苏总手中的那支笔,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颜禾定睛瞧了一眼。 苏辞手中的笔很普通,而等待着苏辞手中的签字笔的盒子却很昂贵,这很奇怪。 颜禾打趣:“难不成宴会主人有点抠门,想回收签字笔循环利用?” 记者摆摆手:“别逗,苏总怎么可能抠门?” 记者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别看那支笔很普通,最多几百块,但被苏总握过,它就不普通了,很多人愿意高出这只笔原本的价格几百倍去抢着买下。”记者不由感慨:“这就是苏总的影响力啊。” 颜禾顿了顿,她遥遥望向宴会场最瞩目的苏辞,第一次对苏辞的名望有了更直观的感觉。 这样的苏辞,好遥不可及。 颜禾看到苏辞将签字笔放回盒子,然后在凌特助的带领下,苏辞在最前排落座,双腿交叠,漫不经心的搭。 苏辞刚坐下,在后方无人在意的角落,颜禾的手机叮咚一声,弹出消息。 “听说苏总结婚了,真不敢想象苏总这位冰山女王结婚的样子,一定很反差。”旁边的记者和颜禾才相处几分钟,却很愿意和颜禾多聊几句,悄悄和颜禾八卦着。 颜禾悄无声息地点开消息。 苏辞:0~0 颜禾:什么意思? 苏辞:不开心,我想你0~0 耳朵旁边的记者还在絮絮叨叨:“欸?小颜你猜,苏总这样的冰山女王对着她的妻子会不会小女人一样撒娇啊?” 啪嗒—— 颜禾锁上手机,将这位冰山女王的颜文字彻底藏进黑屏的手机中,抿一口酒,面无表情地和身旁人说“猜不到”。 心中却给了肯定的回答。 嗯,是很反差。 怪可爱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 10 章(大修) “别挤,我麦克风!“欸旁边去点!这是我的位置”…… 记者们齐齐挤在后方的采访区,翘首以待着采访环节能有机会被苏辞钦点。 唯独颜禾这个不敬业的记者,一个人在小角落里躲清闲,她换上一副新的强效抑制贴,一面翻看着遗产代管人的跨洋消息。 颜禾有些发愁。 一是今天的强效抑制贴不太耐用,没用多久后颈便又湿漉漉的。 二是遗产代管人发来了一封催促函。 对面很疑惑颜禾为什么申请延迟考察期?更重要的是,这位颇有契约精神的遗产代管人,冷酷地催促让颜禾告知想延期到什么时间,以便修改继承合同中考察期的日期。 颜禾手指在酒杯口打转,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对面。 考察期延到什么时候,这个问题不是颜禾能决定的,是由苏辞决定的,苏辞恢复记忆的当天,颜禾保证第一时间把对面揪来这儿。 可苏辞的身体预测报告还没出来,没人知道苏辞究竟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采访和social环节同时进行着,苏辞姿态优雅地端着酒杯,接受着来往宾客的攀谈,笑容依旧疏离但多了一些温和,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苏辞有高傲的资本,可她同样也是成熟的,她虽然性子冷,但苏辞不会每时每刻冷得拒人千里之外,尤其今晚是以她的私人名义举办的慈善宴会。 原本颜禾还在担心苏辞会不会因为失忆而露怯,现在看苏辞这么从容地尽着地主之谊,颜禾终于放下了心。 可忽然人群中辟开一条路,一个omega从中走出,长相和苏辞有一点像,但气质十分娇纵,有个侍者不小心挡了路,一把被她的保镖推开。 颜禾猜,这人应该就是那个笑面虎,苏二小姐。 那个人笑着对苏辞说着什么,看起来姐妹情深。 但颜禾莫名有种她们在暗暗较劲的意味。 两人的会面很短暂,苏幼棠打了个招呼就走,苏辞很快也放下酒杯,带着凌特助离席。 不好。 颜禾也放下酒杯,暗自跟上了苏辞。 苏辞的眼中隐约泛了一些水光。 颜禾熟悉苏辞这样的神态,那人在情动时眼睛会格外水润…… * 宴会幕后,凌特助急得团团转,见到颜禾像见到救星: “苏总的信息素紊乱了,夫人快去安抚吧。” 颜禾皱眉,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问:“好端端的怎么忽然紊乱了?” 今夜宴会的隔离措施十分严格,每个人都贴了抑制贴,还有保镖定时喷洒着信息素阻隔剂。 毕竟苏辞与生俱来的s级omega身份,意味着她在这些事上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得多。 可为什么苏辞还是会信息素紊乱? 凌特助顿了顿,眼神有些闪躲:“没准是二小姐对苏总做了手脚,她离苏总这么近,万一身上喷了诱导剂,想故意诱导苏总当众发情!” 又是这个苏二小姐。 “麻烦你在这里守好,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话罢,颜禾掀起幕布,走入幕后。 苏辞靠在幕后的一个角落,脸很红,唇也红,眼睛亮得吓人。 颜禾不自在的别开眼,递给她自己的信息素浓缩液。 又是冷冰冰的注射剂。 苏辞并不满足于此,她站起身,一步步走来。 她们之间的距离被不断地刻意拉近。 颜禾想要后退,后腰却被墙堵住,退无可退。 苏辞的影子投在颜禾面前,她被完全笼罩在苏辞的阴影中,带着某种压迫性,可苏辞的身子却很烫地软进颜禾的怀中,眼神低软,仿佛在祈求。 颜禾闻到了淡淡的琥珀香,大惊。 阻隔剂怎么这么快失效了?这可是她在进来之前专门喷的。 苏辞贴在她的耳边,喃喃着,带着蛊惑人心的挑衅: “禾禾连咬一下都不肯,是…不行吗?” 颜禾的脑袋轰的一声空白,不知是阻隔失灵之后的信息素冲昏了大脑,还是alpha争强好胜的本性,她偏头,凑了上去…… 这个瞬间荒诞又刺激——宴会和她们,仅仅一面幕布之隔,莫名带着随时被正面相撞的羞耻感。 仅仅只是咬住而已,颜禾却在如雷的心跳中觉得她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一切都静止,只有她和苏辞被欲望操控的喘息声清晰无比。 颜禾后来得知苏辞不吃止痛药是怕上瘾,失忆前的苏辞有着近乎自毁式的完美和自律,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对什么上瘾。 那现在呢? 她汲取着自己信息素,会不会有一点上瘾? 颜禾失笑,她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 苏辞可不像她,那人即使失忆,也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对什么上瘾,任何欲望都不可能凌驾那人的理智。 颜禾正想着,发顶被惩罚似地轻揪住。 苏辞急促地呼吸两口:“不许分神……” * 一小时后, 颜禾在洗手间的盥洗台冲着手,悲哀地发现没有自控力的后果就是,她对苏辞的戒断又要重头来过了… 隔壁传来对话声。 一个讨好声,一个娇纵声。 “苏辞这个s级omega明明性.欲这么高,还装什么清高,宴会厅一抹信息素都不能有。嗤——这么小心谨慎,苏辞生怕别人看到她那副欲求不满的浪荡样吗?” 后者讨好地接话:“是啊是啊……” 啪—— 讨好声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止住。 还是那道娇纵的声音:“点什么头,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置喙苏辞?只有我能这样侮辱她,懂吗?” 颜禾用沾着水的手指,在镜面上缓缓打了一个“x”。 又是你,苏二小姐。 苏幼棠又变了脸色,像喜怒无常的疯子,她缓慢地笑起来: “上次送给姐姐的礼物,姐姐好像不太喜欢在那么多人面前拆开礼物,这次呢,我私下给我的好姐姐送了一份大礼物。” 苏幼棠问道:“顶层的套房都准备好了吗?” 顶层套房是苏辞今晚下榻的房间。 手下人颤巍巍道:“按您的吩咐都备好了。” “真期待姐姐又一次看到惊喜的模样呢,这可是我归国之后送给她的第一份大礼。” 苏幼棠惬意地拍了拍掌心:“走,我实在等不及了,我要守在房门口……” 对话声渐渐远去。 颜禾本该把这番对话告诉凌特助,让凌特助解决,而她置身事外就好。 但…… 唰唰两下,颜禾抽出纸擦干手,纸巾砸进垃圾桶,抬脚跟了上去… 顶层套房的转角,颜禾支腿靠着墙面,欣赏着走廊外的夜景,一面余光留意着苏辞房间门口的情况。 半个小时过去,却依旧没瞧见任何人的影子。 颜禾估摸着先替苏辞先踩踩雷。 别又是什么纸花花圈,怪渗人的。 颜禾摸出了苏辞给她的房卡。 刷开门之前,颜禾特地用超s级的信息素探查了一下,她皱了皱眉。 房间里面有很弱的信息素。 咔哒——刷开门,颜禾信步走入。 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颜禾心中迟疑。 忽然,房间传来奇怪的声响,从床上发出来的。 黑暗中,颜禾看到床上被子小幅度地动了一下。 被子拱起幅度不小的弧度,窸窸窣窣地动着,很明显里面有…… 活人? 颜禾将灯全部打开。 房间骤亮。 床上,赤条条的两个人很快适应了光线。 一个alpha,一个omega,陌生面孔,但不论是alpha还是omega,腰肢都很软。 周围摆放了不少催情的诱导剂,以及播出去会打马赛克的重口玩具… 颜禾见此,觉得自己进了什么风月场。 两人见到颜禾,春色难掩,齐刷刷暗送秋波,还扭动身体,企图用身子去蹭颜禾,上手想扒颜禾的衣服,还想喂颜禾催情酒。 如果这里站的是正处在敏感期的苏辞…颜禾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不堪的后果。 压迫感极强的超s级信息素在套房内爆发。 一a一o终于感知到眼前的人并非雇主所言的易发情的omega,而是一个压迫感极强的alpha,纷纷蛄蛹着往被子里钻。 “怎么样?我的好姐姐,见到我的这份大礼还开心吗?”身后出现一道恶劣的声音。 苏幼棠靠在房门口,双臂环住:“有没有觉得我这个妹妹特别体贴?怕一个alpha满足不了你,又找了一个omega呢。” 颜禾沉默地看着床上的一a一o,听着身后苏幼棠的话,渐渐明白了这场大礼的含义。 是羞辱。 苏幼棠此举无疑是在羞辱苏辞作为s级omega一旦被诱导发情,欲望比常人重得多,会变成一个ao不忌,私生活混乱的草包。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和诋毁。 很好,苏二小姐。 苏幼棠终于察觉到空气中不属于苏辞的信息素,顿时警惕起来,冷下声道: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这可是苏辞的房间。” 颜禾转过身的那刻,苏幼棠看到颜禾脖子上的记者证,顿觉烦躁,觉得颜禾是误闯的记者,坏了她的好事,更重要的是败了她的兴味。 但苏幼棠视线上移,看到颜禾的这张脸…忽然兴味更加浓郁。 苏幼棠靠近颜禾,饶有趣味端详着颜禾:“好熟悉的脸…你就是那个和苏辞结婚的alpha。” “怎么样?苏辞连在床上也一定是冷冰冰的模样对不对?她还是s级的omega一定更强势,需求还很高,一点没有omega温柔如水的样子。”苏幼棠凑在颜禾耳边,吐气如兰:“不如……和我试试?” “我的房间就在姐姐的隔壁……很刺激呢。” 没办法,她太喜欢苏辞身边的任何东西了,尤其是苏辞喜欢的。 苏幼棠释放出带着勾引意味的信息素。 如果说套房的一切颜禾只是反胃,那么她对苏幼棠溢出的信息素则无比真实地感到恶心作呕。 苏幼棠的身子几乎蹭上颜禾:“你的信息素什么味道的呢?姐姐一定很喜欢吧。” 颜禾面无表情:“灭臭剂味。” 苏幼棠顿了顿:“什么,灭臭剂味?” 颜禾:“你灭你的味道,苏二小姐离我远点为好。” 见颜禾一脸真诚地建议,苏幼棠更是怒上心头:“你!” 颜禾不过是一个家世普通的alpha,哪里来的胆子敢拒绝她! 苏幼棠抬手想把这个不知好歹的alpha捆住,趁着苏辞还没上来,把颜禾丢进自己的房间,好好惩罚! 叮—— 一道清贵的身影出现在缓缓打开的电梯门。 房间内,气势汹汹的苏幼棠瞬间不敢动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 11 章(小修) 苏辞处理这个二小姐的手法很熟练。 苏幼棠很快接到了一通电话,变了脸色,灰溜溜的,典型被长辈训斥的模样。 苏幼棠在挨训,苏辞早已将颜禾牵到身后。 见到苏幼棠离颜禾这么近,甚至还想勾住颜禾的手…… 苏辞瞬间就意识到苏幼棠对颜禾起了什么不堪念头。 她无法容忍,失控地一把抓过颜禾差点被别人碰到过的手,用消毒湿巾不停擦拭。 颜禾被擦得莫名其妙。 苏辞为颜禾擦了好几遍手,顿了顿,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颜禾误以为苏辞以为她碰到了套房内那一堆打马赛克的玩具和赤裸的一a一o,而苏辞一贯洁身自好,洁癖又那么重,一定不喜欢的…… 颜禾低声解释说: “套房里的东西和人,我都没有碰,你也不要进去。” “好。”苏辞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她不喜欢的是颜禾身上沾染到别的omega的气味。 颜禾指着苏幼棠问:“你能想起来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吗?” 苏辞嗯了一声:“凌特助和我讲过,她很坏,你要离远点。” 颜禾点头应下。 苏辞刚刚被临时标记过,四肢有些发软。 颜禾先让苏辞坐下,给她倒了杯万能的热水,让苏辞稍作休息。 苏辞很听话地捧着热水,小口抿着,全程对苏幼棠熟视无睹。 就好像苏幼棠这个人不存在,对她的戏弄不生气也不在乎,眼中只有眼前的颜禾。 苏幼棠阴沉着脸挂断电话,她讨厌这种被苏辞无视的感觉,就好像她是跳梁小丑,不值得让苏辞分出半点目光。 于是,苏幼棠在临走前,凑在苏辞耳边,恶劣地说道: “占有欲这么强,哪个alpha受得了你,装什么温柔,你们迟早离婚。” 苏辞抿热水的幅度明显地停滞。 颜禾正在和凌特助商量怎么处理套房内奇奇怪怪的人和东西。 见状,她警惕地盯着苏幼棠,意思是再靠近苏辞一定让苏幼棠有好果子吃。 苏幼棠耸耸肩。 颜禾看着苏幼棠离开的背影,有点可惜。 苏幼棠这副模样依旧屡教不改,估计那通电话的训斥也只是装模作样走个过场,实则轻轻揭过,起不到任何教训的效果,只会让苏幼棠变本加厉。 所以,颜禾当时还挺期待苏幼棠被她拱火之后,她被“扣”进隔壁房间…这样颜禾就有充足的空间替苏辞好好教训她! 颜禾问:“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的。”苏辞摇摇头,仰头拥住了颜禾,姿态自然又依恋。 她说:“我不想住在酒店,我们回家,好不好?” 眼下,这里没有外人在场,而凌特助也在自家老板拥住颜禾的一瞬间,背过身,走出老远。 这里变成了只有她们两个人的私人空间。 苏辞变得很不一样,她穿着女王一般的晚礼服,整个腰肢却软进了颜禾的怀中,柔软得像水,依恋地贴近她肩头,眼中的水雾愈发明显,我见犹怜。 颜禾清咳一声,只得应了下来。 * “禾禾是想保护我吗?禾禾发现我的套间被那个人设了圈套,这才替我先进了房间…” “没有,我只是顺路看看,偶然撞见的。” 下行的电梯中,颜禾开启了新一轮的戒断,整个人冷冰冰地抗拒着。 苏辞听到身侧的颜禾如此冷淡的回答,不由怔了怔,低头轻笑。 她好像还是不太适应颜禾忽冷忽热的态度,这真的让她有些不安呢。 她们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苏辞抵着颜禾的肩头,鼻尖微动,闻着颜禾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偷偷地确认着颜禾还陪在她身边的事实。 苏辞问:“禾禾身上有酒气,今晚喝酒了吗? 颜禾道:“嗯,是喝了酒。” 颜禾想从一群不相熟的人口中套出信息,难免得用敬酒套近乎。 而苏辞就不一样了,她是被别人套近乎的,苏辞的酒杯和前来攀谈的人碰了许多次杯,却没碰一滴酒,也没人敢置喙不满什么。 苏辞目露关心:“喝的多吗?禾禾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颜禾有点难受,胃部被酒精灼烧着,泛着恶心。 她问侍者要醒酒茶,侍者忙着照顾前半区那群名流,压根没顾得上颜禾这个“小记者”,颜禾这才出来透透气,缓解胃部的不适感。 但颜禾对苏辞摇摇头,说不难受。 她生怕苏辞因此对她生出什么关心。 苏辞咬住下唇,溢出轻轻的叹息。 电梯一开,苏辞的头顶落下一层衣服,颜禾用衣服挡住苏辞的脸,一言不发地拥着苏辞往外走向大厅。 苏辞刚刚被她临时标记过,虽然非常浅,仅仅咬一口而已,但此时的苏辞一颦一笑中都透着情动后的餍足,十分动人… 骨子里alpha恶劣的占有欲作祟,颜禾莫名不想别人看到苏辞这副模样… 远处的另一个电梯,苏幼棠神色不愉地走出,她身后跟着一个坐轮椅的年轻女人。 苏幼棠即使心情十分差劲,但依旧对轮椅上的女人很尊重,她弯着腰,态度恭敬地询问着什么,像把女人奉为最宝贵的谋士。 颜禾似有所觉,和轮椅上的女人对上眼睛,脚步不明显地顿了顿。 颜禾将苏辞拥着上车,揭开外套,发现苏辞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辞还是没能挨住依赖期的发热,发热令人嗜睡。 天时地利人和,颜禾和凌特助提出要离开一会儿。 凌特助有些为难,但还是让颜禾尽快回来,苏辞此时很需要她。 颜禾抽开手臂,怀中的人又下意识环抱住,亲近的欲望在睡梦中也不加掩饰。 颜禾只好将外套塞进苏辞的怀中,一点点抽出手。 想了想,颜禾又为苏辞调了调座椅、披上毯子、并叮嘱司机调高温度,这才从车中出来,根本没留意到睡在座椅上的omega睫毛微动了两下…… 隐在不远处转角边的人,摩挲着轮椅的扶头,一面默默注视着颜禾如此体贴的举动,若有所思。 颜禾一步步走到女人面前,站定。 轮椅上的女人第一句话便平铺直叙地讲着惊人的秘密: “程禾,你要忘记你的姐姐了吗?” 颜禾原本还在警惕,此言一出,瞬间辨认出了身份,她不由攥了攥掌心: “小程姐,我……” 程非没有半点废话:“你结婚了,和刚刚车上的人。” “但你依旧在向境外侦探们支付大笔的费用,你还在找她,你的姐姐。” “而你对车上的人,也就是你的妻子,你看似在照顾她,实则对她很抗拒。我给你邮寄过很多封邮件,里面都是和你匹配的omega,能够治愈你的暴虐期,也都是你的解药,你拆都不拆邮件,这副抗拒的模样……” 程非轻笑一声:“和刚刚对你的妻子如出一辙,所以,你的妻子也能成为你的解药,你们的信息素契合度非常高。” “而且你们只是形婚,换一种说法,各自过各自的协议婚。因为你还没忘记你的姐姐,你不可能和别人真的结婚。” “你一直很想你的姐姐,对吗?” 颜禾站在原地,静静听完程非完全正确的推理,她没有说话。 程非看着颜禾,感慨万千。 当初被宠得无法无天、这么敢爱敢恨的小女孩,此时变得疏离、警惕、连亲口承认想念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颜禾像是换了一个人,程非一时还有点不适应的。 夜风一阵一阵吹,颜禾脸上的酒意更深,酒醉的头痛也浮现了出来。 程非将腿上的披风给她:“你喝了酒,小心吹风头痛。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会照顾自己,人也变瘦了,你的姐姐看到会心疼的。” 闻言,颜禾顿了顿。 程非又道:“程教授是我的恩师,你是程教授唯一的亲生骨肉,我把你当自己家妹妹关心,你不要怪我查你的信息。” 程非是孤儿,是颜禾alpha母亲和omega母亲一手资助,她才能够安心上学读书,幸好她也有读书的天赋,很聪明,也很争气。 颜禾笑:“我怎么会怪小程姐呢。” 这一笑,程非才从颜禾身上看到当年邻家妹妹、小太阳的感觉,当年的颜禾总喜欢黏在那个人身后,即使那个人冷冰冰着一张脸,颜禾也不毫在意,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那个人。 颜禾没有和程非叙旧,她们多年没见,颜禾也没有问程非为什么和苏幼棠关系这么要好,又为什么消失这么多年。 她们自小一起长大,太了解彼此的为人,颜禾知道程非不会说的,程非也了解颜禾很善解人意不会多嘴的。 不过,程非知道,更了解颜禾的,还得是那个人,颜禾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能帮我个忙吗?”颜禾问。 “我当然会帮你。”程非言简意赅:“说吧。” “帮我找找她。”颜禾望着远方的车水马龙,声音很轻的道。 对于颜禾的这个请求,程非丝毫不意外,她问:“你想起来了什么吗?她长什么样。” 颜禾摇头:“我只记得我18岁那年,她22岁,我们相差4岁,她的胸口有一枚红色胎记。” 程非毫不留情道:“这很难找,你的画像很模糊,怪不得你这些年耗费了这么多时间和钱。” 颜禾笑了笑。 确实又被程非说中了。 颜禾投入这件事已经很多年了,耗费了很多的钱,钱砸进去,却如同掉进大海,一点回音儿都没有,因为她对那个人的记忆太模糊了。 颜禾原本计划一个月后和苏辞离婚,继承遗产后,将所有遗产砸进去找人,赶在她死之前找到那个人。 但没想到出了意外,苏辞失忆了,颜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遗产,找人更是遥遥无期。 颜禾讲出了多年的疑惑,她问:“为什么我完全记不得她长什么样,我并没有失忆。” 颜禾当年被记者围堵昏迷之后,她醒来,关于那个人的一切照片录像、痕迹,都不见了,颜禾也忽然记不起那个人的脸,仿佛那个人只是童话中的一场梦。 程非:“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 颜禾:“下次?” 程非:“我最近会在a市呆很久,我们的见面机会会很多。” “你对你的妻子的抗拒,好像比我给你的邮件名单上的人还严重。”程非饶有趣味: “因为她很特殊,你会下意识亲近她,她很吸引你,这让你很抓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颜禾苦笑:“我们不仅信息素高度契合,我还对她有了依赖期。” 程非顿住:“为什么你们会有依赖期,你们不是协议婚吗?竟然建立了标记关系?” “抱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颜禾在替苏辞保密,她拿不准这件事能不能说出来。苏辞很多事对外都是保密的状态,比如外界至今都不知道苏辞的失忆消息,苏辞身上的很多事都需要保密。 程非体贴道:“那就不说。” 可即使颜禾没说,程非也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相信颜禾不可能和除了那个人以外的任何人,建议标记关系。 程非猜到颜禾可能是吞服了她妻子的信息素丸。 这种敷衍又冷冰冰的标记,像水一样一蒸就散,算不上真正的标记。 颜禾离开了。 程非看着颜禾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的身后出现一个助理,推上她的轮椅。 助理道:“程老师,听您所言,颜小姐不自觉亲近她的妻子,不只是因为高契合度和依赖期,似乎还有别的原因,对吗?” 程非但笑不语,心中道出了颜禾不自觉亲近的最重要原因。 颜禾的那个妻子太像颜禾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 也不知道颜禾有没有发现这件事。 * 回庄园的路上, 颜禾看着车窗外飘起寒冷的小雨,酒意上头,忽然想起那段很幸福的时光。 她的alpha母亲和omega母亲工作很忙,经常晚上不回家,而颜禾性子野,总在外面玩到很晚,可她不论多晚回家,都会有一盏灯为她而留。 是她记忆中的姐姐留给她的,尤其下雨的时候,那个人还会为她煮好姜茶驱寒。 颜禾至今都还记得姜茶在暖黄的灯下飘摇的热气和甜丝丝的味道,却怎么都记不起照顾着她的那个人的脸。 颜禾不论怎么努力地回忆,那张脸总是十分模糊,但那个人带给她的感觉十分真切。 是温馨的,心安的,令人思念的… 直到颜禾下车,寒冷又孤独的雨汽让颜禾搓了搓脸。 她笑了笑,像是提醒着自己要习惯,再也不会有人为她留一盏灯、煮一杯姜茶。 但是,颜禾一迈入客厅,顿时愣住。 茶几上,摆着一杯热腾腾的姜茶,暖黄的落地灯照下,温暖的热气缓缓飘着,空气中充满着熟悉又陌生的甘辛味。 而为颜禾准备这些一切的人,正侧睡在一旁的沙发。 苏辞浅浅地睡着,大概是等人,她面朝着门,睡得不深,又好像久久等不到颜禾,睡梦中的神情有些不安。 颜禾整个人愣住,她紧紧盯上沙发上那人的脸……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 12 章(小修) “禾禾?” 苏辞睁开迷蒙的眼睛,那双眼睛被夜色浸出湿漉,脸也被依赖期折腾得微微泛红。 她手腕撑着沙发边沿,起身,走向颜禾。 苏辞离得越来越近,颜禾很紧地闭了闭眼。 她在劝自己清醒一些,分清梦境和现实。 苏辞站定在她面前,温柔地伸手,想擦去颜禾侧脸的雨汽,又递出姜茶: “禾禾喝一些,驱驱寒,还能散散酒意,不然会难受的。” 颜禾下意识撇头、推开茶盏,抗拒的意味十分明显。 没想到颜禾推开的力过猛,滚烫的姜茶被打翻在地。 苏辞的手背连带着被烫红了一片,看着就很痛。 可苏辞浑然不觉得痛,她垂下眸,看着精心熬煮的姜茶被打翻了一地。 颜禾想上前,看看苏辞烫得严不严重,但忽然止住了靠近的脚步。 幸好,机器人管家滑到了苏辞身边,为苏辞紧急冲冷水、处理烫伤。 苏辞很聪明,她能看出颜禾其实不是在推走茶,而是想推开她。 猎物在被网牢牢围住之前,都是会挣扎的。 苏辞很享受猎物挣扎的感觉。 挣扎得越猛越好…这让她很有征服欲。 苏辞感受着手背的灼烫感,眼中闪过晦暗的兴奋,嗓音却温柔地问: “禾禾不喜欢喝姜茶吗?还是…我让禾禾不开心了吗?” 苏辞以专注又认真的眼眸注视着颜禾,好像很像知道为什么颜禾忽然对她如此冷漠,眼神中满满的无措,隐隐藏着让人心软的委屈。 颜禾低着头不敢去瞧苏辞的眼神,她擦去地面上的姜茶,歉意地笑了笑: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不习惯别人碰我。” 颜禾又挂上了标志性的笑容,虚伪——明明颜禾是在笑,苏辞能听出她话语中的疏离和抗拒比之前更激烈。 颜禾明显没有对她敞开心扉的意思。 两个人一时相顾无言,一左一右立在地面上那滩未干的姜茶渍边。 凌特助捧着电话进来的时候,被两个人周身诡异的气氛,吓了一跳。 凌特助犹豫了一下脚步,走到苏辞身边,报告了一起生物研发的紧急事务。 苏辞没露出太意外的神情,转身去了楼上的书房,拿赶往实验室的资料。 颜禾反倒十分疑惑:“这么晚了,还得去工作?” 凌特助笑:“没办法,生物数据很难跑出来,数据更不会等人,转瞬即逝,慢了哪怕一毫秒,很可能就做不出研发结果了。尤其这个项目,苏总跟了很多年,对此很上心的。” 苏辞不是那群只懂管理不懂技术的总裁,多年一直亲自顶在技术研发的前线,从没离开过。因此,苏辞总会在深夜接到紧急任务,赶去加班工作。 颜禾问凌特助:“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吗?” 毕竟,苏辞现在是她的甲方,甲方又处在依赖期,颜禾这个乙方,很可能也得跟去。 但凌特助还没说出口,话口却被一道声音接过。 “不必,我能自己克服依赖期。” 苏辞立在旋转楼梯,她的手边拎着从书房取的文件,肩上潦草地披了一件御寒的外套,她体弱,格外怕冷,尤其是雨天的晚上。 苏辞走下来,下意识想要站得离颜禾近一点。 她喜欢和颜禾离得近一些说话,可她的目光滑过地上还未彻底干透的姜茶水渍… 苏辞的脚步只好停在离颜禾的不远不近处。 颜禾唇边依旧挂着笑容,可揣在裤兜中的手紧张地摩挲了两下。 苏辞却没有颜禾想象中的冷言冷语,只是温柔地提醒颜禾在家早点休息,喝醉不要一个人泡热水澡太久,睡前喝一些醒酒茶,不要贪凉,不然第二天会头痛……等等无微不至的关心。 颜禾摩挲的指尖微顿。 她没想到,苏辞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如此冷漠的态度,仿佛苏辞在包容着颜禾的脾气,而她自己没有脾气,只有对自己心甘情愿的温柔体贴。 模样好欺负得要死… 凌特助觉得自家老板需要颜禾的陪同,她知道自家老板的身体情况,苏辞刚回到庄园时,依赖期高热不止,好不容易才降下温度,整个人虚弱得紧。 但苏辞都发话说不用了,凌特助自然拗不过自家老板,只得对颜禾勉强一笑,快步跟上苏辞。 颜禾却不笑了,苏辞走后,她放下虚伪的笑容。 一个半身高的机器人忽然撞了撞她的脚后跟。 这是庄园的巡逻机器人之一,每到夜晚,它们会无声巡逻着整座庄园。 “夫人不开心。”机器人道。 颜禾有点惊讶一个巡逻机器人会有比人类还敏锐的洞察力,她漫不经心道:“我没不开心。” “好吧,嘴硬确实是某些傲娇人类的特点。”机器人模仿着人类无奈耸肩的动作。 颜禾:…… 机器人兢兢业业道:“但我的程序告诉我,我需要哄你开心。哄人类开心的绝佳方法之一,是聊天,我们一起聊聊天吧!比如,夫人对什么感兴趣?” 颜禾扯了扯唇角:“我现在没什么感兴趣的。” “人类的十分感情丰富,夫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感兴趣……”电子屏幕中的眉毛拧成为难的八字形,机器人不甘心道: “我这有一份安保录像,夫人一定感兴趣。” 颜禾现在满脑子的苏辞,她正想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于是撑着头,看了起来。 机器人的电子屏幕切换成一段监控。 颜禾定睛一瞧,正是此时她所在的客厅的监控,只不过是几个小时以前的,里面主人公……依旧是苏辞,从宴会回到家的苏辞。 穿着晚礼服的身影出现在客厅,苏辞指尖拎着高跟鞋,赤脚走向沙发,走得一摇一晃,似乎依赖期的高热让她没有力气穿着高跟鞋走路。 而苏辞过于要强的性子又不擅长向身边人求助,凌特助只能担忧跟在她身后,不敢主动伸手去搀扶。 苏辞坐在沙发前,还没坐下一分钟,便有人来给她送文件,苏辞从容不迫地处理着,但她的指尖撑着额头,一向端挺的肩颈随着一呼一吸微微下垂,苏辞好像光坐在沙发上都耗费了她不少力气。 画面一跳,苏辞和刚刚为她治疗的家庭医生道谢,此时的苏辞换上了素净的家居服,脸上贵气疏离的宴会妆容也卸掉了,整个人柔软了下来。 苏辞立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逐渐飘摇的雨幕,她给颜禾发了消息,但久久等不到。 她便去了厨房,颜禾以为苏辞在给自己做点什么。 可苏辞端出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 正是为颜禾准备的那杯。 苏辞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一面还不忘时不时探出手摸姜茶的温度。 茶快凉了,苏辞就再换。 茶几上的那杯姜茶,永远热气腾腾地等待着某个人。 颜禾神色微顿,她没想到那杯茶,苏辞下了这么多的功夫。 雨稍大的时候,树枝打得落地窗簌簌作响,很像有人回来了的动静。 沙发上的苏辞便会立刻惊醒,期待的眼神投向门口,但发现没有人,神情又暗淡了下来。 客厅没开灯,苏辞的身影一半淹没在黑夜之中,一半隐在月光之下,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拨弄手上的婚戒,神色很是…落寞。 苏辞双亲已亡、苏家人为夺权又相互提防着。 颜禾忽然意识到,她眼前所见的一切,很可能都是苏辞一个人日子中的寻常生活——孤独。 颜禾意外进入了苏辞的生活中,以最亲近的爱人身份,让苏辞的日常还多了等待。 等待妻子归家本该是幸福的,颜禾却让苏辞的等待变得不仅孤独,还很煎熬。 某种程度上讲,颜禾的忽冷忽热真的坏透了。 剩下的画面和之前类似,苏辞不断在期待和失落之中切换…颜禾整个人缓缓倒进沙发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 此时,地面上姜茶的水渍彻底干了,一份工作文件也被打翻在地,上面泼的一块红色的姜茶水渍也彻底干了。 颜禾弯腰,拿起那份文件。 上面全是苏辞的字迹,各种对专业名词的注释,细致到颜禾这个外行人凭着苏辞的字迹都能看懂一二。 苏辞失忆了,工作上的很多事都需要重新学,一点点捡起来。 而外界并不知道苏辞失忆了,因此苏辞没有太多时间,她必须尽快熟悉工作上事务,争分夺秒的。 苏辞明明这么忙,这么累,她还依旧等着颜禾回家,为颜禾准备着一杯永远热气腾腾的茶… “您推开太太、打翻姜茶的那一刻,我的表情分析系统显示,太太其实很难过,您伤害了太太的心意。” 机器人的电子屏变成一个委屈含泪的表情,仿佛在替苏辞说出她的委屈,控诉着颜禾。 颜禾坐在沙发上,内心五味杂陈。 她的手摸到沙发上苏辞的余温,便又站了起来。 沙发上全是苏辞令人感到温馨的温度,连苏辞留在沙发上的余温,颜禾现在都不敢碰。 颜禾终于意识了一件很要命的事——苏辞给她的感觉很像她的姐姐。 这份熟悉感越熟悉,颜禾便越抗拒… 不可以再心软了,她们只是协议婚,她对苏辞心软的次数早就该用光了。 颜禾摁掉了画面,苏辞那道孤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屏幕上。 机器人劝说颜禾应该亲自去和苏辞道歉,哄哄苏辞。 可颜禾置之不理,机器人只好跟着颜禾上楼,进卧室,再到浴室…眼睁睁看到颜禾双手交叉着捏住下衣摆,一副要脱上衣的模样。 机器人圆溜溜的眼球立刻闭上,显示屏露出腮红,急匆匆地跑开。 颜禾失笑,家里的机器人竟然还会害羞跑开,不过,她的耳根终于清净了。 颜禾脱下衣服,为自己的后颈注入了双倍的抑制剂。 她也在依赖期,没有苏辞这么虚弱,可她也总是很想亲近苏辞,越到夜晚,这种亲近的欲望越强烈。 眼下,颜禾现在满脑子都是苏辞,宴会上清冷疏离的苏辞、监控中温馨柔软的苏辞…… 颜禾想亲近的心跳像戒不掉一样地加速。 于是,她临睡前,特地从行李中掏出了安眠药。 脑子在药物作用下变成混沌的马赛克,脑子中终于没有了那人的身影,颜禾满意地闭上眼。 她身上的睡衣上有股奇异的香气,睡衣是提前备好在客卧的,颜禾不知道这股香气是从何而来。 她嗅着这股香气,不知道是这股令人心安的香气,还是安眠药起了作用,竟然很快睡了过去…… 可不知为何,颜禾再一次睁眼,竟然出现在了……苏辞的卧室! 颜禾知道自己浅眠,即使吃了安眠药,她也一定会半夜惊醒几次,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可没想到,这一回颜禾等自己醒来,她竟然半夜梦游到了苏辞的卧室,正埋在苏辞的枕头中,鼻子埋得最深,似乎在闻苏辞的气息,痴汉一样…… 颜禾尴尬又烦躁。 苏辞,苏辞……她怎么还是满脑子的苏辞! 小贰正好在此时发来了一条订单,是颜禾前几天在医院拜托小贰找门路,买的alpha强效抑制剂。 颜禾立刻回拨电话,老友的默契,那边很快接通。 颜禾单刀直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小贰疑惑:“现在?凌晨一点了,这也太晚了吧。” 颜禾调侃:“怎么?典当行老板忘记自己的副业是开酒吧的了?” 小贰心领神会:“你现在想来酒吧玩,这个时间确实不晚,酒吧这会儿正热闹呢。” “我们这么久没聚,今晚就当提前庆祝你离婚,回归单身贵族,我现场给你攒局?”小贰促狭地笑: “我这儿有很多omega,她们之中很多人都吃你这挂颜的姐姐,敢不敢嗨一嗨?” 颜禾顿了顿,嗯了一下,算是同意了。 卧室的门一开一合,智能家居检测到房间已经无人,灯光自动暗下。 而床头柜上,静静放着一枚刚刚摘下来的、还有余温的婚戒。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 13 章 * 酒吧,舞池鼓点震耳,红红蓝蓝的镭射光自上而下扫射着乱舞的人群。 “又是哪个omega偷偷看中你了,给你点的酒?”小贰看着陆续不断端上来的鸡尾酒,揶揄着卡座旁的颜禾:“你一来,我们酒吧今晚的业绩都得高上两成。” 颜禾靠在吧台上,一口口喝着酒,她有些累,身上脂粉气也很重。 小贰为颜禾攒了一场短局,临时拼的,但很多人都是为酒吧另一位的老板慕名而来,她神秘迷人,行踪不定,很多人想要蹲到这位甩手掌柜属实不易。 颜禾正是这位甩手掌柜。 短局上,不论认识不认识的,在气氛带动下都语言肢体都暧昧了起来。 颜禾并不是扫兴的人,今夜的她更是出奇的来者不拒,会接住搭讪者的一些无伤大雅的暧昧。 在搭讪者被撩拨得最上头的时候,颜禾却会毫无征兆地冷下来,转身和新的人热情,身后的旧人失魂落魄。 像飞入花丛却片叶不沾身的花蝴蝶,颜禾沉浸在这场追逐新鲜感的刺激游戏之中。 一直到短局散场,颜禾还在回味在这些快感,只有这时候,她的脑海中不再全是苏辞的身影,这令她心安。 小贰半开玩笑着说:“喏,我猜这回的酒是那个小妹妹送你的。” 颜禾抬头瞥向前方,正好对上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omega。 女孩没想到颜禾会这么坦荡地看她,脸色顿时通红,眼神害羞地乱飘着,隐隐期待着什么。 她刚刚也在那场局,是为数不多不是为颜禾慕名而来的,可她进舞池时差点被挤倒,颜禾便拦腰扶了一把,弯了弯眼眸叮嘱她小心。 女孩瞬间被撩到,眼神便开始直勾勾黏在颜禾身上。 颜禾礼貌性地举了下女孩送的那杯酒,没有喝,没有上前搭讪,在放下酒杯的瞬间,她唇边的笑更是放了下来,显得格外疏离和薄情。 看着女孩失落得快哭的模样,小贰半开玩笑:“你又伤一个小妹妹的心…” 颜禾搅动着酒杯中的冰块,罕见地没有搭话茬。 小贰顿觉奇怪。 今夜的颜禾从踏入酒吧的那一刻,她就表现得很奇怪。 颜禾今夜表现得太过热情,对暧昧者来者不拒,散场之后,她整个人的精力电池被扣掉,一个人喝着闷酒,异常得安静。 很像…失恋的人在报复性猎艳地戒断。 小贰试探:“你今晚心情不好?” 颜禾喝酒的手顿了顿,她道:“我没有。” 小贰嘁了一声:“我才不信,我眼睛可不瞎,你就是心情不好。” 一副问不出颜禾为什么心情不好便誓不罢休的模样。 颜禾无奈道:“我刚刚骑车遇到了黑店,心情不好,可以了吧。” 虽然是敷衍的借口,但这件事是真的。 苏辞的庄园在山顶,晚上根本打不到网约车,一辆车都瞧不见。 幸好颜禾找到了一辆共享单车,骑车顺着盘山公路下了山,半途竟然出现一串的钉子,显然是人为刻意放在了路中央,颜禾的车胎当场被扎瘪,骑不了了。 正好,不远处的一处私人加油站,里面一个赤膊大汉喝着酒抽着烟,吊儿郎当地冲她指了指身边“速补车胎,诚信经营”的木牌。 颜禾才不惯着黑店,抛下单车,硬是摸黑用腿继续走,幸运的是,她走了一会儿,路上便出现了稀稀拉拉的车流,顺利上了一辆出租车。 “可你这幅模样明显是为情所困。”小贰毫不留情地揭穿:“我们的酒吧每晚接待很多很多像你这样的,你逃不过我的法眼。” 颜禾:…… “莫非?” 小贰八卦地凑近,兴奋非常:“你和你家苏总才同居两天,你这就招架不住…沦陷了?” “我早说你们很配,你可得抓紧点,追苏总的人可多了…” “别乱点鸳鸯谱啊。”颜禾笑骂着推走她。 小贰悻悻然。 蹦迪乐曲的鼓点弱下的间隙,颜禾隐隐约约听到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很像是新闻。 酒吧配新闻,实在是十分诡异的搭配。 可颜禾相信自己的听力极好,一定不会听错,她寻声望去。 酒吧唯一的安静角落,挂了一台电视,上面播放的竟然正是新闻。 颜禾一脸的一言难尽:“你家酒吧还放新闻?有客人看吗?” 小贰理直气壮:“别人不看,我看啊。我在做素材积累呢。” 颜禾:“素材积累?” “是啊是啊。”小贰自豪地挺起胸脯:“我想考公,我没怎么读过书,可我也是积极青年,有远大理想的。” “如果不是谋生被迫,谁愿意干这种灰色产业啊,尤其是黑市的典当行,我每赚一笔钱都要心惊胆战好久。等我不再是黑户,托关系挂上户口,我就马上去考公,然后和一个温柔贤惠的omega结婚,一起把我们的小家装扮得温馨。” 小贰神情中流露出憧憬。 她是孤儿,生下来就没有妈,从某个公厕出生的,被流浪者捡走抚养,养着养着流浪者也死了,她又没有户口,在街上小偷小摸地混口饭吃。 幸好有天偷到了颜禾身上,颜禾傻乎乎地给了她一笔做生意的本金,数目不小,是颜禾所有的零花钱,她也不怕小贰卷走她的钱跑路,笑着让小贰放心去做。 和现在这个警惕、薄情,撩拨别人就跑,玩弄快感的人是两个模样。 小贰暗暗叹气,颜禾身上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那个人的离开而开始的。 颜禾浑然不知小贰的小心思,她正在为小贰的远大理想而鼓掌,仿佛小贰完成了一场伟大的宣言。 小贰的胸膛又往上挺了挺,衣领前飘扬着无形鲜艳的领巾。 挺着挺着,小贰便又对颜禾恨铁不成钢道: “我可不像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漂亮温柔的老婆,你还不珍惜,整天想着你们的协议,离婚离婚……” 颜禾无奈死了:“你真是三两句话都绕不开苏辞,你到底是谁的朋友……” 小贰嘿嘿一笑,忽然手边的电话亮起。 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 小贰为难地看了眼颜禾。 颜禾醉醺醺的,周围又有不少人在伺机等着上前搭讪…有点危险啊。 颜禾撑着发醉的额头,挥挥手,示意小贰不用时刻守着自己。 小贰只好到安静的地方,顶着头顶播着新闻的电视,她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一道冷淡的声音:“小贰。” 小贰的身子立马站得直溜溜的,出自对程非这个大姐姐本能的臣服。 “小程姐有什么吩咐。”小贰道。 程非:“你和小颜在一起吗?她的电话打不通。” 小贰看向远处闷头喝酒的颜禾。 有个白衬衫,大红唇高跟鞋的御姐在下面的舞池看着落单的颜禾。 她的颜值看起来和苏辞是一挂的风格,但这个红唇御姐更艳俗,没有苏辞身上清冷出尘的气质。 颜禾抬起头看去,果然与omega对上视线,omega被发现却不羞恼,反而热情地冲颜禾眨眨眼,大大方方地提着裙摆,坐到了颜禾身边。 小贰目睹着这场艳遇的全程,一面对电话道: “可能没听见铃声吧,我们在酒吧一起喝酒,她今晚看起来嗨,倒像专门来喝闷酒的。” 程非在那头低声喃喃:“借酒浇愁吗?有意思,看来小颜已经这么憋屈了,可怎么才能让小颜对那个人主动呢…” “小程姐你说什么?” 小贰一时没听清,因为她不小心踩到了电视遥控器,电视的新闻播报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她只听到主持人用播音腔插播的紧急新闻: “今夜凌晨,本市发生了一场重大爆炸事故,由于管理员在站内燃烟,导致油站爆炸,火势蔓延至一大片居民区,伤员众多,正定点运往本市各个医院……” * “动员全院的所有医护人员,还有一大批伤员在运来医院的路上!…” 苏氏旗下的医院,一身白大褂的苏辞从实验室出来,迎面便听到了这句匆忙的命令声。 凌特助上前为苏辞低声解释:“苏总,现在医院接待了很多的伤员,非常忙。一小时前我市有一处油站爆炸,伤员太多,公安消防甚至省级领导人心惶惶,公立医院的人手和床位根本忙不过来,便求助苏家的私人医院也开放绿色通道…” “您在实验室,从不让人打扰您,我便擅作主张让医院接了伤员,请苏总责怪!” 苏辞站定在电梯口,目视前方,金属门映出她冷白疲惫的侧脸,她淡淡点头:“你做得很好。” “禾禾在家怎么样?依赖期在晚上会更难受。”提到颜禾,苏辞神情的柔软了一些。 “如果夫人有不舒服,智能家居的检测系统和家庭医生会第一时间为您上报的,但目前还没有任何夫人身体不适的上报记录。” 凌特助反而对苏辞一脸担忧,看着自家老板累到随时都可能昏倒的身影: “依赖期对omega的影响是最严重的,苏总您从晚宴就高热不止,整夜又一直在受累,又是煮姜茶等夫人回家,又是赶来医院加班……您这样连轴转,身体最难受的是您啊。” 话还没说完,凌特助忽然收到了什么消息,变了脸色,转而汇报道: “智能系统显示夫人正好在今夜的凌晨出了家门,盘山路口是离开庄园的唯一出口,爆炸的油站就在盘山路口的不远处,夫人最有可能走到盘山路口,才能打到车。按步行速度推测……” 凌特助嗫嚅了一下:“夫人有可能…正好遇上了这次爆炸。” 苏辞身子微顿,有不明显的晃动,凌特助大惊伸手想去扶。 苏辞拨去颜禾的电话号码,一面不停摁着电梯下行键。 电梯飞快下落到一楼大厅。 深夜的医院大厅挤满了伤员,目及所至的每个医护都在跑,在喊,在推着担架上的伤员。 大厅也在响着很多的电话铃声,和苏辞一样,都是得知爆炸的亲友担忧地拨来的电话。 有个人被烧得血淋淋,气息微弱地靠在大厅的柱子边,无声等待着医护的担架,手边的手机跳跃着“老婆”的来电不停嗡鸣,而那个人的手耷拉在地上,根本无力接起。 苏辞注视着这个人,四面八方的电话铃声和耳边未接听的忙音重合,格外混乱… 很多人被烧的面目全非,辨认不出身份,因此根本没法派人手去确定颜禾到底在哪儿。 凌特助有点绝望,说出了眼下唯一能确定的事实:“夫人很有可能被运到这儿…” 电话被放回白大褂中,苏辞利落地戴上消毒口罩和手套,一面快步在那个靠在柱子的伤员面前蹲下身,抢救的手法专业又冷静。 凌特助大惊:“您不可以加入抢救!这儿信息素乱飞,很多ao的医护即使不在依赖期也很难接受得了这么杂乱的气味,更何况您连轴转了这么久,身体处在崩溃的极限…” 但凌特助的劝说无果,甚至被苏辞丢了一剂强效抑制剂,要凌特助为她打进去。 凌特助简直要吓哭了:“您这是在玩命!” 专注于抢救的人只有无波无澜的一个字: “打。” * “新闻报道什么爆炸什么伤员的声儿太大,我没听清,小程姐你说什么?” 相较于医院的焦灼紧张,酒吧的气氛更快活潇洒,热烈的舞曲轰炸着。 小贰一手堵着耳朵,对电话那头大声道:“小程姐你刚刚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那头的程非却道:“没什么,你们先玩,让小颜明早打电话给我。” “好的小程姐…” 挂掉电话,小贰转身看向远处的颜禾,可见到面前的一幕,不由大惊:“靠……” 那个热情的红唇御姐坐得离颜禾很近,差点靠近颜禾的怀中,她剥完一颗糖,倾身过去,嘴就这么衔着糖,低头看着颜禾,眼里全是钩子,一副要喂颜禾吃的样子。 气氛顿时不对劲,四面八方闹腾腾的哇哦。 颜禾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怎么着,她从始至终没有动一下,竟然没有拒绝。 omega的红唇微微一笑,身子缓缓前倾,靠近再靠近… 而在暧昧的起哄声中,颜禾扣在酒桌上的手机,屏幕不断闪烁着来电,无声嗡鸣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第 14 章(小修) 远方的天空冒出一点晨光,颜禾一夜宿醉,终于回到庄园。 颜禾不太想进去面对苏辞,干脆支腿坐在了大门前的台阶上,整个人的情绪割裂又空虚,像狂欢之后的落幕。 昨晚在酒吧,颜禾的视线被酒意泡发,竟然将那个想亲口喂糖的搭讪者错认成了…苏辞。 因为是苏辞,颜禾的潜意识才没有推开。 她想起了那夜信息素骚乱的病房中,苏辞的唇衔着药丸,垂着眼睛的模样…… 嗯,真的很动人。 直到颜禾反应过来信息素不是熟悉的琥珀香,她才将失望的搭讪者推开。 苏辞,又是苏辞…… 颜禾强迫让自己不再去想苏辞,她盯着脚下的地砖。 忽然一辆车停在她眼前,接着是染上血和灰尘的白大褂。 颜禾抬起头,苏辞站在她面前,眼中溢满红血丝,里面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头发也凌乱着。 颜禾吓了一跳。 她从没见过苏辞这么狼狈的模样。 苏辞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颜禾这才想起看手机。 屏幕上有很多未接来电,只有一通没有备注的、其余全是苏辞打来的。 苏辞是来查岗吗? 颜禾承认自己有错,但她不喜欢被别人这么管。 “昨晚没有空看手机。”颜禾道。 听见颜禾如此冷淡的回答,苏辞抿住下唇,一时也未语。 两人僵立在原地,直到一阵弱风吹过,苏辞的身子软了下去,这才打破两人之间的僵持。 颜禾一把将昏倒的苏辞抱住,看见苏辞工作回来这么虚弱的样子,赶忙叫了家庭医生,一面心头涌起无名火: “工作怎么这么拼命?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生病需要别人来照顾你,知不知道这会给身边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苏总累倒不是因为工作加班。”凌特助赶忙上前解释: “我们都以为夫人遭遇了那场爆炸,苏总打不通您的电话,找不到您,便一个个伤员去抢救,为了找您的身影,一分钟都不敢停下,一夜未眠。” “苏总希望从那些伤员里找到你,又不希望从那些人里找到你,苏总担心您担心到快要疯了……” 颜禾愣住。 她呢,苏辞在担心她的时候,她在酒吧潇洒,见到苏辞还冷言冷语地呛声… 被颜禾抱在怀里的苏辞闭着眼,像是累极了,连话都不愿意和颜禾说。 啪嗒—— 只有一大颗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摔在颜禾的手背上。 颜禾心头怔松一片。 她的手生出了知觉,竟然尝到了苏辞眼泪的滋味。 是苦的,委屈至极的味道。 * 等颜禾意识到自己惹了多大的祸时,苏辞却收拾好了行李,打算离开庄园。 颜禾莫名有种妻妻吵架分居的实感。 她一连串地问凌特助:“怎么这么多行李?是出差吗?不用我跟去吗?” 凌特助解释说:“不是出差,每临近年关,苏总便会去苗寨修养身体,顺便从苗疆医术中找一找研发新药的灵感。” 颜禾再次问:“真的不用我跟去吗?” 凌特助微笑:“这次是真的不用哦。” 颜禾收到了期待已久的苏辞的身体检测报告,上面虽然没有苏辞恢复记忆的预测日期,但… 颜禾被告知自己不用再贴身陪着苏辞了。 苏辞这次去苗寨待一段时间,颜禾也不用再跟着去了。 这本该是好消息… “不过,如果夫人实在很想念苏总的话,您也可以跟着去的。” 凌特助看着颜禾在车前欲言又止的模样,微笑地为颜禾拉开车门。 苏辞正坐在车内的另一边,脸色带着刚结束治疗的苍白,手支着头,鼻梁架着一副墨镜。 颜禾瞧不清苏辞是在看自己,还是累极了在闭目养神。 凌特助对颜禾做了请的手势。 颜禾的脚步往后退。 跟上去就变相承认她会想苏辞,她离不开苏辞。 车驶入公路。 掩在墨镜之下那道目光注视着后视镜中颜禾的身影一点点缩小。 凌特助望向后座的自家老板,好奇道:“明明我们昨晚很快定位到了夫人的位置,为什么您非但没去酒吧当场捉人,还强撑着身子继续在医院抢救伤员,早上还演了一出委屈离家的戏码?” 苏辞淡淡收回目光。 不装的可怜一点,猎物怎么心甘情愿地走入陷阱呢。 * 苏辞离开庄园的当晚,庄园处处挂上了红灯笼,热热闹闹地迎接着年关。 颜禾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她一个人在庄园,做什么都不得劲,整个人躺在床上失魂落魄。 程非就在此时打来了电话: “上次答应过你,再次见面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记不起你姐姐的脸,我要食言了,我还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我刚得到消息,关于你姐姐最后的行踪。” 颜禾的心情从失落再到兴奋,她紧张到连呼吸都暂停:“她…最后出现在哪儿?” “你的姐姐最后出现在苏家实验基地的附近,那儿是苏家最大的秘密,只有掌权人拥有那里的资料,换而言之…” “只有你那个名义上的妻子知道你的姐姐在哪里。” 颜禾顿住。 “我派人在你的门口放了一辆越野车,顺着地图,连夜开上一整天,晚上便可以赶到苏辞身边。”程非意有所指道: “你,一定知道自己该对苏辞主动做些什么了…” “接近她,亲近她,获取她的信任…你越主动热情,就越接近你心心念念的姐姐…” 程非的话语充满蛊惑。 颜禾狠狠捏了捏手机,从床上跳起。 此时的她是一根受到蛊惑的火柴,嚓上火柴盒侧的黑纸,干枯枯的柴身一点即燃… 很快,庄园门口发出强劲的引擎咆哮声,越野车红色的车尾灯迅速窜入黑夜之中,消失不见。 头顶的监控无声闪着红光,忠诚地录下了这一幕…… 站在轮椅后的小助理目睹着监控中的颜禾,难以置信: “颜禾姐人不坏的,可她竟然真的选择不怀好意地接近、利用自己的妻子?这可是出卖良心的坏事,颜禾姐竟然一点都没有犹豫。” ”她为了那个人什么都可以出卖的,不过更重要的是…”程非望着远方的黑夜,轻笑: “其实她也想要一个能骗过自己的理由,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靠近那个人,连夜开车很辛苦,她现在的心情应该很轻松…” * 看着车窗外挂起新一轮的月亮,颜禾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开了一整天的车,一点也不累,反而精神满满。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驶入山林深处,沿着地图绕过一段拐角,密林渐渐褪去,景色骤变,山路变得平整,一处颇有苗族韵味的木寨门缓缓出现。 寨门口很热闹,在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热闹的篝火、歌声几乎穿透层层叠叠的树林。 颜禾下了车,终于在人影攒动之中望见那道身影。 苏辞立在正中间的阁楼上,热闹的篝火跳跃在她清冷的侧脸上,一热一冷,莫名衬得她的美又柔又忧郁。 苏辞垂眸,和颜禾遥遥相望。 颜禾的心跳蓦然漏了半拍。 苏辞冷淡地撇开眼。 只这一眼,颜禾抬脚就想往阁楼里冲。 但颜禾连寨门都没能闯进,一群人载歌载舞地将她团团围住。 为首的寨长举着火把问:“阁楼上的那位是我们的贵客,你作甚往里面冲呦,莫要冲撞。” 颜禾说:“那是我太太。” 寨长笑:“人家看都不看你,怎么可能是你的老婆呦。” 颜禾屡屡吃瘪,心中暗急。 她早知道带结婚证来了。 “来了就是客,我们全寨在为贵客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远方来的客人你也一起。” 热情好客的寨长将颜禾揽入了队伍。 颜禾被载歌载舞的人流推着走,离阁楼越来越远,她得探长身子,才隐约张望到苏辞的身影。 忽然,一队美貌的少女从寨门口迎出,身穿绣花服,头戴银饰,走起路来“叮叮”作响。 为首的女孩很貌美,像是刚成年的omega,眉眼介于稚嫩和成熟之间,她端着一盏牛角杯,里面盛满酒。 颜禾知道这道习俗——要进苗寨,先喝拦门酒。 女孩的视线在颜禾身上游移着,最后牢牢地和颜禾对视,眼睛笑盈盈的。 她双手主动捧上盛满米酒的牛角: “这位客人生得好看,阿妹我心中欢喜,要你喝我的拦门酒。” “哪里是拦门酒,分明是定亲酒。” 身后的几个姑娘捂嘴笑起来。 女孩的脸顿时羞红。 寨长捋着胡须,满意地在自家女儿和颜禾身上逡巡。 寨长的女儿还未出嫁,主动为外客奉上拦门酒,意味着看上了颜禾。 接过这杯酒,喝下,就要和女孩私定终身。 颜禾的余光中瞥到阁楼上的那道身影,似乎正在看着她。 颜禾捻了捻手指,抬起手竟然要接过牛角酒杯。 顿时,众人热烈欢呼,阿妹含羞带怯。 两手相碰的瞬间,牛角杯却被旁人夺下。 颜禾并不意外地收回手,看向来人,篝火照得她眼中的笑意明汪汪的,好像赌定了苏辞会下来。 苏辞望着她,她的脸隐在夜色之中,叫人瞧不出神情。 寨长听完凌特助的解释,懊恼地拍大腿:“误会呦,既是妻妻,她的这杯拦门酒理应由贵客送。” 颜禾要接过苏辞手中的牛角杯,苏辞轻轻躲过。 “不能碰。”苏辞说出了这两天以来对颜禾的第一句话。 颜禾只好半蹲下身子,仰头张嘴,苏辞抬起牛角,里面的酒液缓缓倒入颜禾的口中。 辛辣的酒液擦着颜禾的唇涌入,有的飞溅到她的脸上,带着丝丝寒意,有的从她的唇角溢出,水痕莫名暧昧… 颜禾的身体被苏辞手中的酒液掌控着,她得不断滚动喉咙才能勉强不被呛到。 这很像是苏辞对她的惩罚,但更像是… 大庭广众之下的调.情。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 15 章 颜禾凭着装醉被苏辞一路扶进阁楼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 颜禾躺在苏辞的床上,哼哼唧唧地装作难受,她的脸被苏辞用湿帕擦拭着。 苏辞竟然很会照顾人,她的手法很温柔,让闭着眼的颜禾,不知不觉享受了起来。 可走向渐渐暧昧。 苏辞拿着湿帕的手从额角慢慢滑上了她的唇,描摹着她的唇形,指尖似有若无侵.入她的唇舌,让人想入非非…… 颜禾的腺体立刻不争气地有了反应。 苏辞想趁她喝醉对自己做什么?! 颜禾不敢再装醉下去,她揉了揉眼睛,装作刚醒道:“我怎么进了你的房间?” 苏辞饶有趣味地和颜禾对视,一副看破不说服的神情。 颜禾咬紧后牙。 原来苏辞早就看出了她在装醉,一直在陪她演戏,逗她玩呢。 坏女人。 木门忽然被敲了两下,窗外显出朦胧的人影,是那个送酒的寨长女儿。 女孩想约颜禾出来。 一个怀春的omega约已婚alpha深夜私聊,这可不太好。 颜禾翻身压过苏辞,越过苏辞,吹灭蜡烛。 屋子瞬间全暗了下来,无声拒绝着门外的女孩。 苏辞被颜禾压在身下,手腕也被死死攥住,捏疼了,唇间溢出薄薄的轻哼。 颜禾一点力气没松。 看到一向游刃有余的omega被自己禁锢,痛到微微蹙眉,却又舍不得推开反抗的模样… 颜禾莫名生出满足感,这种快感是她最喜欢的,简直令她目眩神迷。 颜禾不舍得放开手,甚至alpha极具侵略性的劣根性作祟,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落,落到苏辞的唇上… 她还想亲上去,侵略更多… 两人的呼吸变得潮热和逼仄。 而女孩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更增添了隐秘的刺激感。 苏辞微微仰起脖颈,唇主动奉得更近… “阿妹!”门外传来寨长急吼吼的声音。 颜禾猛的清醒,立刻偏开头。 苏辞轻轻喘着气,泛红的眼尾流露出惋惜。 就差一点点。 门外的寨长低斥:“她们是妻妻,晚上吹灯还能做什么,你莫要敲门,赶紧跟我离开,莫要在这里丢人……” “阿爸,我就喜欢这个心上人……” 阿妹还想再纠缠,可感觉有道视线隔着门正在注视着她,莫名的寒意爬上脊梁,不敢再说下去。 寨长趁机拉走她,阁楼终于清净。 苏辞淡淡收回视线。 她们还保持着一上一下的身位,苏辞抬起指尖,滑上身上人的侧脸,吃味道: “禾禾好大的魅力……” 苏辞指尖的温度很低,颜禾觉得被苏辞滑过的肌肤又冰又痒,战栗感从尾椎骨激到全身。 但颜禾没有躲开,她忍下了,趁机卖乖: “那我的魅力足够让苏姐姐消气吗?可以原谅我吗?” “原谅你。”苏辞启唇轻笑,一面随着指尖的滑动,目光流连在颜禾的脸上,眼神专注又晦暗。 仿佛在用眼神一寸寸侵占着颜禾,将她拆吞入腹,彻底拥有她,不再让别人觊觎她的宝贝… 颜禾浑然不觉,她松了一口气,笑道:“苏姐姐真好。” 随后,颜禾爬起身站起,不再让苏辞碰。 苏辞不满地收回指尖。 颜禾没有立刻对苏辞展开攻势、黏黏糊糊地接近苏辞。 她今夜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苏辞消气,任务一达成,她便想立刻离开阁楼。 刚刚,她和苏辞仅仅对视着,便差点亲上…… 这让颜禾很头痛,她觉得一定又是依赖期作祟。在依赖期这么特殊的时候,她先和苏辞保持一点距离为好,尤其在这么容易擦枪走火的晚上。 她是来利用苏辞的,可不是来献身的。 颜禾拉开阁楼门,隔着老远和苏辞道:“时间很晚了,你快睡觉吧,我白天再过来陪你。” 苏辞顿了顿:“禾禾不想留宿在我这儿吗?” “不是不想。”颜禾佯装无奈:“寨长为我准备好了客宿,我得去客宿住,不能辜负别人的心意。” 苏辞哼出一声气音。 * 颜禾特地求寨长额外安排了一间客宿。 她还要穿过一片小树林才能到客宿,于是举着蜡烛,一个人穿行在树林中。 忽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 “沙—沙沙—沙——” 那是头皮发麻的,什么爬过地面的声音。 颜禾循声看去,深山的月色十分亮,单凭月光树林就照得透亮,眼前那条乌亮的巨蛇清晰可见! 它嘶的一声从树叶缝隙下钻出,分叉的蛇信子诡异地嘶嘶着,冷血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颜禾,仿佛盯住了它的猎物,让人不寒而栗。 但凡颜禾想往前迈一步,它的蛇身便弓得越高越紧,十分渗人。 颜禾吓到不敢动。 可冥冥之中,她又觉得自己应该回去,迅速回到苏辞的身边,关好所有的门窗,把蛇能钻进来的所有缝隙都锁死! 颜禾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她慌不择路地跑回去,蛇爬行的沙沙声在身后阴魂不散,它没有攻击颜禾,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听声音竟然还有些惬意。 颜禾敲响阁楼门的那刻,蛇莫名退走了,诡异的沙沙声再也听不见。 颜禾扶着膝盖,大口呼吸着,惊魂未定。 门没多久从里面被拉开,苏辞安静地立在门口。 见到苏辞,颜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苏辞总是让人有种心安的魔力。 颜禾想厚着脸皮挤回阁楼,她今夜想和苏辞同睡。 那条拦路蛇实在太吓人,颜禾不敢一个人呆着,至少今夜不敢。 苏辞让出身子,让颜禾进门之后,自顾自地洗澡洗漱。 苏辞表现得很正常。 毕竟在苏辞现在的记忆中,她们是结婚这么久的妻妻,颜禾想和她一起睡,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颜禾有一点紧张。 她局促站在房中,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想到今夜是第一次和苏辞同床共枕…整个人坐立难安。 床上平整地放了一套睡衣,是苏辞为颜禾备下的,就好像苏辞预料到了她会回来。 颜禾有点疑惑。 但这时苏辞从浴室出来了,她穿了件酒红色的荡领睡裙,裙侧的叉口几乎开到侧腰,很有成熟女人又欲又媚的韵味。 颜禾赶紧低着头,抱起睡衣往浴室钻,不敢多看苏辞一眼,也没有心思再多想。 苏辞看着落荒而逃的某人,轻轻弯唇:“胆小鬼…” 颜禾一身干净地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很安静,苏辞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只有微弱的烛火摇曳。 颜禾吹灭蜡烛,慢慢躺上床的一侧,身子紧紧挨着床边,一翻身就掉下床的程度。 颜禾保持好最大距离后,偷觑了一眼枕边人。 苏辞的睡姿很安静,再加上床足够大,两人之间足足隔了一个银河。 看来她们第一次的同床共枕并不会有什么越界的举动。 颜禾放心地闭眼,可身上的睡衣又一次隐隐传来奇异的熏香。 不知道是因为这股熏香,还是因为苏辞在她身边,亦或是两者皆有的缘故,颜禾没有吃安眠药,竟然又很快睡着了。 夜色中,颜禾的呼吸渐渐平稳,枕边人却缓缓睁开了眼… 苏辞睁开眼的瞬间,窗户缝隙爬入什么东西。 若是颜禾还醒着,她一定吓到大惊失色! 是那条拦路蛇! 它拦住颜禾去客宿的路,一路逼着她回到阁楼,或许不是偶然,是有人在指使它! 蛊蛇从远处爬过来,月光下,长长的蛇身如同黑色的潮水卷成一团团,向苏辞靠拢,它像疯狂的信徒在朝拜它的主人、它的神明。 它欢喜又敬畏,不敢造次,连蛇信子都乖巧地缩在口中。 苏辞抬起掌。 它欢天喜地,黑绸缎似的头顶蹭了蹭苏辞的掌心,蛇身愉悦地摩擦着。 “沙—沙沙——” 苏辞抬指嘘了一下,教小蛇不要乱动惊扰睡梦中的人。 而颜禾被熏香包裹着酣然入睡,全然暴露出对苏辞的依恋。 她无意识蹭过两人之间的银河,像一只被驯服的小狗,黏黏糊糊地埋进苏辞柔软的胸脯。 苏辞抚摸着她的发顶,眼中盛满极致的温柔: “好乖,禾禾变乖了,她终于有点爱我了吗…” * 第二天,阳光从窗外直照进来。 颜禾一夜美梦,她舒服地伸懒腰,身体前所未有地舒畅。 就是她昨晚总是梦到脖子酥酥麻麻的,感觉很真实。 颜禾用反光的手机屏幕做镜子照着。 脖子上,非常显眼的红痕。 “奇怪,昨晚这儿被蚊虫咬了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第 16 章 发现这道可疑的红痕之后,颜禾又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竟然睡在了苏辞昨晚睡的地方。 而苏辞早早醒了过来,坐在离床不远处,背对着她,似乎在垂眸看着什么。 颜禾有点尴尬,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挤走了苏辞,也疑惑自己睡觉怎么变得这么不老实。 颜禾挪动身子,打算不惊动苏辞,悄悄起床离开。 可猛然看到一只血红色的小蛇攀着横梁吊在耳边,艳红的蛇瞳竖起不祥的一条竖线,好奇又诡异地打量着她。 “啊——!”颜禾吓得脱口惊叫。 苏辞骤然转身,起身关切道:“怎么了?” 颜禾颤巍巍往横梁上指:“蛇…蛇!” 颜禾最害怕蛇虫,她也不了解蛇,只知道自然界越鲜艳的东西毒素越毒。 这条小蛇这么红,简直艳丽得让人感到不详! 苏辞见到颜禾这么害怕,垂在身侧的手的尾指暗暗弹了弹。 那条小蛇竟然灰溜溜爬下横梁,往屋外滑走,路过苏辞的脚边时,绕得老远。 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害怕受到苏辞的责罚。 颜禾狠狠松了一口气,像活了过来。 她讪讪道:“山林就是蛇虫多,我昨晚脖子上也被虫子咬了,看形状不像蚊子,唉,咬就咬了,就怕是有毒的虫,痕迹越变越大…” 苏辞望着颜禾的脖颈,眼神深深:“我看看。” “喏。”颜禾毫无防备地拉低了衣领。 颜禾没在苏辞脖颈上看到可疑的红痕,好奇道: “我们睡在一张床,虫子只咬我,刚刚的小蛇见到你也绕路,你是驱蛇虫的体质吗?” 苏辞顿了顿,轻笑:“算是。” 颜禾无比羡慕,暗暗发愁自己是吸蛇虫的体质吗。 她进寨才一个晚上,被蛇吓到两次,身上又被虫子咬出红痕。 要知道,她最害怕的就是蛇虫! 苏辞拿来了一罐膏药,一面往颜禾的红痕上涂抹,一面道: “以后禾禾一直和我呆在一起,就不用怕了。” 颜禾感受着脖颈舒爽的凉意,罕见地对靠近苏辞这件事没有感到排斥。 苏辞就是天然驱蛇虫剂,那她和苏辞呆得越近岂不是越安全舒心? 颜禾对蛇虫莫大的恐惧悉数化为感动。 苏辞这人真的好好,好贴心。 不远处的桌子上,一个奇怪的漆黑圆盒立在那儿。 苏辞刚刚看的就是这个吧。 颜禾:“那是?” 苏辞:“蛊盅。” 雕花木窗半支着,一阵山风吹入窗口,蛊盅上的一股奇异的熏香顺着风飘来。 颜禾动了动鼻子,香气…有点熟悉? 颜禾游历过许多民俗地方,听过说一些关于蛊的传言,她道: “蛊盅里有蛊虫吗?听说会下蛊的苗女,看你一眼,蛊虫就已经下进别人的身体,厉害极了。 苏辞道:“她们还会下情蛊,被她看中的心上人,一旦中了情蛊就必须和她们在一起,否则就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受万虫啃噬的痛苦。” 听起来像恐怖的志怪故事。 颜禾吓得缩起了脖子,莫名问了一句:“你会下情蛊吗?” 苏辞:“我已经下入了你的身体。” 颜禾:?!! “一旦你变心,我们就一起受到万虫啃噬,至死方休。” 说着,苏辞涂抹膏药的指尖顺着颜禾的脖颈,慢慢滑至颜禾的心口: “我们共生共死,不论如何都会永远在一起,是不是很浪漫?” 金黄的天光挤过层层的树叶落下一道圣洁的光束,格外偏心地照在苏辞的身上。 苏辞的侧脸镀上金边,睫毛微微颤抖,垂眸脉脉地注视着颜禾,漂亮得比蛊虫还蛊人。 颜禾第一次不敢欣赏苏辞的美貌,她浑身僵硬,吓到连呼吸都停止。 噗嗤—— 苏辞轻笑出声:“禾禾真好骗,我怎么会对你下这么狠的蛊。” 颜禾松了一口气,干笑。 吓死她了。 * 经过早上的一番波折后,颜禾还是没能和苏辞呆在一起。 颜禾一个人躺在摇椅上,在院子中晒太阳,一面数着银行账户中苏辞奖励她的那笔钱。 即使还没继承遗产,颜禾竟然也过上了数钱都无聊的日子,这全托苏辞的福。 院子的不远处,是苏辞在寨中的书房,颜禾有点眼馋。 书房意味着秘密,没准就有她想要的那份最高秘密的档案。 可是她进不去…… 颜禾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才能混进苏辞的书房,凌特助从书房里出来,颜禾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凌特助被颜禾磨了很多次,欲哭无泪地抢先开口: “我知道夫人要说什么,您就死了这条心吧,苏总的书房藏有很多档案,外人不能随便进。” 颜禾挑眉。 哦?那她更得进去了。 就在此时,一群寨民进了院子,她们的普通话别别扭扭的,这儿远离外界,一切都很原生态,只有寨长一家才能接触到外界,普通话说得标准一些。 颜禾从蹩脚的普通话中拼凑出了她们此行前来的目的——为苏辞庆生。 每个人都捧着一箩筐的红鸡蛋,用她们自认为最好的东西为苏辞庆生。 颜禾有点感慨。 她早上求着苏辞这位驱蛇虫圣体带自己逛了一下寨子。 很多吊脚阁楼大门紧闭,少有的人则从门后露出好奇的头,戒备又惊奇地看着颜禾这个外来客人,一旦与她对视,就快速地缩回门。 好像颜禾是吃人的洪水猛兽。 显然,这座苗寨并不如昨晚欢迎仪式表现得那样好客,这儿并不欢迎外人。 这些淳朴的寨民并不知道苏辞的真实身份,她们却对苏辞这个外人放下戒备、待苏辞这么好。 没有谄媚,也没有利用,是出自最淳朴的喜爱。 颜禾想,苏辞能让这群淳朴的寨民这么信任…… 苏辞的骨子里一定很善良,并不像外界流言所传的心狠手辣。 一个满头白发,穿着深灰色苗服的老人站在人群正中,远远望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寨长都得在老人身旁哈腰。 颜禾猜她应该是这儿的长老,德高望重的存在。 老人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神不善盯着颜禾。 颜禾听不懂,只能观察她们的神色,只见寨长对老人说了什么,像在介绍她和苏辞的关系。 老人紧皱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露出老人应有的慈祥。 她颤巍巍地亲自塞给颜禾一捧红鸡蛋。 这在寨中是莫大的殊荣。 颜禾微笑接过,自知她受到这份优待,全然因为她是苏辞的妻子。 这群人热情地想当面为苏辞庆生,凌特助显然有些为难,解释着什么,一时脱身不得。 好机会! 颜禾抱着那捧鸡蛋,往书房里溜,穿过一道小长廊,院子的喧闹一下消失,变得十分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颜禾隐隐望见书房里面的身影。 苏辞立在宽大的实木桌前,负手执墨笔,像在抄写什么,淡淡的焚香缭绕在她周身,显得庄重又优雅。 颜禾不自觉轻下脚步,生怕惊扰到苏辞。 苏辞却早早察觉到了颜禾的靠近。 她放下了笔墨,见到颜禾意外又不意外,示意颜禾坐下。 颜禾坐下,偷偷环顾四周。 书房里有很多的书柜,每一个都高高立着,摆放了不计其数的档案,每一封档案都被贴上“秘”的封条。 颜禾暗道真是来对地方了,这儿越看越像有那个秘密基地的档案。 苏辞沏了一小杯茶,递给颜禾。 颜禾捧着茶,指了指带来的鸡蛋: “我只是想带给你看看寨民的心意,很多寨民带了红鸡蛋,想要为你庆生。” 苏辞的神情太坦荡,好像能洞悉一切,颜禾觉得她所讲的这个假借口,在苏辞面前无所遁形。 颜禾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今天是你的生日,寿星想怎么过呢?” 苏辞轻摇头:“我从不过生日。” 颜禾虽然疑惑,但没来得及问下去。 因为苏辞好像想在她喝完这一小杯茶之后,就将她赶出书房。 颜禾赶忙道:“我知道你的书房不让外人进,但凌助理可以,我想应聘你的助理,好不好嘛?” 苏辞没问为什么颜禾想进这儿,大只是无奈地笑:“好,你给我一份简历,我现在面试你。” 颜禾:“…我没带简历。” 苏辞手撑下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禾禾只能去做简历了。” 颜禾灰溜溜被赶出来。 苏辞失忆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苏辞这么不黏人的一面。 无情。 颜禾迈出书房的最后一刻,忽然听到苏辞接通了一通电话,苏辞对电话那头低声唤了一声。 颜禾闪身到门口,凝神听了起来。 大多数都在电话那头在讲,苏辞偶尔附和几声。 颜禾十分苦恼,她压根拼凑不出通话内容,更不知道这通电话和她想找的秘密有没有关联。 但就在此时苏辞开了扬声器,一道苍老的声音清晰传进颜禾的耳朵。 “今天是你的生日,但你的命格克死了你的母亲们,你罪大恶极,因此你的生日周得抄佛经渡罪,你不可以过生日。这些事,小辞做了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吧。” “七日内不得奉饭奉水,务必专心誊抄佛经,诚心祈求佛祖谅罪。” 颜禾皱眉。 什么破封建迷信。 苏辞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七天不吃不喝…这个老太婆是想要走苏辞的半条命。 相比颜禾的愤怒,苏辞却淡然回道:“祖奶奶,我清楚。” 老太婆长叹一声:“幼棠回国了,你在集团安排一个职务让她玩玩吧,幼棠总在家闹脾气,已经两顿饭没吃了,让我这个老婆子怪心疼的。” 颜禾这下真的气笑了。 苏幼棠才两顿饭没吃,这个老太婆就心疼得不行,却忍心让苏辞这个病秧子七天不吃不喝地关在书房里誊抄佛经。 真偏心。 见苏辞没有接话,老太婆故意更重的叹气: “你是天煞孤星,命格克亲,我和你的妹妹是唯二的亲人,你要倍加珍惜我们,要好好呵护幼棠。” 苏辞沉默了一瞬,道:“我知道了。” 老太婆笑了,她知道这事成了。 她没有实权,苏氏能有如今的规模也全靠苏辞的争气,因此实权全在苏辞手中,她想要什么,只能靠苏辞。 但幸好苏辞很“听话”,她仗着自己是苏辞的祖奶奶,从苏辞这个孙女身上捞了不少油水。 “好好好,幼棠知道一定很开心,你快去誊抄佛经,不能休息,不然佛祖会怪罪。” 电话挂掉。 颜禾的怒火却更上一层,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在偷听,怒气攻心地愤而垛地,发出响亮的一声。 “谁在外面?” 颜禾只好灰溜溜从门后站出来。 苏辞起身站到她面前,颜禾心紧了一下,更加心虚。 偷听是不对的。 但,被偷听的受害者冲她微微一笑。 颜禾的负罪感瞬间减半。 苏辞柔声道:“都听到了?” 颜禾无意间听到苏辞这样惹人心疼的遭遇,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可还没等她说话,苏辞却靠上了颜禾的肩膀。 颜禾撞破了苏辞的身世,也撞破了苏辞的疲惫。 苏辞像是累极了,垂头靠上颜禾的肩膀,轻轻闭着眼。 颜禾忽然问:“你想过生日吗?” 苏辞轻声道:“我不配过,我是不祥的。” 颜禾生气:“配,你绝配,你也很祥,我遇到你还暴富了呢,你是我的福星,也是很多人的福星,不许再说这些丧气话。” 也是,她就多余问这一嘴。 哪有人不想过生日呢,她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生日。 苏辞却暗地缓慢地笑起来。 禾禾说自己是她的福星呢。 颜禾心头却沉甸甸的,她问:“你是想起来了什么吗?” 苏辞垂着头,显得声线有些闷:“慢慢记起来了一些,好可惜,我们以前的甜蜜怎么都记不起来,都是一些不好的记忆。” “我记得她们给我取名,辞。” “她们?你的母亲们吗?”颜禾为岳母们捧场,也是真心夸道:“辞,很有诗意,很好听。” 苏辞却道:“取自‘告辞离别’之意,我的亲生母亲们也不想见到我。” 她说:“没有人爱我。” 颜禾嚅嗫了下。 苏辞是极好的人,老天应该垂青的,怎么会… 肩上的女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靠着,身影单薄又孤单。 颜禾的心却更加悸动,该死的拯救欲悄悄生长在心底。 * 山林的雨总是突如其来。 一场暴雨降临在了整片山区,直到深夜凌晨,雨势非但没有停还愈下愈大。 而此时,书房的灯光也才堪堪熄灭。 凌特助候在门口,第一时间为走出书房的人撑起了伞。 苏辞誊抄了一天的佛经,不进食不进水,手脚虚弱发冷,走出书房,迎面雨势寒冷,更让她的面容苍白了几分。 暴雨将院中的树叶打得七零八落,黯淡的夜色中,只留下孤零零的树枝在风中扭来扭去。 苏辞望着这样惨淡的院子,脚步停了下来。 凌特助跟在她身后,为她撑着一把黑伞,不由劝道:“苏总,这儿太冷了,您快回阁楼吧。” 苏辞笑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只是想偷闲看看风景,你就成全我吧。” 凌特助无比心疼地唉了一声。 忽然,黯淡的院中闯入一抹温暖的光束。 院外的雨幕几乎淹没人影,但颜禾就这么硬生生闯出了雨幕。 似乎怕颠坏了来之不易的蛋糕,手电被揣在怀里,颜禾脸上的雨水快看不清路,她都没舍得腾出手去擦,两只手都用来捧着蛋糕盒子,格外小心。 颜禾一路赶到苏辞面前,苏辞立在台阶上高一些,颜禾弯着腰喘气低一些。 “太好了,还没有过零点,还剩一分钟,快来许愿。”颜禾气喘吁吁地拆生日蛋糕。 苏辞心头却怔松一片,一时难以说话。 蛋糕是颜禾跑下山买的。 她开车下山到一半,下了暴雨,车陷在泥潭中动弹不得,山林里信号也很差,地图失灵,颜禾只好独自下车,往冒炊烟的地方赶,没想到炊烟看着近,跑起来远的很。 颜禾紧赶慢赶,终于带着小镇买的生日蛋糕,在零点前的最后一分钟赶到了寿星面前。 抽出蛋糕,经典的老式裱花蛋糕映入眼帘,简单的红白色奶油,上面的巧克力牌裱着质朴又直白的“生日快乐,爱你老婆”。 颜禾微妙地尴尬了下。 这也太情意满满了吧。 时间不多了。 颜禾赶紧摆好许愿蜡烛,点燃。 许愿是生日赠予寿星最幸福的权力,颜禾无论如何怎样都想让苏辞拥有。 苏辞配得上拥有,她想。 颜禾还怕苏辞不知道规矩,特地叮嘱:“许愿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苏辞抿唇笑得开心:“好。” 颜禾一手掩着蜡烛不被雨水打灭,一手将蛋糕举到她眼前: “快许愿吧,蜡烛要灭了,诶,没那么急,这是你第一次许愿,得好好想生日愿望,今天你最大。” 苏辞看着在温暖的烛火下慌乱又湿漉漉的颜禾,听话地双手合十,闭眼喟叹。 她怎么可以这么好… 真的好想…私藏起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 17 章(结尾修) 顶着暴雨赶路,颜禾的衣服早已湿透,许愿之后,她被苏辞带到了衣帽间,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衣服。 苏辞上前为颜禾理着衣领,此时她的长发慵懒地低盘着,垂头注视颜禾,看着有种人妻的温婉。 苏辞问:“衣服合身吗?” 颜禾收回放在苏辞身上的目光,点点头:“合身。” 她很疑惑。 为什么苏辞给她的衣服总是让她那么称心? 从医院的那件定制,再到如今身上这件…都无比合身。 就好像有人亲手量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苏辞又道:“那禾禾喜欢吗?” 颜禾诚实道:“喜欢。” 小时候的她很喜欢新衣服,最大的愿望就是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 但青春期的她皮肤敏感,一遇到不合适的面料,身上就会起痒痒的红疹。 幸好,颜禾还有omega妈妈和…她的姐姐。 她们亲手为她置办最柔软亲肤的面料,裁制成衣,颜禾从头到脚都是她们一针一线裁制出的款式。 她总会讨人厌地向小伙伴炫耀一番,像嘚瑟的花蝴蝶,omega妈妈和姐姐则在一旁无奈的笑。 对于颜禾而言,衣服上的针脚是幸福、被宠溺的象征。 眼下,颜禾穿着这件也是手工裁制的成衣,被久违的幸福感包围,有点发愣。 这感觉让她很怀念… 颜禾的眼睛矫情地泛酸,赶忙转移话题:“你的衣柜怎么会备着我尺寸的衣服?” “我是你的太太,这是我们的衣柜,有我的衣服,自然也有你的衣服呀。”苏辞朝她轻轻眨眼: “衣柜还有很多适合你的衣服,以后每天我都陪禾禾一起来挑,好不好?” 颜禾拨动翻看着衣柜中品类多样的衣服,闻言怔了怔,嘴上应了声好,却在心里摇头。 这怎么可以,她不是苏辞真正相爱的妻子,她们只是协议婚,她在苏辞这儿只是客人,客人要在主人家尽量少留下痕迹,更何况是在衣柜这么私密的地方。 忽然,咔哒一声。 颜禾的手碰到衣柜深处某个角落。 颜禾疑惑,下意识想往里推。 苏辞却伸手止住她:“阁楼年久失修,衣柜的木板难免松动,再推可能会塌。” 颜禾闻言立刻不动了,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 这个感觉可不像单纯的木板松动。 颜禾道:“我不推它,我就看看。” 但衣柜被苏辞合上。 苏辞道:“我的生日愿望,禾禾会帮我实现吗?” 颜禾差点没跟上苏辞转移话题的速度,顿了顿,认真点头:“我会,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想要你。”苏辞的指尖搭上颜禾的衣领。 颜禾立刻倒吸了一口气,装作没看懂苏辞的暗示,慌乱地往外走。 “时间很晚了,该睡觉了,我先去洗澡…” 被撩红的后耳根暴露在苏辞眼前。 苏辞望着离开的alpha,唇边温柔的笑渐渐放下。 咔哒—— 衣柜缓缓开辟出一道幽暗的通道,直通地下。 与温馨的衣帽间截然不同,这儿十分幽暗,隔音极佳的暗门合上的瞬间,屋外的暴雨声再也听不见,四周的墙上被打上饱和度很低的冷光,墙上…贴满了各种偷拍照。 主人公是同一个人。 全是颜禾18岁之后不同时期的照片,她大学时期的上课照、被人暗中资助的餐厅的打工照、运动会的长跑照…以及毕业后忙碌于摩登大厦的工位照等等。 照片涵盖各个时期,各个角度… 照片墙下摆着书桌,上面放着一张巨大的铅笔草绘图,草描的是一具裸体的少女,身体每一处都标注精确到毫米的身体尺度。 颜禾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让她那么称心如意,只是因为… 有人早用眼睛丈量过颜禾身体的每一寸。 18岁之后的女孩长得还是很快,这些照片被用来完美推演出女孩的成长曲线。 以这张成长曲线为中心,桌上散落各式设计图——从到婚纱、礼裙、通勤装再到睡衣,甚至内衣,都被人精心量身设计着。 刚换下的被暴雨淋湿的衣服被整齐叠放进成衣柜,上面的衣领口残留着alpha信息素,领口的信息素被人用指尖眷恋地捻去。 那手指的主人呼吸声逐渐紊乱,仿佛在靠这点残留的信息素缓解多年的空虚,但…… 今夜根本无法缓解。 那人在黑暗中无助地抬起眼,一向擅长掌控一切的眼眸看似没有欲望,实则早已被失控的欲望占据。 她的欲望是肮脏的乞丐,今夜仅仅被施舍了一份洁白的蛋糕而已,身体却… 贪婪地想要更多更多… * 浴室。 哗啦一声,颜禾起身走出浴缸,她裹好浴袍,身上淋雨的寒意被驱散。 她暗忖一会儿劝劝苏辞不要抄佛经了。 誊抄一整天的佛经,不吃饭不喝水,别说是苏辞,连她这个身强的alpha都受不了。 什么天煞孤星、抄经渡罪的,都是封建糟粕,颜禾可不信这些,她要将苏辞从封建枷锁中解脱出来。 这段日子和苏辞相处之后,颜禾渐渐放下了偏见,也放下了想掌控苏辞的执念。 苏辞其实没有传言中的偏执危险,她的骨子里很善良干净。 这么纯粹的人却被如此偏心地对待,颜禾真替苏辞委屈,她想从苏辞手中拿到资料,一面给苏辞一些温暖,在不逾越协议婚的边界的前提下。 也算是缓解她利用苏辞的愧疚吧。 正想着,颜禾忽然痛嘶一声。 她的大腿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颜禾下意识伸手去碰疼痛传来的地方,手背却缠上冰凉又丝滑的东西,低头去看…… 蛇! 颜禾大惊,疯狂甩手甩身体。 被甩下的蛇撞上玻璃,发出嘭的巨响。 很快,门被轻敲两下,外面传来苏辞的声音。 “禾禾?发生了什么事?” 颜禾无法回答,她呼吸变得急促,身子靠着墙慢慢倒在地上。 一股无力感和躁热感席卷她的全身。 幸好苏辞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颜禾看到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颜禾还有闲心庆幸自己穿了浴袍,没让苏辞看到赤身裸体的自己。 很快,蛇被钳住,丢入一个玻璃罐中。 颜禾听到蛇不甘地撞着罐身的闷声,终于心安。 接着,颜禾感受到自己倒在地上的身子被扶起。 苏辞将人拥在怀中,颜禾无力地抓住苏辞的手腕: “我被蛇咬了,快叫医生……” 苏辞冷静又专业地检查着颜禾的身体: “我就是医生,这种蛇毒找医生没有用,它没有抗毒血清,这是被喂养情蛊虫长大的蛊蛇,一小时内没有解毒,便会毒发身亡。” 颜禾偏头看向浴室的玻璃,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异常的潮红,中了春药一样。 颜禾问:“怎么才能解毒?” 苏辞垂眼望向颜禾:“做.爱。” 身体上的燥热让脑袋变迟钝,颜禾后知后觉才明白苏辞说的什么意思。 做.爱…… 这不同于她们之前咬一口的临时标记,是真正意义上的标记。 可她们只是协议婚,一旦她标记苏辞,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苏辞在颜禾的大腿根处检查到了被咬的两点牙洞。 她俯身,想吸走毒素。 颜禾却连连后退。 “你给我一些吸蛇毒的医疗用品,我自己来,而且做.爱…自渎也算做.爱,我自己也能解毒,你可以出去了。” 苏辞:“我知道禾禾对我很抗拒,但现在生死攸关,我怎么忍心让禾禾一个人面对。” 颜禾依旧十分抗拒:“出去。” 浴室陷入死寂。 颜禾听到玻璃罐被打开的声音,偏头瞧见…… 苏辞竟然放出了毒蛇! 那条蛇莫名听话地盘踞到苏辞的手腕,重重咬了一口,然后消失不见。 颜禾低吼:“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毒素很快也侵袭了苏辞的身体。 苏辞倒进颜禾的怀抱,她身上的浴袍松垮下来,领口那一块竟然是空的,饱满的弧度随着她的低喘若隐若现。 颜禾赶忙撩起苏辞的裤腿。 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位置,苏辞的腿根处赫然两道牙洞,深度比颜禾还重,隐隐渗出血迹。 看着颜禾为她焦急的模样,苏辞缓慢笑起来。 趁着颜禾没注意,苏辞强势地桎梏住颜禾的手腕,没有再留给颜禾后退的余地。 此时的omega和以往大不相同,望向颜禾的眼神宛如觊觎已久的猎物,像美丽又危险的蛇,但声音却是低软的、布满无辜的: “对不起禾禾,原谅我用这种方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么难受…” 颜禾真的要疯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