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剑长生》 第1章 楔子 夏国,镇海市。子时,夜幕仿若墨缸倾翻,墨云在苍穹肆意翻涌,活像狰狞妖物。陡然间,一道惊雷“咔嚓”劈下,恰似武林至尊全力挥出的开山剑气,瞬间将墨云斩为两段。惨白光芒乍现,半边天际亮如白昼。紧接着,“轰隆隆”雷声滚滚,震得人耳鼓生疼,空气仿若凝为实质,一场惊世变局蓄势待发。 沈默被困在书画工作室里。昏黄灯光在电闪雷鸣中摇曳,犹如风中残烛。他眉头紧蹙成“川”字,死死盯着面前的《青牛问道图》。手中狼毫笔上的墨珠摇摇欲坠,却始终落不到画上。这已是他第七次试图为画作点睛,可此刻脑袋里乱成一锅粥,毫无灵感。他口中嘟囔着添闪电、盖朱印,声音瞬间被雷声淹没。 思绪不禁飘回到数月前,沈默在一场旧物拍卖会上,被角落里一块不起眼的布包吸引。打开一看,便是这块造型古朴的松烟墨锭。它入手微凉,表面有着奇异的裂纹,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暗合二十八星宿的排列。沈默当场就被其独特气质吸引,直觉这墨锭非凡,便不顾旁人异样眼光,执意拍下。此后,墨锭一直摆在工作室,沈默总觉得它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只是一直没来得及深入探究。 “轰隆!”惊雷炸响。桌上青瓷镇纸瞬间炸裂,碎片如暗器般四散飞溅。沈默躲避不及,手腕被划破,疼得大喊,手中狼毫笔掉落。墨珠与鲜血滴落在画上,诡谲相融,而那滴溅出的鲜血,恰好滴落在松烟墨锭的裂纹之上。 刹那间,松烟墨锭光芒大放,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自墨锭中爆发而出,将沈默笼罩其中。他只觉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栽倒在桌案边,就此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静止在《青牛问道图》上的墨珠,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开始缓缓流动起来。那墨色如灵动的精灵,在宣纸上游走、晕染,竟渐渐勾勒出一幅奇异的画面。画面中,古老的城墙蜿蜒曲折,青石板路在朦胧雾气中若隐若现,街边的建筑融合了徽派与吊脚楼的风格,透着古朴与神秘。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其间似乎有身着古装之人穿梭往来,他们或舞刀弄剑,或打坐修炼,周身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息。 随着墨色的不断晕染,画面愈发清晰,仿佛一扇通往异世界的大门正在徐徐开启。那头神骏的青牛驮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从画面深处缓缓走来,青牛的每一步都踏出一圈如水波般的涟漪,将周围的景象荡漾得愈发真实。而在画面的一角,一座威严的县衙坐落其中,衙门前的捕快们手持兵器,神色肃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大事件的发生。 于这如梦似幻之景里,奇异符号与纹路若隐若现,恰似暗夜星辰闪烁,又似幽潭涟漪,与墨色纠缠。那松烟墨锭,在与沈默鲜血相融后,悄然没入他的体内,似是蛰伏起来,只待时机。这些影像仿若跨越时空的密语,在沈默沉睡之际,于其灵魂深处轻轻叩响,将一段尘封的传奇,悄然拉开帷幕。在那未知的异世界,诸多奇妙际遇正等待着沈默,而那上古灵宝“天机砚”所蕴含的神秘力量,也将随着他的脚步,逐步揭开面纱。 第2章 墨染靖安年 沈默再次睁眼,只觉自己仿佛被卷入一个混沌漩涡。待意识逐渐清明,已置身于大梁王朝靖安十年的江州龙江郡临江县。这里的计时方式,和他曾身处的华夏国古代一模一样。 寅时的临江县,就像被浓稠墨汁倾洒,夜色凝重得几乎化不开。寥寥星辰宛如受黑暗欺凌的幼童,竭力穿透夜幕,吝啬地洒下几缕朦胧微光,徒增几分寂寥。 在东街民宅,沈默悠悠转醒,脑袋似被千钧重锤反复敲击,又像被千万根钢针猛刺,胀痛欲裂,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借着窗棂透进的微弱光线,他艰难地打量四周。身上那件洗得泛白、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粗糙质感摩挲着皮肤,提醒着他如今的处境。原身常年习武,身形清瘦却透着坚韧,身姿挺拔如松。即便此刻虚弱地躺在床上,仍难掩江湖侠客的豪迈,恰似历经风雨洗礼的宝剑,质朴无华却锋芒内敛。 他面庞稍显稚嫩,双眸深邃仿若幽潭,满是坚毅,又隐隐透着历经沧桑的沉稳,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高挺鼻梁下,薄唇紧抿,嘴角微微下撇,一看便知心中藏着诸多难以言说的心事。头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为他添了几分不羁。脖颈处那道淡淡的疤痕,宛如一条狰狞小蛇,是原身往昔争斗留下的印记,更为他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让人忍不住想探寻背后的曲折故事。 沈默身处的侧卧与主卧门户相对,窗户朝南,出门便是院子。地面铺着青砖,在昏暗光线中,隐隐能看出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足见原身极为爱整洁。靠墙的榆木书橱里,整齐排列着几本泛黄书籍,纸张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那是原身父亲留下的珍贵藏书,承载着家族悠悠岁月的记忆。书桌紧挨着书橱,笔墨纸砚摆放得整整齐齐,透着一股文人雅致,仿佛在轻声诉说往昔悠悠岁月里,原身在此读书习字的画面。墙上挂着的《青牛问道图》虽破旧不堪,画面模糊,却仍能隐约辨出青牛轮廓,这幅画似乎与他穿越前的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像一根命运丝线,悄然串联起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沈默揉着胀痛欲裂的脑袋,原身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袭来,瞬间将他淹没。他得知自己穿越成了临江县捕快之子,且同名同姓。原身父亲在追查税银案途中,于黑风山脚惨遭毒手,丧命黄泉。沈默刚领了一百两抚恤银,勉强成为临时捕快,可那救命钱转眼便被抢走。原身因过度修炼《莽牛劲》,落下经脉旧伤,钱被抢后,急火攻心,旧伤复发,竟一命呜呼,这才让他这异世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 在记忆交融的混乱中,沈默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药草味,思绪猛地一滞。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父亲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火光映照下,父亲专注地为自己熬制修炼用的药汁,脸上满是期待与关切,那眼神仿佛在看着家族的希望。那场景栩栩如生,仿若昨日刚发生。这突如其来的画面,让他心中五味杂陈,既对原身父亲的悲惨遭遇感到悲愤难平,又为这跨越时空的亲情羁绊而深深触动,内心矛盾感愈发强烈,像有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在疯狂拉扯着他,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有了更复杂、更难以言喻的情感,恰似一团错综复杂的乱麻,理不清,剪还乱。 “黑风山……税银案……父亲的死……”沈默低声念叨,声音低沉沙哑,仿若从喉咙深处挤出,满是压抑的愤怒,拳头不自觉握紧,关节泛白,仿佛要将世间不公都狠狠捏碎。原身的执念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暗暗发誓,定要查清真相,给原身和父亲一个公正交代。可面对未知前路,他心中既害怕又坚定,两种情绪相互矛盾,像一场激烈的拔河比赛,难分胜负,让他的内心摇摆不定。 这时,沈默只觉经脉一阵刺痛,仿若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脑袋一阵晕眩。就在他痛苦不堪之际,视网膜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水墨卷轴。这卷轴似从古老岁月悠悠飘来,周身萦绕着神秘气息,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仿佛在诉说着尘封已久的秘密。 只见半透明水墨卷轴上,文字以楷体墨书呈现,笔锋刚劲有力,关键数据处,墨迹蜿蜒流动,仿若有生命一般,似在诉说古老秘密。 ╔═══?水墨道章?═══╗ │命│寿十七/五十 │境│气血境?初窥(13/100) │功│《莽牛劲》(三流) │武│莽牛拳?初窥门径(4.7%) ╚═╧靖安十年三月初一寅时三刻═══╝ 看着这面板,沈默心中一惊,旋即明白这是他的金手指——水墨道章。面板上那头金灿灿的莽牛亮眼夺目,不觉伸手去碰,只见手却穿了过去,突然那墨痕仿若灵活小蛇,迅速甩出几行朱砂小字: 「气血境速修提示 青蒿三钱祛铁砂毒(过犹不及) 血藤汁促表皮新生(捣汁外敷)」 沈默眼睛瞬间一亮,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他记得家中主卧一角存放着常用药材,其中便有这两种。他满心期待,心跳如鼓,快步来到主卧,在药柜里翻找。柜子里药材摆放杂乱,散发着各种气味,他心急如焚,双手颤抖着,胡乱扒拉着。终于,找到了青蒿和血藤,熟悉的清香和气味钻进鼻腔,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像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抓住了一块浮木。 原身记忆中,按照莽牛劲气血境的修炼方法,外功以铁砂磨臂、木人桩击打为主,若过量修炼会导致十指指甲淤血发黑,父亲曾用牛胆汁混合硫磺粉为自己药浴来化解修炼时的隐患,可如今这水墨道章给出的却是青蒿和血藤的新配方,这让沈默将信将疑。但此刻的他,仿若溺水之人,新配方就像那根救命稻草,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决定一试。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颇为整洁。院子的两侧,两棵粗壮的榆树静静伫立,它们扎根于此多年,树皮粗糙且布满岁月的纹路,枝干向四周伸展,犹如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座小院。斑驳的树影洒落在地面,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树下,一口老井占据了院子一角,井沿的石头被岁月打磨得光滑,隐隐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井边摆放着一些日常用具,一只木桶随意地斜靠在井栏上,桶身的木板有些磨损,诉说着往昔的点滴。 院子右侧,厨房与堂屋连在一起,堂屋摆放着桌椅,简单朴素却收拾得井井有条。院子左侧是宽敞的练武场地,夯实的黄土散发着泥土独有的气息,干燥而又带着一丝温热。场地中,榆木木桩布满斑驳痕迹,表层包着浸油牛皮,因常年使用,牛皮磨损严重,露出里面粗糙的木质,那是气血境训练用的。场地一角摆放着练武用的石锁和棍棒,石锁上刻着原身练习时留下的指痕,棍棒表面光滑,透着岁月的痕迹。院子左后侧,一座简易厕所安静伫立,既保证了隐蔽性,又不影响练武和日常活动。 院子右侧角落,一个略显陈旧的陶罐静静搁置在地上。原身记忆中,这陶罐里一直存放着父亲为助自己修炼《莽牛劲》气血境,特意从城外矿场寻来的铁砂。此刻,这陶罐成了沈默改良修炼之法的关键器具,像一把钥匙,即将开启神秘大门。 他将陶罐搬到灶台上放好,陶罐里的雨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像在欢快歌唱。他把青蒿一股脑倒入其中,随后生起火。火焰舔舐着锅底,不一会儿,铁砂裹着青蒿在沸水中“炸开”,发出沉闷声响,像古老力量觉醒。墨色面板微微颤动,沈默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牛哞呼吸法」的节奏呼吸,三短一长,呼气时声如牛哞,试图震颤手三阳经,配合着药汁的功效,激发双臂的蛮力。随着呼吸,他挽起衣袖,将双臂缓缓伸进滚烫药汁里。刹那间,墨痕如脱缰野马般迅速攀升,如春蚕食叶般一口气漫过一十三、一十四,直接跃至一十六之刻度。皮肤传来的麻痒之感愈发强烈,仿若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在疯狂爬行,铁灰色斑块以惊人的速度在皮肤上扩散,好似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大片沙滩。 待他将陈年血藤浆汁敷在皮肤上时,皮肤表面泛起青牛纹路,与《莽牛劲》功法奇妙呼应。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青牛纹路走向,竟与他记忆中原身父亲手臂上的修炼痕迹极为相似,像家族传承的烙印在他皮肤上浮现,这让沈默心中涌起莫名亲切感与使命感,像找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根,心中满是温暖与坚定。 原来,这铁砂含金石煞气,长期接触会淤积经脉,而青蒿化浊散瘀,恰好能化解这些煞气。 “哈哈,这才是金手指该有的用法!”沈默兴奋大喊,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新奇和兴奋之感瞬间充满心间,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满脸通红,手舞足蹈。他心里琢磨:“就多试几次,看看这‘过犹不及’到底啥程度。”稍作休息后,便迫不及待开始第二轮修炼。 再度把双臂伸进药汁时,麻痒感犹如万箭穿心,仿若无数钢针在疯狂扎刺,紧接着,一阵如针锥猛刺般的刺痛从经脉深处传来,墨痕悠悠,再度攀升,直接漫至一十九之刻度,沈默明显感觉到经脉传来强烈刺痛,像有无数细针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可探索欲望太过强烈,如汹涌潮水,瞬间压过这点不适,他咬咬牙,一边持续着「牛哞呼吸法」,一边准备开始第三次,像无畏的勇士,向着未知挑战冲锋,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 当第三次碰到药汁时,一开始皮肤还能忍受,可没过一会儿,先是一阵如撕裂般的剧痛从经脉深处传来,紧接着,一股酸胀感在双臂蔓延,仿佛双臂被巨石长时间重压,骨头都要被碾碎。疼得他冷汗直冒,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汗珠滚落,鼻孔渗出鲜血。“嘶……”沈默疼得倒吸凉气,赶紧停下来,这才明白“过犹不及”的警告绝非吓唬人。此时,药汁沸腾时混合着铁腥与青草苦涩的气味弥漫在厨房,呛得人喘不过气,仿佛在无声诉说修炼的煎熬,让人感叹修炼之路艰辛,宛如攀登陡峭悬崖,步步惊心。 晨曦悄然爬上院子,像一位温柔的画师,给小院镀上一层淡淡金色,仿若披上华丽外衣。沈默强忍着疼痛,双手颤抖着,将陶罐中残余药汁归置好,随后小心翼翼把陶罐搬回院子右侧角落,放回原位。那陶罐静静立在那里,像一位沉默的见证者,默默见证他这一番艰难修炼尝试。陶罐上铁砂的锈味,与一旁血藤散发的清香形成鲜明对比,隐喻着修炼路上的苦痛与新生,时刻提醒沈默修炼不易,像灯塔照亮他前行的道路,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新的一天来临,沈默精神一振,光着膀子站在院子左侧练武场木桩前,目光坚定如炬,紧紧盯着木桩,脑海中像放电影般反复想着莽牛拳的七招。他看向水墨面板,只见莽牛拳条目下缓缓出现练拳技巧提示:“莽牛冲撞,发力从脚底开始,借着腿部蹬地力量,转腰送肩,拳要出得又快又沉,力量集中在木桩中门。铁角破岩,侧身提肘,手肘像牛角一样上扬,要把全身力量都集中在肘尖,朝着木桩薄弱地方准确打过去……” 沈默依照提示,开始第一次练习。“莽牛冲撞!”他大喝一声,声如洪钟,在院子里回荡。脚底猛地发力,腿部肌肉紧绷如弹簧,用力蹬地,腰身一转,肩膀顺势送出去,双拳如炮弹朝木桩中门砸去,拳风呼呼作响,带起一阵尘土。这一拳打出,震落了屋檐上积攒的雨滴,水滴簌簌落下,溅起地面尘土,足见这一拳力量增长,像他力量觉醒的宣告,让人心潮澎湃。 紧接着,身形一转,侧身提肘,手肘高高抬起,像牛角一样,把全身力量集中在肘尖,斜着朝木桩“太阳穴”位置打出“铁角破岩”,指节泛白,手臂经脉因用力过度而刺痛,可他浑然不觉,沉浸在修炼狂热中,眼神专注得近乎痴迷。然后,顺势俯身,双腿像旋风扫出去,使出“莽牛犁地”,一时间尘土飞扬,仿若要将整个院子掀翻,地面被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牛尾鞭风”这一招,他先是假装跌倒,在快碰到地瞬间,靠着腰腹力量旋身后踹,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像灵活的猎豹,充满了力量与速度之美。接着,双臂交叉,硬抗木桩的“劈砍”,配合着头槌反击,施展“犀望月”防御招式,尽显坚韧,木桩被撞击得微微晃动。之后,尝试“青牛卧潭”卸力招式,侧着身子滚过去躲避想象中的暗器,掌心贴着地借力弹起来,动作灵活得像猴子,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擦痕。 最后,轮到练习那搏命的“狂牛开山”了。沈默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得近乎凝重,眼神专注而小心,仿若面对的是生死大敌。按照面板提示,调整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双脚稳稳站在地上,如扎根大地的苍松。然后,猛地朝木桩撞过去,虽说动作不像实战中拼命,但也劲道十足,这一记贴山靠,准确撞在木桩上,只听“砰”的一声,犹如洪钟鸣响,木桩微微晃了一下,表面浸油牛皮出现浅痕,木屑纷飞。此时,水墨面板上墨迹晕染开来,渐渐勾勒出古朴纹路,恰似岁月镌刻的神秘符号。 沈默自己也感觉到一股反震力量,胸口发闷,像被重锤击中,可他强忍着不舒服,仔细回味刚才的动作,琢磨发力技巧和身体协调性。他心里清楚,这一招在生死关头说不定能救命,可每用一次就得休息半月,代价太大,所以平时只能小心练习,熟悉招式,以防万一,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谨慎。 一套完整七招练完,沈默紧张看向水墨金手指面板,只见莽牛拳熟练度从(4.7%)跳到(5.0%),墨意流转,竟添了三分。然而,随着熟练度提升,他的经脉涌起灼烧感,像有火焰在经脉中流淌,疼痛难忍,他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牙关紧咬。他咬牙坚持,心中明白,这是莽牛拳提升熟练度的代价,只有承受这份痛苦,才能变得更强,像凤凰涅槃,浴火重生。“难怪前身练了很久没进展,原来练得不对。”沈默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仿若看到光明未来,未来之路在他眼中逐渐清晰。 稍微休息后,沈默决定趁热打铁,开始第二遍练习。这一次,他更专注,每一招都力求完美,严格按照面板提示技巧施展。七招打完,他又查看面板,莽牛拳进度条从(5.0%)提升到(5.6%),墨色愈浓,又深了六分,朱砂之色在墨痕边缘若隐若现,如同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曙光。 沈默如痴如醉重复着拳式,水墨面板在意识中明灭闪烁。当初阳染红第三片榆树叶时,衣襟已被汗水浸透七次,黄土上深陷的脚印连成太极图案。气血境下,皮肤铁灰色泽随青牛纹路蔓延三寸,经络灼痛似有火蛇游走,提醒着身体极限。最终,在第五十遍练习结束时,皮肤铁灰色泽再度延展,恰似墨染宣纸,缓缓晕开,莽牛拳进度跃进,熟练度达到 1.3%,面板上“略有小成”四个大字熠熠生辉,散发着金色光芒,金纹流转于面板边缘,好似古老的力量被唤醒。清晨的微光,宛如一层薄纱,轻柔地披在这座古朴的小院之上。 第3章 拳煨药香暖 在那静谧的小院里,沈默仿若被修炼的魔力紧紧攥住魂魄,全身心沉溺其中,恰似深陷一场惊心动魄的鏖战。整个清晨,他好似与自己的身躯较上了劲,展开一场激烈非常的较量。每一下关节的响动,皆如刀剑相击,发出清脆且带着几分凛冽的声响,酸痛之感如影随形,仿若无数根细针,不住地在他周身各处扎刺。然而这艰苦的磨砺,正像熊熊烈火,一点点淬炼着他这把尚未出鞘、亟待锋芒毕露的宝剑。 天边泛起鱼肚白,宛如一幅轻柔而细腻的画卷,缓缓在那广袤无垠的天空铺展。柔和曙光,仿若一位婀娜多姿、温柔婉约的仙子,迈着轻盈步子,为整个小院披上一层如梦似幻的朦胧金纱。刹那间,小院沉浸于一片静谧美好的氛围,仿佛一处与世隔绝、不被尘世纷扰的世外桃源,宁静祥和,令人沉醉。 沈默拖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艰难朝厨房挪去。踏入厨房,入目是一派简陋破败之景。灶台旁,一只半人高的木桶静静伫立,桶身由厚实木板紧密箍成,岁月在其表面留下斑驳痕迹。桶里盛着大半桶水,水面微微晃动,仔细瞧,水中似有几缕细微灰尘悬浮,桶壁还挂着些许昨夜水汽凝结后干涸的水渍,显然是昨日所打之水留存至今。灶台上,那些粗陶制成的碗碟,缺角破损,似在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变迁。一旁掉漆的木柜里,米面所剩无几,仿若在无奈叹息生活的窘迫艰辛。 沈默熟稔地生起火来,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好似他已在这灶火前忙碌了无数个春秋冬夏。他小心翼翼从柜中舀出些许小米,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一件稀世珍宝,随后缓缓将小米下锅熬粥。不多时,厨房中弥漫起小米粥那醇厚浓郁的香气,热气袅袅升腾,在晨光轻抚下,为这简陋清冷的厨房增添几分温馨暖人的烟火气息。 日晷的影线悄然划过辰时刻度,恰在此时,巷口传来药罐叩击门环的清脆声响,宛如一曲悦耳晨曲。 “沈默哥!再不开门,药都要熬成炭啦!”李雪那清脆甜美的嗓音,穿透晨雾重重阻隔,裹挟着浓郁醉人的药香,瞬间打破小院的宁静。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榆木桩上的老雀扑棱棱展翅,仓皇失措飞向天空,只留下几声不满的啼叫,在小院上空悠悠回荡。 沈默思绪瞬间翻涌,忆起原身因过度修炼《莽牛劲》,不慎落下经脉旧伤,加之钱被抢后急火攻心,旧伤复发,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王婶,这位看似平凡普通的医者,却有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心,听闻沈默的状况后,毫不犹豫主动伸出援手,不辞辛劳为他熬制调养与辅助修炼的汤药。李雪心疼沈默,每日都主动揽下送药的活儿,满心盼着他能早日康复,重拾往日活力。 沈默赶忙撂下手中碗筷,脚步匆匆朝院门走去。打开门,只见李雪亭亭玉立在门外,犹如一朵盛开在清晨的白莲,清新脱俗、美丽动人。她鬓角挂着晶莹剔透的晨露,在初阳映照下,闪烁着点点微光,更添几分灵动俏皮的少女气息。她身着素色粗布衣衫,虽质地普通,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小巧的花边,那细密针脚,彰显着她对生活的热爱与细腻。如墨般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白皙如玉的脸颊边,愈发衬得她眉眼如画,美得不可方物。 瞧见李雪的瞬间,沈默脑海不禁浮现出儿时与她一同采药的画面。那时,他们常结伴前往后山,李雪总是眼尖如鹰,能精准找到各种珍稀草药。两人一路嬉笑打闹、互相扶持,满是童真与欢乐。有一回沈默不慎摔倒,膝盖擦破了皮,鲜血渗出,李雪赶忙从自己的小布包中拿出草药,动作轻柔地帮他敷上,还不住轻声安慰。如今想来,那些过往点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在彼此心间种下温暖的种子,生根发芽。 她灵动的杏眼满含嗔怪看向沈默,目光中既有深深担忧,又带着少女特有的娇嗔。双手稳稳捧着陶罐,罐中汤药热气腾腾,与四周晨雾相互缠绕,仿若置身缥缈仙境。微风轻轻拂过,掀起她粗布裙裾一角,露出半截绣着青竹的绑腿,青竹栩栩如生,竹叶仿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尽显她的心灵手巧。 沈默目光不自觉落在那半截青竹绑腿上,指尖下意识动了动。他微红着脸,轻咳一声,略显尴尬地说道:“哎呀,李雪妹子,你都来啦!真对不住,让你在这冷风里等这么久,快进屋暖和暖和。”边说边侧身,满脸歉意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姿态尽显绅士。 “哎呀,沈默哥,你可算来开门啦!我一路跑得气喘吁吁,就怕这药凉了没效果。”李雪佯装嗔怒,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关切之情,“我娘为了熬这药,天不亮就起来忙活,反复叮嘱我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上,可千万不能出差错。”说着,轻轻晃了晃手中热气氤氲的陶罐,热气升腾而起,为她的眉眼蒙上一层薄纱,更添几分柔和妩媚的韵味。她整理药罐时,袖口刺绣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关怀的细腻与真挚。 “来了,辛苦你和王婶了。”沈默接过陶罐,双手微微用力,似要将这份温暖牢牢握在手中、融入心间。目光柔和带着歉意,“让你们费心了,每次都麻烦你们跑一趟。”接过陶罐时,沈默手指不经意触碰到李雪的指尖,两人皆是微微一怔。李雪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仿若熟透的苹果,慌乱移开目光,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下意识捏了捏衣角。沈默也有些窘迫,挠挠头,干笑两声:“这……这天气,还挺暖和哈。”短暂的沉默后,两人相视而笑,笑容中带着少年少女特有的羞涩纯真,仿若春日微风,轻柔温暖,拂过心田。 沈默捧着药罐,侧身让李雪进门,二人并肩穿过院子。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年轻朝气的轮廓,宛如一幅绝美的青春画卷。沈默微微转头对李雪说:“今日又劳你跑一趟,这几日喝了药,身体确实有了好转。感觉这药就像有魔力一般,让我渐渐恢复元气。” 走进堂屋,沈默小心将药罐放在桌上,陶罐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厚重。李雪随意一瞥,瞧见沈默碗里的小米粥,粥面热气丝丝升腾,一旁咸菜已见底。李雪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心疼,轻声说:“沈默哥,你就吃这些?身子还没好利索,该吃些有营养的东西。你瞧你,都瘦成啥样了,风一吹都能把你刮跑。”说着,伸出手轻轻戳了戳沈默的手臂,触感单薄,让她心中疼惜之情愈发浓烈。 沈默挠挠头,略带尴尬地笑道:“没事,李雪妹子,这粥够香甜了,我吃得可香了。你也知道,家里如今这情况,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我可不能太挑剔。”语气带着无奈,眼神却透着坚韧,仿佛在向命运宣告不屈,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 李雪嘟起嘴,佯装生气道:“那可不行,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怎么有力气养伤和修炼?我回去跟我娘说,让她多做些好吃的给你送来。什么鸡汤、排骨,都给你安排上,把你养得壮壮实实的。”双手叉腰,胸脯一挺,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护短小卫士,可爱至极。 沈默刚想开口拒绝,李雪抢先说道:“你可不许推辞,我娘肯定也会这么说的。你就乖乖等着,过几天保准让你吃得满嘴流油。”说罢,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眼神满是期待,期待着沈默接受这份温暖关怀,那眼神中充满真诚与善意。 沈默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真是麻烦你们了。你们这关心,比这药还管用,让我心里暖烘烘的。”目光中满是感激,李雪的关心让他在这个陌生世界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如同冬日暖阳,照亮了他的心间,给予他无尽的力量。 沈默重新坐下,继续喝着小米粥,李雪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沈默吃饭,时不时温柔地叮嘱他慢些吃,那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爱意。待沈默吃完,他刚要起身收拾碗筷,李雪连忙拦住他,说道:“沈默哥,你身体刚好,这些事儿我来就行。”说罢,不等沈默回应,便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收拢,端着走向厨房,动作娴熟而又自然。 沈默看着李雪的背影,心中满是感动,轻声道了句“谢谢”,声音虽轻,却饱含深情。随后,他打开药罐,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药香。他端起碗,轻吹几下,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眉头微微皱起,汤药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但他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展现出坚韧的意志。 不多时,一阵震得地面微微颤抖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仿若一阵沉闷的雷声。 “哈哈,听这脚步声,准是铁牛兄来了。”沈默笑着走出堂屋,对刚从厨房出来的李雪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那眼神瞬间明亮起来。 张铁牛出身临江县普通武师家庭,父亲开武馆授徒。他与沈默自幼相识,那时沈默常跟着身为捕快的父亲到武馆切磋武艺,二人就此结缘。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们一同修炼、互相切磋,情谊愈发深厚,如同磐石般坚固。在沈默父亲的影响下,张铁牛对沈默格外照顾,有好东西都想着与他分享,遇到麻烦也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为他遮风挡雨。 张铁牛自幼痴迷武学,在父亲严格的教导下刻苦修炼,早早突破到气血境后期。他身形高大壮硕,足有常人两个那般宽阔,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紧紧裹在身上,却仍遮不住浑身鼓鼓囊囊的腱子肉,仿佛随时都会将衣衫撑破,那强壮的体魄彰显着他对武学的执着与付出。每一块肌肉都像是雕刻在他身上的勋章,记录着他的汗水与努力。 一张国字脸黝黑粗糙,浓眉大眼,此刻铜铃似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沈默的院子,眼神中带着关切与好奇。腰间的木牌随着步伐剧烈晃动,“哐当”一声重重砸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恰似他豪爽的性格,毫无遮掩,直来直去。他扯着大嗓门喊道:“沈老弟!好久不见,听王捕快说你病了,我一直惦记着,如今身子好些了没?”声音洪亮,震得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充满了活力与热情,仿佛要将整个院子都点燃,带来一片生机。 沈默抬手拉开门闩,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哈哈,铁牛兄,快进来!你这大嗓门,都快把我家屋顶掀翻啦。”沈默笑着迎上去,用力握住张铁牛的手,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 “哎呀,沈老弟,你可算好起来了。”张铁牛大踏步走进院子,像一堵墙似的站在沈默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我这心里一直悬着,就怕你有个好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沈叔交代。”他拍了拍沈默的肩膀,那力度大得差点让沈默一个踉跄,却也传递着满满的关切,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与热情。 这时,张铁牛眼角余光瞥见李雪,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边说边将刀鞘往桌角一磕,震得茶碗叮当作响,粗粝的指节有意无意划过腰间捕快木牌,调侃道:“哟,李雪妹子也在呢。我说沈老弟,你可真有福气,有李雪妹子这么贴心照顾,想不好都难啊。这要是我,病都能好得更快。” 李雪脸颊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她跺了跺脚,娇嗔道:“张铁牛,你就会乱说!我不过是帮我娘送个药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说着,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尖轻轻抚过青竹绑腿边缘,耳垂红得能滴出血珠,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竹绑腿上早已褪色的同心结——那是去年上元节沈默随手编给她的。 沈默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笑道:“铁牛兄,你别打趣了。快屋里坐,咱们好好聊聊。你这一来,我这小院都热闹起来了。” 话音未落,檐角铜铃忽被穿堂风撞响,惊得竹影婆娑摇曳,斑驳日影在三人衣袂间流转。 三人走进屋内,陈年檀木椅的霉味混着李雪衣角的艾草香,在张铁牛带来的血腥铁锈味中撕扯。分宾主落座。张铁牛屁股刚沾到椅子,就迫不及待地说道:“王捕快让我给你带话,这几日衙门事务繁多,人手短缺。你若身体无碍,过几日便来上差。咱们身为捕快,食朝廷俸禄,自当保这一方百姓平安,护这城厢内外安稳,切不可懈怠。” 沈默心中一紧,他深知以自己如今的本事,在衙门恐难以应对诸多状况,且还想趁这几日在家借助水墨道章提升实力。稍作思忖,他脸上堆满感激的笑容,说道:“铁牛兄,多谢王捕快与你告知。实不相瞒,这几日调养与修炼后,我自觉身体已大有好转。明日便去衙门报到,定不会耽误公事!我肯定好好干,不给大伙丢脸。” 张铁牛用力一拍沈默的肩膀,大笑道:“好小子!不愧是沈叔的儿子,有这股上进心!行,那你今日便好好准备,明日莫要让大伙失望。对了,过几日有个漕运护卫任务,听闻此次运送的货物极为重要,上头担忧有贼寇来抢,特意安排咱们前去护卫,这几日可要悉心准备,切不可出岔子。这任务可艰巨,关系着咱们衙门的名声。”他压低嗓音,指腹重重碾过茶盏边缘,“几个月前那起离奇的税银案,就跟黑风山脱不了干系。那些税银莫名失踪,坊间都传是山贼勾结了内部人干的,如今这漕运,指不定他们又在打什么歪主意。那黑风山的山贼,向来凶狠狡诈,手段狠辣,咱们可得小心应对。” “黑风山”三字如冰锥刺入沈默脊骨,喉间却扬起铿锵语调:“护卫之事……必不负所托!” 就在张铁牛起身准备告辞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门,神色瞬间凝重起来,脚步也顿住。他转身看向沈默,语气带着几分严肃:“沈老弟,我刚想起件事儿,一直忘了跟你说。你之前不是被人抢了钱财嘛,我这几天四处打听,总算有点眉目了。原来是县城里那几个出了名的混混干的,可奇怪的是,他们背后似乎有个神秘人指使。你往后出门,可得千万小心,多留个心眼儿,保不准‘那帮崽子’还会找上门来。我瞧着那帮混混行事蹊跷,背后怕是藏着更大的阴谋,你千万要谨慎。” 沈默听后,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寒芒。他手蓦地僵住,转瞬又笑得温润:“铁牛兄费心了。我自会多加留意,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心中暗忖:“果然没这么简单,看来这事儿背后藏着大文章,得找机会好好查查,不能就这么算了。定要揪出那神秘人,弄个水落石出。” 张铁牛又与沈默交谈几句,便告辞离去。李雪见张铁牛离开,也站起身说:“沈默哥,既然你今日要准备明日上差之事,那我便先回去了,你多加保重。要是有啥需要,可一定要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说着,从荷包掏出用油纸包了三层的茯苓糕,“我娘非让带的……”,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在日光下显得愈发娇羞,而后转身,迈着轻盈却又似带着些许不舍的步伐朝院门口走去,留下一抹淡淡倩影,让沈默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待李雪身影消失在巷口,沈默转身回屋,望着那依旧简陋却因二人到访添了几分生气的屋子,暗暗攥紧拳头,为即将到来的挑战暗自鼓劲。 第4章 墨痕锁疑云 沈默送走张铁牛和李雪后,屋子仿若瞬间被抽去了所有声响,静谧得近乎诡异,恍惚间,似能听闻蚂蚁争斗的细微动静。张铁牛提及的抚恤银线索,恰似一颗小石子,“扑通”一声坠入他平静的心湖,搅起层层涟漪。怀揣着对父亲死因的深深疑惑,以及那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决心,沈默只觉冥冥中有股神秘力量在牵引,不由自主地抬脚迈进父亲生前的房间。 一踏入屋内,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仿若置身于多年未曾通风的地窖。屋内的每一件物件,此刻都宛如沉默的老故事家,默默诉说着往昔的点点滴滴。沈默在屋子最昏暗的角落,扒拉出父亲生前常用的钱袋。这钱袋破旧得不成样子,边缘毛毛糙糙,补丁摞着补丁,恰似一件历经无数战火、千疮百孔的铠甲。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钱袋,谁知手一滑,不小心扯动了它,那夹层好似个闹脾气的孩童,“嘶啦”一声撕开一角。沈默心中“咯噔”一下,凑近一瞧,好家伙,从夹层里掉出一点黑风山特制的朱砂。这朱砂色泽暗红如凝血,质地细腻温润,凑近一闻,隐隐有股淡淡的腥气,仿若藏着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凭借原身的记忆,沈默知晓这朱砂乃是黑风山独有的矿石提炼而成,常被用于做些特殊标记,或是制作暗器毒药。刹那间,往昔父亲提及黑风山时那凝重的神情、欲言又止的模样,如放电影般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沈默盯着手中的朱砂,心跳陡然加快,仿若战鼓擂动。他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父亲生前与黑风山周旋时留下的关键线索,与那笔被抢走的抚恤银,还有父亲的死因紧密相连,说不定借此便能揭开背后隐藏的真相。他仿若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朱砂收起,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整理完遗物,沈默环顾四周,深切感受到家境的窘迫。屋内的桌椅边缘磨损得厉害,漆面剥落,轻轻一碰,便“嘎吱嘎吱”地抗议,活像个上了年纪、风烛残年的老骨头,随时都可能散架。墙上的字画色彩褪去,纸张泛黄、破损,像是被岁月这头猛兽狠狠咬了几口。父亲生前最珍视的笔墨纸砚,如今也尽显破败之态,砚台缺了一角,恰似个掉了牙的老头;毛笔的笔毛参差不齐,仿若被狂风吹乱的杂草;纸张所剩无几且质地粗糙,与上乘宣纸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默静静地伫立在屋内,往昔的记忆如汹涌潮水般袭来。父亲为他习武倾尽全力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放映。在这大梁王朝江州龙江郡临江县,寻常人家想安稳过一年,约莫需要五到八两银子。这笔开销,看似不算多,可吃喝拉撒睡,样样都得花钱,对于那些收入微薄的家庭而言,无疑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重担。 父亲身为捕快,每月薪资三两银子,与普通百姓相比,这收入还算凑合。在衙门当差,机会众多,逢年过节,商户们送上的“孝敬”,还有处理案件时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私下打点,都能捞点外快。可沈父品性刚正,骨子里透着一股倔强的正直,对这些不正当的钱财,向来嗤之以鼻,分毫不肯沾染。于是,这三两银子的薪资,便成了支撑全家生计的唯一救命稻草。 相比之下,沈默如今身为临时捕快,每月薪资仅有区区五钱银子。在这个一贯铜钱为十串、一串为一百文的世界里,五钱银子折合成铜钱,也就五串钱,少得可怜,恰似大海里的一滴水,对如今窘迫的家庭经济状况,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况且,自从沈默领了临时捕快的工作和那一百两抚恤银后,还没拿到过一文饷银,衙门惯例是每月五日发饷银,可如今距离首次领薪日还有些时日,家中的经济压力愈发沉重,像座大山压得人直不起腰。 为了给沈默寻得有助于修炼的珍贵药材,尤其是那对气血境修炼极为关键的药浴配方所需之物,父亲可费了不少周折。气血境药浴得用牛胆汁与硫磺粉活血,牛胆汁可不是寻常玩意儿,父亲不得不跑去城外屠宰场。在那充斥着血腥与嘈杂的地方,他满脸堆笑,跟屠户们软磨硬泡,好话都说尽了,才终于在人家宰牛时,求得些许新鲜的牛胆汁,那模样,像极了讨糖吃的孩子。 硫磺粉虽说常见,可父亲一心想给沈默买到品质上乘的,常常在结束一天捕快差事之后,拖着疲惫不堪、仿若灌了铅的身子,穿梭于城中各个杂货铺与药铺。虽说父亲身为捕快,可这城中不乏有些背景深厚的商贾,他们的店铺连县令都要给几分薄面。这些掌柜瞧着父亲为了几文钱药材精打细算的模样,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要么言语冷淡,爱答不理,像打发叫花子似的;要么借口推脱,说店里没有父亲所需的上等硫磺粉。但父亲从未因此而有过一丝退缩,每次都礼貌地询问,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只为给沈默寻来最合用的硫磺粉,那股执着劲儿,简直像头倔驴。 那些年,家里但凡能拿得出手、换得些许银钱用于沈默习武的物件,父亲都毫不犹豫地拿去变卖。为了给他购置一根趁手的练武棍棒,父亲也绞尽了脑汁。家里实在凑不出足够的钱,可他又不愿向那些可能会提出不合理条件的人求助。最终,他只能在集市上,在那琳琅满目的棍棒摊前,反复挑选、仔细比较,纠结得不行,无奈之下,买下一根品质欠佳的棍棒,仅仅因为它的价格相对便宜,那一刻,他的眼神里满是对儿子的愧疚与期许。 长久以来这般竭尽全力的付出,使得家里积蓄几近枯竭。如今,沈默翻遍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也仅仅能找出寥寥几串钱。在这一贯铜钱为一千文的世界里,这点钱实在是微不足道,就像沙漠里的一粒沙子。念及这些过往,沈默眼眶不禁微微泛红,一股酸涩涌上鼻尖。他暗暗发誓,定要在武学之路上闯出一片天地,绝不辜负父亲的殷切期望,定要改变如今这窘迫的生活困境。 想到即将到来的修炼,沈默赶忙走向家中那个略显破旧的药柜。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安,随着手指在药柜中翻找,这种不安愈发强烈。很快,他的担忧得到了证实,原本储备的青蒿和血藤所剩无几。青蒿只剩下寥寥几把,血藤也仅有短短几截,这点药材,根本撑不了几次修炼。沈默心中一紧,这可如何是好?没了药材,修炼进度必然会大受影响。可眼下家中缺钱,这买药的钱又从何而来?他心急如焚,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咬了咬牙,拿起李雪留下茯苓糕,权当中饭。那清甜软糯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却丝毫无法驱散他满心的忧虑。怀揣着忐忑,他拿出一半的铜钱,踏出家门,身影隐没在东临巷略显幽静的巷道里。 东临巷不长,两侧是高低错落的青瓦民居,墙壁由青砖垒砌,岁月的侵蚀让青砖表面布满青苔,在阳光的映照下,泛出幽幽的绿意,仿佛给巷子披上了一件绿衣裳。斑驳的木门半掩着,偶尔传出几声犬吠和孩童的嬉闹声,给这略显古朴的巷子增添了几分生机。巷子地面铺着青石板,石板间的缝隙里,倔强地冒出几株嫩绿的野草,像几个调皮的孩子在探头探脑。 几步便到巷口,踏入东街。他踩着青石板上未干的晨露,七步转过刘记包子铺蒸腾的白雾,“仁心堂”的匾额已映入眼帘。一路上,他脑海里像有个小算盘,不停地盘算该如何开口,毕竟家里经济窘迫,这点钱要买到足够药材,实在悬得很,他的心就像悬在半空中的风筝,晃晃悠悠,没个着落。 很快,沈默来到“仁心堂”前。一踏入药铺,那股苦中带甘的药气扑面而来,差点把他扑了个跟头,像个热情过头的大汉在拥抱他。博古架上,天麻像老僧打坐般层层叠坐,三七根须在琉璃罐里蜷成八卦阵。柜台上,青花瓷药罐和古朴陶罐子挨挨挤挤,里面装着炮制好的药材和药丸,有的药丸还泛着微光,像夜空中闪烁的小星星。墙角处,几束干枯草药挂在那儿,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细微沙沙声,像是在窃窃私语。 此刻,“仁心堂”里顾客不少。一位老者眯着眼,仔细端详柜台上的一株人参,口中念念有词:“这人参年份看着倒是够,就是品相差了些,王掌柜,能不能再便宜点?”王婶笑着回应:“老主顾啦,这价格已经是实在价。您瞧瞧这参须,根根分明,药效肯定差不了。”旁边,一个年轻后生挠着头说:“王婶,我家那口子最近身子虚,您给推荐点滋补的药材呗。”王婶一边应着,一边手脚麻利地从药柜里取出几味药材,耐心讲解用法用量。这时,一只灰雀从梁上飞下,一头撞翻了党参盒子,药材散落一地,引得众人一阵哄笑。王婶无奈地摇摇头,笑着招呼伙计收拾,整个药铺瞬间热闹得像个小集市。 王婶正站在柜台后,与一位顾客交谈着。她年近四十,身姿依旧轻盈,身着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的粗布衣衫,衣角打着几个补丁,倒也显得质朴。头发整齐挽在脑后,几缕银丝在阳光下闪烁光芒,好似藏着星星。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浅浅的痕迹,一笑起来,那笑容透着亲切劲儿,像冬日里的暖阳。眼睛不大,却明亮有神,活像两颗黑宝石,透着精明与和善。手中拿着一杆小秤,秤杆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光泽,她的手指灵活摆弄着秤砣,仔细称量着药材,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熟练与专注,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看到沈默进来,王婶微笑着向顾客道了声歉,便迎了过来,“哟,是沈默啊,快进来,找婶子有啥事?”王婶笑着招呼,眼神中满是关切,那目光仿若冬日暖阳,温暖着沈默的心田。 “青蒿……血藤……都要三斤。”沈默干涩的嗓音,如同烈日下曝晒许久、干裂发脆的苇杆,在这弥漫着药香的店铺里,显得格外突兀而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他微微握紧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与急切,仿佛这药材关乎他的生死存亡。 这青蒿在寻常药铺常见,两文钱一斤,血藤虽说不算稀罕,可品质好点的,一斤就得四五文钱。这点铜钱,只怕买不了多少,实在是捉襟见肘,他的手心早已布满了汗珠,紧张得不行。 王婶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上下打量沈默一番,一边轻轻整理着柜台上略显凌乱的药材,手指在那些药材间轻柔熟练地穿梭,竟隐隐带出几分奇妙韵律,恰似高手出招般流畅。突然,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沈默心中一动,却也没多想。王婶开口问道:“买这么多这两种药材做啥呀?青蒿一般是入药治病,血藤平日里买的人可不多。” 沈默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艰难地咽下一口因紧张而涌起的焦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清晰的红印,却浑然不觉。他垂眸,死死盯着柜台上那道陈年的裂痕,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青蒿的苦味混和血藤的微甘在舌尖绽开。“王婶,实不相瞒,这是我修炼要用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说错一个字,就会被拒绝,满心都是忐忑。 王婶一听,脸上笑意更浓,轻轻拍了拍沈默的肩膀,说道:“孩子,原来是为了修炼。你父亲生前就痴迷武学,你如今也这么上进,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很欣慰。这样吧,这药材你先拿去用,等你领了饷银,再给婶子钱,婶子信得过你。”她语气轻柔又坚决,既照顾到了沈默的自尊心,又满含对他的期许,眼神里的关切如同春日暖阳,暖进了沈默心底,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微微湿润了。沈默一听,又惊又喜,眼中瞬间涌起感动的泪花。他原本以为会遭到拒绝,没想到王婶如此善解人意。“王婶,这……这怎么好意思,太谢谢您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心中满是对王婶的感激之情。王婶佯装生气,板起脸说道:“跟婶子还客气啥,快把钱收起来,别耽误修炼。你呀,就跟我自家孩子似的,还怕你跑了不成!”她眼神中满是慈爱,伸手轻轻把沈默拿着钱袋的手推了回去,动作自然而亲昵,仿佛沈默就是她自家的孩子,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沈默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沈默眼眶微红,喉头猛地一哽,他紧紧攥着药包,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袖口补丁上李雪熬夜缝就的密匝针脚,仿佛此刻正摩挲着他的心尖。他嘴唇微微颤抖,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千言万语都化作这饱含感激的动作。这份感激,在心底翻涌,远不止是因为得到药材,更是在这艰难时刻,王婶给予他那无比珍贵的理解与支持。 日光流转,李雪踩着满地碎金从里屋转出,发梢那片当归叶随步摇晃成蝶影。“沈默哥收着罢。”她指尖拂过青丝带束起的碎发,粗布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新鲜药香,“晨露未晞时采的野青蒿,根须还裹着后山红泥呢。” 李雪今日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粗布裙,裙摆上绣着几朵小巧的白花,清新淡雅,宛如一朵盛开在山间的野花。她的头发用一根淡青色的丝带束起,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边,更衬得她眉眼如画。她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给这略显局促的氛围增添了几分温馨,让整个药铺都弥漫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沈默怀揣药材,谢过王婶和李雪后,迈出“仁心堂”。店内浓郁的药香,此刻化作轻柔尾韵,如影随形。 他踏上东街的青石板路,石板布满青苔,在日光下泛着幽绿。药香似顽皮孩童,缠着苔痕,每一步都能嗅见药香与青苔混合的独特气息,宛如置身别样世界。临近东临巷,巷内宁静裹挟而来,拐进巷中,一道黑影如鬼魅闪过。沈默一惊,驻足环顾,黑影却已消失,只余寂静与急促心跳。他不禁想起黑风山朱砂,不安在心底蔓延,预感平静小镇或许已被黑风山阴影笼罩,而自己将卷入生死与真相的风暴。 回到家,他将药材小心放好,心里想着虽说所需药材的价格相较以往的配方便宜了许多,可他心里也清楚,总不能每次缺药材都依赖王婶的赊欠,长此以往,绝非长久之计。他必须尽快寻思出后续搞钱的法子,以保障修炼能够持续下去。沈默一边走向练武场,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可思来想去,竟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好方法。“不管了!先练拳!”沈默在心中怒吼一声,将所有杂念都强行驱散,再次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莽牛拳的演练之中。他明白,唯有此刻专注于拳法,不断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改变现状的根本之道,只有变得强大,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才能揭开父亲死亡的真相,才能打破这窘迫生活的枷锁。 第5章 青蒿淬危局 暮色仿若一块厚重的幕布,缓缓落下,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院子里,那根榆木桩在黯淡的光线里,轮廓显得愈发模糊。其表层浸油牛皮,在长久的捶打之下,已然被敲出了密密麻麻的蛛网状裂痕,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它所遭受的磨难。 沈默赤着上身,那古铜色的脊背在这暮霭沉沉的氛围里,好似一座散发着热气的小山丘,蒸腾着丝丝缕缕的白雾。豆大的汗珠顺着他脊椎的沟壑,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砸在夯土地面上,溅起细微的尘土,留下一个个细小的凹坑。此时的他,已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全部的心神都聚焦在了眼前的木桩之上。 他正全力施展着莽牛拳的第七式“狂牛开山”,双臂挥动间,仿若两头脱缰的蛮牛,裹挟着呼呼作响的风声,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让那榆木桩剧烈地震颤起来。劲风肆意四溢,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将院角晾晒的药材肆意掀动。当归须在这强劲的气流中,簌簌地颤动着,仿佛在风中瑟瑟发抖。 「莽牛拳熟练度+ 1.3%」 沈默的脑海中,适时地浮现出这行提示。然而,他的眉头并未因此而舒展,反而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在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莽牛拳虽说如今有了些许进展,可距离大成的境界,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就凭自己现在这点微末实力,在这危机四伏、处处暗藏凶险的世道里,想要护住自己都难如登天,更别提揭开父亲死亡的真相了。这般想着,他心中的不甘与愤懑如同汹涌的潮水,愈发澎湃,促使他愈发用力地挥动着双臂,每一拳都好似要将这满心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宣泄出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从清晨天刚蒙蒙亮,他就开始在这里苦练拳法,白天的进食如今早已消化殆尽。饥饿感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向他袭来,冲击着他的意志。 就在这一瞬间,一幅水墨卷轴猝然在他的意识中徐徐展开。卷轴之上,朱砂小字如同一滴滴殷红的血滴,坠落而下。沈默喘着粗气,缓缓收势。过度击打的指节,此刻泛着铁灰色,好似被岁月侵蚀的古老金属。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在这暮色之中,悄然凝结成了暗红琥珀般的色泽。他目光呆滞地盯着面板上显示着 78.4%的进度条,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感觉喉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满心皆是无奈之感。他深知,自己这具身体,终究还是太过孱弱,想要在这条变强之路上大步迈进,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沈默哥!” 一声清脆呼喊骤然打破小院的寂静。李雪提着竹篮,身姿轻盈地跨进院门。晚风轻拂,掀起她鹅黄襦裙下摆,露出绣着并蒂莲的软缎鞋面。当她目光触及沈默血肉模糊的十指,原本满含笑意的眼眸瞬间被心疼填满。手中竹篮“哐当”一声,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声响。 “你不要命了?”少女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上前,急切地抓起沈默手腕。李雪自幼在父亲的医馆中耳濡目染,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坐堂大夫。她从小就跟着父亲辨认草药、研习经络穴位,对医术兴趣浓厚。父亲见她如此痴迷,便将家传的针灸手法传授给她。在长期学习与实践中,李雪熟练掌握了不少针法,“凤凰展翅”便是其中之一。但命运不济,父亲离世后,母亲用积蓄开了家药材铺维持生计,每日忙碌不堪。 竹篮里,除了还腾腾冒着热气的牛骨汤,还有几个用油纸包着的肉饼。李雪此刻满心都被沈默伤势占据,无暇顾及其他。她迅速掏出随身药囊,从中取出云洲白药(内含三七),又洒上少量血竭粉,瞬间,一股独特的药香弥漫开来,为燥热小院添了几分别样气息。随后,她将带有冰片的药膏仔细涂抹在沈默受伤处。少女微微俯身,低头处理伤口的侧脸被晚霞镀上一层金边,宛如一幅绝美画卷。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满是担忧地说道:“明日我让阿娘配些舒筋散,你再这般胡来,这双手可就废了!” 此时,李雪指尖精准按压在八邪穴上,沈默顿时觉得五指如浸冰泉,一阵凉意瞬间蔓延开来。紧接着,少女手腕轻抖,三寸银针闪电般刺入他掌心的劳宫穴,刹那间,沈默整条手臂的酸麻感立即化为千斤坠力,下意识想要抽手,动作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定住。李雪手中银针在指尖捻转三周,行凤凰展翅手法,接着以震法催动足三里穴,引气血下行。随后,当银针旋转着刺入腕横纹上二寸的内关穴时,沈默惊讶地发现渗血的指尖竟自行止住了血珠,仿佛有股清凉气息顺着三焦经游走。李雪一边处理,一边轻声说道:“你这手少阴心经已有郁火,若再强练下去,怕是要走火入魔。” 沈默看着李雪一脸焦急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面上却强装镇定,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心里有数,就是想着趁着年轻,多练出些本事,往后也好护着你和婶子。”李雪轻哼一声,嗔怪道:“逞能,你要是把自己练废了,拿什么护我们。对了,忙了一天,肯定饿坏了,我给你带了牛骨汤和肉饼,快趁热吃。”说着,她从竹篮里取出热气腾腾的汤罐和油纸包,小心翼翼地递到沈默面前,眼中满是关切与温柔。 沈默接过汤罐与肉饼,鼻尖萦绕着醇厚浓郁的香气,心中暖意愈发浓烈。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真诚笑容,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这汤和肉饼来得正是时候。”他也顾不上汤还滚烫,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又咬了几口肉饼。牛骨汤顺着喉咙滑下,腹中那如狼似虎的饥饿感稍稍得到缓解。 随着夜色渐深,巷口传来更夫有节奏的梆子声。李雪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犹豫了一下说道:“沈默哥,我该回去了,不然阿娘该担心了。”说罢,她又不放心地看了看沈默的手,才缓缓转身。慌乱之中,药囊里的决明子洒落一地,在青石板上滚动着,发出清脆声响。沈默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苦笑起来。他在心里想着,这丫头,总是这般害羞腼腆,不过有她这般无微不至的关心,倒也让自己这清冷孤寂的日子,多了几分温暖的色彩。 夜幕如墨,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整个小院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沈默从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狠狠地浇在脸上。那冰凉的水瞬间驱散了他些许身心的疲惫,让他的头脑也清醒了几分。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灶台上的陶罐,想起白日里王婶赊来的药材,心中忽然一动,一个念头在脑海中迅速闪过,他决定再进行一次药浴。 他走到桌前,翻找出几块干净的布条,将受伤的手指仔细地层层包裹起来,又找来油纸,把手指部分紧紧缠绕,确保药不会被浸湿,也防止药汁刺激伤口。 他双手稳稳地将陶罐搬到厨房,动作熟练地倒入青蒿。随后,他生起了火,火焰欢快地舔舐着锅底,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一会儿,药汁开始翻滚起来,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厨房之中。沈默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缓缓地挽起衣袖,将双臂小心翼翼地浸入药汁之中。 瞬间,墨色的蒸汽从药汁中袅袅升腾而起,犹如两条墨色蛟龙,沿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盘旋缠绕。那墨色蛟龙栩栩如生,龙须随着蒸汽的流动微微颤动,龙鳞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仿若活物一般。它们绕着沈默的手臂不断盘旋,时而昂首,时而摆尾,每一次游动都好似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沈默的皮肤感受到一阵酥麻。与此同时,一股灼热感如同汹涌的潮水,从手臂传来,他的皮肤仿佛被千万只蚂蚁疯狂地啃噬着,疼痛难忍。沈默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全力运转“牛哞呼吸法”,试图引导药力在双臂的经络间缓缓游走。随着药汁药力的不断渗透,那股刺痛感竟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他感觉体内好似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淌,双臂仿若注入了新的力量,肌肉微微鼓胀起来,充满了力量感。 此时,水墨面板悄然浮现,墨痕悠悠,仿若灵动的舞者,沿着气血境进度条缓缓攀升,直接漫至二十二之刻度,宣告着此次药浴的成功。 沈默望着面板,心中满是惊喜,他忍不住暗自呢喃:“这药浴果然有效,看来离变强又近了一步。” 沈默将双臂从药汁中缓缓抽出,药汁顺着手臂不断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深色的水渍。他拿起一旁准备好的血藤,用力将其碾碎,浓稠的血藤汁缓缓渗出。他把血藤汁均匀地涂抹在双臂上,血藤汁带来一阵清凉之感,与药浴后的温热相互交融,让他的双臂有种别样的舒适。 尝到甜头的沈默,满心期待着能更进一步。稍作休息后,他不顾身体的疲惫,咬了咬牙,再次将双臂浸入药汁之中,试图再度锤炼双臂,让自己变得更强。刹那间,一股远超之前的灼热感如汹涌的火海般袭来,他的皮肤好似被熊熊烈火灼烧,刚刚稍有缓解的经脉瞬间又传来钻心剧痛,仿佛有无数钢针在疯狂穿刺,双臂更是疼得他几近麻木。 沈默心中叫苦不迭,可他骨子里那股倔强的劲儿上来了,仍咬着牙坚持着。他在心里想着,再撑一撑,说不定就能突破这层桎梏,迎来实力的飞跃。 就在此时,水墨面板于意识中再度浮现,以熟悉的格式呈现: ╔═══?水墨道章?═══╗ │命│寿十七/五十 │境│气血境?初窥(22/100) │功│《莽牛劲》(三流) │武│莽牛拳?略有小成(78.4%) │警│过犹不及,每日药浴上限为三次,强行药浴将损伤经脉。 ╚═╧靖安十年三月初一戌时三刻═══╝ 沈默望着面板,心中满是不甘与无奈。他这才深刻意识到,每日虽有三次药浴机会,却不能如此连续进行,这对身体的负担实在太大。“唉,还是太心急了,这般下去,怕是还没变强,身体就先垮了。”沈默长叹一声,满心懊恼,脸上写满了失落。 沈默抬头望向夜空,繁星闪烁,月光如水般倾洒而下,将小院映照得一片银白。看着这美丽而又暗藏玄机的场景,沈默想到了白日里巷口一闪而过的黑影,心中警惕顿生。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布置一些机关。 他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屋内昏暗,仅有透过窗户洒下的月光勉强照亮四周。墙角处,摆放着一个陈旧的小箱子,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沈默走到箱子前,蹲下身子,轻轻打开箱盖,熟悉的“嘎吱”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的手在箱子里摸索着,触碰到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小捆鱼线。那是上次在集市,他帮一位老渔夫搬卸货物,老渔夫为表感谢送给他的。这鱼线细如发丝,却坚韧异常,当时沈默就想着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便小心用油纸包好,存放在这小箱子里。 继续在箱子里翻找,他找到了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串小巧的铃铛。看到铃铛,沈默不禁想起去年庙会,热闹非凡,灯火辉煌,李雪像只欢快的小鹿,拉着他在一个小摊前停下。当时,李雪被铃铛清脆的声音吸引,眼睛亮晶晶的,两人便买下了这串铃铛,本想挂在院子里增添些生气,后来因为琐事被搁置在了这小箱子里。 他轻手轻脚地从杂物间找出一些废弃的陶罐,这些陶罐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有的甚至已经有了裂纹。他在陶罐里放置了一些小石子,小石子相互碰撞发出细碎声响。随后,他用丝线将它们小心翼翼地串联起来,悬挂在院门口与窗户下方,又在丝线中间系上铃铛。他心里想着,一旦有人触碰丝线,陶罐便会掉落,铃铛和小石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能清晰地给自己提个醒。 他又找来那根细如发丝的鱼线,将其横跨在院子中央,离地半尺高。鱼线的两端分别系在两棵榆树上,那两棵榆树在月色中影影绰绰,像是忠诚的卫士。在如水的月光下,他每隔一段较短的距离,便精心挑选两枚铜钱,用极细的丝线将它们串在一起,再把这一对对铜钱系在鱼线上。微风拂过,这些成对的铜钱相互靠近,轻轻晃动间,边缘相互触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好似一首隐秘的警报曲。 沈默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每一处机关,确保它们能够正常运作。他蹲下身子,眼睛紧紧盯着鱼线,用手轻轻触碰,测试铃铛的灵敏度,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此时,鱼线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像是一条隐匿在黑暗中的银蛇。 做完这一切,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屋内,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日里的种种画面,以及即将到来的漕运护卫任务。他知道,危险正一步步逼近,而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哪怕前路荆棘丛生,他也绝不退缩。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小院里,映照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机关。整个小院在这月色下,显得格外静谧,却又好似暗藏着无尽的危机,仿佛在等待着一场未知的风暴的来临。沈默躺在黑暗中,听着窗外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传来的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些机关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护自己周全,让自己能在这乱世之中,迈出坚实的一步,向着真相与强大不断前行。 第6章 莽破生死劫 在临江县,黑蛇帮可是跺跺脚,县城都得跟着颤三颤的厉害角色。作为县城两大帮派之一,东街和西市都被他们牢牢攥在手里。帮里的大头目刘龙手下有两个得力爪牙,俞达和王方。前些日子,他俩受人指使,蒙着面抢走了沈默的抚恤银。 王方身为气血境中期小成的武者,本想着靠这笔横财好好潇洒一番。没成想在四江赌馆一顿豪赌,不但把分到的银子输了个精光,反而欠下一身赌债。如今兜里就剩下三枚大钱,这点钱用来偿还赌债,那简直是杯水车薪,连塞牙缝都不够。 放贷的人天天上门逼债,王方被追得走投无路,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回想起抢劫沈默的时候,瞧着沈默不过是个初入气血境的小捕快,心里就琢磨着,沈默家里说不定藏着能让自己翻身的财物。去他家偷东西,风险应该不大,要是运气好,还能找到值钱的物件,把赌债还清,摆脱眼下这倒霉透顶的困境。于是,他心一横,牙一咬,决定铤而走险。 昨日午后,瞅准沈默出门买药的时机,王方就偷偷摸摸地前往沈家踩点。东临巷位于县城东侧,沈家就坐落在东临巷中段,是一座略显破旧的小院。院子大门朝南,一进院门,东侧便是一棵粗壮的榆树。这棵榆树也不知道在这里扎根了多少年,树皮粗糙得很,布满了岁月的纹路,枝干向四周伸展,就像一把巨大的保护伞,为小院遮风挡雨。 东临巷本就偏僻得很,两侧的住户大多是孤寡老人,或者是外出讨生活的人,平日里邻里之间很少往来。而且沈宅左右邻居的房子都空着,早就没人住了,这可就为今晚的事儿提供了天然的隐蔽条件。 子时刚过,夜色浓稠得像墨汁一样,好似一块巨大的黑布,把整个临江县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仿佛要将其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如水的月光冷冷地洒下,给这死寂的世界增添了几分幽冷的气息,映照出东临巷那曲折又狭窄的轮廓。两旁房屋的黑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阴森,就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王方宛如一条隐匿在暗处的狡黠毒蛇,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潜伏到了沈宅之外。他轻手轻脚地绕到院子东侧,发现东侧的榆树靠近院门,枝干斜伸向围墙,形成了天然的“阶梯”。 如水的月光再次冷冷洒下,映照着王方左颊那道狰狞得像蜈蚣一样的伤疤,透过蒙面巾的缝隙若隐若现。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捞一笔钱翻本的念头,心急得像着了火一样。 王方猫着腰,借着月光,熟练地攀爬上倾斜的榆树枝干,双脚踩在树枝与围墙的交界处,用力一蹬,整个人就像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围墙,稳稳当当地落在院子里。 恰在此时,墙头突然传来一阵瓦片碎裂声,在这静谧至极的夜里,那声音就宛如惊雷炸响。王方瞬间像惊弓之鸟一样,浑身猛地一颤,藏于袖间的那对蛾眉刺,恰似两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瞬间滑入掌心。这对蛾眉刺可是精钢打造的,刃身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尖端锐利无比,是他平日里的得意武器。 他双眼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墙头,等看清只是一只夜猫时,才长舒一口气,暗自啐道:“晦气!”好在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没传多远,没惊扰到可能存在的旁人。 王方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踱步探寻,目光谨慎地扫过每一处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财物的地方。当他行至院子中央时,丝毫没有留意到那根横跨在东西两侧榆树间、离地半尺高的细如发丝的鱼线,以及线上系着的铜钱。 他伸手去摸一处角落,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铜钱。刹那间,那串铜钱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就好似一记重锤,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原本轻轻摇曳的树叶似乎也被这突兀的声响吓住了,短暂地停止了摆动,整个院子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陷入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西厢房的烛火“刷”的一下骤然亮起,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洞开。一阵夜风吹过,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吟唱序曲。 沈默手提油灯,身影出现在檐下。夜风呼啸而过,掀起他玄色中衣的衣角。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地面上,显得格外孤寂而坚毅,就像一位孤独的侠客,即将面对一场恶战。 王方警惕地瞪着沈默,手中蛾眉刺握紧,摆出一副随时进攻的架势。沈默目光如炬,在灯光映照下,瞥见王方腰间褡裢上那熟悉的狼头纹,心中猛地一震。再仔细一看王方的身形和动作,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日抢劫之人的模样,顿时怒从心头起。 “果然是你!三天前在我回家路上抢我抚恤银的就是你!”沈默怒喝,声音中满是不容置疑的愤恨,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在这寂静的夜里,直直地撞进王方耳中。此时,风声似乎也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愈发猛烈地呼啸着,吹得院子里的杂物沙沙滚动,仿佛也在为沈默的愤怒助威。 王方心中一惊,意识到事情败露,慌乱间,他抬手想重新调整蒙面巾,却不小心扯落了蒙面巾,露出了左颊那道狰狞的伤疤。见此情形,王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心中起了杀心,想着干脆杀了沈默,反正自己现在缺钱缺得厉害,要是能从这宅子里再找到点财物,那也不枉此行。 他脸上扯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像极了一只狡黠的恶狼,伸出舌头,缓缓舔去腿间不知何时划破留下的血迹。脚尖猛地一点地,身下的青砖瞬间碎裂,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沈默暴起发难。手中的蛾眉刺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恰似两点寒星,直取沈默的咽喉要害。 沈默反应迅速,身体瞬间旋身后仰,同时侧身一闪,像一只灵活的猴子,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两人瞬间陷入激烈交锋。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映照着他们因愤怒与紧张而扭曲的面容,为这场生死较量添了几分清冷的色彩,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层寒霜之下。 王方攻势迅猛,手中蛾眉刺上下翻飞,寒光闪烁间,带着呼呼风声,招招直逼沈默要害。他眼神狠厉,脚步灵活,不断变换身形,时而虚晃一招,时而直刺沈默的胸口、腹部。只见他大喝一声,猛地向前一冲,蛾眉刺如闪电般刺向沈默咽喉。此时,风愈发喧嚣,吹得树枝摇曳,树叶的沙沙声与两人的打斗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演奏一首激烈的战斗交响曲。 沈默扎稳马步,身形沉稳,凭借着平日里对莽牛拳的刻苦修炼,以攻为守,巧妙应对。面对王方的攻击,他施展出莽牛拳中的“莽牛冲撞”,这是莽牛拳的起手式。他大喝一声,脚底猛地发力,腿部肌肉紧绷如弹簧,用力蹬地,腰身一转,肩膀顺势送出,双拳如炮弹朝王方轰去,专攻王方中门。拳风呼啸,带起一阵尘土,大有一往无前之势。尘土在月光下弥漫,模糊了两人的身影,使得这场战斗愈发显得扑朔迷离,就像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 王方连忙侧身躲避,那凌厉的拳风擦着他的衣衫而过,带起一阵劲风。紧接着,王方一个箭步上前,双刺齐出,一上一下,刺向沈默的咽喉与小腹。沈默躲避不及,左臂被蛾眉刺划伤,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 但他强忍着疼痛,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使出“铁角破岩”。他侧身提肘,手肘高高抬起,像牛角一样,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在肘尖,朝着王方持刺的手臂狠狠撞去。此刻,他的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要将王方吞噬,所有的疼痛都被他抛诸脑后,一心只想给予对方致命一击。月光下,鲜血滴落在地面,迅速被干燥的泥土吸收,只留下一片片深色的印记,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残酷。 两人你来我往,在院子里激战正酣。沈默每一次出拳,都将莽牛拳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拳风呼啸,与王方的攻击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不过,得益于小院所处的偏僻位置以及四周无人居住的状况,这些打斗声并未传出多远。 王方的攻击如疾风骤雨,而沈默凭借着扎实的拳法根基和顽强的意志,一一抵挡。风在耳边呼啸,仿佛在为这场激烈的战斗呐喊助威,院子里的一切都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微微颤抖,仿佛也在为这场战斗而紧张。 在激烈的打斗中,沈默的视网膜中,水墨面板不停闪烁,隐隐有提示浮现,但此刻的他,全部心神都放在与王方的生死较量上,根本无暇去看。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每一次格挡和反击都倾注了他全部的精力,他紧盯着王方的一举一动,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战胜眼前的敌人。 此时,月亮时而被云层遮蔽,使得院子陷入短暂的黑暗,时而又探出头来,将清冷的光辉洒下,为这场战斗提供了忽明忽暗的照明,就像在黑暗中不断闪烁的希望之光。 几个回合下来,王方见久拿不下沈默,心中愈发急躁,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快要跳起来。趁着沈默躲避的间隙,他袖中突然洒出一大把石灰粉。刹那间,沈默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耳边传来凌厉的破空声,显然是王方的攻击再度袭来。 在这生死关头,沈默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凭借着平日修炼的敏锐感知,本能地使出莽牛拳的“莽牛冲撞”式,全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轰出。石灰粉在风中飘散,弥漫在整个院子,呛人的气味让呼吸都变得困难,模糊的粉尘中,两人的身影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紧张与危险的气息,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拳风激荡,在弥漫的石灰雾中,传来一声闷响。沈默只觉指骨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要断裂一般。而王方这边,虽然蛾眉刺没有被直接轰弯,但这一拳巨大的冲击力顺着刺身传至他的手臂,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开裂,手中的蛾眉刺险些脱手。王方心中大惊,他没想到沈默这看似简单的一拳竟有如此威力。 此时,风声稍歇,石灰粉缓缓飘落,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高潮蓄势,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此时,沈默根本没功夫查看面板提示,他乘胜追击,已然将融会贯通的莽牛拳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顺势俯身,双腿像旋风扫出去,使出“莽牛犁地”。一时间尘土飞扬,地面被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若在实战中,敌人定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阵脚大乱。王方连忙向后跃去,躲避这一招。飞扬的尘土在月光下仿若金色的烟雾,笼罩着整个战场,使得整个场景宛如一幅古老而惨烈的战斗画卷,充满了肃杀之气。 紧接着,沈默施展出“牛尾鞭风”。他先是假装跌倒,在快碰到地瞬间,靠着腰腹力量旋身后踹,鞋底暗藏铁片,这一踹带着呼呼风声,威力巨大。王方躲避不及,被踹中胸口,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胸口疼痛难忍,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就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儿,再也无法飞翔。 王方惊恐万分,他拼尽全力,勉强架住了沈默的三记杀招。可就在这时,沈默使出改良后的“犀望月”。他双臂交叉试图硬抗王方的反击,可王方的蛾眉刺还是刺破了他的手臂,鲜血直流。但沈默没有退缩,他紧咬牙关,脸上露出决然的神情,配合着头槌反击。他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头部,猛地撞向王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绝不能放过这个仇人。 王方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他的手臂被震得发麻,紧接着,沈默的头槌狠狠撞在他的脸上,他的鼻梁骨瞬间断裂,鲜血四溅。月光下,鲜血飞溅而出,洒落在地面和周围的物体上,在这清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就像一幅血腥的画卷。 “刘老大不会放过你的……”王方眼中满是恐惧与不甘,他强忍着剧痛,手中的蛾眉刺朝着沈默用力掷出。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沈默的拳头已然如同一发炮弹,重重地贯入他的胸腹之间。刹那间,王方瞪大了双眼,瞳孔急剧收缩,生命的光彩迅速从他眼中消逝。他的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溅起地面的尘土,就像一棵被连根拔起的大树,轰然倒下。 就在此时,墨云不知何时悄然翻涌,如潮水般迅速遮蔽了如水的月光。须臾之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转瞬便化作倾盆之势。雨水疯狂地冲刷着整个院子,混合着血水在地面蜿蜒流淌,仿佛是一幅残酷的画卷。 沈默瘫坐在血泊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就像一只破旧的风箱。雨水不断地冲刷着他的身体,试图带走他身上的血迹,却无法洗净他心中那如野草般深深扎根的仇恨。此时,他终于缓过神来,看向水墨面板。狂风裹挟着暴雨,抽打着院子里的树木和房屋,发出阵阵凄厉的声响,似在为这场悲剧呜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场战斗而哭泣。 面板上清晰地提示【莽牛拳?融会贯通(3/100)】,以及之前未查看的提示:「检测到莽牛拳与牛哞呼吸法同源,可越 1境挑战」「战斗中莽牛拳熟练度提升,当前进度加快」「对手攻击出现破绽,可抓住时机反击」,还有新增提示「莽牛拳融会贯通,可凭借此境界优势越境战斗,实力加成 1小境」。 他这才意识到,在刚才激烈的战斗中,莽牛拳的熟练度得到了极大提升,从原本的略有小成晋升到了融会贯通,还获得了越境战斗的优势,这让他心中五味杂陈,既为自己实力的提升感到欣喜,又对这场残酷的战斗心有余悸。 雨水顺着沈默的脸颊滑落,与他的汗水、血水混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这个残酷的世界,仿佛他的内心也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沈默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到井边,用井水冲洗着身上的血迹。看着手上沾染的鲜血,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恐惧如潮水般在心底蔓延,他的心跳快得仿佛要冲破胸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抖。 他望着地上王方的尸体,一种深深的罪恶感也在啃噬着他的内心,尽管这人是抢夺他抚恤银、还想置他于死地的恶人,但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手中消逝。然而,想起父亲的死、自己遭受的苦难,仇恨又在心中燃烧,让他觉得这一切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是恶人应有的报应。 此时,雨势稍缓,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滴声,仿佛在为沈默内心的挣扎轻声叹息,仿佛大自然也在为他的遭遇而感到悲哀。 随后,他开始处理王方的尸体。他在王方身上仔细搜寻,发现了三枚大钱,这对如今经济窘迫的他来说,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曙光。还找到了一本不入流的功法,这功法虽说价值不高,但在市面上也能换点钱,说不定还能从中领悟一些武学技巧。另外,那对差点要了他命的峨眉刺,如今也成了他的战利品。 沈默将峨眉刺捡起,入手冰冷,沉甸甸的。他把这对峨眉刺、三枚大钱和那本不入流功法都收好,想着之后找机会把功法卖了换钱。地面上湿漉漉的,倒映着沈默疲惫的身影,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雨滴打在物体上的滴答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场杀戮而沉默。 回想起王方临死前喊出的“刘老大不会放过你”,沈默心中一动,看来要找幕后主使还得从他身上入手。第一步,得搞清楚刘老大的真实实力,不然像今天这样可就太危险了,自己还是没有经验,防身的器具也太少,今天若不是运气好,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不过,经过这场战斗,他也发现石灰粉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以后得想办法多准备些。 雨完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仿佛在试图掩盖刚刚发生的血腥与残酷。 接着,他找来铁锹,走到院子东侧榆树下。地面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变得泥泞湿滑,每走一步都有些费力,仿佛脚下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他挥动铁锹,一下又一下地挖着土。每挖一下,铁锹与泥土碰撞发出的声音都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那声音沉闷而又沉重,然而四周空无一人,无需担忧声音会被他人听见。泥土被一点点翻起,随着坑逐渐变深,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吃力,手臂因为疲惫和之前的打斗而酸痛不已,每一次挥动铁锹都像是在举起千斤重担,但他不敢停下。汗水混合着雨水从他额头滚落,滴进刚挖好的土坑中。终于,坑挖得足够深了,他费力地将王方的尸体拖到坑边,缓缓推了下去。看着尸体渐渐被泥土掩埋,他心中五味杂陈,一种如释重负却又迷茫的感觉笼罩着他。此时,万籁俱寂,只有沈默沉重的呼吸声和掩埋尸体时泥土翻动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见证这一沉重的时刻,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处理完尸体,将一切痕迹都掩盖好后,夜已深,可他却毫无睡意。他疲惫不堪,身上伤口疼痛,却深知必须提升实力,于是决定药浴。 他强撑着找来干净布条裹好受伤手指,再用油纸包好。把陶罐搬到厨房,倒入青蒿生火。火苗舔着锅底,药汁很快翻滚,刺鼻气味弥漫整个厨房。厨房内昏黄的灯光摇曳,映照出沈默憔悴的面容,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仿佛在等待着新的黎明,而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格外漫长。 沈默深吸一口气,将双臂浸入药汁。灼热感瞬间袭来,皮肤刺痛难忍,好似有成千上万根针在同时扎刺,他运转“牛哞呼吸法”,随着气息流转,药力慢慢渗透,刺痛逐渐减轻,一股暖流流淌全身,双臂也渐渐有了力量。那暖流如同春日里解冻的溪流,缓缓流淌过每一处经脉,滋润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 水墨面板浮现,墨痕攀升三个刻度。沈默心中大喜,知道离变强又近一步。这三个刻度,如同黑暗中的三颗星辰,为他指引着前行的方向,让他在这艰难的世道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就在这时,卯时的钟声突然响起。钟声还没消失,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又打破了夜的宁静。沈默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药罐差点掉落。这么早,会是谁在敲门?他满心疑惑,又隐隐感到不安,快速整理好衣服,小心翼翼地朝院门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仿佛前方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第7章 衙前朱砂影 沈默才从生死搏杀与埋尸的紧张中缓过神,正沉浸在药浴带来的舒缓里,试图松弛紧绷的神经。 可卯时钟声刚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重锤般打破了这份宁静。他心里 “咯噔” 一下,手中药罐差点滑落。这么早,究竟是谁啊?满心疑惑与不安涌上心头,他匆忙整理好衣服,小心翼翼地朝着院门走去,每一步都谨慎得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仿佛前方布满未知危险。 那急切的敲门声越来越响,一下下砸在沈默的心尖上,瞬间打破周遭静谧。他浑身猛地一颤,原本稍有松弛的神经 “唰” 地绷紧,心脏狂跳不止,像揣了只兔子似的提到嗓子眼儿,整个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院门,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刀刃上,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什么要命机关。随着离门越来越近,他的神经愈发紧绷,双眼死死盯着紧闭的门,仿佛要用目光穿透它,既期待门后的答案,又紧张得不行。 “谁?” 沈默站在门后,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然而微微发颤的语调,还是像破了洞的气球,把内心紧张暴露得一干二净。 门外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小哥,是我呀,马老倌!前几日你家没让收,我今儿个特意来补上。” 沈默一听,原本高悬着的心瞬间像坐了滑梯, “嗖” 地落回原地,恰似断了线的风筝,紧张感一下子没了踪影。他先是一愣,紧接着只觉一万头草泥马在心头狂奔,差点没笑出声:“不是吧!不带这么吓人的!” 刚那如临大敌的紧张劲儿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那股欲哭无泪的憋屈,打开了门,好似终于解开了一个死结,长舒了一口气。 门刚打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沈默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五官都快拧成一团了。 只见马老倌是个身形佝偻的老头,岁月在他脸上刻满深深浅浅的皱纹,每一道纹路都藏着数不清的沧桑事儿。他一双眼睛浑浊却透着世故,瞧见沈默,咧嘴一笑,露出稀疏泛黄的牙齿,说道:“小哥,前几日咋没见你家开门,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呢。可算等到你了,赶紧让我把活儿干了吧。” 说着,便推着那辆散发着浓烈异味的粪车,自顾自地往院子里走去,那架势,仿佛他才是这院子的正主儿。 沈默心里一阵叫苦,却又不好阻拦,只能强装镇定地跟在后面,双眼紧紧盯着马老倌的一举一动,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手心里全是汗水,连衣角都被浸湿了。 此刻的他,心里默默祈祷着马老倌千万别发现什么异常,那模样,活脱脱就像一个做了亏心事、在黑暗里小心翼翼前行的窃贼,大气都不敢出。 马老倌倒是丝毫没察觉到沈默的异样,一边干活,一边还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最近县城里可不太平,到处都在传黑风山的事儿,听说连税银都被他们给劫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小哥你晚上睡觉可得警醒着点。” 沈默随口应和着,心里却在焦急地盘算着等马老倌走后该咋办。他心心念念着自己的修炼,可如今这一耽搁,药浴显然是进行不下去了,而且时间也不早了,搞不好还会耽误去县衙报到。 好不容易等马老倌收集完,沈默迫不及待地送走了他。看着粪车渐渐远去,车后扬起的尘土在晨光中肆意飞舞,他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身心俱疲。 经过这一番折腾,沈默没了继续药浴的心思。他走到井边,简单洗漱了一番,回到房中,看着镜子中略显疲惫却又透着坚毅的自己,暗暗给自己打气。 随后,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战利品 —— 三枚大钱,决定先去吃点东西,再去县衙,肚子饿了,可没法好好干活。 沈默踏出家门,清晨的日光倾洒而下,却没能驱散他心底的寒意,丝丝冷意仍在心头萦绕。 他沿着东临巷前行,巷中晨雾弥漫,仿若轻纱笼罩,街边房屋在雾气里影影绰绰,朦胧而静谧,恰似一幅徐徐展开的淡墨山水画。随着脚步渐近巷口,热闹喧嚣的市井气息越来越浓,好似浪潮在不远处翻涌。 刚踏入东街,嘈杂的叫卖声便扑面而来,交织成一曲热闹的市井乐章。 果蔬摊上,翠绿的青菜鲜嫩欲滴,叶片上挂着的晶莹露珠在阳光下闪烁微光;红彤彤的苹果散发着诱人果香,让人看了就直咽口水。 米面粮油摊前,色泽金黄的小米堆成小山,颗粒饱满的大米散发着淡淡的米香,一袋袋白面码放得整整齐齐,油桶里的菜籽油、芝麻油在日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摊主们热情地吆喝着,招揽着过往的顾客。 不远处,刘记包子铺前白雾蒸腾,熟悉的包子香气瞬间钻进沈默的鼻腔,腹中馋虫被瞬间勾起,肚子也配合地 “咕咕” 叫了起来。 包子铺面积不大,里面却坐满了人,大家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着早饭,欢声笑语回荡在铺子中,满是烟火气息。 沈默走进铺子,寻了个空位坐下。只见老板刘大叔站在热气腾腾的蒸笼前,正忙得不可开交。 刘大叔身形微胖,圆圆的脸上始终挂着憨厚朴实的笑容,一双眼睛笑起来就眯成了弯弯的缝,透着十足的亲切劲儿。他系着一条满是油渍的围裙,双手因常年劳作显得粗糙干裂,却十分灵活,动作麻利。 只见他一掀蒸笼盖,滚滚热气 “呼” 地涌出,他迅速熟练地将包子装进盘子,稳稳地端给客人。 沈默朝着刘大叔喊道:“刘大叔,来两个菜包、两个肉包,再要碗豆浆。” 刘大叔闻声转过头,脸上笑意更浓,眼睛亮晶晶的,扯着嗓子回应:“好嘞!默哥儿,稍等片刻!” 说完,他迅速伸手从蒸笼里夹出两个白白胖胖的菜包子,又挑出两个个头饱满的肉包子,一同放在盘子里,随后从一旁的大锅里舀出一碗豆浆,热气腾腾地端到沈默面前,还贴心叮嘱:“默哥儿,慢用,不够再叫我!” 那热情的态度,好似沈默是许久未见的至交老友。 沈默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在脑海中仔细梳理原身的记忆。原身虽然资质普通,但在这临江县生活多年,对县城的大街小巷、角角落落都极为熟悉。 吃完后,他付了钱,起身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 东街热闹繁华,行人如织。没走多远,沈默就路过了仁心堂。透过半掩的门扉,他瞧见王婶正和一个背着满篓草药、面容沧桑的采药人交谈。采药人一边比划,一边讲述着山上草药的生长和采集情况,王婶听得专注,不时点头。 沈默轻敲了下门,唤道:“王婶。” 王婶闻声转过头来。 他笑着告知王婶自己正要去县衙当差。王婶眼中闪过欣慰,叮嘱他照顾好自己,有难处就来找她。沈默点头致谢,便转身离开,继续朝着县衙前行。 正走着,突然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响起:“嘿,沈默!可算把你盼来了!” 沈默抬头一看,正是张铁牛。张铁牛身形高大魁梧,宛如一座小山,脸上总是挂着热情爽朗的笑容,两颗大门牙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他大步流星地迎上来,用力地拍了拍沈默的肩膀,发出 “砰砰” 的声响。 张铁牛这一拍,让沈默想起自己领完抚恤金后,还没正式上差,对流程也不清楚。 张铁牛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笑着说:“走,我带你去熟悉熟悉,先去武事差遣房把木牌和临时捕快服领了,这木牌以后可得贴身带着,可重要着呢,代表着咱捕快的身份,进出衙门、办案都少不了它;这捕快服穿着的时候可得小心,下了差就得还回去,弄坏了可得赔呢。对了,还有咱们捕快当差用的一应行头也得一并领了。咱哥俩儿都在壬组,往后办案可得互相照应着点儿。” 随着离县衙越来越近,沈默远远便望见了那巍峨的县衙大门。 大门由厚实的红木制成,上面的铜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每一颗都打磨得极为光滑。门两侧各蹲着一尊威严的石狮子,张着血盆大口,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县衙的庄重与不可侵犯。 大门上方高悬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 “临江县衙” 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字体刚劲雄浑,好似在诉说着这座衙门多年来的风雨沧桑。 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进堂,这里是平日里判案的地方。 堂内宽敞明亮,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墙壁上悬挂着各种律法条文以及一些警示的壁画。正前方摆放着一张高大的红木公案,案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惊堂木以及一些办案的卷宗。 公案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 “公正廉明” 匾额,时刻提醒着在此断案的官员要秉持公正。 在县衙的两侧,分别设有两个侧门。 左侧的侧门通往文事差遣房,平日里县衙的文职人员在此处理公文、整理户籍档案、核算钱粮税收等事务,门内时常传出笔墨书写的沙沙声以及低声的讨论。 而右侧的侧门,一进门便是一条笔直的青石大道。沿着这条直道一直往前走,便能抵达武事差遣房所在的建筑群落。 在直道的左侧,是一片古朴的砖石建筑,那便是捕快房建筑群落,青灰色的墙面在晨光下显得庄严肃穆,几扇雕花窗户整齐排列,透着几分沉稳。 直道的右侧,则是牢房建筑群落,厚实的墙壁、狭小的窗户,隐隐散发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沈默和张铁牛穿过右侧侧门后,便踏上了这条直道。一路上,沈默好奇地打量着两旁的建筑。 此时,从捕快房那边传来阵阵喊杀声,原来是捕快们正在演武场进行日常训练。而牢房那边,则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铁链晃动的声响。 没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武事差遣房。 值班捕快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木牌和一套捕快临时衣服,又转身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包裹,递给沈默。“这里面是咱们捕快当差的一应行头,可别小瞧了这些物件,关键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值班捕快说道。 沈默接过,感觉包裹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把单刀,刀身修长,刃口锋利,寒光闪烁,刀柄缠着黑色的皮革,搭配着同样材质的刀鞘,刀鞘上简单雕刻着几道古朴的纹路,既实用又不失美观,挂在腰间十分称手。 还有一条质地坚韧的牛皮索,绳身纹路紧密,是用特殊工艺编制而成,不仅耐磨,关键时刻还能用来攀爬、捆绑犯人等,在古代捕快行当里,这绳索可是不可或缺的工具。 另外,还有一个特制的火折子,防水防风,方便在各种环境下使用。 沈默看到这把刀,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感觉,手指轻轻抚过刀身,仿佛能感受到它历经磨砺的沧桑,这刀似乎承载着捕快们维护正义的使命,此刻就要由自己来传承。 沈默接过木牌,只见木牌质地坚硬,入手沉甸甸的,上面刻着古朴的云雷纹,纹路深邃,仿佛藏着岁月的秘密。 张铁牛在一旁看着,指了指木牌,说道:“瞧见没,这木牌可不能弄丢了,多少人想进县衙当捕快还没这机会呢。” 沈默又拿起那套捕快服,黑色的粗布材质,虽然样式简单,但穿在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威严。领口和袖口镶着的深色边,像是给这件衣服增添了几分硬朗。胸口处绣着的银色 “捕” 字,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张铁牛催促道:“赶紧换上,一会儿还有任务呢。咱壬组这次可得好好干,别给王头他们丢脸。” 沈默迅速换好衣服,将木牌小心地挂在腰间,把当差行头的包裹妥善背好,那把刀被他紧紧绑在腰间,仿佛给自己增添了几分底气。 随后,两人原路返回,朝着捕快房走去。 一到捕快房外的演武场,便能感受到一股热烈而紧张的氛围。 演武场宽阔平坦,由大块的石板铺就,地面被磨得光滑发亮,那是无数次演练留下的痕迹。场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架,刀枪剑戟在日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一旁还放置着巨大的石锁和沙袋,上面布满了斑驳的印记,见证着捕快们的刻苦训练。 四周的围墙上,张贴着一些激励的标语,时刻提醒着捕快们肩负的责任。 此时,演武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木牌捕快。他们有的在两两对练,切磋武艺,喊杀声此起彼伏;有的则在独自练习基本功,扎马步、练拳脚,一招一式都全神贯注。 陈二娃今年十七岁,身材瘦小,尖脸上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狡黠劲儿,正和同伴比划着,身形灵活,却稍显稚嫩;周大力刚满二十岁,身材壮实,满脸络腮胡,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像小山丘一样,他挥舞着手中的朴刀,虎虎生风,每一刀都带着十足的力道;还有李小花,芳龄十八,身形娇小,眼神灵动,一头利落短发,总是身着干净劲装,她正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其他人的训练,不时微微点头,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辰时刚过,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率先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是王猛。 他已年近四十,体型壮硕如棕熊,身高足有六尺开外,肩宽背厚,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似要被踏出个坑来。身上的捕快服被他那壮实的肌肉撑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会被撑破。 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斜斜延伸到下巴,恰似一条蛰伏的蜈蚣,愈发衬出他的凶悍之气。他目光如炬,锐利地扫视着演武场上的众人。 作为接沈默父亲沈青阳班的老捕快,王猛在县衙素有威望,所到之处,木牌捕快们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原本喧闹的对练声都不自觉小了几分。 王猛大步流星地穿过演武场,径直朝着捕快房走去,那气势好似一阵狂风,所经之处,空气都为之震动。 紧接着,李逸风走来。他年方二十二,身形修长,动作轻盈,腰间细长佩剑的蓝色宝石幽光闪烁,浑身透着灵动,不紧不慢地朝着捕快房走去。 随后,钱贵慢悠悠现身。他三十出头,身材中等、微微发福,脸上挂着看似和善却不达眼底的笑容,眼神闪烁,一边走一边整理袖口,还不时回头张望,透着古怪,朝着捕快房走去。 在钱贵之后,孙海峰稳步走来。他同样三十多岁,中等身材、身形矫健,步伐沉稳,眼神深邃锐利,穿着整洁的旧捕快服,腰间环首刀朴素却干练,平静地走向捕快房。 当路过沈默身边时,王猛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沈默身上,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前辈对晚辈的关怀,说道:“小子,好好干!你父亲是条汉子,你可不能丢了他的脸。” 沈默连忙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就在这时,钱贵也走了过来,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笑容,主动打招呼道:“小沈啊,你刚入县衙,往后可得多学着点。” 说着,他还亲切地拍了拍沈默的肩膀。 随着他靠近,一股淡淡的朱砂气味钻进了沈默的鼻腔。在这满是汗渍与尘土味道的演武场上,这股朱砂味显得格外突兀。 沈默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钱贵,只见他眼神闪烁,看似在与自己交谈,实则时不时地飘向门口,仿佛在等待着某个至关重要的信号。 沈默礼貌性地笑了笑,回应道:“钱捕快,往后还得多仰仗您。” 可在心里,他却更加笃定,钱贵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古怪,此人定不简单,往后行事,自己得格外留意。 四位铁牌捕快进入捕快房后,演武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木牌捕快们表面上继续着训练,但时不时地会朝捕快房的方向投去好奇的目光,大家都在猜测里面在进行什么重要的讨论。 县衙目前总共十个捕快,此刻有六个在十里八乡奔波忙碌着,燕捕快也在其中。 燕捕快与沈默父亲沈青阳生前在县衙共事,沈青阳品性高洁,从不与蝇营狗苟之辈同流合污,整个县衙里,也只有燕捕快与他真心交好。 他们一同处理过诸多棘手的案子,在查案过程中相互扶持、彼此信任,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小时候,沈默没少受燕捕快的照顾,燕捕快每次到家里做客,总会给他带些小玩意儿,或是街边的糖人儿,或是好玩的小木雕,闲暇时还教他拳脚功夫和为人处世的道理。 只是如今燕捕快在外奔波,沈默无缘在这县衙初见时与他碰面。 就在众人都在暗自揣测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次,是捕头赵震天。 他身形高大,气势威严,年近五旬,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眼神中透着久经沙场的锐利与沉稳。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褪色却依旧整洁的捕快服,腰间佩着一把长刀,刀鞘上的装饰虽不华丽,却散发着一股历经岁月的古朴气息。 赵震天的到来,让整个演武场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原本还在小声交谈的捕快们瞬间闭上了嘴,站得笔直,眼神中满是敬重。 沈默站在演武场中,目光紧紧追随着赵震天的身影。赵震天那沉稳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沈默的心弦之上。他身上散发的气场,让沈默深知眼前这位捕快头定是历经无数风雨,才能在举手投足间有这般威严。 赵震天走进捕快房后,演武场上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压抑,众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大消息。 沈默心中满是好奇,伸长脖子,试图透过那扇紧闭的门,窥探房内的情况,可除了偶尔传来几句模糊不清的话语,他一无所获。 就在沈默满心焦急之时,捕快房的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王猛那壮硕的身躯率先挤了出来,他如同一只下山的猛虎,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只见王猛站在演武场中央,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迅速扫过一众木牌捕快,随后扯着嗓子大声喝道:“壬组的,都给我听好了,带上家伙,准备出发!” 那声音洪亮得好似洪钟鸣响,在演武场上空久久回荡?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