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 第339章 白月光的算计! 李宣眉头一皱,暗道这倒是个问题。 打从心里,他是较为喜欢柳栖凤的,也自认为像大小姐这样温婉,而又稍显单纯,不甚粘人的大家闺秀最适合为妻。 且今日“明媒正娶”,皇帝赐婚,理应是大小姐做“夫人”。 但暗地里,赵紫薇却又身怀他的骨肉,有“种”在先,更是一国公主,怎能让人家做小? 一时之间,倒也让他有些迟疑。 但这并不重要,也非迫切需要确立的,想了想后,便道:“都叫吧,并非什么重要问题。” 随后,就从梳妆台前起身,接着问道:“柳府的人到哪了?外面什么动静?” 六麻子回道:“柳家虽说要低调行事,但总归是皇帝赐婚。按照规矩,他们的花轿得游完全城才能过来,以彰显皇家赐婚的隆重。估计...还得小一会儿。” “嗯,府中准备如何?” “府中都是柳家派过来的人,办事麻利,柳学士已有妥当安排,不用担心。但...柳家早有明言,嫡系膝下唯有一女,只会纳婿,不会嫁女,所以少帅是要以赘婿之名入柳府的。” 六麻子说着,便将手中一把红蒲扇递了过来。 按照楚京的民风规矩,不论是嫁女,还是纳赘婿,定妆之后完成拜堂之前,都必须以蒲扇遮面,最后由“新人”揭开。 寓意,新妆要给自己的配偶第一面看到。 他是赘婿,拜堂后要先入洞房,等待新娘子招待好亲朋好友后,去揭开他的“面纱”。 李宣想了想,坦然接过,并没有忌讳什么。 柳栖凤是独女,他也是李氏独子。 原则上也是不接受入赘的,不过他现在是以“李彦祖”的身份出去,又迫切需要得到柳家的帮助完成一些计划,也就无需在意这么多。 且先按照他们的规矩办,等到他确认谁是当年主谋,为父报仇之后,明着表露身份,才是摊牌之时。 “宾客呢?” “宾客?少帅又不是不知...彦祖哥乃一介寒士,又隐居多年,并无背景,哪来的宾客好友?不过毕竟是柳家大婚,附近一些街坊邻居倒是自发前来祝贺,以攀上柳家的关系。柳家早有安排,早已设下流水席接待。少帅无需担心。” 六麻说完。 似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对了,据混在围观百姓中的弟兄来报,早前见过花无恙的贴身侍女来过,但并未进门。” 李宣警觉道:“花无恙?她来作甚,现在是李彦祖大婚,表面上与她并无关系,凑什么热闹?” 六麻子道:“估计是自上次城外相见后,她未能确认,仍对少帅的身份存疑,是来刺探虚实的。随行仍有一男一女,弟兄们跟踪三人一段路后,竟发现他们换了一身行头,进了皇宫。” “皇宫?这么说来,花无恙与宫中之人也有联系?否则,她的侍女因何能自由出入宫门?” “是的。非但是有关系,而且已经知道具体是谁。弟兄们知道花无恙的人出现后,二棒子就传信五姑娘,让她帮忙确认随行之人身份。皇帝虽还没答应五姑娘和赵太子的婚事,但因为赵太子的缘故,五姑娘住在东宫是有些特权的。一查之下,得知跟随花无恙侍女出现的二人,竟是宜妃的近侍。” “什么?花无恙和宜妃扯上了关系?可多隆生前不是说过,她的主子是赵亦凡吗?” “这便是蹊跷之处!花无恙只是一介商贾之女,且曾因为与我们虎威军走得太近,而全族被圈禁在清泉镇。按理说,宜妃是不屑于与她结交的。除非...她通过赵亦凡的关系攀上了宜妃,又或者多隆撒谎,亦或她另有主子,连多隆都给瞒过了。” 听此。 李宣沉思了起来,迟疑了半分后,才郑重道:“此事重大,这女人知道我的身份。虽我拒不承认,但她的猜测始终是对的。不管她此时找上门来有何目的,都不能让她坏了我们与柳家的联姻。” “通知下去,让弟兄们紧盯他们,必要时先绑了花无恙。” 六麻子当即拱手,快速离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 柳家的队伍来到李宅大门口。 传令折返回来的六麻子,扶着李宣出门。 按照京都的风俗,纳赘婿,新娘子是不能亲自来接的,得该由家中的长辈前来。 柳家派了一位叔父辈来“迎亲”,比柳风阳年纪还大,也算是对李宣极为看重。 门口处,已是锣鼓震天,鞭炮齐响,隆重无比。 见到李宣主仆二人喜庆走来,柳家叔父笑容和蔼,拱手相迎:“老夫来接姑爷回家了,请!” 仍隔着一段距离,柳家人就做好了准备,指着一顶准备好的花轿。 李宣二人缓步走去。 看着这无比浩大的声势,六麻子低着头,不免有些尴尬,低声道:“少帅,这柳家人口不对心啊,说了要低调,却闹得满城轰动。相比之下,咱这边连个伴郎都没有...早知道属下就让几个面生的弟兄来假扮彦祖哥的好友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宣撇了他一眼,轻叹道:“终究是皇家赐婚,实际上柳家如何低调起来?办得不隆重,就无法体现隆恩浩荡。柳风阳人精一个,岂会不知这点?这已经算是很低调了,若是铺张点,估计他们能大宴全城七日...” “而我们正事要紧,彦祖哥本就低调,何须在意他人眼光?” 六麻子这才低声应是,不再说话。 来到近前,与柳家叔父客套几句后,李宣正要按规矩上花轿之时。 喧闹的围观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人,大声道: “且慢,这伴郎团都还没到,惊才...岂能上轿子?还是等等吧。” 话刚说完,那人就向后摆了摆手。 身后人群中便走出四人,与六麻子一样都是喜庆的伴郎装束。 李宣在看清那人的脸时,不由一惊。 竟就是...前身曾经的白月光,花无恙。 这娘们儿居然亲自出现了,还带来了四个伴郎,显然是另有目的。 众人闻此,声音顿时安静下来不少。 只因在此之前,并未听说过男方准备了伴郎团。 花无恙笑着走到柳家叔父面前,欠身道:“柳叔公见谅,小女子是李公子自幼青梅竹马的...” 她浅笑着,故意不把后面两个字说出来,显然是有心让柳家人多想。 随后,接道:“此前惊才吩咐我联络昔日好友,为他组建伴郎团,以示同庆。小女子稍稍晚了些,还请莫要见怪。而这四位与我同是惊才的好友,惊才说了...婚后让他们以后跟在身边,做个谋士。” “不知...柳叔公意下如何?” 说完话,她回身指了指带来的那四个伴郎,又微妙地看了看李宣。 李彦祖,字惊才。 当初在征明楼时,李宣用的是“李惊才”这个字号,后决心卧底,便改成“彦祖,字惊才”。 而魏王爷在平洲时,也说过自己字号“惊才”,这倒不是什么秘密。 但花无恙此时故意强调“惊才”二人,外人不知,李宣却清楚。 不外乎是仍想试探他的虚实,迫使他承认自己就是李宣,顺便引起柳家人的疑心。 为他找来四个不认识的伴郎,并扬言以后要跟随在他身边,就是强行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在花无恙看来,李宣以“李彦祖”的身份,同时勾搭上柳栖凤和赵紫薇,背后必有深邃。 这个秘密,李宣现在是不敢捅破的。 她强行来此一招,既是试探,也是威胁,料定了李宣不敢拒绝。 只要柳家人没有意见,那这四个眼线,李宣就必须带着! 柳家叔父皱了皱眉,笑着刚要回话之时。 李宣目光一冷,摆手拦住:“慢着!” 话声刚落,人群又传来一声叫唤,几乎与李宣同步:“慢着!” 紧接着,便是大队人马赶来的声音,同样是锣鼓震天,声势浩大。 隐隐间,似有盖过柳家迎亲队伍的样子。 令拥挤的围观人群不觉惊愕,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为首的是四个人,同是大红喜庆的伴郎服。 当看清来人的容貌时,人群中一名花季少女惊呼起来: “啊...”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0章 强大的伴郎团,骑着西施去洞房... “居然是...京南四大才子?” “啊...是祝有雄!有雄,我爱你!小女子红梅,对你倾心已久...” “唐伯仁好俊俏,伯仁,我愿做妾,有意娶否?” “文泰,是文泰,文家的六公子...” “那是徐氏七安吗?都躲开点,我要表白!” “...” 四人一经出现,大街上所有的怀春少女都沸腾起来,竞相拥挤过来,场面狂热,丝毫不亚于李宣前世的追星现场。 若非此时有柳家侍卫维持秩序,估计得发生骚乱。 要知道的一点是,京南四才子非但文采卓绝,且个个都是冠玉美男,素来是西楚万千少女心中的梦。 此时现身柳府的婚庆现场,又怎能不引起冲动。 而四人早在晋阳征明楼时,就已中毒昏迷,被送至京都。 但在祝家的当家主母,药圣传人祝余氏亲自以血珊瑚疗养后,已然醒转。 虽还未完全恢复,不过已无大碍。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却是同时现身此地。 一马当先的祝有雄来到近前,仅仅是用眼角瞟了花无恙一眼,俨然不屑,正色道:“李兄另外安排了伴郎团,吾等四个怎么不知道?既已安排了你们,又为何让我们准备前来?” “再者,同是李兄的朋友...我们怎么没见李兄提起过你们?” 他语气冷漠地说道,却是在质疑花无恙。 令花无恙不禁尴尬,刚要开口说什么时。 一旁的文泰却打断道:“咦,你是花家的人吗?叫什么花无恙对吧?你们家的贱籍被免了吗?若没有,可别来阻挠人家的喜事,以免拉低了李兄的身份,更有可能触犯律法!” 唐伯仁也开口道:“我想起来了,花娘子此前是...魏王李宣的人吧?在此喊什么惊才?魏王与李兄的字号都叫惊才,但你在这里喊...却是错了呀,应该去王府喊啊。” 徐七安则直接笑出声:“是啊。花娘子确实应该去魏王府,但你家那点事儿...如今已是满朝皆知。要是真去了,估计魏王得把你扫地出门吧?哈哈...” 四人相继开口,却丝毫不敛讽刺之意。 暗指花无恙出卖好友,利用李宣的感情夺取功劳,摆脱自家的圈禁和贱籍,为人所不齿。 使得花无恙脸色发紫,羞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四才子却不再理会她,各自下马走向李宣,相继拱手道: “李兄,我们来得不算晚吧?” “得知你今日大喜,咱几个可是立刻就来了啊。” “小伤未愈,动作稍缓,还请李兄不要见怪。” “是啊,与李兄征明楼一别,已有数月,甚是挂怀。今日怎样都要讨杯喜酒喝!” 四人谦和有度,笑意盈盈,与对花无恙的态度截然相反。 李宣大喜,也顾不得现在必须以蒲扇遮面,立马就拱手回礼:“祝兄,唐兄,徐兄,文兄,欢迎欢迎!一别之后,小生俗事繁琐,当时未能前往一见啊,惭愧...” “你们能来,令小生受宠若惊。” 他一一道谢,同是谦和有礼。 令李大当家顿感意外的是,京南四大才子居然自主来参加他的婚礼。 而且看四人的打扮,似是要给他当伴郎,壮大李府的声势。 又怎能不欢迎? 说是彦祖哥寒门士子,没什么朋友,其实...却也在征明楼与四才子有些交集。 当时,几人还相互赠礼了。 这放在古代,算是妥妥的结交了。 围观众人哗然,这李公子竟与四大才子有关系? 敢情也不是传闻中一介名不经传的士子那么简单啊! 祝有雄笑颜道:“哎,李兄说的哪里话?你在征明楼以一人之力,胜我们四子,才华之巨,文思之绝,令人望尘莫及。就连郑老都对你刮目相看,连恕不外借的古琴...都可赠你。你何来受宠若惊?你是该有如此礼遇!” 其余三才子,也是齐声附和。 旁人却再次哗然起来,纷纷惊道: “什么?传闻玉南枝晋阳招亲会上,一力战胜四才子,最终却自弃资格,成全祝公子和南枝姑娘的惊才书生,就是李公子?” “李公子一人战四才,竟还胜了?就算是败了,那也是犹荣啊...” “郑老乃是西楚泰斗,得其赏识,焉能有假?” “先有四才子承认,后有柳大小姐下嫁,看来李公子之才冠绝古今啊,日后定是家国栋梁。” “大家快给李公子欢呼,李家与柳氏结合,天作之合啊!” “...” 百姓们七嘴八舌间,有了四才子这话,看向李宣的目光都不同了,欢呼声此起彼伏。 等到声潮稍微落下一点后。 祝有雄这才笑道:“李兄,有我四人给你做伴郎,你应该不会再想找别人了吧?” 说着,便用眼角斜视了满脸猪肝色的花无恙一眼。 李宣却瞟了那位曾经的白月光一眼,淡笑:“小生荣幸之至,既有四位兄弟到场,焉意旁人?至于他们...我根本就不认识,也不知哪里来的。一来就说与我青梅竹马,不会是骗子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倒是一句实话,彦祖哥和花无恙是不认识的。 而此言一出,百姓顿时又沸腾起来,不禁小声议论,对花无恙几人指指点点。 “啊?这花家娘子居然做了骗子,来此乱攀关系,佯装他人的青梅竹马?花家不行了吗?要沦落到行骗?” “咳,这很奇怪吗?这花娘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没听说吗?此前魏王李宣钟情于她,可她利用对方的感情,将魏王骗至府中,然后砸了魏王三个花瓶,险些把魏王砸死。” “是了。当时虎威军被招安之事,还未公布。花无恙不知内情,就把魏王交给了平洲官府,以换取花家的圈禁解除。” “什么?那不是出卖感情吗?好贱啊。” “谁说不是呢?这还不止!花无恙出卖了魏王后,转头就与陈家公子定亲。后来发现魏王没死,还有王爵在身,马上就与陈家解除婚约,又想跑来糊弄。不过魏王好像不理她,谁会与一个曾经出卖过自己的人为伍?” “那...此时她厚脸皮出现在这,不是想破坏李公子和柳家的婚事吧?如此三心二意,这女人真贱!花家的贱籍,就不该解除!” “...” 一时间,百姓纷纷轻声指责,声讨花无恙的不义之举。 令花无恙千夫所指,无地自容,想走又不知该如何离开的样子。 祝有雄听李宣这么说,笑了笑后,摆手走向柳家叔父,道:“柳叔父,你也听到了。李兄根本就不认识这几人,你还不赶他们走?莫要让骗子靠近,坏了大喜之事的兴致。” 柳家叔父当即拱手,立马道:“祝公子说的是。” 随后,转身看向后边的侍卫,接道:“把这几个人赶走,别再让他们靠近。若是反抗,直接丢出城去,把腿打断,免得碍眼!” 京都第一世家柳氏,在京城若想对付一个人,估计很少人能阻拦。 柳家叔公有此交代,等同判处花无恙今日不可逗留城中。 几名柳家侍卫应是,快速走向花无恙几人,硬着拖走。 祝有雄这才满意一笑,道:“柳叔公,李兄虽明面上入赘柳家,但他父母早逝,无亲人在侧。我们四个是他好友,便等同家人。” “理论上送亲入府,也该按我们的规矩来吧?以我们京南的规矩,赘婿出门不坐花轿,而是骑花马出府!” 柳家叔公想了想,京南好像还真有这个习俗,祝有雄所言也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 祝有雄随即看向李宣,笑道:“李兄,我们四个既是你的伴郎,那按我们京南的习俗,你没意见吧?我已为你准备了一匹花马,且看。” 说着,他摆手示意下人让道,将事先准备的一匹戴着大红花的硕大名驹给牵出来。 李宣抬眼望去,目光一亮,一眼就看出此马价格不菲,乃是马中极品。 而围观百姓见了,更是惊呼: “看这花马的体格和毛色,竟像是有马中贵族之称的...汗血马?” “不对!这不是简单的汗血马!你看看它金蹄上的标记...不会是那匹祝公子豢养了数年之久,价值万金的极品汗血马吧?” “啊?祝公子爱马,路人皆知。京南马场,十有八九都是祝家开设的。他自养的那匹...更是百年难得一匹啊。” “都说祝公子的马,就是他的第二老婆。此时,竟送出来给李公子娶妻?” “...” 众人万分震惊,议论声不止。 祝有雄则指向那匹马,道:“李兄,此马名叫西施,本是我养来...打算成亲时用的。李兄既然比我早一步成婚,便先赠予你!你不可拒绝,否则便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 “今日你大喜,便骑着西施去拜堂洞房,如何?” 李宣见他一本正经之色,盛情难却,却之...即不恭,便只能答应:“谢祝兄抬爱。” 随后,心中不禁一暖。 他没想到只是与四大才子有一面之缘,对方竟真心想和他结交,并自发前来为他撑场,属实感动。 无可厚非。 俗世便是如此,有些人与你朝夕相助,表面情同手足,实则却始终无法交心。 而有些人不必交深,纵然言浅,却注定要与你成为铁一般的兄弟。 如此奇妙! “好,那就事不宜迟,马上出发吧!今夜我们不醉不归,还要去闹你的洞房!哈哈...” 祝有雄兴奋大笑,摆手安排李宣上马。 接着。 其余三人也分别上马,把李宣“护”在中间,队伍出发。 祝有雄按规矩走在前面,一边在马上吆喝,一边狂撒钱: “李府有喜,掷万金,花钱开路,见者同贺!” 四大才子带来的手下当即敲锣打鼓,一队人面前撒花开路,另一队人则拿着碎银子向围观百姓抛去。 百姓见有热闹看,又有钱捡,纷纷捧人场,欢呼不断。 没多久,队伍后十里人潮,盛况空前。 京南四大家族,本就底蕴雄厚。 相比于柳家丝毫不差,柳家若不是有皇帝的宠信,估计...第一世家的名头还不一定能稳固。 有四才子为彦祖哥壮大声势,怕是今日过后他得名扬天下。 路过东大街时。 一辆远远旁观的马车上,某人在接到手下的回报后,却犹有腹诽: “什么?京南四才子都到了,全力为他壮势?” “还扬言....骑着西施去洞房?哼,他不会真心以为自己在成亲吧?” 长公主殿下有些不开心了。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1章 闹洞房,酒池肉林! 这两日来,赵紫薇一直在焦急等待骆、崔二人验证李宣身份的结果。 崔玉阳倒是率先传回了消息,但给出的答案却是...彦祖哥并无异样,脸上并没有面具。至于脚底板的三颗痣...暂时无法验证。 而骆春至今没能找到魏王,连去几趟王府差点被轰出来,这位极有争议的王爷...也不知去哪儿了。 赵紫薇仍是无法完全断定二人身份的真伪,柳府大婚的日期又到了,就只能悄悄跟来看看。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自己亲自去验证,但彦祖哥忙于大婚的事宜,总找借口拒绝相见。 魏王则直接消失无踪,连长风卫和禁军暗探都不知道他在哪,却也让她无计可施。 望着迎亲的队伍远去,赵紫薇放下车帘,脸色暗沉委屈,又显得有点难看。 毕竟是自己心仪的人大婚,而新娘却不是自己,虽然这本就是她的计划,但心里始终是不好受的。 稍稍生了会儿闷气之后,她暗沉着脸,下令道:“回府!今夜再去柳府闹洞房,本宫不能彦祖哥失身,更不能让阿狸得到他!” 车中的紫竹和红鸢无奈对视一眼,只能同声应是,随即下令马车掉头。 远在两条大街之外的一处房顶。 云梓一身标志性的黑衣,紫纱遮面,目光却投向远处如游龙般的迎亲队,眼中尽是不满和怒火。 阿祖太可恶了,上次在西湖船上幽会,他明明说过三日后要来找我,可这都过去多少天了? 人影都不见一个... 哼,本神使生气了! 但阿祖不像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定是柳家的人把他盯得太紧,他无法脱身来见我。 可怜了我的阿祖哥哥... 既是如此,那就换我今夜去见你吧,顺便阻挠一下你们的洞房! 本神使的男人,不容其他女人觊觎! 反正...九公主让我先去打探消息,出了事儿,也有她顶着,关我何事? 我只在乎阿祖哥哥! 心中想着,夜昆仑阁下微哼一声,再看之时,人影已消失不见。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 迎亲队伍终于来到了柳府门前,而柳府附近的几个街区已然人满为患,大量三司府兵和皇城军出面维持秩序,场面壮观。 上一次京都出现如此盛景时,还是在赵彻登基之时,可见现场何其隆重。 京南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素来秉承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原则。 你很少能看见他们有刻意标榜自己的时候,可一旦做起事情来,就必会闹得人尽皆知,风风火火。 四才子真心想与彦祖哥做兄弟,自然不能含糊,是将自身的影响力发挥到了极致,豪掷千金,引来京都百姓全城围观。 按照他们的计划,本该巡游全城六圈,若非柳家叔父再三表示不要误了吉时,估计还不肯这么快抵达柳府。 门前。 柳家一众亲族人摆下了极大的架势,严阵以待。 按照习俗,新姑爷入门必须先过三关,方能拜堂入洞房。 而这第一关,就是习以为常的“酒池肉林”。 柳家人在门前用酒坛子堆起了一个高约两三米的“酒塔”,旁边还放了几只煮熟的肥猪和无数鸡鸭鹅,男方要派人吃完这些东西,或者大部分才算过了第一关。 李宣骑在马上,望见这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吃到明天都吃不完啊... 还好四大才子自发来相助了,要不然仅凭他和六麻子二人....怕是得把这些食物和酒搬回家吃一年。 这时。 见到李宣错愕的样子,祝有雄呵呵一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兄,哥几个今日要是来不了,你怕是连门都进不去吧?” “哈哈,不过不要紧,咱既然来了,就自有准备。” 说着,他上前振臂一呼,大声接道:“来啊,上大神!” 话声刚落,全场随即鸦雀无声,尤其是柳家人更是目瞪口呆。 只因...他们似乎感受到大地在震动,两个庞然大物正在接近。 李宣扭头一看,顿时也是惊愕。 只见两个身高两米左右,肥如山岳,体壮如拦河大坝般的汉子正缓步走来,虽挪动速度缓慢,但每走一步都似乎在震动四方。 二人来到“酒池肉林”前,各自分工,一个扑向肉类食物,一个端起酒坛就猛喝,速度之快,乃李宣平生所见。 与此同时。 四大家族陪同而来的其他侍者,也随之加入“战团”,替两位“主力大神”扫清酒肉,务必迅速解决。 李宣单单看着这场面,就不禁有点“不寒而栗”。 短短眨眼的功夫,十几坛酒和一只肥猪就已被清扫干净... 这时,唐伯仁在旁轻语了一句,道:“李兄,祝兄这支队伍本是留给自己结婚时用的,为了你...他可是拿出了老本啊。” 令李宣感动之至:“祝兄乃小生的亲兄弟啊,来日他大婚,小生必也全力相助!” 他感叹道,心中倒是极为认可这位祝大才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仅有一面之缘,虽惺惺相惜,但却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样倾力相助。 祝有雄,可交! 李大当家暗暗想道。 没多久,柳府门前已大部分被“清扫”干净。 祝有雄代表男方出面道:“柳叔父,这一关算咱们过了吧?” 柳家叔父已然是震惊不已,赶忙笑着回道:“自然,自然。姑爷有四位公子这样的好兄弟,焉能不过?” 接着,就命人打开朱漆大门,接道:“姑爷进门,第二关准备。” 这二关,俗称“刀山火海”。 名头很大,实际上就是由新娘的好姐妹设下的拦路局。 只要能通过姐妹团的考验,则再进一关。 而柳大小姐的关系圈很小,众所周知也就几个好姐妹,却也设下了三个小关卡。 第一小关,就正是赵紫薇这个好闺蜜把关,在柳府的正厅举行。 长公主殿下设下了一道谜语,声称要姑爷单独入内解谜,一炷香为限,任何人不能打扰。 原则上,婚庆上的这些“阻碍”兄弟团都是可以帮忙的,但她是一国公主,又是新娘最好的闺蜜,众人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宣自知这一关是最难过的,赵紫薇已经对他的身份起疑,入内必遭她针对验证。 但再难也要先成了柳家快婿再说,就只能硬着头皮单独入内。 柳家正厅中。 房门被关起来后,就只剩下他俩二人。 果不其然! 一见面,赵紫薇就盯着他看,恍如能看穿他脸上面具后藏着另一副面孔。 缓步走近的同时,肃然发声道: “过来,抱我!让本宫好好看看你的脸...”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2章 三大美女的考验... 李宣一惊。 赵紫薇说话的声音不小,估计门外的人都听见了。 在这样热闹的婚庆场合,众人肯定会躲在门外偷听,想看看长公主出了什么样的谜题,姑爷又如何拆解,俨然没有任何私密可言。 更何况赵紫薇似乎有故意逼迫他的意思? 这死丫头不会这时候要翻台吧? 心中想着,李宣倒也机灵,立马急中生智。 摆手拦住赵紫薇的同时,不停对她使眼色,嘴上却大声道:“哈哈,殿下不是要猜我谜语吗?为何又临时改用如此粗浅的考验手段了?小生对阿狸一心一意,是不会受你诱惑的!” “而你写下的谜题,也毫无难度!” 说完,他快速冲向前去,在她耳边轻语:“别闹,三日后南山扶月亭,我有大事和你说。” 同时,快速将一张小纸条塞入她手中。 也不等她反应,又闪电退了回来。 他的速度很快,赵紫薇就是想拦也拦不住,更别提验证他脸上有没有面具。 退到门口处,李宣快速打开房门,装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很巧妙地将赵紫薇那句“抱我”,说成了是一种引诱考验,倒也能糊弄过去。 门开的刹那,四大才子就从门口倒了进来,显然一直附耳偷听。 “哎呀。” 四人倒在门槛上,都不禁尴尬。 赵紫薇隔着一段距离,快速收起纸条后,惊讶地望着李宣。 没想到李宣会如此应对,马上就把众人放进来,不容她再明着做什么。 李宣则不想继续待在这,以免露出马脚,随即道:“谜底...刚才我已经对殿下说了,不知是否正确?” 说着,她指向不远处一张被挂起的谜题。 虽刚才没有说什么答案,但他笃定只要赵紫薇还没确认他身份前,就不会贸然揭穿他。 赵紫薇脸色闪烁,迟疑了些许后,也只能尬笑着回道:“猜对了,先生果然聪慧。”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满是腹诽。 他居然不给本宫验证的机会,那是不是说他真的有些猫腻? 他真是李宣? 长公主殿下有些慌了。 不行,还是不能就此放过他! 就算让他过去,今夜本宫也一定要去闹他的洞房,把事情弄清楚! 正想着。 李宣却已经招呼众人折返出去,赶紧离开。 边往内院走去,祝有雄边笑道:“李兄,刚才殿下那句抱我...可危险得很啊,我还以为你俩有私情呢,原来是殿下的考验啊...” 李宣心中庆幸,还好赵紫薇最终没有多言,不然还真是难搞。 便笑着回了一句:“祝兄想多了,不是殿下的考验...是什么?我与殿下清清白白!” 来到柳府中院。 第二小关是云梓守着,第三关则是皇甫萱。 得知这个消息,李宣如释重负。 如果是这两个丫头,那就好办了,相对比赵紫薇要好对付得多。 众人赶到时。 云梓正站在院中的一棵柳树下,身前不远处插着一柄木剑。 她指着木剑,淡笑道:“我替阿狸姐姐把关,考验姑爷的剑法!” 此话一出。 祝有雄等人就哄笑道:“考剑法?考剑法何需姑爷亲自出手?云护卫不如试试我祝家的高手...” 但祝有雄的话没说完,李宣就打断道:“哎,祝兄,既然云护卫说了要亲自考验小生的剑法,那估计就是娘子的意思。小生岂能坏了兴致?让我亲自来吧。” 说完,就走过去拔出木剑,接道:“云护卫请!” 众人听此,也不好坚持,随即退开让出位置。 云梓微妙的眼神,也不多废话,马上就持剑冲了过来。 大喜的日子,二人都心知肚明,不会是真的要比什么剑法,不过是助兴罢了。 两人一攻一守,看似旗鼓相当的样子。 云梓却趁着近身的间隙,小声道:“负心人,你真把自己当成新姑爷了?背叛本昆仑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为何失约,你说的三天好长啊...” 李宣尴尬回道:“阿梓当也知道我身不由己,圣旨下,我能怎么办?但你要相信,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啊...我不是不想见你,是身不由己。” “油嘴滑舌!你若想见,就不会找不到机会!你是花心,既想勾搭我,又不想拒绝柳家!” “哪有?你不也身不由己吗?你的夜昆仑现在是李宣,就算我愿放弃与柳家的婚事,你就能了无牵挂地与我在一起吗?且先莫要冲动,我自会找到两全之法。可好?”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马上败下阵来,这是相公的命令!快!” 他语气忽然严肃,以一个当家人的口吻命令道。 而像云梓这样身份不凡,又不乏傲气的人,单单哄...是不行的,有时候还得强硬压制。 越强的女人,实际上越渴望被征服。 这时候男人越软弱,反而越不好。 该硬的时候,必须得坚硬如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气势上如是,在床上...如是。 云梓一听他自诩“相公”,心中一甜,怨气立马就没了。 “哎呀”一声,就倒地。 起身后,道:“姑爷剑法超强,云梓佩服。” 李宣故作威严,笑道:“是云护卫承让了。” 接着,给了她一个隐晦的眼神,转身离开。 祝有雄等人则大呼:“李兄厉害,柳府得此良婿,三生之幸。” 云梓望着他离开,内心却在谋划:既对我真心,今夜就不要洞房... 轮到皇甫萱的最后一小关时。 李宣轻松不少,他与这位九公主关系不深,自我认为对方不会多加为难。 事实也是如此。 皇甫萱给出的考验是下棋,设在后院的一处凉亭中,不允许旁观。 而这看在众人眼中,简直就是送分题。 彦祖哥在征明楼时,连素来以棋艺见长的文泰都败下阵来,何况是云梓? 那这不是“送分题”是什么? 亭中。 二人对弈,刚落了几个子,皇甫萱就开口道:“论棋艺,本公子不是先生的对手。你当知道...是我在故意让你过关。” 李宣笑道:“那就谢过九殿下了。” “仅仅是谢谢吗?没有其他表示?” “殿下的意思是?”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听此一问。 李宣不免觉得有些唐突,尴尬道:“九殿下,今日是小生大婚的日子,你不觉得这样问...不好吗?” 皇甫萱却道:“别管其他,如实回答即可。” 李宣想了想,暗道若是不喜欢,会折了她的面子,但若说喜欢,又好像不怎么好。 犹豫再三之后,只能折中:“九殿下是阿狸的好姐妹,我自然不讨厌你。” 皇甫萱听了,眼前一亮,道:“不讨厌,也就是说...有喜欢的可能了?好,本公主明白了,你的答案我很满意。另外再告诉你一点,我们的缘分...才刚刚开始。” “还有,接下来的第三大关,阿狸姐姐会让你在三个新娘中,准确点中她。而她...是中间那位。” 她诡异一笑,竟直接开口帮助李宣“偷鸡”过关。 而后动手搅乱了棋局,起身高喊:“姑爷棋艺入圣,本公主败了。” 言尽,人也走出了凉亭。 却令李宣深感疑惑,有些看不懂这个小丫头了。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3章 可怜的阿狸... 拜堂仪式,设在柳府后院的宗祠楼中。 一众柳家长辈已经到位,包括柳风阳夫妇。 堂中站着三个打扮一模一样,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最后一关就是考验姑爷敏锐的洞察力,准确点出今日的主角新娘。 有了皇甫萱的直接提示,李宣本可以马上点中。 但毕竟是大婚,总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便佯装思考观察了许久,最后扮摔倒受伤,引起柳栖凤的注意,借机“点中”了她。 柳大小姐天性纯良,单纯可爱,又对彦祖哥动了真情。 像她那样的人...成亲后必然事事与丈夫为先,关怀备至。 一见夫君摔倒受伤,还不得马上跳出来? 李宣则顺势抓住她,笑道:“找到你了,我的娘子。” 令柳栖凤心中既感甜蜜,又不觉失笑,嗔道:“夫君耍赖,我...我不理你了...” 围观的众人随即大笑,掌声雷鸣: “你不理他?不理他,今夜如何洞房?哈哈。” “对啊,阿狸,这么多亲朋好友可都指望着你俩赶紧生几个大胖娃儿,为咱们柳家开枝散叶啊。” “就是了。这可是陛下赐婚,赶紧的,必须三年抱俩!” “此话中听!” “...” 众人七嘴八舌,却是让一对新人脸红不已。 调戏了片刻后。 随着柳家叔父的一声吆喝: “吉时到,新人拜堂。” 场面开始变得严肃庄重起来,两位新人以一条大红绸为引,开始行拜堂礼,向天地父母跪拜。 古人极重形式,程序颇见繁琐,但不可或缺。 将近半个时辰后。 柳家叔父再次大喊:“礼毕!新人行巡堂礼,而后新郎入洞房。” 按照柳家的规矩,纳赘婿,当晚新郎是无需出面招待宾客的。 而是由主家新娘上前各桌敬酒,到了第二天时,新郎才会与妻子再次设宴。 如果是嫁女,形式又有所不同。 所谓的“巡堂礼”,则是伉俪二人绕着宴会场一周,以示对宾客的欢迎。 随后,新郎就得进入洞房,等新娘招待完亲朋,再来掀“盖头”洞房... 嫁女的话,这个形式就会反过来。 此乃京都风俗。 毕竟彦祖哥是“嫁”进来的... 不久。 走完巡堂礼后,李宣被送入洞房。 作为“陪嫁”的六麻子,自然也得跟在李宣身边。 但他并不好进入婚房,只能守在房门外。 六麻子倚着门板,见四下无人,便开口笑道:“哎,少帅,你可是入了洞房了,但等下某些人来闹...怎么办?可得早做准备啊。” 他笑着,话中略有所指。 古代大婚有闹婚房的习俗,这点倒是古今皆有。 只不过...那些可能来闹的人却不怎么好应付。 虽说婚后第二晚,才是李宣这个新姑爷的“主场”,但刚才走了一圈,还是被灌了好几杯酒。 此时,觉得有些燥热。 听见六麻子有此一问,不禁失笑道:“来就来呗,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几个人虽不好应付,却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倒是...京南四大才子不好处理,等下他们来时,若恰好遇见赵紫薇或者云梓在,那就麻烦了。” 他说着话,蓦然深思道:“为免意外,麻子,你不必在这守着了。速去招待四才子,务必把他们灌醉,不能让他们来。阿狸...估计还得应付家中长辈和朝廷官员,暂时也回不来。” “我得先把那几个...给送走,不然今夜估计我洞不了房。” 六麻子应了一声,点头离去。 刚走不久,李宣刚想躺在婚床上休息一下。 就隐约听见屋顶上的瓦片传来声响,似有人正在潜行靠近。 源自于“高手”的直觉告诉他,来人必定武艺高强。 而柳家大婚,府中防卫肯定比往常要森严,来人能轻易潜入后院到此,说明很可能是宾客中的某人。 云梓! 李大当家脑中浮起了这个名字。 果然。 下一刻贴着大红喜字的窗口被推开,夜昆仑阁下轻身跳入,满是腹诽地盯着李宣。 李宣早有所料,并没有太多意外,小声叫道:“阿梓。” 云梓却俏脸一凝,生气地背过身去,跺了跺脚。 似乎想让李宣过来哄,道:“我很生气!” 李宣尴尬,老脸一滞,赶忙过去揽过她的细腰,哄道:“阿梓不要生气,相公也是身不由己,你是知道的。但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那里!” 云梓拍开他的手,嗔怒道:“说谎!阿娘说过,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你肯定看上了柳栖凤!” 李宣眉头大皱,心道你娘是明白人... 嘴上却正襟道:“阿梓是在质疑相公的为人?我对你真心之至,如假包换。” 是啊,对你是真心的。 但对阿狸...也不假... 云梓回身眯眼盯着他,“当真?那你今夜不许洞房!否则,我就闹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果断开口威胁。 李宣汗颜道:“别这样,坏了我与柳家的关系,对我俩都不好。我答应你,今夜不洞房就是了。”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道:今夜不洞房,但过了午夜子时,就是第二天。晚点再洞房,不算骗你吧? 他狡黠地想到。 云梓狐疑了一下,似乎并不愿完全相信李宣。 想了想后,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递给他,道:“那你把这包迷药混到酒中,让阿狸姐姐喝下。放心,只是普通迷药而已,她不会有事,只是昏迷。只要她昏迷不能行房,我才放心。” 李宣两眼一瞪,“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看,你不愿意,还说不是喜欢她?” “额...别激动,我放就是了。” 李宣未免她大闹,只能答应下来,将迷药混入了不远处桌上的合卺酒中。 想着,好歹先打发了云梓这丫头再说。 等下阿狸回来,不让她喝就是了,再者整瓶酒都换掉! 云梓见状,这才稍稍满意。 李宣顺势拉住她的手,道:“满意了吧?那你先走吧,莫要被人发现。我忙完这两天,就去找你。” 云梓也自知不宜久留,便点头道:“那你记得,两天后,我还在西湖船上等你!你只能和我一人洞房!” 李宣点头如剥蒜,这时候说什么都得答应。 等到云梓离去后。 李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坐到婚床上,一副“好险”的神色。 可屁股还没坐热,麻烦又来了。 门外传来六麻子焦急的声音:“殿下,不能去...真不能去啊。按照柳府的规矩,你就算要闹洞房,也得等小姐在场才能见到姑爷啊。他俩合卺酒未喝,礼数未尽,这时候不便见你啊。” 一听此话。 李宣就知道是谁来了,能让六麻子以“殿下”相称的,倒是有很多人。 但眼下在柳府之中,仅赵紫薇一个。 而皇甫萱,六麻子会叫她“九公主”。 李宣再次神经紧绷,相对于三女,赵紫薇是最为难缠的,最不好应付的。 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这时候向赵紫薇透露身份线索,拖到大婚之后多好? 不过这世上显然没有后悔药,只能硬抗。 赵紫薇的声音传入房中:“什么规矩那么多?本宫的规矩,才是规矩!彦祖是本宫的先生,见他有何不可?让开!” 话声刚落,人就已经推门而入。 六麻子被她两名随身禁卫给挡住,想拦也拦不了。 麻子哥本要去招待京南四才子的,但人还没找到,就看见赵紫薇风风火火赶来后院,便只能拦一下了。 但很明显,拦不住。 房中。 李宣见她闯入,赶紧抓起蒲扇挡住脸,生怕她察觉到什么的样子。 而后,摆手拦住道:“殿下这是作甚?切勿乱来,就站那里说话吧。” 赵紫薇止步,摆手示意身后的禁卫关起房门,而后道:“你怕本宫?不愿让本宫靠近?还是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本宫发现?” 李宣正色道:“我身上有什么秘密是殿下不知道的?” “那你干嘛离我这么远?过来,让本宫看看你的脸,仔细地看,把鞋子脱了,我要看你脚底板!” “殿下这时候要看这些作甚?你我当避嫌!你怀疑什么都好,求证不急于今日吧?明晚公主府,我脱光了让你看,好不好?我不惧你看,但你闯入婚房,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不是吗?” 听此。 赵紫薇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是啊。 求证他和李宣是不是同一个人,何须急在今夜? 如果是,本宫又能马上将他怎样? 但若不是,岂非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被阿狸撞见了也不好... 一念至此,赵紫薇也不做坚持。 顿了顿后,道:“好,那明晚本宫在府中等你!你记住自己的话,还有...今夜不许洞房!” 说完,也是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 “此乃迷药,阿狸吃了只会昏迷,第二天就好。你不可动她!” 接着,就自己动手把药粉混入酒中,摇了摇,这才甩袖离去。 李宣再三确认她远离后,悬着的心才放下。 望了望台上的合卺酒,却是不禁暗叹:可怜了我的阿狸...居然被自己的两个好姐妹同时“下毒”,跟我在一起可是难为你了... 他笑着想到。 只是洞房花烛夜,若不行房,那还当什么新郎官? 于是,他便把酒壶中的“毒酒”与桌上的茶水调换了一下。 将毒酒灌进茶壶,茶水则放到酒壶中。 等下柳栖凤回来,就喝“合卺茶”算了。 刚刚收拾完毕。 屋外就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柳大小姐温柔的声音:“姑爷呢?” 门外还不敢离去的六麻子,躬身回了一句:“回少夫人,在房中。” “好,这里不用你们看着了。去外面守着,尽量别让人进来闹洞房。” “是。” 随即房门被推开,李宣以蒲扇遮面,刚要走过去。 却猛然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他想出声喊停柳栖凤,但似乎晚了。 只见柳栖凤一进门,就抓起桌上的茶壶猛喝起来,而且是一饮而尽。 喝完后,还长呼一口气,道:“夫君,我被亲朋们灌了好多酒,腹中火烧,渴死我了...” 而她刚说完,就顿觉不对,“嗯?这茶水怎么是苦的?好像是酒?” 李宣惊呆了。 那不仅是酒,还是被你那两个好姐妹下了迷药的“毒酒”... “阿狸,你怎么样?” 李宣回过神来,赶忙跑过去问道。 柳栖凤眉头浅皱,身子一晃,刚要说些什么。 但来不及说,就倒了下去。 可见云梓和赵紫薇下的迷药,是入口即倒的“上品”。 李宣将她扶住,抱到床上正要叫醒她。 正在这时。 窗口竟传来了异响,又有人来了。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4章 九公主的心机,一箭双雕! 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竟有前后三波人前来闹他的洞房。 先是云梓,后是赵紫薇,皆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 再到新娘子醉酒,一入洞房便误喝了下了迷药的酒水。 说实话,李宣属实有些不痛快。 这好好的大喜日子,本该春风一度,良宵美酒,却被搅得有些无厘头。 若说李大当家心中没点气,那就是假的。 而他也深知,柳家大婚,胆敢来闹洞房的人其实也不多。 除了刚离开不久的那两位之外,也就是柳家的本家,京南四才子,外加一个皇甫萱。 其余人虽不是说不敢来,但不会贸然前来。 本家人和京南四才子极为注重理解,就算要来,也会大张旗鼓地来,并不会偷偷摸摸。 那么此时来人,就唯有一个。 李宣闻声回头,神色沉下来,板着脸盯着正出现在窗口处的皇甫萱,肃然道:“九殿下该不会是喝醉了,走错路吧?这里是洞房,你不该来此。” 相比于前面的两位,皇甫萱素来鬼马,也较为大胆。 她从外边打开婚房的窗口后,没有像云梓一样快速进入,而是坐在窗边望着李宣浅笑,眼神迷离似乎喝了不少酒,也不怕被人看见。 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壶与一只酒杯,听见李宣的话,先是仰头饮尽了一杯酒,这才笑道:“这里是婚房,那不就对了吗?本公主来闹婚房,不来这,去哪儿?” “倒是彦祖哥哥这么严肃作甚,刚才不是还说不讨厌我吗?” 李宣道:“闹婚房也得有个度,你也看到了,阿狸应酬酒醉,已经睡下了。九殿下还要怎么闹?不如就此退去,如何?” 本以为这丫头能来此,不闹出一点动静,是不会轻易离开。 谁知,听了李宣这话后,居然爽快答应道:“好,既然彦祖哥哥都这么说了,阿狸姐姐又是本公主的挚友,我不走,倒也是失礼了。但...你我相识一场,也算好友。” “你大婚如此喜事,怎能不陪我喝一杯?来,喝一杯,本公主转头就走!” 说着,她起身跳入房中,用手中的杯子给李宣倒了一杯伸过来。 李宣目光一动,并没有接过。 这丫头扬言是为闹洞房而来,还没搞事...就甘愿离去? 不会是有诈吧? 她在酒里下了毒? 也想像云梓和赵紫薇一样,阻挠我今夜与阿狸洞房? 要知道的一点是,这死丫头当时在公主府中,也是曾经对彦祖哥表示过爱意的... 这酒不能喝! 心中狐疑之下,李宣回道:“酒就不必喝了吧?我看九殿下已差不多醉了,改日吧。” 皇甫萱却恍如看穿他的心思,笑道:“彦祖哥哥是怕我在酒中下毒?你并非愚笨,当也知道我的心思。我对谁有加害之心都好,总归不会是你!” 说完,她也不会废话,就直接喝尽杯中酒,而且是一连喝了三杯。 暗表酒中无毒,而后再次倒了一杯递过去。 看那样子,估计不让李宣喝一杯,今夜是不打算走了。 李宣还是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稍等了片刻后,微微一叹,暗道:看来这丫头也是个执拗脾气,不喝这杯...她是不肯走了。而她自己喝了没事,那便是酒中无毒。 她与阿狸是闺蜜,料想也不至于有加害之心,那就如她所愿,赶紧打发她走算了。 想到这,他再不迟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而后,将杯子反转:“九殿下满意了吧?酒已喝完,你...” 但话没说完,他忽感身子一软,人已踉跄后退,倒坐在婚床上,头晕目眩起来。 同时,胸中燥热不已,丹田处似有一股气在上涌,俨然是中毒的迹象。 酒中果然有毒! 神奇的是,皇甫萱自己喝了却没事。 这是什么情况? 李宣大惊,趁着毒性还未完全发作,还能保持三分清醒,愕然道:“九殿下,你...下毒?” 皇甫萱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呵呵一笑:“没错,酒里确实有毒,但并不致命。只是一种...让你欲火焚身,会失去理智的春药罢了。” 她忽而邪魅地说道。 李宣极力保持镇定,瞪大眼了眼睛,难以置信。 她居然下了春药,想干嘛? 但已来不及多想,下一刻已然浴火攻心,晕倒在床上。 皇甫萱走过去,眼中温柔,轻浮李宣面庞,竟幽幽道:“对不起,彦祖哥...为了让你永远记住我,只能出此下策了。而今夜过后,你就算想与我撇清干系,亦绝无可能了。” “阿萱生平从未对任何男子动过心,唯你而已。若得不到你,就算让我得到整个天下,又岂会开心?我倒是想光明正大地夺得你的倾心,但生在我这样的家庭,本就无法像寻常女子一样去追逐爱情,希望你能明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阿萱情之所至,就算不择手段,也断不后悔。只是...有些对不住阿狸姐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说着话,她妄想昏厥的柳栖凤,眸中闪过一丝愧疚。 话刚落地。 李宣就蓦然睁开双眼,眼中尽是浑浊之色,呼吸急促,宛如变成了个只具备原始“兽性”的躯壳。 醒来一见皇甫萱正盯着他看,就本能将他抱住,反手压在身下... 皇甫萱并未反抗,轻轻嘤咛一声,反倒是配合无间。 她冒着被千夫所指的风险对李宣下毒,就是想捷足先登,献身给彦祖哥,又岂会不情愿? 没多久,房中就传出了某种隐晦的声响,那一幕帘帐轻摆不已。 而柳栖凤进门时早就摒退了寝院中的侍者,六麻子与柳家侍婢也必然会挡住其余试图来闹洞房的人,短时间内并不会有人来打扰。 也不知过了多久,估计已过午夜子时。 床上的李宣“被迫”完事之后,似乎陷入了浅睡。 皇甫萱起身穿戴,眉头微皱,似乎有些浑身酸痛,可见李大当家刚才并不怎么温柔。 无可厚非。 九公主殿下既然下了毒,就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而她也喝了酒,却没有毒发的原因,估计不外乎是先行服下了解药。 这里是柳栖凤的主场,皇甫萱不敢久留,更不敢过夜。 否则,一旦被人发现,三人怕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她极为果断地整理好衣物,走向来时的窗口,以她的武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行离开,并不困难。 好歹是大梁国的女战神,手里还能没两把刷子? 临走之时,回眸望了床上的李宣一眼,羞羞而笑,也不知是何心态。 “这种春药,并不会让你失去记忆。你这辈子都别想抛开我...更何况你即将要前往我大梁?” 她轻声自语,留下这么一句话。 下一秒,人已消失不见。 又过了片刻后。 一直睡在婚床最里侧,受迷药影响,对刚才动静没有丝毫察觉的柳大小姐幽幽醒来,只感脑袋昏沉,头重脚轻。 微微皱眉后,倒以为是自己不胜酒力,进门就醉倒了。 扭头看见一旁被子下光不溜秋的李宣,她不觉俏脸一红。 脑中开始遐想:啊?夫君怎么...把衣服都脱光了? 该不会是想...与我洞房,却又见我醉倒不省人事,不方便吧... 哎呀,我真是个糊涂脑袋。 既知今晚洞房花烛,也不知道少喝点...但亲戚们太过了热情了,我想推都推不掉。 不过还好,现在还没天亮,还可以... 她暗想着,脸色更红了。 低着头,推了推李宣一下,含羞道:“夫君,夫君,我醒了...” 一连推了好几下,李宣这才豁然睁眼。 看见眼中正坐着一位俏佳人,惹人怜惜的样子。 李大当家体内“余毒未消”,但好歹恢复了一点清醒,却也不多。 “阿狸,我的娘子...” 他眼里带着春色,幽幽喊了一句。 温饶将爱人拥入怀抱,狠狠吻了上去。 柳栖凤紧张地轻呼一声,心跳快速飙升,生涩迎合。 这可是她的第一次,没有经验,岂能不紧张、生涩?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云雨巫山,俨然忽略了此时的白床单已事先留下了另一抹落红... 那一夜非但灼如春华,更一箭双雕。 第二天醒来时。 李大当家只感全身都快散架了,而且...还似乎“受伤”了。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5章 七名大员,皇陵之秘! 他后背“爬”满了无数抓伤,反手一抹,以伤痕的深浅程度猜测,俨然是不用的二个人抓的。 李宣猛然大惊之间,回想起昨夜自己中毒的一幕,不禁冷汗连连。 皇甫萱那死丫头,竟对他下了春药... 而这在他想来,当然不会是为了给一对新人助兴,而是另有所图。 估计是她垂涎彦祖哥的美色,设计捷足先登,亦或者有其他的想法。 床上的两处落红,足以证明这事儿。 可这丫头到底为什么? 竟甘愿献出自己的初夜,难道只为了与彦祖哥纠缠不清? 若以后她把此事搬出来,那彦祖哥岂非家变? 想到这,李宣顿觉“不寒而栗”。 闪电坐起身的间隙,同时往身侧一摸,却没有摸到柳栖凤,又让他危机感横生。 阿狸不会发现了什么猫腻吧? “夫君醒了?” 正当他有些愕然之时,大小姐的声音从不远的梳妆台处传来,身边还站着一个贴身侍女,正回眸向他浅笑。 也是这个时候,李宣这才发现床上的被单和被褥都换过了,他身上也已经穿好了内衣。 估计是大小姐先一步醒来,亲自动手帮他换的。 李宣心中泛起一丝紧张,并不确定昨夜柳栖凤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但听她说话的语气并未恼怒,应该是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 否则,他也不能睡到自然醒。 顿了顿后,便有些心虚地回道:“嗯...夫人怎么不多睡会儿?” 边说着话,他边起身穿戴。 梳妆台与睡床之间有一道屏风挡着,虽有侍女在场,倒也不怕姑爷春光乍泄。 不知为何,柳栖凤闻言竟浅浅低头含羞,轻声道:“是夫君起得太晚...” 这时,侍女也笑着搭了一句嘴:“是啊,昨夜新婚,是小姐应酬喝得多,但怎的...看似姑爷醉得更厉害些?太阳都快晒屁股了,姑爷才醒...” 说完,便偷笑一声。 李宣穿戴好后,走向梳妆台,尴尬道:“额...是我不胜酒力,让夫人见笑了。昨夜我没闹什么笑话吧?或者做了什么...坏事?” 他试探性地问道。 心中像插了一根刺,生怕昨夜与皇甫萱的事情会被柳栖凤有所察觉一般。 而这话一出。 柳栖凤还未及回答,侍女就掩嘴偷笑,道:“有!” 李宣惊道:“我做了什么?” 侍女给了她一个微妙的眼神,笑道:“寻常人家的洞房花烛夜,只会留下一处落红。而咱家姑爷的...却是两处,定是姑爷不懂怜香惜玉,把咱家小姐给累着了。哈哈...” 这侍女显然与柳栖凤关系不错,话语间竟在开主家的玩笑。 令李宣再次尴尬,不禁语塞。 古人极重名节,新婚洞房铺上红绸之后,还会在床上垫一张白布。 等到新人行房之时,便可区分新娘是否守贞。 守贞可见落红,反之则无。 诡异的是...侍女在为二人换洗白单之时,却发现有两处。 不过并未起疑,却当是昨夜两位新人如胶似漆,干柴烈火的...动静太大,继而留下了两处。 却是无形中帮了李宣一把。 柳家侍婢或许看不出猫腻,李宣自己却非常清楚。 另一处落红,估计是皇甫萱留下的。 她临走时带走了剩余的毒酒,并抹清了潜入的所有痕迹,却俨然忘了处理白单上的“血迹”。 又或者说,她是故意留下用以警醒李宣的。 潜台词便是:本公主现在也是你的人了,你休想与我撇清干系。就算你已成柳家快婿,但咱们的缘分仍在持续! 好在柳家人把这一茬,当成都是柳栖凤留下的,也算是替彦祖哥挡了一劫。 要不然,估计彦祖哥就得做“一日姑爷”了,转头就得被赶出柳府。 柳栖凤一听侍女竟那落红说笑,俏脸更红,佯装怒气,抓起梳妆台上一把梳子,就嗔道:“好啊,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敢取笑本小姐。我看你是皮痒!” 说着,便作势要打。 侍女偷笑,顺势躲开,一溜烟走了。 柳栖凤玩心稍起,还想追去,但被李宣拉住:“算了,这也不是什么丑事。说明你相公我厉害呀...” 他忽而黠笑道。 柳栖凤这才作罢,转而道:“好吧。那夫君快去洗漱,等下咱们还要去给府中长辈敬茶,单独招待贵客。” 李宣点了点头,随即迈步离开。 按照柳府的规矩,婚宴得大摆两天。 昨天李宣作为赘婿,被早早送入洞房,未能给族中长辈敬茶。 今日便算是他的主场,还要额外宴请朝中与柳家关系要好的大员。 而这并非简单的应付,除了要做好姑爷的本分,让柳氏族人对他产生好印象之外,另有目的。 眼下。 京都众人皆知,彦祖哥与魏王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二者水火不容。 彦祖哥如今成了柳府快婿,尽得柳氏助力,算是城中新贵,前途无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么得势后,自然要想着如何复仇。 此前他只是一介寒门士子的身份,某些人并不会贸然在他身上押注。 现在有了柳府姑爷这一头衔,便足以登堂入室。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料想会有很多对魏王和虎威军不满的人跳出来,巴结拉拢彦祖哥联手应敌。 这些人昨日没有机会接触到他,今日或许会冒头。 当中,可能就会有当年参与虎威军事件的帮凶。 李宣借着明暗双重身份,可逐一甄别,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的最终主谋。 此乃一早就定下的策略。 宴会,设在黄昏后。 李宣带着柳栖凤走进大厅时,一眼扫去,见到的都是清一色的朝廷要员和城中贵胄,倒是与昨天的来客大部相同,除了几个新面孔。 夫妇二人逐一认识了族中长辈后,便开始在各大席间游走起来,每一桌待个两三刻钟,权当混个脸熟,并攀点交情。 柳栖凤被长辈叫走的间隙,李宣借着上茅厕的空闲,与六麻子在厅外聚首。 “怎样?厅中来客可都记下了?” 李宣问道。 作为彦祖哥的陪嫁男仆,在这样的场合,六麻子肯定得陪在身边。 而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弄清楚那些试图接近彦祖哥的官员身份。 此时点头道:“少帅放心,都已记下。” “好,那都有哪些人的随礼最重,或者说...私下想让你牵线与我见面的?” “共有七人。御史中丞陈双,吏部尚书岑利,梧桐县总兵方德,还有...廷尉堂官司空睿,此四人非但随了价值千金的重力,且私下与属下明言,想约见少帅。另有三人,看似生面孔,昨日并未出现,且在柳府的名册中并未注明身份和官职,似有意隐瞒。可见并非京官,仍需查验。” “嗯。听着都是朝廷大员啊,来头不小。却不知其中有几人与当年之事有关...” “这并不奇怪!当年幕后之人诬陷虎威军造反,并参与了截杀,明面上是为朝廷清剿奸逆,可算是立了大功。如今十余年已过,那些人仗着功名早已登堂入室,位高权重,绝非稀奇。若是些小鱼小虾前来,反倒不正常。” 听此。 李宣却摇头表示异议,“不一定!当年之人借着剿灭虎威军的功绩上位,这确实不稀奇。但既然已经上位,你觉得他们会轻易亲自出马吗?就算他们想借着彦祖哥这把刀除去魏王,在还未确认彦祖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也断然不会亲身出面。” “要找,也会找些小鱼小虾接近,先探明彦祖哥的态度和实力方才现身,不是吗?但此番求见之人,却都是大员...情况有些出乎预料。” 六麻子皱眉:“倒也不无道理。那少帅的意思是...那七人皆没有嫌疑?” “不!还是得先看看他们有何诉求和目的再说!且先答应他们的约见,但本王暂不出面,由你去应酬,先看看他们的态度。” “是。” “去吧!赵紫薇也来了,你我不宜同时消失太久,以免她更加起疑。” “是。” 六麻子又应了一声是,但并未立即退走,转而道:“另有一事,王府传来消息,五姑娘调查当年皇陵之事已有眉目,她亲自偷溜出宫,欲见少帅。不知少帅可方便去一趟?” 李宣听此,眼前一亮,“哦?玥儿亲自来见,估计事情不小。查清风无影假死和现身皇陵的真相,以及当年带走她的人的真实身份,并将她找出来...可让我们直接得到幕后主谋的线索。” 他略微沉思,想着反正今夜也得偷溜出去见赵紫薇,便果断道:“回信,让玥儿府中等候。半个时辰后,本王会到。” 六麻子再次点头,转头离去。 回到宴会厅中。 李宣照常与柳栖凤应酬宾客,不时注意着来自赵紫薇和皇甫萱的微妙目光,表面上却也并无异样。 但不久后,便开始不胜酒力,摇摇欲醉的样子。 柳大小姐忧心自己夫君的身体,便与侍女合力将李宣扶回寝室。 李宣满是醉意之色,倒在床上闷头就睡,没半刻钟就传出了鼾声。 令柳栖凤哭笑不得,暗道一声夫君的酒量还真是不敢恭维。 顿了顿后,还想亲自留在身边照顾。 跟在一侧的六麻子出言提醒府中仍有宾客需要招呼,一对新人同时不见未免有失礼数之后,这才不舍离开,只留下几名侍女守在门外。 六麻子作为姑爷的心腹,却可留在房中。 而前脚柳栖凤刚离开,后脚李宣就马上恢复清醒,对六麻子吩咐道:“我会从窗口溜出去,由侧门离开赶回王府,你守在房中,不可让任何人进来。阿狸应酬宾客,估计一个多时辰才能回来。” “我会尽快赶回,在此之前,尤其注意皇甫萱。可知?” 说完,人已快速起身,悄然打开窗户潜行而去。 来到王府书房时。 纳兰玥和马为先等人都在。 李宣一进门,也不容几人说话,就先对王二棒说道:“通知下去,让全府的人统一口径,就说本王昨夜已经回府。随后,你亲自去一趟柳府,把赵紫薇叫回来!” “不用太客气,直言...若他不回,本王就亲自去找!她自会知道什么意思!”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6章 华国夫人,徐娇娇! 王二棒听了,虽不知李宣有此吩咐的具体用意是什么,但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却也不好多问,扭头拱手离去。 昨夜闹洞房之时。 李宣为了尽早把赵紫薇打发走,不得已答应要在今日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随便她检查。 如今,彦祖哥在府中醉倒了,且是新婚燕尔,柳大小姐肯定看得很紧,他显然没有多少机会偷溜出来。 就算能出来,待的时间也不能很久。 加上彦祖哥脸上戴着面具,若赵紫薇仔细查验起来,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 但彦祖哥不来,要想让赵紫薇掩去这点疑心,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疑点线索虽然是李宣自己留下的,本就是为了让赵紫薇起疑,以为他后续的安排做铺垫,但现在还不是让她全部得知真相的时候。 而站在赵紫薇的角度,要验证彦祖哥和李宣是不是同一个人,除了亲自向彦祖哥验证之外,从李宣身上也是可以的。 只要验证李宣的身份没错,而彦祖哥又同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即便没能亲眼所见,也可暂时打消她的疑虑。 因此,李宣在府中装醉,让六麻子时刻看着,不容任何人靠近。 这既无形制造了彦祖哥酒醉无法赴约的理由,又能佐证彦祖哥从未离开过柳府。 但魏王昨夜就回来,那时候李彦祖却正在柳府大婚... 那你能说他俩是同一个人吗? 让王二棒通知王府的所有统一口径,便是要为昨夜魏王回府制造证据。 同一个时间,两人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且有人证,那理论上就不可能是同一人。 紧接着,把赵紫薇叫回公主府后,李宣再以魏王的身份去见她,证明“自己”就是自己,那赵紫薇必然会暂时打消对彦祖哥的怀疑。 故而,首先要做的就是,先统一王府众人的口径,谨防赵紫薇暗查,其次得快速把赵紫薇叫回来,以免她再次强行闯入彦祖哥的婚房。 婚房内虽有六麻子看着,但挡住一般人可以,赵紫薇却不是他能拦住的,必须得先把她“强行”叫回来。 众所周知,彦祖哥和魏王是对立的,二人见面可能就会发生矛盾。 如果魏王亲自上门,就必会搅乱柳家的婚事,以赵紫薇对彦祖哥的紧张程度,以此为威胁,她肯定会忌惮,继而马上回府。 那么,李宣的掩饰计划就成功了大半。 彦祖哥酒醉身在柳府不动,李宣又出现在王府,他俩自然就不是同一个人。 赵紫薇被迫回府,无法再次确认彦祖哥到底在不在柳府,也就无法亲自解疑。 届时,再让她确认魏王的身份,则可打消她的疑问。 这点隐晦,其实倒也不难洞悉。 马为先似乎看出了李宣此举的用意,刚想开口说话。 李宣却摆手拦住,走向伪装而来的纳兰玥,并示意二人在房中的桌前坐下,道:“事不宜迟,本王并没有多少时间逗留。玥儿,当年皇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当时风无影和多隆兄弟都会出现在那里?” 二人见他开门见山,一脸迫切的样子,也是收起了题外话。 纳兰玥回道:“大哥,赵郎...不,赵太子回宫之后,一改常态,决心要洗心革面,做个称职的储君,以博得皇帝和百官的赏识,痛改前非。因此,主动要求介入朝政,为君分忧。” “赵彻自然是乐于至此的,但赵太子此前纨绔无度,对朝事一无所知,百官对之也是视若无睹。就算赵彻想给他一些机会,一时间却也不知该怎么给。于是,就让他从小事做起,先入藏书阁熟悉以往赵彻理政的案例,由浅入深。” “赵太子入藏书阁后,每日浸淫于万千奏折密卷之中。半个月前,就曾在一处暗格中发现了几卷被尘封的宫中秘卷,里边就记载着十三年前皇陵发生的事情。” 说话间,她居然习以为常般喊赵义匡“赵郎”,可见二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微妙起来。 李宣眼前一亮,道:“哦?秘卷中都记载了什么?” 纳兰玥道:“上次大哥差人给我传信,要我借赵太子之口探知当年之事。但我并不好明着问,以免赵太子起疑,就只能旁敲侧击。其实他早就发现了那份密卷,只是昨日方才对我提起。” “快说。” “此事牵涉到一个人,便是当今华国夫人,徐娇娇。而当年在皇陵中,有人针对徐娇娇进行了一次刺杀。徐娇娇差点身死当场,但最后又被救活了。” “徐娇娇?” 一听这个名字,李宣就顿感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恍然间想不起来。 沉思了半分后,这才记起。 徐娇娇,不就是那位曾经出现在苏县河边大营中的皇小姨吗? 当时徐娇娇虽没有直面李宣,但禁卫营中来了“新人”,而且还能自由出入赵紫薇的营帐,倒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时候,李宣就曾派人查过徐娇娇的身份,只是并未过多留意。 眼下一经提起,虽印象模糊,却也能回想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只是...当年之事怎会牵涉到这位“皇小姨”,又是何人要刺杀她? 关键在于,她居然有个“华国夫人”的头衔,却未曾听闻过徐娇娇已经成亲下嫁。 顿了顿,李宣皱眉道:“是何人要杀徐娇娇,当年可曾抓到凶手?卷中可曾提到风无影?” 纳兰玥笑了笑,却是有点答非所问的样子,回道:“大哥可知多隆兄弟为何在西楚被定为逆贼?按理说,他们虽涉嫌刺杀了昆仑族的风无影,但这与西楚国并无关系。朝廷不该对他们兄弟下通缉令才对!” “为何?” “因为当年刺杀徐娇娇的凶手,就是多隆兄弟。多隆兄弟二人在大漠杀死风无影后,逃窜至西楚,但仍被蔡坤穷追不舍。他们无奈之下,只能冒险潜入皇陵,想以守陵军挡住蔡坤。再者,外人也难以想到他俩会藏身其中。” 纳兰玥深沉道:“根据秘卷记载,不巧的是,他俩刚潜入皇陵的第二天,就碰上赵彻挟皇室家眷前往皇陵祭拜,以准备当时即将举行的登基大典!徐娇娇是皇后的九妹,当时也在家眷之中。” “那时候的徐娇娇不及弱冠,仍有些玩心,带着幼年赵紫薇四处乱逛之时,碰到了潜伏的多隆兄弟。多隆兄弟未免闯入的秘密被发现,就狠心对二人出手。徐娇娇保护赵紫薇逃离,自己却惨遭毒手,幸好禁卫军及时赶到才解了围。” “但也因此重伤,御医当场就断言回天乏术。不过,因为一人的坚持,她最终被送往京城继续救治,而且还神奇地挺了过来。” 李宣惊讶,暗道一个被御医断定必死之人,最后竟又被救活了? 那救她之人必是当时的绝世神医,便问道:“是谁坚持救了她?” “她当时的未婚夫,宜妃亲弟,华国公世子,刘思龙。” “刘思龙?” “对!刘家是跟随赵彻起兵的功臣之家,赵彻夺得京都后,赐封群臣。刘家将爱女送入宫中为妃,因此成了皇亲国戚。而刘思龙武艺超群,师承掌印监元海,亦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赵彻单独下令封他为华国公,并赐婚给皇后的九妹徐娇娇。只是,当时还未大婚。” “所以...这才有了现在徐娇娇华国夫人的头衔?可据我所知,刘思龙已死。” “是的。徐娇娇被刺后,禁卫军封锁整个皇陵周边,搜捕多隆兄弟。但最后竟没有拿下此二人,而此二人差点杀死了徐娇娇,赵彻岂能容他?至此,就将此二人定为逆贼,全境通缉。但诡异的是,随行三万禁军竟抓不住区区二人,属实蹊跷。定是有人故意放跑的!” 李宣深吸了一口气,“按你这么说,当时并没有风无影的踪迹出现?” 纳兰玥摇了摇头,“对此,我再三问过赵太子,他明言...当时出现的外邦人,就只有多隆兄弟二人!”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7章 假的? “这就奇怪了!” 李宣眉头更深,沉声道:“多隆明明说过,他们潜入皇陵后,是发现风无影的踪迹。随后才想将之擒下带回昆仑山,以洗清他们杀人的嫌疑。可赵太子得到的秘卷中竟没有提到她?” “还有三万禁卫军的围捕,为何还被多隆兄弟跑掉了?背后是谁故意放走他们,目的又是什么。” 马为先这时猜测了一句:“是多隆撒了谎?他当时并没有发现风无影,而是刺伤了徐娇娇!风无影当时在大漠就已被杀死,是多隆兄弟为了撇清嫌疑,并隐藏当年刺杀徐娇娇之事,故意诓骗,企图误导我们?” 李宣却立马否定,道:“不!如果风无影由始至终都未曾出现,那如今的蔡坤又为何会受制于人?就目前而言,能令蔡坤甘愿受驱使的原因,就只有风无影这个因素。她若早死,蔡坤还会对谁忌惮,在乎谁的生死?” “其次,多隆生前已中噬心蛊,唯我们手中的血珊瑚可救命,他敢撒谎吗?有何必要撒谎?而当年他们兄弟俩手中若没有半点筹码,又如何让人暗中放走他们?” “本王倒认为...在这点上多隆没有说谎,当时风无影肯定是出现了。” 马为先又道:“那...是秘卷中记载有误?” 李宣摇头,也是否定道:“也不大可能。要知道的一点是,事发之时赵彻也在皇陵队伍中,多少是了解一些事情的。当时记册的官员,岂敢作假?就算敢,也不敢全部作假!顶多就是抹除了其中一些细节,例如说...风无影出现的事实!” “而我们无需多加猜测,权当是当时风无影也在现场。” 说着,他转向纳兰玥,接着问:“后来呢?徐娇娇是被何人救活,朝廷当时是如何处置此事?” 纳兰玥道:“据赵太子转述,事发之后,赵彻震怒,下旨京畿百里封禁,京都各部大军全数出动,搜捕多隆兄弟这两个档案刺杀华国夫人与惊扰先帝陵寝的逆贼。最终,却也一无所获,多隆兄弟似乎消失了一般。” “徐娇娇被送回京都,经太医院各大御医联手诊断,七次传出了死讯。但刘思龙爱妻心切,始终不曾接受事实,他认为徐娇娇还有救!也只是因为这份坚持,后来救了徐娇娇一命。” “遇刺的第三天,南境药圣韩思武路过京都,经大宗令引见,为徐娇娇诊治。用时三天两夜后,原本被一众太医院御医宣告死亡的徐娇娇,被救活了。” 李宣瞳孔一缩,惊道:“死人都能救活?这药圣难道是神仙?他是何人?现在还活着吗?” 纳兰玥道:“药圣韩思武,就是京南祝家主母,祝余氏的师傅。祝余氏,就是祝有雄的母亲。据传此人妙手回春,医术超绝,生死人肉白骨,不在话下。平生就收过一个弟子,便是祝余氏。” “而祝余氏...大哥应该知道了。霍东明的尸体之所以还能看起来像活的,全赖祝余氏的帮助。他们师徒二人的岐黄之术,已入化境。至于韩思武是否还活着,估计只有祝余氏能回答。” “但可以确定的是,当年的徐娇娇就是韩思武救活的。” 李宣点头,并未多说什么,沉默了一下后,道:“接着说!” 纳兰玥接道:“徐娇娇被救活后,虽还没苏醒,但刘思龙大喜过望之下,已宣布要提前与她大婚,以做冲喜!只不过...还没等到婚期,徐娇娇也还未完全恢复。两个月后,就传出了我部虎威军造反的消息。” “刘思龙奉命领军镇压,战死于十里坡。后来,本是才人的刘家女,凭借着弟弟殉国的福荫,获封贵妃,成了后宫的第二把手!徐娇娇痊愈后,也并未改嫁,顶着华国公夫人的名头守寡至今。明面上,她就是刘思龙的遗孀。” “而朝廷虽无法抓到多隆兄弟,通缉令却也一直没撤走,对此二人的追捕未曾松懈过。直到不久前,蔡坤与多隆双双现身皇陵,被皇城军和守陵军阻截。” 李宣听后,神色忽闪。 片刻后,蓦然浅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道:“如此说来,还当真不关风无影的事儿,多隆说了谎?按理说,既是皇家秘卷,大概率是可以相信的。但要仔细推敲起来,这份秘卷的内容...却丝毫不能相信!” 闻此。 马为先和纳兰玥对视一眼,似有疑惑。 纳兰玥问道:“大哥的意思是?” 李宣并没有第一时间表态,又沉吟了些许后,才道:“马叔,准备一块小黑板。” 随后,便提起桌上的纸笔书写起来。 等到马为先亲自搬来一块小黑板后,才接道:“根据多隆供述,他们兄弟是为了躲避蔡坤的追杀,才冒险潜伏在西楚皇陵。但没想到,竟然在皇陵中发现了死而复生的风无影。” “双方纠缠之下,惊动了守陵军,遭遇围捕。原本他们三个已经逃出了包围圈,但在二人即将擒下风无影时,被某个人出面拦下了,并带走了风无影,同时放走他们。而放走他们兄弟之人,便是构陷我们虎威军的主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么如果多隆的话属实,就衍生了三个疑点。” 纳兰玥道:“哪三个疑点?” “第一,多隆兄弟潜伏皇陵,是先发现了风无影,还是先刺杀了徐娇娇?” “如秘卷所说,他们是先被徐娇娇无意撞见的。” “那就不对了。如果多隆先遇见徐娇娇,并杀人灭口之后,第一反应...应该觉得皇陵不再安全,迅速逃离才对。纵然是途中又发现了风无影未死,当也不会贸然追捕,先逃命再说!毕竟,数万禁军他们是无法应对的。可结果却是...他们非但没有第一时间逃离,反而是全力追拿风无影!” “这...” 纳兰玥皱起眉头,按常理而言,李宣所言不无道理。 若徐娇娇早一步被刺,多隆兄弟应该先逃,就算遇到风无影也不该贸然追捕。 李宣道:“这在我看来,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多隆兄弟先遇到了风无影,并产生了争斗。徐娇娇恰好在附近,听见声响过来查看,后被三人波及误伤,生命垂危。” “禁军警觉之后,三人先后逃离,直到被神秘人单独截住!” 马为先听了,也觉得合理,开口道:“那第二个疑点呢?” 李宣目光轻动,“第二,神秘人既然已经截住了三人,又为何要带走风无影,放了多隆兄弟?多隆兄弟有何筹码保命?第三,韩思武当真是医仙下凡,能把死人救活吗?” 马为先愣住:“少帅以为呢?” “当时的多隆兄弟如同丧家之犬,原则上...是没有任何额外保命手段的。但细思起来,他们在进入西楚之前,就已经投靠了赵亦凡,却也不是完全没用!赵亦凡一直在筹谋复国,在西楚朝野布置了许多暗桩,身上秘密很多。如果当时的多隆以这些秘密作为筹码,并曝出风无影的身份,换取神秘人的饶命。也就不见奇怪了!” 李宣深沉道:“而韩思武...虽有药圣之名,但决计无法使人死而复生。我与多隆交过手,那日在城外,他离我有十几米远,以蛇矛弹射一颗石子过来,我全力格挡亦被震退三步。” “如此霸道的气劲,精绝的手法,若是多隆当年刺杀了徐娇娇,她岂有活命的可能?只怕连韩思武都救不活!其中,必有隐晦!” “最让人感到蹊跷的一点是,风无影被带走了,至此消失无踪。之后,一个被无数御医判定死亡的人,就神奇地被药圣救活了。你们不觉得匪夷所思吗?” 这话刚说完。 马为先和纳兰玥就双双色变,惊道: “少帅这话的意思是...现在这个徐娇娇是假的?乃风无影所扮?”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8章 改头换面,难道他是真的? 李宣笑了笑,却不置是否,回道:“谁知道呢?但我们可以大胆假设,如果当年的韩思武不是恰巧路过,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那这个潜在事实,就有成立的可能。” “要不然,如何去解释风无恙一消失,徐娇娇就奇迹般起死回生?被太医院断言药石无灵,可见徐娇娇当年伤得很重,已然七绝。韩思武的名头再响亮,也还不足以和阎王殿抢人吧?” 二人沉默,俨然也无法解释。 稍顿之后,纳兰玥抢先提出质疑,“可风无影和徐娇娇天差地别,二人在容貌、习惯,乃至性格上都截然迥异,如何能瞒过身边人?” 李宣道:“玥儿难道忘了?我与彦祖哥的容貌也是截然不同的,但戴上面具之后,岂非也变成了两个人?我可以用面具假扮成另一个人,风无影难道不行?至于性格与日常举止,如果有人教授,并给她足够的时间学习,风无影是绝对可以模仿的。” “要知道的一点是,当时徐娇娇可是卧病了数月。在那段时间里,足够风无影学习如何成为华国夫人!” 马为先怔道:“可是就算是面具,天底下也难以找到和徐娇娇一模一样的脸皮啊...” 对此。 李宣冷笑,用一种坚定的语气道:“谁说一定要找?不是有现成的吗?太医院已断定徐娇娇必死,是刘思龙不愿放弃。而在徐娇娇的尸体留存期间,若有个手艺精湛的人...剥下她的脸皮,并制作成面具给风无影戴上呢?” “加上风无影可以暗中学习徐娇娇的日常习惯,模仿其性格特征,谁能看得出来?只怕就连赵彻夫妇都看不出来!” 二人惊呆了。 毫无疑问,若李宣的猜测有八成属实,那现在这位“徐娇娇”还真有可能是风无影假扮的。 当年的徐娇娇已死,死后被剥下脸皮,成为风无影潜伏的面具。 同时也暴露出一点隐晦,数月前“徐娇娇”现身苏县大营,根本就不是为了李宣而去,而是为了另外某人... 在这点上,她对当时的赵紫薇说了谎! 不过可以料到的是,要完成这一系列的潜伏动作,单靠风无影一人是不行的。 她背后,必然另有“高手”帮忙。 否则,单说一点,她就无法得知徐娇娇日常的性格如何,更别谈假扮。 三人沉默了些许后。 纳兰玥愕然道:“可那个神秘人当年带走她,又处心积虑地将她变成徐娇娇,隐藏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当时刘思龙一直守在徐娇娇身旁。若要剥下她的脸皮,必先过了刘思龙这关。” “但刘思龙师承掌印监元海,号称京都第一年轻高手,神秘人如何绕过他,取得徐娇娇的面具?” 李宣张口欲言,马为先似乎猜透了其中奥妙,抢先道:“不难!把刘思龙变成自己人,或者借以治病为由支开他,都可以办到!而具体方式,如果是前者的话,就足以证实...当年的刘思龙是假死,他现在还活着!” “刘思龙已经成了神秘人的同党,亦或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不得不假死!延伸来讲,多隆死于地牢,也就有可能是刘思龙出的手!” 李宣赞同道:“马叔说得对,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性。徐娇娇当年是被多隆所伤的,她能不能挺过来,多隆最清楚。换句话说,多隆知道风无影现在的真实身份!而他落入我们手中,刘思龙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所以出手杀人灭口。” 纳兰玥听后,深深呼气,道:“那事情就明朗多了。当年神秘人带走风无影几个月后,就传出了虎威军谋反的消息。若无意外,便是此人主使。多隆生前的话,也印证了这点。” “那么,我们只需拿下现在的徐娇娇,逼问出她幕后的帮手,就可锁定我们的仇人!” 马为先立马赞同道:“我同意五姑娘这样的说法。” 说完,随即把目光投向李宣。 李宣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样子:“我们得先证实风无影的身份,而作为昆仑族的无双使,她岂是好对付的?要试探她,务必谨慎,且要一举拿下,若让她逃离,恐再难追到。” 纳兰玥道:“那大哥有何想法?动她,还是不动?” 李宣略显迟疑:“动肯定是要动,她是我们得到答案的最直接方式,不可放过。但亦不能盲目,得先找个帮手。” “谁?” “蔡坤。” 听此。 马为先当即面色一展,道:“对啊。蔡坤为给亡妻复仇,隐忍在西楚十余年。若得知风无影未死,必然比我们还心急。我们可以与之联手,先拿下这位华国夫人再说。” 说完。 他难掩兴奋,意识到当年虎威军的冤屈有可能会因为风无影而大白天下,当即对着李宣拱手道:“请少帅允许属下启动长风卫,追查蔡坤下落。他遭遇皇城军阻截失踪,但估计不会轻易远离,定然仍留在附近。” 李宣却摇头道:“不急!寻回蔡坤一事,不必长风卫插手。蔡坤隐匿行踪,便是不想让人找到。且他身边有昆仑奴守卫,长风卫贸然接近,恐会发生矛盾。找他,仍需借以云梓之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事我亲自办,你们等我消息即可。” 说着,便站起身,一副转身要走的样子:“行了。我现在顶着柳家赘婿的身份,且新婚燕尔,不宜离开太久。估计赵紫薇也差不多回到府中,搞定她之后,仍需赶回柳家。” “你们且先按兵不动,等我找回蔡坤,再对风无影出手。在此之前,倒是可以先探探华国公府的虚实。但切记,不可莽撞。” 二人也随之起身,拱手应是。 李宣点头,随即转身。 走出王府书房。 正好遇上折返回来的王二棒,李宣便示意他跟在身后,问道:“赵紫薇回来没有?” 王二棒点头:“刚传回的消息,属下正要告知少帅。赵紫薇已经离开柳家,半炷香后可回到公主府。却不知,少帅要如何搪塞她?” 李宣一笑:“既然她验证,那就直接让她一目了然即可。” 言尽,便加快了脚步。 通过两府之间的小门。 李宣出现在公主府中时,正在巡视的红鸢微微一愣:“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宣瞟了她一眼,正色道:“昨夜便回了,只是得知她在参加李彦祖那个畜生的婚礼,本王不想过来罢了。哼,若非给阿狸几分薄面,李彦祖岂能活到现在?” 魏王和彦祖哥是“仇人”,自然得表现得针锋相对。 令李宣不得不怒骂自己的马甲一声。 红鸢听了,面色忽闪,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正要离开之时,却听李宣吩咐道:“给本王准备洗澡水,本王要沐浴。赵紫薇若回,让她回房等我!” 说完,也不等红鸢反应,就自顾走向浴室。 红鸢不好拒绝,只因...赵紫薇已经承认过李宣的地位。 魏王爷,现在不仅是王府的主人,也是公主府的当家人了。 没多久。 赵紫薇匆匆赶回,直入寝室找他。 正如李宣此前所料,为防止李宣大闹柳家婚宴,赵紫薇必然是要赶回来的。 而验证了李宣的真实身份,若彦祖哥同一时间又身在柳家的话,便足以证明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她之前的怀疑便是“误会”。 赵紫薇直接推门而入,小有怒气的样子。 可刚进门,差点就立马转身跑出来,俏脸立即变红。 只因,李宣此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和大裤衩子,正舒服地在房中泡脚,满脸惬意。 古人男女之别的规矩深重,见到李宣如此“清凉”的打扮,赵紫薇不免尴尬。 但终究是没有转身,心中暗道:这家伙还有心思泡脚?正好,本宫可以过去看看他的脚底板... 想着,她顶着“非礼”嫌疑,走过去冷冷道:“你...” 只不过刚吐出一个字,就顿然愣住。 李宣早有所料一般,在她走来之际,“碰巧”收起脚,拿过身旁的一张白巾擦脚。 右边脚底板的三颗痣清晰可见,不用赵紫薇说,他自己就表露出来了。 令赵紫薇不禁怔住,他的三颗痣果然是在右边脚底板,难道说...他真是李宣无疑? 而彦祖哥此时醉酒睡下了,断不可能来此,他们并非同一个人,是本宫猜错了? 她狐疑着,虽是如此暗想,却也没有立马确认。 又走进几步,目光如鹰眼一般确认李宣脸上并无面具的痕迹后,又想到:虽然三颗痣和他的脸都没有问题,但仍是不可轻信! 面具不戴在他身上,也可能是戴在彦祖哥身上。 彦祖哥暂时无法确认,那就先彻底查清李宣。 胎记和面具可以伪装,但一模一样的伤疤却很难装出来。 彦祖哥背后的伤疤,本宫很熟悉! 若李宣背后也有,那就是有猫腻! 一念至此,她脸色一沉,果断走过去就要扒开李宣后背的衣服。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9章 蜜月、杀机与柔情! 李宣及时将她拦住,顺势起身,一手扣住她的脉门,另一手则环抱住她的纤腰,轻笑道:“哎,公主殿下这是何意啊?公然扒本王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是在垂涎本王的身子。” “怎么?寂寞难耐?” 他略显轻浮的样子,言语调戏道。 赵紫薇一惊,愣了半分,这才挣扎着推开他,嗔怒道:“放肆!李宣,你做什么?离本宫远点!本宫对你没有兴趣!” 不知为何,当李宣抱住她的时候,那种只在彦祖哥身上才能令她感受到的“熟悉感”,又莫名浮现。 令她不禁有些慌乱。 李宣笑了笑,并没有阻拦她躲开,摆手道:“这话应该是本王问你才对吧?你一进门就要扒拉本王的衣服,是想做什么?” 赵紫薇稍稍语塞,尴尬道:“本宫只是想看看你的后背...” “看我后背作甚?还说不是眼馋本王的身子?” “谁眼馋你的身子?休得胡说!看一眼而已,你又不会少块肉!” “哦,既不是眼馋本王的身子,那本王便没有义务给你看。我拒绝!” “你...” 赵紫薇顿时气极。 这狗贼什么意思? 不就是看看他后背吗?有什么好遮掩的,难道他后背镶金不成? 好歹我们挂着夫妻的名头,他居然敢拒绝? 她满是腹诽地想到。 李宣却已转身去拿不远处衣架上的衣服,边穿衣,边说道:“本王叫你回来,就是不想让你继续留在柳府。你不是不知道,本王与李彦祖这个畜生有仇怨。你既是王妃,公然去给本王的仇人贺喜,传出去本王焉有脸面?” “记住,以后少与那厮来往!至少在我们的关系存续期间,莫要张扬!否则,你知道本王的手段的。” “除此之外,另有一事。本王暗中查到了当年虎威军事件的一些线索,这段时日会很忙,可能要时常离府。你切记多加小心,无事不要外出。本王一旦对当年之人动手,加上你有孕之事公布以后,恐成某些人针对的目标,需提防一二。” “本王麾下马为先会带领长风卫留下,护你周全,你可信他!” 他嘴上说是拒绝,但却当着赵紫薇的面脱下上衣,毫不遮掩地更衣。 赵紫薇目光微动,死死盯在他后背上,对他口中所言却是闻若不知。 在这个节骨眼上,验证他和彦祖哥是不是同一个人,乃是长公主殿下首要关心的。 至于其他,都是其次。 一看之下,赵紫薇脸色忽闪,既有些意外,又显暗喜的样子。 只因李宣后背上虽也有伤疤,但与彦祖哥的并不一样,肉眼可见的不同。 最明显的差异是,李宣后背上的大多是刀伤箭伤,而彦祖哥的...却是鞭伤。 这便间接证明他俩并非同一个人,她此前的怀疑是错的。 接下来,只需再验证彦祖哥右脚底有没有三颗痣,脸上有无面具,就可切实确认。 但这并不急于一时,等到彦祖哥成功上位,升官封爵之后,再查也不晚。 想到这,赵紫薇内心欣喜不已。 在她看来,只要彦祖哥不是李宣,那她的爱情...就还是完美的。 这岂非值得开心? 李宣不动声色地悄然转头看她,见她满是暗喜的模样,不由一叹。 死丫头,希望我们将来没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希望当年的事,你赵氏没有参与其中,否则...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权当是给二人的未来留下了一丝悬念。 随后,绑紧腰带,走到赵紫薇面前,沉声道:“本王另有要事,今夜不会留宿这里。而你...估计也不会想让本王留下,那就这样吧!记住本王的话,无事就留在府中。”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寝室。 他当然不能留宿,等下还要返回柳府接着做他的新郎官... 重新回到柳府之时。 府中的宾客还未散去,李宣已假装酒醉,不必再应酬。 将六麻子摒退后,便在房中休息起来,一觉睡到鸡鸣。 柳栖凤也不知几时回房,次日醒来,李宣已见怀中钻进了一个可人儿。 按照京都风俗,大婚的第三天,应该是姑爷回门的日子。 但因为李宣把彦祖哥的老家说得太远,以西楚现有的交通工具和路况,一来一回起码得两三个月以上。 加上彦祖哥自称家中父母双亡,孑然一身,柳家便省略了这一环节。 不过,蜜月还是要度的,但不能离开京都太远。 彦祖哥现在已是京中新贵,西楚第一世家的快婿,日后首辅人选的大热,又遇上五朝盛会开幕在即,并不好远离京都。 而要在京都附近度蜜月,舍去西湖小镇,还能去哪? 夫妇二人与柳风阳商量之后,决定去西湖小镇小住几天,当作蜜月之旅。 正好,柳家在镇上就设有一处雅致的别苑。 正午后。 二人的车队便缓缓驶离京都南门,奔赴几十里外的小镇别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李宣是乐见于此的,当年皇陵之事已大致清楚,皇小姨徐娇娇的身份成迷,很可能就是炸死的风无影所扮。 找出风无影,可直接得到当年事件的幕后主谋信息。 李宣并不会放过这个契机,而欲接近徐娇娇,并迫使她承认身份,得先找回蔡坤。 借助蔡坤和昆仑奴的力量,方有利行事。 蔡坤此前被皇城军阻截在城外,可趁着这出城的间隙,设法联系上他。 再者,今日也是他与云梓相约湖上的日期。 蜜月在西湖小镇度过,某种层面上也是正中李宣下怀。 入夜。 京都,华国公府。 徐娇娇摒退身后的侍者,脚步飞快地走向府中祠堂。 进门后,随即关起了房门。 祠堂中油灯昏暗,她借着要给亡夫上香之名而来,入内却连看也不看刘思龙的牌位一眼,视若无睹。 径直走向后室的小门,扭动墙上一幅画后的机关,一道中轴石门应声开启。 一条坡度向下的通道出现在眼前,也不知通向何处。 密室中,一个身材伟岸的中年人已在等待,正面对墙壁,似在沉思。 徐娇娇走进去,脸色蓦然变得哀怨忧愁起来,紧紧从后面抱住他,脸贴着他的后背,慌张的语气道:“怎么办?他们来了,估计不用多久就能找到我。我们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你带我走吧...” “我不要做什么华国夫人,不要荣华富贵,万人之上,只想要你在我身边...粗茶淡饭亦无妨。我受够了虚以委蛇,提心吊胆的日子。” “带我走,好不好?” 她说着,已见哭腔,委屈可怜。 那人微叹了一口气,也是一副落寞忧愁的样子。 他感觉到她紧张、无助与委屈的心绪,面对她几近央求的态度,却显见出一抹无力感。 他又何尝不想带她走,只是终究有所牵绊。 莫离握住她的手,缓缓转身,眼中柔情,道:“影儿,我一定会带你走的。我答应过,此生绝不负你,但...不是现在。再等等好吗?我的计划已接近完成,五朝盛会之后便是你我相宿相栖之时。” 令所有人都难以想到的是,这位曾经让蛮夷人闻风丧胆的大梁北域军前主帅,入职监察司后又令满朝文武忌惮不已的“铁面官”莫离,居然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他深情地望着徐娇娇,眼中无尽深情。 但给出的答案,却似乎不是徐娇娇想要的。 而他直呼“影儿”,也间接验证了李宣的猜测。 现在的这位皇小姨,当真是十几年前诈死的昆仑无双使,蔡坤的发妻...风无影。 只不过,伊人俨然变心,心系之人已不再是蔡坤。 却不知当蔡坤为妻追凶十余年,历尽艰辛,忍辱负重,得知爱人情变时,又该是怎样一副心境? 风无影一听此言,猛然推开莫离,流着泪怒吼道:“又等?为什么?十几年前你就让我等,到现在还是等。你到底有没有体会过我的感受?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又或者说,我由始至终都是你成事的工具?” 莫离神情一哀,赶忙冲过去,又抱住她,也不管她用力的挣扎,道:“影儿你别激动,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责任。我不该让你孤身留在此地十余年,但你要相信...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由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半分假意!” “若有谎言,莫离当不得好死,历尽天打雷劈而亡,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着话,男儿泪亦潸然而下。 二人相拥而泣,似有道不尽的无奈和愁苦。 片刻后。 待情绪稍稍冷静,风无影这才抹干眼泪,抽泣道:“我相信你有何用?他们会相信我吗?昆仑族已来,我们的秘密瞒不了多久了。就在昨日,我留在宫中的暗桩传来消息,子众已入藏书阁,而且翻出了当年皇陵的那份卷宗。” “卷宗上所述,虽有那人的修改,但...蔡坤何许人也?他若得到此书,加上多隆当年已曝出过我还活着的消息,昆仑族不难想到现在的徐娇娇就是我...” 莫离抱着她,安抚道:“先别往坏处想,赵子众带走卷宗,但并未找你,就说明尚未起疑。而这小子素来纨绔,不务正业,兴许只是好奇看看。再者,他与蔡坤并不相识,卷宗断不可能落入蔡坤之手。” “还有,你忘了?就算蔡坤怀疑什么,亦有那人帮忙拦着,你我暂时无虞。” 风无影却犹见担忧之色,“可是...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赵子众虽不认识蔡坤,但他认识李宣。李宣和蔡坤关系密切,这事儿外人可以不知,你我还不清楚吗?蔡坤若通过李宣之手得到卷宗,则大事不妙。” “那日在西湖花船上听到的箫声,便是下令昆仑奴的信号。当时李宣和云梓就在船上,估计他已从云梓口中得知了我当年诈死之事。” 莫离冷笑,“那又如何?蔡坤被霍纲的皇城军阻截,恐已负伤,如今下落不明。李宣想找到他,并不容易。更何况现在的蔡坤,受制于那个人?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那人已经传信于我,计划会提前进行!十日后的五朝盛会之上,那人会迫使蔡坤与我联手刺杀赵彻,再把罪责嫁祸到李宣、蔡坤和赵亦凡身上。届时,西楚动乱,我可伺机安排徐娇娇再死一次!你脱身之后,我们就可以返回北域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他越说往后,语气越发激动,眼中爆发神采,恍若已经看到了某种成功的希望。 风无影听后,亦是惊喜:“真的?真的可以结束这一切了吗?” 二人对视着,莫离重重点头。 “太好了。” 下一刻,风无影露出笑容,紧紧抱住莫离。 莫离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眸中却泛起浓重的杀机:“赵彻,你怪不得本将...唯有你死,方能结束这一切。”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0章 再见小舅子,郎情妾意? 李宣这边。 西湖小镇,柳家别苑中。 已是深夜,柳栖凤作息时间规矩,早就睡下。 睡床上,她枕着李宣的手臂,紧紧抱着他,生怕李大当家会突然消失一般。 无可厚非。 毕竟是新婚燕尔,二人之间有点如胶似漆那味儿也是正常。 李宣却毫无半分睡意,前夜大婚当天,他可是答应云梓今夜要湖上相会,怎能现在睡觉? 等到柳栖凤睡沉之后,他悄然起身,在房中点燃一支安神香。 安神香有助眠的作用,可以让大小姐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随后换上一身夜行衣,溜出了别苑。 六麻子已经事先安排好了两人相见的事宜,李宣赶到湖边码头时,花船已靠岸。 李宣登船走进主舱室,却没有发现云梓的身影,不禁眉头浅皱。 以他这段时间对云梓的了解,她素来守时,与彦祖哥相会只会早到,从未延迟。 此番,倒是第一次迟到。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李宣寻思了一下,但并未多心,坐在舱中桌前等待。 可这一等,便是将近半个时辰,却仍无云梓的踪影。 李宣不由有些担忧起来,刚要出门吩咐六麻子去查探一下,舱门却开了。 云梓黑着脸走进来,看着很生气,进门坐下就一掌拍在桌子上,差点把桌子拍散。 李宣诧异道:“怎么了?一脸不悦的样子,是谁惹咱们可爱的夜昆仑阁下生气了?告诉我,我让他好看!” 他安抚了一句。 印象中,云梓虽表面高冷,但一向很少生气,除了在面对魏王爷的时候。 云梓哼了一声,起身背着他,腹诽道:“能有谁?还不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 李宣一愣:“我们这些臭男人?你去见谁了?” 云梓半撒娇的语气,不悦道:“哼,人家都快被气死了,你也不知道先哄哄,就问东问西的。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就不能给你们好脸色。云飞扬那兔崽子,气死本座了...” 她气呼呼地说道,狠狠跺了跺脚。 李宣闻声了然,原来是那位神秘的小舅子惹她生气了。 而说起那位小舅子,自那时东城外一见后,倒是有段时间不见了。 身为昆仑少主,云飞扬与生俱来就有种令人难以洞悉的神秘感,和蔡坤一样行踪不定。 李宣倒是想和他搞好关系,却苦于无法找到对方。 听云梓这么一说起,便顺势问了一句:“云飞扬?他是谁?与你同姓,不会是小舅子吧?” 虽一早就知道云飞扬的身份,但他并不好明说,只能用猜测的语气相问。 只因,彦祖哥是不知道这事儿的。 云梓回道:“是,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昆仑族的少主,未来大祭司的继承者。” 李宣故作恍然大悟:“哦...那他是如何惹你生气的?” 云梓一听,立马瞪眼,余怒未消道:“这兔崽子不听我的话,私自现身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枉顾族中规矩,欲勾搭一介青楼女子。而且,一连三日包下整个青楼会馆,只为听得那女子一曲。” “你说,我该不该生气?身为昆仑少主,他的婚事早已内定,容不得他自己做主。就算族中长老允许,他亦不该选一青楼女子做心上人!” 李宣讶然,小舅子去逛勾栏了? 还看上了个青楼女子? 按理说昆仑少主的眼光应该是很高才对,云飞扬能看上一介青楼女子,估计那人绝非庸脂俗粉。 会是谁? 心中颇为好奇,李宣试探性问了一句:“飞扬看上了哪家青楼的女子?告诉我,我帮你去查查看,趁早让那女子断了念想。” 云梓没好气地回道:“就在这西湖小镇上,那家叫“藏春阁”的青楼内,那女子...好像是楼中花魁,名气还不小。” 藏春阁? 一听到这三个字,李宣蓦然有点熟悉,恍若在哪里听过。 寻思了半分后,蓦然像想到了什么。 他第一次与云梓在湖上花船相见时,就听六麻子说着这个地方。 而之所以会提到,是因为在这家半官方的青楼内,住着一个熟人。 便是数月前帮助虎威军把赵太子送回京都的江南名伶,应霓裳。 应霓裳舞艺超群,已被礼部征召为此次五朝盛会的舞姬,就暂住在这家教坊司管辖下的半官方青楼内。 以应霓裳的姿色和名气,一入藏春阁,那倒也算是顶级花魁之流。 此时听云梓说,云飞扬也在西湖小镇上,还看上了藏春阁的花魁,难免就让李宣想到了应霓裳。这昆仑族的小舅子,该不会是恰巧看上了她吧? 云飞扬身份不凡,在昆仑山中的地位堪比一国的储君,怎么说眼界也是挺高的。 一般的花魁,肯定不入他法眼。 但应霓裳就不同了,此女非但乃绝艳之流,且素来卖艺不卖身,比之一般的大家闺秀有过之而无不及,却是有可能被云飞扬看上的。 又或者说,如果云飞扬当真在藏春阁看上了某人,那除了像应霓裳这样的绝色,再无其二。 李宣目光一闪,忽然有些窃喜起来。 应霓裳可算是虎威军的绝密暗桩之一,忠诚可靠,若是能与云飞扬发生点什么...其作用丝毫不亚于纳兰玥现在这个位置啊。 纳兰玥成功夺取了赵太子的心,令赵太子趋之若鹜,顶着皇帝的压力也势要娶其为妻。 日后要是成了太子妃或者皇后,等同于操控了赵氏皇庭的半壁江山。 如果应霓裳当真被云飞扬看上,且郎有情妾有意的话,这事儿倒是可以推波助澜一把。 应霓裳若嫁给了云飞扬,成了日后昆仑大祭司的夫人,加上李宣自己本就是日昆仑的身份,岂非等同于掌握整个昆仑族? 好消息啊。 李大当家眼前一亮,暗自惊喜起来。 得知小舅子疑似看上了个青楼女子,非但不感忧心,反而想暗自撮合。 嗯! 若云飞扬看上的女子真是应霓裳,二者皆有意的话,那本王定要全力撮合! 这么一条大水鱼,岂能错过? 他暗自盘算着,笑着对云梓说道:“阿梓稍安勿躁,飞扬...也许是一时糊涂罢了,估计不会真的看上那女子。待我先查清那女子身份,再帮你规劝两句。你不也是时候该为我引见一下小舅子了吗?” 云梓想了想,心中暗道:也是!该是时候让彦祖哥见见族中的人了,最好还能打好些关系。到时我带他回山,也好有人帮着说点好话。阿爹阿娘才有可能答应我和他的婚事,承认他的地位。 如是想到,她点了点头,“好,我找个机会再让他来见你。不过彦祖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飞扬有点不待见外人,脾气也不好...” 李宣笑道:“无妨。我不是外人,乃是你未来的日昆仑,不是吗?兴许他对我态度不同呢?” 听此。 云梓脸红起来,娇羞道:“讨厌,谁要你做人家的日昆仑...” 这可是彦祖哥首次承认他不是外人,且直言要做她的日昆仑,更是让云梓窃喜不已。 在她看来,彦祖哥这个态度,定是也看上了她,真心想与她厮守。 “啊?你不要?那我只要继续做柳家的快婿了...” “你敢?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那你又说不要?” “你...哼,不理你了。” “...” 二人随即打情骂俏起来。 没多久,就把夜昆仑阁下哄得服服帖帖,百依百顺,并顺势让她早些回去。 原本李宣还想让她帮忙找出蔡坤的下落,但在得知云飞扬身在藏春阁后,他果断改变了主意。 云梓还没正式恢复身份,她能做到的事,云飞扬也能做到。 而借助云飞扬之手,却可免去云梓的起疑。 毕竟彦祖哥和蔡坤素不相识,原则上并没有理由要见他。 而云飞扬不同,他和蔡坤一样是知道李宣的秘密的。 等到云梓下船走远后。 李宣马上喊来了六麻子,并摘掉彦祖哥的面具,吩咐道:“速去通知霓裳,就说本王马上就到。” 六麻子应是,却多问了一句:“少帅欲见应姑娘,为何要用魏王的身份去?” 李宣笑道:“彦祖哥的人设是正人君子,且新婚燕尔,出入烟花之地多有不便。这时候还得魏王出马,而云飞扬早就和蔡坤对上线,估计早知彦祖哥是我,用谁的身份去见都一样。” 六麻子这才恍然大悟,转身离去。 等到二人来到藏春阁门前时。 却被告知今夜也被包场,不再接待宾客。 但有了应霓裳这层关系,他俩却可以例外。 而此时的应霓裳正在二楼大厅中抚琴,台下客官只有一人,就正是他那位“小舅子”云飞扬。 云飞扬目光锁定在应霓裳身上,灼灼之色,任是谁人看了都觉得那眼神不一般,颇有思春之嫌。 李宣主仆二人轻声上楼,一眼望见,就顿然大喜。 云飞扬那宛如一见钟情般的炽热眼神,还不是看上了应霓裳? 好极了。 李大当家暗自欣喜,摆手走了过去。 第351章 昆仑之秘(上) 云飞扬原本看得正入神,听见脚步声后,猛然回头一望。 见到是李宣时,微微一讶:“你怎么来了?这新婚燕尔的,不多留在柳家多做两天新郎官?” 他能如此说话,便证明他是深知李宣底细的。 除了六麻子等人之外,就属蔡坤对李宣的隐秘最为清楚。 而在东城门外时,李宣发出信号召唤蔡坤,来的却是云飞扬。 证明二人私下早有联系,蔡坤很可能已经将彦祖哥就是李宣这个隐秘告知了云飞扬。 故而,此时云飞扬才会说出“新婚燕尔”四字。 同时,这也是早前李宣断定蔡坤并没有叛出昆仑族的因素之一。 若蔡坤在潜伏这十余年间已经叛离,眼下就不可能再与云飞扬这个昆仑少主有来往,更不会将李宣的秘密告知于他。 微妙的是,蔡坤将秘密告知了云飞扬,却没有知会云梓。 李宣一笑道:“知你在此,就过来看看。你倒是很有雅兴啊...” 云飞扬皱眉:“你是特地找我而来?可你怎知我在此,你见过阿姐了?” 李宣点了点头。 云飞扬目光微闪,“找我作甚?” “自然是有些事想找你帮忙。” “帮忙?” 云飞扬迟疑了一下,似有意外之色。 顿了顿后,却道:“没空,你走吧!没看到我正听曲吗?等我有空了再说。” 果然其然! 正如云梓所说,事实上这小子并不怎么好说话。 既知李宣是专门为找他而来,且有事相求,却连问都不问什么事,就断然拒绝。 显然不想让李宣打搅他听曲、欣赏佳人的雅兴,摆袖就要下“逐客令”。 可见这位公子哥在美人与“姊夫”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李宣淡笑着,却不见走开,也不显恼怒:“听曲?单说你找霓裳听曲儿,便说明...你虽一连包了三天的场子,却是一点也看不出霓裳的隐晦,更不了解她是什么人,最擅长的是什么。” 听此。 云飞扬瞳孔一滞,道:“霓裳?叫得这么亲切,你认识她?” 他的目光随即在李宣和应霓裳之间轮换,狐疑之色。 而应霓裳早在李宣出现的那一刻,就已停止了抚琴。 李宣却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应霓裳一个眼神。 应霓裳会意,随即碎步走来,行了个欠身礼:“霓裳见过大哥,大哥新婚,霓裳碍于身份,却是无法登门道贺,只是来日再寻机会向嫂嫂献礼。” 话刚说完。 云飞扬就蓦然一怔:“大哥?你是她大哥?” 李宣未及回复,应霓裳便自顾回道:“少帅对霓裳曾有救命之恩,霓裳无以为报,这些年唯尽绵薄之力,为虎威军私下打探一些朝中权贵的情报。而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我喊他一声大哥,不失为过。” 李宣看着他,笑道:“众人只知霓裳琴曲双绝,却不知...其实她最擅长的是舞蹈,否则也不会被礼部看上,指定在盛会上献艺。飞扬却只知听曲儿,而不让她一舞,岂非是不了解她?” 随后,这才对应霓裳吩咐道:“霓裳不必多礼,去准备几个小菜,本王想与云公子聊聊。” 应霓裳点头离去。 云飞扬的眼睛却亮了,心道:这个还不是姐夫的“姐夫”居然和应姑娘关系密切?那如果有他帮助,本少主欲追求美人,岂非事半功倍? 想着,这货当即态度大变,佯装咳嗽两声后,道:“好啊,喝酒可以,其他事儿...倒也好说...但应姑娘应该作陪吧?” 却是完全忽略了他才刚说自己很忙。 令李宣不由失笑:“那当然,应姑娘非但作陪,而且还能与你小酌几杯。” “走,姐夫,我想找你很久了,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呀。” “嗯?可是你刚刚不是还想赶我走吗?” “有吗?没有吧?姐夫肯定听错了...” “...” 婿舅二人随即“画风”转变,相见恨晚之色,勾肩搭背地走向藏春阁的包间。 要知道的一点,云飞扬已经连包了藏春阁三天,期间多次邀请应霓裳小酌,却都被拒绝。 他碍于身份,并不敢在西楚京都附近用强,因此苦闷了许久。 李宣一来,却三言两语,就让他有了与佳人对饮的机会,那还不得多加奉承这个姐夫两句? 不久后。 包间中,应霓裳已经命人上了几道小菜。 三人碰了一杯之后,李宣见都是自己人在场,便不做遮掩,直截了当道:“飞扬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不管我与你阿姐日后如何,本王能否成为日昆仑,你我都是友非敌。”“既是如此,我也不与你多作委婉。这次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找到蔡坤,我找他有点事。” 云飞扬一愣,放下手中酒杯,疑问道:“你找他干嘛?” “一点私事,我不便明说,但事后可自行询问蔡坤。他若愿意告诉你,我绝无意见。而此事牵涉甚广,务必让我今夜就见到他。” “你怎知我知道他的下落?” “很简单!且不说你们昆仑族之间有各自隐秘的联系方式,可快速相互联络。就算没有,你既助他伤了多隆,又怎么不知他撤离后,藏身何处?” “你又知道是本少主助他伤了多隆,并掩护他躲过皇城军的追捕?” “不难猜测。多隆武艺高强,当年他们兄弟联手,蔡坤就险些惨死。此番虽有昆仑奴相助,但多隆亦有帮手。按理说,蔡坤没那么容易讨到便宜。但结果却是...多隆重伤败退,被迫向皇城军泄露行踪,以挡住蔡坤。若说其中蔡坤没有额外的帮手,那就是假的。而这个帮手,唯你而已。” 闻此。 云飞扬眉目轻动,脸色变得肃然,似乎意外于李宣竟能猜透这个事实。 迟疑了半分后,才回道:“没错,我知道他在哪。但你得先告诉我到底什么事!” 李宣正色道:“你不宜从我口中得知此事,若有疑问,事后自问蔡坤即可。但可以告诉你的是,此事不会伤及你昆仑族的利益。事不宜迟,飞扬莫要多问。若你实在不愿告知,本王多跑一趟去找你阿姐也可以。” “只是...” 只是什么,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却是留给云飞扬自己体会。 而云少主并不难洞悉李宣此话的意思,若他不愿透露蔡坤的行踪,卖李宣一个人情,那...应霓裳估计以后就不再接待他了。 李宣却可以转头去找云梓,暗查蔡坤的下落,横竖李宣都是“不亏”。 但云飞扬拒绝了,只怕是再难得到美人的赏识。 权衡之下,这位年轻的昆仑少主神色闪动之际,轻声一笑道:“都说你诡诈,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很好,本少主就喜欢与聪明人交朋友。”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手掌。 没多久。 包间外便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虽未说话,但李宣能猜到那便是听奴。 云飞扬目光看向屋外的人影,沉声道:“带他去见皓月使。” 刚说完,人影随即离去。 再次折返之时,房外走廊中已有三人在等待,就正是昆仑三奴:杀奴、听奴、信奴。 李宣起身,道了一声“谢”后,对应霓裳说道:“那霓裳就暂留此地与飞扬聊聊天吧,本王去去就回。” 说完,人已打开了房门。 门外其中一人将一个头套递了过来,示意他戴在头上,显然是不想让李宣暗中记下蔡坤藏身的具体位置。 蔡坤私闯皇陵,如今正遭遇朝廷的大肆追捕,一旦冒头便再难隐匿。 昆仑族一向行事缜密,即便李宣是“日昆仑”的候选人,但在还没有完全确认之前,却也仍得防着。 李宣被昆仑奴牵着走,七拐八弯之下,也不知走到了哪儿。 但自被戴上头套之后,李宣便开始暗暗记时,直到不再停止走动,估摸着也就不到两三刻钟的时候。 换言之,算上昆仑奴故意绕路,迷惑李宣的时间,他们其实并未离开西湖小镇。 蔡坤,居然也藏在这里。 怪不得云飞扬会出现在此,原来昆仑族在小镇上设有秘密据点。 蔡坤潜伏西楚十余年未归,一直在暗中执行某个密令,在楚京周边设有联络据点,倒也不见多怪。 当头套被摘掉时,李宣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间昏暗的密室中。 其中一名昆仑奴指向密道深处的一扇木门,而后转身离开。 李宣走过去刚要敲门,就听见蔡坤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吧。既是这么急着找我,就无需多做客套。” 言语间,似乎已事先得到通传,知道李宣会来。 李宣推门而入,第一眼望见蔡坤背对着门口,正往怀中藏着什么东西。 回过身时,见到蔡坤仍戴着那半边玉面具,露出的半边脸却略显苍白,似有内伤在身。 但看起来,远比多隆逃入长风客栈时伤势要轻。 “找我何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蔡坤并没有半点废话。 李宣也直言道:“两个问题!第一,你潜伏西楚,到底要执行什么密令?” 蔡坤脸色一凝,望着他笑了笑:“第二个问题。” “你还没回答。” “无需回答!且不说你还未正式成为我族的日昆仑,就算已成,本使在外有酌情之权,亦无需事事与你汇报。更何况,此事绝密唯长老会和大祭司方有权查问。” “那如果我能找出你想找的人,并确认她的生死呢?你是否酌情向我透露?风无影确实还活着,而且...我似乎能猜到她现在的身份!” 李宣沉声说道。 却令蔡坤猛然一怔,神色骤变。 第352章 昆仑之秘(下) “你...你怎会知道她?” 蔡坤愕然之色,向前几步。 但还没等李宣回答,却又接着问道:“你已见过夜昆仑,是从她口中得知了阿影的事儿?你如何断定她还活着,她现在在哪?” 他迫切道,眼中尽是紧张。 蔡坤行事缜密,并非凡夫。 昆仑族一向神秘,外人只知当年无双使风无影已死,死于大漠多隆兄弟手下。 却不知风无影具体为何去找多隆兄弟,又因何被杀身亡。 李宣这个外邦人未曾到过大梁,就更加不知内情。 此时却能直接喊出“风无影”的名讳,蔡坤不难想到他已经得知一些隐情。 而能告诉他这些的,唯有云梓一人。 李宣并未否认,点头道:“是。所以,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可助你寻回风无影,作为交换,你也要告诉我想知道的。包括你这些年潜伏西楚的最终目的,还有...当年你在十里坡看到的真相。” 蔡坤沉声道:“听起来倒是很公平,但本使如何确定你是不是在说谎?” 李宣浅笑道:“你只能选择相信我,不是吗?你早就确信风无影没死,怀疑她受制于人,而幕后之人以她的性命为要挟,迫使你做了一些你本不愿做的事情,对吗?” “包括当日在一鸣堂,你向我透露的那两个嫌疑人。其实你知道皇帝和宜妃都并非当年下令屠杀我虎威军的真正主谋,之所以有意误导,是受人所迫。而能让你堂堂皓月使妥协之人,除了掌控你爱妻的性命之外,还有什么?” 蔡坤瞳孔一缩:“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李宣却答非所问:“如果你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便换我来问。当年风无影是为何找上多隆兄弟的?她与你齐名,号称昆仑族两大顶尖剑客,武艺自然不亚于你。且当时随行有诸多血衣卫,为何会轻易被多隆兄弟杀死?” “要知道的一点是,血衣卫的战力不弱于昆仑奴,就算寡不敌众,当也能护住风无影安全撤离。可结果却是...随行的血衣卫全员覆灭,风无影惨死毒手。难道你就不觉得有些奇怪?你与多隆兄弟交过手,自然知道他们的斤两。” “你认为风无影加上上百血衣卫,无法在他俩手下逃生?风无影并非战死,而是诈死!她已然叛离了昆仑族,多隆兄弟只是她假死脱身的棋子...” 说到这。 蔡坤两眼一怒,猛然大吼一声:“住嘴!她没有叛离,她对家族忠心耿耿...” 他几乎是怒吼出声,眸中泛红,但说到最后,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李宣仍是淡然,轻笑之色:“是吗?既是忠心耿耿,那这么多年为何不来寻你,反而是躲着你?你已确信她未死,又为何找不到她?风无影到底有没有变节,其实你比我更加清楚!” 蔡坤沉默,目光冷漠地盯着李宣看。 李宣等了片刻,不见他有任何回应,便佯装转身要走:“好!既然你不愿合作,那本王不作强求。于我而言,只需自行找出风无影和她幕后之人,便可知当年谁是屠杀我虎威军的主谋。” “但你应该非常清楚,此事一旦暴露,被昆仑族的其他人得知,风无影...就必死无疑!你本就是族中之人,当知道你们族中对待叛徒的手段!” 说完,便毫不犹豫离开。 蔡坤沉吟一声,这才微叹道:“等等。” 李宣俨然料定他会开口留人,没等蔡坤多说,就自己折返回来。 坐到密室中的石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道:“说吧。” 蔡坤也坐了下来,眼中却满是落寞,惆怅的语气道:“可知我昆仑族既然偏安一隅,崇尚和平中庸之道,却为何要制造出昆仑奴和血衣卫,这样两支残忍嗜血的杀人机器?又为何要向五国境内派出暗桩潜伏?” 李宣没有说话,直接明示他直说。 “那是因为在我昆仑山的禁地之中,隐藏着一件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秘密武器。号称...得之,可得天下,神魔难挡!既是圣器,也是大凶之器。一旦现世,必将引起血雨腥风,生灵涂炭。昆仑族组建的初衷,便是要守护这件圣器,不落入有心人的手中。”“圣器?那是什么?天下岂有这样的东西?言过其实了吧?” 蔡坤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也是在成为皓月使之后,才从家族密卷中得知。其实昆仑族人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氏族,反而更像是一个联盟!一个护宝联盟,族中成员皆由百家姓氏组成。只不过其中的掌权者,是云氏罢了。” “但禁地中的圣器,数百年来,历代先祖皆无人见过,更不敢轻易去开启禁地的大门。相传,只有初代日昆仑见过,并亲手将之锁入禁地,定下规矩,要后世子孙永世护宝,不可懈怠。胆敢觊觎者,将受到昆仑上神的严厉惩罚,堕入无边地狱,不得超生。” 李宣眉头大皱,暗道一声这怎么越说越玄乎? 但他并未多说,接着问道:“然后呢?你不会要跟我说...那件圣器与风无影有关吧?” 蔡坤漠然道:“是的,但并非直接的关系!圣器隐于禁地已有上千年之久,表面看似相安无事。但暗地里...却不断有人试图染指,族中组建昆仑奴和血衣卫,并向各方派出细作暗桩,就是为了保护圣器的安全。” “昆仑奴潜伏各地,刺探五国情报,就是要查清暗中何人欲对昆仑圣器有不轨之下。只要证实,我们便会杀一儆百,宁杀错不放过,不能等到有人逼近禁地之时,才做出反应。” “除此之外,禁地外另设有四大圣使,寸步不离禁地入口。外人只知我昆仑皓月双使,剑法超绝,乃族中顶尖高手。殊不知...我和阿影在四位圣使面前,俨然过不了十招!昆仑族真正的底蕴,除了那无处不在的情报杀手网之外,便是那处禁地当中。你也可以换句话说,其实就是禁地中的那件圣器和四位尊者。”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十五年前,一次循例的祭拜仪式中,当我们要请出四位尊者时,却发现他们已经被人割喉而亡...” 听此。 李宣不觉一惊,“你说什么?你与风无影已是昆仑的顶尖高手,就算放眼五国,能胜你们二人者亦不多见。而你们在四尊者手下都过不了十招,却有人能把他们杀了?” 蔡坤又叹一声:“是的。非但是你,当年得知此事时,族中上下岂非都是一片哗然?四尊者联手,莫说能无敌天下,但若有人想轻易杀死他们,却也绝无可能。最不可思议的一点是,四尊者死时...我们竟察觉不到任何异样。可见,刺客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然后呢?找到凶手了吗?四尊者被杀,是不是说昆仑圣器已落入外人之手?” “并没有!当年初代夜昆仑为守护神器,建造一座堪比皇家陵寝的密室,里面机关重重,而且断龙石已下。若非集合长老会全部人,根本无法开启。因此,刺客虽杀死了四尊者,却也无法带走圣器。” “那这与风无影的诈死失踪有何关联?” “皓月无双使,素来是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我负责掌管昆仑奴,刺探五国情报,便是为守护圣器把第一道关。阿影主内,职责除了帮助大祭司处理族中内务之外,也有纠察各方混入族中细作的担当。因此,对四尊者死亡之秘的追查,就落在了她身上。” “风无影怀疑是多隆兄弟杀了四尊者?这不可能!多隆兄弟虽也是高手,但俨然还没到能悄无声息杀死四大顶尖高手的地步。” “没错!多隆兄弟确实没有这个本事,但他俩的授业恩师,号称大漠孤刀,来自东瀛蓬莱岛的坂田龟一,却有可能是!此人曾上过昆仑山,欲求一件圣器,但被拒绝。当时就曾放出狠话,有生之年必入昆仑禁地,一睹圣器风采。而他刀法之精绝,就连四尊者在世时都深感佩服。” “风无影怀疑坂田龟一,但找不到他,所以去找多隆兄弟?” “是!当时我们勘察过现场后,根据遗留的痕迹线索,加上逐一排除潜在的行凶者,最终认定有两人嫌疑最大。若他们二者联手,方有可能悄无声息地杀死四尊者。” 李宣面色凝重道:“除了坂田龟一,另一人是谁?” 蔡坤回道:“便是你们西楚三朝前的掌印监,冯笙。他加上坂田龟一,就连四尊者亦非敌手。” 李宣听了,深吸一口气。 他从马为先和王二棒口中听说过冯笙此人的名头,西楚历代先帝的掌印监,皆是武艺超群之流。 说冯笙与人联手,有共闯昆仑的实力,李宣并未过多质疑。 只是,那位先帝已得天下又何须再觊觎什么虚无缥缈的圣器? 顿了顿,李宣疑惑道:“且不说你们当时的猜测实属与否,单说那位先帝为何要指使冯笙与东瀛人联手夺宝杀人?坂田龟一出手的动机又是什么?” 蔡坤冷笑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当时你们那位先帝就看出了朝廷岌岌可危,他若驾崩之后,西楚皇位必然易主。为护住他的血脉后人,他妄图染指昆仑圣器,便指使冯笙暗中盗宝,有何稀奇?” “而仅凭冯笙一人,尚不足以对付四尊者,于是他联合了东瀛浪人坂田龟一,制造了四尊者的死亡。但他俩并没想到,纵然杀了四尊者,外人亦无法开启禁地密室。至于坂田龟一愿意出手的原因,你就更应该明白!” “东瀛蓬莱只是弹丸小国,却野心极大,早有妄想登陆中原。若圣器落入他们手中,你猜会发生什么?西楚先帝是为了守卫自己的皇权而产生夺宝之心,东瀛人却是为了吞并中原五国!” “阿影...就是去找多隆兄弟询问坂田龟一的下落过程中,传出被杀害的消息。后来,便被北域军发现陈尸城门外。” 李宣目光深沉,“所以...风无影去大漠是找多隆问消息,原则上并无矛盾。而你则潜入西楚,则是为了冯笙?” 第353章 庞大的棋局,关键的黑子! 蔡坤没有否认,点头道:“对!不论是在阿影被杀前,还是被杀后,我潜入西楚的最终目的都是在暗查冯笙,以及盯住所有企图染指圣器的人。只不过第二次来西楚之时,我有了一些私心,那就是追杀多隆兄弟,逼问出坂田龟一的下落。” “事实上阿影之死,我们族中的当权者都并不认为是多隆兄弟杀的,而是他们的师傅!之所以对外宣扬他们杀人,某种意义上...是为了给他们压力,逼问出真正凶手的下落。但多隆兄弟尤为忠心,宁愿被蛮夷首领驱逐,也不肯透露半分。” 李宣道:“那你这些年的追查有结果了吗?四尊者是否真是被坂田龟一和冯笙所杀,又是否已经见过了冯笙?你第二次进入西楚两年后,就被传出中毒濒死,当真是多隆兄弟联手做的?” 蔡坤冷笑,反问了一句:“你以为呢?” 他蓦然一副高冷的姿态,甩袖转过一侧,挺着胸膛。 那样子却似有轻视多隆兄弟的意味,这在李宣看来颇为微妙,便道:“多隆兄弟有赵亦凡叛军的支持,但叛军并不能明着在西楚出现,而你的昆仑奴...原则上是不受朝廷追捕的。多隆兄弟若真有重伤你的实力,当年就不会逃入西楚!” “所以当年你中噬心蛊,虽与多隆兄弟有关,但他们并非主因,是吧?” 蔡坤侧头,露出一丝赞赏,道:“没错!李仕泯的儿子果然不是蠢材!多隆兄弟虽强,但在本使有昆仑奴相助的情况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击之力。故而,他们要逃!” “而在他们潜逃期间,除了赵亦凡的叛军之外,另有神秘高手介入,数次帮助他俩逃脱。当年本使中毒,便是拜那神秘人所赐!” 李宣目光一滞,“肯定不是坂田龟一,或者冯笙,否则你应该早就死了!” 蔡坤再次点头,“是的。那个神秘人不是坂田,也不是冯笙。但武艺不在我之下,且擅于用毒,他与多隆兄弟联手之下,本使才会溃败。只不过那人似乎并不想杀我...” 听了这话。 李宣稍作沉思,脑中莫名浮现出一个名字:刘思龙。 此人当年就被冠以京都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关键是他身出高门,姐姐是贵妃,父亲又是赵彻的开国功臣,肯定是有能力帮助多隆兄弟逃避昆仑族追杀的。 但他并没有明说,而是再次反问蔡坤:“你以为那人是谁?” 蔡坤摇了摇头,“我不敢贸然做出任何判定,那人自当年重伤我之后,就不再出现。且看不出任何武功套路,就好比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后来,我被族中之人带回山中疗养,直到收到阿影死而复生的消息后,才再次复出西楚。” “而纵然我穷极十余年,亦无法探知到此人的半分隐晦,他就好像从未出现在这个世上过。至于冯笙,三朝以前的老太监...他明面上早就入皇陵守墓等死,虽然我们怀疑他,但亦无证据。” “加上西楚皇陵有重兵把守,里面机关重重,鬼知道冯笙住在哪间墓室?就算知道,我们亦难以闯入。至今,此人生死尚不得知。” 李宣沉默。 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开始总结道:“也就是说...一切事情的起因在于四尊者之死,有人妄图染指昆仑圣器。这才有了风无影深入大漠,约见多隆兄弟。后传出风无影被杀,你们明知多隆兄弟不是凶手,仍对他们满天下追杀,乃至不惜威胁蛮夷首领,只为逼问出坂田龟一的下落。” “可多隆兄弟非但抓不到,你还反被人下毒重伤。在此之间,风无影并非主因,反倒更像是一枚棋子,一枚开启庞大棋局的关键“黑子”!” 他顿了顿,蓦然严肃道:“但你二次入西楚之后,是何时开始确定风无影未死的?” 蔡坤闻言一怔,满脸犹豫,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我...我从未确定过阿影未死,她尚在人世的消息,都是多隆兄弟放出的。我从未亲眼见过...” 李宣却大声斥道:“还在撒谎?你若不确定她还活着,因何会受人钳制?可别说当时你在一鸣堂向我透露的那两个嫌疑人,不存在误导的意图!赵彻和刘家根本就没有十足的动机屠杀虎威军!若是赵彻惧怕我父功高盖主,虎威军不受制约,他当年杀人后,就该斩草除根!” “我秋神山残部根本就无法活到现在,不是吗?而如果刘家是主谋,自苏星昊被杀,他们就早该有行动,但至今却毫无动静。只能说明...刘家顶多是个帮凶,真正主谋另有其人!而你若不确认风无影活着,为何要受人摆布,误导于我?” “指使你误导我,意图让我剑指赵彻和刘家的人是谁?说!” 蔡坤愣住。 望着李宣声色俱厉的质问,竟莫名有些心虚起来,不断躲避着他的目光。 半晌后。 这才面色一狠,恍如下定了决心般,沉声道:“我确实没有见过阿影,也从未确认过她还活着。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打从心底是希望她活着...我深爱着她,不能没有她...就算不确定她的生死,我亦主观地相信她没死,只是被人带走了。而的确有人要挟我对你进行误导,让你和赵彻反目。” “他是谁?” “不知道。对方是通过书信与我联系,扬言若想让阿影归来,就必须设法让你对赵彻和刘家动手。不过我有怀疑的对象,但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你不会单纯到...以为只要帮他成事,他就会真的把风无影给你送回来吧?” 蔡坤为难、痛苦的神色,道:“他不会!但我若说出来,你必会找他,不是吗?而你若找上门,阿影就必死...” 李宣听了,冷笑:“原来你是在顾忌风无影的生死?可你又是否知道,风无影其实并没有被人钳制?你对她有情,但...只怕她早就对你无意。实话和你说了吧,就你刚才所言,我几乎已经可以确认风无影在哪!” “而她恐怕再也不是你的妻子,更不想再见到你。因为...他若要见,便不会等到现在。” 这话说完。 就轮到蔡坤激动起来,两眼变得炙热,猛然闪身过来紧张地抓住李宣的双肩,迫切道: “你说什么?你知道阿影在哪?带我去见她!” 第354章 真假药圣,借尸还魂! 李宣却杵着不动,冷冷望着他,道:“你激动什么?没听清我的话吗?你对她深情,但并不代表她对你仍有意。她并不想见你!风无影活着,就代表当年的死亡是一场阴谋。” “且不说她真正假死脱身的目的是什么,单说一点,她就有远离你的意思,你却到现在还急着想见她?” 说完。 蔡坤身形一颤,宛若遭受了严重的打击,眼眶泛红起来。 下一秒,就忽然转身,重重一拳打在石墙之上,难以自持之色。 毕竟是堂堂的昆仑皓月使,蔡坤并非傻子,又岂会看不出来...如果正如李宣所说,风无影活着,且没有受人钳制的话,她没有理由不找蔡坤。 不找的话,原因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已经不再爱蔡坤,乃至想远离他。 而这对于一个穷尽十余年要为妻报仇的人来说,是怎样一种打击? 他为了她身中剧毒,险死还生,潜伏西楚忍辱负重十余年,只为复仇。 她却活得好好的,不曾找过他。 甚至当年的死亡,本就是为了摆脱与他之间的婚姻关系。 这对于一个专情的男人来讲,无疑是致命的心理打击。 蔡坤苦笑着,悲极而笑,就恍若在嘲笑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愚蠢付出和期待。 都说男人无情,可谁又知道当一个男人用情时,远比女人要真挚得多。 蔡坤知道李宣若没有充足的依据,是不会贸然做出这个判定的。 风无影或许真如他所说,已不再对蔡坤有情。 不然,便不会避而不见。 许久后。 蔡坤哀伤的情绪才慢慢平复,重新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她...过得还好吗?” 却让李宣顿然哭笑不得,不由心道一句:还真是个痴情种,人家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抛弃了他。而他得知“真相”后,第一句却仍是关心她的话,让人说你什么好呢? 但李宣并未直言,微叹一声,示意他重新在石桌旁坐下,道:“我不知道她过得开不开心,但可以告诉你的是,她不少荣华富贵。或许,那才是她想要的。” 蔡坤坐下,又苦笑道:“好吧。那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吗?我保证不会去找她,也许成全...才是我最后应该为她做的。” “可以!” 李宣没有拒绝。 蔡坤本以为李宣会以此为筹码,迫使他说出什么隐秘。 却没想到李宣痛快答应,不觉惊讶,但并未多问,而是又急道:“那你快说她现在在哪?我不明着去找她,但躲着偷偷看她...总可以吧?” 李宣布置可否,自顾将宫中秘卷的内容与多隆生前透露出的隐晦,如实对蔡坤说了一遍。 但话刚说到一半。 蔡坤神情一凝,便摆手打断道:“等等,你是说...蔡坤透露,当年是在皇陵发现了阿影,双方一追一逃之下,阿影被一个神秘人带走了。而皇后的十妹在那场冲突中重伤濒死,后被药圣韩思武救活?” 李宣点头,“是的。结合我面见多隆时,他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加上宫中秘卷的阐述,正是如此。” 蔡坤立马接着问道:“那宫中秘卷可有说过,药圣韩思武是何时路过的京都?” 李宣回想了一下,当时纳兰玥是转述那份秘卷的内容,真卷仍留在宫中藏书阁,其实内容并不完整。 要想确认当时韩思武具体是哪年哪月到的京都,却无法确认。 李宣便只能摇了摇头。 蔡坤却自己猜测起来,“如果多隆兄弟是在皇陵见过阿影后,才对外宣称她没死,并约我在十里坡相见。那前后的跨度,就不超过三个月!换言之,多隆是被神秘人放走后三个月,约见了我!” “而那时韩思武就已经救活了徐娇娇...便是同年之事!当时,赵彻还没有正式登基,而我中毒那年...是贞德元年七月!” 他像是猜到了什么,下一秒猛拍石桌,道:“不对!当年那个韩思武是假的,徐娇娇没有被救活!” 李宣皱眉:“为何如此坚决认定?韩思武怎么可能是假的,谁能假扮堂堂药圣?就算能装出样子,医术也不能装出来。” 蔡坤肃然道:“因为当时我身中噬心蛊之毒,与多隆兄弟在十里坡不欢而散后,就曾去过南境找药王韩思武!可当我当着昆仑奴闯入韩思武的药庐时,你猜我见到了什么?” 李宣也诧异起来,好奇道:“见到什么?” “韩思武的灵牌!而且据药庐的侍者透露,当时韩思武已经病死两年,只是秘而不宣!那么一个已经死了两年的人,又如何在几个月前出现在京都救人?韩思武有假!” “什么?” 李宣听此,震惊了一下。 虽然他本就不相信已被太医院断定药石无灵的徐娇娇可以救活,但当听到有人假扮韩思武,韩思武当时已经死了两年时,亦不由惊讶。 但细思之后,却也没有急着认定,转而道:“那...有没有可能韩思武是假死?药庐的人没有发布他死亡的消息,很可能就是假死!” 蔡坤却笃定道:“不可能!我当时急于让韩思武为我解毒,也曾怀疑过他假死!于是开棺验尸,但棺中尸骨证明就是韩思武无疑!后面还是他的后人告诉我,欲解噬心蛊,得找血珊瑚的。” 李宣深吸了一口气,深沉道:“这样的话,那我的猜测就几乎可以断定了。韩思武要是假的,那当年的徐娇娇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其实就是风无影!” 蔡坤瞳孔微张,震惊道:“这...阿影假扮了徐娇娇?这怎么可能?” 李宣轻笑道:“为什么不可能?你要知道的一点是,徐娇娇遇刺的当天,风无影就被神秘带走了。徐娇娇被判定为药石无灵,只是刘思龙不愿放弃。而微妙的是,徐娇娇陈尸几天后,假的韩思武出现,然后徐娇娇就复活了。” “在此之间,风无影去哪儿了?假设带走风无影的人,与派人假扮韩思武之人是同一个!那么,风无影就有可能是借着徐娇娇的身份改头换面!从而,也就解释了...为何这么多年你找不到她的原因!” “她变成了皇后的十妹,以华国夫人的身份潜伏,且深知昆仑奴的暗查手段,对你又极为了解。不想让你查到踪迹的话,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她在哪!” 蔡坤脸色忽闪,细思之下,俨然无法排除李宣口中所说的这个可能性。 迟疑了片刻后。 起身走向门口,道:“我去一趟华国公府,若她真是阿影,我必能测得出来!” 李宣及时拉住他:“慢着,你现在还不能去!” 第355章 杀皇帝,南郊围猎! 你忘了你刚才答应过什么?” 李宣板着脸说道。 蔡坤顿住脚步,他又岂会不知现在并非去揭穿风无影身份的最佳时机? 但无可厚非,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讲是难以接受的,他必须百分之百确认。 那位曾经与他有过山盟海誓的发妻,居然会设局假死,堕入西楚皇庭成了华国夫人? 且先不谈此举是否涉及风无影变心,但是她没有受人钳制,却多年不曾找过蔡坤,也没有任何交代,更涉嫌背叛昆仑族,就无法使蔡坤冷静。 “我没忘!但等不及了,必须当面确认阿影的身份,问她为何要这么做!她若已对我无爱,明说...我亦会放她海阔天空,但何必设下如此谋局?当中必然另有隐秘!” 蔡坤冷肃道。 李宣起身面对着他,“可你这么贸然前去,非但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很可能还会置她于险境。她虽表面看来并不受威胁,但暗地里若非与当年那个人达成了协议,就是时刻被人盯着。” “你一出现,便会打草惊蛇,乱了本王的计划。再者,你现在正被官兵全城搜捕,进不进得了京城还不一定!” 蔡坤冷哼:“那又如何?难道要我留在这什么都不做?不管阿影是否叛离,背后有何苦衷,我都要当面清楚!” 李宣道:“可以!但终究不是现在,本王会帮你!不过需要从长计议,先回来坐下,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问你。” 蔡坤迟疑着,稍顿之后,才转身回来。 “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他目光微闪道。 李宣瞟了他一眼,“明知故问!当年你与多隆兄弟在十里坡约见,正巧遇上吾父被杀,别说你什么都看不见。当年之人都有谁?” 蔡坤又犹豫起来,沉默了些许之后,回道:“没错。虽然当年我赶到时,西楚朝廷针对虎威军的屠杀已接近尾声,但还是见到了几个关键人物。而这件事情...并非我一人知晓,你逼问于我,只不过想确认,对吧?” “我可以告诉你,但不是完全没有条件。至少你得帮我弄清楚阿影身上的事儿,则我不仅会将我知道的告知于你,亦会全力助你复仇!” 李宣自知这家伙不会轻易透露,当即就应允下来:“没问题,那我们的交易就算达成了。我将风无影带到之时,便是你指出主谋的时候,希望你不要说假话。” 蔡坤道:“那你打算如何让阿影自愿来见?” 李宣笑了笑,“办法很多,但前提是你得坦诚相待,把你对风无影背后之人的了解告知于我。刚才你藏了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是胁迫你的那个人给的吧?” 刚进密室之时,他就隐约察觉到蔡坤藏了什么东西。 蔡坤听了,随即伸手入怀,将一张密信放到石桌上。 在此之前,蔡坤或许还想对李宣隐瞒,但既然话已说开至此,他便不再有藏着的心思。 毕竟,胁迫他之人很可能也是风无影背后之人,要想带回风无影,是必先处理此人的。 李宣接过一看,不禁眉头一皱,却见是一张简单的“盛会流程表”。 上面简单罗列了此次五朝盛会的赛程安排,粗略可分为三重比试,五国竞争魁首。 胜者,可得五国联合奉上的一件至宝。看后之后,李宣却顿感纳闷:“那人给你这东西作甚?五朝盛会的流程虽还未公布,但绝非什么秘密。” 蔡坤道:“除了这份之外,他另外给了我一张密信,但被我烧掉了。” 他说着话,指向密室墙角的纸灰。 “都写了些什么?若无意外,那人肯定又在以风无影不着边际的信息,要挟你为他做事?” “是。他要杀皇帝,就在五朝盛会之上。” 蔡坤忽然语出惊人。 李宣一愕,“杀赵彻?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古想杀皇帝者,若非帝君昏庸无道,实属敢杀。那便是想谋朝篡位,取而代之。而敢有此心者,必是朝中权贵,大权在握。” “那我若不来,你不知道风无影的真实消息,会不会出手杀人?你认为仅凭你和昆仑奴,就可杀死赵彻?” 蔡坤迟疑了一下,而后道:“不会...” 语气却略显不够坚决。 只怕是李宣没来之前,他尚未下定决心,在杀与不杀之间摇摆。 而李宣来后,他知道了风无影潜在的隐晦,这才说“不会”。 顿了顿后,蔡坤又补充了一句:“以我和昆仑奴之力尚且不足在万千禁卫当中,取赵彻首级。更何况还有元海这个老匹夫,时刻守着?但那人并不会把筹码押在我一人身上,他另外准备了另一个杀手与我联手。” “而那个人,就是不久前闯入你长风客栈,斩下多隆首级之人。” 听此。 李宣微讶:“你已知多隆死了?” “是的,刚知道,送信之人说了。” “有没有办法找出那个杀手?” “没有。那人极为熟悉昆仑奴的暗查手法,反侦查能力极强,我的人根本查不到丝毫信息。” 李宣沉思起来。 许久后,才怅然一叹道:“看来,这个对手极不简单,行事堪称滴水不漏。估计...就算我们能查到另一个杀手是谁,也无法顺藤摸瓜,查到主谋的身份。” “此事牵涉重大,处理不好,便是满盘皆输。而细思起来,如果这时候赵彻身亡,会有许多人得跟着陪葬,包括你我!此乃借刀杀人,又斩草除根的连环之计啊。赵彻绝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行!” “要不然,第二个死的...就是你昆仑族和我虎威军!” 李宣凝重说道,接着摆袖看向蔡坤,问:“那人既派人与你联手行刺,可曾定下出手的时间地点?” “定下了。就在十五日后的盛会第二场比试,南郊围猎上。” 蔡坤的手点在李宣面前的纸上。 第356章 弑君窃国! 李宣低头,目光落在面前桌上的那张纸上。 神色一闪间,笑着将之收起塞入怀中,道:“按照这预先出台的流程来看,朝廷的安排有了微妙的变化。而我们要找出风无影背后之人,并成功将她带回,从那个将与你联合刺杀赵彻的人入手,是最直接快速的方式。” “不用多想当也可以猜到,南郊围猎之时,对方肯定会要求你先动手。若你成功杀了赵彻,便替他们担下了谋逆的罪名。若失败,另外那个杀手才会出现。因此你断不能全力出手,必须失败,引出那人。” “且先答应他们的要求,但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我安排。” 他说着话,忽而变得严肃:“蔡先生,你我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你欲带回风无影查清她假死的真相,就必先找出她身后之人。而本王也一样,那人很可能就是当年布局杀害父帅的始作俑者。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不要瞒着我提前出手。” “本王保证自会将风无影交予你手,但你得先配合行事。我们保持联系,盛会开始前你会收到行动的消息。” 说完,便起身要走。 蔡坤沉着脸,沉默不语,却也没有阻拦李宣离开。 他深知李宣所言有理,要挖出风无影及其幕后之人的隐秘,李宣这个魏王外加柳府快婿的身份,远比他现在这个“逃犯”要方便得多。 与李宣合作乃必然之举,再无选择。 更何况在他看来,李宣成为日昆仑的几率极大,日后将执掌家族大权? 再次蒙头,被带离蔡坤躲藏的密室后。 李宣与六麻子在藏春阁楼前相见。 按照原本的计划,见过蔡坤之后,他还想回去与云飞扬多寒暄几句,加深一下感情。 但蔡坤透露的信息过于重大,令他再无半点懈怠之心,转头就与六麻子赶回小镇上的柳家别苑。 别苑书房中。 主仆二人聚首,李宣将怀中的那张密信交给六麻子。 六麻子看过之后,眉头大皱:“这是五朝盛会的赛程,共设三关比试。但奇怪的是,竟都是竞技类的项目,并无诗词文斗。可根据此前坊间传出的消息,皇帝是要举办一场盛大诗会的。” 李宣浅笑道:“不奇怪!赵亦凡在晋阳城借玉南枝的招亲会,设局刺杀四大才子,本可直接要了他们四人的性命。但结果却只是下毒,令他们重伤。背后原因除了忌惮四大家族的复仇之外,另有迫使四才子无法参加盛会的原因。” “若按照原来的计划举办诗会的话,四才子无法正常列席,赵彻就必然要重新选定其他才子上阵,赵亦凡就可趁机安排自己的人趁虚而入,接近赵彻,关键时候取他性命。” “赵彻并不傻,既确认了当时行刺的主谋是赵亦凡,又岂会没有丝毫防备?他果断剔除了诗会的项目,改成团体竞技类项目,就是要打乱赵亦凡原有的行刺计划。” 六麻子望着手中的密信,皱眉道:“可团体竞技类项目,并非西楚的强项。他如此安排,朝廷如何夺得魁首?就好比这第一项蹴鞠,蹴鞠运动虽起源于西楚,但玩得最好的...却是周边四国啊。赵彻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第二项还好,比围猎!五国各派出一支队伍在南郊猎场比赛,时间限制在一个时辰内,哪国最终捕获的猎物最多,便算取胜。这点,各国倒是旗鼓相当。但西楚并无必胜的把握啊...” “而这第三项,比解谜...解谜是什么意思?” 李宣摆了摆手,淡然道:“别管什么意思!事实上,赵彻举办此次盛会,目的只是要夺取周边四国的认可,以便让他这个皇位坐得更加名正言顺。而四国能如期派遣使团参加,就说明他们并无异议,只不过来走个过场,顺便从西楚谋求一些好处回去。” “换句话说,其实这盛会魁首之名,赵彻并不一定要拿!那么,又何须全力铺排?选一些四国更加擅长的项目比试,反倒更能讨好他们,不是吗?至于其他的,能独立举办此次盛会,并让四国使团满意而归,就已是对西楚国威最大的宣扬!” 六麻子这才恍然大悟,失笑道:“原来如此,那...彦祖哥这个麒麟才子岂非毫无用武之地了?” 彦祖哥擅长的诗文画作,办诗会的话,自然可以大放异彩。 但若比的是运动和狩猎,自然就显得没什么用处。 毕竟他明面是个书生,武艺平平。 李宣也笑道:“是啊,本还想让彦祖哥在盛会上大放异彩,谁知最终皇帝并不算文斗,倒是有点可惜了。不过,既然他的态度变了,咱们也得变!彦祖哥暂时失去了用武之地,那就让魏王爷出马!” 彦祖哥不善武,但魏王爷非但善武,而且还善于用兵。 出面应对与四国的竞技,自然是游刃有余。 说着,李宣接着就把蔡坤受人钳制,即将在围猎上刺杀赵彻的事情对六麻子说了一遍。 六麻子听后,脸色突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沉吟片刻后,震惊道:“此乃一石二鸟之计啊。赵彻若在南郊猎场遇刺身亡,我们这群曾经的反贼...必成首要嫌疑人。朝廷若要追查起主谋来,我们便是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 “就算朝廷不怀疑,风无影背后之人也会制造出各种证据,让我们惹上麻烦。继而,再次借朝廷大军之手除去我们。再者赵彻若死,此人也必会曝光蔡坤的身份,间接引起西楚和大梁的纷争,以浑水摸鱼!” “赵太子尚且年轻,不受百官拥护,赵彻这个时候身亡,他肯定无法顺利继位。朝廷一旦内乱,那人就可伺机跳出来,主持大局。乃至杀了赵义匡姐弟,取而代之!这是一场弑君窃国的阴谋...顺带再次除去我们虎威军!” 李宣点头,“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本王也正有此想。而这恰好间接佐证了风无影背后之人,就是当年构陷父帅的主谋。只有当年的主谋...才会始终想着如何置虎威军于死地。” 六麻子肃然道:“少帅,决计不能让他们得逞,咱们务必先保下赵彻!” 李宣再次点头,“莫急!赵彻肯定是要保的,但行刺...却也必然要进行,这是我们直接获取神秘人身份的最佳途径。只需在围猎上抓住他派来与蔡坤联手的那名杀手,就不难摸到他的身份!” “但在此之前,本王还需得到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出手的头衔!” 第357章 西楚代表团团长,金蝉脱壳! 六麻子问道:“是什么头衔?” 李宣微微一笑:“自然就是西楚代表团的团长之位!” 说完,也没有过多解释,扭头就立马吩咐道:“三件事,务必办好!” “第一,马上传信给玥儿,让她通过赵太子确认一下这份赛程的真伪,并探一探赵彻的口风,是属意由何人带队参加盛会。” “第二,若无意外,赵彻属意之人...应该是彦祖哥,但彦祖哥并不适合那样的场合!让赵太子向皇帝建言,由本王带队参会!” “第三,魏王要带队,彦祖哥就必然要消失,而这才刚新婚燕尔,我并不好找借口离开。要脱身,就只能找人帮忙掩饰。你以彦祖哥的名义给祝有雄送去一封信,让他明日来西湖小镇一见。” 六麻子一一记下,也不多废话,转身离去。 李宣也随后收拾了一下心绪,回到房中抱着新娘子休息。 接下来的事情尤为关键,关系到能否顺利揪出幕后之人,一雪当年虎威军之仇,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 翌日中午,阳光明媚温和。 柳栖凤一大早就拉着李宣上街扫货,毕竟是新婚,总得给新姑爷购置一些物件。 虽说柳家别苑中啥也不缺,但两口子自己采买的东西更合心意。 李宣跟在自家娘子身后一路走走停停,几乎将整个小镇的商铺、坊市都逛了个遍。 身后侍者的手中也已大包小包,但娘子似乎还没有打算收手的意思,仍然兴致高昂,买买买不停。 令李宣内心不由失笑,摇头不已。 果然! 是个女子都喜欢逛街购物,一旦上头,就恨不得把整条的商品都带回家。 这点倒是古今无差! 而李大当家早已心不在焉,趁着柳栖凤带人走进一家金器店时,自顾走向一边的茶摊休息。 消失了一个上午的六麻子,这时候匆匆找来,在李宣身边的位置坐下,小声道: “少帅,属下刚从城中回来。消息已传入宫中,五姑娘也已回信。她确认咱们从蔡坤手中得到的赛程表并无异样,赵彻的圣旨早就下达京兆府,择日就会张榜公布。” “如少帅所料,赵彻果然属意让彦祖哥担任代表团长之位。不过,接到消息之后,五姑娘已让赵太子去找皇帝举荐魏王了,估计很快会有消息传来。而祝公子答应赴约,正在赶来小镇的路上。” 李宣满意道:“好,速去迎接他,安排在湖心船上相见,我随后就到。” 六麻子随即点头离去。 李宣则喝了一杯茶后,起身走进金店。 店中,柳栖凤正对着铜镜试一支金钗,通过铜面反射见到李宣走来后,便回头道:“夫君快过来看看,我戴着这支钗子好不好看。” 李宣走到她身后,亲自拿过金钗为他戴上,溺爱一笑道:“我家夫人天生丽质,温婉可人,戴什么都好看,这还用问?” 令大小姐甜笑不已。 一旁侍奉的金店女掌柜也顺势奉承道:“李相公这话说得对极了,大小姐戴上这支金钗,简直是相得益彰,说是艳冠京都也不为过啊。” 京都第一世家自带光环,成为柳家快婿之后,认识彦祖哥的人越来越多,女掌柜倒是直接喊起了“李相公”。 李宣瞟了她一眼,赞道:“会说话,该赏!” 随即从怀中掏出几张千两银票递了过去,接道:“方才我家娘子看过的金饰全部包起来,送到别苑。不用找了,结账若有余钱,便算是给你的赏钱。不够的话,再差人告知于我。” 女掌柜弯腰接过,望着手中的几千两银票...眼中冒着金光,连忙道谢不止。 柳栖凤欢快起身,拉着他的手,满脸幸福道:“多谢夫君,夫君对我真好。” 李宣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随即拉着她走出门,边走边说道:“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等下我们有客人。” 柳栖凤先是“嗯”了一声,随后略显意外道:“夫君约了谁?” “祝公子。” “夫君约公子,是诗兴起了吗?好啊,咱们去见他,我还怕夫君整日陪着我会闷呢。祝公子来了正好,可以陪夫君吟诗作对,解解闷。” “倒也不全是,主要是...为了我身上的毒。” 李宣微妙说道。 柳栖凤却蓦然一愣,眉头浅皱起来。 在二人大婚之前,彦祖哥可是重伤而来的。 在公主府中时,更是被太医断言,日后或许只能用血珊瑚续命。 虽说这一切都是李大当家自己“杜撰”出来,且当时已经被云梓“献身”解了毒,但这事儿...大小姐却并不知道。 因此,在她眼中,自己的夫君此时仍是中毒受伤的状态。 而听此一说,柳栖凤倒也明白了李宣约见祝有雄的主因。 血珊瑚,乃是祝家的独门药物。 除了他们之外,外人无法得到。 彦祖哥若还想活着,并长期服用此药,原则上必然要得到祝家的鼎力相助。 约见祝有雄也就不见多怪。 顿了顿,柳栖凤随即变得有些担忧起来。 这几日大婚心中欢喜之下,倒是让她暂时忘了这事,眼下听李宣提起,不免就忧心忡忡。 “哦,那我们就更应该去见他了。夫君放心,祝公子虽不是当家人,但素来受家中长辈器重。他若愿意长期供药,夫君必然不会再次毒发。而爹爹与祝夫人亦有交情,到时也可上门为夫君求药。” 柳栖凤关切道。 李宣眸中泛起一丝感动,他能真切感受到大小姐是真的在关心他,而非流于表面。 “好,让夫人费心。不过我现在和祝公子也算好友挚交,相信他不会拒绝我。再说了,咱们也不是白要他的药,付钱的,不是?但血珊瑚珍贵无比,关键还是得祝家首肯。因此,我们不可怠慢。” 他笑着抱了抱柳栖凤,温和接道:“不如夫人先去找个地方准备酒菜,我到湖边码头迎接祝兄?我亲自去,方显看重嘛。” 柳栖凤乖巧点头,“好,夫君快去快回。就定在前面不远的柳风楼吧,那是咱们自家的酒肆。” 李宣也笑着点头,而后目送柳栖凤带人离开后,迅速赶忙湖边码头。 在码头等了片刻。 六麻子乘着花船出现时,祝有雄也已经身在船上。 二人在主舱室见面,祝有雄满脸笑意,寒暄道:“李兄好啊,你正值新婚蜜月,怎么想起约我花船相见?不是该安心陪着新婚娘子吗?” 李宣拱手笑了笑,道:“叨扰祝兄疗养,倒是彦祖唐突了呀。但情势所逼,不得不为,还请祝兄不要见怪。” 四大才子此前中毒,余毒未清,目前仍在疗养之中。 按理说是不该抛头露面的,但听了李宣这话,祝有雄却断然摆摆手:“李兄这是哪里话?这么客气,是不把祝某人当朋友?别忘了,我才刚刚做了你伴郎,这么快就生疏了?” “有事直说,能帮的,祝某绝无二话。” 这货儿倒是颇见义气,性情直爽。 李宣也就不多作委婉,直言道:“好,那我就直说了呀。此前我身中剧毒,幸得祝家出手相助,赠得血珊瑚救命。如今虽已无大碍,但...未免日后复发,故而提前请祝兄前来一叙啊。” “若有需要,还望祝兄能再次出手相救...” 祝有雄听此,眉目一挑道:“就这事儿?” 李宣郑重道:“就这事还不够大吗?血珊瑚极其珍贵,只怕就算是祝兄要拿,也得问过家中长辈吧?小生不得先提前问问?” “如果只是如此,那李兄就大可放心!祝某既把你当成兄弟,就定全力相助。你若有需要,知会一声即可,我必帮你拿到!血珊瑚虽珍惜,不是随叫随有,但你提前说了,我自会帮你备下。” “那就多谢祝兄了,日后若也有用得着小生的地方,尽管直言。小生必定不会推诿,也当全力相助。” 祝有雄笑了笑,喊了一句“李兄客气”,随即目光微妙一转,接道:“若只是此事而已,李兄只需传信告知,本不必邀我见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事儿?难道是这几日蜜月期,总被夫人缠着,闷得发慌,想找个人说说话?” 李宣见他如此醒水,哈哈一笑道:“知我者,莫过祝兄啊。这几日闷在别苑,我都快生锈了,正想找个人好好聊聊。恰巧,我昨日刚谱了一首新曲,想请祝兄过目一下。若能给些意见,与我慢慢将之改编完善,就最好了呀。” “不知祝兄可有兴趣?” 祝有雄眼前一亮,忙道:“哦?祝兄谱了一首新曲?” 这位大才子除了在诗词歌赋方面极为天赋之外,尤为醉心于音律,酷爱琴谱。 此前在征明楼,得到李宣赠予的琴谱后,便爱不释手。 如今听闻李宣又写了一首新曲,当即兴致盎然。 李宣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见祝有雄有点“上钩”那味儿,便重重点头道:“是啊,昨夜灵机一动,得曲一首!祝兄正当疗养,估计也闲来无事,可愿留下与我好好研究一下?” 祝有雄立马答应:“好呀,却之不恭!事不宜迟,李兄赶紧拿出曲谱。” 李宣却道:“哎,祝兄莫急!改曲之事,岂是一时半刻可做好的?不如,你到柳家别苑小住,咱们慢慢来,怎样?” 祝有雄想了想,没有犹豫多久,就点头道:“也行!我祝家与柳家也算颇有交情,入别苑小住些时日,未尝不可。”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但祝兄也知道,我正值新婚,不宜整日与你躲在书房谱曲。这样吧,你借着为我疗伤为由住在客房,我每日去找你,不许任何人靠近,如此便可名正言顺,如何?” “没问题。祝某就说是为你疗伤而来,每日需两三个时辰治病,外人不宜打扰,闭门谢客!如此一来,你我可安心钻研琴谱了。” “行。那就请祝兄移步吧,阿狸在柳风楼设宴,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说这事可好?” “请!” 随后,二人开心下船,直奔镇上的柳风楼而去。 不久后。 柳风楼的包厢中。 有了二人的事先商量,祝有雄开始在柳栖凤面前侃侃而谈,扬言此来是受邀为李宣看病解毒,以助他摆脱对血珊瑚的依赖。 欲解毒,必须用到祝家的一门绝密手法。 而既是绝密手法,疗伤之时,自然不能让任何人在场,包括柳栖凤。 且必须连续针灸一个月以上,方有效果,不能中断。 因此,祝有雄这些天得住在柳家别苑了。 既为了给李宣疗伤,同时也想和他趁着疗伤间隙研究一下音律。 柳栖凤知悉后,大喜过望。 在她看来,若李宣以后能摆脱对血珊瑚的依赖,那是好事一件啊。 于是,便一口答应下来,声称会给二人准备书房,并严令任何柳府之人都不可打扰。 席间,相谈甚欢,夫妇二人不断给祝有雄敬酒。 以至于散席之时,这位大才子似乎已有醉意。 回到别苑。 趁着柳栖凤亲自安排人准备客套,不在身边的间隙。 李宣找到六麻子,吩咐道:“麻子,去准备几包迷药,要足一个月的量。切记,不可让外人得知。” 六麻子先应了一声“是”,而后才问道:“少帅这是在大摆金蝉脱壳之计?” 身为少帅的心腹,麻子哥自然是能看出一二的,并不认为李宣会无端端把祝有雄带来,留在别苑中。 第358章 军令状! 对于六麻子,李宣是绝对信任的。 此时,并未有所隐瞒,点头道:“对!一旦魏王爷顺利拿到团长之位,就肯定要经常抛头露面。而彦祖哥又刚刚新婚,实在不宜借口消失。那就借祝有雄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吧!” “五朝盛会开始之后,趁着每日疗伤的时间,我会先在祝有雄的茶水里下迷烟,让他昏迷!如此一来,便可偷溜出来!只要阿狸和别苑的下人不来打扰,彦祖哥就是一直在书房中,未曾离开过!” 六麻子能如此问,便是隐约看穿了李宣的想法,笑道:“少帅妙计,只是...你俩在房中除了借口解毒之外,还要钻研音律,若房中没有音乐声传出,少夫人怀疑怎么办?” “还有,祝公子昏迷醒来后没有和你在一起的记忆,如何是好?” 李宣似乎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淡笑道:“这个容易,把霓裳暗中叫来,时不时在房中弹琴,可打消阿狸的怀疑。至于祝有雄,他现在体内余毒未清,我们可借以他身体不适,经常犯困睡觉为由,搪塞他!” “再者,我每次出去都会赶在他药力失效前赶回,加上他现在是我兄弟,我说什么他不得信?嘿嘿。” 他黠笑着说道。 “明白,那属下这就去准备迷药?” “速去!” 主仆二人商定,随即分头行事。 接下来的时间里。 祝有雄在柳家别苑住下后,便开始与李宣每日藏在房中研究音律。 虽说已经找到了脱身之计,但李宣并没有第一时间实行,而是亲自陪了祝有雄几日。 这位祝家的二公子不是傻子,若一开始就给他下药,丝毫没有任何铺垫,必会引起他的怀疑。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真实”地与他研究几天音律,放松他的警惕性,而后再择机金蝉脱壳! 加上距离五朝盛会开幕还有些时日,任命还未下达,他也没必要这么快脱身。 而李大当家前世虽不擅长音律,但好歹脑中知识量充沛,且领先数千年,不懂装懂...外加超一流的演技,都能扮成半个专家! 应付祝有雄一介古人,自然游刃有余。 直到七天后。 距离大会开幕已不足三天,而对魏王的任命却迟迟没有下来,不禁让李宣略有不安。 便决定迷晕祝有雄,先溜回城中找马为先了解一下情况。 同一时间。 宫城,御书房中。 这已经是连日来,赵太子第n次来找皇帝举荐李宣了,但赵彻似乎另有想法,始终不肯采纳他的建议。 令赵太子既恼火又无奈,只能玩起了感情牌,恭敬对自己父皇弯腰道: “爹,你就相信儿臣一次吧,让姐夫担任团长,远比李彦祖要好上百倍!” “李彦祖算什么东西?只不过会念几句诗词罢了,姐夫难道不会?而且这次你并未安排诗会环节,李彦祖一介文人,哪能把控得过来?” “听儿臣一句劝,把团长之位交给姐夫。姐夫文武双全,定能替我西楚争光,打败周边四国,夺得魁首!你不相信儿臣的眼光,难道还不相信阿姊吗?阿姊肯定也觉得姐夫比李彦祖好上百倍,才会选择姐夫做驸马,不是吗?” 他不喊“父皇”,改口喊起了“爹”,试图让赵彻念在亲情份上听他一次。 而赵太子并不知道赵紫薇选择李宣做驸马的真正原因,此番倒是把她也搬了出来,且还说得振振有词。 说完话,就扭头看了也在场的赵紫薇一眼。 那微妙的神色,似乎也想让赵紫薇帮他说说话。 但赵彻却闻若不知,手中拿着奏折观看,连头都不抬,俨然把赵太子当成透明。 赵义匡等了一会儿,见到赵彻不理,赵紫薇也沉默不语,顿时就怒了: “怎么?本宫身为太子,难道连一点决定都做不了了?父皇如此专横独断,不如废了我算了。本宫既然说不上一句话,还要这个储君之位作甚?” 而此话一出,赵彻当即怒眼投来,猛拍桌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样子恍似动了真怒,目光如刀。 赵紫薇一愣,深知赵义匡说错了话,触及了皇帝逆鳞。 为君者,本就得霸道蛮横,专行独断。 否则,岂能彰显皇权,把控皇权? 但事实如此,皇帝却极为忌讳别人说他蛮横独断,只因...这听来是一种“昏庸”的体现。 赵紫薇聪慧,且心性比赵义匡要成熟得多,已然知道自己的弟弟为达目的有些“言重”了。 立马赶在赵彻发火之前,抢先开口斥道:“混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跪下,赶紧跟父皇道歉!” 赵义匡愕然,事实上他在说完那句话后,倒也知道自己心急了。 惹怒了自己的父皇,非但无法让李宣成功获得任命,很可能自己也会惨遭责罚。 加上他本身就对赵紫薇忌惮,迟疑了半分后,就跪倒在地,认错道:“父皇息怒,是儿臣失言...” “逆子!” 赵彻暴怒着,将手中奏折扔到赵太子面前,吓得赵太子浑身一哆嗦,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如此震怒。 赵紫薇却再次抢先道:“既已知错,那还不滚去宗庙跪着?等禁卫来拖你走吗?” 赵太子再次一个激灵,这才应是离去。 相比于赵彻,他似乎更忌惮自己姐姐的威压,毕竟是从小被姐姐教训到大的... 他不惧内,不惧父,却惧姐姐! 而赵彻听此,自然是知道赵紫薇有意为弟弟“挡灾”。 等到赵义匡离去后,便瞟了她一眼,道:“你总不能永远护着他,应该让他受点教训的时候,就不能手软!这你是最清楚的,但此番却借口让他走,不会是想帮着劝朕吧?” 知女莫若父! 赵紫薇知道瞒不住赵彻,拱手道:“回父皇,儿臣没有帮腔的意思。只是想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 赵彻冷面:“你想说什么?” “其实...父皇临时改变策略,取消了诗会,那么改用李宣,也未尝不可。” “哼,你这还说不是帮腔?” “父皇想想看,彦祖哥确实只是一个文士,虽也会些武艺,但并不足以登堂入室。此前在晋阳驿馆相救,若无禁卫帮忙,是无法手刃逆贼的。而既然五国比斗改为竞技类运动,那便是启用武夫为主。李宣...确实比彦祖合适。” “你说的这些,朕岂会不知?但朕已经为彦祖准备好了一切,他只需顶着团长的名头,就可带队胜出,立下功劳。他有了功劳,朕才有理由赐封他。他上位后,能独当一面,身份才能与你匹配,继而与柳家和离,与你和你腹中孩儿名正言顺在一起。若不给他当团长,他凭什么上位?就算他能依靠自己的才华一路高升,也需要很长时间!” “父皇所言极是,儿臣自是知道父皇坚持不表态,是为了儿臣的事情着想。但若彦祖不用做这个团长,也能伺机上位呢?父皇可会考虑让李宣出面?” 听此。 赵彻突然来了兴趣,目光一转道:“哦?你有什么锦囊妙计?” 赵紫薇浅笑道:“先前听父皇提起,有意在盛会后让李宣挂帅出征,此事...儿臣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李宣提起。而李宣若得知此事,估计不会轻易答应,不如咱们换个方式逼迫他自愿答应?” “如何逼迫他答应?” “子众心性未稳,且介入朝事不久,不会无端端推荐李宣。背后定是李宣觊觎团长之位,所以唆使子众推荐。既然他想要这个位置和功劳,那就给他!但...是有代价的,必须要让他立下军令状!” “军令状?” “对,就是军令状!父皇下一道圣旨,声称让百官举荐我朝代表团团长的人选。但担任团长,就必须立下军令状,不获全胜,就必须接受惩罚。得全胜,则有重赏!如此一来,李宣若真的想要这个位置,就必然会不顾一切地争抢。” “然后呢?” “五国竞技,本就无人能确保全胜,他李宣也不例外!且不管他要这个位置背后有何图谋,只要他败了一次,事后父皇就可以下令让他的虎威军开拔,前往漠北剿杀赵亦凡的余孽!他没法拒绝,否则就是抗旨!” 赵彻听了,神色一展。 第359章 大权在手,简单粗暴之法... 沉思了些许后,赵彻这才豁然开朗的样子,道: “蕊儿此言,倒是不失为妙计。李宣若想要团长之位,就必须启用虎威军为朝廷剿匪,而他一旦去了漠北,就得把他的家底给打光!既除去了虎威军割据这一隐患,又可挫一挫李宣的锐气,一举两得啊。” “这军令状之计,甚好!只不过,让李宣当了这个团长...李彦祖如何立功?他不立功,朕如何赏他?” 赵紫薇笑道:“其实并不冲突,彦祖不做这个团长,不也可以立功吗?而且,眼前就有一个最佳契机!” “说!” “李宣八成是无法全胜的,换言之,他必然得带着虎威军前往漠北!而大军出征,总得有粮草官和监军吧?父皇只需给彦祖安排一个粮草官或者监军的职位,待大军凯旋之时,彦祖不也可以论功行赏?” “所言有理!” 赵彻瞬间大为惊喜,赵紫薇这条计策,既解决了虎威军的隐患,又能让彦祖哥伺机夺取功劳,乃两全之法。 他甚为欢喜,当即就拍案道:“那就依蕊儿所说,将团长之位交给李宣,再封李彦祖为监军!盛会之后,虎威军即刻开拔出征,灭了前朝余孽,并扫平蛮夷一党!” 赵紫薇目光微闪,却道:“父皇,儿臣觉得监军一职不妥,粮草官最佳。” 赵彻皱眉:“为何?” “监军必须得时刻与主将待在前线中帐,刀光剑影的...儿臣怕彦祖哥会发生意外。而粮草官却只负责在后方运送粮草,相对安全。” 她鸡贼地说道。 为了保证彦祖哥的安全,却是心思缜密,事事都为他着想。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战场上后勤粮草官,相对监军要安全得多。 只要前线不溃败,后方就不会有危险。 就算敌军可能绕过前线部队,直接攻击补给线,彦祖哥手中亦有二十万大军护着,不是? 要知道的一点是,按照父女俩的计划,是要让李宣的虎威军单独开拔,远征的二十万大军随后才会出发。 而作为粮草官,肯定是跟着后方大军的呀。 赵彻了然,失笑道:“哈哈,还是蕊儿想得周全。那就这么定了,你去把消息传给子众和李彦祖吧,朕在明日的朝会上就会下旨!” 赵紫薇大喜:“谢父皇,儿臣告退!” ... 半个时辰后。 王府书房中,李宣正在与马为先商量事情。 王二棒一脸开心地走进来,道:“少帅,好消息啊。赵太子刚刚传来密信,说他已经事先替你接下了团长一职,事情虽有波折,但总算拿下了。” 李宣一笑:“哦?甚好,算那小子还办得成事儿。” “不过,皇帝似乎布下了小心眼。” “什么小心眼?” “据赵太子信中所说,皇帝本是要在明日朝会上下旨,征召百官举荐团长人选。欲成团长,就必须立下军令状。在盛会上务必带队全胜,为国争光。成则重赏,但要是败了一场,非但没有赏赐,还得受罚。” 王二棒缓缓说道:“赵太子本想先问过你的意见再接,但未免皇帝反悔,改立李彦祖,就直接扬言替你接下了,让皇帝直接下旨即可,不必过朝会了。” 李宣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军令状?看来还真是有心眼,且这个心眼还不小!不过无妨,现在最重要的是夺得团长之位,与蔡坤里应外合,揪出风无影幕后之人。其他的,暂且不做考虑。” “是,属下也是这般想。” 王二棒微微拱手,随后也在书房的圆桌前坐下,接道:“那此事也就算板上钉钉了,接下来,少帅就该考虑如何在与其余四国的比斗中,保持全胜了。” 说着话,他将一张朝廷内发的详细流程表,铺在桌上。 李宣和马为先放眼看去,皆是浅笑。 顿了顿,马为先率先开口:“第一场比的是蹴鞠,原则上各国双双混战,采取胜场制论输赢。首场淘汰两支队伍,胜者入第二轮。但眼下只有五支队伍,无法分成三组。” “而作为东道主的西楚,拥有优先晋级的特权。故而,西楚第一轮直接轮空,晋级复赛。剩下的四支队伍则两两混战,只会淘汰胜场最少的一支队伍。随后,复赛以积分和净胜球数决出冠军。” “咱们西楚的蹴鞠队虽不弱,但四国明显更强,这一开局就是个大麻烦啊。少帅仍需早做准备,不然首场咱们就得输!” 李宣笑了笑,目光落在流程表上。 沉默了片刻后,才问向王二棒:“有各国蹴鞠队的资料吗?” 王二棒点头:“有!” 说话间,又从怀中掏出几张文书交给李宣。 李宣看了一会儿,两眼蓦然一亮,道:“按照朝廷给出的情报,其余四国的蹴鞠队,以大梁和大秦的队伍最强,西楚次之,大丘和雪国最弱。” “西楚借着东道主的特权,直接晋级决赛,首轮不用上场。那么四国混战,肯定是实力最弱的雪国队伍首先被淘汰,我们可直接忽略雪国!” 说着,他直接把雪国的资料给拿到一边。 随后,接着说道:“而大丘国的队伍实力与西楚不在同一个档次,若遇上,我们不难取胜。反倒是大秦和大梁是个麻烦,得好好琢磨。” 马为先道:“大梁不难办,这场盛会的主角在西楚,大梁与西楚交好,且皇甫俊兄妹有求于赵氏皇庭,定会放水!这点是可以预料的,难只在大秦!大秦虽是个沿海岛国,毗邻西楚海岸线,但他们极为推崇蹴鞠,几乎全民都是球员。” “竞技场上的实力,不亚于大梁,其实是此次比赛的大热队伍。他们视蹴鞠如命,定不会打假赛,只怕就连大梁也不一定能胜。” 李宣点头道:“是啊,以五国的综合国力来看,大秦排名垫底,历来就是在财政、军事上被打压的对象。此番比蹴鞠,是他们的强项,他们岂会不想扬眉吐气一把?” 马为先一笑:“那少帅心中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李宣想了想,半晌后,道:“深层次的策略不必想,简单粗暴即可!谁叫咱们是山贼出身呢?嘿嘿。” 他黠笑一声,似乎心中已有奸计,随即下令道:“马叔,你立即准备二十万两黄金,直接启用前朝的金银吧!虽然这是朝廷的事情,但估计的西楚朝廷囊中羞涩,估计还没咱们有钱。赵彻肯定不舍得出这笔钱,而我们急于求胜,只能先垫上,以后再找他报销!” “将金银分成四份,暗中送给四国,每个五万两!收下的,就必须在赛场上放水!那些球员若不是笨蛋,便不会和金子过不去。” 马为先却道:“可大秦人并不好贿赂啊,别的事情好说,打蹴鞠假赛...估计会很难!他们不会收...” 李宣眉毛一挑,奸诈道:“他们不收也得收,谁要敢装血气,就派人打断他们的腿!这里是西楚皇城,还轮不到他们一介外邦人说话!总之,不同意就让弟兄们扮成流氓,挨个儿打断大秦球员的腿,让他们一个个无法上场。” “就算大秦朝廷追责起来,也是去找赵彻,关我们虎威军何事?而撇开蹴鞠,大秦有什么能力和西楚叫板?记住,咱们是山贼!咱们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大秦人不识趣,那就让他们做跛子!” 王、马二人听了,对视一眼,双双奸笑道: “少帅霸气,我看行!” “就得这么办,少帅,马叔去送钱,要是大秦人不要,就让属下出手吧!好久不打架了,我都快忘记上一次打断别人的腿,是在何时...” “行,马叔负责送钱,做白脸!你负责做流氓,不听话的就打断腿!反正压力是朝廷担着,我们置身事外!但要注意,不可暴露身份!” “得令!” “...” 主仆三人奸诈对笑,竟连道理都不想讲了。 商定之后。 李宣起身,目光微妙道:“行了,既已定下策略,那余下的就依计办事。我们的重点要放在第二场比试上,那时蔡坤和另一个杀手会现身行刺,我们要趁机抓住此人,揪出其幕后主谋,不容有失!” “这几天,我还会留在西湖小镇,你二人酌情办事。到了南郊围猎那天,我再找机会回来。” 说完,便转身要走。 王、马二人起身相送:“是!” ... 三天后。 五朝盛会开幕。 隆重的开幕式上,应霓裳领着西楚歌舞队大献舞艺,引得一众男女欢呼不已。 其中喊得最为热烈,竟是...那位神秘的昆仑少主云飞扬。 有了李宣的吩咐,这些天来应霓裳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与云少主的关系是“突飞猛进”,俨然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而应霓裳本就不讨厌云飞扬,两人相处下来倒是极为和谐,但友达刚至,恋人未满。 李宣是乐见于此,应霓裳本是罪臣之女,若能靠上云飞扬这棵“大树”,并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但在李大当家眼中,除了成人之美外,另外还多了一把“枷锁”锁住云飞扬这个小舅子... 蹴鞠比赛,定在京都的皇家蹴鞠场举行。 西楚队首轮轮空,并没有什么看点。 但有了李大当家的安排,复赛之时,首轮获胜的大热队伍大秦国...却瞬间萎了。 不仅几大主力球员突然“断腿”无法上场,就连教练也被打断了几根肋骨,无法出席。 是气得大秦使节大怒连连,数次面见赵彻要说法,扬言要朝廷惩治城中流氓,还大秦队员一个公道。 而主力球员受伤了,大秦队还拿什么打? 自然就在复赛时,连连失利,直至被提前出局。 正如马为先预料那般,大秦人视蹴鞠如命,并不愿打假赛。 王二棒就只能被迫出手了,带着手下几个心腹扮成城中流氓,夜闯使节馆直接就开搞,打断了几个主力球员的腿,教练也给打吐血了... 马为先去送钱时,顶着某个富商的名头,打着民间的旗号,事发后却也让大秦使团无法联系到这是“官方”行为,唯有抗议。 至于其余三个收了钱的蹴鞠队,谁敢收钱不办事? 结果,第一轮比斗,不出意外地由东道主夺魁。 收到消息的赵彻父女,虽知是李宣搞的鬼,但此事关乎两国邦交和西楚的颜面,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在某种层面上来说,李宣设计得胜,也是为国争光啊。 即便这个计策有些霸道、阴险... 又过了七日后。 经过简单的休整期,第二轮比斗开始。 比的是围猎,地点设在南郊围猎场。 禁卫早早就把猎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观赛的百姓都必须严查身份,无通行令不许靠近。 防卫极为严密,阵仗宏大。 李大当家在别苑房中迷晕祝有雄后,及时赶到了赛场。 他是代表团的团长,第一场比试不露面也就算了,第二场可不能不在。 刚来到猎场大门时。 就碰见赵紫薇的车驾,这丫头似乎是故意在此等候的。 一见李宣,就走过来冷面道:“李宣,你好大的胆子!为了取胜,竟派人打断大秦球员的腿?” 李宣和马为先、王二棒三人同在,立马就露出一副比窦娥还冤枉的神情,演技好过戛纳影帝,“震惊”道: “啊?竟然有人打断友邦球员的腿?岂有此理!京都的治安这么差吗?大理寺和廷尉府的人都是饭桶吗?殿下,本驸马觉得大理寺卿和廷尉府尹有罪,当押入大牢问罪!可是,你怎会怀疑凶手是我?我是你的驸马呀...” 却令赵紫薇气急了,“你...你无耻!” 虽明知就是李宣让人做的,但她毫无证据,语塞当场。 “好!你不承认也行,此事若引起两国不和,你虎威军承担责任即可!” 她气呼呼的样子,甩袖离开。 李宣笑着目送她离开后,脸色随即凝固起来。 今日尤为关键,他得打起万分精神,与蔡坤联手抓住另外那名刺客! 想了想后,扭头小声问道:“蔡坤呢?人到了吗?” 第360章 虎腹藏刀! 王二棒回道:“今早昆仑奴传来密信,蔡坤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动身离开。他擅长易容,潜伏手段高超,并没那么容易认出。但估计,目前应该已在猎场中。” 李宣目光一冷,“什么?蔡坤前两天就已经出动,昆仑奴到现在才传来消息?而且,他居然没有给我们留下刺杀的方式与细节?” 风无影幕后之人想利用蔡坤刺杀皇帝,动手之前肯定会把详细的刺杀计划告知于他,如果是让蔡坤自己谋划行刺的话,蔡坤也该把自己的想法告知李宣,以里应外合抓住第二名刺客,继而逼问出主谋身份。 可结果却是蔡坤离开两天后,直到围猎开始,昆仑奴才传来消息。 且,具体他们想如何刺杀,也没有通知李宣。 王二棒肃然道:“昆仑奴在信中说,两天前蔡坤被神秘人叫走,本以为是去商讨刺杀计划。但一去之后,便没再回来。密信,还是昆仑奴自发送来的,他们也无法联系到蔡坤本人。” 马为先老谋深算的样子,这时搭话道:“这并不奇怪!刺杀皇帝何其重大,若我是幕后主使,也会到最后一刻才会告知杀手最终的行刺细节,并严防消息泄露。蔡坤被叫走后,肯定被人严密监视起来,就算他想给我们透露细节,只怕也没有机会。” 李宣沉默,思考了片刻后,迈步向前:“既然暂时找不到蔡坤,那我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应对。盯住赵彻,不怕他们不现身!” 说话之间,已走向猎场给各大参赛队伍准备的休息营帐。 营帐中。 纳兰玥也来了。 她虽在宫中还没有名分,按理说无法参与盛会。 但毕竟是赵太子认定的未来太子妃,就算皇帝还没点头,将她带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帘帐没有被放下,李宣面向门口,背对着三人,望着远方的三处山坡,开口道:“说说看此次围猎的具体安排。” 他这几日疲于应付祝有雄和柳栖凤,以给魏王爷制造先生的机会,代表团的事情都交给王二棒和马为先处理。 以至于直到现在,对比试的胜负判定规则都还不清楚。 对李大当家来讲,比试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抓住行刺的第二名杀手! 营帐的周围都是虎威军的亲信,倒也不怕隔墙有耳。 王二棒在帐中的小桌上,铺下一张猎场平面图,缓缓说道:“此次围猎比试的范围,就设在远处的那三处丛林山坡。禁军已经在林中放出了无数猎物,五国队伍各选位置狩猎,最终以猎物的数量和大小论输赢。” “其中有两虎三熊,一只虎可顶两只熊的价值,一只熊则抵五只鹿,以此类推。夺魁的一方,可得赵彻赏赐的一支金箭,附加布匹箔履无数。” “因此一旦开赛,那两虎三熊必成各方争抢的对象。原则上来说,若能同时捕获两虎三熊,便可提前奠定胜局。这十几年来,我们虎威军蛰伏在秋神山,本就是靠山吃饭的,极为擅长捕猎。要想赢下其余四国那些“少爷兵”,不算太难!” “只不过,皇帝已经指定了参选的选手,并没有给我们安插自己人的权力。” 李宣浅笑:“胜与不胜,都是其次。我在想的是,赵彻虽亲临猎场观赛,理论上给了刺客得手的契机,但随行禁卫多达两万余。且,掌印监元海时刻守在他身边,谁想得手都不容易!” “那么,风无影幕后之人会如何刺杀?” 马为先点头道:“少帅说得对。但再缜密的防卫,也不可能密不透风。我若是主谋,就想到了两个可以接近赵彻的办法。” 李宣回身道:“说。” “第一,围猎比赛设有赏赐表彰的环节,皇帝会赐下一支金箭。换言之,赵彻是有可能亲自颁奖的。而一旦赵彻离开禁卫保护,走上台之时,便是他身边防卫最弱的时候,可伺机出手刺杀。” “接着说。” “第二,就算赵彻不会亲自颁奖,夺魁者亦可御前五十步听封!这样的距离,已入顶尖杀手的必杀范围。即便杀手最终也无法逃脱,赵彻不死也得重伤。” 说到这。 李宣还没有表态,王二棒就首先质疑起来,“不大可能!皇帝上台颁奖,禁卫军就算不便跟着上去,元海这个老匹夫也必然跟随。此人的武艺已入化境,据说并不亚于冯笙和坂田龟一之流。” “有他在,即使是蔡坤也无必然得手的把握。” 马为先一笑:“你忘了吗?蔡坤只是其中一个杀手而已,另有一人会随时策应他。若蔡坤出手钳制住元海,另一人趁乱下手呢?” 王二棒当即愕然,他倒是忽略了这点。 李宣却道:“马叔所说倒也深有可能,但靠近皇帝必须卸甲,经过禁卫重重检查,一丝能杀人的利器都不允许带在身上。而身为掌印监的元海,却可以随时佩刀。就算让蔡坤和另一个杀手有机会近身,就一定能钳制住元海?” 马为先道:“谁说蔡坤二人没有武器?皇帝若亲自上台颁奖,他手中赏赐的金箭,就有可能成为杀死他的武器!再者,到了蔡坤这样级别的刺客,双手就可杀人,根本无需武器!” “一人拦不住元海,那两人呢?蔡坤与另外一个杀手只要能挡住元海,其他潜伏的杀手就可伺机出手!少帅应该能想到,混入大营的并非只有蔡坤二人,只不过蔡坤二人是明面上的主攻手而已。” 李宣脸色凝重起来:“那如果赵彻不上台颁奖,也不当场赐下金箭呢?” “比赛以一个时辰为限,结束后各国使团会联合派出代表,清点各大队伍的猎物。获胜者御前五十步听封,届时就算没有金箭,刺客同样可以持器杀人!” “哪来的武器?” “虎腹藏刀!” 马为先正色道:“赵彻为了筹备此次盛会,提前两年准备。被围在猎场中的两虎三熊,就是他亲自下令豢养的,就为了等今日捕杀!若五兽全数被捕获,他必然会亲自上前验证。” “到时,刺客若突然杀出,取出捕杀时藏于虎腹的武器,赵彻焉有命在?就算元海半步不离赵彻身边,蔡坤若与另外一人联手,恐怕他也不一定能及时拦住!更何况,我们并不确定除了蔡坤二人之外,主谋是否还安排了多少潜伏的杀手。” 李宣听后,深吸了一口气。 深思之下,倒也觉得不无道理。 仅仅是马为先的简单想法而已,就已然看到了两个能成功接近并刺杀赵彻的机会,还没算上主谋可能另外安排了其他的刺客。 而李宣等人,到目前为止,对对方的部署一无所知。 唯一的“内线”蔡坤,也已突然失踪,并不能及时传来信息。 李宣顿了顿后,深吸一口气,道:“看来我们的对手并不简单,纵然有我们暗中相助,赵彻也不一定能逃过这一劫。” 王二棒凝重道:“可赵彻一死,我们这些曾经的反贼,必成首要的怀疑对象。朝廷大军唯恐会直接兵指平洲,我们身在京都,更无法全身而退。” 纳兰玥插了一句:“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根本无法确定什么。实在没有办法,不如我们直接去和皇帝说明一切,让他即刻回宫?” 李宣摇了摇头,“并非上策!赵彻若回去了,我们还怎么引出杀手?不到最后一刻,都莫要惊动赵彻,他是我们的诱饵啊...” 说着话,他扭头看向纳兰玥,接道:“对了,让你注意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第361章 懵了... 纳兰玥点头道:“有了!徐娇娇是皇后的妹妹,又顶着华国夫人的名头,既是皇亲国戚,也算半个朝臣,倒也在此次围猎的嘉宾之列。” “大哥让我暗查她是否有易容的迹象,方才我借故和赵太子去她帐中小谈了几句,便看出了一丝猫腻!她虽表现得很自然,且行为举止,乃至语气声线,看来都与之前赵太子口中所说的小姨不无两样。” “但还是被我看出了破绽,我能断定他脸上披着一张死皮!” 纳兰玥擅于易容,对于伪装细节极为敏感,能注意到常人无法洞悉的“疏漏”。 此前,赵紫薇在公主府见到李宣后背的伤疤和彦祖哥有差异,便是纳兰玥暗中帮忙掩饰而成。 实际上,赵紫薇在彦祖哥身上看到的,才是李宣真正的伤疤。 而不论多么严密的易容,都无法做到绝对,在一些内行人眼中难免露出破绽。 李宣听后,眉目一动:“如此看来,那么现在的徐娇娇就必是当年的风无影了。而蔡坤同为易容高手,小玥能洞察到的破绽,他也必能看出。我已事先将风无影的秘密告知于他,不出意外的话,蔡坤若已混入营中,很可能也会暗中接近风无影,以验证我的猜测。” “我们可以由此入手,先找出蔡坤的位置再说!小玥,这里的事情无需你插手。你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趁着围猎开始还有点时间,盯着风无影,他见过什么人,去过哪里,我都要知道。” “若遇见形迹可疑的人接近她,先来通知我,切勿轻举妄动!” 纳兰玥再次点头,转身离去。 王二棒道:“那少帅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蔡坤失联,我们无从得知杀手将会如何行刺。就连现在的蔡坤是否还愿意与我们合作都无法确定,我们已入被动局面。” “一旦皇帝真的遇刺身亡,我们虎威军就水洗都不清了。” 李宣冷静道:“不可急躁!敌暗我明,情况虽对我们很不利,但也不是没有破局之法。必要时,可放弃对那人的诱捕,且先保下赵彻性命再说!而马叔分析的那两个行刺之法,俨然是明面上能接触赵彻的唯一方法。” “皇帝出巡,满城皆知,阵仗何其之大。加上赵彻已知赵亦凡混入了京都,他就更加会严加防范。唯有夺得此次围猎的魁首,行刺方有可能成功。而欲成魁首,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直接捕获那两虎三熊,其余猎物并不重要。” “杀手很可能就隐藏在获胜队伍当中,等到赵彻现身封赏时,再出其不意地刺杀!那么,看来...我们是不得不下场了!就算我们不争这个魁首,也得先一步得知哪支队伍提前获胜,不能等到他们动手时才慌忙应对!” 说着,他目光落在桌上的平面草图上,肃然下令道: “都准备一下,我们三个亲自上场。目标不在夺魁,而是摸清哪支队伍最想夺魁!” 马、王二人随即拱手应是。 随后李宣走出营帐,先去找了一趟赵紫薇,扬言要亲自带人上阵,让她安排替换三个名额。 一开始赵紫薇还不想答应,毕竟站在她的角度,是不想让李宣亲自上场赢得比赛的。 李宣若赢了三场比赛,就不用履行军令状的要求,皇帝也就没有理由责令虎威军赶赴漠北战场。 但想到此次每支队伍的人数多达五十人,团体围猎讲究的是合作,就算让出三个名额给李宣,估计他无法左右赛果,便点头答应下来。 在长公主殿下看来,要想夺魁,两虎必夺其一,方有可能。 而李宣只有三人,其余队员根本不会听他指挥,根本就没有丝毫可能捕杀猛虎。 换言之,就算李宣亲自出马,也无法夺魁。 但她不得而知的是,李大当家由始至终就没想要过这个魁首! 大约三炷香的时间后。 随着赵彻率先弯弓射出一支利箭,比赛正式开始。 五支队伍,两百多人策马冲向远处的山林。 跑在最前方的,竟是大梁国的队伍。 为首的就正是皇甫俊兄妹。 令李宣颇感意外的是,这兄妹俩居然也亲自上场,且表现得尤为积极。 比赛刚开始不久,负责监察现场与标记各队猎物数量的禁卫就频频传来大梁国的“捷报”。 而李宣主仆三人却慢条斯理,皇甫俊兄妹都已经捕获了将近七八只猎物,他仨才刚刚赶到山坡下。 王二棒甚至还有闲情说笑:“少帅,这四国队伍是个个都积极性很高啊,我看除了我们之外,谁都想拿这个魁首。一时间倒也无法确认谁家的队伍中,可能藏有杀手。不如,咱们使点诡计,让他们自己现身?” 他虽说得很小声,但身后跟着数十个禁卫,李宣还是颇为忌惮,并没有第一时间表态。 先是向后摆手下令让禁卫自由散开捕猎后,这才问道:“什么诡计?你有办法直接指向杀手?” 王二棒狡黠一笑,“当然,咱们只需故技重施即可!成为魁首,就能接近赵彻!那么我若是杀手,就不会放过任何夺魁的可能性,更不会甘愿交出我的猎物!我们不如挨个儿再贿赂过去一遍,出资买下四国的猎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哪家不愿意的,岂非就是我们要找的对象?” 听此。 李宣眼前一亮,随即叫了一声“好”。 夺魁,是唯一接近赵彻的办法。 出资贿赂四国,再次迫使他们“打假赛”,让他们将魁首之位拱手让给西楚。 不愿意的队伍,或者说队伍中有人从中作梗的,岂非就有可能隐藏着杀手? 不得不说的是,王二棒这条计策,还颇见可行。 此前打蹴鞠赛时,除了嗜球如命的大秦人外,其余三国都接受的贿赂。 换言之,第二次贿赂也是有可能成功的。 若有单一不接受的,就是铁了心要做魁首,杀手可能隐藏其中。 “此计甚妙!哈哈,二棒子你总算机灵了一回!那就速去办吧,把金额提高点,谁要是肯把猎物暗中卖给本王,赏金十万两!” 李宣开心笑道。 “得令!” 王二棒一笑,随即马缰一甩,加速向前奔去。 李宣二人则留在原地不动,马为先开口笑道:“少帅以为...谁家会拒绝?” 李宣并没有贸然猜测,“且等着看!” 谁知。 半个时辰后,王二棒满脸郁闷地骑马而来,道:“少帅...情况有些不对啊...” 李宣诧异:“哪里不对?” “四国都同意拿十万两,然后把猎物都交给我们,让我们等着封赏就行。” “什么?” 李宣顿时懵了。 四个都同意了,那杀手在哪? 第362章 真正的杀招! 一时间。 主仆三人都寥有疑惑,对视着沉默起来。 古代的皇帝都极为重视安全,宫城三步一岗,十步一哨,就连睡觉寝宫都是严密把守,不容一丝殊荣。 尤其是像赵彻这样靠起兵篡位得来的皇权,就更加注重安全。 在出巡这样更容易出现安全漏洞的活动中,皇帝对自身的防卫更为严密。 按理说,要想接近并刺杀皇帝,也就只有马为先此前说过的那两个方式。 要么夺得魁首,赌皇帝会亲自封赏,然后再夺箭杀人。 要么得以近御前五十步,突然暴起,夺禁卫之剑拼死刺杀! 除此之外,再无第三条路可选。 而不管是选择哪个方式,都必先成为围猎魁首。 那么杀手藏身的队伍,就必然是一定要争这个第一的。 否则,便无法完成刺杀。 即便杀手在那支队伍中无法掌控绝对话语权,为了顺利行刺,当也跳出来阻止李宣的行贿计划。 可结果却是...王二棒分别对四国团长进行私下贿赂后,四国队员竟无一反对,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难道杀手不想刺杀了? 亦或临时改变了主意? 又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想通过接近的方式刺杀,蔡坤得到的信息是假的? 杀手根本就不打算在围猎上出手? 李宣眉头大皱起来,似乎丧失了对此事的所有头绪,幽叹一声。 马为先也是狐疑不定,轻声说了一句:“四国都愿意让出魁首,要不是蔡坤给我们的情报有误,存心误导,就是杀手临时改变了计划。关键是蔡坤至今下落不明,就连他到底是不是已经进入猎场都无法确定,我们无从应对啊...” “要不然,先保车弃卒?” 李宣迟疑了一下,自知马为先口中的“保车弃卒”指的是什么,但似乎仍显犹豫。 顿了顿,才回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先放弃对杀手的诱捕,全力保下赵彻的性命再说。虽然无法联系到蔡坤,他亦有存心误导的可能,但不能不防备!” “马叔,通知混入猎场的所有长风卫弟兄,目标改变,全力保护赵彻安全。至于杀手...退一步再说,对方若出现则捕,但无需执着,先保大局。赵彻一死,朝廷必会剑指平洲,我们现在还没有把握能顶住压力。” 马为先应了一声是,随后扭头对一名跟在身后的心腹,吩咐道:“去办!” 心腹随即拱手离开,前去传达密令。 主仆三人对望着,不禁苦笑。 忙活了数天的诱捕计划,却因为蔡坤的突然失联,而不得不改变策略,难道让李大当家有些不干。 但无可奈何,就目前而言,也只有先设法保住赵彻性命,保平洲虎威军不遭针对。 随后,三人又合计了一番,这才齐齐策马奔向山林。 王二棒虽然已经搞定了四国队伍,但毕竟是在五国比斗的正式场合,就算是“打假赛”也不能太过明显。 三人还是得故意去打打猎,总不能就站在外围什么都不做,然后就把满山的猎物带回去说是自己打到的。 又过大约半个时辰后,已近黄昏。 李宣与其余四国的代表,在山林中的一处空地见面。 各队伍按照约定将自家打到的猎物都献了出来,直令王二棒叫来了几辆车都无法装满。 单说那两虎三熊,就得分别拿五辆车装着带走。 一只成年的丛林虎体重多达三四百斤,棕熊亦不差多少,有了这五只重量级猎物,西楚队想不拿魁首都难。 而此次盛会的主角是西楚,四国能派遣使团前来,便是有意承认赵彻的正统地位,自然不会愚蠢到抢东道主的风头。 私底下不管有什么流言传出,四国都只是想来凑个热闹,顺带捞点便宜回去,自然不会与钱财过不去。 因此,此番倒是愿意接受李宣的贿赂。 以一个魁首的头衔,换十万两钱财,这生意在四国使团眼中十分值得做,既给足了东道主面子,又有钱拿,一举双赢。 马为先出面与四国交涉,安排后续交付银两的事宜,交易便算达成。 作为大梁国的代表,皇甫俊这时却若有深意地把李宣叫到一边,说道:“魏王爷这回可是下了重注啊,花了整整四十万两黄金来夺这个魁首。直令本君刮目相看,佩服之至。” “但你就这么打算把全部猎物都带回去?是不是有些太张扬了?” 李宣听出他话中有话,眯眼道:“那不然呢?本王可是花了大价钱,不全部带回去,难道还能扔了不成?当然,我会留小部分给你们回去装装门面,毕竟总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回。那样做...假得太明显。” 皇甫俊笑道:“既知道不能假得太明显,那王爷不得多做点掩饰?围猎的重头戏是那两虎三熊,正常情况下,各队都会先对五兽下手,打得一只虎或者一只熊,可抵不少寻常的猎物。” “可你若把五兽都全部纳入囊中,那看起来不是太假了吗?不如把其中一只熊让出来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此。 李宣眉目一动,想想倒也是。 两虎三熊本就是围猎的必争对象,西楚队就算再强悍,也不可能全部捕获。 若把五只猛兽都全部带回去,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背后有猫腻。 而将其中一两只献出来,在不影响赛果的情况下,倒是能堵住旁人的议论之口。 李宣心有挂牵,忧心赵彻会遇刺身亡,致使虎威军再次遭遇危机,倒是忽略了这点。 此番经过皇甫俊提醒,倒是及时“警醒”,笑道:“倒也是,多亏少君提醒,要不然本王估计就得被人议论了。那少君就任选一只虎熊带走?就当是本王送给你的提醒谢礼。” 本以为皇甫俊私下提醒,就是想“免费”带走一只大猎物。 谁知,他却摇头道:“哎,王爷别误会,本君只是好意提醒,并没有想拿猎物的心。而王爷要送出猎物,也不该是给我,而是给...大秦人。” 李宣皱眉,“大秦人?” “对啊。明人不说暗话,此前在蹴鞠场上,大秦队的主力莫名受伤,王爷可别说这事与你没有关系...而你平白无故打了人家的人,不该还点什么东西回去?把一只虎赠予大秦人,权当是你的赔礼吧。如此一来,也让秦人心中的怨气消去。” 皇甫俊轻笑着说道。 李宣也是轻笑,倒也觉得不失可行,“还是少君通透,想得周全,那便如少君所说,赠予秦人吧。只是...少君这么为本王着想,不知想让本王如何报答你?” 皇甫俊故作生气,脸色一凝:“哎,王爷这么说话就见外了,难道咱俩就不能做好友兄弟?只是区区提醒,何足挂齿?再说了,我日后也许有需要王爷帮忙的时候呢?到时候,王爷也能助我就好。” 说完,也不容李宣再说话,就转身离开。 李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更深,似乎觉得这个玉面少君变得有些不同了。 但并没有多想,转头就让马为先按照皇甫俊的意思去办,把一只猛虎的尸体交给了大秦队,且声称钱银照付。 这可乐坏了大秦队的众人,一个劲儿地称赞“魏王豪气”。 要知道的一点是,捕获的猎物送到皇帝面前,可是另有一份额外赏赐的。 一只猛虎,就有千两赏金。 虽比不上李宣私下的贿赂多,但对于相对积弱的秦人来说,那也是不菲的一笔钱财。 紧接着。 随着禁卫军鸣鼓,围猎正式结束。 各队开始着手将猎物带回答应,结果自然是由魏王爷领衔的西楚队大获全胜。 包括那四只猛兽在内,一连拉回了七八车猎物,魁首之位简直不用清点就可确认。 看台上的赵彻父女见到这一幕,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不能亲自去揭自家臣子的老底... 台前约几十米处,另外搭起一座偌大的木制平台。 简单而形式化的清点之后,西楚朝廷便会在台上表彰在围猎上表现突出的各队选手。 首当其冲,肯定就是李宣这个魁首。 但他并不打算去出这个风头,便该由马为先替他上台接受赏赐。 相比于去接受这个形式化的表彰,他更关心今日会不会有人对赵彻出手。 未免意外,他必须亲自混在人群中防范任何可能发生的变数。 片刻后。 一名官员上台宣布西楚队获胜,获赠一只猛虎的大秦队第二,其余三国次之。 赏赐金箭的环节,赵彻并没有亲自上场,而是由盛会之后便会卸任的首辅大臣代替。 不过,赵彻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出面。 首辅大臣赏赐完金箭之后,那五只被捕获的两虎三熊被搬上台,各自用一个木架子架起来,摆出“生龙活虎”的姿势。 这五只猛兽,乃两年前赵彻开始筹备五朝盛会时就圈养在山中的,就只为用来做今天的比试之用。 为了确认这五只野兽是他当年圈养的那五只,赵彻曾命人在它们身上烙下印记,此番他要亲自上台验证。 而皇帝上台,除了四国大使和有数的几名西楚朝臣之外,其余人都被禁军挡开,退至台前二十米开外。 另有数十精锐近侍围在台边,将整个高台团团守住,警惕万分。 那名号称楚京无敌手的掌印监元海,也紧跟在赵彻身后,寸步不离, 不远处临时搭起的几座塔台上,亦站着无数拉满弓弩的箭手,占据制高点严防有刺客突袭,看似守卫滴水不漏。 可见,为了给赵彻验证自己圈养的那五只猛兽,禁卫可谓煞费苦心,严防疏漏。 李宣身为驸马,又是魏王,借着赵紫薇这层关系,倒是可以近身陪同,却也只能站在台下。 五队禁卫分别抬着五只猛兽上台,当路过李宣身边时,其中一名禁卫手滑了一下,差点让架子上重达数百斤的猛虎掉下。 李宣手疾眼快,便出手帮忙扶了扶。 可就在这一扶的间隙,他似乎在其中一只野兽尸体身上听到了“咔咔”声,类似于某种齿轮轻微转动的声音,时有时无,一时间也无法断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李宣顿时警惕起来,眉头浅皱不已。 但不及询问,几名禁卫道了一声“谢”后,就已再次抬稳走上高台。 李宣疑惑着走到赵紫薇身边,问道:“哎,刚才你也在旁,有没有听到野兽尸体中发出什么声响?” 赵紫薇瞟了他一眼,冷冷回道:“哪有什么声音传出?这五只野兽已被禁卫确认过死透,不会对父皇产生什么威胁!本宫看你...是幻听了吧?” 说完,便走到一边与柳风阳闲聊起来。 李宣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虽然不大确定,他心中犹有不安。 年纪轻轻的,也无大病,自己怎会出现幻听? 而且那“咔咔”的声音,仔细回想起来,竟像是某种机括转动时发出的... 李宣顿感不妙,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时。 几十米外,围观的人群中蓦然响起冷喝:“弑君篡位,数典忘祖之辈,岂堪为君?赵彻当死,复我西楚正统!” 话声刚落,围观的一众使节人群众随即传出几声惨叫。 大约七八名伪装的杀手冲向禁卫队伍,出其不意地夺刀杀人,场面大乱起来。 其中一名杀手满脸刀疤,看似武艺奇高,夺刀杀死一名禁卫后势不可当,直冲台上的赵彻而来。 “护驾!” 禁卫首领赵龙大呼一声,率先拔刀冲向杀手。 台上的禁卫当即护在赵彻身前,连同那五只猛兽尸体在内,迅速组成了防护圈。 同时,示意赵彻先行撤离。 赵彻目光冷视,望着正在冲杀,不断制造混乱的刺客,脸色暗沉,却摆手挡开禁卫的护送,不愿先走。 这是他精心筹备了两年的盛会,逆贼居然敢在这样的场合行刺,并口出悖逆之言,俨然是故意在折辱他的面子。 他若不亲眼看着那几名逆贼被千刀万剐,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让开!把那几个逆贼拿下,朕要亲手将他们五马分尸!” 赵彻冷斥道。 胆敢在四国使节面前说他是谋朝篡位,已然让他怒不可遏。 身为皇帝,就算他真是谋朝篡位而来的,也不容许任何人如何明目张胆地指责。 “元海,你去擒下贼首,先留活口!” 赵彻两眼发红,显然已起极重的杀心。 看到远处一名杀手连杀数名禁卫,为求速决,他果断让元海出手。 “遵旨!” 元海应了一声,随后雷霆出手。 跳下高台后,手中一柄拂尘犹如游蛇般卷向刀疤脸刺客。 李宣与赵紫薇在一起,同样受到禁军的保护。 但他此时并不想出手介入,脑中仍想着虎腹身上发出的那阵奇怪“咔咔”声。 刺客的数量并不多,虽然其中一人武艺高超,但在禁军如此严密的防卫下,几乎不可能近得了赵彻的身。 更何况元海已经出手? 这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行刺! 可是...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难道刺客是傻子,他们不知道这根本无法得手? 既知无法得手,又为何还要强行现身? 难道说...他们现身只是为了送死,亦或者吸引禁军的注意力? 真正的杀招,根本就不是那几个刺客? 刚想到这。 下一秒,李宣的脸色就巨变起来。 “不好!” 他大吼一声,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顾一切地冲上高台。 与此同时。 台上一只猛虎尸体蓦然发出“咔”的一声,声音颇为响亮,不再像李宣刚才听到的那般细微。 接着,虎尸猛然“炸开”,无数细小的暗器四散射出,眨眼击倒了身旁的几名禁卫。 赵彻始料未及,根本没想到虎尸身上会藏着暗器,不由一惊,刚想退后。 但似乎来不及了,一枚暗器已然正朝他面门射来。 第363章 大乱,坂田龟一! “陛下小心!” 危急关头,赵龙突然出现,挥刀挡下了那枚直扑赵彻面门的暗器。 身为禁军统领,皇室子弟,赵龙在行刺刚起之时,就率先冲向了刺客。 但在皇帝下令让元海亲自出手后,他果断退了回来。 他和元海同为赵彻的左右心腹,平时至少得有一人陪在身边。 元海既然出手,那赵龙就必须得退回来。 还好赶回及时,否则估计赵彻就得中招。 “陛下快退,此地不宜久留!先行回宫,属下定将逆贼...” 赵龙与身旁几名未被暗器击中的禁卫护在赵彻身前,刚要护送他先行离开。 但话没能说完,虎尸再次发出“咔”的一声,虎口蓦然大张之际,闪电射出无数利箭,速度极快。 嗖的一声,不等赵龙和几名禁卫有任何反应,就击中了几人。 噗噗噗! 几名禁卫应声倒地,赵龙脸色一黑,鲜血由嘴边流出,身后已中了两箭。 且箭上似乎有毒,见血攻心,赵龙吐出一口血后,双唇立马变黑。 身体一软,摇摇欲坠的样子。 不过,还是赶在自己倒地之前,奋力推了赵彻一把,将他交给还未受伤的两名内侍太监,艰难道:“速带陛下离开...” 刚说完,人就已经倒地,生死未卜。 眨眼的功夫,台上的数十禁卫除了率先出手迎上刺客的几人之外,竟全部被虎尸机关射伤,仅余赵彻和左右两名慌张的内侍太监。 可见,虎尸内暗藏的暗器机关极为精妙,杀伤力极大,并非一般人可以布下。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谁也不曾想到刺客会在虎尸中暗布杀招,出其不意的一幕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应对仓促,以至于赵彻陷入险地。 禁卫军的数量虽然很多,但大多都守在外围,重点监察人群密集和其他有可能发生变故的位置,短时间内并不能及时增援赶到。 更何况...在禁卫军和赵彻看来,如此严密防卫下,杀手根本就不敢出手? 故此,眼下禁军反应的迟滞便显得有点“无可厚非”。 而那个虎尸机关显然有多重设置,第一轮暗器攻击之后,虎口大张,又连射数箭,极为精密。 两轮攻击之下,就致使近二十余人倒地,犹见恐怖。 暗器和弩箭从尸身上突兀射出,虎身已然千疮百孔,但听机括的声音还未停止,竟像仍有后招... 同一时间。 更多的伪装杀手在骚乱的使节人群中现身,却没有出手夺刀杀向赵彻,而是迅速引燃身上某种特制的火折子和不知名药粉,制造烟雾。 顷刻间,各处白烟四起,弥漫笼罩。 视野受阻,再次极大限制了周围禁军的反应速度。 大量得以进入猎场观赛的百姓和使节顿时乱作一团,哭喊声不断。 “杀赵彻,复西楚正统,迎回玄德太子!” 浓浓白烟之中,也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便是无数刀剑入肉的声音传来。 借着白烟掩护的杀手,竟在无差别砍杀百姓,似有营造更大混乱的意图。 “赵龙,你怎么样...” 台上,赵彻面如死灰,并没有第一时间跟随内侍太监撤离,反倒是下意识地去拉了一下赵龙。 赵龙既是他的亲族子弟,也是这些年他所倚重的左膀右臂。 此番中箭倒地,却让他不忍就此甩手离去。 而也就是这个略作迟疑的间隙,虎尸内的机关再次快速转动,嘣嘣嘣连续射出三支利箭! 赵彻如果不俯身拉赵龙这一下,赶紧跟着两名太监急退,寻求禁卫的保护。 那么,这三支利箭就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 但这世上显然没有后悔药,他这时候再想退,也已经来不及了。 嗖! 三支利箭先后疾射而出,赵彻身边的那两名太监倒也忠心,在这情急之下,果断护在他身前。 笃笃笃! 血箭入肉的声音。 两名太监先后发出一声闷哼,倒地身亡。 赵彻骇然,赶忙起身后退。 他虽是武将出身,但垂垂老矣,且又稳坐龙椅多年,再无年轻时的锐气和魄力,眼下终究是露出了惧色。 虎尸机关却仍未完全发动完毕,转眼再次连射出数支弩箭,这样停止了响动。 其中两支箭矢就不偏不倚,袭向赵彻的所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影如风般挡在赵彻身前,长袖雷霆一卷,便挡掉了一支弩箭。 赫然就是李大当家。 他神情冷肃,挡剑之后,大脚往下一跺,弹起身旁掉落的一把禁卫长刀,并抬手接过。 手中持刀,李宣刚要横起挡住另外一支弩箭,但最后一支箭的速度太快。 他刚一抬手,箭矢就已射到面前,噗的一声刺入他的左肩,直接贯穿肩部。 露出后背肩上的倒刺箭头染着鲜血,箭尖直指赵彻的咽喉。 若是再往前半分,估计就算有李宣挡着,赵彻也得身亡。 李宣面容一扭,被弩箭刺穿左肩,显然让他承受了极大的伤害,身躯不由一震。 但好歹没有倒下,回过身后,愤然扭头对赵彻说道:“愣着干嘛?留下等着刺客杀来吗?” 说完,就转身推着赵彻离开,丝毫不理会肩上的箭伤。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他就身子一软,险些倒地,嘴唇蓦然泛黑,惊道:“不好,有毒...” 这时,他才震惊地发现肩上伤口渗出的血是黑的,说明箭上淬了剧毒。 不过他并没有像赵龙一样立马毒发晕厥,仍能保持着清醒。 只因这段时间,因为假伤的缘故,他在四女的帮助下服用了不少祝家的血珊瑚。 血珊瑚既是解毒圣药,也有增强体质的作用,令李宣对剧毒的抵抗力优于常人。 只是这并非免疫,只是稍微能延缓毒素攻心的时间。 而在这样的状态下,他是无法亲自护送赵彻离开的。 顿了顿后,便扭头大喊:“二棒子!” 台下,刚刚逼退几名杀手的王二棒两人闻声,随即猛冲上台。 马为先一手扶住李宣,震惊道:“少帅,你怎么样...” 李宣双唇暗黑,显有中毒迹象,且肩上仍插着一支利箭,令马为先忧心不已。 李宣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赵紫薇身上,打断道:“别管我,你速去护送赵紫薇离开!不惜代价,定要护她周全!你不死,就不能让她有事!” “二棒子,你带皇帝离开去找禁卫,响箭召集长风卫!” 说话间,他已挥刀自顾斩断了肩上箭矢的箭微,并伸手从后背拔出了箭头。 箭上啐毒,若长时间留在他体内,就算吃再多的血珊瑚也无法保住他性命。 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仰头喝下。 祝有雄并不知李宣身上的玄蛊之毒已解,此番小住在柳家别苑,倒是把自己身上的一小瓶血珊瑚又给了他。 李宣不好推脱,便留在身上,没想到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临时喝下血珊瑚,虽不能马上让他毒解,但好歹可以让他保持清醒,不至于毒发晕倒。 “是!” 马为先二人自知眼前形势,不能迟疑,立马应是离去。 马为先声随影动,边跑向赵紫薇,边从怀中掏出响箭,当空发射。 几名虎威军近卫则守在李宣身边,持刀警惕。 赵紫薇的安全同样重要,某种层面上来说,就算赵彻死,她也不能有事。 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个“小小帅”,不是? 王二棒性子急,眼下也不管什么尊卑,一把就拉住赵彻,使劲朝台下奔去,寻找赶来支援的禁卫队伍。 而整个猎场已然被白烟笼罩,大量禁卫军倒是已经冲入场中,但碍于视野受阻,又不断有杀手现身,却也很难准确找到赵彻。包括惊悉赵彻遇险,急忙赶回的掌印监元海。 四处一片大乱,敌我难分,唯有声声哀嚎传来。 而看这形势,估计潜入围猎场大营的杀手不下于百人。 赵彻愕然,一边被王二棒拖着走,一边回头望着中毒停在台上的李宣,眼里尽是复杂之色。 嘴里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刚才若不是李宣及时赶到,只怕他已命丧箭下。 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李宣竟愿意为他以身挡箭... 在这一刻,赵彻似乎能在李宣身上看到某位故人的影子。 那位故人,曾几何时也救过他的性命,后来更是兵不血刃的将楚京城拱手让给了他。 毫不夸张地说,他如今这个皇位有一半是那个人给的。 而他...在十余年前,却亲手下令斩下了故人的头颅... 如今,故人之子却用身体救下了他的性命,令赵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难道当年真的错了吗? 心中蓦然泛起一抹浓重的愧疚,赵彻的身影缓慢消失在白烟之中。 台上。 李宣停留了半分,待胸口翻腾的气血稍微被压制后,豁然起身。 刚想带着身边那几名近卫往大营的一侧奔去,却突然被身后传来的一道拔刀声吸引住。 恰好这时一阵山风吹来,稍微驱散了眼前的白烟。 李宣转身一望,只见浅淡烟雾袅绕间,满头银发的元海肃然而立,身后站着十几名禁卫,却如临大敌之色。 元海正对面十几步之外,一个头戴斗笠,腰间狭长武士刀,身穿东瀛服侍的某人正低头邪笑,身后同样站着十几人,皆是清一色的东瀛倭族人。 从外表上看,二人年纪相仿,都是六旬左右的年纪,身上的气势却尤为凌厉。 李宣的目光只是稍微落在那个东瀛人身上,脑中就浮起了一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他在几天前才刚刚听蔡坤提起过。 坂田龟一! 传说中与前任掌印监冯笙联手,足以杀死昆仑四尊者的可怕浪人。 自冯笙隐退皇陵为先帝守墓之后,元海便号称楚京无敌手。 可在面对坂田龟一时,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他手中捏着一个杀手脖子,就正是此前第一个冲破禁卫防线的刺客高手,目光却紧盯坂田龟一,肃然道:“东瀛倭寇?是你们联合了前朝余孽,欲坏我西楚社稷?” 元海眯着眼说道。 说完话的同时,也拧断了手中之人的脖子。 坂田龟一手中武士刀已出,此前便是他一刀拦住元海,迫使元海无法赶回赵彻身边。 此时却缓缓收刀,用一口蹩脚的西楚官话,冷笑道:“元海桑,这么急着去干什么?都说自冯笙之后,西楚再无人是你对手。坂田不才,想以手中剑试试阁下的拂尘,不知是否可行?” 元海冷哼一声,手中染血的拂尘一摆,不卑不亢道:“你说呢?” 要知道的一点是,同是顶尖高手,但元海曾败在冯笙手下,而坂田龟一却未尝败绩。 单说在江湖名气上,坂田龟一这个外邦浪人倒是稍胜一筹。 而元海自知,这个东瀛浪人出现,他就再无机会轻易回到赵彻身边保护。 便微微扭头对身后的禁卫吩咐道:“速去寻回圣驾,马上护驾回宫!” 十余名禁卫对视一眼,也不敢废话,匆忙离去。 坂田龟一笑着,也转头对身后的浪人杀手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说的是外邦话,李宣是一个字听不懂。 但随后,浪人杀手也随即隐入白烟中,消失不见。 “请,让我见识一下元海桑的高招吧!” 待身后的手下离去,坂田龟一脱下头上的斗笠,摆手笑道。 回应他的...却是元海手中的拂尘和快如闪电的身法! 呼! 铿! 拂尘卷出! 弯刀快拔! 二人出手的速度都迅驰如雷,竟使人肉眼难辨。 而高手过招,往往都是瞬息见高低。 “走!” 李宣见此一幕,果断下令身后几人遁走,当先冲向白烟中。 像元海这样级别的高手过招,明显不是他能介入的。 单说以手上的武艺对敌,李宣估计无法在二人手下过得了三招。 只怕一出手,就会被对方先行击杀。 留下不仅无法帮助到元海,还可能令元海分心。 不如趁着元海钳制住坂田龟一,先走一步。 虽然刺客与东瀛浪人联手制造了混乱,但这里毕竟是西楚京都腹地,数万禁卫围山,乱也只是一时,朝廷大军终究会压下局势。 而赵彻父女有马为先和潜伏的长风卫、以及大量禁军保护,躲过了虎尸的突然袭击,安全已不成问题。 李宣并没有过分担心,转头就要去找一个人。 若能拿下那个人,或许就能找得到蔡坤,乃至另一个未曾出现的杀手! 李宣前脚刚走。 后脚,高台边就传出了一道脆响,宛如金属交加的声音。 元海与坂田龟一身形快速游动,一触即离,火花一闪间,身形立止。 二人像是直冲过来,相互交换了一个位置而已,但胜负已分。 像元海这样的顶尖高手,手中的拂尘武器自然不是常规的竹木制成,而是精铁锻造的拂尘杆。 而仅仅是与坂田龟一的刀尖一碰,拂尘却应声断成两截。 元海冷肃的面容一颤,杵在原地不动,嘴角却慢慢渗出鲜血。 坂田龟一却若无其事,毫发无损的模样,直到收刀转身之后,才按住胸口咳嗽了一下,但并没有像元海一样吐血。 “不错!元海桑的拂尘功已入化境,在下受教了。但...你好像已无拦我的余力,不如就这么算了吧?找一个对手不容易,我不杀你!” 坂田龟一笑着,就转身朝刚才赵彻离去的方向走去,也不再理会元海。 白烟中,先前离开的那十几名浪人又蜂拥跑了出来,想要跟上坂田龟一的脚步。 元海却猛然暴起,不顾自身伤势,如风般杀向那十余人。 三两手之间,东瀛浪人已惨死其手,皆是被生生扭断四肢,脖子而亡。 随后,冷冷看向坂田龟一的背影,道:“站住!我还没输...” 坂田龟一定住脚步,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容凝固住,想转身拔剑,却又幡然顿住。 只因...他只要一回头,元海就必会发现他握刀的右手此时正有鲜血流出! 二人虽仅仅过了一招,看似胜负已分,但暗地里却都受了伤。 只不过坂田龟一稍微年轻了几岁,想在气势上先声夺人,以唬住元海的二次出手。 实际上,若再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我看元海桑就不必逞强了吧?我已说过不会杀你,你又何必送死?” 坂田龟一淡漠道。 下一刻,竟施展身法快速遁走。 那样子,若李大当家还在的话,定能看出这货是在逃走。 而对付这样难缠的绝顶高手,按照秋神山惯有的作风,定要不惜代价将之留下! 任其离开,便是放虎归山! “想走?” 元海大怒,刚要追去。 但刚迈出两步,就立马大吐一口精血。 也是这时,他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才大量渗出血渍。 可见,坂田龟一的刀是何等的快! 第364章 倭族人的阴谋,伊贺家族! 坂田龟一跑出一段距离后,躲开禁卫军的围捕,隐入山林中。 来到一棵大树下时,他一手扶着树身,一手按住起伏的胸口,武士刀掉落在地,右手耷拉着,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 终究是无法再支持,猛吐了一口鲜血,脸色继而变得苍白起来。 在刚才的一战中,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他已使出了自己目前的全力,但仍是无法在元海手下讨到很大的便宜。 他重伤了元海,使元海无法再久战,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不是极力强撑,且退走果断,估计就得和元海一样当场暴露出伤势。 而像他这样的杀手浪人,一旦被人发现受了伤,难免就会被当成首要击杀的对象。 但如果他能掩饰住伤势,那么以他这些年在大漠积累的名气,是没人敢轻易来追捕他的,包括元海。 稍微稳住伤势后,他捏起嘴巴,吹响了某种口哨暗号,而后暗沉道:“八嘎...要不是当年那四个老怪物的毒掌诡妙,竟使我中毒多年未愈,我岂会如此狼狈?若是巅峰状态,元海必不是我对手!” 说完,他怅然轻叹,席地坐下盘息。 没多久。 几个倭族浪人便穿过草丛,来到他身边跪下。 坂田龟一微闭着双眼,用东瀛鸟语,叽里咕噜道:“情况如何?” 一名浪人道:“回坂田大人,西楚皇帝已经回归禁卫军保护,且有虎威军长风卫现身,他们似乎对我们的隐匿手法有所了解,想要再杀赵彻...已无可能。” “八嘎!” 坂田龟一听此,蓦然睁眼大怒道:“你愚蠢到竟认为本佐使真要杀死帮赵亦凡杀死赵彻?赵彻死不死,根本就不重要。相反,他若还活着,对我们更加有利!” “大天皇的真正目的,是登陆中原,征服四国,而不是搏以微利!东秦岛国就是我们的跳板,天皇大军的目标在四国!中原四国文化背景大致相同,本是一脉。但他们暗地里不够团结,很容易就受我们嗦摆、挑拨,只有他们相互混乱征战,天皇大军才有登陆的契机。” “尤其是像赵彻桑这样篡位得来的君主,就更是饱含争议,容易变成棋子!当年本佐使潜入西楚,运筹帷幄,一手与那人策划了虎威军事件,宰了李仕泯,并设计让赵彻相信他的兄弟是因他而死,不就是要制造四国混乱的局面吗?” “你们这些饭桶,居然还以为我们真的要帮助赵亦凡这个废物杀赵彻?如今,赵彻在大秦的虎尸机关中遇袭,事后西楚朝廷必会追究到底,对大秦用兵几乎毫无悬念!而大秦岛国素来积弱,根本就不可能挡住西楚水师!” “他们若想保住家国,就只能寻求我们大东瀛皇军水师的帮助。我们只要接受邀请,在大秦岛上驻军,以后就可以用秦岛为第二根据地,威胁到西楚海岸线!再由那人出面制造陆上四国的混战,契机成熟,大军可全面登陆作战,灭四国,成就大业!” “此次之所以要配合赵亦凡和那人的行动,只是为了绑走昆仑族的夜昆仑,以及皇甫俊兄妹,其他的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要成事,昆仑山的圣器...必须拿到手!本佐使得到线报,这次大会上昆仑的一个长老带来了开启密室的关键钥匙,我们要拿下夜昆仑和皇甫俊兄妹作为筹码,争得密匙!” “你们伊贺家族是蠢材吗?竟然追着赵彻杀?要杀他...也得留给李仕泯的孽种来杀!呵呵...胜利能使人开心,但制造胜利的过程更加使人兴奋!本佐要让李宣亲手杀死赵彻,然后再告诉他真相!哈哈...” 他说着话,猛然阴笑起来。 跪在面前的东瀛伊贺家族杀手,随即俯首应是。 ... 另一边。 李宣循着脑中对猎场环境的印象,冒着浓浓白烟,一路斩杀暴乱的杀手冲向“徐娇娇”等皇亲的营帐。 这场刺杀不论成功与否,事后必然会有很多人暴露出来。 但这些人在李大当家看来,并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蔡坤,以及胁迫风无影和蔡坤的幕后之人,揪出此人,便可还虎威军公道。 而揪出此人,蔡坤是重点。 蔡坤潜伏不出,就说明幕后之人的阴谋或许还未完全表露。 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确认的,如果蔡坤已经身在围猎场中,不管他背后被要挟做什么,都必然会去找“徐娇娇”验证她的真正身份。 拿下“徐娇娇”,就可找到蔡坤! 蔡坤,就是揪出幕后之人的关键! 故此,李宣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找到化身“徐娇娇”的风无影,先一步截住蔡坤。 但虽是如此想,他却也没有第一时间扑向风无影的营帐,而是先去找了一趟纳兰玥。 来到营帐外时。 正好看到纳兰玥在几名长风卫暗桩的协助下,杀死了几名突袭而来的杀手。 身为秋神山的五当家,纳兰玥不愧“小辣椒”之名,武艺是颇为精湛的,可并非固有印象中寻常女子那般孱弱。 二人碰头,见到李宣身上有伤,纳兰玥焦急道:“大哥你受伤了,没大碍吧?” 李宣摇了摇头:“没事,还撑得住,得多亏了祝公子的血珊瑚。你怎么样?杀手欲对你动手?” 纳兰玥道:“估计杀手的主要目标不在我,而是他...” 说着话,她转身指向营帐外竖起的东宫旗帜,接道:“赵义匡并没有跟来猎场,按照皇室的规矩,皇帝和储君不能同时出巡,以免发生意外的话,宫中无人主事。” “他和大宗令被当作“最终幸存者”,留在宫城密室,皇帝不回,都没人知道他们在哪。而杀手围攻东宫营帐,怕是想对子众动手。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朝廷已经暗中制定了“幸存者计划”,子众不在帐中。” 所谓的“幸存者计划”,其实乃西楚皇庭的一个传统规矩。 皇帝和太子不能同时出行,皇帝要离宫御驾出行,太子就必须隐藏起来,身边带着一位绝对值得信任的顾命大臣陪伴。 如此一来,如果皇帝在出行途中病故,或者遭遇不测身亡,也不至于无人主事。 若是太子出巡,另一名储君的顺位人选就会被隐藏起来,以保证朝廷时刻都人镇场,不至于后继无人,或者没有指定皇位而产生动荡。 只是,皇位到了赵彻手中之后,他膝下的男丁只此一个。 要不然,早在赵太子偷溜去平洲,遭遇绑架时,储君之位就已易主。 此番赵彻要是被刺身亡,按照规矩,大宗令赵无殇就自动成为顾命大臣,辅佐赵太子登基主持朝政。 这便是所谓的幸存者计划,说白了就是留下皇位的“火种”。 李宣听后,点头道:“好,你没事就好。此地不宜久留,随我去找风无影,带上她先回城再说。有她在,蔡坤自会上门。” 纳兰玥也点头,一边随着李宣快速奔向风无影的营帐,一边说道:“对了大哥,我在其中几名的杀手的身上发现了关外的秃鹰文身,想必他们是赵亦凡的人。这场刺杀,俨然是前朝余孽所为,可惜我没能留下活口审问。” 李宣道:“无妨!相对于风无影幕后之人,赵亦凡属实太嫩,不出意外的话,他不会成功。” “还有另外一件事,杀手并非清一色都是赵亦凡的人,我在其中就发现了一个东瀛伊贺家族的浪人。赵亦凡似乎已经和倭族勾结,此事不可忽视。只因...在当年大帅被杀的现场,也曾出现过东瀛人的身影,且正是伊贺家族。” “什么?” 李宣猛然一震。 第365章 孽缘,大漠相见! 当年李仕泯被杀时,李宣就在现场。 只是被几名忠心的护卫压在身下,亲眼目睹父帅的头颅被斩下后,激怒攻心而晕厥。 再次醒来,已是在秋神山脚下,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何事。 临近昏厥时,隐约看到是一个白衣文士下的手,记忆就此中断。 相比之下,亲自将他从死尸堆中救出来的虎威军旧部,却比他更清楚一些细节。 纳兰玥当时虽还是个几岁的小女孩,但要知道的一点是,少年李宣获救,可是她这支队伍的旧部出的手。 因此,十里坡一役的细节,纳兰玥这个“大小姐”却是比他清楚。 此番听她提起,当年战事中居然有倭族人的身影,再结合目前坂田龟一的出现,就不得不让李大当家注意起来。 倭国人在这两个微妙的节点出现,当中必然不只是巧合。 李宣脸色一沉,扭头道:“你如何确定他们是倭国伊贺家族的人?” 纳兰玥道:“当年我父亲的旧部将大哥你从死尸堆中救出时,就曾遇到过伊贺家族杀手的堵截,父亲的旧部将领就是因他们而死。他们当时本可取我们性命,但最终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选择了放弃刺杀。我们这才得以逃入秋神山,后来父亲的旧部临死前告诉我,他们是倭国伊贺家族的人。” “长大后,我曾私下收集过关于这个家族的信息,得知伊贺家族的忍派杀手...左手虎口处都纹有一个三角形印记!刚才冲入我营帐中的其中一人,就有这个标记!” 虎威军鼎盛之时,除了李仕泯这个大帅之外,麾下更是猛将如云。 诸如马为先,孙自在,屠一城等等,都是当年的中坚力量。 而李宣、纳兰玥、公孙烛等,皆是当年那些将领的后人。 救出李宣的那名偏将,便是纳兰玥父亲的旧部。 李宣沉声:“东瀛人参与其中,非同小可,看来关于当年之事,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事后,定要再细细梳理一遍。但现在...没有什么比抓住风无影更重要,且先放下,把人抓住再说。” 说完,便再次迈步冲向风无影的营帐。 皇帝出巡围猎,禁卫军搭建的大营极大。 按照各方贵胄的等级,分别设立了各自的专属营区。 纳兰玥顶着东宫的名头而来,乃是第一梯队的存在,也是距离皇帝的营区最近的。 风无影顶替了当年徐娇娇的身份,虽也是皇亲,但仍比纳兰玥的“地位”要低很多。 因此,两人的专属营帐有一段距离。 就在李宣兄妹二人赶赴的间隙。 风无影的营帐中,却是一幕平静。 不断冒出的杀手似乎有选择性地避开这里,并没有大肆冲击这处营帐,原本守在这里的禁卫也已经全部驰援皇帝。 其一,猎场发生行刺骚乱,皇帝的安全最为重要,禁卫作为拱卫皇权的首要力量,关键时候肯定不会在乎一个外戚的生死。 其二,“徐娇娇”虽是皇后的十妹,但也有华国夫人的名头,原则上已经嫁入刘家,乃是刘家的人,自有刘家侍卫保护。 以至于,这处大帐除了留有十余名国公府的侍卫外,倒是不见守卫森严。 帐中。 莫离一身黑衣斗笠,紫纱蒙住脸,一把三尺长剑抱在怀中,背对着风无影静立。 看起来淡定自若,似乎外面的争斗与他丝毫没有关系。 风无影仍戴着“徐娇娇”的面具,看起来却急如热锅蚂蚁,不断来回踱步,神色暗沉。 稍顿后,蓦然甩袖对莫离说道:“这时候了,你还能淡定得下来?你与那人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走?不是说刺杀之后,你便会制造我的死亡,我可摆脱徐娇娇的身份远走大漠吗?” 莫离回身看了她一眼,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反而对你不好。总之,一切听我安排,赵彻已是必死之身,西楚即将内乱!你我将可以远离纷争,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在大漠外已准备了一处绿洲,一间小房,三分田地,只待计划完成,就可奔赴!你不是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孩儿吗?事后,我什么都听你,你的话就是圣旨!” 风无恙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留在这里作甚?” “要走并不容易,而且...就这么走了,那你我十余年的分离,岂非白费了?就算要走,也得完成当年的那个计划!而留在这里,是要等一个人...你与他之间的事儿,总得有个了结,不是吗?” 一听此话。 风无影立马脸色巨变,显得有些慌张、愧疚起来。 她自是知道莫离口中的“她”指的是谁,而那个人却是她目前最不想见到,也最无颜面对之人。 个中缘由,或许就只有她自己和莫里知道。 “不...不...我不能见他...他...” 风无影变得慌乱起来,连连后退,似乎对莫离要等之人深感忌惮与愧疚。 但话没说完,莫离就冲过来抱住她,将她挡在身后,取过身旁的剑,凝重道:“他来了!” 话声刚落。 帐外就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侍卫倒地,惨叫哀嚎。 十余名精锐刘家府兵,竟在顷刻间毙命于帐外。 一个衣着朴素,其貌不扬,看似还有些驼背的中年汉子缓缓走来,手中的长刀已染血,神情冷肃而饱含杀气。 谁也无法想到就这么个看起来只是个寻常厨子的男人,其实是个顶尖的杀手。 他来到帐前几步外停下脚步,恍若能洞悉帐中藏着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又或者说从来就没打算要进去。 静静站了几秒后,他开口道:“大梁人蔡小胥,求见西楚华国夫人,恳请相见。” 小胥,是他的小名。 他本无小名,当年与她新妆花烛之时却有了,她亲自取的。 风无影听到这个名字,心更乱了,死死抓住莫离的衣襟,紧张到了极点。 她倒不是惧怕蔡坤,而是没脸见他。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却以假死瞒骗了他十几年,而他为了给她复仇,数次险死还生。 随后赶到的李大当家,还隔着一段距离,就认出了蔡坤的身形,当即大喊道:“蔡坤,别冲动!留她性命再说,别杀...” 但话没能说完,蔡坤手中的刀就抬了起来,狂怒道:“你不说话,是承认你还活着,还是无颜见我?那个男人是谁!” 他双目赤红,呼的一声,如风般冲进了营帐。 以一刀开路,刀气横生,连整个营帐都似乎震颤了一下。 莫离瞳孔一缩,虽被称为大梁第一高手,但他并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真的打遍大梁无敌手。 昆仑皓月使狂怒的一剑,不容他懈怠半分,否则便是死! 他迅速回身,将风无影往后送出几步后,拔剑全力迎上了蔡坤狂暴的一击。 而那蓦然乍起的剑芒,竟似乎犹比蔡坤的刀气更加凌厉。 铿! 一股气浪冲开,差点没直接将营帐掀翻。 高手过招,一剑可知深浅,可堪胜负! 莫离手中剑轻吟,握的右手轻抖不已,连续退后了三步。 可见,蔡坤的这一刀...纵然他全力挡下,也并不好受。 蔡坤则直接被剑气击退出帐外,立身不稳,仍倒退了七八步。 直到冲过来的李宣,出手扶住他后,才算稳定下来,胸中却气血翻腾。 仅仅一剑,高下立见。 蔡坤怒火攻心,得知自己的妻子竟与人私奔了十几年,已无法保持对敌的冷静。 在这种状态下,俨然不是莫离的对手。 莫离做了多年大梁北域军的统帅,本就武艺高强,深不可测,全力一击,以逸待劳之下,倒是稍胜一筹。 “别激动,你先冷静!冲动无法解决问题,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办...” 李宣拉住蔡坤,郑重道。 但这话同样没能说完,帐中的莫离听见李宣的声音后,似乎惊了一下,随即改变自己的声线,大喊道: “魏王勾结大梁昆仑族蔡坤,行刺华国夫人,罪当处死!” 他说得很大声,像是用尽了全力,令正集结路过的一个小队禁卫听了不由愕然。 说完之后,莫离转身拉住风无影,手起剑落之间,已在营帐划开一道口子往山林间疾驰而去。 李宣愣住,刚想下令随行的长风卫追去。 蔡坤见状,就已再次暴怒:“想走?把命留下吧!” 说话的同时,人也已经疯狂追了出去。 李宣就是想拦都拦不住了,也只能跟了上去。 三方前中后,一追一赶。 途中倒是遇见好几支清剿杀手的禁卫,但三方皆是高手,却也无法拦住。 四人在山林间疾步,很快就窜出猎场大营的范围。 莫离二人的速度极快,但狂暴状态下的蔡坤也不弱,两方的距离始终没有拉开。 反倒是中毒未解的李宣,逐渐被落在后面。 来到一处悬崖边上。 前方已无路可走,莫离定住身形,将风无影护在身后,回身等着蔡坤,眸中却毫无惧色。 蔡坤赶到,两眼冒火,怒视着莫离,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拐走阿影?把她还给我!” 莫离带着面纱,一身黑衣,蔡坤无法认出他的真正身份。 风无影躲在莫离身后,低着头,面对斥责,始终不敢看蔡坤一眼,眼眶含泪。 莫离却冷笑:“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反倒该认清一个事实。从她假死离开你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再属于你。而我将会用生命守护她,你不必再执着!” 蔡坤狂怒:“妄想!就算她死了,不再爱我,也是我昆仑族的鬼!你算什么东西,藏头露尾的畜生,是个男人就与我一战!” 莫离却不为所动,仍旧淡然道:“感情之事,本就无法勉强。我曾劝过阿影与你明说和离,只是她心善,不忍让你伤心罢了。不过既然你心有不甘,我便让你看清事实。” “她若自愿回到你身边,我绝无二话!” 说完,莫离竟放开风无影的手,转身跳入了山崖。 李宣匆匆赶到,刚好见到莫离跳崖的一幕,不禁一惊。 但他深知,山林间有无数条小道可以走,而这个神秘人却偏偏选择了一条悬崖上的死路。 这并不是说他愚蠢,只怕是这本就是设计好的路线,悬崖下恐有布置。 那个黑衣神秘人,定不会自己跳崖寻死,除非他知道跳下去并不会死! 风无影紧张地拉着莫离的衣襟,似乎并不想让他走,但终究拉不住。 就正如莫离所说,她与蔡坤之间总该有个结束。 而见到莫离跳崖,蔡坤同样震惊了一下,但并未多想,随即看向风无影,道:“阿影...是你吗?我知道是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眼睛...这些年我一直就在楚京,若不是你故意躲着,昆仑奴岂会探知不到你的消息?” “你是不是受到此人胁迫?如果是,你现在安全了。我不死,就不会让你有事。回来吧...” 他说着话,缓步走向风无影。 李宣见此呆住,暗叹一声蔡坤不问她当年为何假死脱身,更不问她为何避而不见,半句没有责备,却仍愿意无条件地接受风无影。 这是一种何等深刻的感情? 但他或许忽略了一点,有时候在现实面前,真情是最为廉价,也是最容易遭人遗弃的... 风无影若还想回来,又岂会等到今天? 这位堂堂的皓月使武艺超群,却似乎看不透男女之间的淡薄情事。 而能让他如此执着地爱一个人,估计在那个黑衣神秘人没有出现之前,蔡坤和风无影或许是真的相爱的。 只不过时过境迁,他与风无影之间的缘分...注定已变孽缘。 在神秘人和风无影之间,必然还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巨大隐秘。 只因下一秒,李宣就见到风无影断然地拒绝道:“坤...我们结束吧,我已不再爱你。十几年前我就该对你说清楚,是我的愧疚之心害你执着了这么久。对不起...忘了我吧,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但今生...你我缘尽!” 说完,人就跟着莫离跳入了悬崖。 蔡坤惊愕,大喊着就要冲过去。 但被李宣死死拉住,“等等,你疯了吗?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蔡坤却恍若失去了神智,变得狂乱而呆滞,拼命要跳下悬崖,道:“阿影...阿影...” 李宣身上本就有伤,渐渐就拉不住他了,只能狠心道:“你疯够了没有?好歹你是堂堂皓月使,七尺男儿,还怕以后找不到女人?更无需担心她的生死,她能自己跳下去,就说明下面有东西挡着,她不会死!” 说着,他狠狠扇了蔡坤一个耳光。 蔡坤一愕,像是瞬间警醒过来,呆若木鸡。 莫离的声音却从山崖下幽远传来: “李宣,我还是小看了你,你不该来得这么快,我就差一步...但不要紧,你想知道当年虎威军的真相吗?呵呵,那就来大漠见我吧!” 第366章 遁逃、奸夫与最终杀手! 这话说完,山崖下就再无动静传来。 李宣面色一沉,走到崖边向下望去,却见山崖深不见底,且能见度极低,还飘着一层浓重的白烟,聚而不散。 可见山崖下肯定有所布置,风无影二人跳崖根本就不会伤及性命。 跳崖,本来就是他们设计好的逃生路线。 只是李宣的突然到来,似乎打乱了莫离原本的计划,让他们不得不“空手”而回。 随后赶到的纳兰玥与一众长风卫暗桩,也纷纷站在崖边观望,等待李宣的指示。 纳兰玥问道:“大哥,要不要追?风无影与那个神秘人这次一逃,估计就很难会再出现。” 李宣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他们能当着我们的面逃走,就说明事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肯定能预料到我们会追,沿途必然布下了机关或者伏兵,没必要让弟兄们去冒险。” “而风无影身份暴露,确实不会再贸然出现。但他身边那个奸夫...却不一定,此人能轻易进入风无影的营帐,除了武艺高强之外,大概率也是猎场中的某人。他和风无影不可能同时消失,我们只需查出他明面上的身份,并抓住他,就可迫使风无影现身。” “再者,风无影并非我们的主要目标!” 他说着话,蓦然回头看向了仍呆坐在地上陷入某种呆滞状态的蔡坤,接道:“留下蔡坤,让他说出当年主谋即可!玥儿,你迅速命人把蔡坤带回西湖小镇交给云飞扬,事后我会亲自去见。” “切记,蔡坤不能落入朝廷手中,一切秘密行事。” 纳兰玥点了点头,随即示意一众长风卫迅速动作。 蔡坤连番遭遇打击,先是从李宣口中得知自己的妻子未死,且有叛逃家族的嫌疑,更与人有染,本就痛彻心扉。 再到确认“徐娇娇”就是风无影之后,他狂暴出手,却败于奸夫之手。 临阵放低姿态,恳求自己的妻子回心转意,乃至可以既往不咎,但风无影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奸夫”,又是一个重大的心理打击。 就算是内心再强大的人,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以至于他此时心灰意冷,陷入了莫名的自我纠结中,恍如痴傻。 就连被长风卫拖着走,都毫无反应。 蔡坤执着了十余年,为了给妻子复仇,数次遇险,甚至受制于人,到头来得到的结果却是...妻子为了逃避他,离开他,而制造了一场假死的阴谋。 这对于一个素来自负,且标榜夫妻恩爱的人来说,打击是毁灭性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不知道风无影为何就突然对他失去了所有感情... 等到蔡坤被带走后。 李宣与纳兰玥并肩走回大营,皆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纳兰玥道:“背后之人的深邃,远超我们的想象。蔡坤根本就不是刺杀皇帝的主攻杀手,那道虎尸机关才是!配合刺杀的,也并非刚才与风无影一起逃走的高手,而是东瀛伊贺家族的忍派杀手和赵亦凡的暗桩。” “蔡坤只是一枚棋子,只为迷惑我们,让我们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蔡坤和风无影身上。只是他们还是低估了皇帝身边的人,加上大哥的出手,赵彻根本就杀不死!” 坂田龟一出现的时候,纳兰玥并不在现场,但她认出了伊贺家族的杀手,心中倒是有了自己的判断。 李宣深沉冷笑道:“说得很有道理!但其实我们也可以换个思路去想!如果在幕后之人的计划中,原本就是想让蔡坤去打头阵,并牵制元海呢?只是蔡坤藏有了私心,刺杀信号发起后,他并没按照指示现身去杀赵彻,而是调转矛头来找风无影。” “而风无影的那个奸夫...似乎一早就料到蔡坤不会出手行刺,且备好了撤离的路线,并对蔡坤出了手。这说明...幕后之人或许已经猜到了蔡坤会反水,不会替他们行刺!换言之,很可能最终的杀招...还未出现!” “虎尸机关虽出其不意,但像这样的机关不确定性太高,谁也不能保证能杀死赵彻。如果你是主谋,你会把全部筹码都压在一桩机括上吗?因此我断定,主谋对赵彻的刺杀才刚刚开始,不论是蔡坤、虎尸机关,乃至坂田龟一或许就不是主攻手!” 纳兰玥听后,脸色微变:“那赵彻岂非危矣?他一死,主谋必定将嫌疑嫁祸给我们虎威军...就算有东瀛人和赵亦凡余孽的介入,他们也可认定我们已经通敌卖国...” 李宣却不见紧张,反而轻松笑道:“切勿急躁,自乱阵脚。在整个事件过程中,至少有一点变数是主谋猜不到的,那就是我出手救了赵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再继续强行推进刺杀,便无法再栽赃给我们虎威军。” “只因...如果是我们伙同东瀛人与赵亦凡行刺,我又岂会救下赵彻?故此,就算他们最终的杀招仍未使出,也必然不会是现在出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宣道:“现在最担心的倒不应该是我们,且看赵彻如何应对再说!” 说完,他止步转身,郑重对纳兰玥吩咐道:“接下来我们要设法找出风无影的奸夫,迫使风无影出现,他俩...是蔡坤的心结,先解决了蔡坤的心结,我们才能从他口中得知我们想要的答案。” “至于赵彻,且先一并保下他的性命!通知长风卫,严密监察京中各大势力的举动,尤其是身在楚京的东瀛人!这次我替赵彻挡了一箭,也算救驾有功,他事后必会见我。” “但彦祖哥仍在蜜月中,我不好分身,这就要先赶回西湖小镇。你回去之后,就说本王追捕逆贼去了,暂时下落不明。我处理好阿狸那边的事儿,明日会回王府。” 纳兰玥点头,随即带人先行赶回大营。 李宣则抄小道,绕过大营,先借着魏王的身份躲过重重禁军的拦截,潜行回西湖小镇。 柳家别苑中尚有昏迷的祝有雄,若不及时赶回,被祝有雄和柳栖凤发现不对,那彦祖哥的身份恐将暴露。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不能遭受任何质疑的。 还好。 偷偷溜回别苑时,祝有雄还没醒来。 守在房中的六麻子见到李宣肩上有伤,却震惊道:“少帅,你受伤了?怎么回事?猎场的事情有变?”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7章 战火将起! 六麻子帮他戴好面具后,这才疑惑问道:“少帅是在想着如何向少夫人和祝公子解释自己身上的伤?” 李宣点头,苦笑道:“是啊,这个时候彦祖哥的身份不能受到质疑,不然便会影响我们日后的动作。麻子,你动手一下,把房中布置成有刺客闯入的迹象!” “刺客非但在猎场行刺皇帝,亦派人入柳家别苑伤了彦祖哥,可知?然后你去通知阿狸,但不能说我遭遇行刺,而是说我疗伤走火入魔,这几日不便见外人。剩下的事儿让我和祝二公子说。” 六麻子听后大皱眉头,单听此话,他并不能完全明白李宣的意思,但还是先应是照办。 等到六麻子布置好现场,前去通知柳栖凤后。 李宣走到窗边,打开一处窗口,又制造了几处脚印后,大声叫醒祝有雄: “祝兄,祝兄,快醒醒...救命啊...” 算算时间,李宣出去已经有两个多时辰。 祝有雄身上的迷药也快过效了,他没喊几声,祝有熊就醒了。 揉了揉沉重的脑袋,祝二公子感觉脑子里像被铸了铅,俨然意识到自己中了迷药。 听到李宣的呼救声,他扭头一望,见到李宣正倚在床边的墙上,双唇发白,肩上染血,随即大惊道:“李兄,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好像中了迷药...你怎么受伤了?” 说话间,刚要起身过去扶起李宣,转瞬意识到房中一片凌乱,似有刺客闯入的痕迹,就不由更加警惕。 李宣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道:“祝兄不必怀疑,咳咳...刚才有人闯入府中欲对我不利。不过我拼死反击,对方并未得手...” 祝有雄一脸凝重,走过来将他扶起,道:“可知是何人所为?府中侍卫为何不见反应?而且...我居然还中了迷药?” 李宣自知他会问这个,身为药圣传人的儿子,祝有雄也是会点医术的,不难意识到自己中毒。 李宣轻叹一声,捂着肩上的伤口,又指了指书桌上的茶,道:“祝兄可还记得我们进门时丫鬟上的茶?只怕茶中已被人下了迷药,而刺客是在我们双双被迷晕后,才再次潜入刺杀。” “但我并没有喝多少茶,中毒不深,刺客来的时候我已醒,与之纠缠之下被他的弩箭射伤。” 祝有雄惊道:“原来如此,那刺客的目标估计只有李兄一个,否则...我只怕已死。但李兄既然发现了刺客,为何不叫来侍卫?” 李宣苦笑:“那刺客来去如风,一箭射不死我,就仓促逃窜。我想追,却也无力追上。而对方的目标只有我一个,为免伤及旁人,便先叫醒祝兄再说。” “这么说来,刺客才刚刚逃走?” “是。” “那李兄先稍作休息,我去通知侍卫追捕。” “祝兄留步!” 李宣却把他拉住,道:“虽看不清刺客的容貌,但其实我已知是谁要杀我。不过这是我与幕后主谋之间的恩怨,并不想让阿狸牵涉其中,更不愿让他为我担心。因此...想请祝兄帮个忙。” 祝有雄愕然道:“可不通知下去,刺客再来刺杀,只怕李兄会有危险。你肩上之伤,明显带毒!” “无妨,我已喝过血珊瑚,并不会危及性命。但想请祝兄帮我掩饰,就对阿狸说...我体内毒发,暂时昏厥,你全力施救,这几日都无法见人!我并不想让阿狸为我担心,更不想此事被岳父大人知道,请祝兄一定帮我。” “可是...” “没有可是,祝兄千万帮我隐瞒。这几日,你就留在书房借口为我疗伤,并阻止阿狸进来看我。我稍作休整之后,要暗中去处理这次的麻烦,能帮我之人唯独祝兄一个啊。” 祝有熊犹豫着,道:“李兄让我帮忙隐瞒伤势,仍要出去找那凶手?” 李宣点头,“不处理好此事,我焉能安心?不过祝兄不必担忧我的安全,李某人虽不才,但私底下倒也有几个江湖朋友,搞定此次危机不难。只要祝兄愿意帮忙...” 祝有熊又迟疑了片刻,最终耐不住李宣恳求,只能点头答应。 随后。 六麻子带着柳栖凤匆忙赶到,听闻李宣“疗伤走火入魔”,她这位少夫人是急坏了。 刚到就想直冲进去,但被正好开门出来的祝有雄拦住,道:“阿狸现在不能进去,李兄的情况已然稳定,但现在不宜见任何人,且让他好好休息。有祝某在,他不会有事!” 柳栖凤却仍旧忧心忡忡,“我见一面也不行?不见到他安然无恙,我岂能安心?” 听此。 祝有雄还未回话,里边的李宣就自顾开口道:“娘子无需担心,我已经好多了,但眼下不便相见,你先留在外边,一切听祝兄吩咐。夫君就在房中,哪儿也不去,休养几日就可出门见你。” “祝兄说了,这次毒发稳定之后,便可彻底根治!娘子切勿担心,可好?” 他知道自己不发声的话,以柳栖凤的性格,定会强行闯入。 柳栖凤闻声,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回道:“那好吧...夫君定要好好保重,需要什么只管让祝公子与我明说。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阿狸也会设法为夫君摘下来...” 这话虽说得有些夸张,但足见大小姐对自己夫君的紧张程度。 令李大当家不由心中一阵温暖,道:“知道了,娘子且安心。” 柳栖凤这才安心,与祝有雄走向前厅说话。 当天晚上。 李宣在祝有雄的帮助下,包扎好了肩上的伤口。 刚中间的时候,情势危急,他注意力都集中在刺客身上,精神处于紧绷状态,倒是没有觉得多疼。 此番一舒缓下来,这才感到钻心的疼痛,以至于都无法安然入睡。 但次日一早,在祝有雄的安排下喝了一点止疼的汤药后,就急匆匆潜行出府。 这一回,他有了“同党”,再也不必担心柳栖凤会闯入发现他的秘密,他可安心去处理猎场之事。 就算他留在城中不回来,祝有雄也必然会找借口帮他稳住柳栖凤。 来到王府书房中。 李宣刚进门,就被告知皇帝派人来请了几次,还叫来了好几名太医。 只不过都被马为先几人给拦住,声称王爷已经在接受治疗,不便见客。 好歹李宣昨日替赵彻挡了致命一箭,他能派人前来给李宣疗伤,却也是可以预见之事。 若非马为先几人坚持拦住,估计还得把李宣带进宫中疗养。 李宣知悉后,只是轻微一笑,便改口问道:“情况如何?昨天禁卫重新掌控局势后,朝廷如何定性此次刺杀事件?” 马为先道:“具体还未定性,只是声称围猎上有逆党骚乱。不过三司已联合京兆府发布了宵禁令,皇城军处以一级战备,城外的十八处禁卫大营频频调动,数千禁卫进城,宫城防卫之严密,史无前例。” “赵彻呢?可有受伤?” “还没得到消息。五姑娘回到东宫后,再无消息传来。估计是宫禁太严,就连我们的细作也无法传递消息。但预测赵彻并无大碍,否则禁军便不会只是加强防卫而已。” “刺客呢?猎场的伤情如何?” “明面上朝廷并未给出逆党的身份,除了我们已知的隐秘,暂无补充。至于骚乱造成的伤亡,如今乃是绝密,只能等后续朝廷的公布。” 李宣深吸了一口气,在房中来回踱了两步。 皇帝遇刺,朝野轰动,京都的防卫已经提升至最高等级。 在事件没有彻查清楚之前,朝廷大概率会对百姓隐瞒。 要想得知之后发生了何事,仅靠长风卫显然做不到。 京都一经实施封禁,各处暗桩的信息联络也都随之陷入了瘫痪。 就算有最新消息,只怕也无法及时传出。 想着,李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 一名侍卫突然推门而入,在王二棒耳边轻语了几声。 王二棒了然后,摆手摒退那人,随即说道:“少帅,赵紫薇来了。这已经是她自昨日回城后,第无数次要求见你,怕是拦不住了。你可要见一见?” 李宣听了,却是眼前一亮,果断道:“见!为何不见?让她先回公主府,就说我随后就到。” 全城封禁之后,长风卫的情报网络无法正常运作,无法得知猎场刺杀的后续。 但这只是针对大部分人来说,赵紫薇身为长公主,却有可能知道当中细节。 她此时来见,岂能拒绝? 片刻后。 公主府书房中。 李宣若无其事地走进去,微笑道:“找我有事?” 赵紫薇从书桌前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肩上,欲言又止的模样:“你...你的伤没有大碍吧?为何不给御医诊治?难道你觉得御医还比不上你军中的军医?” 她说着话,柳眉轻蹙,又自顾补充了一句:“谢谢...” 李宣笑着,自动忽略她前半部分的话,道:“谢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长公主殿下居然会谢我?” 赵紫薇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眼中一沉,轻哼道:“不论如何,就算本宫再看不惯你。昨日在猎场,父皇终究是因你才躲过一劫,这声谢谢...还是要说的。” 李宣倒也干脆,“好!那本王受了你这声感谢,虽然本该由皇帝亲口道谢才足见真诚!现在情况如何了?刺客可曾伏法,主谋是谁?百官和各大使节伤亡如何?” 赵紫薇却道:“这些事无需你过问,朝廷自会处理。不必担心父皇会怀疑你,你既救了他...就必然不是凶手。” “我无需过问?那群宵小逆贼布置个虎尸机关,差点要了你父皇的命不说,还在本王的肩上射出了一个窟窿。此仇不报,我虎威军颜面何存,你让我别管?再者,若非本王及时出手相救,你父皇身死,你会不会第一时间怀疑我是凶手?” 李宣冷面,缓缓接道:“这场刺杀...非但针对你父皇而设,也意图借朝廷之手对我虎威军不利。本王一定要过问,谁也拦不住!” 赵紫薇一愣,想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迟疑了半分,便道:“百官大部没有什么伤亡,就柳学士被几个杀手围堵,受了些轻伤。其余死伤者,大多来自禁卫和围观的百姓,以及外邦使节。掌印监元海重伤,禁卫统领赵龙昏迷不醒,另有十余个父皇的近侍丧生。” “虎尸机关,是布置在大秦队猎物身上的。父皇回宫后,召开紧急内阁会议,已将大秦使节团暂时控制。而在此之前,陪同出使的大秦储君早就趁乱逃离,目前去向不明,皇城军和禁卫正在搜捕!” “故此,你若说谁是主谋,本宫只能对你说...大秦人嫌疑最大!” 李宣双瞳中闪过一抹异色,却摇头道:“大秦人?这怎么可能?此次大秦派出了自己的储君参会,又怎敢贸然行刺?他们不怕事情败露之后,危及储君安全?而且,他们行刺的动机是什么?主谋根本就不是大秦人!” “那大秦太子为何要跑?” “很简单!两个可能性!第一,他们意识到自己被栽赃陷害,一时无法解释,就想先送走储君,以保其安全。第二,他们不是要逃跑,而是被真正的主谋带走了,且很可能已经丧命。试想一下,如果大秦储君死在楚京,大秦国会怎样?” 听了这话。 赵紫薇脸色大变,恍如瞬间洞悉了幕后主使的意图。 他们非但是想刺杀皇帝,嫁祸给虎威军,更有意挑起大秦和西楚的战争。 大秦本无意行刺赵彻,若其储君被杀于楚京,秦人必会起兵攻楚。 届时,中原五国将混乱,战火纷起,乃至生灵涂炭。 想到这,赵紫薇大惊,赶忙走出门外对紫竹吩咐道: “速去通知皇城军与禁卫,若遇大秦太子,不可用强,以护其性命为重!” 第368章 声东击西,巨大的战损! 不得不说的是,在赵彻遇刺之后。 赵紫薇和西楚朝廷诸臣都犯了一个常人很容易犯的“错误”,那就是冲动! 五朝盛会是赵彻和当今朝廷标榜自己继位正统的标志性事件,只有获得周边友好四国的认可,天下万民的拥护,皇权才能正常有序地延续。 外邦人可以看作是一场形式化的“戏剧”,但在西楚朝廷眼中却是再神圣不过的事情。 可偏偏在这个极其严肃、重要的盛事上,有人胆敢行刺皇帝? 放在朝臣百官,乃至赵氏父姐弟三人眼中,就是公然的谋逆与折辱,岂能善罢甘休? 揪出行刺的真凶,并将之大切八块,以正皇权威严,是必然之事。 在此之间,为求迅速稳住民心,赵彻大怒之下,急于指向主谋而有所冲动、误判,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但大秦人若真有谋刺西楚皇帝之心,又岂会派遣当朝储君前来出使? 难道他们不知道行刺有失败的可能,就算行刺成功,西楚雄兵百万,大秦太子是逃不掉的吗? 若非大秦人全是蠢材,那么主谋就一定不是他们! 或者说...前来出使的这个大秦太子本就是个替死鬼,秦帝根本就不曾想过让他继位! 但就这个两个可能性而言,李宣更愿意相信前者,主谋并非大秦人! 只是大秦太子在行刺失败后,居然会莫名其妙地逃走,这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当中必然掺杂着一些隐情。 一旦逃走,明面上看来,大秦太子就有了畏罪潜逃的嫌疑,这是尤为致命的。 而李宣认定大秦太子不是主谋的原因,另有一个! 只因秦人捕获的那只猛虎,其实是他赠予的。 若秦人一早就有行刺的图谋,那他们一开始就不该接受李宣的贿赂,将所有猎物都献出来。 他们之所以能有这具虎尸,还得多亏了李宣的赠予,又怎会有行刺的嫌疑? 反倒是临时劝说李宣赠虎的皇甫俊,有些撇不清干系。 赵紫薇传令回来后,显得忧心忡忡。 要是李宣的猜测是准确的,大秦人并非主谋,而西楚朝廷又将之认定为凶手的话,传回大秦主岛必定会影响两国邦交。 最关键的一点是,现在大秦太子逃了,如果在逃跑过程中受伤或者身亡,此事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两国必起战事。 乃至于...躲在幕后怂恿大秦太子“畏罪潜逃”的真正主谋已经把他给杀了,继而嫁祸给西楚朝廷,引起两国混战,坐收渔利。 这是极其严重的结果。 李宣见她焦急之色,出言安抚了一句:“也无需过多担忧,只要大秦太子还没确认身亡,这事儿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可帮你,但你必须对我言无不尽!幕后之人弄出这么大动静,连我虎威军也想一并除掉,本王自不会放过他!” “除了以上你所说的伤亡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了?例如说,有什么人无故失踪了?又或者有人在事发后才姗姗来迟?” 话说之间,他在暗指“徐娇娇”。 “徐娇娇”就是风无影,但她在昨日已经跟随奸夫逃走了。 而她的身份已经暴露,按理说是不敢再回来的。 那么在朝廷的清点报告中,战损和失踪人员中应该有风无影在录,可赵紫薇却只字未提。 再者,也没有关于东瀛人和坂田龟一的记录。 听此。 赵紫薇沉思了一下,回道:“有!但这些乃朝廷机密,你并非内阁官员,本不该让你得知。不过...念在你护驾有功,且在此次事件上与朝廷是一起的,本宫倒也可以酌情告知于你。” “除了朝廷明面公布的战损之外,掌印监元海重伤,禁卫统领赵龙中毒昏迷不醒。首辅方大人身亡,尚书阁阁领吴大人被斩首,皇城军四部将领死了两个,伤了一个,另一个下落不明。廷尉府尹伤重被救回,今日凌晨不治。” “大理寺寺卿伤重,恐难履职。少卿慕容百合断了一臂,性命垂危。御史台五大主官...全部毙命,三司已群龙无首。另外华国夫人...也就是我的小姨,也在混乱中失踪。死伤者中有扶桑浪人的身影,赵亦凡和倭族人也参与了其中。” 李宣听后,猛然一惊。 在他意识到针对赵彻的刺杀仍未完结,主谋极有可能隐藏有更大的杀招之后,便料想到朝廷的战损必然极大。 却也没有到严重到如此地步,元海和赵龙负伤,等同于皇帝的最后一道防线陷入了空虚。 那位即将卸任的首辅被杀,次辅尚书阁领亦死,说明文臣百官失去了主脑。 尚书阁统领六部尚书,其主官乃正二品,便是首辅的副手,也称作“次辅”。 除去皇帝不谈,二人一正一次,便是内阁的灵魂人物,双双在刺杀混乱中死亡,俨然是断了内阁的根基。 再到三司主官或死或伤,再难发挥作用,皇城军四部带兵将领全数无法履职,令数十万军队,六大卫城军团群龙无首。 明面上这是一场针对皇帝的谋逆行动,实则...却好像是在“声东击西”,主要目标另有其人。 皇帝死不死,或许都是其次。 但他手底下的那些得力将臣,却非死不可。 在得到赵紫薇口中那些机密信息之后,明眼人都不难看出,主谋的真正目标竟是那些死伤的将臣! 这些将臣之死,无异于瘫痪了大半个西楚国的朝政体系。 内阁失去主脑,军队失去将领,就算赵彻还活着,一人也无法管理整个邦国机器。 而虎尸机关启动之后,让所有人都认为杀手的目标只在皇帝一人身上,以至于所有的保卫力量都首先扑向赵彻,无形间忽略重要大臣的安全... 殊不知,杀手此番的主要目标竟是忠于皇帝的权臣! 这或许也是当时坂田龟一出现后,并没有直接杀向皇帝,而是找上元海的原因之一! 他们根本就不急于杀赵彻,而是先清除赵彻的爪牙! 回想起来。 李宣深感这个幕后主谋极不简单,非但运筹帷幄,深邃精明,而且能一计多用,暗布三道杀机,将皇帝和朝廷耍得团团转。 其一,他制造行刺事件,意图行刺赵彻,以赵彻之死嫁祸给虎威军,借朝廷之力掩饰自己当年的阴谋,并除去李宣。 其二,暗中在大秦人的虎尸上布下机关,试图挑起两国纷争,制造混乱,以此让五国格局重塑,自己幕后渔翁得利。 其三,声东击西,诛杀各大朝廷忠臣,使内阁瘫痪,削弱赵彻的实力,为自己将来的夺位计划铺垫,并顺势安插自己的人上位。 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辅政大臣。 若无意外,接下来皇帝要重新任由权臣,恢复朝廷机器的运作,幕后主谋必会暗中推举自己的人上位。 而李宣就想到了几个人,可能会重新获得重用。 首当其冲,就是仍戴罪被软禁宫中的叶平之,与被剥夺了兵权的护国公霍纲! 这两人若是被朝廷重新启用,便说明他们已是幕后主谋的人! 联系起来,倒也可以解释了...为何当初李宣抄了叶家时,叶平之不做任何反抗的原因。 莫不是....他早就预先料到会有今日这一出? 叶平之料定只要自己不死,就肯定会有重新被启用的一天,因而不顾一切拿出赵彻当年赠予的“玉戒尺”,就连全家被打入诏狱,都还能忍得住! 内阁的各大官员或伤或死,短时间内几乎找不到合适的顶替人选,单有一个柳风阳,是无法撑起整个内阁的。 那么站在为君者的权宜之下,赵彻铤而走险启用叶平之和霍纲,也就不难预料! 即便这两个都身有问题,但赵彻并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不是? 而这个主谋的真正野心,俨然不止于西楚的皇位,更有中原四国的天下! 如是想道。 李宣神色巨变,如果赵氏皇帝在这个时候倒台,幕后设计这一切的主谋,也就是当年屠杀李仕泯和数万虎威军的凶手。 那么他一旦夺得大权,掌控了整个朝廷,第一件事很可能就是斩草除根,先除去李宣的虎威军! 赵彻父姐弟三人的命运在这瞬间,似乎与李宣牢牢绑定在一起,生死一线。 “那你父皇接下来打算如何应对?” 李宣凝重问道。 要先破局,就必先准确了解赵彻随后的动作,再逐一拆解。 而要是赵彻当真有重新启用叶平之和霍纲之心,李宣就可大胆确认自己此时的猜测! 第369章 五国存亡,昆仑密匙! 果不其然! 赵紫薇在迟疑了些许后,回道:“此次朝廷损失重大,内阁不容瘫痪!父皇虽未明说,但昨日连夜召见了叶平之和霍纲,似有重新启用的意思。” “柳风阳若内阁首辅,叶平之...拟任尚书阁阁领,为次辅,戴罪辅政。但叶家众人不做释放,仍留狱中,以钳制叶平之。霍纲本就是皇城军主帅,此番他麾下十大部将皆死,且并无迹象表明他已有异心,由他重新复出执掌京畿兵权,并无不妥。” “霍纲爱子如命,护短成性,只要他仍认为霍东明还活着,就算对朝廷多有不满,亦不会造反!至于三司主官人选,尚无定论。慕容百合伤愈之后,倒是可以继任寺卿一职。赵龙未醒转之前,禁卫统领暂由柳风阳举荐的薛四祥担任,护卫宫城安全。” “内阁不能停摆,在确认各司的新主官之前,是不能贸然向百姓公布实情,以免京都民心动摇。” 如此一言,证明赵彻果然有重启霍、叶两个“罪臣”的心思。 虽说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但此举无异于正中幕后主谋的下怀。 不启用叶平之和霍纲,加上此前被渗透的十五大地方将帅已被监察,朝廷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境地。 冒险启用新人,并不足以服众,皇帝几乎无人可选。 主谋的这一招,着实对赵彻形成了严重的打击。 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导致皇权旁落。 李宣却只是轻笑,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什么。 首先,即便反对赵彻的决定,他亦没有合适的人选奉上。 叶平之虽有异心,但不可否认,以他的资历和人脉是堪以次辅一职的。 其次,赵彻还未真正做出决定,并不急于反对。 相比之下,李宣却更在意风无影与其奸夫的幕后之人是谁! 此人几乎可以认定就是当年制造虎威军事件的主谋,也同是此次猎场行刺的始作俑者。 找出此人,则一切麻烦都可以解决。 顿了顿,李宣借着说道:“好吧!新内阁之事,本王眼下不好多说什么,但你当知道...如今你我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但有点奇怪的是,华国夫人为何会无故失踪,是被逆贼绑走了,还是自行离去?” “说说你这位小姨吧,本王忽然对她很感兴趣。比如说苏县之时,她去大营找你,所为何事,做了什么!我都要知道!” 他虽已知徐娇娇的身份有假,但对于风无影潜伏期间所做的事情,却毫无所知。 赵紫薇诧异道:“你对她感什么兴趣?她素来安分守己,除了空闲之余入宫与母后叙旧之外,并不涉及朝政,不可能与此次事件有关。” 李宣笑了笑,道:“本王并没有说她与此事有关,但在昨日大营混乱之时,我曾遇见她。难道你不想把她找回来?” 赵紫薇疑惑地看着李宣,又迟疑了片刻,这才回道:“她并无异样,你无需多想。禁卫已经在全力追寻,相信很快就会有她的消息传来。至于苏县那时,她只是遵照母后的意思,担忧我和子众的安全,所以前来看看。” 李宣听后,虽没有对此话质疑。 心中却对这样的解释嗤之以鼻,当时的风无影若只是遵照皇后的意思前去探望,又岂会不找李宣? 可结果,当时风无影并未私下找过李宣。 要知道的一点是,当时皇帝夫妇都是知道赵义匡在虎威军的手中,若风无影是奉旨前往探望,怎会不找李宣? 但他没有就此质疑,转而道:“那她进入大营后,都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 当时风无影盯着“皇小姨”的名头,倒是在大营中教了赵紫薇一招,那就是以美色接近李宣,倒追他,取得信任后,伺机打探赵太子的下落。 赵紫薇还照办了,只不过后来的事情出乎了既定的安排,并不能发挥实质效果。 而这样的事情,赵紫薇是不好明说的,便道:“她既只是探望,自然就是找本宫聊聊家事而已,能有什么?至于见过什么人...她没有和本宫明说,不过后来本宫看过史记官的录册,里面提到小姨在苏县时,曾召见过大梁监察司首莫离。” 闻此。 李宣顿时警觉,暗道:这女人扬言是奉皇后旨意去探望赵紫薇,了解她们姐弟俩的状况,却丝毫不过问赵义匡的信息,反倒见了一个外邦重臣?为什么? 心中存疑之下,他追问道:“她为什么要见莫离?她和莫离之间有何关系?” 赵紫薇道:“不知道!明面上小姨与外邦人并无联系,本宫亦不知她为何会召见莫离。史记官亦没有详细记录,只是随手一笔。你不问,本宫都不会在意。” 皇室的重要成员身边都会跟着一名史记官,以记录他们平时的行为举止,以作录册。 赵紫薇身为监国长公主,身边自然有史官跟随。 而史官明面上只会记录公主的日常,但涉及她接触过的人...有时候也会记下一笔,但笔墨不会太重。 这才有了赵紫薇现在口中的这一消息,不过并不知道风无影召见外臣的具体原因。 李宣却深感不对,风无影不会无缘无故召见莫离,当中必有重大隐晦。 最微妙的一点是,当年风无影假死之时,是莫离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尸体”,也是莫离掌管大梁监察司后,侦破了她死亡的悬案,并认定多隆兄弟就是凶手。 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想着。 李宣目光深沉,道:“那可知昨日混乱之时,莫离去了哪,都做了什么?” “莫离是外邦使臣,职责所在,自然是守在少君兄妹身边,还能去哪?但具体本宫无法确认!不过提起皇甫俊兄妹,昨天他们也遭遇刺客袭击,阿萱还受了伤。约有数十精锐杀手和扶桑浪人袭击了他们,若非有昆仑族的一名长老及时出现阻止,并召来了昆仑奴,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 李宣一愕,极为震惊之色。 杀手竟派出了数十精锐围攻皇甫俊兄妹? 可针对皇帝这个“主角”的刺杀,却只是一具虎尸机关,以及七八名送死的小喽啰而已。 撇开随后出现的坂田龟一不算,皇甫俊兄妹因何会有这样的待遇? 难道说...猎场刺杀的首要目标除了是诛杀皇帝的重臣之外,皇甫俊兄妹也是重点对象? 否则,杀手为何会派出精锐围攻? 至于赵紫薇口中突然出现的那位昆仑族长老,却并不奇怪。 早在盛会开始之前,李宣就从云梓口中得知,大梁使团中有一个昆仑族长老带队。 且这位长老会在会上给出第三道考验,验证李宣是否能真正成为日昆仑。 此事非但是云梓提过,蔡坤亦有言在先。 而昆仑族隶属大梁,有人意图行刺少君兄妹,昆仑长老出面阻止乃是正常之事。 诡异的是,身为大梁第一高手,莫离出使西楚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他们兄妹俩的安全,为何还需要昆仑长老出手? 是莫离敌不过那些杀手,还是在皇甫俊兄妹遇刺之时,他根本就不在身边,因此昆仑长老才被迫出手? 但如果当时莫离不在,他又去了哪? 李宣深感蹊跷起来,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中浮现。 但细思之后,却没有说出口,转而道:“他们兄妹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赵紫薇摇了摇头,“并无大碍!皇甫俊并未受伤,只是惊吓过度。而阿萱虽被刺中一剑,但亦不伤及性命。此时正在宫中接受疗养,并准备第三场比试。” 李宣眉头大皱:“第三场比试?这刺客都打上门了,且大秦太子如今下落不明,你们居然还有心思进行第三场比试?” “原本父皇不打算再继续盛会接下来的流程了,就算要继续,也该是在抓到幕后主谋之后。但这第三场比试,比的是解谜!只允许五国指定的人参加,且地点设在宫中,相对安全,便不做推迟。” 赵紫薇缓缓道:“最重要的是,这第三场比试的结果...关乎未来五国的格局和存亡,不得不办。而作为解谜考验的发起方,大梁昆仑族长老指定要你代表西楚参与此事。所以,本宫此次出宫除了要代替父皇来探望你的伤势之外,另有带你入宫参会的意思。” 李宣眉头更深。 昆仑族长老出面要求他参会,是为了给他出题,完成日昆仑的最终考验,这点他不难想到。 但让他有点意外的是,所谓解谜发起方,居然也是昆仑族。 而这事儿还非办不可,还关乎未来五国的格局与存亡? 就让他有些难以理解了。 稍顿之后,李宣断然问道:“是什么样的解谜比试非办不可?这与未来五国格局有何关联?” 赵紫薇凝重的神色,道:“此事本不该让你知道,但既然是昆仑族长老指定要你参加,那你便有知情之权。接下来你听到的事情,乃属绝密,万不可传出。可知?” 说着,她便把所谓的“绝密”内情详细对李宣说了一遍。 但赵紫薇不得而知的是,这个“绝密”内情...其实李宣已经从蔡坤口中得知了大概。 不外乎就是昆仑族山中隐藏着一件足以毁灭天下,改变中原五国格局的圣器一事。 稍微有点延伸的是,当年昆仑族的首任族长,将圣器锁入密室时曾备下了八个密匙,用以重启密室。 每百年,密室必须开启一次,确保里面的圣器安全。 八大密匙中的七把在昆仑族的长老会手中,最重要的一把...却是在守卫密室的四尊者手中。 当年四尊者被杀,凶手并没有取走密匙,只因密匙有一个精密的寒铁盒保护。 就算被带走,外人也无法轻易打开。 强行用外力破开密盒,则会损毁里面的密匙。 再者,获得单一一把密匙也无法打开密室。 故此四尊者死后,凶手倒也没有取走由他们保护的密盒。 只是...这个密盒开启的办法,唯有四尊者掌握,就算是大祭司与各大长老也不得而知。 随着四人的被杀,那把最重要的密匙等同失效。 可距离上一次开启密室已过百年,若再不开启密室,便会触发里面的某种机关,导致圣器现世。 而这件圣器据传拥有毁灭五国的能力,是万万不能流出密室的。 昆仑族花了十几年研究最后一个密盒的开启办法,均告失败。 便想趁着西楚举办五朝盛会的契机,五国能人异士齐聚楚京,拿出密盒寻求开启之法。 若再不打开昆仑密室,阻止机关的自发触动,圣器流出...必成争抢对象,五国将起纷争,生灵涂炭。 此事关乎五国生存,令赵彻不得不重视,纵然自己刚刚遭遇行刺,亦不得不如期举行解开密盒的集会。 在此之间,昆仑长老指定要李宣参加。 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若李宣有本事解开密盒,便自动成为昆仑族的下任日昆仑。 反之,则是失败。 经过赵紫薇的“泄密”,结合李宣此前知道的信息,他不难猜到事情的始末。 而宫中再次举行集会,虽防范再次升级,但亦不可能堵住所有漏洞。 若说幕后主谋对赵彻的刺杀还未结束,那么就必然会在“解谜”集会上动手。 当然,杀死赵彻引起五国动乱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夺取最重要的那把密匙,开启昆仑密室,估计也是那人的图谋之一。 思虑至此。 李宣冷笑一声,没有跟赵紫薇多说什么,扭头道: “那还等什么?既然指定是我,那就先进宫看看。本王倒是好奇...那所谓的足以改变五国格局的圣器密匙,到底是什么!” 话刚说完,人就已经走出了书房。 第370章 莫离之死! 赵紫薇见他干脆,倒也没有迟疑,转身紧随而去。 来到宫中。 可见防卫等级显着提升,非但是三步一岗哨,且都是最为精锐的禁卫团在把守,入伍不足三年,没上过战场的新兵都无权入宫守卫。 而虽说是让李宣来参加比试的,但会场显然还没准备好,各国使节在昨日的行刺中都各有伤亡,已如惊弓之鸟,也还没能如期入宫。 赵紫薇自顾前往御书房面见赵彻,将李宣留在了偏殿中。 李宣心事重重,根本就闲坐不住,得知皇甫俊兄妹身在宫中疗伤,且就距离御书房偏殿不远,便让禁卫带路前往探望。 按理说昨日这对兄妹俩刚刚遭遇截杀,惊魂未定,原则上是不宜见客的,谨防再次遭遇不测。 但李宣救驾有功之事已然传开,加上他驸马的身份,明面上与刺客并无关联。 禁卫在询问皇甫俊兄妹的意见,得到许可后,倒也把他带了过去。 在南宫一处防守森严的宫殿中。 皇甫俊和李宣见面,摒退殿中侍者,立马拱手道:“魏王来了,本君刚想差人去找你...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他一脸暗沉之色,倒是没见有多慌张,反倒是极显担忧的样子。 李宣望着他,浅浅一笑,摇头表示无碍,道:“少君似乎料到我会来?” 祝有雄毕竟是药圣传人的儿子,祝余氏从小就教其医术,这位大公子倒也算半个大夫。 再以银针之术为李宣封住穴道,并配以汤药止疼后,李宣表面看起来并无大碍,除了肩部伤口隐隐作痛之外,无碍正常行动。 当然,事后仍需精心调理方可复原。 祝有雄只是用了一种权宜之法,暂时隐去他身上的大部分痛觉。 皇甫俊一脸正色,细声道:“当然!外人或许不知,但昨日在山林中...各大团长可都是看见我把你叫到一边。接着没多久,你就把一只猛虎赠予了大秦人。再后来...贵国陛下就险些遭遇虎尸机关毒手,若这事传出去,本君犹有嫌疑。” “不用多想,本君亦想到王爷可能会怀疑我与凶手有干系...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见你。但此事与本君绝无关系,劝说你赠虎之举,单纯只是为了你考虑。这点,王爷应该不会质疑吧?” 李宣听后,讶然失笑。 坦白了说,李宣打从心底就没有怀疑过皇甫俊有参与其中的嫌疑。 大梁皇室与西楚朝廷的关系极为密切,二者不只是友邦之交,私下关系也极为融洽。 皇甫俊若真有心行刺,大有机会可乘,赵彻早就死了不知多少遍。 根本就无需借以什么虎尸机关行刺,更不会在行刺之前,亲自出面“怂恿”李宣将虎尸送给大秦人。 而虎尸机关的布置,不出意外的话,便是混在大秦使团中的细作所为,亦或是猎物在被转交给禁卫之后,被做了手脚。 杀手不仅渗透到了各大使团之中,就连禁卫军也不例外。 否则,昨日那种森严防卫之下,他们根本就无法掀起这么大混乱。 此乃,不言而喻之事。 李宣笑道:“本王若怀疑少君,此时你见到的...就不是本王一人而已,而是大批的大内禁卫。不是吗?” 皇甫俊这才心头大石落下,也笑道:“王爷心中清明,本君就放心了。那你定不是为了问罪而来,却不知是为何?来探望阿萱的?” 李宣道:“少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王此来除了是稍加探望之外,确有一事要问。” “王爷请说。” “昨日大营混乱之时,莫离去了哪里?为何少君遭遇杀手截杀,却要昆仑族长老帮忙击退?此为渎职啊...” 他微妙说道,想间接印证自己心中的某个猜测。 皇甫俊皱了皱眉,却露出一丝难为情,道:“他...不算渎职,是本君事前让他去帮我寻一件东西,所以当时并未在场。” “你让他去寻了什么?他何时离开的?” “围猎开始之前,他便离开。大营守卫森严,谁能想到会突然出现杀手行刺?倒不是莫离主动要求离开,而是受本君差遣。至于找什么东西...若非必要,王爷可否不问?” 皇甫俊忽而目光闪躲起来,竟有些不敢去触碰李宣的目光。 李宣瞳孔一滞,这家伙搬出了“隐私”搪塞,令他不好追问下去。 而观其闪躲的眼神,估计是让莫离去找什么讨赵紫薇开心的物件了。 要知道的一点是,虽然赵紫薇已经明令赐婚给了李宣,但深知内情的皇甫俊却没有放弃得到心仪之人的希望,只因他认为这对公主驸马之间,其实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合约关系。 那么,站在这位美男子的角度,自然是不肯放过任何讨好赵紫薇的机会。 临时让莫离离开大营去办一些隐晦讨喜之事,也就不见多怪。 但这并非说明李宣心中的那个怀疑得到了否定的答案,相反,莫离事先离营,就正好有“作案”的时间契机。 风无影的那名奸夫能“自由”出入其营帐,且刘家侍卫并未警觉,说明此人极有可能来自参会的人员。 普通人根本很难进入猎场,就算能进来,也无法踏足贵族区的营帐。 身为大梁使节的莫离,却有这个便利! 且,当时大梁使团的营帐与风无影距离并不远,莫离完全可以借着为皇甫俊办事之名,与风无影接头! 加上“奸夫”武功奇高,就连蔡坤都能一剑击退,可见并非凡夫。 在李宣的认知和所能得到的情报中,能有如此本事者,除去不可能之人外,唯有二者。 第一,便是那位被李宣怀疑未死的华国公,当朝宜妃之弟,也是真正徐娇娇的夫君,当年号称楚京第一年轻高手的刘思龙。 第二,也就只有莫离这个大梁第一高手。 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莫离就是风无影的奸夫? 李宣得到皇甫俊的回复,不由深思起来,满脸凝重。 如果是,那很多疑团就可以不解而破。 当年莫离本就是第一个发现风无影尸体之人,也是他亲自将尸体送往昆仑山。 在此期间,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制造风无影的假死。 假设二人早有私情,一起合谋制造了昆仑无双使的被杀事件,以助风无影摆脱和蔡坤的婚姻关系,也就可以说得通。 风无影的“尸体”下葬半年后,莫离请辞北域军主帅之位,入主大梁监察司,主理查案。 没多久,就查到是大漠的多隆兄弟杀害了风无影。 如今想来,并非莫离和监察司查案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更像是一早就被设计好的戏码,只为拿出一个凶手以平息昆仑族的怒火。 顺便给风无影的假死,落下一个帷幕。 只要昆仑族认定多隆兄弟就是凶手,并全力将之诛杀,那莫离与风无影便可安然换个身份,堂堂正正的“苟且”。 但细思起来,李宣忽然又觉得二人摆了这么大个假死局,并不像只是为了苟且这么简单。 单说一点,若只是为了“钟情眷属”,风无影何须千里迢迢远赴西楚皇陵躲藏? 也正是因为她藏身皇陵,偶遇了当时被蔡坤追杀的多隆兄弟,祸及徐娇娇,假死的秘密才会暴露出来。 也才有了后来蔡坤潜伏西楚多年的事件,但若只是为了偷情,风无影本不必如此,当中必定另有内情。 如是想到,李宣的脸更加暗沉。 但并未对皇甫俊有所表露,转而道:“原来如此,那莫司首现在在哪?本王有两句话想问他。” 皇甫俊道:“昨日莫离姗姗来迟,惊悉有人行刺本君,便已带人配合禁卫追捕,至今未归。王爷想问什么可以直言,兴许本君也可以给你答案?” 李宣却摆手道:“其实也没什么,私事而已!本王不问少君昨日让莫司首去做了什么,少君也莫要好奇我找他何事,可好?” 皇甫俊闻声,稍显尴尬,但随即点头。 “不过...若莫司首回来的话,还请少君通知本王一声。但要切记,悄悄地告诉...不要事先告知他。” “行。估计莫离晚些时候就会回来复命,届时本君命人通知王爷即可!” “多谢少君。那本王就不做打扰了,这就告辞。代本王问九殿下好,男女有别,加上公主有伤在身,本王就不亲自见了。” 说完,人已走出了殿门。 走回御书房偏殿的路上。 李宣却心绪不宁,总有种感觉莫离此去之后,就不会再回来... 而这种感觉在赵紫薇折返后,得到了验证。 偏殿中。 赵紫薇将手中一卷密报递了过来,没等李宣细看,就开口道:“此次行刺事件非比寻常,主谋除了要除去父皇,引起五国混乱之外,似乎也想染指昆仑族的圣器。又或者说...此人欲借昆仑圣器,夺五国天下。” “禁卫刚刚传来消息,昨日连夜追捕逃窜刺客的皇城军,在平远县境内遭遇东瀛忍者突袭,随行的大梁监察司莫离战死。出手的,正是东瀛浪人坂田龟一。莫离被割下头颅,尸身正被运回京都的路上。” “而坂田龟一扬言,限期三日让朝廷交出皇甫俊兄妹,并将昆仑密匙奉上,否则父皇必死。” 李宣一惊:“什么?莫离死了?” 说话间已接过密信仔细查看,满是难以置信。 坂田龟一杀了莫离? 这俨然出乎了李大当家的预料! 莫离如果就是风无影的奸夫,那大概率就与幕后发动行刺之人是同谋,也就是与东瀛人是一党。 但既是如此,坂田龟一又为何要杀死莫离? 难道是猜测有误,风无影的奸夫根本不是莫离? 可若非莫离,又会是谁? 该如何解释发生在两人身上诸多巧合之事? 李宣顿感思绪有些混乱,稍稍愣住。 片刻后,才道:“莫离的尸体运回京都后交给本王,我不相信莫离会如此轻易死去!” 赵紫薇诧异:“你要他的尸体作甚?” “我怀疑他与行刺之人是一党,乃是假死脱身!” 相比于皇甫俊,李宣倒没有向赵紫薇隐瞒,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赵紫薇俏脸一凝,怔道:“这怎么可能,莫离怎会与逆党勾结?你有何依据?” 李宣并未细说,转而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总之,你知道有这样的可能性即可!而在不久后,如果你再收到你那位小姨身亡的消息...就说明本王的这个猜测,八成是猜对了。” 赵紫薇脸色再变,刚想问些什么,但听李宣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便又咽了回去,转而道:“虽不知你为何有这样的判断,但本宫宁愿相信你是对的。” 说完,便转身对门外的禁卫下令道:“传令各部,全力搜索华国夫人下落,日落前本宫就要得到确切的消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名禁卫应声离去。 她这才回身接着说道:“既不愿解释,那就先随本宫去鸿德殿吧,昆仑族长老已经将密盒送过来了。” 第371章 鲁班盒子! 说完。 刚要走出殿门时,却又立马补了一句:“还有,事后别急着离宫。父皇想单独见见你,会后御书房见驾吧!有些事情本来非你不可,但...昨日你救驾有功,那就另当别论。” 听此。 李宣浅浅一笑,淡然回了一声“哦”。 听她这么说,李大当家不用多想,就已经能猜到皇帝找他要说什么事。 不外乎就是盛会之后,出征漠北一事。 根据“内线”崔玉阳得到的消息,皇帝本想设计迫使李宣启用虎威军出征,但自昨日李宣救驾之后,这个想法似乎产生了松动。 赵彻是极重情义之人,尤其是对待自己有恩之人,从他数次对苏星昊隐忍,便可看出一二。 而李大当家现在也成了他的恩人,站在赵彻的角度,又怎能以怨报恩,让李宣冒险赶赴漠北打光自己的家底? 不出意外的话,此时赵彻已有换人的想法。 但他不得而知的是,就算朝廷现在想换人,李宣也不想失去这个练兵和夺取二十万兵权的机会... 鸿德殿。 乃赵彻平常处理后宫与宗族事宜的地方,一早就被定为第三场比试的会场。 李宣二人赶到时,各国使团人员已全部到位,包括赵彻。 就连已被定性为参与行刺的大秦使节,也在其中。 第三场比试,名为比试,实则却更像是一种集体合计打开昆仑密盒的“聚会”。 谁能献计成功打开这个由昆仑寒铁制成的神秘铁匣子,就算是魁首。 当然,自昨日发生行刺事件后,众人的兴致都并不高。 若非盒中密匙关乎五国社稷,估计四国使节都已不想出席。 也是这时,李宣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昆仑族此次带队的长老。 此人身材高挑,目测是名女子。 头上戴着一顶飞檐帽,紫纱一直垂到脚下,无法看清面容。 身旁的云梓也是紫纱遮面,但今日的穿着却尤为隆重,似是经过刻意打扮。 虽也无法看清面容,不过犹见比平时稍显气质。 估计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皇甫萱并未到场,唯独皇甫俊一人出席。 主位龙椅上,赵彻面前横着一面屏风,三列全副武装的金刀禁卫守在两侧。 受了重伤,但仍强撑出面的掌印监元海亦跟在身旁,与临时接替赵龙位置的柳家门生薛四祥呈前后守卫之势,严阵以待。 经过昨日大乱,赵彻显然是有些“惊弓之鸟”的嫌疑,即便是在自己的深宫之中,亦不愿有丝毫的松懈。 大殿中央,摆着一个檀木架子,用一张黑布盖得极为严实,只印出一个浅浅的方正盒子轮廓。 李宣和赵紫薇进殿之后,门口的禁卫随即关闭大门,数十重甲兵持盾挡在门前。 各处窗口边上,亦有重甲严防突袭,防卫可谓密不透风。 李宣目光环视,心中小小盘算了一下,这样的防卫之下...若还有刺客能闯进来,那就神了。 昆仑族长老走到密盒边,转头朝站在屏风前的元海看了一眼。 在得到元海的点头示意后,面向与会众人道:“诸位,时局微妙,老身就长话短说了。” 听她自称,显然是个上了年纪老者,指着殿中黑布下的密盒,接道:“此盒,本由我昆仑四尊者守护,里面装着开启禁地的密匙。然,自当年四尊者离奇被杀之后,再无人能开启。” “昆仑禁地藏有圣器,必须每百年由我昆仑后人开启,确认圣器安全后方可重新封存。祖训有言,若不按时开启禁地,里面的自毁机关便会启动,本意是毁灭圣器,谨防落入奸逆之人手中。” “但先祖曾再三交代,纵然是自毁机关,亦无法确保圣器能被完全毁灭。相反,若机关失效,圣器...便有可能重现天下,届时必将成为各方争抢的对象,乃至引起天下纷争。” “相信这是大家都不愿见到的,故而,我族趁着此次四国能人齐聚楚京,欲拿出密盒供诸位参详。若有人能打开密盒,昆仑族必有重谢。当然了,密盒打开之后,也希望诸位不要打密匙的主意。昆仑禁地必须集齐八把密盒才能开启,纵然抢到其中一把,亦无济于事。” 言尽,便摆手掀开了密盒上的黑布。 同时,接道:“另外,不管是否有人能打开密盒,我族都另有一大要事公布天下。” 李宣举目望去,只见架子上的铁盒子不大,也就普通的菜篮子大小。 方方正正,且严丝合缝,看似找不出任何钥匙孔之类的开启点,整一个实心铁块的样子。 至少远观之下,给李宣的既视感是这样。 黑布一经掀开,顿时就吸引了在场无数人的目光,其中几人已经率先走了过去。 赵紫薇美目一动,心中好奇之下,也想近前一看。 却被李宣拦住,拉到一边轻语:“你去凑什么热闹?都说一孕傻三年,这有了身子的女子自动降智,就算你过去了...估计也看不出什么来。待着!”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令赵紫薇顿时小有不忿,不悦道:“你才傻三年,你全家傻三年!本宫就要看,非看不可!你管得着吗?” 这狗贼居然敢说她傻? 简直岂有此理! 若非各国使节在场,长公主殿下怕是得发飙。 说完话,就要强行甩开他。 李宣的手却像铁钳一样死死拉住她,道:“别去!昨日大营行刺,倭族高手坂田龟一现身,却没有第一时间对你父皇出手,而是先重伤了元海。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杀手的主要目标除了你父皇之外,另有其人!又或者说...他们并无全然把握能得手,昨日只是预热,另有杀招在后头。而坂田龟一既能放言若不交出皇甫俊兄妹,就必取你父皇性命,可见已有暗中铺排。” “纵然此番防卫前所未有的缜密,但你能保证没有疏漏?一旦密盒开启,发生意外的话,你有孕在身,如何自保?听着!找个机会与你父皇从后门先走,这里让我来处理!” 赵紫薇听了,倒是不见再执意靠近密盒,但却也不显丝毫紧张,质疑道:“你有办法打开那个密盒?” “不一定,先看看再说。像这样重要的密盒,大概率会隐藏着保护机关,你不宜靠近...” 这话还没说完。 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便快速传来,令二人不由一惊,同时转头望去。 密盒旁,一名大丘国使节在触碰密盒之后,竟引发了某种机关。 原本方方正正的铁盒子,随着机关的转动,竟变成了形似莲花的形状。 看似毫无缝隙的铁盒子,原来居然是由无数紧密连接的铁条制成,里面安装了某种精妙的机括,可变幻数种形态。 第372章 开启密盒,杀手再现! 最基础的鲁班盒子六至八块木片就可组成,其解锁方式也并不晦涩。 在前世作为工艺品来讲,并不少见。 打开方式也多种多样,取决于设计师组合方式。 最常见的,便是磁铁机关加上木锁结构。 但很显然,眼前的这个昆仑密盒采用的是另一种更为复杂的组锁方式,想要解开极不简单。 李宣前世参加过一起王爵陪葬墓的文物修复工作时,就曾接触过保存完好的鲁班盒子。 而那个盒子,同是铸铁结构。 铸铁结构的鲁班盒子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无法在其中设置最常见的磁铁机关。 由于盒子的组成部分本就是铁制,放入磁铁芯的话,受自身材质影响,机关根本就无法准确触发,或者闭合。 这也促使了铁制鲁班盒的结构必须设置得极为复杂,乃至得摒弃原有思维,将整个盒子设计成一道精密的锁芯! 换言之,但凡遇到铁制的鲁班盒子,皆没有设置额外的锁芯结构,因为...盒子本身的所有零部件就是锁芯的一部分! 但木制的盒子的话,却极有可能另有一道锁芯结构的保护,才可解锁木片。 不同的材质,决定了盒子的实际用途。 木制盒子大多都只是用来把玩的,设计虽然精妙,但却可以用外力破开,根本达不到藏物的效果。 铁制盒子强度则相对较高,倒是可以用来藏一些较为贵重的东西。 根据李宣事前得到的消息,面前的这个铁盒子乃是由昆仑寒铁打造而成。 昆仑寒铁的强度,李宣虽没有亲眼见识过,但从王二棒和马为先口中却听说过。 多隆被杀于客栈地牢之时,现场就留下一柄由昆仑寒铁制成的短剑,可削铁如泥。 就连由军器监制作的精铁官刀都能轻易斩断,可见一斑。 且昆仑寒铁矿石极为难得,唯昆仑族独有。 昆仑族先祖用了这样一道精密的铁盒守护,足见密匙的重要性。 一般人想打开,却也并非容易。 李宣绕着密盒又走了一圈,大致想明白密盒的结构,才能针对性解锁。 顿了顿后,却道:“这奇怪盒子好像也没什么危险,倒是不用紧张。只是本王看不懂,哪位才俊想来试试?” 说着话,他退开几步,却是看向了那名昆仑长老和云梓,若有深意之色。 铁盒虽能变幻数种形态,其中唯有一种是正确的解锁方式,但即便是试错了,却也不会触发防盗机关。 又或者说李宣此前的猜测是错误的,寒铁盒子本身的强度就足够硬,根本就不需要设置额外的机关防盗。 加上盒子原本由昆仑四尊者掌管,本就十分安全,防盗机关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有能力击败四尊者,并打开密盒之人,简单的防盗机关根本就拦不住。 而没有能力得到打开的,即便拿走整个密盒也是废物一件。 这也是当年四尊者被杀后,凶手没有带走密盒的原因,只因他们根本打不开。 将铁盒重新高温熔铸,又会毁坏里面的密匙,横竖都是没用。 但杀死四尊者,令密盒无法打开,却可迫使昆仑族四处寻觅办法阻止圣器现世。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显得兴致阑珊,积极性不高。 片刻后,才有几人上前摆弄,但都是无功而返。 昆仑长老将目光投向李宣,沉声道:“看来四国才俊皆束手无策啊,那不如魏王爷亲自试试看?你若能打开密盒,我族另有额外奖赏,可知?” 她话中有话道。 而李宣不用多想,便知这所谓奖赏是什么。 打开密盒既是为了阻止圣器出现,同时也是对他这个日昆仑候选人的最终考验。 若顺利过关,他便自动成为昆仑的三神使之一,与云梓和大祭司共同掌管这个神秘的“大家族”。 李宣笑了笑道:“既是长老邀请,那本王焉有拒绝之理?但若打不开,还请长老莫要责怪。” 昆仑长老也笑了一声:“不会!王爷只管尽力便是。” 李宣礼貌性地向她拱了拱手,随后摆袖走过去。 伸手刚要触摸盒子时,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收回手臂道:“这盒子已经变了三四种形态,说明前面诸位才俊的解锁方式都不对!” “本王猜想,现如今密盒内的机关已然进入了某种保护机制当中。要想正确解锁,必先将之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还请长老出手,恢复盒子的原样。” 昆仑长老道:“王爷还真是细致,这都能看得出来。但毫无疑问,你说对了。密盒一旦进入自我保护机制,除了将之恢复原样重新解锁之外,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说着,便上前出手按动了盒子上的某个机关。 她的速度很快,纵然李宣就站在身边,却也无法准确看到她按到了哪里。 密盒内的机括随即缓慢转动,无数散开的铁条、铁片收了回去,又恢复成一开始方正盒子的模样。 “王爷请!” 昆仑长老指了指盒子。 李宣望着她,眼中却蓦然泛起了一丝复杂之色。 迟疑了半分后,这才伸手摸向盒子。 方正状态下的盒子严丝合缝,近看,虽能看见无数铁条间的缝隙,但缝隙很小,粗一点的铁针都插不进去。 因此,若想强行撬开密盒,非但会触发里面的自会机关,更无从下手。 但这对于穿越者来说,解开一个相对复杂点的鲁班盒,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了解了一般鲁班盒的组成结构和机关布置,就算后人在原有基础上做出了改良,那也是万变不离其宗之事。 简单点来说,就是...不管里面的机关设置多复杂,它的开启方式也就那几种。 复杂的是,启动解锁机关之后的二重设置! 鲁班盒子最常有的开启方式有三种,第一,就是触发磁铁机关,第二,侧翼结构开启,第三,四面燕尾榫结构的盒子,需要重击,并倾斜盒子的角度,先触发第一道解锁机关,才能开启。 而昆仑密盒本身是铁制的,大概率就不可能隐藏有磁铁机关。 那么,如果李宣的预测没错,这个盒子的开启方式只有后两种可能。 但侧翼机关的解锁入口在盒子侧两面,可昆仑密盒的两侧却是两块完整的粗铁块,根本就没有隐藏机关的痕迹。 剩下的最后可能,便是这个盒子乃是...四面燕尾榫结构! 但又不是寻常的“四面燕尾榫结”,密盒的制造者很巧妙地加入了某种机括,并改变材料的样式,使之具备触动变形的能力。 单说在这点上,就不得不佩服先人的鬼斧神工技艺。 解开“四面燕尾榫结”的第一步,就是重击! 使用外力促使里面的启动机关启动,进入正确的解锁方式。 李宣手掌摸在铁盒正面上,蓦然扭头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梓,笑道:“云护卫今日是盛装出席啊,但不知为何不说话?可否帮本王一个小忙?” 云梓瞟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想做什么?” 夜昆仑阁下对魏王爷并没有什么好感,却对彦祖哥趋之若鹜,态度上有所冷淡,却也不见多怪。 李宣深知内情,见她语气冰冷,却也没有介意,指着铁盒浅笑道:“帮本王狠狠敲打这个盒子!倒不是本王不愿亲自动手,只是...手有点伤。” 昨日李宣救驾有功,肩上有伤,倒也不是什么秘密。 云梓美眸轻动,想了想后,并未拒绝,但脸色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未动手,就先问了一句:“敲它干嘛?敲它就能打开?我看你是脑子有病...” 她虽出言质疑,但话说出口却显得有些不自然的样子,恍如并不怎么愿意让李宣用这样的方式去开启。 而李宣一看她那样子,心中就更加确信自己的开启方式对了。 外人或许不知,但他自己非常清楚。 站在云梓的角度,是不愿意让李宣成功打开密盒的。 要打开,也该是让彦祖哥打开,不是? 而她此时犹有反对的迹象,便是侧面证明李宣选择的方式没错。 那名昆仑长老听后,更是身形微动,面纱之下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以预见地显出一抹意外,开口道:“哦?魏王爷以为要想解开密盒,必先重击?” 李宣没有否认,直接点头。 “好!那王爷身上有伤,不便动手。老身助你,如何?” “最好不过,有劳长老。” 李宣客气了一句。 昆仑长老随即出手,一掌拍在铁盒的顶面上,砰然一声。 随后,也不用李宣接着吩咐,又接连出手在盒子各面击出一掌。 李宣见状,神色忽然一凝,张口欲言,而又及时止住。 当密盒可见的五面各受一掌重击之后,下一秒就猛然发出“咔”的一声,瞬间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围观的人群瞬间靠近了几步,皆是犹有期待之色。 微妙的是,盒子虽然发出机关触动的声音,却没有和刚才一样发生形态变化。 李宣知道,初始形态没有发生变化,就正是进入正确解锁方式的开始。 最粗浅的鲁班盒子,至少都带有两重机关解锁方式。 而像如此精密的设置,机关数可能更多。 重击触发首层机关,并不代表就可能成功解锁。 李宣没有着急进行下一步动作,甚至站得比围观之人还远,目光却扫向众人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半晌后,才转身看向身旁的一名禁卫,吩咐道:“去取些木块来,快!” 禁卫拱手,应是离去。 等到带着好几块小木块折返回来,李宣再次指着密盒,开口道:“把密盒的一边抬起,用木块垫住!” 禁卫应声照做。 云梓听了,却更显紧张起来,心中嘀咕了一句:这家伙...怎么知道这样做可以开启密盒的第二道机关? 但禁卫照做后,在盒子的垫起一块木块,使之倾斜一定角度,盒子却不见动静,一切如常。 李宣等了十息左后,再道:“多加一块,再把它垫高!” 一连加了三四块之后,架子上的密盒已经大概呈现出倾斜45度角的样子。 不过,还是不见有任何动静。 令一直处于精神紧张状态,暗中祈祷李宣打不开盒子的云梓,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家伙只是蒙着而已,实际上并不知道正确的开启方式! 嘿嘿。 只要他打不开,就通不过考验,本座就可以直接与他撇清关系,然后把彦祖哥带回昆仑山! 她开心极了。 俨然看到了与李宣断绝关系的希望,忍不住笑了一句:“看来魏王爷也不过如此嘛...你的办法不行,退下吧。下一个!” 她直截了当说道。 李宣却眯眼看着她,呵呵一笑,“云护卫这么着急干嘛?也许是禁卫垫错了位置,机关没有启动。换个位置,也许就行了。” 说着,便摆手下令道:“把密盒放平,换到左边垫起!” 一开始李宣吩咐让禁卫把密盒一侧垫高的时候,并没有准确要求垫在哪边。 是禁卫自己选择把密盒的右侧垫起,这证实了右侧升高并不能触发机关,换到左侧估计才是正确的解锁方式。 解锁“四面燕尾榫结”的第二步骤,就是要倾斜密盒的角度。 而倾斜的角度大小,往哪边倾斜,却是因设计者而异。 有的会设置做左边倾斜启动三十度角启动机关,有的却会在右边倾斜四十五度角。 方式一样,但具体的设计数据却不同,这便是差异所在。 云梓闻言,脸色却变了,差点想阻止禁卫听从他的吩咐。 无形间,预示着李宣再次猜对了。 果不其然! 就在禁卫换过左侧垫高,密盒呈现倾斜三十度角后,里面的机括再次发出“咔咔”声,令围观众人哗然起来。 而这一回,密盒发生了变化。 倾斜的顶部上,升起了八根拇指长的铁条,看似可以拔出,也可以按下的样子。 李宣没有贸然触碰,摆手示意围观的众人远离一些后,深沉观望。 深思许久后,才扭头对昆仑长老说道:“长老说过,开启密室的钥匙共有八把,对吗?” 昆仑长老点头回道:“是。” “其余七把...也有这样的密盒保护?每百年期限到,才会打开密盒取出密匙?” “是。” “那本王明白了。却不知眼前这个密盒排第几?” 李宣目光一闪,忽而微妙问道。 昆仑长老还未及回话,人群中也不知是谁,便抢先问了一句:“魏王爷的意思是,密盒上升起的那八根铁条,便是开启的机关?只要确认这个密盒排第几,拔出对应的铁条,就能开启密盒?” 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在场之人都迫切知道的。 话声刚落,就不断有人出声附和,同问这个问题。 李宣神色一凝,赶忙抬头望去,想找出第一个问话的人,但乍看之下却无法辨认。 稍稍一顿,便放弃了,转而道:“是的,本王觉得是这样!现在只等长老的答案,便可一试究竟!” 说完,随即看向了昆仑长老。 昆仑长老却显迟疑,犹豫了片刻后,才道:“第五!” 李宣笑了笑,“排行第五?好,那让本王来试试!” 说着,刚要伸手去拔出左起第五根铁条。 正在这时。 一股刺鼻的烧焦味道乍起,紧接着人群中突然冒出浓烟,快速蔓延之下,顷刻间已然充斥满整个鸿德殿。 “复正统,杀赵彻,迎回先太子!” 冷肃的喊声再次响起,一如昨日猎场突变时一样。 很难想象,纵然是设在深宫中的“密会”,禁卫军重重把守,仔细甄别,但仍有杀手混在了各国使团人员。 此番一经确认密盒的最终打开方式后,异变再起。 李宣猛然大惊,在视线即将被烟雾挡住时,见到人群中一个官员模样的中年人夺刀冲向屏风后的赵彻,大喝道: “赵彻狗贼,拿命来!” 说话间,人已持刀冲去。 第373章 密盒不见了... 那人出手速度极快,武艺也尤为精湛,更似有悍不惧死之心。 俨然不避讳元海还站在屏风前收住,数十金甲禁卫犹在虎视,就猛冲向赵彻的所在。 “护驾!擒逆贼!” 元海昨日受了重伤,虽难免会影响他的出手,但此刻却不显丝毫紧张,有条不紊地指挥禁卫拦住刺客。 李宣没有贸然阻拦,其一,他身上有伤,就算出手也不一定能拦住。 其二,既有元海这个高手在场,还轮得到他出手? 如果杀手能当着元海的面威胁到赵彻,那他就更加拦不住。 而赵彻吃过了一次,若还不知警惕,准备后招的话,那就真的是愚不可及。 李宣并不认为此时出现的十余人刺客,能杀得死赵彻。 相反,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赵紫薇。 赵紫薇已有身孕,此时鸿德殿大乱,若伤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儿,后果不堪设想。 “保护公主!” 李宣果断闪到一侧,避开冲向赵彻的杀手,大喊道:“赵紫薇,你在哪?” 话刚说完,白烟就已遮挡了视线,能见度不足两米。 赵紫薇身在何处也无法分辨,更不见回话。 李宣焦急地在殿中寻找,却一无所获,赵紫薇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影儿都不见。 砰砰! 门外大量禁卫破门而入,殿中浓烟四散。 十几名伪装成各国使节的杀手,没几下功夫,就已经被屠杀殆尽。 而率先冲向赵彻的那名高手,在借着白烟的掩护,成功绕过元海接近龙椅的位置后,却震惊一声:“什么?假人?” “是啊,只为将尔等引来!留下性命吧!” 那人刚说完话,元海就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冷笑道。 屏风后映出的那道人影,本以为是赵彻,没想到竟只是个假人所扮。 真正的赵彻,或许从来就没有进过鸿德殿! 那人身形一颤,如遭雷击般震惊,自知元海深不可测,便挥刀全力斩向对方。 一击之后,并未恋战。 挡开元海后,纵身一跃,几经借力跳上了大殿横梁。 砰的一声,也不作任何迟疑,就直接破开琉璃屋顶,远遁而去。 “追!陛下口谕,活捉此逆贼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元海身上的伤极重,竟无法留下那人,转而对禁卫发号施令道。 大殿内外上百禁卫,除了留下一队控制现场之外,其余人全部追击而去。 等到白烟差不多散尽,殿中可见一地尸体,或是伪装的杀手,或是在混乱中被误杀的四国使节,血流成河。 李宣却仍想个无头苍蝇般四处找寻,大喊着“赵紫薇”。 那焦急的神态,让人一见便知是发自内心的担忧,迫切。 可当他将整个大殿的活人与死尸都挨个儿看过去一边后,却没有发现赵紫薇的任何踪迹。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冒出,这死丫头不会被刺客趁乱带走了吧? 与此同时,一名外邦使节脸色发紫地指着殿中空荡的檀木架子,惊道:“密盒...密盒不见了...” 幸存的众人回过神来,皆是一惊。 在骚乱突起之前,李宣已经将密盒机关破解了,而且昆仑长老也已说出了密盒序号。 换言之,刺客若带走密盒,再遵循李宣刚才开启的办法,就可取出里边那把最重要的密匙! 密匙落入了反贼手中,昆仑圣器就有可能重现天下,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开始大乱起来,相比刺客行刺,他们似乎都更加在意密匙的安全。 李宣也是一怔,但在扭头看了几人之后,瞬间就冷静下来。 扭头就从一名禁卫手中夺过刀,并下令道:“本王不管密盒,丢与不丢并不在乎。尔等立即随我出动,务必找到公主下落。她若有事,陛下不砍了你们,本王亦要治你们的罪!” “跟我走!” 说完,便当先跑向殿外。 而他一声冷喝极为大声,令殿中众人都不由怔住,心中各有所思。 魏王爷和公主殿下原来这么情深义重的吗? 看王爷那紧张的态势,估计寻不回公主,还真得大开杀戒,血溅十里。 但禁卫却没有遵令跟来,而是个个杵在原地不动,恍若一点都不担心赵紫薇的生死。 李宣跑到门口,发现自己的话对禁卫没起作用,刚要回身怒斥。 却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你吵什么?本宫在这,别大呼小叫的...” 她的语气莫名其妙变得温柔了许多,似乎在见到刚才李宣那紧张的样子后,对他瞬间改观了不少。 只是仍有诧异的是,这家伙如此在乎本宫的安危...是什么意思? 他竟为了找回本宫,而开口威胁禁卫? 怎么回事? 在长公主殿下的印象中,李宣可没那么好心。 可他刚才在意识到她可能有危险后,却表现出如此紧张的姿态,是为什么? 本该是彦祖哥担忧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儿才对,可现在李宣似乎也同样关心,乃至犹有过之? 而且...自她有孕之后,李宣的态度明显变化了不少,对她愈加的温柔... 难道... 赵紫薇心中想着,某种猜测又不觉浮上心头。 第374章 诱敌之局,日昆仑现! 李宣转头望去,见到殿外在一队精锐禁卫的保护下,赵彻父女豁然现身。 目光闪动之际,似乎更加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某个想法。 但不及多想,他快速小跑过去,稍显自责而又担忧的样子,拉住她的手,道:“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自己一个人在,还好你自己先走了...” 那极为关切的神态,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顿感意外。 能被邀请参加第三场考验的,除了四国使节人员之外,都是身份显赫的西楚权贵。 在这些人眼中,其实不难看透李宣和赵紫薇之间的婚姻带着一丝“猫腻”。 坦白了说,就是相互利用制衡,原则上是不存在真情实意的。 而此时鸿德殿骚乱,惊悉赵紫薇“失踪”,魏王爷却一副万分焦急的样子,不免就让众人诧异之至。 乃至于...凶名在外,曾割据秋神山,做了十余年反贼,传闻中不可一世的李大当家竟然当着皇帝和众臣的面,主动向长公主道歉? 道歉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他让赵紫薇独处,发生危险时,不能第一时间到场? 无形之间,不禁让众人重新审视起这对“伉俪”的真实关系。 赵紫薇也惊呆了,凤眸一蹙间,有些愕然。 他从李宣此时关切的神态中,又似乎看到了彦祖哥的影子,心中那个此前已然放下的疑心...不觉又起。 赵彻也是稍显惊讶,狐疑地看着李宣。 他是完全知道赵紫薇和李宣之间的真实关系的,包括腹中孩儿的生父乃彦祖哥一事。 李宣只是个“冤大头”,暂且帮赵紫薇和李彦祖顶着“父亲”的名义而已,赵紫薇也数度向他明言,不喜李宣。 那么按理说,李宣不该过于在乎赵紫薇的安危才对,此番怎会如此焦急,甚至肯道歉? 难道说他真把赵紫薇和腹中孩儿...当成自己的妻子和骨肉了? 但他不蠢,又为何如此,当中不会另有隐情吧? 该不会是... 下一刻,赵彻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直勾勾盯着李宣看了好一会儿。 但最终并没有多说什么,等到殿中的元海、薛四祥、以及昆仑长老和云梓出来后,便摆袖道:“都跟来吧,御书房见!” 却对刚才在混乱中被带走的密盒问也不问,更不见丝毫紧张。 说完,就已转身离开。 赶往御书房途中,却是扭头看向身后一侧,仍紧紧拉着赵紫薇的李宣,几次欲言又止。 赵紫薇则微低着头,面色闪烁,像是陷入某种纠结之中,沉默不语。 乃至于都忘了李宣还在拉着她的手,更忘了提醒他在父皇面前要注意分寸。 李宣显然注意到父女俩的微妙,想了想后,大胆直言道:“我若是陛下,现在就直捣黄龙,拿下逆贼。而非拖延,延误战机。既然能摆下这么个局,何不直截了当?又或者说,你另有安排?” 话声刚落。 赵彻就蓦然顿住脚步,侧头道:“你看得出来这是个引蛇出洞之局?” 李宣浅笑道:“若不是傻子,就能看得出来。陛下既然能用元海和薛四祥,以及一个假人做诱饵,又怎会不是个局?而那个密盒也是假的,根本就是昆仑四尊者手中的那个!” 赵彻脸上泛起了一抹异色,凝重道:“说下去!” 李宣未及说话。 身后的昆仑长老就抢先道:“你如何看出密盒是假的?” 李宣道:“因为你们的戏码有点假,若非逆贼心急得到密匙,而有所忽略的话,几乎不可能成功让他们带走密盒。” 昆仑长老皱眉:“假?” “没错!起初我第一眼看到密盒之时,并未起疑。但本王靠近触摸之后,便感觉到一丝不对。加上陛下...由始至终都不曾发声,只是躲在屏风后,让元海主持仪式,我便知道这本身就是个局!只为引本王出手开启密盒,并有意让潜伏的杀手带走它。你们早就知道与会的使节和禁卫当中,有逆贼的细作!” “哪里不对!” “密盒太新了,它在错误触发机关,变化形态之时,甚至还有油脂渗出,且全身上下找不出半点生锈的痕迹。你却说...这是一个传承了将近千年的密盒?这未免有些夸张了吧?” 听此。 昆仑长老不禁一愣,微微愣住。 李宣所说倒也不无道理,按照昆仑族所透露的信息,这个密盒是昆仑族的初代族长亲自督造的,由初代四尊者传承至今,已有千年之久。 而如此之大的时间跨度,密盒不可能还是像新的一样! 纵然期间有专人维护,也不可能全无锈迹。 即使是重新打造,也不可能是近期才完成的。 只因一点,四尊者死后,昆仑族上下就无法再打开那个密盒。 说明...现在的昆仑族根本就不再掌握密盒的制作手法,又如何能重铸一个密盒出来? 否则,他们便无需集合五国能人异士之力,企图开启密盒! 这是基本逻辑! 但密盒看起来却像是新打造的,换言之,就必然是个假货! 这也是为什么密盒被发现失踪后,众人竟丝毫不担心密匙丢失的原因。 因为那密盒本身就是假货,密匙不在里面。 顿了顿,昆仑长老虽惊讶于李宣的细致,并略显惭愧于己方的疏忽,但并未多说什么,接着反问道:“就算密盒是新造的,你也无法证明密匙不在里面!四尊者本就掌握密盒的制作方法,难道就不能是他们在被刺杀之前重铸了密盒,并将密匙存放在里面?” “而四尊者虽然死了十余年,但密盒没有被抢走,在山中有专人维护看管,不生锈也不见奇怪。仅凭此,你就断定密盒有假?” 李宣看着她,道:“说得没错!密盒确实可以是四尊者死前重铸的,而本王也相信你们有能力保证密盒十几年不发生任何腐朽!但...你不会这么蠢,会把真密盒带来西楚!” “真密盒里面藏着开启禁地的密匙,一旦离开昆仑山,就必成争抢的目标。你们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密盒开启的方式一旦泄露,纵然你们长老会全部出动,也无法确保密匙的安全。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你们不会冒任何风险。” “就算真的要开启密盒,你们也只会安排在昆仑山进行。之所以向天下公布最重要的密盒已经送到了西楚,并在五朝盛会上开启,只是为了引出背后想夺宝之人。” “刚才那个密盒只是仿制品,与真正的密盒截然不同。里面的藏着的...不是密盒,而是杀人的机关,对吧?逆贼把密盒带走,若按照我此前的方式开启密盒,拔出第五根铁条的话,就会触发第三道杀人机关,是吗?” “而密盒之上,应该附带了某种追踪的气味或者粉末,只需经昆仑奴追踪,便可找出逆贼的巢穴,又是与不是?” “你们丝毫不担心密盒失踪之事,只是派了几队禁卫佯装全城追捕,不过是做做样子,只为拖延时间。好让逆贼有机会逃回自己的巢穴,并着手打开密盒。届时,幕后之人被假密盒的机关所伤,你们再顺着踪迹前往抓捕,一举拿下逆党!” 李宣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胸有成竹之色。 其中的脉络,倒也不难理清。 赵彻既然能以假人代替自己出席,就已经说明他意识到会有刺杀现身! 密盒失踪之后,昆仑长老和皇帝一点都不紧张,更加说明密匙既有不可能不在其中,且他们能掌控密盒的去向。 鸿德殿严密的防卫,加上元海的负伤出面,薛四祥的严阵出席,都只是为了制造假象,让逆贼相信赵彻出现在现场,以及密盒里的密匙是真的。 殊不知,这是赵彻和昆仑族布下的一个诱捕之局。 另有一点! 如果密盒里面真的藏有密匙的话,昆仑长老就不会当众说出它的序号! 只因...序号一旦被逆贼得知,岂非等同将密匙拱手奉上? 那时候,昆仑长老应该拒绝回答,或者及时打断李宣的开启,亦或单独让李宣开启,避开众人。 但她并没有丝毫避讳,直言说出了“五号”,那还不是故意给出了假答案,让逆贼上钩? 而当时逆贼在确认序号,自认为密盒已经可以开启后,也果然中计,突然发动了袭击,并以白烟掩护成功带走了假密盒。 在此之间,昆仑族和禁卫军却可以经过留在密盒上的“线索”,追踪到逆党的巢穴、据点,将之一网打尽。 不出意外的话,此时应该有无数昆仑奴正在沿着假密盒留下的线索,紧跟夺走密盒之人。 只等他们回到自己的据点,禁卫军便可直接大举包围,全歼之。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设局虽不甚精妙,但对于急切得到密匙的逆党来说,却深有奇效。 他们果然中计,带走了密盒! 昆仑长老愣住,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李宣。 虽有紫纱遮挡,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毫无疑问,她是颇为震惊。 实难想到,李宣仅凭小小的几个细节,就几乎洞悉了她们与赵彻之间的布局。 事实也大致如此,就正如李宣此时所猜测的一般。 假密盒中另外隐藏了第三道机关,也已有昆仑奴正在行动,正严密追踪密盒去向。 一旦确认逆贼的藏身处,禁卫大军必定兵围歼之,一举抓住逆党。 顿了顿后,她豁然一笑,大方承认,微叹道:“不愧是西楚悍将之死,果真是虎父无犬子,竟仅凭粗枝末节...就猜中老身与贵国陛下的计策,孺子可教!” “只是老身不知应该遗憾呢,还是开心...但有句话还是得跟你说,魏王殿下,恭喜你通过我族的考验。” 而这话说完,同时有两人神色一变。 第一个就是夜昆仑阁下,只因...长老说出这话,便代表着李宣最终通过了族人的考验,即将成为她的日昆仑。 但这却是云梓无法接受的,她爱的彦祖哥,可不是李宣啊... 再者,李宣已经赐婚给了赵紫薇,还如何成为她的日昆仑? 这不仅“矛盾”,而且与她的心意逆反。 即便她不愿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日昆仑已经正式出现并确认了。 同时也是昆仑长老为何会说“遗憾”的原因,魏王通过考验后,原则上就必须被带回昆仑山。 但不巧的是...他现在已经“成亲”了,还是西楚的驸马,要想把他带走,还得赵彻同意啊... 云梓暗沉着脸,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赵彻却抢先道:“行了,这里始终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御书房再说。薛四祥,按魏王所说,事不宜迟,迅速与昆仑奴联手,务必剿灭逆贼,揪出幕后之人,不得有误!去办!” 说完,便甩袖快步而去。 薛四祥领命,也转头带人离开。 来到御书房。 赵彻的屁股还没坐稳。 李宣就上前说道:“仅凭薛四祥一人,恐无法搞定所有逆贼,尤其是其主脑!让本王也去,以免功亏一篑。” 他既不行礼,也不称“陛下”,就这么直勾勾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看在元海和一众禁卫眼中,便是僭越,无视皇帝权威。 元海脸色一凝,刚要开口斥责。 赵彻却及时摆手拦住道:“魏王所言有理,那你便去吧!准你领三千禁卫。” 李宣却道:“不必了,本王用长风卫即可!” 说着,人已转身看向赵紫薇,说了一句:“你留在宫中相对安全。” 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也不在任何人的目光。 刚走出门外不远,却差点被一个急急走来的老太监差点撞到。 啪的一声。 老太监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茶杯,不及躲闪之下便摔碎在地。 “老奴死罪,无意冲撞王驾,还请魏王责罚...” 老太监当即跪倒在地,神色看似慌张道,语气却显淡然。 李宣眉头浅皱,盯着老太监看了半分,道:“无妨,既非有意,便是无罪。起身,走吧!” 他倒是大度,要是换作了其他王爷,这太监估计得重责十几大板。 “多谢魏王开恩。” 老太监连忙收拾地上的碎片起身。 李宣心急去抓逆党,继而问出幕后主使是谁,此人或许也是当年虎威军事件的主谋。 不想与这老太监计较,便想绕开离去。 却在路过那人身边时,似乎从对方身上嗅到了什么意味,顿时警觉起来。 随即虎目看向老太监那满是皱纹的双手,脸色蓦然微变。 而那老太监收拾完茶杯碎片后,竟没有折返回茶室更换新的茶具,反而是想走进御书房的样子。 李宣神色一动间,回身将之叫住:“等等,你手中茶杯已碎,还不赶紧去换新的来?” 老太监背对着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样子,回道:“是。” 随即,转向另一侧走去。 李宣望着那太监的背影,眼中尽是复杂,迟疑了片刻后,心中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又折返回御书房,拉着赵紫薇就往外走: “殿下跟本王来,有话对你说。” 第375章 最终刺杀,秘密武器! 赵紫薇一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强行拉出了御书房外。 元海见了再次想开口阻拦,但还是被赵彻给拦住。 在这微妙的间隙,皇帝似乎对李宣展现出了极大的容忍。 既默许他不用行礼,更允许他私自御前带走赵紫薇。 赵紫薇有些不情愿地跟他走出一段距离后,停下脚步道:“你作甚?父皇面前,你还懂不懂一点礼数?” 李宣却不理会她的话,自顾自道:“跟我出宫,其他的先别说!” 赵紫薇俏脸一扭,拒绝道:“先说什么事,不然本宫不跟你走!” 李宣见她倔强的样子,自知不说点什么,她是不肯走了。 不过却也没有立马解释,而是先说了一句:“先走,路上说。” 说完,便再次拉着她快步出宫。 赵紫薇倒是暂时妥协了,但刚踏上出宫的车驾,就迫不及待追问道:“到底什么事?” 李宣这才开口:“刚才那个人有问题!” 赵紫薇皱眉:“谁?那个差点撞到你的内侍太监?” 李宣点头:“对!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禅香味!” “禅香味?这有何稀奇?宫中本就设有佛堂,宫中宗庙亦每日燃香,供奉历代先帝,并设有专人打理。内侍太监身上闻有禅香味,并不奇怪!” “表面看并不奇怪,但此人并非只是这点异样而已!我曾听子众说过,宫中礼拜用的禅香和皇陵中使用的,并不一样!两种禅香的香味有本质区别,而刚才那人身上的禅香味,更像是来自皇陵的那种!而且,那个太监太老了...像他那样的年纪,升不了职,早就该出宫。但他竟还能留下,你不觉得有问题?最重要的一点是,此人的虎口居然还有老茧,说明他这把年纪了...还有可能在舞刀弄枪!” 李宣深沉说道。 而这话倒是事实。 赵太子现在可是把他当成了“真姐夫”,外加半个师傅,加上纳兰玥的缘故,对之是言听计从。 此前在让纳兰玥调查“徐娇娇”事件时,李宣就已知道皇陵中使用的禅香和宫中的并不一致。 再者,根据宫中的规矩,太监的服役时间也是有限制的。 一般来讲,年满六旬,若还不能混出个一官半职,或者被某个宫殿的主子赏识,就必须得出宫还乡。 宫中不养闲人,六旬太监手脚已经开始不麻利,无法再精心侍奉主子,若升不了职,皇帝是不会白养他们的。 微妙的是,刚才差点撞到李宣那个太监,看起来似乎比元海还要老几岁,却还能留在宫中。 要知道的是,元海虽然也已经超过六旬,但已是一品内侍,皇帝的御用太监,外加贴身护卫,武艺高强。 像他这样的人,能“超龄”留下不奇怪。 可那个诡异的老太监,已半截身子入土了,居然还穿着最低等的太监服,却仍不离宫,就显得不大正常。 加上他刚才竟注意到此人虎口生茧,且是新茧,隐约是个习武之人,就更让李宣觉得蹊跷。 而结合这个诡异太监的不寻常特征,若让李宣猜测他的真实身份,唯有一人! 赵紫薇惊道:“你怀疑那人是来自皇陵的刺客?” 李宣没有否认,直言道:“你不觉得深有可能吗?禁卫来报,坂田龟一扬言若不交出皇甫俊兄妹,你父皇必死!就已说明他们有所准备和底气,加上已知的情况,猎场围杀主要是清除你父皇身边的重臣,那针对你父皇的最终刺杀就还没出现!” “那个诡异的太监...估计就是刺客!你已有身孕,若仍留在御书房,一旦发生刺杀,难免就波及于你。因此,你还是留在本王身边最为安全,至少我能亲自守着你!” 赵紫薇听后,脸色巨变起来。 虽然这些都是李宣自己的猜测,仍未证实,但身为人子和长公主,她却不能完全忽略这个可能性。 要是李宣猜测属实,宫中内侍已经混入了杀手,且严查不出来的话,赵彻恐有性命之忧。 猎场围杀,若只是先除去朝廷重臣,令内阁停摆,外加意图绑架皇甫俊兄妹的话,那针对赵彻的最终刺杀...或许真的还没有出现! 而杀手来自皇陵,却年事已高,又对宫中极为熟悉,可躲过监察。 最关键的一点是,武艺高强! 这样的特征,非但李宣想到是谁,赵紫薇也不例外! 那便是...两朝前的内侍掌印监,冯笙! 赵紫薇大惊,紧张道:“你怀疑那个人是冯笙?那为何不提醒父皇?不行,本宫要回去通知父皇!” 说着,就要冲下马车。 李宣拦住她,安抚道:“别冲动!如果那个太监真是冯笙,以他的武艺,且已潜入深宫。你认为通知你父皇戒备,就可以拦住他?他能出现,就说明有内应帮忙掩饰!贸然举动,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加速冯笙的行刺!” “再者,冯笙也不一定是来行刺的。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若他早有行刺之心,就不会等到现在,从当年京都陷落时就已出手,不是吗?而且,就算要提醒你父皇,咱们也得先拿到能制住冯笙的武器!” “元海已伤,赵龙昏迷,宫中几乎无人能拦住冯笙。我们要阻止他,就得先做好应对的准备。” 赵紫薇焦急道:“你有对付冯笙的办法?” 李宣一笑,“冯笙此人若真像传闻中那般,武艺已入化境,那想在拳脚上拦住他,几乎不可能。加上他已风烛残年,若决定出手行刺,就必会尽全力,且不惧生死。”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想拦他,只能出其不意!” 话说之间。 马车已经赶到了长风客栈。 赵紫薇下车一看,不悦道:“本宫还以为你会想办法帮助父皇拦住冯笙,你去带本宫来客栈?” 李宣看着她,笑道:“你老是这么急躁作甚?不是说了吗?欲拦冯笙,唯有出其不意。而在此之前,本王得拿到一件秘密武器!” 第376章 试枪! “什么武器?” 她略带质疑地问道。 李宣笑而不语,未及回复。 这时候,王二棒已现身门口迎接,笑道:“大王和王妃来了,东西已准备好,请。” 虎威军旧部私底下都喜欢唤李宣“少帅”,但这也分场合。 明面上李宣是魏王,赵紫薇既是公主,也是王妃。 因此,此时二棒子倒没有用惯叫的称呼。 李大当家有双重身份,彦祖哥在线时,少夫人就是柳栖凤。 而魏王在线,得叫赵紫薇“王妃”或者“公主”。 三人来到客栈的密室中。 密室门口,马为先已带着六七名士兵在等候。 每个士兵的肩上都背着一杆长长的“东西”,看似武器,却又不像的样子。 至少在赵紫薇看来,那“东西”没有弓弦,也没有开刃,大概率是没什么危险的玩意。 奇怪的是,那“东西”长约一米多,延伸出来的圆管却是中空的,像是可以发射暗器... 令她不觉有些诧异。 马为先将二人迎进密室之后,指着里面一张桌上的长箱子,道:“大王,这便是几日前平洲快马送来的东西,是否堪用...还得你这个设计者亲自把关。” “二当家已经挑了质量最上乘的送过来,我们也已经按照指示测试过,大致安全。若你觉得没有问题,可按此规格批量生产。目前平洲三县,约有三百人队伍装备了实验火器。” 赵紫薇在场,他也跟着王二棒喊起了大王,并介绍起箱中的东西。 而李宣既然能把她带进来,便说明不再对她隐晦,故而马为先直言了当,倒也没有对赵紫薇避讳。 李宣点头“嗯”了一声,随即动手打开箱子。 赵紫薇疑惑地问了一句:“什么东西?火器?你们在平洲私铸兵器?李宣,你好大的胆子...” 但她话没说完,李宣就从箱子中取出了一杆与门外士兵身上一模一样的“火器”,随后转身将两团棉花交给她,打断道:“你要治我的罪吗?那得先保住你的父皇再说!拿着,塞进耳朵里,等下响声会有点大,且这里相对封闭,回声极大。” “不挡一下,可能会震伤你的耳膜。” 说完,也不容她犹豫,就直接帮她戴上。 赵紫薇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手中的东西又是什么玩意儿,刚想拒绝。 下一秒,就见李宣抬起手中的东西,对着密室不远处的一个人形木桩扣动了扳机。 嘣! 巨响乍起。 李宣手中的“长管”冒出一道火舌后,从枪口中爆射出无数细小的铁珠,直接崩碎了面前的人形木桩。 且在击断木桩之后,铁珠去势不减,深深镶嵌在坚实的墙壁上,威力惊人。 赵紫薇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推开几步,俏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器,不仅能喷出火舌,还能射出弹珠? 关键是...威力极其强大! 俨然将一般的弓弩都给比了下去,且速度极快,几乎两三息内就能完成发射,不用装备弓弦,更不用弯弓搭箭... 这样是射在人身上,脑袋还不得开花? 如果也是如此近距离发射的话,只怕连禁卫的护甲都拦不住吧?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完全看不到枪管里的铁珠是如何发射出去的,那种极速超越了她的认知范围! “这...这是什么?” 赵紫薇色变道。 “火铳!” 李宣淡然一声,随即将火铳交给马为先,示意他现在并非战时,可稍等枪管冷却后,再重新装填弹药,以免发生走火。 原始火铳的制造工艺并不怎么复杂,以中原五国的工艺水平就可做出来。 但此类的原始模型安全系数相对不高,操作不当会导致走火,或者炸膛。 大约半年前,李宣跟随赵紫薇赴京之时,就已经给公孙烛等人留下了“一揽子”计划。 当中,就包括火铳的研制和火药的配备。 平洲本就是军事重镇,不论是商业底子和民间铸造工艺水平,都相对较高。 且地势复杂,易守难攻,乃西南部兵家必争之地,地理位置关键。 要不然,当年李仕泯率领虎威军平定三王之乱后,也不会选择平洲据守。 虽说赵紫薇此前大肆蛊惑平洲百姓撤离,令虎威军痛失了许多民间人才。 但在李宣的三大人才引进计划顺利实施之后,免费分房分地,外加“送老婆”的噱头,又重新将那些人给吸引了回来。 其他各州郡的商会、能人异士,更是蜂拥而至。 毕竟...在平洲做生意,生活,只要踏实肯干,就有十足的保障,且免除一切赋税。 就连兵役就是自愿的,军饷俸禄还高出朝廷的现有标准一倍有余。 换句话说,在平洲,你只要被认定为“有用”,且不懒惰投机,就已经能混得个温饱。 在这里挣得的钱,大部分可以进入自己的口袋,除了缴纳小部分的户籍管理税和治安费,再无其他。 当兵入伍不强制,通过考核即有嘉奖,免家人徭役,每月还有固定军饷和奖金,立功者另行封赏。 如此优厚的条件,谁不想去试试水? 以至于在这数月间,平洲三县风生水起,一派繁荣。 加上李宣在苏县时,暗中招募了大量的精锐工匠赶赴平洲,几乎把苏县的“底子”都忽悠去了州府。 公孙烛有了前朝金银的支持,外加无数“精兵强将”,能在短时间内制造出火铳也并不稀奇。 而火铳的制作难点,也就那两点。 其一,能承受住反复高燃爆的枪管! 其二,制作出稳定性相对较好的枪托,和扳机弹片、撞针,以及点火石。 再将这些零件精密组装起来,形成原始火铳雏形。 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代火铳雏形,只有枪管部分,发射需要用明火点燃外露的引线。 这样的操作步骤,既危险,又繁琐,很难形成实质的整体战斗力。 后来的迭代版本,加大加长了枪托,在内部集成了点火系统。 也就是所谓扳机系统,集成弹片、撞针和点火石。 李宣并不用从第一代雏形开始研制,直接就把相对稳定的后序版本图纸,留给了公孙烛等人。 配以黑火药的应用,火铳就横空出世。 要不是受限于工艺水准,他甚至还能让火器装备更加超前。 “不错,勉强能用!传信阿烛,让他命令工场全天候运作,首批生产三千把火铳,一百神武大炮。过段时间,我们有大用!” 马为先重新装填好火药后,李宣检查了一下枪管的强度,见到并无开裂,或者炸膛的迹象,不由称赞了一句。 马为先应了一声“是”,接着说道:“那其余的,还要不要试试?” 说着,便从箱子取出了一把短坐火铳交给李宣。 短坐火铳与长管火铳的本质区别,除了便于携带之外,就是近身作战和集群作战、点射的差异。 众所周知,枪管越长,射击的精准度就越高,威力就越大。 短枪管便于携带,可藏在身上,近身搏斗时可出其不意制敌。 长枪管则更适合阵地集群作战,或者精准点射、斩首清除! 李宣伸手接过,回头看了看仍处惊讶中的赵紫薇,浅笑道:“要试,但不是在这!去客栈后院吧,试试火铳的威力,随后咱们马上有一场实战!” “这批火器抵京已经有些时日了,弟兄们都练过了吗?” 马为先回道:“已有一支十人小队练过,未免响声扰民...此前我们一直在密室中练习齐射。” “好!但现在不必了,夫人都知道了,还藏什么?” 他笑着看向赵紫薇,喊了一声“夫人”。 来到客栈宽阔的后院。 王二棒让人准备了五六个人性木桩,且为了深刻验证火铳的穿甲能力,还在木桩上套了铠甲。 一支配备了火铳的十人小队,以五人一组,先后列队。 随着马为先的一声令下,同时对着木桩开火。 前一队人开火之后,迅速后撤,马上装填弹药。 后一队,则上前接着射击,确保火力的持续性。 以轮番开火,先后装弹策应的方式,可以做到火力的无缝衔接。 这便是古代火器问世之后,最常见的战法之一。 砰砰砰! 一时间枪声不断,三四轮射击之后,戴着铠甲的木桩七零八落,可见威力惊人。 令站在不远处观望的魏王夫妇,各自神色不一。 李宣倒是淡然,作为一个穿越的现代人,他对于火铳的威力并不怎么感冒。 赵紫薇却惊呆了。 仅仅十把火器而已,就有如此战斗力,竟能穿透重骑兵的铠甲,那若是百把,千把呢? 长公主殿下不敢想象,看向李宣的眼中恍若带了一丝恐惧。 似乎在这一瞬之间,不认识这个人了。 他是如何制造出这些火器,又是从哪得来的图纸? 刚才听他说要制造三千火器,还只是首批,另有什么神武大炮还没现身。 一旦让虎威军装备了这些威力强大的武器,再集合成军,只怕就算是朝廷也不一定能镇压住啊... 而且,这些武器的射程似乎很远。 试想一下,若两军对垒时,虎威军若能制敌于数百米之外,那会是怎样一种情景? 她不敢再想下去,呆呆望着李宣,说不出话来。 幸好,这家伙现在还没和朝廷撕破脸皮... 可以后怎么办? 李宣却已摆手下令道:“还行,虽然比我想象中差了点,但还凑合。” “马叔,集合小队,我们进宫。” “二棒子,从现在开始,若本王无暇他顾,你便专职保护王妃!定要护她与腹中小世子的安全!” 在场之人随即同声应道: “得令!” 第377章 浑蛋夫君,诡异的拦路! 0不久后。 长风客栈门口便集合了一支数十人的虎威军,个个精神抖擞,让人一见就知是精锐之师。 但并非所有人都配备了火铳,大部分人还是手持常规兵刃。 公孙烛派人送来的火器只有小部分,不足以装备整个在京的虎威军。 再者,京都是朝廷的地盘,虎威军并不好在这里过度张扬。 而自昨日猎场骚乱之后,整个京城都笼罩在肃杀的气氛之下,大街上倒也没什么人走动。 加上皇城军的严密巡防,百姓都极为自觉地闭门不出,令平时昼夜灯火不熄,热闹非凡的楚京变得极为冷清。 李宣目光扫视,扭头对身旁的马为先吩咐道:“马叔,入宫不宜人多,以免引起刺客的警觉。你另有任务要去办!朝廷已有计策围捕幕后黑手,你的任务就是跟随禁卫军,查清我们想知道的事!” 说完,便看了赵紫薇一眼。 赵紫薇似乎能看懂他的意思,迟疑半分后,立马从怀中拿出一枚禁军腰牌,交给了马为先。 有了这枚腰牌,虎威军可跟随昆仑奴和禁卫一道去围捕那些趁乱带走密盒的刺客。 一旦刺客回到自己的老巢,并着手开启密盒,便可一网成擒,抓住幕后之人。 且不谈此计是否成功,至少在皇帝和昆仑长老看来,那是必行之计! 马为先恭敬接过令牌,转头带人离去。 剩下的十人火枪小队,便要跟随李宣三人进宫,先处理了疑似出现的冯笙,保住赵彻的性命再说。 在李宣看来,不管赵彻是不是当年下令诛杀李仕泯的主谋,这个时候他都不能死。 就算要死,也得死在虎威军手中! 马车上。 赵紫薇心事重重,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如此在意本宫的安危?你本可置身事外,刺客要杀的是父皇,并非你!至少现在还不是...” 她能如此问,李宣倒也知道她重新对他的身份起疑了。 顿了顿后,才回道:“不为什么!你就当是...本王不想让你和你父皇有事,其他的不必多想。现在也并非解释的时候,怎么?帮你还不乐意了?” 赵紫薇却深沉道:“与你一路回京,本宫对你也算小有了解。你不像是那种容易起恻隐之心的人,肯定另有原因!” 李宣笑道:“你说有就有,本王不解释,也不争辩。” 她怀了“小小帅”,母凭子贵,现在说什么就是什么。 “除了不想让父皇死于刺客之手,暂保朝廷不动平洲之外,你还忌惮本宫肚子里孩儿的安危,对不对?你就是李彦祖,是与不是!” 赵紫薇忽然语出惊人,第一次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令李宣稍显愕然,但毫无疑问,她是猜对了。 当然,除了担心“小小帅”的安危之余,经过这段时间借着彦祖哥身份与她相处的日子,却也渐渐对她产生了一些“利用”之外的微妙情愫。 无可否认的是,赵紫薇虽对魏王针锋相对,不耻为伍。 但对彦祖哥的感情,却可见的真挚,私底下也让李宣颇有感动。 赵紫薇不喜欢他的真性情,不过却也真心爱着他的另一“人格”。 横竖都是他自己,人非草木,又岂能不动感情? 面对赵紫薇咆哮般的质问,李宣脸上一阵尴尬。 虽然这丫头猜中了事实,但现在显然还不是承认的时候,刚要开口否认时。 车外的王二棒似乎认为李宣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便主动搭嘴一句:“大王,前面就是回府十字路口,宫中藏有刺客。为了公主和小世子的安全,属下以为...公主不宜随行入宫,当返回公主府由长风卫保护最为合适。” 这倒是实话。 既巧妙把话题转到一边,化解了李宣的“难题”,又能让赵紫薇远离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李宣听了,把刚想说的话又咽回去,顺势道:“二棒子说得对,本王也觉得你现在不宜入宫。不如...” 可他的话没能说完,赵紫薇就再次咆哮:“回答我!” 李宣再次尴尬,暗道一声这死丫头还不依不饶了,非得这个时候问? 但不答又不好,就随意回道:“你猜?” “你说不说,承不承认?” “还是你猜吧...” “快说!” 她忽然像一只发怒的小猫般揪住了李宣的衣领。 李宣的咸猪手则摸向她的细腰,“都说了让你猜,你只管猜就是了。是与不是,你说了算。那么激动干嘛?小心动了胎气...” 而这话听在赵紫薇眼中,等同于承认了。 他承认了自己就是李彦祖... 赵紫薇终于得到了答案,但整个人却呆滞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脸上隐情不定。 这个狗贼...好可恶啊... 竟然变了个身份,自导自演来欺骗本宫? 李彦祖就是他,他就是李彦祖,怪不得他俩的文风如此相似,从未在一起同时出现过。 原来不是不想见,是不能分身相见! 他一面威胁本宫,让本宫招他为驸马,只为获得滞留京都之权,并名正言顺追查当年虎威军之事。 另一面则化身李彦祖入赘柳家,借助柳家的势力壮大自己,企图迅速在京都站稳脚跟,并组建同盟对付当年主谋。 图谋...何其巨大? 关键是,本宫居然着了他的道... 不仅喜欢上了他“杜撰”出来的才子形象,而且还怀了他的骨肉... 好可恨啊。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竟借着“两面”把本宫最好的闺蜜也给娶了。而他居然能演得如此自然,若非他故意露出破绽,本宫估计永远都不会知道吧? 浑蛋! 赵紫薇既惊又怒,下一秒就掐住他的脖子,狠狠道:“李宣,你这个浑蛋...本宫掐死你...” 她横眉怒眼,掐住李宣的脖子,却怎么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脑中似乎有个声音:真的要掐死他吗?他死了,孩子出生就没爹爹了呀。 再者,他一死,彦祖哥也就回不来了,他俩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 长公主殿下哪里还有杀人的本事? 呆呆地望着李宣,瞬间就无助委屈起来。 哇的一声,竟迅速收回手臂,双脚收起,把头埋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李宣你浑蛋,为什么要骗我...” “呜呜呜,你不要脸...” “你既不喜欢本宫,为什么要装出一个李彦祖来欺骗本宫的感情,还让本宫有了你的骨肉...” 她委屈极了,俨然拿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办法的样子。 令李宣不禁心中一蹙。 不知为何,当他听到赵紫薇那委屈的哭声时,内心竟有一丝沉重的愧疚。 站在虎威军少帅的角度,他要为父报仇,为当年死去的数万亡魂昭雪,权宜之下无所不用计谋,无可厚非。 但要是单纯站在感情的立场,他确实是欺骗了两个爱着他的女人。 若说心中没有半分愧疚,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了。 即便在此之间,赵紫薇也有欺骗的行为,但说到底总归过意不去。 顿了顿,李宣尝试安慰,伸手温柔拍了拍她后背,道:“别哭了,是本王...” 刚说到这,她就愤怒地拍开他的手:“走开,本宫不想看见你。” 李宣一怔,道:“好,那本王出去,你自己冷静一下。是本王之前骗了你没错,但以后不会了...” 说完,就想起身走出车头,让她自己冷静一下。 谁知。 她竟猛然抬头,泪眼委屈道:“你真走?果然是无情无义的反贼,本宫让你走,你就走?那你来招惹本宫作甚?” 说着,居然强行抓住李宣的手,往自己肩上放。 然后,又继续埋头抽泣。 整得李大当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是想让他留下呢,还是离开? “那你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你嫌弃本宫不好看?在你心中,阿狸才是最好看的?狗贼,你浑蛋!” “额...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宝宝,你爹是个浑蛋,他居然欺骗你娘的感情,心里还藏着另一个女人...” “不,你最漂亮,我很喜欢你!” “撒谎!你若喜欢本宫,怎会娶阿狸?合着当时本宫向你明说有孕,想让你入赘柳家以避嫌,并让魏王来做冤大头时,你开心坏了吧?既得了本宫,又能娶到阿狸,你可以左拥右抱?” “这...绝无此想,当时我只是单纯地要配合你...” “本宫会信你的鬼话?李宣,我...我...打死你!” “...” 车厢内画风突变,公主殿下的小粉拳打在了李大当家的胸口上。 赵紫薇虽有气愤与无奈,但属实没有办法,她已经怀了李宣的骨肉,估计这辈子都难以撇清关系了。 即便他有些狡诈,又有些“花心”,乃至有可能会和朝廷翻脸,但这又能怎样呢? 他还是她的夫君,还是她腹中孩儿的亲爹,无法改变。 就算再多不愿,也只能这样了,试着和他好好相处吧。 而他和彦祖哥既然是同一个人,那本性就算坏的... 车旁护卫的王二棒,听着里面的主君夫妇从一开始的怒吼,到渐渐地演变成“打情骂俏”的样子,很自觉地走到一边,非礼勿听。 大约一刻钟后。 车驾即将抵达宫门时,却猛然颠簸了一下,来了个急刹。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站住,车上何人?下车接受检查!” 听此。 李宣脸色蓦然凝固,没等车外的王二棒前来禀报,就已朝赵紫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 拦路的这伙人明显有点不对,来者不善。 皇城已经戒严,现在还敢在大街上明着走动的,都不是一般人。 大批禁卫和皇城军,正在城中搜捕逆贼,并严查各路人群。 而不论是禁卫,还是皇城军,此时都不应该拦住这辆车驾。 只因一点,李宣现在坐的是赵紫薇的车驾,车头悬挂着皇家旗帜,代表着她的身份。 按理说,禁卫和皇城军是不会贸然挡住她的车驾的。 若是连长公主的车驾都认不出来,那这些禁卫和皇城军就是瞎了眼。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拦路的这队士兵,身份有异! 第378章 目标竟是我? 赵紫薇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立马停止抽泣,凝重起来。 她不是傻子,刺客先前在如此严密的防卫之下仍能在鸿德殿发动行刺,可见势力已渗透到宫中。 羽林禁卫军已经出现了叛逆,这是潜在的事实,只不过一时间无法洞悉问题出现在禁军的何人身上。 而她身为长公主,拥有监国之权,时常接触禁卫和皇城军,这两部军士有谁认不得她? 她的车驾不该在宫门前被阻拦,除非这伙禁卫或者皇城军出现了“问题”! 车外传来王二棒的声音:“此乃公主与驸马车驾,禁卫缘何阻拦?” 原来是禁卫军? 如果是皇城军阻拦,或许还可搪塞说认错了公主的车驾,毕竟皇城军的最大职能是拱卫京都以及执掌六大卫城的守备,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赵紫薇。 但禁卫不同,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拱卫宫城和皇室重要人员的安全,入编的第一堂课就是认清各大皇室成员与宫中各大主子的脸,岂会认不出赵紫薇的车驾? 李宣更觉这支禁卫有问题,与赵紫薇对视一眼后,微微点头。 赵紫薇似有会意,随即沉声喊话,道:“混账!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拦本宫的车驾?滚!” 她怒斥一声。 说着,就要起身走出车外。 李宣却将她拉住,隐晦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去。 车前的禁卫团长一愣,显然听出了赵紫薇的声音。 但迟疑了半分后,目光微闪之间,这才躬身道:“殿下息怒,请恕臣等无礼。宫中惊现刺客,陛下严令彻查。末将唯恐此贼假扮銮驾混入宫中,遂不得不拦,还请殿下见谅。” 说完,便随即摆手下令:“撤!让殿下的车驾过去!” 等到马车远离这支宫门前的禁卫,缓缓驶入宫城之后。 李宣沉声道:“不对劲,这伙禁军很明显认得你的车驾!就算陛下严令必须彻查所有进出宫城的马车,他们也当首先问安,然后向你请示!但他们却故意装作不认得,先拦了一下。” “似有试探的意味,只怕背后另有意图!” 赵紫薇也觉得有些猫腻,想了想后,道:“她们在试探本宫是否在车上?” “有可能!但如果只是想确认你的位置,又何需故作装作认不出你的马车?但不管是何原因,这对禁卫都深有问题,不可再信!回去之后,暗中让薛四祥把他们控制起来,以防宫门生变。” “好!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回御书房,阻止冯笙出手行刺。但火铳真能拦得住他吗?” “冯笙之事,交给我处理即可,你不宜插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刚才那伙禁卫有蹊跷,心中不安。如果他们拦路的真实意图是确认你的位置,那接下来肯定会有后续动作。很可能...你也成了刺杀的目标之一。” 李宣肃然道:“保险起见,你必须回避!紫竹和红鸢在哪?” 赵紫薇道:“在青华宫,可是我担心...” 她话没说完,李宣就打断道:“无需担心,冯笙若真要出手,就算多你一人阻拦,亦改变不了什么。且先去青华宫,紫竹二人守着你,本王方能放心些。” 言尽,便撩开车帘,对王二棒道:“先去青华宫,再往御书房。” 青华宫,便是赵紫薇在宫城的住处。 她虽已在宫外开府,但此前并未婚嫁,宫中仍设有他独立的宫殿。 昨日猎场生变之后,她在禁卫的护送下紧急入宫。 相比之下,宫城自然是要比公主府要安全些。 紫竹与青鸢作为她的心腹,也是随行入宫,此时就待在青华宫候命。 青华宫前。 李宣将赵紫薇送进去,又留下了五名火枪手,并交代紫竹二人全力保护她的安全后,刚要与王二棒赶往御书房。 赵紫薇却将他拉住:“等等。” 她略显担忧之色,想说什么,又迟疑的样子,接道:“你...不能让父皇有事,还有...本宫不想再见到李彦祖!” 说完,这才扭头离去。 本想多补一句,让他注意安全,但一想起他借着彦祖哥的身份,暗中又成了柳家的快婿,就气不打一出来,随即把话咽了回去。 李宣哑然失笑,自是知道她这话的潜在意思。 不想再见到李彦祖的意思,不外乎是在暗示要他快速解决与柳家的关系。 既已知道了李宣双重身份的秘密,她又怎会再允许他一脚踏两船? 而这个时候赵彻若遇刺身亡,朝廷大乱,下一个可能遭遇针对的,除了是赵紫薇姐弟之外,李宣便是次位。 保住赵彻,也就是保住李宣自己,这点倒是不用多说。 李宣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再次吩咐留下的那五名火枪手守好青华宫,而后便与王二棒迅速赶往御书房。 他们入宫之时,并未听见任何哗变的消息,说明刺客还未动手。 他必须尽快赶回赵彻身边,严防冯笙出手,至于追踪假密盒下落之事,留给马为先去办即可。 相比于知道谁是幕后黑手,李宣觉得此时赵彻的安全更重要。 否则赵彻一死,纵然让他知道谁是主谋,虎威军也很难保住。 唯有赵彻活着,稍稍能镇住那人,他才能争取时间让虎威军拥有更多的自保能力。 但刚离开青华宫不远,几人却被一名内侍太监给拦住去路。 李宣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倒是认得出此人也是赵彻身边的心腹,此前就在御书房中见过。 太监拱手有礼,道:“见过驸马,驸马可是要去御书房见驾?” 虽不知这太监因何能知道他要去见赵彻,但李宣还是点了点头,并问道:“你因何事而来?” 太监低着头,却恍若答非所问:“那驸马随奴才走吧,陛下已移驾别处。已吩咐下来,若有求见,便由奴才带路。” “嗯?陛下移驾了?他在哪?” “时局微妙,刺客猖獗,请恕奴才不可贸然泄露陛下行踪。驸马若想知道,随奴才前往即可!至于你这几位侍卫,还请留在此处。” 太监说着,摆手指向一侧的通道,摆出了“请”的姿势。 李宣目光一滞,却道:“既知时局微妙,当也知道本王身边不能没人。既然陛下移驾,不便外人近身,那本王在御书房候着便是了。你去回禀圣驾,就说本王御书房侯见。” 说完,也不与太监过多废话,带人直向御书房。 听此。 那太监却蓦然一愕,赶忙跟着上前,道:“回驸马,陛下移驾不知何时会返回御书房,您若有要事求见,还是请与奴才去一趟比较好。至于你这几位侍卫,若必须得跟着...倒也可以酌情处理。” “只要不近御前百步,倒也无妨。” 李宣这才止身,笑了笑:“当真可以?那就带路吧。” “驸马请!” 太监也是一笑,而后身前带路。 宫城很大,有十六宫七十二院,常驻宫人上千,环境复杂,有时候就连太监宫女都会走错路。 李宣几个人被那太监带着走,七拐八弯,绕得有点晕。 来到一个陌生的宫殿前时。 李宣拦停了身后跟随的王二棒等人,随后开口对前方的太监说道:“前面通往冷宫,陛下九五之尊,就算要移驾,也不会去那种地方吧?你不是寻常太监,到底是谁?” 他蓦然冷面道,脸上泛起寒霜。 他虽不常入宫,严格来说,还是成年后首次。 但由于纳兰玥早已被赵太子带入宫的缘故,他倒是已经得到了宫城的地形图。 脑中回想之下,发现那太监竟想把他带往冷宫区域。 而赵彻身为皇帝,即便离开御书房,另寻地方以躲避刺客有可能的刺杀,也不会选在冷宫那种地方吧? 那太监一愣,回身道:“驸马何出此言?奴才乃陛下御前近侍,适才您与公主离宫之时,不是见过奴才的吗?而陛下自然不会移驾冷宫,是在冷宫不远处的雪霞殿。” 李宣冷笑:“是吗?那此处已经距离雪霞殿不远,为何本王看不到有大批禁卫把守?就算陛下想低调隐藏,也不至于身边不带一人吧?你还想装?二棒子,将他拿下!” 他一语戳穿了太监的谎言,转头就下令王二棒出手拿人。 那太监闻言,目光一闪间,自知已然败露,倒也不再掩饰,冷笑起来。 赶在王二棒出手靠近之前,伸手拍了拍。 巴掌声刚落,前面不远处的一条小巷中,立即窜出几名禁卫,拔刀缓步靠近。 同时后方也出现了一队士兵,将李宣几人前后包夹。 那太监冷笑道:“魏王果然细致,但未免发现得太晚。你能猜到奴才有异,却又是否猜到...今日会葬身此处?” 李宣冷视着他:“你们的目标竟是我?” 第379章 祸乱的根源! “没错!其实你早已该死,只不过有人执意先放你一马。本想让你死在宫外,却不知你又自己跑回来...也罢,你若身死,当也算个人物。有这偌大宫城做你的葬身地,也算不亏待你...” 那太监冷笑着,蓦然变得一脸凶相。 但话没说完,突听“噗”的一声,脖子上就被一支袖箭洞穿,怦然倒地。 王二棒缓缓放下手,转向李宣轻轻一笑,也不显丝毫紧张,浅笑道:“不好意思,少帅,他废话太多了,属下忍不住早点送他归西!” 反派死于话多,二棒哥倒是果决。 既然要打,又何必如此废话? 那太监被上了一课,代价却是他的性命。 如此突兀的一幕,令围困的前后两队禁卫同时一怔,反应过来后,随即快速冲了过来。 王二棒抽出腰间一柄短刀,大喊:“保护少帅,自由射击!” 按理说,外臣入宫是不允许佩戴武器的,尤其是在这个微妙的节骨眼上。 但王二棒几人是跟随赵紫薇车驾进来的,有她公主的架子在,禁卫并不敢严格按章办事。 加上几人没有明面佩刀,禁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十人小队身上的火铳...禁卫军都没有见过,自然不会将之当成武器。 十个火枪手,有五个留在了青华宫。 余下五人跟着李宣,听见王二棒的指令后,刚想解枪应敌。 却听两人同时喝道:“住手!” 除了李宣之外,另一道苍老的声音也及时喝止了双方。 前后围困的两队禁军闻声,竟立马停止冲锋,收势缓缓后退。 李宣当然单纯地认为是自己震慑住了这群禁卫,相反,这群禁卫在明知他身份的情况下仍敢拔刀,便说明乃是刺客的奸细。 真正能让他们后退的,则是另有其人。 而当意识到那太监有问题之时,李宣心中就已警惕。 之所以到现在才揭穿对方,是因为他一直感受到有某人正在暗中监视着。 此人虽未现身,却能给李宣如临大敌的危机感。 整个宫城之中,除去元海之外,唯一人能让他有如此压力。 那便是冯笙! 此人武艺奇高,传闻中仅他和坂田龟一联手,便击杀了号称昆仑山第一战力的四大尊者。 且是在整个昆仑族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动的手,可见是极为危险人物。 冯笙虽已风烛残年,看似没几天可活了,就算没人能杀得了他,不用多久他自己也会油尽灯枯而死。 但这种人往往是最可怕的,明知自己没有几天可活,就更加毫无顾虑。 像这样的高手现身行刺,不论目标是皇帝,还是李宣,都不得不提起百倍戒心。 “咳咳...” 一道咳嗽声从拐角的小巷中传出,冯笙还是穿着之前在御书房与李宣碰面时那套最低等的太监宫服。 褶皱的脸上却带着微微笑意,用一张手绢轻捂着嘴巴,缓缓现身。 步履竟似有些沉重,给人既视感不像是个高手,反倒像个慈祥的邻家老汉。 “尔等都离开吧,李宣已是必死,老朽会亲自动手,可放心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 冯笙走上前,摆手说道。 却是在摒退围困的两队禁卫,令李宣不由眉目一挑,顿感意外。 这老家伙如此有信心,竟主动撤走帮手的禁卫细作? 为首的两队禁卫头领听了,却显迟疑。 其中一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冯笙老目一冷,却也抢先冷声道:“老朽的话说得不够清楚?还是说尔等要留下来陪李宣去死?” 话声刚落。 他微一摆手,身旁的一名禁卫便应声倒地,脑袋像是被什么暗器洞穿,连一声哀嚎都发不出,便也抽搐身亡。 如此超绝的手段,令两队禁卫猛然一惊。 为首那人不禁推开几步,低头拱手道:“冯先生息怒,吾等立即回去复命。但...还请先生务必确保李宣伏诛,否则便会坏了主君的大计。” 说完,便立马带队离开。 顷刻间。 偌大的殿门前仅剩下李宣七人,与冯笙隔着一段距离对立着。 此处距离冷宫不远,冷宫中住的都是些犯了事的宫婢和妃子,平时本就很少有人来此,就连禁卫也不例外。 这两队已然悖逆的禁卫离开后,更是四下无人。 李宣盯着冯笙,目光冷肃,道:“抬手杀一人,冯先生不愧为永泰帝的掌印监。如此身手,先生仍堪楚京第一之位。” 冯笙看似浑浊的目光,也在看着他,轻笑着摇头道:“魏王爷说笑了,老朽已风烛残年,没几日可活了。前些天离开皇陵时,某位老朋友就断言,此去...我已无命折返。” “那先生为何还要出来?只为杀我?” “是的。你的存在会致使西楚皇庭纷乱,不得不死!老朽八岁入宫侍奉永泰帝,自问忠心不二,曾发过毒誓要永远效忠赵氏一族。你既是纷乱的根源,那便随老朽共赴黄泉吧。” 西楚永泰帝,便是赵彻的爷爷。 前朝怠政,致使民怨四起,赵彻起兵抢了他叔叔的皇位,便是赵亦凡的父亲。 冯笙,乃三朝前的掌印监,跟随在永泰帝左右,地位等同现在的元海。 只不过在永泰帝驾崩之后,他便进入皇陵守墓,至此不知生死。 李宣道:“冯先生为何说本王是纷乱的根源?现在要杀皇帝的并不是我,你若忠心于赵氏,便不该出现在此。” 冯笙浅笑:“你若不出现,继续留在你的秋神山做大当家,朝中便不会有这么多事端。赵彻...也已早死于晋阳官驿,你乃其中变数,还说不是祸乱的根源?” “先生这话就矛盾了吧?你刚刚还说此生忠于赵氏,赵彻亦是皇族中人。虽非先帝指定的正统,但皇位素来能者居之。前朝无道,赵彻起兵已安社稷,乃是大势所趋。你却说他早该死,那你忠的是哪里的赵氏?你和赵亦凡是一伙的?” “老朽行将就木,已无力再辅佐新君。声称忠于赵氏也并无虚假,只要西楚的皇位还是赵氏中人坐着,老朽便无异心。但赵彻能坐,赵亦凡又如何不得?我不会出手行刺赵彻,但若能杀了你,帮助先太子夺回皇位,亦算还了当年的一个人情。” “所以你是承认与赵亦凡是一伙的?在你理解中,只要不对赵氏族人出手,便不算违背誓言。替赵亦凡杀了本王,令他有机会夺回皇位,无可厚非?” “是。” “你认为今日一定能杀得了本王?” “魏王以为老朽再无这个本事?” “那倒不是!只不过在你出手之前,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 “你想知道什么?” “你既然不想让赵彻坐在龙椅上,当年他入主京城之时,为何不出手帮助赵亦凡?就算你亲自对赵彻动手,也有很多办法阻止他登基,不是吗?” “是的,当年老朽在等一个机会。欲助先太子夺回大势,单凭老朽一人是不够的,必须另有一件大杀器。一件足以震慑天下的大杀器...” “昆仑圣器?” “对!” “传闻是真的,当年真的是你与东瀛人坂田龟一联手,杀死了昆仑四尊者?” “对!” “以你们之力,当真可以以二敌四?” “不可以!但我们有另外的帮手。” “谁?” “你的问题太多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又何须知道这些?” 冯笙忽然叹道。 李宣板着脸,目光微动道:“既是将死,让我知道又有何妨?死人并不会泄露秘密。” 冯笙笑了,“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那老朽告诉你亦无妨。反正你身在此地,已无法救下赵彻,先太子有足够的时间取他人头。” 闻此。 李宣心中一惊,似乎瞬间明白了冯笙为何会出手截杀自己的原因。 第380章 单打独斗,先让我三招吧! 在御书房前,冯笙差点撞倒李宣那一下...本是故意的,但他的最终目的却不是为了进入御书房行刺赵彻。 那时候他真正的目标是李宣,只是不知为何,当时竟放弃了出手。 被渗透的禁卫在宫门前拦住赵紫薇的车驾,不是要确认她的位置,更非将她当成了刺杀目标,而是想确定李宣是否在车上。 真正能让那群禁卫放弃阻拦并放行的,不是因为赵紫薇的那句怒斥! 而是...王二棒的那句“公主与驸马”! 公主与驸马同车,就说明李宣身在车内,他的位置确认! 放他们入宫,便是要留给冯笙亲自出手。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会有个太监拦路,并将李宣带往冷宫附近的原因。 赵彻根本没有移驾,太监出现就只是为了把他骗到此处。 冯笙钳制住了李宣,赵彻身边除了负伤的元海之外,也就只有薛四祥一人。 加上那些暗中已经叛逆的禁卫策应,赵亦凡若此时出手,赵彻多半是凶多吉少。 猎场围杀之时,有坂田龟一钳制元海,虎尸机关的出其不意,赵彻本该死在当场。 但因为李宣的出现打乱了这个计划,致使赵亦凡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 赵彻身边的忠臣虽死了大半,但他仍活着,西楚朝廷还能稳住。 李宣两次救了赵彻的命,一次是在晋阳官驿,多格现身行刺之时。 这次又在猎场临危救下了他,数度阻碍了赵亦凡的既定计划,以至于不得不先设法除去李宣。 而杀一个李宣,对于冯笙来说,或许并不困难。 只是虎威军若还留着,这个“变数”就依然存在。 但要是李宣入宫之后,赵彻遇刺身亡,李宣同时也死于禁卫之手的话,那虎威军便是谋逆! 朝廷下一步动作,必先是起兵剿灭平洲! 若无意外,只要冯笙出手杀了李宣,刚才离开的禁卫就会折返,并布置现场,造成李宣行刺后逃跑不力,被禁卫格杀当场的假象。 与此同时,赵亦凡估计已经潜入宫城,只等李宣身亡的消息传到,便会出手对身在御书房的赵彻展开致命刺杀! 冯笙先杀李宣,后赶往御书房挡住元海和薛四祥,赵彻身边空虚无人,等同必死之境。 如此一来,既除了李宣这个最重要的“变数”,又可借朝廷之力剿杀虎威军。 等到朝廷因皇帝身亡而大乱,民心动摇之时,赵亦凡这个前朝太子再现身重返楚京,成功复国的几率就大很多。 由始至终,自赵彻在猎场逃过一劫后,逆党的主要目标就变成了李宣,赵彻次之。 而赵彻身边的近侍出现了叛逆,似乎也在预示着鸿德殿设局的计划,很可能已经暴露。 刺客带走假密盒,极有可能不是返回自己的老巢,而是会去向一个栽赃的目标! 赵彻和昆仑族以为用假密盒做诱饵,可以引出幕后之人,殊不知反中了对方的计谋。 如果带走密盒之人,最终将追踪的禁卫引向一个不是主谋的“主谋”之处,那会发生什么? 朝廷会认错对象,杀错人! 至于那个可能遭遇栽赃的对象,李宣不用多想就可以猜出一二,不外乎就是柳家! 如果杀手带着假密盒,出现在柳家的地方并被禁军抓获,那柳氏一族便水洗都不清。 柳风阳再造入狱,乃至灭门,朝廷将再无顶梁柱,千疮百孔之下,赵亦凡回归夺权,加上一些守旧派的支持,焉有不能复国之理? 就算赵紫薇姐弟活着,亦独木难支。 赵义匡年轻纨绔,尚无执掌皇权的能力,赵紫薇一介女流,可监国,但要想坐上皇位,震慑朝野,却俨然不现实。 那结果就只有一个,赵彻身亡,则朝廷必将分崩离析! 再者。 就算西楚百姓一时间接受不了赵亦凡当权,只怕他亦想好了应对之策。 冯笙提到了昆仑圣器,并承认当年与坂田龟一刺杀昆仑四尊者一事。 那么显而易见,刺杀赵彻的同时。 昆仑长老和云梓,以及皇甫俊兄妹也都是目标之一! 只要拿下了云梓这个夜昆仑和大樑少君兄妹,理论上便可要挟昆仑族和樑帝承认赵亦凡的回归地位,乃至逼迫昆仑族交出圣器。 一旦得到圣器,赵亦凡将无可阻挡,就算要灭了周边四国,也不在话下。 原以为自赵彻在猎场逃过一劫,己方便占据了主动。 却在冯笙透露出些许隐秘后,让李宣又顿感自己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脸色不由暗沉起来。 情势危殆,赵亦凡估计很快就会动手行刺赵彻,令李宣再无半点心思再套冯笙的话。 顿了顿后,赶在冯笙开口说出当年与他和坂田龟一联手之人前,打断道:“看来冯先生是胜券在握了,那多余的话...本王也不想听了,就最后一个问题。” 冯笙微叹,眯眼看着他,“问吧,老朽总该给你死个明白。” “御书房外之时,你的目标就是我。当时我虽已对你起疑,却认为你要杀的是皇帝。你本已经有了必杀我的机会,为何不出手?就算你当着皇帝的面杀了我,也无人能留下你。你犹豫了,还是有另外的想法?” “并非心软,老朽决定要做的事情,自先帝驾崩后,便再无人能阻拦,亦不会轻易改变。只是因为...当时老朽感觉到你身上有伤,不愿占你便宜罢了。而以你的缜密,自是不难看穿老朽的身份。既知老朽在,你出宫之后必会想办法回来对付老朽。老朽便给你这个机会!而你也找来了这几个帮手,算对你公平了。” 听此。 李宣眼前一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微动道:“哦?冯先生闻到我身上有药味,知道我负伤,故意放我离宫找帮手,不愿占我便宜?如此看来,先生是一个讲规矩的人?” “算是吧!但你未免有些愚蠢,既知老朽名号,竟敢只带了这几个人?你虎威军再无能人,已衰弱至此了吗?当年李仕泯在时,虎威三部可是高手遍布,猛将如云啊。” “这个...就不劳烦冯先生费心了。不过你讲规矩,本王也不是个随便之人。以多打少,在你看来对本王公平。但本王亦不想占你便宜,愿与你单打独斗!” “什么?” 冯笙听了,猛然惊讶了一下,失笑道:“小娃娃,老朽没有听错吧?你要与我单打独斗?可知老朽比你年长不止一圈,虽风烛残年,但武功造诣非你可比,不出三招你必死无疑!你却还敢大言不惭?” 李宣也笑道:“是啊,但谁叫本王不想占你便宜呢?明知不敌,且必死无疑,那又何必让身边的弟兄白白送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先生也说了,你比本王大了不止一轮,算是老前辈了。不该先让本王三招吗?此乃江湖规矩。你这么讲规矩,应该不会拒绝吧?” 冯笙又笑了:“可你不是说不愿占老朽便宜吗?” 李宣道:“那是规矩,不是便宜。” “哈哈,有意思!你这小娃娃...不过也罢,你说的不无道理。按江湖规矩,老朽既为前辈,比你多练了几十年功夫,又怎能不让你三招?那就来吧!” “好!本王用暗器杀你,冯先生站着别动,只需出手接下暗器即可,如何?” 说着,他缓缓掏出了藏在腰间的短坐火铳。 “可!” 冯笙倒是答应得极为干脆,点头笑道。 他没有见过火铳,不知其威力,虽觉新奇,却并不认为那东西能伤他。 要知道的一点是,冯笙除了拳脚、刀剑双绝之外,用暗器的手法也是一绝。 此时楚京之中,能稍微在暗器上与他有一比的,也就蔡坤一人。 在看他来,李宣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后生又如何伤他? 更别提杀他! 无形间,便没有全身心应对。 一旁的王二棒听此,却急了,忙道:“少帅,不可...” 但话没说完,就被李宣一个冷冽的眼神镇住:“别废话,退开!不许...动手,懂吗?” 他故意加重了“动手”二字,似乎话中有话,目光不断闪烁。 王二棒先是一怔,随后眉头一展,像是了然了什么,随即摆手令退其余五人,道:“都退开!” 接着。 李宣抬起手,枪口对准冯笙,道:“冯先生准备好了吗?” 冯笙成竹在胸之色,“来吧!” “好!” 话说之间,李宣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而身后的王二棒大呼:“动手!” 竟也跟着抬起了手中的火铳。 另外五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王二棒也会跟着开火。 可是...少帅不是说要单打独斗吗? 但“动手”便是下令,五人回过神,也不管其他,跟着举枪朝冯笙开火。 砰砰... 一连六枪。 令冯笙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堂堂魏王爷说了要单打独斗,竟会耍赖... 第381章 先毙了再说! 在见到六道火舌,先后冒出的刹那。 强如冯笙,亦不觉震惊。 李宣几人那几杆“奇形怪状”的东西,非但会发生巨响,而且还能喷出火舌? 但不是说要单打独斗吗? 这几个家伙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同时出手? 若是知道这几人会一起出手,他岂会掉以轻心? 好奸诈,这个小后生... 冯笙只要不是个傻子,再见到六人几乎同时出手的瞬间,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李宣根本就不会讲什么公平,只是在故作虚张,以放松他的警惕。 而站在李大当家的角度,生死面前,谁还他娘的跟你讲规矩? 既然可以群殴你,谁还跟你单挑? 除非是个傻帽! 李宣下令王二棒几人后退,“不许动手”,其实就是要动手的意思。 二棒哥好歹是大当家的心腹,李宣刻意加重了“动手”的语气,他又岂会听不出来? 扭头在李宣开枪的下一秒,他也就跟着举枪射击。 其余五人虽动作稍晚,但也还算及时,六枪之下务必迅速要了冯笙的性命。 这老太监武艺深不可测,且已经明示自己就是赵亦凡的人,那便不可再留。 但若只是李宣一人出手,并不能确保一定能杀死冯笙。 原始火铳以铁珠为弹头,且在制作工艺和精准度上,无法与严格意义上的“枪”做对比。 万一一枪打不死对方,让这家伙有了反击的契机,那结果是不堪设想的。 未免失手之下,李宣便借口让冯笙让三招,同时暗示王二棒几人出其不意联合出手。 若说一枪打不死冯笙,亦或李宣枪法失准,那六枪出手,他不死也得重伤吧? 关键生死时刻,非但不能讲什么规矩,就连一丝懈怠也不能有! 出手就务必击杀,机会只有一次! 六枪打出,有两枪失准,四枪打在冯笙身上。 两枪胸前,一枪左手,最后一枪右大腿。 毕竟是首次实战,且是在瞬息关头开火,根本不容许有瞄准的间隙。 几人的枪法有些失准,也是无可厚非,好歹没有全部空枪。 冯笙始料未及之下,被弹珠强大的冲击力击飞了两米远,倒地吐血。 但下一秒,让李宣等人难以置信的是,这老家伙居然没有马上断气... 其中两颗击在他胸前的弹珠竟被弹飞,像是打在什么护甲身上一样,竟无法穿透冯笙的血肉。 好在另外命中的两枪,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冯笙身上穿有某种护甲,可抵御弹珠的致命一击,不过手臂和大腿却不在保护范围内,令他瞬间倒地。 噗! 冯笙连吐两口精血,本就稍显涣散的目光显露出一丝萎靡,已是重伤。 弹珠虽无法穿透他身上的护甲,但冲击力还在的,估计已然击断他几根肋骨。 就算是前世的防弹衣,能阻挡弹头入肉,却也无法完全抵消弹头的冲击力,更何况是古代的护甲? “你...你竟敢...暗算老朽...若非老朽来时穿上了先帝御赐的软甲,估计...此番就死于你手,你手中之物是什么东西...” 冯笙老脸扭曲,艰难说道。 眸中却凶光尽显,竟似乎仍有一战之力。 李宣瞳孔暴突,难以置信之色,心中暗骂一句:这老家伙如此变态?中了四枪还不死?像他这样的年纪,即便穿着“防弹衣”中枪也该死翘翘才对。 难道是吃了什么“兴奋剂”,或者圣药不成? 没动手之前,他就预言自己无法再返回皇陵守墓。 可见是自知油尽灯枯,即便不遭李宣反杀,恐怕也会自己身亡。 那倒是既有可能吃了什么特殊的药剂,以强行让自己恢复巅峰状态。 而代价就是,药效过后便必死无疑? 正想着。 身旁的王二棒也觉震惊,望向身侧的五人火枪手,大喊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装弹,搞死那老家伙啊。” 说话的同时,自己也已经在着手给火铳装填火药,准备二次出手。 在他们看来,杀冯笙的机会仅此一次,若让他遁逃,估计首尾还得很长,这是他们所不愿见到的。 李宣却道:“这时候还装什么弹药,直接过去捅死他。我就不信他还有还手之力!” 说完,就当先抽出藏在靴中的短刀,快速冲向刚颤颤巍巍起身的冯笙。 王二棒几人见此,也各自抽出兵刃,紧随冲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补刀远比补枪更快捷有效。 两方间隔七八米的距离,正当李宣六人冲来的间隙。 冯笙稳住身影,暴怒一声,拼着伤势加重的代价,猛然甩袖。 瞬间打出十余枚暗器,如风般击向几人。 同时,奋力转身逃入不远处的冷宫区域内,速度竟还不慢。 可见,这老家伙属实深不可测。 李宣等人止步挡下暗器的空档,冯笙已不见踪影,唯独留下一道远去的血迹。 “追!不能放着这老东西!” 李宣果断下令道。 追入冷宫的一间耳室中,却发现血迹在一面墙前中断了。 很显然,此处有机关,墙后面有逃生的密道。 几人摸索了片刻后,找不到开启石门的机关。 王二棒刚想叫人找东西强行破开石门,但被李宣拦住:“不必了。这青石门坚固,一时半会儿也砸不开。砸开时,估计那老家伙已经走远。还是去拦住赵亦凡要紧,走,去御书房!” 几人快速奔向御书房,途中遇到几支禁卫队伍正匆忙集结,也是赶往同一方向。 见了李宣,都来不及行礼,可见御史房肯定已经发生了骚乱。 赵亦凡在冯笙动手之际,也同时对赵彻发动了突袭。 刚来到御书房外围,便见到漫天的烟雾笼罩。 这种诡异的白色烟雾,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 猎物围杀之时,便从刺客的手中放出过,不久前的鸿德殿如是。 短短两天内出现三次,禁卫军一时间却也没有有效的应对方式。 李宣及时拦住王二棒几人,并没有贸然冲入白烟中。 第一,有白烟的掩饰,御书房中情况不明,就算进去了估计也无法有效救人。 反而,会使自己置身险地。 第二,赵彻身边有元海和薛四祥保护,而冯笙负伤而逃,没有他出手,赵亦凡很难对赵彻产生威胁。 更何况大量禁卫已经包围此处,根本不必他以身犯险。 还不如留在烟雾之外,等散尽之后,再逐一清剿。 就算抓不住赵亦凡,也可收拾他的同党。 想到这。 李宣下令道:“守住外围即可,发现赵亦凡的人出来,别管是谁,先毙了再说!” “得令!” 王二棒几人应了一声,随即各自散开,装填好火药后,寻找狙击位置,紧盯着烟雾冲天的御书房方向。 没多久。 烟雾中传出一阵剧烈的惨叫声,一道黑影快速闪出,没等守在外围的禁军反应,就已翻身跃上了一处屋顶。 李宣转头望去,看清那人的打扮时,不禁大惊。 刚要开口下令火枪队射击时,薛四祥从烟雾中跑出。 赶在大队禁军弓弩手即将齐射之际,大喊道: “不要放箭,他手中有人质!” 第382章 云梓被劫! 从烟雾中窜出之人,竟是东瀛浪人坂田龟一。 而此人的出现,恰好侧面证实了李宣的猜测。 鸿德殿假密盒失窃,皇帝与昆仑长老以为自己摆了逆党一党,能借假密盒查出幕后主使的位置。 但他们还是棋差一招,中了幕后之人的顺水推舟之计。 赵亦凡的人早就知道密盒有假,之所以还要盗走密盒,不过是为了栽赃某人,彻底断了赵彻的羽翼。 赵彻身边的内侍出现了叛逆,便说明逆党很可能已经掌握了他和昆仑长老的计划。 将李宣引向冷宫,后被王二棒击杀的那名内侍太监虽地位比元海低,但也是可以随时守在赵彻身边。 此人乃赵亦凡和冯笙的内应,又岂会不知密盒有假? 那他们仍是将计就计,盗走假密盒的原因,就不外乎是用以栽赃陷害,除掉赵彻身边的最后一个重臣。 也就是彦祖哥的新岳丈,柳风阳。 柳风阳一旦染上嫌疑,柳家必遭问罪,纵然皇帝愿意相信柳家,在这个节骨眼上亦无法保住柳氏不倒! 要知道的一点是,猎场围杀之后,内阁重臣死伤过半,剩下的...很可能都是被赵亦凡收买,或者策反之人。 他们仍在,又岂会容留柳家继续坐大? 柳家忠于皇室,必先除之,就连赵彻估计也不好力排众议保住柳家。 否则,朝廷必将动乱。 不用深思,李宣只是粗略一想,就能想象出朝中奸臣如何逼迫赵彻治罪柳家的诸多办法。 不出意外的话,禁卫和昆仑奴联手追踪,估计很快就能查到假密盒出现在柳府之中... 在此之中,赵彻自以为可以设局顺藤摸瓜,找出主谋所在。 殊不知,却是中了对方的“反杀之计”。 坂田龟一没有在鸿德殿出手行刺,只不过是为了让赵彻等人以为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 只有昆仑长老和赵彻将自己身边的心腹力量派去追查假密盒踪迹,身边防卫相对空虚,宫中的禁卫内应能无限接近御前时,才出其不意出手。 此乃一举两得之计,既可栽赃柳家,又能出使皇帝将绝对忠于自己的心腹派离身边,好方便坂田的刺杀。 此时。 坂田龟一不做任何掩饰,就直接以真面目示人,肩上却扛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紫裙,像是昏迷了过去,观其身形装束,竟似云梓。 而云梓的表面身份只是皇甫俊兄妹的侍卫,大梁监察司的银衣,本不该受到坂田的觊觎。 唯一的解释就是,云梓的身份已经泄露。 坂田知道了云梓就是夜昆仑,绑架她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迫使昆仑族拿出圣器交换。 除此之外,李宣想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 但云梓的身份为何会泄露? 风无影! 风无影本就是昆仑族人,熟悉族中细作的所有掩饰手法,以及一些内在隐秘。 她不难查到云梓就是新一任的夜昆仑,更何况当年云梓下山历练时,风无影尚未假死? 换言之,云梓潜伏大梁皇庭的身份,她是一清二楚。 只有是她向东瀛人透露了隐秘,才致使云梓被劫。 无形间,也确认了一个事实,风无影幕后之人与东瀛倭族有深刻的关联! 但那人究竟是谁? 云梓在昆仑族中的地位极高,为保族中顺利传承,以及云梓安全。 无奈之下,被迫交出圣器...也不是不可能。 倭族人若得到圣器之后,又岂会再甘心蜗居于岛上? 情势变得岌岌可危,幕后之人与倭族联手,似乎完全占据了主动。 李宣一脸暗沉,刚摆手示意火枪小队按兵不动。 就听薛四祥剑指屋顶上的坂田龟一,怒斥道:“大胆倭寇,还不速速交出人质!” 坂田龟一冷笑,即使陷入禁卫重重包围,却也有恃无恐,不急于遁逃的样子。 刚想开口说,正在这时。 御书房的烟雾中,爆发出一阵剧烈惨叫声。 几名禁卫被一剑劈退,另一道身影随后快速窜出,同样跃上屋顶与坂田龟一成对峙之势。 李宣抬头望去,原以为是元海,但实际并不是。 那人一身黑袍,把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任何身份特征。 一出现也不忌惮身下的禁卫会偷袭,就直面坂田龟一,冷斥道:“你什么意思?说好了,要先杀赵彻,你敢反悔?” 话说间,二人像是同盟,但关系显然不怎么牢靠。 坂田龟一笑道:“阁下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我们当时的协议是,帮助你们取赵彻的人头,但并没有说过会亲自动手!而我已经两度拦下元海,是你们没本事杀他,怨得了我?” 黑袍人怒道:“你...你这是背信弃义!既是协助,你便有亲自出手的义务!” 坂田龟一却直接忽略他的抗辩,冷笑道:“阁下没有本事,就莫要强词夺理。我若是你,现在就再杀回去,而不是与我在此争辩!你有这闲情,我可不陪你。” 随后不再理会黑袍人,转而放声大喊:“昆仑族人听着,要想你们的夜昆仑无恙,就将圣器送来!两个月后,大漠北域关外,恭候大驾!若不来,就等着给她收尸!” 说完,人已远遁而去,一路飞檐走壁。 黑袍人一惊,完全没想到坂田会说走就走,刚要追去。 身下的薛四祥当即大喊:“放箭,先留下此贼!” 话声刚落,数十禁军弓弩手同时放箭,疾射黑袍人。 同时,李宣也开口道:“开火!” 五人小队与王二棒随即应声扣动扳机,六枪齐出。 但似乎晚了些,漫天箭雨落下时,黑袍人已跳下屋顶,从禁卫当中杀出一条血路,并抛出几个烟雾球,消失不见。 此人剑法超群,身手俨然不亚于蔡坤。 待烟雾稍散,已不见踪影。 薛四祥大怒,吼道:“全城搜捕,务必抓住此二人!” 说着,已亲自带队追去。 王二棒等人也想持枪前去策应,但被李宣拦住:“别去!有薛四祥一人即可,我们保赵彻要紧。” “走!进去看看,料想赵亦凡并未得手,要不然这个黑袍人也不会如此质问坂田龟一。” “装弹!准备突进御书房,目标,清剿所有残余刺客!” 他一声令下。 第383章 远征,流放平洲(上) t但还不及行动,身后就传来了赵紫薇的呼喊: “都给本宫让开,我要去救父皇!” 李宣转身望去,只见赵紫薇一脸焦急地持剑冲来,是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 遇到禁卫阻拦,不断出言怒斥。 随行保护她的五人火枪手,分出一人前来禀报:“启禀大王,王妃她...执意前来,属下等拦不住...” 从冯笙出现的那一刻起,李宣便猜到刺客的目标中并没有赵紫薇,而主要刺杀的对象是他自己与赵彻。 而赵紫薇在接到线报说御书房生乱之后,寻思之下,倒也有所警觉。 担忧自己父皇安危之下,不顾一切赶来。 李宣自知赵紫薇倔脾气一上来,就很难有人能拦得住她。 便摆手令退禁卫和手下后,亲自把她拉住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青华宫好好待着吗?还有你们两个,怎能让殿下以身犯险?” 话说之间,他看向了随后赶到的紫竹和红鸢二人。 二人还不及回话,赵紫薇就抢先道:“别怪她们,是本宫执意要来。刺客的目标不是本宫,而是你和父皇。你...没事吧?我要进去救父皇!” 她“意外”地先问了李宣有没有事,而后才紧接着要冲进御书房。 这在此之前,是不曾有过的。 以前李宣不论如何犯险,都与她无关,她打死不会多问一句。 但现在不同了,确认了彦祖哥和他是同一人。 那么公主殿下对于彦祖哥的感情,也就自然而然地施加在魏王身上。 更何况他还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爹? 李宣再次拉住她,“别急!薛四祥能弃守御书房,追赶逆贼而去,便说明你父皇暂时无虞。元海未曾出现,定是守在你父皇身边,他不会有事。就算要进去,也得等我的人探明里边的情况。” 说着,便看了王二棒一眼。 王二棒会意,当即带着火枪队冲入御书房的烟雾之中。 没多久。 几声枪响传来后,王二棒折返道:“回禀大王,御书房大院内所有逆贼都已击毙,但是...” 李宣目光一闪:“但是什么?” “并未发现陛下的踪迹,掌印监元海亦不知所踪。殿内尽是尸首,仍需验查身份。” “什么?” 李宣眉头大皱。 赵紫薇听后,却反而显得冷静下来。 寻思了半分后,拉着李宣上前:“跟本宫来。” 御书房大殿内遍地死尸,赵紫薇命令两队禁卫着手清理之后,与李宣几人转到后室。 后室中。 赵紫薇身后摸进墙上的一幅字画,转动某处机关,身旁的一排书架随即自动移开,露出了一面雕龙画凤的墙壁。 紧接着,她两指按在壁龙的两只眼睛上,一扇中轴石门应声开启。 里面黑暗一片。 点亮油灯之后,方才发现这里的布置与大殿相差无几,空间很大。 “你们三个守在这,李宣跟本宫走。” 她扭头示意紫竹和王二棒三人留下,自己则与李宣入内,边走边说道:“太祖皇帝在建造这座宫城时,在各大重要的宫殿都设有暗堡和逃生密道。父皇若不是被逆贼带走,那就一定是藏入了暗堡之中。” “刚入宫时,他曾带我进过这个御书房的暗堡。” 说着,她循着印象来到一面墙壁前,伸手以某种规律敲了敲。 以墙壁回传的响声来看,里面仍有空间,乃是密室中的暗堡。 李宣说道:“为何不直接开启暗堡的机关?” 赵紫薇道:“暗堡全由质地坚硬的金刚石垒砌而成,一旦启用,只能从里面打开。里边有充足的物资,由掌印监定时维护监察,可支持半月不成问题。” “现在只能发出暗号,让父皇在里面开门。” 片刻后。 墙壁的另一侧也传来了敲击声,另一道石门打开。 里边燃着昏暗的烛火,首先出现的是元海戒备的身影。 见到是赵紫薇后,赵彻的声音才从阴影中传出: “蕊儿。” “父皇。” 父女俩见面,拥抱了一下。 元海面色苍白,显得有些狼狈。 可见不久前又与坂田二次交手,前伤未愈,又添新伤。 “见过魏王。” 元海微微躬身,“请恕老奴有伤在身,无法行大礼。” 李宣能出现在此,便说明得到了赵紫薇的信任,以至于元海的态度变好了许多。 李宣刚想开口说话。 里面的赵彻就摆手道:“元海,出去看看情况。定贤,你进来!” 说完,人已拉着赵紫薇走向暗堡中的书桌坐下。 元海应是离去。 李宣却眉头大皱,暗道:定贤?什么东西?他这是在叫我吗? 怀揣着疑问,他迈步走进去。 赵彻目光落在他身上,似在审视,沉默了些许后才道:“你肯定在奇怪...朕为何会叫你定贤,是吧?” “你本名李宣,号定贤,便是朕为你取的。朕未夺得江山之前,就与你父是至交好友。你尚在腹中之时,你父就邀请朕为你取名。而紫薇的名字,也是厚卿兄给取的。” “你俩念及相差无几,我与厚卿兄早有意为你俩指腹为婚。只不过后来前朝突发民怨暴动,朕起兵逐鹿,无暇他顾。加上你少年时与花家女无恙青梅竹马,暗生情愫,后来便搁置了。” “这事儿,未曾对你提过,估计你尚不知情。” 听此。 李宣微微惊讶,原来他与赵紫薇未出娘胎就已有联系? 就连赵紫薇这个名字,都是李仕泯给娶的? “厚卿兄献出京都之后,搬走了整个前朝国库,一路发兵平定前朝三王割据,立足平洲,为朝廷社稷安定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受命于天,登基大宝,本想册封厚卿兄为魏王,并赐婚你和蕊儿,已完成当年两家的愿景。” “却没想到...厚卿兄死于十里坡,你亦下落不明。虽说后来得知你尚在人世,但已进山为匪,此事也就不再提及。不过你并非蠢材,当也知道这些年若非朕暗中授意崔玉阳和骆春网开一面,便不会有你秋神山存活至今。” 赵彻语重心长道,说出了当年的一些隐晦事情。 “你少年时,朕与你见过几回。你或许并无印象,朕却对你颇有留意,自问深知你的秉性。所以,在平洲传来子众遭人绑架,凶手便是你时,朕自然而然地并没有过多担心,这才会下旨答应你所有要求,并给了蕊儿一份空白圣旨,让她自行抉择与你的婚事。” “朕知道,你本性纯良,自不会真的加害于子众。事实说明,朕猜对了,你果然平安无事地把子众送了回来。再到你在晋阳驿站救驾,征明楼以李彦祖的身份...” 说到这。 李宣与赵紫薇同时一怔,惊道:“等等!” 赵紫薇愕然之色:“父皇这话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他就是李彦祖?” 李宣则眼睛眯起,道:“你怎会知道?我掩饰如此严密,你怎会知道?” 赵彻笑了笑,“你以为把自己的祖籍说在潍州,并让你的手下前方掩饰,朕就查不出来?” 说着话,他将桌上的一份秘密卷宗递给李宣,并接道:“可知潍州是什么地方?” 第384章 远征,流放平洲(中) 潍州是什么地方,李宣没有多问。 而是直接打开了赵彻递过来的密卷,一看之后,面色闪烁之间,蓦然失笑起来。 “原来如此!” 他轻叹一声,怪不得赵彻能“未卜先知”,竟在暗中洞悉了他的所有伪装。 虽不知赵彻为何没有揭穿,但若密卷上所写之事属实,那他在皇帝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便不见奇怪。 不过他并未就此追问,只是轻叹后,话锋一转道:“所以...你早就对秋神山了如指掌,也对我的秘密一清二楚,却帮着我掩饰,乃至连自己的女儿也没有暗中告知?” 听此。 赵紫薇跟着疑惑起来,身为监国长公主,他接触朝事已久,自问对朝中各州郡之事都了如指掌,即便大部分都是从臣子的奏折中得知的。 可一个小小的潍州而已,能藏有什么秘密,竟让皇帝洞悉了李宣的所有隐秘? 心中狐疑之下,她抢过李宣手中的密卷,只是略微一掠,瞬间就呆住了。 美目睁大,道:“父皇,你...” 刚说了三个字,赵彻就摆手打断她,却也没有解释。 而是看向李宣,点头道:“没错!朕知道这十余年间,你秋神山共出兵五百三十二次,抢夺、获取赎金超百万两,抓人过千。但却是暗中劫富济贫,用以帮助秋神山附近的几大贫苦村镇,并告诫他们守口如瓶。” “除此之外,虎威军旧部之家眷,亦常年受你们接济。被劫之人或是奸商,或是罪臣一党,你勒索到银两之后,又逼迫他们签下罪状,指证幕后主使,交由官府处理。以至于这些年...你每次劫过商队不久,朝廷就爆出一桩贪腐要案,或有奸逆富商负荆请罪!” “你顶着反贼的名号,做的却是侠义之事,朕没说错吧?虎威军没有失去自己的初心,他们仍是我西楚天朝的军魂所在!这也是朕为何会暗中对你们网开一面的原因之一!” 李宣轻笑,对于赵彻“变相”的嘉奖,似乎并不怎么感冒。 笑笑后,道:“多余的话,自不必说。本王现在只问你一句,如实答我即可!你既对我秋神山了如指掌,当知我李宣想要的是什么!当年,是不是你下令杀我父帅?” 这话一说出口。 赵紫薇一怔之间,马上就急了。 她似乎知道些什么,赶忙拉住李宣,道:“你一定要现在问这个事情吗?就算要问,也该....”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赵彻没有丝毫迟疑,就果断道:“是!是朕下的旨,并亲手盖上了玉玺印!” 李宣瞬间变得冷漠起来,眸中泛起了杀气,令一旁赵紫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赵彻承认自己当年下令诛杀李仕泯,便是李宣的杀父仇人。 而眼下元海已经离开密匙,皇帝身边再无守护,这时候李宣若要出手复仇,赵彻几乎毫无生还的机会。 “李宣,你不要冲动。父皇这么做,肯定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 她忧心地说道。 李宣却恍如听不见,怒道:“他视你如手足兄弟,数次抗命按兵不动,未曾对你出手。乃至...还暗中给当时陷入苦战的你输送前朝的情报,你坐大之后,兵围楚京,他更是兵不血刃,打开城门迎你入京。” “而你...却相信他会谋反,下旨杀他?赵彻,你就是这么对待兄弟的吗?吾父当年,就不该把天下交给你!你该死!” 他怒指赵彻,在这瞬间所有的尊卑与长幼之别,都已漠视。 赵紫薇拦在他和赵彻之间,紧张道:“李宣,不许你这么跟父皇说话...当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李宣冷笑,“苦衷?若有苦衷便可杀人,枉顾冤屈的话,那这西楚朝野上下就没一个应该活着!赵彻,你认罪否?” 赵彻站起身,面色铁青道:“当年天下大势初定,朝廷根基未稳,朕赐封厚卿兄为魏王的圣旨,才刚送至平洲。转头就传出厚卿兄拒绝招安,并在十里坡怒斩钦差,举旗割据一事。” “平洲周边四郡守军,皆是前朝归降的旧部。他们不等朕的皇命,便已先斩后奏,起兵镇压。当朕的第二波钦差赶到十里坡时,厚卿兄...已然战死,平洲虎威军亦死伤过半!” “朕遂以僭越为由,夺了四大郡守的兵权,还押大狱候审,并责令三司严查此事。可三查三审之下,所有证据皆指向厚卿兄谋逆无疑。就连禁军亲自主理,结果也仍是一样。” “朝廷百官联合上书,要朕严惩虎威军,数人死谏大殿,隐有逼宫之意。朕...自是相信厚卿不会谋逆,否则便不会让出楚京。但单单是朕一人的想法,没有百官附和与实证,又如何能保下厚卿兄的清誉?” “这道讨逆圣旨若不补上,朕无法平朝野民心!对叛逆容忍,便会致使君臣离心,朝廷将再起纷争。因此,朕就算再多不愿,再相信厚卿兄的为人,顾全大局之下,亦不得不下旨讨逆,以安社稷!” “朕虽明面上执掌天下,但同样受百官钳制,一言一行都终将得以天下社稷为先。这点,你应该明白的。后来,刘思龙自荐领军出征,战死于平洲,虎威军大部被绞杀...你以为朕就不心痛?” 李宣仍是冷笑:“好一句以天下社稷为先!你以一句天下,就让自己的兄弟蒙受了十余年的不白之冤,数万将士埋骨异乡,不得昭雪。你对得起你所谓的天下了,但我父帅呢?” “死去的数万亡魂呢?他们的冤屈,谁来主持公道?就算你当年有不得不为的理由,保住了你的天下大定。但事后呢?你相信父帅不会谋逆,却为何不还他一个清白?你以为留着秋神山与我活着,就能让你的良心好过些?” “吾父虽不是你主观杀害,却也是因你而死,因而蒙受冤屈!他看错了你这个兄弟!” 赵彻一掌拍在桌子上,情绪激动,愤怒道:“谁说朕没有想过要为虎威军翻案?这些年来,朕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如何替厚卿兄洗清冤屈,也从未中断过对此事的暗查!” 李宣也怒道:“那告诉我主谋是谁?” “仍不知是谁。” “笑话!能用如此手段构陷虎威军,并杀害吾父者,必是朝中重臣!就算你还查不到证据,当也有重点怀疑的对象。怎会一无所知?” “说得对!制造厚卿兄谋逆之人,必是朝中重臣。朕当年赐死僭越的四大郡守之后,就曾经怀疑过两人。并对他们进行过调查,可结果...却无一人存在杀人动机,找不出丝毫证据。” “谁?” “宜妃刘氏,还有朕的皇叔,大宗令赵无殇。当年这两家都是朝中手握大权的重臣,也是朕最为倚重的心腹,且与僭越的四大郡守关系密切。可追查起来,他们并无猫腻。明面上也与厚卿兄没有过节,并无加害的动机。关键是...朕诛连四大郡守三族时,他们也没有指向此二者!朕下令解除他们所有职务,将他们投闲置散,他们亦无怨言。你说,如果是他们做的,又岂会甘心如此?” 赵彻沉声说道。 这点,李宣倒是有所体会。 蔡坤在一鸣堂企图误导他时,他便怀疑过刘氏,但细思起来,刘氏的杀人动机并不算很强烈。 首先,主谋构陷虎威军,杀害李仕泯的主要动机,应该是阻止他入朝为官,受到赵彻的重用。 但若是刘氏做的,他们便不会轻易交出大权,更不会甘心被投闲置散。 可如今的刘氏,却再无人在朝为官。 刘思龙战死后,刘氏嫡系再无男丁。 刘国丈并无官职在身,顶着一个皇帝的岳父与华国公的名头,也就享享清福而已,俨然与世无争。 如果他们要的只是这样,那根本就没必要对李仕泯下手。 延伸来讲,刘氏的杀人动机就显得很薄弱。 试问一个为了夺权,独霸朝堂的权臣,在成功除去异己之后,又岂会甘愿下野? 赵无殇的嫌隙,也是同理。 赵无殇若是主谋,也同样不会轻易交出大权,自愿去做一个没有多少实权的大宗令。 要知道的一点是,当年的赵无殇可是与李仕泯齐名的大将,李仕泯要不是献出京都,其功劳都无法与赵无殇相提并论。 这样的人若有了异心,根本就不会甘心隐退! 赵彻怀疑过他们,所以夺去他们权势,以观其反应。 但结果却是,此二人居然没有表现出丝毫异议。 那原则上,又怎能主观认定他们是主谋? 李宣听后,却沉思起来。 赵彻的判断依据,虽不无道理。 但换个角度说,却也不是完全站得住脚。 其一,自刘国丈和赵无殇下野后,西楚朝野便再无动乱,仿佛瞬间变得风平浪静。 可主谋费尽心思,不惜僭越,对虎威军先斩后奏,难道就只是为了杀人这么简单? 难道不是除去异己之后,取赵彻而代之? 如果这二人都是主谋,只是为了打消赵彻的疑虑而隐忍呢? 犹未可知! 其二,两家表面上虽再无权势,可暗地里的影响力仍然巨大。 宜妃深得赵彻宠爱,除了皇后之外,便是后宫的第二位话事人,对皇帝的决策是有些影响在的。 刘国丈虽不在上朝,但借着其子刘思龙战死的功勋,他在京都颇有名望,一呼百应,俨然是守旧派的魁首,与叶家关系密切。 软实力,并不比柳家弱多少。 赵无殇虽只是个大宗令,原则上不理朝政。但赵彻私底下对他却有倚重,数次招他入内阁议事。 最关键的一点是,自叶家被查抄后,赵无殇隐晦地夺得了许多大权。 例如,主理叶苏两家一案,让他有了暂管三司府兵的权力。 霍纲被软禁,他又暂代皇城军主将一职。 单说这两点,赵无殇如今就有能力在京都掀起风雨,并非真正的隐退那么简单! 顿了顿,李宣越想越不对劲,复而开口道:“好,我便暂且信你并非有意放任此事!但若本王找出凶手,你不肯为吾父和死去的弟兄们正名雪耻的话,李宣便与你势不两立!” 赵彻沉声道:“若非朝中重臣当年主导了此事,便与东瀛人和赵亦凡脱不开干系!就算你不查,朕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李宣轻笑,并没有对他这话表态,身上的杀气倒是隐去了不少。 无可厚非! 这些年赵彻能暗中对秋神山“放水”,便说明他没有主观杀死李仕泯的意思。 再到他知悉李宣的双重身份后,也没有揭穿他,可见他如今的话多少有些可信。 而身为帝君,有时候本就身不由己,保住了兄弟情义,便护不住朝堂准则和天下安定。 要是换作李宣,当年遇到这样的问题,也并无信心能处理得比赵彻更好。 心中怅然之下,便也不好过多责问于他。 李宣笑了笑,将一脸紧张的赵紫薇拉到身边,刚想开口让她放松点,表示自己暂时不会对她的父皇做什么。 正在这时。 门外蓦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元海急急赶来,凝重道:“陛下,大事不妙。” 如此一言,令在场三人不由警惕。 赵彻直接走到元海面前,问道:“何事?” “柳学士,乃至整个柳家...恐有大难。据禁卫和昆仑奴联合追踪,假密盒现身城外的柳家老宅,且机关已被触发。柳家二爷柳风骨被盒中机关当场射杀身亡,柳家堡密室中惊现诸多密信,皆与东瀛人和逆贼赵亦凡有关。里面有数封信上,有柳学士的亲笔签名...” “什么?” 赵彻大惊,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柳风阳怎么可能与逆党有勾结?他若想要朕死,早在晋阳,朕就死了好几回!此为栽赃!” 李宣心中一落,暗呼不妙起来。 果不其然! 幕后之人早就知道了赵彻与昆仑长老的布局,并顺水推舟将线索引向了别处,栽赃给柳家。 柳家一旦被认定为与逆贼是一党,惨遭诛连的话,那赵彻身边将再无人可用。 就更加不得不启动叶平之与霍纲,乃至此前被戴罪留职的十五大将官,而这些人...早已不堪重用。 幕后主使可借着这些人操控朝堂,等待一个完美的时机,将赵彻拉下马,取而代之。 再者,此人染指昆仑圣器,其野心或许不止于西楚的大位,而是整个中原五国! 当年李仕泯的一幕,似乎又再上演。 就算明知柳家是被栽赃冤枉的,但只要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按照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朝臣秉性,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 肯定会力主赵彻先查抄柳家,再行彻查。 而柳家一倒,赵彻失失双臂,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 如同当年的虎威军事件一样,赵彻愿意相信自己的兄弟,却又不得不下旨给他冠以反贼之名。 幕后之人的阴谋,俨然超出了李宣原有的想象。 第385章 远征,流放平洲(下) 元海道:“回陛下,老奴自是相信柳学士的为人与忠心,然...根据咱们留在假密盒的线索追踪,寻至城外柳家老宅亦不假。柳家老二柳风骨死于密盒机关之下,数十柳家死士被擒杀,也是事实。” “虽仍无直接证据表明柳学士参与其中,但依照朝廷的诛连之责,柳学士难辞其咎。” 在古代,有诛连之责。 一人反贼,很可能全家都有“判头”。 尤其是官宦之家,更是罪加一等,显然不是一句御下不严,就可以搪塞的。 叶平之就是一个例子,叶常之若背叛有罪,叶家嫡系便无一人可以置身事外。 这也是叶平之为何会搬出自己的功勋,并以苦肉计试图博取皇帝格外开恩的原因。 诛连之责下,若无额外免罪的筹码,便与同罪无异。 这一回柳风骨莫名手持密盒死在柳家老宅,且不说其中是否牵涉栽赃,单说他若被判有罪,柳家嫡系就无一人可以幸免,乃至会诛连三至九族。 而柳家号称京都第一世家,乃权贵之首,不论是在威望和暗实力上,都是绝对有谋逆的底气。 显赫的家世,在盛时可锦上添花,此时却极有可能成为柳氏的“催命符”和“谋逆罪证”。 不出意外的话,真正的幕后主谋必会暗中运筹,将柳家定为此次京都动乱的罪魁祸首。 柳家这最后的忠臣,若也造下罪,赵彻成了孤家寡人,岂非更容易摆布? 赵彻身为帝君,城府深厚,又岂会意识不到这点? “哼!” 他暴怒着,又一掌拍在桌案,冷冷道:“那又如何?柳家几兄弟的人品,朕最为清楚,他们不可能存有异心,更不会暗中行刺于朕!尤其是柳家老二,谁都知道他只是个书呆子,整个窝在书阁连女色都不近,又岂会妄图社稷?” “定是逆贼欲除柳家,彻底断了朕的双臂,令朕变成光杆司令,任其摆布。而他们找不到柳风阳的把柄,便想从柳老二下手,企图让柳风阳负上诛连之责。朕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亦要保住柳氏。” “当年...朕因为一时软弱,屈服了现状,已令厚卿兄惨死,数万虎威军将士蒙冤,惨遭屠戮。这样的悲剧,岂能再次上演?” 李宣听了,目光微妙一闪,道:“陛下当年若有现在的三分硬气,父帅...又岂会蒙冤十余载,逆贼又何至于猖狂至今?但幕后之人既然敢公然栽赃,便已做好了逼宫于你的准备。” “你若执意保下柳氏,必遭百官集体死谏,导致君臣离心。这还只是其次!君臣离心,朝野必然动荡,民心扶摇之下,若这时候赵亦凡跳出来,以前朝太子的身份对你口诛笔伐,加上你这皇位本就是起兵得来的,你说...皇权还会稳固吗?” “不必多说,你也当明白,栽赃柳家的主要目的,除了断去你的左右手之外,更有引你自乱阵脚的意图。只要京都谣言四起,民心大乱,那么距离再次改朝换代也就不远了。” 这话说完,在场三人皆是沉默。 包括赵彻在内,所有人都无法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半晌后。 赵彻才愤然道:“那怎么办?难道要让朕眼睁睁看着当年厚卿那样的惨剧,再次重演?” 李宣轻笑不语,来回踱了两步之后,看向元海,问道:“除此之外呢?四国使团的伤亡如何?还有,莫离的尸首运回京都了吗?” 元海道:“适才赵亦凡之逆党与东瀛细作突袭时,四国使团的重要人物都在御书房中。老奴刚才了解了一下,大秦使团已全数被杀,算上此前逃匿伏尸城外的秦太子...已无活口。” “其余各大使团亦伤亡惨重,但具体仍需清点。此前逆贼释放烟雾之后,老奴与禁卫已将各大使节送入密室的另一间石室内。至于莫离的尸首已运回,估计此时陈尸大理寺。” 李宣蓦然眉头大皱,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顿了顿后,沉声道:“这就难办了,四国使团损失惨重,尚且不知除了秦太子之外,其余三国的储君...是否也已遭遇毒手。但不管结果如何,此事若各国朝廷追求起来,西楚便责任重大。” “四国来使,使节却惨死楚京。这样的结果传出来,所能造成的影响和舆论太多了。单说四国联合起来对西楚问责,朝廷就无法撇清干系。而幕后主使既能制造这样的混乱,事后必会放大事件的影响。” “单说一点,若四国同时举兵前来问罪,朝廷何以应对?四国使团在京都遇刺,不管我们如何辩解,都难辞其咎,不是吗?就算最终朝廷能一力化解此事,也必然劳民伤财,有损皇威。” “最坏的结果就是...朝廷民心尽失,群臣离心,要求皇帝禅让!而这正好就是幕后之人,所希望看到的!这场谋局,设置了三个不同方式意图将你拉下皇位!而且是再无可能复辟的那种!” “其一,就是断去你的左右手,令朝廷自乱。其二,经由东瀛人之手,染指昆仑圣器,以武谋国。第三,促使四国攻楚,让你民心尽失,自行退位,再斩你于剑下!” 他胸中笃定地说道,恍若在陈述事实。 可见,李宣对于自己此时的猜测十分确定,幕后之人的想法十有八九如是。 三人再次沉默,只因谁也无法否认李宣口中所说的可能性。 赵彻满脸阴郁,愁眉不展。 这位戎马半生的老皇帝,若是能年轻十几岁,或许处理起这样的危机事件会更显魄力。 但如今,他垂垂老矣,不仅身体状况不复当年,就连决断也再无年轻时干脆,陷入了两难之中。 李宣望了望三人犹豫的样子,轻叹一声,道:“其实也不必过多担忧,正所谓越危越有机。这是一场危机,同时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彻底铲除奸逆的机会!当敌人越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之时,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陛下若信我,当果断做出三大决断!” 赵彻闻声抬头,眸中闪过一抹亮光,道:“哪三大决断?定贤尽管说来!” “第一,柳家之事,已无转圜余地。越想保住柳家,就越中逆贼下怀。因此,柳家不得不罚,而且要重罚!” 李宣说着话,快速走到书桌前,拿起赵彻桌上的纸笔快速书写。 边写边接道:“元海,柳风骨窃取密盒,勾结逆贼企图谋反。此事虽柳风阳不知情,加上柳家亦有功勋抵罪,若算上诛连之责,最重的处罚是什么?” 身为掌印监,元海对朝廷律法还是极为熟悉的。 想了想后,回道:“回驸马,算上柳学士与柳家先祖历代的功勋,至少也得诛连三族,处...斩候决!毕竟此乃谋反大罪,纵有功勋抵罪,也抵不了多少。” 李宣却笑道:“太重了,功勋不够,那就给他们多加点功勋。此次御书房行刺,柳风阳拼死保护陛下,两次救驾有功,可知?” 话说之间,他竟在为柳风阳“杜撰”功劳。 而两度救驾这样的功劳,依照朝廷的赏罚条例,足以封侯拜相。 元海一怔,不觉看向了皇帝。 赵彻没有迟疑多久,就说道:“如定贤所说,朕就是被柳风阳救的。” 元海随即应了一声“是”,后道:“如果加上这两道护驾的功勋,那柳家三族可免死。但仍需革除功名,贬为贱籍,处...流放。” 听此。 李宣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凑巧的事儿,咧嘴一笑道:“流放?太好了呀,那就判处柳氏三族流放平洲!” 说到这。 三人似乎都猜到了李宣想做什么,赵紫薇美目一转,道:“你想将柳氏全族都弄到平洲去,保他们不死?” “对!” 李宣应了一声,同时停下了书写的动作。 将手中的一份名单交给赵彻,接道:“柳氏全族被发配平洲之后,本王自会保他们安全。柳风阳是继猎场行刺之后,仅存的相位人选。他若死了,内阁将再无柱石。单凭你一人,不足以保社稷不乱。” “这份名单上的人,乃柳氏门生。柳风阳一家发配之后,你再无能臣,只能大力启用新人,切记退而求次,慎用叶平之与霍纲!你若信柳风阳,那当也信这名单上的人。” 纸上的名单,全是在西湖小镇时柳风阳为彦祖哥引荐的门生。 当中就包含有平远县守军参将范锟,与前平洲首富沈三钱,加上一个大儒师郑南,足以暂时帮赵彻稳住朝野。 这些人除了郑南外,官职有高有低,但明面上与柳家关系不大。 赵彻就算启用他们,短时间内并不会遭到幕后之人的针对。 赵彻接过,看了几眼后,道:“此为一计,第二计呢?” 李宣直言道:“第二,马上向四国发出通告,将此次京都动乱的罪责都施加给东瀛倭国与前朝太子赵亦凡!记住,四国文牒务必派信使亲自交给四国皇帝,确保文牒不被人途中篡改。” “将朝中的所有矛盾焦点,都转嫁给倭族人和赵亦凡,并恳求四国朝廷给出我们彻查的时间。尽最大可能避免四国联合攻楚,阻断幕后之人引发混战的密谋。” “第三,即刻撰写檄文,发兵协同大梁国入漠北讨伐赵亦凡残部,并清剿蛮夷各部。启用京都三十万皇城军为主力,征召兵员五十万,先屯兵幽州候命。本王为主帅,七日后远征漠北!” 第386章 大难临头! 这话刚说完。 元海就一怔,道:“什么?将三十万皇城军调往幽州?那京都六城岂非空虚,留给逆贼更大的行刺机会?老奴万请陛下三思!” 建议虽然是李宣提的,但决定权却在赵彻手中。 元海自觉不妥,当先奉劝道。 赵彻阴沉着脸,还不及表态。 李宣就抢先道:“京都六大卫城空虚,确实给了刺客很大的行刺空间。但逆贼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用多想当也知道皇城军和禁卫都已被渗透!尤其是皇城军!那么,把皇城军调走,其实也是把刺客给调走!” “反观之下,刺客被迫远离京都,陛下不是更加安全吗?再说了,纵然皇城军远离,仍有数万禁卫守住京都。相对来讲,禁卫被渗透的程度要远小于皇城军,更加值得信任。” “另外,本王的两万长风卫也会留下,必要时会现身护陛下周全。成大事者,胆大心细,掌印监不必过多担忧!畏首畏尾,只会更受人钳制!” 元海道:“老奴自是知道驸马的用意,但如此做的风险太大。站在老奴的角度,为了陛下安全,不宜如此激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皇城军在,陛下固然更加安全。但也正因如此,幕后之人才急于除去陛下!若三十万皇城军远离,陛下身边看似空虚,也就威胁性不大。在彻底完成自己的计划之前,或许就不会急于再次行刺。” “这...” 元海还想说些什么。 但赵彻已然摆手示意他闭嘴,道:“你想亲自挂帅出征?” 李宣点头:“对!既然暂且将赵亦凡定为行刺的主谋,那就务必起兵讨伐,以转移朝野的矛盾焦点。而朝中重臣或死或伤,剩下的那些忠奸难辨,本王不亲自挂帅,陛下难道还有其他选择?” “话虽如此,但你建言起兵漠北,当真只是为了帮朕?” “好歹你是紫薇腹中孩儿的外祖父,当年下旨...亦身不由己,若父帅还在,相信也会助你一臂之力。当然,你说得也对。本王自荐挂帅,并非只为帮你,另有追查真凶的目的!” “你已知当年幕后之人是谁,他藏在漠北?” 李宣摇了摇头,“尚不确定!但知情者已远去漠北,此去既是为了帮你转移朝中矛盾,也为了通过那人之口得知真相。” 赵彻追问道:“那人是谁?” “你现在无需知道太多。” “连朕也不能说?” “陛下只需表态是否听从我的意见。” 赵彻沉默。 片刻后才断然道:“好!本王就陪你赌这一把!正好,趁着朕身边防卫空虚,幕后之人必定放松警惕,朕可伺机令其自动露出马脚!但此举干系重大,那人连朕的近侍都能渗透,以致鸿德殿计策被暴露,柳家惨遭栽赃。若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正如你所说,不冒风险,又岂能钓出大鱼?此番朕便以身入局,亲自会会此人!” 说着话。 他摆袖对着元海,严肃下令道:“元海,即刻拟旨,赐封魏王李宣为讨逆大元帅,领三十万皇城军出征漠北,协同大梁国征讨前朝余孽。功不成,誓不收兵!” “另,宫内监清点四国使团战损,上呈于朕!发出邦交文牒,告知四国帝君,容朕三月后交出此次动乱之主使,以告慰各国使节之亡魂!柳氏涉嫌勾结逆党作乱,论罪当诛九族。” “但念及柳风阳护驾有功,改判柳氏三族流放平洲,七日后起程,不得皇命,不得回京!” 元海虽觉此举有些过于冒险,但既有皇帝的“金口玉言”,却也不得不应是。 李宣听后,却道:“皇城军由前任平洲总兵崔玉阳领衔,暂且驻守幽州,本王前往漠北讨逆,不用皇城军一兵一卒。让崔玉阳待命幽州即可!” 赵彻皱眉:“驻守幽州?为何要驻守幽州?你前往大梁漠北讨逆,不用朝廷大军,难道想用平洲虎威军?” 李宣笑了笑,道:“这不是正中陛下下怀吗?在此之前,你不是有意让本王启用虎威军,并打光家底吗?” 如此一言。 令赵彻父女双双尴尬起来,但不及开口掩饰。 李宣就接着说道:“行了,就这样吧。有些事,咱们心知肚明即可。站在帝君的角度,你平衡藩王权势,小施手段...无可厚非!本王暂且不与你计较,待我从漠北归来再说吧!” “大秦太子已死,四国文牒即便发出,大秦国只怕并不会轻易接受!急于为他们的储君复仇之下,大秦朝廷恐会联合倭族人兴兵进犯,三十万皇城驻守幽州,可随时支援策应,以应对两国有可能的登陆作战!” “至于大丘和雪国,只要他们的储君能安全回到国内,便暂时不会轻举妄动,祈祷大丘储君和雪国圣女安然无恙吧!否则,拖不了多久,大梁国还好,其余三国定会联手攻楚!” “本王另有要事去办,还要准备出征事宜,这就不打扰了。陛下只需依计行事,成败与否,且看天命如何!” 说完,他刚要走向密室门口。 忽然又像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赵紫薇一眼,迟疑道:“这些天...你就留在父皇身边吧,有元海和薛四祥在,坂田龟一已然离宫,你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没有冯笙和倭族人的帮助,单凭一个赵亦凡,不足以掀起风浪。” “在此之间,除去倭族人之外,隐约有三方势力在觊觎朝廷江山,情势越来越微妙了。待本王处理好一些琐事后,再来接你去平洲!魏王出征,你这个王妃...怎么也得送送吧?” 他笑了笑,随即快步离开。 赵紫薇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复杂道:“他要把本宫带去平洲,京都已经不安全...但这仅仅是因为本宫怀了他的孩子,还是也出自于对本宫有些情意?” 她喃喃自语,恍若不敢确定什么。 赵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想太多,或许...李彦祖才是他的真性情呢?反贼李宣有可能只是他出于自保,而作出的反应!李彦祖既对你有情,当也是他李宣牵挂于你。” 随后,又摆手对元海吩咐道:“去把柳风阳带来,并清点各大使团的死伤吧...” .... 回到御书房大殿,与王二棒等十人小队汇合后。 李宣边走向宫外,边下令道:“派人前往大理寺,把莫离的尸体带到客栈。我要确认他的生死,这家伙如果就是风无影的奸夫,且已经和倭族人勾结,就不会那么容易死,坂田龟一更不会杀他!” “我怀疑他和风无影一样,是想假死脱身!还有,准备一辆马车,我要连夜赶回西湖小镇。” 王二棒应是,先行一步准备。 半个时辰后,夜已深。 长风客栈大厅处,几名虎威军军医正在给一具无头尸体验尸。 几经验查后,一人回禀道:“少帅,按照我们已知的情报以及这具尸体上的特征,大致可断定是莫离无疑。只不过,人头被人割去了,无法百分百肯定。如果莫离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自己的死亡,又深通易容手法的话,也是有可能用一个与他体型大致相同的人,来伪造自己尸体的。” 李宣点头,摆手令退军医后,道:“莫离在大梁位高权重,很少有人能近他的身。他身上有什么样的特征,估计只有他最清楚。我们所探知到的情报,只怕都是他故意让我们知道的。” “无法完全确认他的死亡,本王更愿意相信他还活着。更何况他在跳崖之时,还留下话语...约本王大漠相见?” 一旁的王二棒开口道:“属下亦觉如斯,那少帅接下来打算如何?” “呵呵,既然他想在大漠了结他与蔡坤夫妇之间的事情,那就如他所愿吧!我马上要回西湖小镇一趟,你留下与马叔召集长风卫,本王出征之后,长风卫务必守好京都。” “是。” “...” 回到西湖小镇上的柳家别苑时。 房中的祝有雄正满是焦急,坐卧不安。 见到李宣翻窗而入后,瞬间大喜:“李兄你终于回来了,京都不断传来有刺客动乱的消息,祝某还怕你有什么意外。” 李宣一笑,说了声“无事”后,将他拉到书桌前开始密谈起来。 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当晚祝二公子都火速离开了小镇。 次日清晨。 等到柳大小姐前来给自己疗伤“走火入魔”的夫君送早饭时,门口的六麻子还未及说话,李宣就已经打开门自己走了出来。 柳栖喜一喜,赶忙跑过去抱住他,道:“夫君,你怎么出来了?祝公子明明说你还要疗养一段时日才好的...” 李宣溺爱地捏了捏她的脸,道:“祝公子只是说有可能要疗养一段时间,而你夫君我吉人天相,自然不用那么久就好了呀。而且,以后就算没有血珊瑚,我亦不会发病了。” 柳栖凤听了,欢腾雀跃起来:“太好了,夫君无碍就好,担心死我了。祝公子呢?咱们要好好谢谢他才行,不如今晚设宴好好款待他吧?” 见她一脸欣喜的样子,李宣却是心中复杂。 这丫头显然还不知道自家已经大难临头,按照他与赵彻的计划,不用多久禁卫将会来拿人,并查抄柳家的所有产业... 西湖小镇距离京都有数十里,一些隐晦的消息并没有那么快传到,李宣自己却非常清楚。 她如此开心的模样,令李宣不忍泼她冷水,犹豫了一下后,笑道:“二公子受我所托去办点事了,估计稍后才有空,但一切听娘子的。” “好,那我去通知厨房多备些酒菜,好好款待二公子。” 说完,人已快速离去。 李宣轻叹,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 第387章 她的真情... 正午时。 李宣正在别苑书房中写着密信,忽听门外隐约传来整齐的步履声。 他微微抬头,浅浅皱眉,放下手中毛笔。 不用多想,便知道是禁军来了。 但他并没有过多担心,这本就是他和赵彻商量好的事情。 要想保住柳家,就必须得先对他们下罪,以迷惑幕后之人,让他暂且对柳家放下戒心。 待柳氏流放平洲,得到虎威军的庇护之后,再等待时机重返京都,铲除逆贼。 而既然是“默契”,那赵彻肯定会暗中对柳家手下留情,就算不得不演戏,也断然不会真拿柳家人开刀。 不出意外的话,来的人估计就是柳氏门生,暂代禁卫统领的薛四祥。 想着。 李宣刚想出去看看,他深知柳栖凤若得知自家获罪被抄的消息,肯定会极为震惊与担忧。 而未免她忧心过度,在这一刻,李宣已打断要对她坦白一切。 只是...还未及出门,就见柳栖凤提着包袱,慌张地推门而入,并迅速关上。 而后,焦急地把李宣拉到通向后院的窗边,道:“夫君,具体的事情...我来不及和你说了,当务之急你必须马上离开。薛师兄已经答应在后门留出一条道,你出去之后,有多远走多远,千万别再回来...” “包袱里面有些银两与一封写给方老师的信,你出去后,先去灵县找方学儒老师。他看过我写的信,看在往日师徒情分上,自会为你安排新的身份,并送你前往南境。去到南境,务必低调慎行,好好保重。知道吗?” “至于我...夫君就当作从未与我成亲,从未认识我这个人,打死都不能说曾与我柳家有关系。你我夫妻若缘分未尽,就自有机会再见...快走!” 她说完这话,已哭成泪人,使人观之犹怜。 随后果断将手中包袱塞给李宣,一个劲催促他翻窗逃走。 而方学儒,便是春秋书院的副院长,也是柳大小姐的授业恩师。 李宣听了却愣在原地,内心五味杂陈,顿感有些对不起柳大小姐。 她能如此说话,肯定是已经从闯入别苑的禁卫口中得知了柳家获罪的消息。 而她不先想着自己的安危,反倒是第一时间给李宣准备了后路,动用一切还能动用的关系保他不死。 这份情意...何其真挚,并非每一对恩爱夫妻在危难关头都能做出的取舍。 可见,大小姐对他是用了刻骨铭心的真情,这才会不顾自身安危,而先安排夫君的后路。 反观之下,李宣对她虽然也是真心实意,但毫无疑问,从一开始的接触...李宣就对她带有一丝利用的心思在里面。 乃至于对她此时的真情流露,深觉有愧。 他利用了她,甚至欺骗了她,她却对他至死不弃,到了危急关头,仍第一时间为他的安全考虑。 回到公主府那时,她惊悉他中了剧毒,必须以珍稀名药救命,就不惜连夜去恳求自己的爹爹不论如何要拿到血珊瑚。 大小姐一向独立,虽自幼受惯宠爱,但从未对家族提出过过分的要求。 乃至从未求过柳风阳办过任何事,但那次为了他,却生平第一次“拼爹”,缠着柳风阳不放,硬是让他连夜赶往祝家求药。 到了如今,柳家惨遭大难,她不顾自身与家族的安危,还是首先想到给他留一条后路。 这份真情,站在任何角度来讲,皆是万金难换。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令此刻的李大当家心中感动与愧疚难当,生生呆住。 “阿狸,我...” 他眼角不觉湿润,恍若被自家娘子此时的举动深深感染,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 柳栖凤见他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蓦然大力推开他,流着泪,却佯装冷漠道:“你还想说什么?我让你走,你听不到吗?我已不再喜欢你,现在就休了你!你与我柳家再无关系,为什么还赖着不走?” “是不是等着本小姐给你写休书?好,我写给你!你日后再行婚嫁,与人无尤!” 她痛苦并冷漠地说道,听着却没有半分决绝的意思。 她本不善演戏,又怎能演得好绝情? 她转身要去写休书,李宣却死死把她拉住:“不必写休书,就算你写一百封休书,我亦是你夫君,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你此生只能是我李家之人,旁人莫想染指。知道吗?” “我也不会走,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语气坚决地说道,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她焦急地想要推开,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先把他“赶走”再说。 却不及动作,李宣的声音就在她耳畔幽幽响起:“娘子莫急,就算天大的事儿...我们也可以一起解决。夫君在这,便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不管柳家在与不在,你永远都是我可爱的阿狸!”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你知道后,便不会再想让我离开...” 他深情表白,下一刻,就要对她全盘托出一切。 柳栖凤只要知道彦祖哥就是李宣,柳氏获罪只是一时示弱之计,且流放平洲有虎威军保护,并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就必然不会再强行要求他离开。 但话没能说出口,书房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薛四祥状若冷漠般走进来,道:“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吧!” 柳栖凤闻声,更急了。 赶忙强行推开李宣,走到薛四祥面前,道:“薛师兄稍等,我自会跟你前去,但李彦祖刚刚入我柳家的门,对府中之事一无所知,不当同罪。请再给我片刻时间,我马上让他走。” 说完,也不等薛四祥表态,就要折返回去继续“迫使”李宣离开。 薛四祥却拦住道:“小姐之心,薛某自知,但他若是个男人,眼下就不会轻易离开。不如,让我和他说两句吧。” 柳栖凤听此,正犹豫。 李宣就已经走了过来,牵住她的手,道:“娘子放心,就让我与薛将军聊两句吧,你且门外等候。” 柳栖凤心急如焚,左右看着二人,一时愣住。 薛四祥却也摆手道:“请小姐门外等候,薛某保证,他若愿走,就定会容他离开。” 说完,便示意门口的一个侍女进门。 柳栖凤无奈,只能先跟侍女走出门外。 她与薛四祥是师兄妹,深知薛四祥言出必行,他答应要放彦祖哥走,就不会食言。 前脚刚走出门外,薛四祥关好房门,后脚就沉声对李宣说道:“听魏王爷刚才的语气,是想对小姐道明真相?告诉她...魏王就是李彦祖?” 李宣眉目一动,颇感意外。 薛四祥竟直言叫他“魏王爷”,可他现在还戴着彦祖哥的面具。 按理说,对方不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才对。 不过,倒也不难猜测。 估计是皇帝告诉他的,柳风阳很可能也已知情。 顿了顿,他回道:“难道不应该吗?她若知道我就是李宣,柳家人受我虎威军保护,自会安心。” 薛四祥却道:“但你可有想过小姐是否能承受得了?她惊悉家中巨变,担忧老师和一众族人的安危,已是身心俱疲。这时候再让她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好夫君,原来是另外一个人,她能受得了吗?” 李宣愣住,宛如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赵紫薇和柳栖凤虽兴趣相投,乃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但实际上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本质上有所区别。 赵紫薇女将出身,颇有武艺,涉足过江湖,见过沙场,心理承受能力很强。 她能短时间内接受彦祖哥和李宣是同一人的事实,无可厚非。 但柳栖凤却是个深闺女子,典型的大家闺秀,固有印象中三步不出闺门的那种。 她的见识与承受力根本无法与赵紫薇相提并论,可以简单理解为一个是理想派,另一个却是现实派。 柳栖凤用情至深,却贞烈专一,若突然知道自己深爱的夫君竟一直在欺瞒她,肯定会遭受极重的打击,留下心结亦说不定。 直白了说,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长公主殿下一样坦然接受“现实”... 因此,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真的不宜对她明说。 见李宣沉默,薛四祥苦笑,叹道:“老师已从陛下口中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他的意思是暂且不要告知小姐。你和小姐的事,待漠北归来后,再行决断。” “眼下,你还是带着李彦祖的身份走吧。你既是魏王,做了驸马,又招惹了小姐...事实已成乱麻关系。若不想再纠缠于我家小姐身边,离开后就让李彦祖死在外边吧,你继续做你的驸马。” “小姐就算伤心,也终有一日会忘了你。” 李宣面色闪烁,几乎没有犹豫,就回道:“李彦祖死于不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王并不会放弃阿狸。至于如何平衡她与公主之间的事,我亦会自行处理。” “将她带去给本王的部下马为先暂且看护,事后由本王亲自与她明说。我与她拜过天地,她此生只能是我的人!” 说完,人已带着包袱翻窗而去。 薛四祥皱眉苦笑一声,也不知是何意味。 ... 不久后。 与六麻子在西湖上的一艘花船上相见,李宣当着他的面,直接摘掉了彦祖哥的面具并扔入水中沉没。 而后,正色道:“长风卫各大首领都到了吗?” 六麻子见状,便知彦祖哥日后不会再回来了,剩下的...只有魏王爷李宣! “已陆续到达,正等少帅前往。” 六麻子拱手回道。 李宣点了点头,摆袖走下船,道:“好,去藏春阁!” 第388章 重返平洲,索命鬼差! 藏春阁,本是一个半官方组织的青楼。 应霓裳来京之后,便暂住在此。 不过自上次在这里“见过”蔡坤之后,李宣已暗中命人买下了这里的一半股权,当成了虎威军的一个新据点。 此时因为连日有刺客出现的原因,京畿六县已经戒严,原则上禁止一切大规模的集会。 因此,此时的西湖小镇格外冷清,不见往日喧闹的场景。 刚来到门口时,就被守在门口的两名小厮认出,二人被带入楼中的一间密室中。 昆仑少主云飞扬和应霓裳都在,另有数十个长风卫的暗桩首领。 猎场动乱之后,蔡坤遭遇妻子背弃,深受打击,已然陷入了某种心魔之中。 被纳兰玥暗中带回西湖小镇后,便交给了云飞扬处理,此时倒是不见出现。 云飞扬却是一脸冷肃的样子,手中握着他那杆银枪,身旁跟着几名昆仑奴,满是肃杀之意。 可见,这“小舅子”大概率是知道自家姐姐被坂田龟一掳走的事情了。 云梓身为夜昆仑,以后可是要执掌家族的,乃三神使之首。 此番却被东瀛人掳走,对昆仑族来讲,俨然是一种耻辱。 无形间,东瀛倭族与昆仑山已然不可避免地站在了对立面。 “少帅。” “大王。” “公子。” 见到李宣走来,众人各自以习惯的方式打招呼。 李宣轻轻点头,走到众人面前,道:“诸位弟兄,相信不用我多说,大家也都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当年屠我虎威军之主谋尚在潜伏,然,已知东瀛倭族与漠北蛮夷牵涉其中。内情...恐因皇族中人意图夺位而起,亦有可能因昆仑族圣器而起祸端。” “不管实情如何,我们的目标都不改变。将当年主使揪出,迫使朝廷为我死去的数万将士平反,一雪前耻!当中不论涉及何人何事,虎威军都定不会屈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哪怕是要捅破这天,夺了这中原四国的天下!” “此去远征漠北尤为关键,这是我们直接确认主谋身份,理清整个事件脉络的重要途径,非去不可。但在扫清障碍之前,赵彻仍不能死!故此,在几日后我返回平洲起兵之余,长风卫务必留下,协同禁卫军暂保皇帝无虞!” “此间,皆听马为先号令,薛四祥亦可信。同时,静待时机,寻出幕后之人的线索踪迹。此人,必在京中!” 众首领同声应是。 其中一人排众而出,道:“少帅放心,长风卫定不辱使命。风旗不倒,则永不退缩!” 李宣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有赖弟兄们坚守了。具体部署,马叔会与你们详细说明,且去!” 说着,他摆手示意众人跟着马为先走向另一间密室。 待众人走后,密室中只剩下王二棒、六麻子与云飞扬、应霓裳几人。 李宣看向云飞扬问道:“蔡坤如何?” 云飞扬轻叹,摇了摇头。 看那样子,估计蔡坤还是没有全然恢复过来,仍是呆滞失神的模样。 李宣也是轻叹,顿了顿后,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见不到风无影,解不开这个心结,蔡坤是无法恢复过来了。不过...更重要的还是救回你阿姊!” “坂田龟一扬言要拿圣器去换你阿姊性命,此事干系重大,仍需你们昆仑长老会定夺。楚京暂时没有你们的事了,且先回去吧,带上皇甫俊兄妹,且保他们周全。” 云飞扬凝重道:“东瀛人素来奸诈,根本不值得相信。就算交出圣器,只怕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回阿姊。再者,先祖有言,圣器关乎天下五国存亡,不可离山半步。长老会...是绝无可能妥协的,要救阿姊,只能另想办法。” “阿姊的日昆仑人选,本来另有其人。但你阴错阳差之下,先看到了她的真容,打乱了我族的计划,又成功破解了密盒,已成真正的日昆仑。此事,你不可置身事外。我不管你是西楚的王爷也好,驸马也罢,在昆仑族眼中...都一样。” “凡事等阿姊安全归来再说,你可有办法救回阿姊?” 李宣道:“如你们所说,昆仑圣器已经传承很久。时至今日,估计已无人得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有的资料都来自于先人的笔记,如今四尊者一死,更是无人能打开密室。” “就算长老会愿意拿出圣器交换阿梓的性命,前提也得有办法开启密室。而不管长老会愿不愿意用圣器做交换,密室都一定要开启,只因百年之期已到!故此,咱们且先不做筹谋,一切等想办法打开密室后,再行决定营救阿梓的办法。” “此次远征漠北,本王会绕道前往昆仑山一趟,届时自会设法把阿梓救回。” 云飞扬沉吟了片刻,当也知道营救云梓不可急躁。 稍顿之后,点头回道:“好,那我先行一步回山等你。三个月之期不长,你务必在期限内赶到山中。阿梓的安危就系你一人之手了,你既能解开加密盒,或许也有办法打开禁地密室!” “至于少君兄妹,我自会保他们周全。日昆仑之位已定,风无影叛逃也成事实,昆仑奴留在西楚已无作用。我会召回所有昆仑奴,即刻起程回山!但是...” 李宣眉头一动,道:“但是什么?” “我要带走一个人!” 云飞扬说着,忽然扭头看向应霓裳,并向他伸出了手,接道:“霓裳,你愿意跟本少主回山吗?你是虎威军的人,姐夫即将远征,京中虽有长风卫,但你乃暗桩仍有暴露的可能,跟我回山可保安全。” “有两万长风卫在此,你留下亦帮不到什么忙。” 此言一出。 顿时让应霓裳一愣,李宣主仆三人也是颇感意外。 少主阁下竟在邀请佳人跟他回家? 隐晦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应霓裳只要答应跟他回去,只怕日后还真有可能成为昆仑少夫人。 但应霓裳却显迟疑起来,面色闪烁着,不时偷看着李宣,想答应又犹有保留的样子。 而她此前被李宣和公孙烛所救,虎威军对她有救命之恩,此番要离开...原则上是要得到李宣首肯的。 只因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虎威军的暗桩,要离开不得得到少帅的许可? 李宣左右看了看二人,自知二者虽恋人未满,但相处之下似乎并不违和。 笑了笑后,便微妙回道:“这事儿...就不是本王该管的,霓裳这些年虽替我军搜集到了许多朝中情报,但虎威军从未将她编入名册。换言之,她是我虎威军的挚友,而非属下。” “我亦将她视如手足,乃金兰之情。你要带她走,关键不在本王,而是她自己。她若愿意,天空海阔,岂非任你俩遨游?” 他笑着边说话,边走向门口。 路过云飞扬身边时,有意无意地回头望了一下,浅浅笑道:“不过,好说歹说...本王这个小舅子还是不错的,可以试着交往一下。” 眼下之意,却是在向应霓裳隐晦地传达自己的“看法”。 令应霓裳瞬间脸色微红,微微低头下来。 云飞扬倒也看出了姐夫在帮他说话,赶忙报以一个“感激”的眼神。 至于应霓裳如何表态,李宣并没有留到最后。 出了藏春阁后,主仆三人便火速赶回城中,各自分头行事,布置远征前的所有准备。 七日后。 东城门前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誓师大会,既宣布李宣成为讨逆大元帅,主理远征事宜,又算作是对他的一种践行。 柳家涉嫌通敌叛国一事公布,全城哗然。 大量柳氏门生遭遇诛连,三司牢狱人满为患,朝野舆论不止。 有声讨柳家的,也有自发为他们喊冤的,两极分化严重。 四国使团损失惨重,其中大秦太子身亡,莫离被“斩首”,皇甫俊兄妹双双负伤,雪国圣女中毒昏迷,大丘国副使则断了一臂,性命垂危。 原本是一场难得的盛事,殊不知竟以如此“嗜血”的方式收场。 整起事件中,虽西楚朝廷的损失最大,几乎朝中重臣都被杀光。 但无形间却是得罪了周边四国,朝廷举办盛事,却护力不周,导致四国使团伤亡惨重。 只怕消息传到四国君主耳中后,必然不会就此揭过。 无形中,一场血雨腥风正在酝酿中... 经过几天的疗养,李宣肩上的箭伤好了一些。 形式化的流程过后,他翻身上马,带着长长的队伍一马当先,喊道:“出发,先回平洲!” 随即,马踏飞蹄而去。 而柳家三族过百人,亦身在其中。 既是流放平洲,那就正好与魏王爷一起出发了。 赵紫薇如今已是王妃,自然要跟着王爷“就藩”,皇甫俊兄妹已先行一步和云飞扬起程,但约定在平洲休整汇合。 赵彻却没有出现,估计是在朝中与那些奸臣周旋,以促成三十万皇城军驻守幽州的事宜。 队伍浩浩荡荡,宛如铁甲洪流。 除了李宣赴京时带来的百余人队伍之外,少数长风卫也随队前往,另有赵紫薇的贴身卫队。 乍看之下,得有上千人的队伍。 此去平洲上千里,就算是急行军,也得半个多月以上才能抵达。 但队伍中有不少柳家的平民,根本无法适应急行军。 故此,赶到平洲恐怕得一个月以上。 李宣的队伍出发后半个时辰。 楚京东郊的一处山腰上。 一个黑袍人望着队伍消失的方向,轻声冷笑。 身后一个蒙面侍卫拱手道:“君上,李宣自带千人赶赴平洲,沿途经过五郡十八县,路途遥远。不如趁此机会要了他的命,以绝后患?就算杀不死他,当也先除去柳氏。” “流放平洲?呵呵,如此伎俩想哄骗谁?柳氏一到平洲,必受虎威军保护!” 黑袍人却没有第一时间表态,沉吟了些许后。 这才回身缓缓摘下自己的伪装,而后轻笑:“莫急!李宣和柳氏自然是要除去的,但不是现在,也无需我们冒险出手。在大漠和昆仑山...自有专属他们的鬼差去索命!” 那人冷笑着,不敛此刻的冷冽杀气。 而若是李宣在此的话,定会愕然。 他认得此人,却至今都从未怀疑过对方... 第389章 大小姐的怀疑,魏王可信! 将近一个月后。 队伍顺利抵达了苏县,距离平洲地界已不足五天的路程。 城门前,苏县百姓自发前来迎接,三里人墙,鲜花铺路,场面竟丝毫不亚于御驾出行。 可见,魏王爷在苏县的人气极高。 这并不意外! 要知道的一点是,早在李宣赴京时,就曾在此地当众公审罪臣苏家,一力拔出了这个为患苏县多年的“土皇帝”。 可算是为当地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苏星昊这个县主一死,苏家嫡系被捕入狱,押送至京都受审后,苏县恢复了州府直辖,吏治民生都得到了极好的恢复。 没了黑恶势力以及奸臣的垄断、打压,苏县各行各业得以正常发展,县府财政收入皆用之于民,而不是被贪没进入少数人的口袋,百姓的生活渐好。 得以安居乐业,逐渐风生水起。 而这一切的开端,都有赖于魏王不畏强权,怒审苏家为开端。 毫不夸张地说,若没有几个月之前李宣的那次公审,苏星昊不死,也就没有今日苏县的“欣欣向荣”。 底层百姓的思维很简单,谁能给他们提供一个相对较好的生活环境,谁能带领他们发家致富,他们就会对谁好,就会拥护谁! 魏王爷的领地虽不包含苏县,但苏县总归是受王爷大恩才得以脱离权贵的把控,所谓饮水思源...广大百姓还不得感恩王爷的功劳? 此番得知王爷即将远征,路过苏县返回封地,又岂能不来迎接相送? 苏县官府为队伍在城中准备了落脚点,并备下了隆重的洗尘宴招待。 但李宣并未接受,而是选择在城外之前的营地重新扎营。 他本就急于返回平洲,若非苏县百姓过于热情,加上赵紫薇不宜长时间奔波,根本就不会停下来休整,又怎会忍心让当地百姓破费? 此前赴京之时,禁军队伍在城外的扎营地还保留着,这回倒是可以直接入驻。 大营中。 趁着赵紫薇与李宣接见苏县官员的间隙,随行流放营中的某人却陷入了疑惑与沉思之中。 大帐不远处,柳栖凤一身布衣,没了绫罗绸缎的“粉饰”,看起来还是一样的甜美可爱。 她呆呆望着大营,听着帐中众人偶尔传出的爽朗笑声,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西湖小镇送走夫君之后,她已做好了此生不得再见的心理准备,只要夫君安好,她就算是被一辈子流放也可安心了。 本想与情郎相宿相栖,白头偕老。 却不曾想意外比幸福先来一步,早在一个月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小姐,如今却已变作了流放的犯妇。 可叹世事无常,人间悲欢。 但奇怪的是,她这个犯妇在离开了京都腹地之后,却没再受到任何节制。 不仅可以自由在队伍中活动,且不必做任何苦工,乃至于连镣铐都不用戴上,待遇俨然超出了流放人员该有的范畴。 非但是她,就连她的三族亲属也不曾遭遇责难与打骂。 相反,不论是禁卫军还是虎威军,都对他们相敬如宾,形同好友。 这次接见苏县官府人员,柳风阳甚至被邀请入帐陪同,赵紫薇居然还亲自到营帐门口迎接。 令柳大小姐不禁深感疑惑,既觉不对,又寥有不安。 最关键的一点是,自离开京都后,她每隔几天就会收到夫君的来信,信中夫君除了报平安之外,还安慰她一切放宽心,适当的时候他会出现把她接回来。 丝毫没有一点逃亡人员的紧张感,反倒还安慰起她来。 可是...夫君的书信为何能传入虎威军的队伍中? 彦祖哥可是与李宣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他若传信过来,按理说王爷应该截住才对。 为何书信还能顺利送到她手中? 她并不笨,自是知道柳家被判流放后,之所以还能享受普通人的待遇,是出自于赵紫薇和李宣暗中的帮助。 但她之前已经写信与李宣正式绝交了,且已经大婚成亲,李宣为何还会如此照顾她? 心中满腹疑惑之下,大小姐决定要僭越一回,主动去求见一下魏王,问清楚自己心中的疑问。 想着。 她大胆来到大帐的侍卫前,以一介犯妇的身份说道:“这位大哥,可否劳烦通传一声,犯妇柳栖凤欲见...” “王爷”二字还未说出口,帐前侍卫就笑道:“夫人是想见少帅?” 柳栖凤微微尴尬:“正是。能否...” “按理说是可以的,但夫人也看到了,少帅与殿下正在帐中接见苏县官员,听取当地官府的述职工作,只怕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那好吧,但王爷若有空,可否代为通传一声?不论王爷是否愿意见我,都请知会。犯妇有一些问题,想当面请教王爷。” “可以。只不过...王爷事忙,估计短时间内都无暇他顾,只怕很难相见。” 听此。 柳栖凤不免有些失望,她知道李宣不论如何忙碌,都不会抽不出一时半刻来见她。 侍卫如此搪塞,显然是李宣有意避而不见。 也对! 他与我已然绝交,又何须见我? 他能留给柳家人一些特权,已算是念及了当初的相识之情... 她黯然想到,感谢一声,正要转身离去之时。 侍卫却叫住道:“夫人留步,王爷虽无暇见你,但我这却有你一封信。” 说着,侍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了她。 柳栖凤接过,再次感谢一声,边往回走,边拆开信件。 书信自然就是彦祖哥写来的,在柳家获罪这个节骨眼上,也就只有至亲之人会冒着惹上嫌隙的风险与他们联系。 信中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写得很长,只有简短数句: “娘子见信如面,夫已安全抵达南境,凡事无恙,切勿牵挂伤身。待我运筹谋事,自会赶赴平洲与夫人相见。此间,夫人当照顾好自己,待为夫亲临。若遇解决不了之事,可请公主殿下帮忙。” “另,关键时候,魏王李宣亦可信,当顺从之。” “夫,彦祖字。” 柳栖凤看完后,眉头大皱。 心中疑惑更甚,夫君竟让他相信王爷,关键时候还得顺从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和王爷之间不是有深仇大恨吗? 为何突然好像变得没有任何嫌隙的样子了? 结合这个月以来自身的种种特权,大小姐愁眉满布,百思不得其解。 目光直勾勾落在信上,恍如生了根。 自被流放后,她极为珍惜彦祖哥的每一封来信,每次都得重复看好几遍。 这次也不例外。 而这一回,除了疑惑彦祖哥“异常”的态度之外,她忽然发现了一些额外的东西... 下一刻,神色巨变之间,她匆忙跑回自己的营帐,翻出了自己的所有行囊。 片刻后。 当她确认某件事情后,不禁呆坐在自己的木板床上。 许久才回过神来,却猛然大喊道:“来人!” 贴身侍女应声而入,见到营帐中大量物品被翻出,无数字画、信件凌乱,不由一怔。 被判流放之后,大小姐原则上是不配再拥有侍女了。 但既有了赵紫薇和李宣的庇护,这个特权她还是有的,而且身边之人都是她之前所熟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侍女愣了愣,惊道:“小姐这是作甚?是遗失了什么东西吗?让奴婢帮你找吧。” 柳栖凤却闻若不知,将一件自己亲手缝制的男式内衣交给侍女后,答非所问道:“这件衣物是我这个月来,亲手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的,本是为夫君准备。但我的手艺并不好,估计不会合身。” “不过你还是把它送去给虎威军,让他们送到夫君手中,并交代一定要让夫君穿上!他们能送来夫君的信件,肯定也能找得到夫君!” “另外,向他们要一副铠甲和刀剑!从现在开始,本姑娘要开始学习武艺、练剑!让王爷身边那个老六...不,那个六麻子...亲自来教我剑法!快去!” 她一本正经道,不容任何拒绝的样子。 第390章 纸包不住火了... 侍女愕然,完全想不到自家小姐居然会有此要求。 以一介被流放的犯妇身份,去要求魏王爷为她办事? 这也太嚣张了吧? 不过见到柳栖凤严肃的样子,她也不敢多问,迟疑了半分后接过那件衣物,应是离去。 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样“僭越”的要求传到王爷那里后,居然全数被答应了下来。 王爷不仅同意柳大小姐习武,而且还亲自挑选了上好的铠甲和宝剑命人送来,并指定六麻子亲自教导她练剑。 属实令流放营中的一众柳家人摸不着头脑,这魏王爷...也太惯着栖凤了吧? 还好这里已经远离京都腹地,要不然被朝中某些人得知了,估计得连番上奏,弹劾李宣纵容流放犯人... 而柳大小姐自然不会平白无故有此要求,背后肯定另有深意。 只不过这层深意,目前或许只有她一人得知。 ... 队伍在苏县城外逗留了两天后,重新起程赶往平洲。 随着距离的临近,队伍的速度也在加快。 马车上。 李宣放下手中一张由楚京传来的密信,扭头望向旁边一件被叠得十分整齐的内衬衣,嘴角不由浅笑。 那是两天前,大小姐命人送来的,扬言要他帮忙送到彦祖哥手中。 殊不知彦祖哥远在天边,其实就近在眼前。 他不用打开去试穿,就知道那衣服不合身子。 柳栖凤过惯了大小姐的生活,身边时常有专人侍奉,让她吟诗作对,舞文弄墨可以。 洗衣叠被,侦查送水,结茧成衣这样的“粗重活儿”,却不甚擅长。 初次为夫君缝制衣物,不合身...倒也不见多怪,关键是其中的心意。 李宣笑着,刚想把那件衣物拿起来看看。 正在这时,六麻子跳上车,进入车厢道:“少帅,时候不早了,前方发现一处适合扎营的地方。不如今天就到这,明早再继续赶路?正好,属下与夫人约定习武的时间到了...” 李宣想了想,点头道:“行,那就传令休整吧。眼看也快要回到平洲,不急这一时半刻。对了,你教了阿狸两天剑法,她学得如何?” 闻言。 六麻子一阵尴尬道:“恕属下直言,少夫人习武的资质与悟性...并不怎么样...” 李宣一笑,“看得出来!她本就不擅舞刀弄枪,之所以主动要求习武,许是想给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家族遭遇贬黜的烦恼。或者...是以为柳家再无翻身之日,故而想习武傍身吧...” “你就耐心点教她,她会不会倒也无所谓。除此之外,她的情绪可还算安好?没有乱发脾气,为难你吧?” 六麻子道:“这倒没有!少夫人温婉,虽身出高门,性情却极为温和,又岂会故意刁难?她算是属下见过的权贵子弟中,最好相处的了。” “嗯,你多留心一下。她若有不对,即刻来报。” “是。” ... 又过了三天后。 队伍距离平洲地界已不足三十里路,斥候来报,公孙烛已经亲自带领三千士兵赶来迎接。 营地中。 专属于柳家人的营帐区内,一棵大树下。 柳栖凤正对着一个人形木桩练剑,挥汗如雨,身旁侍女手里捧着托盘,不时给她递来茶水,并帮忙擦汗。 不远处的六麻子倚着树身坐着,头上盖着一顶斗笠,嘴里衔着一根马尾草,悠闲自得,丝毫不在意大小姐练得如何。 他已经尽力了,可大小姐习武的资质也就那样,估计练到八十岁也只能算入门。 而少帅的意思是应付即可,并不要求她真的能有什么自保之力。 因此,也就“忙里偷闲”起来,想趁机打盹一会儿。 只等公孙烛一到,队伍将全速进军州府。 柳栖凤看似在认真地练剑,但当六麻子逐渐传出呼噜声后,她果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并朝一旁的侍女使了使眼色。 侍女会意,放下手中托盘,便悄悄走过去观看。 不久后,折返回来道:“小姐,六将军...睡着了。” 六麻子,本名就叫谢伦,但在军中被人惯叫“六哥”,或者“麻子”。 真名,却甚少有人提及,外人还以为他无名无姓,空有绰号。 在假扮彦祖哥的随从那段时间里,他倒是用了自己的真名。 而身为少帅的心腹,在侍女眼中,六麻子自然也就是“将军”人物。 柳栖凤点了点头,原地来回踱了两步后,狡黠道:“一刻钟后,你去把他叫醒,就说...我受伤了,让她去找军医来!” 侍女纳闷,“小姐这是想做什么?” 柳栖凤美眸一簇,“别多问,照做便是。” 令侍女眉头大皱,虽有疑惑,却也只能应是闭嘴。 估摸着快到一刻钟后。 柳栖凤从怀中取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血袋,往自己手臂上洒了一些,示意侍女赶紧过去把人叫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侍女跑到六麻子身边,焦急的样子叫醒道:“六将军,不好了。我家小姐的手被割伤了...” 六麻子被惊醒,噌的一声窜起身,稍微回过身后,惊道:“什么?少夫人受伤了?带我去看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 却恍然不觉...自己的称呼错了。 柳栖凤表面上是彦祖哥的妻子,与魏王李宣并无关系,六麻子并不该喊她“少夫人”。 侍女听后,瞳孔放大,有些震惊之色。 眼看六麻子就要跑过去查看柳栖凤的“伤势”,她赶忙拉住道:“六将军且慢,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去找一名女军医来吧。” 六麻子及时止步,想想也对。 大小姐可是少夫人,就算他会些应急的止血办法,也不大方便亲自为少夫人动手,是该去找一名军医来。 便回身对侍女吩咐道:“且去照看你家小姐,我去找军医。” 说完,人已快步离去。 但没跑多远,柳栖凤目光一沉间,蓦然大喊道:“谢伦,你等等。” 也就是这么一句突兀的话,六麻子得知少夫人受伤,心中焦急之下,没多想就回身应道:“谢伦在,夫人有何吩咐?” 却似乎忘了,在虎威军中是无人唤他“谢伦”的。 严格来说,几乎没人会直接喊他的真名。 若说有,那就是在他假扮彦祖哥随从的那段时间里,柳栖凤及其家人叫过。 而如今,他并没有戴着“谢伦”的面具,不该有人这么叫他才对。 只不过他本是谢伦,这倒也没错。 听到柳栖凤这么喊出声,他下意识地就应了一声。 说完之后,当见到柳栖凤逐渐凝固的脸,以及眼中不断泛起的怒火时,六麻子瞬间警醒了,心中大呼不妙。 不用多想,立马就知道大小姐刚才那句“谢伦”是故意喊出口试探的,而她其实并没有受伤,只是在演戏... 下一刻。 柳栖凤犹如一只暴怒的野猫般快速冲到六麻子面前,怒眼瞪着他,道:“我叫谢伦,你居然有反应。也就是说...你本就是谢伦,或者说谢伦是你假扮的。那么,彦祖哥就是...他了?” “怪不得夫君给我的最新一封信中,其中几个字的落笔手法与当初王爷在文渊楼的行文极为相似,几乎是模版刻出来的一样。就算王爷再怎么临摹彦祖哥的笔法和字迹,小习惯也是不同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是同一个人!而你是王爷身边的心腹,谢伦则是彦祖哥的家仆,你若是谢伦,那王爷岂非就是彦祖?说!他现在在哪?带我去见他!马上!” 她难得一见如此愤怒,咆哮着说道。 气急之下,胸前不断起伏。 六麻子瞳孔暴突,瞬间就慌了。 少夫人怎么就突然发现了猫腻? 但他不及多想,这个事情显然不是他能够处理的。 愣了半分后,果断就想溜走,吞吐道:“额...这...这个...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谢伦?谁是谢伦?我不知道啊,我叫六麻子...不认识什么谢伦。” “我还有军令在身,今日的课程就到这吧...” 说完,急忙转身要溜。 柳栖凤却突然横起手中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大怒道:“站住!你若走了,我马上自刎!看你怎么和王爷交代!” 她声色俱厉的威胁,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六麻子仿佛被施加了定身咒,脚步再难移动分毫。 他可不敢赌少夫人是开玩笑的,万一少夫人一时想不开,真给自刎了...少帅不得剥了他的皮? 于是,又只能硬着头皮回身道:“少夫人息怒,有话好说,切勿拿自身性命开玩笑。你想见少帅,属下这就安排便是了...” 他连对柳栖凤的称呼都变了,大小姐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显是纸包不住火了,还不如干脆点承认。 “马上!我现在就要见他!” 柳栖凤怒得俏脸通红。 把她带去平洲流放的,居然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夫君? 他既顶着驸马的身份,又暗中“分身”出来入赘她柳家成了赘婿? 怪不得当时在西湖小镇,禁军闯入别苑时,他一点都不紧张,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合着...他一早就知道柳家要被流放平洲? 而这些日子以来,柳家之所以得到如此优待,其实全凭他这个姑爷暗箱操作? 魏王就是彦祖哥,姑爷同时也是魏王? 大小姐怒极了,河东狮吼,差点震破麻子哥的耳膜。 同一时间。 大帐中,刚刚沐浴过后的李大当家,正要更衣。 隔着一道屏风,王二棒双手抱剑,轻笑着开口道:“少帅,二爷他们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届时已是黄昏,咱们是驻留一夜再行回城,还是连夜奔赴?” 李宣正在挑选衣服,无意中瞟见了几天前大小姐送来的那件,目光一闪之下,便想试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听见王二棒的话,边试穿衣服,边回道:“若无急事,留一晚也未尝不可。紫薇现在有了身孕,不宜舟车劳顿。再者,就算进入平洲地界,也还需一天一夜的路程方可抵达州府。” 王二棒应了一声是。 随后,便听见帘帐被人掀起的声音,似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但李宣并没有马上过问,敢不问而自行进入他营中之人,除了六麻子和王二棒之外,也就赵紫薇一人。 王二棒此时就在帐中,那来的人估计就是六麻子,许是来送什么东西的,李宣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等到他换上柳栖凤送来的内衣,对着一面行军铜镜看了看后,不由失笑起来。 只见镜中的自己,衣袖一边长一边短,裤腿一边宽大,一边过窄,属实有些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棒子,你进来看看本王现在这个样子。阿狸给我缝制的这件衣服有多滑稽?” “哈哈...刚入门的绣娘手艺都比她好吧?这丫头...还是适合抚琴吟诗,做家务...还是算了吧。不过她的心意是好的,可不能直言这衣服不合身。回头你命人按照本王的尺寸改一下,来日跟她明说一切时,我要穿着这件内衣去见她。” “随后,我再以彦祖哥的身份给她回一封信,就说衣服很合适,让她开心一下。” 话声落地。 屏风之外王二棒却默不作声,仿佛哑巴了一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样子。 嘴巴张大着,想提醒李宣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两难之境。 李宣等了半分,非但不见进帐的六麻子开口说什么事,就连王二棒也不见回音。 微微诧异之下,再次开口道:“二棒子,怎么不说话?你觉得本王这个决定不好吗?我总不能直接说她没有缝针绣线的天赋吧?阿狸虽然脾气好,但有时候也是很小气的。一旦生起气来,很难哄!” “还有你,麻子,进来也不说话,你要干嘛?是不是有什么重要军情禀报?直说无妨!” 六麻子这才吞吐道:“回少帅...属下确实有事禀报,而且...可能比军情还要严重...” 这话一出。 李宣还以为那家伙在开玩笑,呵呵笑道:“哦?比军情还要严重的事情是什么?说来听听。” 六麻子却说不出来,愣了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少帅...还是自己出来看看吧...” “你直说不行?” “属下不好说。” “哟,谢伦哥什么时候学会打哑谜了?行,但你得等会儿,我先把阿狸给我做的衣服换下来。哎哟...这裤腿一边宽一边窄的,还真不好脱。二棒子,进来帮我一下。” 他眉头大皱道。 紧接着,便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诡异的是,王二棒的声音却在屏风外响起:“少帅,属下...恐怕帮不了你...属下告退!” 话说完的同时,人也已经和六麻子溜出了帐外。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1章 大浑蛋! 只见柳栖凤俏脸怒红着站在身后,双拳紧握,美眸里透出一股冷冽的“杀气”,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那样子,宛如下一秒就能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李宣愣住,脑子里轰鸣一声,暗道不妙。 这丫头怎么来了? 难道她发现了本王的秘密? 可她是如何发现的? 怪不得六麻子进帐后一言不发,原来是阿狸发现了猫腻,将他“挟持”来的? 而刚才我还自己承认了彦祖哥的事儿... 想着,李大当家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与赵紫薇略有不同的是,柳栖凤发现他的秘密...并非他故意透露线索。 赵紫薇已经怀有身孕,为免在孕期间因为彦祖哥的事情令她产生过多的情绪波动,导致胎儿不稳。 李宣主动暴露了自己的隐晦,先让赵紫薇起疑,而后在恰当时刻默认他就是李彦祖。 但柳栖凤却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大小姐自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柳家惨遭贬黜,一朝沦为罪臣之家,地位急转直下。 李宣一面忙于安抚柳栖凤的情绪,一面又急于返回平洲,出征漠北。 一心多用之下,难免有所疏漏。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写给大小姐的最新一封信中,竟没有完全隐去魏王爷的所有“习惯”。 以至于心思细腻的柳大小姐从中发现了一丝猫腻,再到与侍女设局试探六麻子,便不难确认心中所想。 硬逼着六麻子来到大帐后,果不其然,不用多加试探,正在试衣的李宣就自动暴露了隐秘,也是意料之外。 而站在大小姐的角度,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竟同时也是别人家的“老公”时,又怎会不怒? 关键是,别人的“老公”也就罢了,还是她最好闺蜜的“老公”,当朝驸马? 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李宣,你这个浑蛋!” 柳栖凤暴怒着,闪电揪住他的衣领,两眼冒火。 大小姐素来温婉,但越是温婉的人,生起气来就越危险。 李大当家仍在愣神,见此一幕,略显紧张之余,心中叫苦不迭。 怎么办? 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再狡辩否认,她已经听到了一切,再否认便是存心欺瞒,就算有再大的苦衷,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没法子了,只能这么办了。 他心中微叹一声,似在心中暗下某种决定。 下一秒,便演技上线,装出一副全天下的苦衷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的样子,哀怨道:“阿狸,你听我解释,其实我...” 他的语速很慢,似乎有意让大小姐主动去打断他,或者做出一些激动的行为。 “你想怎么解释?你要解释什么?大骗子,大浑蛋!” 她狂怒着,使劲摇着他。 而就是这么抓着他的衣领一摇,瞬间就给了李宣莫大的契机。 只见他老脸一扭曲,蓦然痛呼一声,竟歪歪扭扭地朝身旁的行军床上倒去,属实惊呆了柳大小姐。 这一堪称影帝级别的“假动作”,就连他自己似乎都相信了。 “哎呀,我的肩膀...此前在京都围猎场,我替陛下挡了一箭,箭上淬了剧毒,伤还没好...啊,我的肩...不会废了吧...” 他“痛苦”地说道,倒在床上额头满是汗水,乍看之下,竟像真的在承受难以想象的剧痛。 而实际上,他肩头的箭伤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疗养,已然好了大半。 箭上虽淬了毒,但他当时已经喝下血珊瑚解毒,并不足以对他造成实质伤害。 大小姐本就孱弱,纵然使尽全身力气摇晃,也断不可能伤到他,又怎会触发他的肩伤? 只不过...市井经验浅薄的她,显然看不穿李宣是在装,又或者说在看到李宣痛苦的一幕,心中对爱人的关切就已盖过了怒火。 既知彦祖哥就是李宣,那她自然是知道李宣曾在猎场救驾有功一事。 就算当时她身在西湖小镇,消息传达不及时,此番赶赴平洲,一路上也已经听人说过了。 “你怎么样?我只是一时心怒,没有想好要伤你...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对,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大小姐心性纯良,且又对“彦祖哥”真心实意,一见李宣痛苦难耐的模样马上就受不了了。 下一刻,就紧张的扑过去,眼泪婆娑地问道。 说完,就要去解开他的衣服,看看他肩上的伤。 这时候,李宣却突然起身抱住她的腰肢,痛苦之情立马消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了她一口。 令柳栖凤恍若被电击了一般,足足愣了半分才回过神来。 俏脸上绯红不已,既有些羞涩,又显尴尬之色:“你...你干什么?都疼成这样了,还...” 她话没说完,李宣又一个吻怼了过来。 “你...别闹了...嗯...” 第三个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搞得她有些茫然,既羞涩又显得不知所措。 他不是疼得要死吗?怎么还这样? 真不害臊... 而这很明显就是李宣的策略! 这个时候,是不能让大小姐有空余的时间去思考任何问题,而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唯“枪”不破! 但在莫名被亲了几下后,愕然的柳栖凤倒也猛然惊醒过来,恼怒道:“啊?你这个坏蛋...竟然又骗我...别以为这样,我就会...” 大小姐是单纯,并非实质愚笨,被强行亲了几口后,又岂会看不出李宣其实是在装疼博同情,阻止她发难? 不过话还是没能说完,又被李宣给封住了。 这一回并没一触即离,而是长吻,并趁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一开始大小姐剧烈挣扎了几下,这个家伙好可恶,竟然想用这样的办法搪塞过去? 哼! 才不会让他得逞! 只是想得很好,实际上却怎样都无法挣脱李宣的温柔攻势。 渐渐地,她的挣扎变作了沉重的呼吸,抗拒变作迎合。 在真正的情侣面前,原则上是没有什么坎儿迈不过去的。 如果有,那只能说明彼此之间还不够相爱。 要想打通一个女人的心,必先打通她的...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发”处理不了的,若有,那就两发! 以李大当家前世混迹情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样的方法...屡试不爽。 很快,大小姐沦陷在他的温柔手段之下,俨然忘记了此时自己应该生气。 画面似乎又变回了一个月前,他俩新妆花烛夜时的场景。 当然,此时少了一个大梁九公主皇甫萱。 退出帐外后,仍躲在不远处偷听,想看看少帅会不会被少夫人吊起来打的王二棒二人,在听到帐中竟传出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后,眉头大皱。 少帅果然好手段,非但不用被责罚,而且还能趁机策马奔腾? 高啊! 二人心照不宣地想道,对视一眼后,赶忙退去,并严令帐外的士兵稍作远离,大王暂不见客。 半个多时辰后。 床上偃旗息鼓,大小姐羞涩着,把整个人都蜷缩到他的臂弯里,声若蚊蝇道:“夫君...你好坏...竟这样对人家...” 她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俨然忘记了自己此时应该生气,剩下的只是心满意足与对自家夫君的温柔。 李宣窃喜,暗道一声:果然,这个办法百试百灵! 如果你有办法让女人不能用脑袋去思考问题,那么你在她面前放出来的屁都是香的。 否则,再多坚持亦无用,只会适得其反。 精诚所至,死皮赖脸的追求,固然也是另一种博得佳人欢心的手段,但并非任何人都适合。 “娘子这话说得...难道夫君不应如此吗?” 李宣奸计得逞之色,狡黠笑道。 见到大小姐的怒火消失无影,不禁喜上眉梢。 他本想用一种迂回的办法在远征归来之后,再告诉她真相。 但既然她自己发现了,那就最好不过了。 搞定了她,大后方算是稳固了,自己也可安心出征漠北。 “你...讨厌...” 柳栖凤心跳极速,娇嗔一声,羞得转过一边。 李宣哈哈一笑,随即起身穿戴,道:“那夫人多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晚饭。” 柳栖凤用被子捂着脸,“嗯”了一声,羞得不去看他。 虽已不是第一次,但她仍觉得如初夜般,脑中浮想联翩。 夫君好厉害,人家刚才都快散架了... 等到李宣穿好衣物走出营帐外后,她才后知后觉,猛然警醒...自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怎么和他...那个了? 啊?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2章 不一样的平洲,王驾起! 入夜后。 大营外响起了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公孙烛领着三千平洲军已然赶到。 李宣亲自迎接,两兄弟见面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公孙烛已然退去伪装,不再戴着面具。 从李宣之前的来信中,他已得知皇帝本就对平洲之事了如指掌,那么多余的掩饰自是没有必要。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这些时日,想死弟兄们了。哈哈。” 另一处军帐中。 虎威军的几个首脑人物聚首后,公孙烛爽朗笑道。 李宣亦有些激动,“我无法亲自留守平洲,多亏阿烛你和弟兄们鼎力支持,辛苦了。” 公孙烛摆了摆手,“自家兄弟,哪分你我?再说了,平洲能有今天,全赖大哥当初离去时留下的诸多计策,我与弟兄们都是执行者。首功,当你如是。” “哎,我只是留下了一些计划,关键还是看你和弟兄们执行得力,功在你们。” “大哥谦虚了。” “...” 相互客套寒暄了几句,几人相互“论功”之间,似乎预示着虽只过去了大半年,但如今的平洲已然今非昔比。 李宣也不多绕弯,顿了顿后,直言道:“目前州府的状态如何?领地各项收支,可还算平衡?仍需京中的长风卫运来金银补贴吗?城中兵马有多少,可用战力几何?” 公孙烛回道:“平洲实行免税制,无法向平民和商贾征收各项开支,王府一力承担三县官府的开支与各部军团的粮饷,自是有些压力。不过,商业税和人丁税可以不收,但基础的治安税和城建税还是有的。” “相对来讲,治安税和城建税虽是杯水车薪,但若只是用于三县官府的开支和日常维护,勉强够用。马叔此前暗中调拨了三百万两黄金运来平洲,专项用于军团的武器装备研制与新兵招募,富足有余。” “而我们在州府的自营产业已经初见规模,并逐步盈利中。未来,就算不启用前朝的金银,亦可自给自足!” 李宣听了,点点头,赞赏道:“做得好。只要我们能初步实现自给自足,不依赖朝廷与前朝金银的支持,便算是成功了第一步。平洲免关税,免商业税,人丁税亦不收,那我们就只能亲自下场做生意赚钱。” “只有州府掌握了经济命脉,牢牢把控军权,才能确保平洲不会易主。记住一点,我们只需平衡州府的开支,把大部分的商业红利都让给普通百姓。如此,平洲民心方可安稳。民心定,则平洲固若金汤。” 公孙烛也是点头,“是。目前领地现役兵甲约一万五千人,候选壮丁两万,只需稍加装备和训练,亦可马上成军。大哥若要起兵漠北,可带走三万精锐。” 李宣想了想,却摇头道:“不!” 他先是命人将一张西楚地图铺在面前的小桌上,而后手指点在幽州的位置上,郑重道:“幽州一带富庶,素来是朝廷的主要粮食产地,战略位置极为关键,素有“北都”之称。” “不用多久,崔玉阳和骆春便会带领三十万皇城军赶赴幽州。幽州位置关键,东可迅速驰援东部海岸,北可直入大梁境内,策应北伐大军清剿前朝余孽。大秦储君死于楚京,这事肯定不能善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大秦受到倭族人蛊惑,起兵入侵东海岸。” “若真到了这个时候,驻守幽州的三十万皇城军可马上出击应敌。之所以先守幽州,而不直接奔赴东海,是不想刺激大秦朝廷,但不能不防!日后中原五国若起纷争,必先从东部海岸发起!” “此次出征漠北,我只会带五千人前往,随行一千支火铳和五十门火炮即可。平洲余下的装备和精锐队伍皆交予你手,若我不能及时赶回,而东海战事又起,你便全力配合皇城军出战。必要时,可给他们装备火器!” “倭族人贼心昭然若揭,觊觎中原大陆已久,若东海岸失守,我平洲自不可置身事外,战火迟早会烧到我们家门口!一个原则,只要倭族人敢上岸,就让他们有来无回!而且要反击,要打到他们老家,把他们打怕,打死!” “之前让你筹建船坞,此事办得如何?” 公孙烛道:“已经派出数支商队前往南境和东海岸各部港口,船坞选址已定,接下来便是招募工匠和大量制造战船的事了。” 李宣目光一动,道:“筹建我们平洲自己的水师,若全部新造战船...这样的进度太慢了。换一个策略,改由收购民间的大型海运商会,将他们麾下的船只加固改造成战船,闲时可以继续做海运,战时征用成战船。” “是!” “另外,平洲的新兵招募,应即时加入水师兵种。同时,有计划地将火炮安装到战船之上。” “是!” “...” 当晚,几人商谈到深夜方才各自离去。 京都奸逆未除,朝廷与周边四国的关系,随着此次盛会行刺的发生,又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战事恐将皱起,虽然一时间无碍平洲的发展,但亦不可不做提前的布置与筹谋。 小主, 赵彻若倒台,皇位再次易主的话,平洲岂能偏安一隅? 就算李宣愿意置身事外,某人只怕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次日一早。 队伍离开苏县,在公孙烛所部的带领下快速开往平洲城。 来到平洲地界的牌坊前时。 另一队人已经站在牌坊前等候,公孙烛策马来到李宣的车驾前,道:“请大哥和大嫂移驾,乘坐专列前往州府。” 在虎威军中,大部分旧部都会叫他“少帅”,人前称“大王”。 但在他和公孙烛、纳兰玥三人中,却相互惯叫“大哥”。 而赵紫薇成了王妃,自然也就是“大嫂”。 李宣看向同车的赵紫薇,微笑道:“走吧,带你去看看现在的平洲。” 赵紫薇“嗯”了一声,心中却在诧异,这平洲有什么好看的? 这才不过大半年,就算有所变化,也不至于让她认不出来。 只是,公孙烛口中所说的“专列”是什么? 怀着一丝诧异的心思,赵紫薇走出车头,下一秒就蓦然一怔。 只见面前竖立起一面高约十米左右的白玉石牌坊,样式新奇,雕龙画凤,横额刻着“平洲界”三字,极为壮观。 不下于百人队伍,已在车前迎接。 一面巨型横幅被悬挂在牌坊之上: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牌坊之后的官道上,更有无数附近居民自发前来迎接,十里人群,一眼望不到头。 最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同是一条延伸进入平洲地界的官道,苏县境内的路是泥石路,平洲境内的...却是平整干净的硬化水泥路。 两道相接的道路,好坏分明。 平洲一方的道路明显更宽更平,没有丝毫坑洼,地面上还用某种特制的颜料画着几道线条。 线条内写着几个白颜色的字,分别是“人行道”、“马行道”、“公交车道”“军用高速道”。 道路两旁还种着花草,砌起绿化带,间隔一段路就有设有一个垃圾桶,并竖着一个警示牌:“遵守交通规则,安全你我他。” “请您遵照交通管理员的指示行车,严禁私自横穿马路。” “高速行车,请注意行人。” “醉酒驾马车,造成重大事故者,可判斩刑或终身监禁,请知悉!” 那一条所谓的“军用高速道”上,停着一辆长约六七米左右的大型马车,车尾部上挂着个牌子:平洲一号。 下方还刻着几个较小的字:魏王专列。 而所谓的“专列”,其实就是被加大加宽的巨型马车。 与其他马车有所不同,它拥有十二个木轮子,牵引的马有八匹,前后都有车夫,车上还配有一支五人的火枪守卫队。 车厢板加厚,里面还镶嵌了铁板,就算是寻常的攻城弩也无法击穿。 专列前后,各设有两辆战车陪同,以确保王爷出行万无一失。 车上设有茶室,睡床,独立马桶,甚至有个烧煤的小厨房。 如此大型的马车,想要拐弯或者掉头都不容易,因此平洲的所有主干道上设有它的专用道路,便是这个“军用高速道”。 赵紫薇呆呆望着那辆专列,震惊道:“这是什么?专列?这半年来,平洲都发生了什么?” 李宣同样觉得有些意外,眼中有关。 当初他离开时,只是将“一揽子”计划交给公孙烛,让他尽量将这些计划付诸现实。 本不期望这家伙能做得有多好,毕竟里面的一些概念要远超公孙烛的认知。 却没想到,这家伙虽不甚理解,但照搬照做的本事也出奇的好。 不仅成功按照他留下的办法造出了水泥路,还制成了公交车与专列系统。 如今的平洲已然大变样,对于赵紫薇等人来讲,属实算来到了“新世界”! 李宣嘿嘿一笑,道:“先上专列,咱们路上慢慢说。欢迎来到平洲,新世界的大门已经为你打开!” 他故作神秘般说道,随后拉着她的手走向那辆巨型专列。 赵紫薇跟在他后来,踏上水泥路的刹那,她蹲下身摸了摸,发现路面居然是硬的,且跺脚不会出现坑洼,与苏县境内的砂石官道相比好太多了。 等到登上专列的车厢,更是猛然一愣。 车厢内装饰豪华考究,用的都是上好的檀木般装修,里边不仅有独立的半环形书桌,沙发台,更设有简易的厨房吧台,卫生间也齐备,虽然只是摆着一个恭桶,但足以应急。 车上设有专门的物资储备,可供数人三天两夜的吃穿用度,另有厨师和守卫。 规格极高,乃至比赵彻的专驾更显气派。 赵紫薇在车上逛了一圈后,大感震惊与新奇之余,更发现这辆巨型马车居然....还有二楼。 沿着车中一个小楼梯走上去后,便可来到专列顶部的观光台。 因为是专列的缘故,上面只准备了两个座位。 专列开动时,王爷和王妃便可稳坐王座,一边观光,一边出行,设置极为考究。 把赵紫薇送上车后,李宣回头提醒了一句,对公孙烛说道:“阿烛,给柳家人也准备一辆专列。两个夫人...可不能厚此薄彼,明白?” 公孙烛浅笑:“阿烛明白,大哥放心。” “好,传令回府吧。” “是。” 公孙烛应道。 随即转身对传令兵下令:“王驾回府,虎威军回营!” “得令。” 传令兵应声离去。 不久后,一名将领模样的中年人吹响手中的号角,大喊道:“大王回府,交通督导员前方一千米警戒开路,叫停所有过往车驾!前后战车,开动!王驾起!” 各部人员闻声,迅速响应起来。 巨型专列缓缓开动,平稳前进。 李宣与赵紫薇坐在专列观光台的王座上,双双微笑,不断朝道路两旁的众多百姓挥手示意。 “乡亲们好。” 他亲切地喊了一声。 众百姓一边撒花欢迎,一边异口同声:“大王好!” “乡亲们辛苦了。” “为平洲服务!” 第393章 重新认识你! 赵紫薇面上笑着,配合着李宣频频向迎接的百姓挥手,内心却震惊斐然。 离开平洲之前,李宣还是个人人忌惮,人人喊打的山贼。 此番归来,却得到了非一般的礼遇,不仅有众多百姓夹道相迎,更有一支极为精锐的虎威军团做后盾。 观之百姓的热烈程度,她看不出来有人被胁迫的迹象,众人似乎都在“心悦诚服”地欢迎这位曾经的反贼,如今的魏王爷回到领地。 最不可思议的一点是,这还是在李宣不在平洲的情况下发生的。 换句话说,旁边这个男人不用自己出面,单靠自己留守平洲的手下运作,就全然夺得了数十万平洲百姓的民心。 这在之前的赵紫薇看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的。 可现在,她却看到了事实。 李宣只是留下了一系列平洲城的改造计划,通过公孙烛等人的实际执行与运作,就将这个为患多年的山贼窝彻底改变了,并成为了其中的灵魂人物。 他是怎么做到的? 赵紫薇百思不得其解,恍若瞬间看不明白这个男人了。 又或者说,她由始至终都未曾看清楚过... 而她不得而知的是,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平洲三县的地域,相对不大,但其实也不小。 对比西楚的其余大州郡,算是弹丸之地,但实际上已经不算小。 进入平洲地界之后,距离州府仍有将近三百里的路程,纵然是新修了“高速路”,也仍需一天一夜的车程。 当然,这样的距离若是放在前世,只是半个时辰内的生活圈而已。 但以西楚主要交通工具的速度,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抵达。 “平洲一号”专列缓缓驶离了附近百姓的欢送圈后,逐渐加快了速度。 车后仍跟着数量宽大的“公交车”,里面就坐着被流放的柳家三族嫡系,车队一眼望不到头,如游龙般快速朝平洲城驶去。 由于心急赶回州府,李宣并没有安排途中休整,而是打算连夜赶路。 当天晚上,他与赵紫薇就在车上住。 而身后的数辆“公交车”并没有紧紧跟随,柳家三族嫡系是被贬流放,原则上不急于赶到平洲。 加上他们所乘坐的车驾上,没有设置生活设施,入夜后只能停车休整。 在设计平洲城的交通网络时,李宣按照前世的经验,在各大高速路途中设置了无数休息点。 休息点内设有免费水源,常备物资,且开有客栈,驻守士兵保护,供给长路奔袭的商队或者个人停留。 只需缴纳一定费用,短暂生活不成问题。 “公交车”的大致设计与李宣的专列,其实并无两样。 区别只在于,公交车内的空间被设置成无数座位,以增加运力。 而专列只供李宣使用,配备比较齐全。 这样的专列共有两辆,本意上留给李宣交替使用的。 但眼下柳家人被贬至平洲,公孙烛有先见之明,深知李宣会优待他们。 便将两辆专列都开了过来,供给柳栖凤父女使用。 此时除了两辆专列之外,后方的其余车辆都已转入休息点。 一号车上。 二人相对而坐,车上的厨师为他们上了几道简单的小菜后走回车头,留给大王与王妃足够的隐私空间。 李宣大快朵颐,胃口很好。 赵紫薇却似乎犹有心事一般,连筷子都没动。 李宣微微抬头看着她,笑道:“怎么了?饭菜不合你胃口?车上虽设有简易的厨房,但为免走火,不宜使用大量明火,因此厨子只能准备简单的食物。等到平洲就好了,不过就算不合你胃口,好歹也吃一点。” 赵紫薇也看着她,眸中闪烁,却答非所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宣笑了笑,“指的是什么?” “你本不在平洲,但平洲却似乎人人都知道你,且对你感恩戴德,将你视如救星。毫不夸张地说...今日那百姓夹道欢迎的场面,就算是父皇亲自来了,估计也没你这样的待遇。在平洲,你的民心俨然盖过了父皇...” “要做到这点,你认为很难吗?” 李宣淡笑着,放下手中的碗筷,缓缓道:“其实你要获得一个地方民心,首先就要了解他们。而你要了解他们,就必须站在他们的角度与实际需要去思考问题。” “寻常百姓的需求很简单,笼统来讲,他们只不过希望能有安乐茶饭吃,生活有盼头!我只不过恰好能给他们所需要的,仅此而已!平洲低税务,田地均分,只要肯付出劳动,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王府只是大致制定了一些规则,替百姓摆脱了地主的压榨,世俗的枷锁,让他们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创造还是得靠他们自己,劳动人民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能按照自己的设想去生活,也就相对了少了矛盾冲突。” “而对于团队来讲,必须有一个绝对的主心骨,说一不二。从宏观上带领大家不断前进,不断突破。而我...也只不过恰好是那个主心骨而已,若换成是你,也是一样的。” “阿烛他们打着我的旗号改造平洲,成则功勋在我,风头在我。败则,矛头所向也会在我。” 赵紫薇闻声皱眉,沉默下来。 似乎觉得李宣这话有点搪塞的意思,又或者说得太过深奥,令她一时间难以理解。 但无可厚非,当你站在上位时,很多事情本就无需解释。 她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看向李宣时,眼里有光。 宛若瞬间看得通透了,竟豁然一笑道:“你还真是让人看不明白,与此前本宫所得到的情报中...所述的贼首李宣判若两人,本宫甚至感觉从来都没认识过你。” “这很难理解,不过这世界那么大,无奇不有,又岂是事事都会有解释的?但有一点是好的,至少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们没有成为敌人。那么现在开始认识,亦为时不晚!” 她俏皮笑道,目光微动间,双手抱拳,浅浅接道:“这位公子你好,我是西楚长公主,你的娘子,赵紫薇!请多指教!” 说着,竟起身给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女子欠身礼。 这一刻,她口中虽声称自己是公主,却仿佛摒弃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无形间,她似乎想重新认识眼前这个男人,用一种寻常陌生男女的姿态。 而这样的姿态,在她卸下了监国重任与诸多皇室辱节与枷锁之后,或许才是她的真性情。 李宣哑然失笑,赶忙扶住她,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同了,忽然觉得其实这样状态下的赵紫薇...其实更加漂亮可爱。 顿了顿后,也学着她的模样行了一个标准的男式礼,道:“殿下无需多礼,我是...曾经的反贼,如今的魏王,你的驸马,李宣。以后相互指教,可好?” 赵紫薇甜甜而笑,点头温柔地投入他怀中。 二人相拥而立,此时无声胜有声。 有时候一段关系的突飞猛进,本就无需何等的轰轰烈烈,只要心灵契合,愿意相互体谅与理解,岂非就是最好的相爱? “那驸马会永远对本宫好吗?” “殿下不弃,则李宣不离。” “你说的,不许反悔!任何时候你都要相信本宫...” “好,那先吃饭吧!不合胃口也吃点,大的可以饿一两餐,小的不行哦。” “哼,歪理!什么叫大的可以饿一两餐?都不可以饿,好吧?我要吃鸡腿,你喂本宫!” “好!今夜月圆,星星还很闪。吃完饭,我们去车顶赏月观星,怎样?” “嗯。” “...” 片刻后。 公主与驸马二人走上专列的观景台,有说有笑,那俨然恩爱的一幕属实羡煞旁人。 后方的二号专列上,同样在观景台处,有两人却是满脸阴郁,一副既有不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柳风阳眯着眼看向前方的李宣二人,眉头紧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在他被贬离京之时,才刚刚知道原来自家的快婿就是堂堂的魏王李宣。 原本这可算是个好消息,毕竟贤婿的身份不凡,对他柳家百利无害。 但偏偏这个魏王已成当朝驸马,还借以“彦祖”之名与他唯一的女儿拜了堂... 在这种情况下,柳家的权势再大,也断不可能与皇帝争女婿吧? 那怎么办呢? 这场表面终成眷属,实则内在荒诞的婚姻,似乎一早就注定了柳栖凤必须受到伤害。 对于视女如命的柳大学士来讲,无疑是揪心之痛。 就站在柳风阳身前不远处,头上朗月星繁,却无心景色的柳大小姐,却蓦然跺了跺脚,冷哼一声: “哼,大浑蛋...” 也不知是何意味。 第394章 秘密出发,当年传言! -一天后,清晨。 天犹未大亮,还是雾蒙蒙的样子。 李宣却已轻声起身,在不打扰赵紫薇休息的状态下快速穿戴。 这丫头自有孕以后,便有些嗜睡。 而现在这个时辰,是人睡眠最沉的时候,倒也不怕她突然醒来。 在她枕头旁留下一封事先写好的信件后,李宣走下了一号专列,并命令车夫继续前行,不必等待。 似有意让赵紫薇先行返回平洲,而他自己则与二号专列转入了一个休息点中。 休息点中的客栈隶属官营,幕后东家就是王府。 客栈的密室中。 公孙烛和六麻子、王二棒三人已经在等候,等到柳风阳、皇甫俊兄妹与昆仑族长老几人到齐。 李宣开门见山道:“诸位,事态紧急,本王就长话短说了。此次出征漠北,共有三个目的!第一,解决昆仑山圣器的问题。第二,救回云梓。第三,清剿大漠蛮夷所部,将赵亦凡余孽一网打尽。” “以事情的轻重缓急来看,我们首要解决的是,就是圣器的问题。根据长老所说,今年便是百年之期,若再不打开禁地密室,便会触发里面的自毁机关。但并不确定自毁机关能否毁灭圣器,一旦自毁机关失效,圣器将重见天日,成各方争抢的对象。届时,中原将战火四起。” “保险起见,我们不能祈祷自毁机关能帮我们解决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重启密室,继续封存圣器。却不知,具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说着话,他看向了面前的昆仑长老。 昆仑长老道:“按照长老会的估算,距今不足三月。” “三个月...” 李宣沉思了一下,沉声道:“坂田龟一绑走云梓,也是定下三个月期限,要我们拿圣器去换回她。但我们一路从京都赶回平洲,已经耗费了大半的时间,已经不能再拖。” “唯有尽快解决圣器的自毁问题,方可谈接下来的应对。本王倒想看看这所谓的圣器...到底是什么!若能重启密室,见到里面的东西,或许就有办法从坂田龟一手上抢回云梓。事不宜迟,本王不打算再作拖延,想即刻秘密前往大樑,先去昆仑山,余事再作定夺。” 听此。 皇甫俊面容一滞,当先表示异议,道:“秘密?为何要秘密前往?就算王爷心急救回夜昆仑...当也要点兵随行吧?” 由于鸿德殿事变,云梓夜昆仑的身份没能当众公布,但身为大樑少君,皇甫俊事后还是从昆仑长老口中得知了真相。 云梓,就是夜昆仑,昆仑三神使之一,这如今已非秘密。 而站在这位少君的角度,他并不反对李宣提前赶赴大樑的想法,但却犹有小心思。 他费尽心思与李宣冰释前嫌,乃至突然转变态度对郑小樱极好,企图在李宣面前能留下点好印象。 乃至于曾想过让自己的妹妹去接近李宣,就是为了得到李宣帮助。 李宣是北伐大元帅,掌控三十万皇城军,若军团顺利抵达大樑国内,无形中便成了皇甫俊的强有力靠山,他在本国的地位可稳固。 但若李宣秘密前往,不带一兵一卒的话,他的小算盘便会落空,又岂能没有异议? 只是皇甫少君不得而知的是,那三十万皇城军根本就不会直入大樑北域,更不会驻守樑京。 李宣似乎料到这家伙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开口笑道:“既是秘密前往,又如何点兵随行?虎威军一旦出征,必成各方焦点,就别谈什么秘密了。” 皇甫俊道:“那你秘密前往,麾下无兵,三十万西楚皇城军一时半刻也赶不到大樑,如何清剿赵亦凡余孽和一众蛮夷部落?” 李宣浅笑:“谁说我不带一兵一卒?本王只是提前秘密出发,不用多久,我虎威军便会有五千精兵随后赶到。” “五千兵?五千兵如何打仗?” 皇甫俊愣住,有些微怒起来。 五千人的军队,放在古时的冷兵器时代,只能算是个小师团。 放在邦国动作数十万人参战的战争层面,根本就不够看的。 而李宣竟想以五千人横扫整个漠北? 这才皇甫俊看来,等同异想天开。 “五千人为何不能打仗?少君打不了的仗,并不代表本王打不了。再说了,讨伐漠北本是两国之间的联合战役,由两国共同出兵,而主力当由你们大樑担任。要不然,西楚数十万大军屯兵贵国境内,料想...你父皇也不会同意吧?少君这是不相信本王?” “可是...” 皇甫俊自知此话有理,但李宣若不带兵前往,他的计划便会落空,仍想表示反对。 刚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时,皇甫萱却打断道:“本公主倒以为王爷此举不失可行,纵观西楚陛下遇刺一事,除了赵亦凡之外,另有一人仍在潜伏,大局不明。在这个节骨眼,虎威军确实不宜高调出征,更不该把全部精锐调往大樑作战。” “要知道的一点是,冯笙的出现说明,幕后之人的主要目标...除了西楚陛下之外,王爷与虎威军亦在其中。虎威军精锐若全部出动,平洲或许便会生乱,甚至会重演十几年前的一幕。” “而昆仑圣器关乎五国存亡,确实该优先处理。至于云梓...开启昆仑禁地密室的大门,或许就可以找到救回她的办法。在此之前,坂田龟一没有得到圣器,并不会贸然伤她。” 李宣听后,目光微闪,却是看向皇甫俊,呵呵笑道:“少君,看来九殿下看得比你通透啊...” 令皇甫俊顿时尴尬,面色铁青。 李宣则不再理他,转而对皇甫萱说道:“既然九殿下认为可行,少君当也不再有意见。那就劳烦九殿下先行准备,只带少数心腹上路,扮成商队一道出发?进入大樑境内后,我们在樑京分开,你们且先回朝复命,我与长老赶回昆仑山。” “事后在北域关汇合,共商征讨蛮夷大计。” 皇甫萱倒是干脆,回道:“好。” 说完,也不顾自家兄长愿意与否,就强行拉着他走。 随后。 李宣对着昆仑长老拱了拱手,“长老不曾表示反对,看来是同意本王的建议?” 昆仑长老回道:“老身并无意见,圣器安危关乎天下,王爷能优先处置,是为合理。再者,你与我昆仑之事也该有个结果。” “好,那就闲话少说,请长老先行前去准备,半个时辰后,我们出发。对了,飞扬和蔡坤呢?” “蔡坤仍是呆滞的状态,少主与...那位姑娘正在看着他。” 李宣点了点头,自是知道她口中的“姑娘”指的是应霓裳,想了想后微叹道:“蔡坤的心结在于风无影,相信当他俩之间有个了断时,就自会醒悟。而本王相信,风无影必然还活着!” “话不多说,请长老早做准备。” “请!” 昆仑长老点头,随即也摆袖离开。 密室中仅剩下五人。 李宣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柳风阳,行礼道:“岳父大人...” 柳风阳一怔,恍如有些意外,“你...仍唤我岳父?” “为何不唤?我与阿狸拜过天地与高堂,便是夫妻,此生不变。你自然就是我岳父。至于与公主之间的事儿,待处理了眼前之事,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好,算你还有担当。但你把老夫叫来所谓何事?老夫如今是戴罪之身,就算想帮你,怕也是有心无力。” “岳父若想帮我,又岂会有心无力?我离开之后,仍需你与阿烛共同执掌平洲。” “什么?你想让老夫替你执掌平洲?” 李宣点了点头,直言道:“是!岳父大人为官多年,对朝野内外了如指掌,此前只是低调隐晦,不想过于锋芒,以免引来帝君猜忌。若你愿意...首辅之位本就该是你坐。” “阿烛尚且年轻,统管平洲尚有不足之处,若岳父大人能指教一二,便是最好不过。再者,我们几兄弟自幼在军中长大,素来不管政务,阿烛也只是临危受命。你若愿出生,可与阿烛联手,一人理政,一人执掌兵权。” 这话刚说完。 公孙烛眼前一亮,立马笑道:“大哥此话说得对,柳学士,你是不知道这半年多来,我是怎么过的。这下好了,有你助我管理王府事宜,我可专心带兵,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柳风阳左右看着二人,略显迟疑。 但没想多久,便答应下来:“好,你既愿信得过老夫,老夫就算是看在阿狸的面子,当也不做拒绝。只是,我这戴罪之身...” 李宣道:“岳父无需担忧,你在平洲以外是戴罪,但在平洲以内...一切由我王府说了算。况且,你只是暂时戴罪,无需多虑。” “好,恰巧,我在平洲亦有几个门生多年未见,此番正好将他们引荐入你王府。这活儿,老夫接了。” “谢岳父。另有一事,仍需岳父帮忙。” “说。” “我秘密出征一事,阿狸尚不知情。为免她担忧,还请岳父大人在我离开之后,再行告知于她。” “好。” “多谢岳父。” 李宣再次感谢一声,而后看向六麻子几人吩咐道:“麻子,棒子,立刻准备行装出发!阿烛,你带队赶回州府,我不在这段时间,务必保护岳父一家安全。” “是!” 三人同声应是。 不久后。 当一队数十人的队伍拐下前往平洲的“军用高速路”,打着商队的旗号抄近道极速奔赴大樑时,远处天际方才泛起鱼肚白。 同一时间。 远在大樑北域关附近,与漠北交界的昆仑山上。 后山禁地之中,一道巨大的铸铁石门之前。 一对夫妇正面向巨门站着,脸上神色各异。 男人将手中的一卷字条交给身边的妻子,沉声道:“无双使果然还活着,也就说明...当年我们误判了。关于那个传言是真的,她果然一早就有了叛逃之心,且她的对象就是莫离。” 女人接过后,连看都不看,就以掌风粉碎了那张字条,冷冷道:“那她就该死,大樑皇帝亦留不得!” 说完,她豁然转身,对面前站着的十余昆仑长老发号施令: “传我族长令,撤回樑京所有暗卫!一个月内,我要听到樑帝病重垂危的消息!” 第395章 五国格局,灭门之仇! 十天后。 经过多日的长途奔袭,李宣几人已经抵达了西楚与大樑交界的重镇,禹州城。 禹州,乃西楚的北大门,既是军中要塞,也是与大樑的通商要镇,极为繁华。 队伍进入城中,入住了当地的万里堂商会。 万里堂,本是叶家暗中的产业。 但自晋阳突袭这家商会,并于京都查抄叶家之后,便被李宣占为己有,强行鸠占鹊巢。 按理说李宣掌控着前朝金银,本不稀罕占有这个小小的万里堂商会。 不过这家商会做的是马匹生意,与大樑民间、乃至官方关系密切。 借着这层关系,他可以从大樑各大优质的马场中引进战马,以装备虎威军的骑兵。 大樑国境绵长,一半是草原,一半山地。 北部国境一马平川,草场肥沃,最适合养殖马匹牛羊,大樑战马的素质冠绝五国,一直是各国竞相求购的“香馍馍”。 依靠着盛产优质战马的先天优势,以及精湛骑术,大樑铁骑威震天下,难逢敌手。 在开阔地带的阵地战中,几乎无法战胜,使得大樑皇帝得以雄踞大樑北部,地位无可撼动。 这也是樑国为何能阻止蛮夷各大部落联手南下的原因之一,靠的就是那支功勋显赫,草原之上无敌手的北域大军。 骑兵的优势在于冲锋,以高速机动,不断迂回,反复冲击的钢铁洪流之力,直插敌军命门,势不可当。 但一旦进入了复杂的山地丘陵地带,骑兵的机动性和快速反应能力受到限制,无法短时间内起速冲锋,并受限于空间地势无法完整保持阵型,却也容易成为敌军长戈步卒与弓弩营的目标。 骑兵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中,属于绝对的超强战力核心。 但若在山地作战与城池巷战之中,失去了其机动性和快速反应能力,无法有效组织阵型形成二次冲锋,便等同成了对方步卒和刀斧手的靶子。 骑兵一旦被击落战马,俨然不能与更擅长近身格斗的步卒抗衡。 而且骑兵一般都装备着重甲,落马之后行动笨重,脱离阵型便是死路一条。 大樑国强于骑兵,却也受限于骑兵。 相比之下,西楚军团的实力则更加均衡。 驻守禹州的二十万西楚骑兵,虽与大樑铁骑仍有差距,但据以坚固城池而守,却也不是不能一战。 不过两国若发生战争,纵然禹州关失守,大樑军也无法有效南下,只因一过禹州关之后,便是无尽的山地丘陵。 直到幽州地界后,方才小见地势平缓的平原。 山地作战是骑兵的短板,却是步卒和刀斧手的“主场”。 这也是当年中原四国鼎力的局面形成时,大樑未能依靠强大骑兵一举南下的原因。 至于远离大陆海岸数百海里的大秦国,则更侧重于水师,陆上作战几乎无法与其余四国匹敌,亦无法染指中原。 雪国与大丘,一个远居于西域雪境,一个蜗居在大陆西南的十万大山中,物资匮乏,也是无力逐鹿中原腹地的沃土。 因此,若说以后五国的格局会发生何种变化,大陆霸主决出,那定是在西楚与大樑之间产生。 ... 万里堂商会的密室内,仅有三人。 长途急行军尤为艰苦,并非每个人都可以坚持。 皇甫俊娇生惯养,却是不愿受这种日夜奔袭的苦。 皇甫萱女将出身,倒也还好,但为了留下保护自己的哥哥却也放弃了跟随。 云飞扬与一众昆仑奴带着陷入心魔之中的蔡坤,无法快速行军,与几人大约相距了一天的路程。 而王二棒领着五千兵马从平洲出发,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赶上。 先行赶到禹州的,仅有李宣、六麻子与昆仑长老及其侍卫。 西楚与大樑虽是友好邻邦,但商队进入对方国境,仍需文牒审批。 几人便打算趁着这间隙,等待后方的队伍赶上。 坐定之后,六麻子给昆仑长老倒了一杯茶。 李宣笑着道:“一路而来,本王竟还未曾问过长老的名讳,却是失礼了。” “叫我红月即可。” 昆仑长老红月淡然道:“王爷唤老身前来,应该不只是想知道老身的名讳而已吧?” 昆仑族人与冯笙一样,都是极为讲究规矩的。 鸿德殿那时,李宣解开了假密盒的机关,通过了昆仑长老会的最终考验。 原则上已经是三神使之一,但未经族中长老会加冕,也未经公告天下,此时却也仍喊他王爷。 李宣浅笑道:“当然不是。” “王爷有话直言。” “我想知道风无影与莫离之间的关系,假设...我只是说假设,莫离就是风无影的奸夫,那他俩之间最初的关系是如何形成的?又是为了什么,令风无影不惜叛逃,背弃自己的丈夫与莫离私奔?” 听此。 红月明显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李宣会如此问,更没想到李宣会把莫离认定为风无影的奸夫。 而且此二人,如今明面上都已经死了。 红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尚未加冕成为真正的日昆仑,有些事本不该过早让你知道。但事关族中存亡与能否安全救回夜昆仑,老身倒也不得不对你明言。” “蔡坤没有陷入心魔之前,曾告诉过老身,他已经将当年风无影“被杀”的经过告知于你,那有些话便不必赘述了。” 李宣点头:“长老请讲。” “事实上,在四尊者没有被杀之前,莫离当时还是北域军主帅,他就曾上过昆仑山,求我族出手办一件事。若说风无影是何时与他结缘的,估计就是那会儿。只因当时众长老都在闭关,族长夫妇已在山外游历,蔡坤执行公务在外,唯风无影独留山中,便是她接待了莫离。” “哦?莫离求过昆仑族?是什么事?” “他以黄金万两,以及北域数十万大军的虎符为代价,要求我族出手暗杀蛮夷十大部族的首领。只要十大首领一死,蛮夷各部将成散沙,他可挥兵横扫整个大漠,一劳永逸。” 说到这。 李宣目光一闪,顿然皱眉。 沉思了片刻后,方才缓缓说道:“他竟以北域军的兵权,换取蛮夷十大首领的首级,这事儿...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受了大樑皇帝的旨意?昆仑族素来以擅长暗杀而得名,三千昆仑奴无孔不入,说起来...倒也有取蛮夷首领的本事。” “但清剿蛮夷之乱,本是大樑朝廷的事。即便他是北域军主帅,也只需固守,不让蛮族人过境即可。又何须一定要杀光十大首领?” 红月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且不谈莫离当年是否受了大樑陛下的旨意,单说他与十大首领的私人恩怨,他就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怎么说?” “莫离身出武将世家,便是北域关当地人,其父当年就做过北域军主帅!莫离自幼惊才,年仅十六就展现出过人的领兵才能。随父征战多年,功勋显赫,其父年老卸任后,他便接过帅旗,镇守北域,犹胜其父。只不过,再大的名将也不可能做到全无败绩!莫离执掌北域关仅十余年,仅败过一场。而也是在那一场战败中,北域关沦陷,他几乎失去了所有。” “北域关沦陷?” “是。大约二十年前,一场百年难遇的蝗灾席卷了中原四国,导致各国主要粮食产地颗粒无收,陷入饥荒之中。四国疲于应对,民不聊生,动乱四起。蛮夷人见四国积弱,自觉南下的时机已到,便联合了十大步卒,集齐五十万大军进攻北域关。” 红月站起来,紫纱之下,面色凝重。 边踱步,边沉声道:“北域关一破,大樑腹地再无天险可守,蛮夷人可兵指京都,乃至取樑帝而代之。北域关虽城池坚固,常驻兵员三十万,又有莫离这个名将镇守,按理说并不易攻破。” “但那时候全天下都在闹饥荒,北域军已连续数月没有补给,士兵无力征战。而蛮夷人厚积薄发,铁了心要一鼓作气,彻底摧毁北域要塞,破了莫离的不败神话。在历经五个月的鏖战之后,北域军大败,城池沦陷。” “莫离身负重伤,幸得亲卫营拼死将之送往后方,这才留得一命。但他身在城中的家眷...却没有那么好命!蛮夷人入城之后,屠城十日,北域要塞近十余万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坑杀,所有物资被抢夺一空。当中的死难者,便有莫离的家人,无一幸免。” 李宣愕然:“这么说来,蛮夷十大首领与莫离有灭门之仇...怪不得他会不惜代价要求昆仑族出手,取十人的首级。后来呢?莫离如何收回北域关?” 红月道:“北域关一破,蛮夷人南下,便等同虎入羊群,再无阻滞。他们甚至可以放弃染指樑京,直接奔赴更加富庶肥沃的西楚进行掳掠。当时的大樑朝廷积弱,北域军阵亡之后,再无力独自面对蛮夷人,只能寻求其他三国的帮助。” “而大樑若灭,蛮夷人入关有了一席之地后,其他三国也必遭掳劫!一旦给他们彻底在北域关站稳脚跟,占据了进军中原的关键门户,日后恐无法再将他们赶回大漠。相比于穷凶极恶的蛮夷人,三国朝廷更希望大樑皇庭能保留下来。” “北域关沦陷一个月后,四国君主在禹州会盟,共同定下了联合出兵夺回北域关的决定。四国联军发兵百万,以雷霆碾压之势,迅速夺回了北域要塞,大樑史称“北军事变”。” 李宣深吸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那...当年的四国联军既然是碾压之事,为何不乘胜追击,彻底覆灭蛮族?就算不杀光他们,当也将他们打到再无还手之地。何至于如今仍有余力,蠢蠢欲动?” 第396章叛逃! “难道是因为夺回北域关,百万大军已无力再战?” 说完,没等红月回复,李宣目光微闪间,又补了一句。 红月点头:“是的。当年的四国,因为饥荒而民怨四起。能联合出兵,已是倾尽全力。夺回北域关,乃万幸。就算尚有一战之力,亦不可冒进。加上大漠本就是蛮夷人的老巢,在那里,他们是主场作战,有先天优势。” “联军后续补给不足,且又是长线作战,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大漠黄沙万里,连年干旱,气候万变,联军并不敢深入,更别说能彻底剿灭蛮夷人。” 李宣两眼微眯了一下,若有所指道:“明白了。莫离因为当年的大樑“北军事变”而惨遭灭门,已与蛮夷人结下了血海深仇。所以当年他上山求昆仑族出手杀人,既有大樑皇帝的意思,也出自于自己的私怨。” “但...当年你们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即便他肯献上黄金万两,以及后面重新组建的三十万北域军兵权?” 红月再次点头,“没错!我族诞生的主要使命是守护圣器,并不愿直接染指邦国之间的战争。虽说除去蛮夷十大首领,保北域安宁,对我族来讲也是百利无害。但...十大首领在大漠根深蒂固,岂是说杀就杀的?” “就算我们能杀得了,自身亦得付出惨痛的代价。若族中因为帮助莫离而精锐尽失,那圣器由谁来守护?当时不用上呈长老会和族长,风无影就拒绝了莫离。” 这倒是一句实话。 昆仑族的使命是守护禁地中的圣器,若因为出手暗杀十大首领而遭到蛮夷的针对,亦或在行刺当中损失过大,于他们而言是无法承受的。 杀了十大首领,可保大樑北境安宁,也间接替莫离复了仇,但代价也是巨大,并不符合昆仑族的根本利益。 他们不愿冒险,也是料想之中的事情。 顿了顿,李宣又问道:“然后呢?莫离应该不会就此作罢吧?” 红月轻叹一声,回道:“他当然不会!莫离遭到拒绝之后,愤愤离山,扬言还会再回来!没多久,族中便收到了大樑皇帝的圣旨,下令要我族即刻点兵,随莫离出征大漠。不灭蛮夷,势不班师。” 李宣讶然:“他竟说动大樑皇帝对你们下旨?” “对!但族中商议之后,还是认为圣器事大,不宜遵照这道圣旨。族长亲自回绝了樑帝的使者,乃至不惜抗旨。” “这...皇权之下,最忌讳有人悖逆。你们公然抗旨,樑帝岂不震怒?” “他当然震怒!当年还下令莫离领北域军围困昆仑山数月,企图逼我们就范。只不过他们还是太小看我们昆仑族了,北域军围山三月后,樑帝于宫中中毒昏迷,便是出自昆仑奴的手笔。他要逼迫昆仑族出手,那就得先看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李宣哑然失笑:“好手段!怪不得坊间传闻,昆仑山中圣旨都只能排第二,敢情就是指的这出?樑帝为迫使你们出手,不惜兴兵围山,而你们为了顾全大局,不愿染指邦国之争,竟曾对他下手?” 红月直言道:“正是如此!樑帝昏迷后,朝廷内部大乱。当时我们不说,他们还不知道那是出自我们的反制之法。我们未及公布,朝廷内部就自己相互争斗起来。当年的大樑少君皇甫神奇,起兵掌控了整个皇宫,意图马上登基为帝,夺取大权。” “只有莫离看出了其中猫腻,他深知是我族对樑帝出了手。于是,亲自跪着爬上昆仑山的千步台阶面见族长,负荆请罪,以换取我们交出解药,救回樑帝,阻止朝廷继续内乱。” “族长下令昆仑奴出手,本意只是自保。原则上,并不想与大樑朝廷彻底撕破脸皮,见莫离这个始作俑者认罪,便同意和解。代价是...昆仑山中再无圣旨,皇帝放弃对昆仑山的各种限制,抗旨无罪!” “樑帝恢复后,虽多有不愿,但还是妥协了。但少君皇甫神奇在他昏迷期间企图夺权,犯了皇家逆鳞,等同谋逆。事后,遭遇贬黜,流放边陲,永不得回京。后来,才有了皇甫俊这个庶子的上位。只是,皇甫俊的地位并不稳,樑帝并不怎么喜欢他。” 李宣深沉点头,“那莫离呢?他是挑起樑帝兵起围山的罪魁祸首,你们就这么轻易绕过他?” “当然不会,但也没有杀他!他毕竟是大樑国难得的将帅,若死了,北域关将无人镇守,蛮夷人卷土重来,亦会祸及我昆仑。我们在他身上下了一种暗毒,每三月必须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便会毒发身亡。莫离必须定期来我昆仑山接受审查,若再对我昆仑有异心,便是死路一条。而这监察之权,就落在了无双使风无影身上。你若要问,他俩之间从何时开始有了深入交集,便是樑帝苏醒以后,皇甫神奇遭遇贬黜之时。” “依长老所知,风无影在监察莫离期间,可曾表现出任何异样?例如说...她对莫离越来越宽容,乃至对他产生了感情?” “那倒没有!至少在老身看来,当年的风无影并没有任何叛逃的迹象。她非但没有表现出对莫离有情,甚至还数次建言杀了莫离。” “这....” 李宣皱起眉头,迟疑了一下后,才道:“有没有可能是风无影反其道而行,当时的她与莫离接触多了,已经渐生情愫。只是未免被族中得知,所以故意建言除去莫离?毕竟她若开口要杀莫离,便不会再有人怀疑他们之间有奸情。” 对此猜测,红月只是轻笑,并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转而道:“北域军围山事件后,平静了多年。直到四尊者突然被杀于禁地之中,方才风云再起。族长下令风无影带领血衣卫全力追查杀害四尊者的凶手,深入大漠,一载有余未归。” “当再次见到她之时,她却已是一具死尸,被置于北域关城门外。莫离首先发现了她,并将之带回山中。也是因此,为了报答莫离的相助之恩,当时族长彻底解去他身上的暗毒。再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李宣听此,忽然警觉,恍若在红月这话中察觉到一丝猫腻,道:“哦?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在监察莫离的这段期间,风无影与莫离已经产生了苟且。” “她假死脱身的目的,除了是要叛逃之外,另有助莫离解去身上暗毒的想法?莫离脱离了昆仑族的限制,二人方能双宿双栖,不是吗?” 红月沉默,沉默了片刻后,却仍旧未对李宣的猜测有所表态,怅然道:“阿影这丫头...是老身看着长大的,与蔡坤成婚,亦是老身牵的线。” “老身自问很清楚阿影的为人,可她有何理由要叛逃家族?就算她与莫离之间有苟且,又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的布局?你若说这只是为了私情,老身便有所保留。” 李宣沉思了一会儿,正色道:“肯定不只是为了私情!不瞒红月长老,关于四尊者之死,其实本王已有线索,且得到了当年凶手的承认。西楚前朝掌印监冯笙,不久前亲口承认是他当年与坂田龟一联手杀害了四位尊者。” “同时亦表明,仅他二人其实并没有把握能顺利得手,当中另有内应帮忙。如果那个内应,就是风无影呢?那红月长老认为...他俩有没有可能悄无声息地杀死四尊者?” “风无影是无双使,在族中权力巨大,且是主管内务的。不论是对族中防卫,还是禁地四尊者的日常习惯都了如指掌。有她帮忙,冯笙二人成功的概率会高很多,且不易被人察觉。” “而本王的这个猜测如果属实,那莫离的真正目的...就不只是想借昆仑族之手报家仇,并带走风无影那么简单。而是,另有染指圣器的想法!又或者说自怂恿樑帝围山,逼迫昆仑族无果后,莫离为了复仇已经失了理性,乃至不惜与倭族人合作,谋夺圣器!” 话刚说完。 红月当即身躯一震,大惊道:“这...” 毫无疑问,她无法否定李宣此时所说的这个可能性。 风无影被杀于北域关外,昆仑奴追查多时无果。 莫离卸任北域关主帅,坐镇监察司司首之后,立马就查清了事情的始末,并锁定了凶手就是多隆兄弟。 换句话说,昆仑奴查不到的底细,他莫离却查到了。 可莫离身为边关大将,并不通查案监察的手段,为何刚上任就马上破了一桩悬案? 关键是,他还因为送回风无影的尸体,而摆脱了昆仑族的限制。 若说其中没有半点猫腻,那就怪了。 “当年风无影的假死,并非一种结束,而是另一个庞大谋局的开始!” 李宣斩钉截铁地说道。 红月听后,宛如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严肃道:“如你所言没错,那...当年的传闻就是真的。” 第397章 先假后真! “当年的什么传闻?” 李宣警惕问道。 红月又叹一声,回到桌前坐下,并摘下了头上的紫纱帽,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是一个看似年近六旬有余的慈祥老人,望了李宣一眼后,道:“传言...你们西楚的永泰帝驾崩前的弥留之际,自感朝中千疮百孔,已再难维系。而他膝下众皇子,皆无一人可为明君,西楚恐将衰落,乃至分崩离析。” “就算西楚不自己内乱,亦有可能被其余四国吞并,落得个亡国的下场。因此,永泰帝在死前就已秘密联系了当时的大梁皇帝,并达成一个协议。” 李宣肃然道:“什么协议?” “共分天下!他们决定联手夺取我昆仑圣器,先灭三国,后共治天下,重塑五国格局,以消除当时两国国内的矛盾。为此他们已经有所铺排,并策反了我族的一名长老作为内应。” “当时你们并不相信这个传闻是真的?” “流言传出后,族长夫妇亲自彻查了长老会,并未发现有人涉嫌悖逆叛族。加上永泰帝不久后就已驾崩,西楚新帝只知享乐,不谙政事,乃昏君一个。根本就不堪重任,就算他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能力。而大梁先帝也在永泰帝驾崩后半年禅位,传给了现在的梁帝,三年后亡故。流言不攻自破,族中不以为意,也是正常之事。” “那现在你为何又愿意相信了?” “因为当年流言指向嫌疑最大的那名长老,就是风无影的父亲。当年,风无影的父亲被指是两国皇帝的内应,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虽族长最后愿意相信他,但人言可畏,他始终无法放下心结。为表明志,他孤身一人深入大漠,寻找当时流言的源头,企图为自己正名。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生死未卜。有人说他无法找出为自己正名的有力证据,自刎于大漠。也有人说...他找到了放出流言之人,但惨遭灭口,身死异乡,连尸首都没能找到。” “那又怎样?这与你认定传言为真,有何关系?” “如你所说,若四尊者之死,阿影就是内应的话,那她变节的原因就在于她的父亲!她父亲虽不是族人所杀,但当时亦在族中受到了不少非议与怀疑,以至于压力过大,愤而离山自证,最终死无全尸。阿影若将父亲之死归结于族人,那便有变节的动机。而阿影的父亲死后,由于此事的影响,族长曾数次整顿长老会,贬下几人,也扶起了几人!王爷能明白老身的意思吗?” 听此。 李宣沉思了片刻,而后蓦然一怔道:“明白了。传闻先假后真,或者说当年永泰帝用了一种巧妙的办法,掩饰了自己的想法,以免去昆仑族有可能的针对!当时传闻的源头本就来自于两国皇帝,是他们自曝了自己的阴谋。只不过,消息改成由大漠传出。” “当时的昆仑长老会并没有被渗透,他们放出假消息的目的,是为了引起昆仑族中的相互猜忌。风无影的父亲是他们选定的对象,他们知道风无影的父亲是个刚烈之人。若是被惹上非议,必定会不惜代价自证!长老会保险起见,亦会彻底自查清洗,这就留给了他们趁虚而入的契机!” “他们先设计让风长老离山远赴大漠自证,而后再伺机将之斩杀!如此一来,长老会便有了一个空缺!真正的叛逆者,就有了上位的机会!再到风无影,她若将父亲之死归结于族人的话,那暗中早就有了叛离之心,也更容易被人策反!” “他们先除去风长老,让真正的叛逆者上位,接着又通过莫离...策反了风无影,继而制造了四尊者的死亡!当年的长老会根本没有问题,但自风长老死后,便开始有了。四尊者之死,除了有风无影的帮助之外,另有那个当年新上位的奸细插手!” 红月凝重点头,“王爷能明白老身的意思就好。西楚永泰帝虽死,但他与大梁先帝的“共分天下”协议,却从未停止过。不出所料的话,他的执行者...就是当年杀害你父帅的主谋,也是月前制造围猎场刺杀与鸿德殿事变的幕后黑手!” “他们的目的既为了谋夺圣器,也为了夺取天下!而大梁这边的执行者...估计就是皇甫神奇,他遭遇贬黜,很可能只是一种假象,只为迷惑我们。至于皇甫俊...或许只是一个棋子罢了。” 李宣沉默,显然无法否定这样的可能性。 而红月的这个断定如果属实,也就解释了为何坂田龟一能识破云梓身份的原因。 风无影已经假死离开昆仑山多年,那时候的云梓估计还未下山历练,理论上就连她也不知道云梓就是夜昆仑。 但如果现在的长老会中已经隐藏着一个细作,那坂田龟一提前知道,也就不见稀奇。 顿了顿,李宣一声冷笑:“如此说来,这不止是一场针对你们昆仑族的谋局,亦牵涉到了本王!无形之间竟预示着,当年父帅之死...是死于永泰帝的布局,亦或者也牵涉到了昆仑圣器。但父帅与你们昆仑族有何关系?” 红月摇了摇头:“老身做了昆仑族几十年的长老,从未听闻族中与你们西楚李氏有何牵连。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既已身在局中,要么破局而生,要么身败而死,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好。王爷的意思,老身明白了。你解开了假密盒,可见资质不凡,估计也能参破四尊者留下的那个真密盒。只要能重新开启禁地,并重新封存圣器,余事...族中自会全力相助于你。” 说着,她起身拱了拱手。 李宣也起身回礼:“红月长老无需多礼,此间之事已非昆仑一族的麻烦而已,李宣自是责无旁贷,全力相助。大致情况我已了解,当务之急便是尽快赶到昆仑山,先打开禁地再说。” 红月点头:“明日皇甫俊兄妹便可抵达禹州,一过边境,他们自有边军护送回京。王爷可跟随老身直去昆仑山,无需再拖延。老身这就亲自去催促过关文牒的身旁,告辞了。” 说着话,她起身拱手。 李宣亦不作挽留,将她送到门口,目送离去。 等红月走远后。 六麻子皱着眉头,上前道:“少帅,既知此时的昆仑族中隐藏着一个暗桩,那咱们只身前往,唯恐不大安全。不如,等二棒子带领大军赶到之后,再赴昆仑?” “坂田龟一的最终目的是圣器,在没有得手之前,定不敢贸然动云梓!所谓的三月之期,只不过故意给昆仑族人压力罢了。” 李宣深思了些许后,道:“话虽如此,但你不觉得好奇吗?到底是什么样的圣器,竟敢说能改变大陆诸国的格局,还得之则得天下?呵呵,本王倒是越来越期待了,又何须再等?” “你去准备,明日皇甫俊兄妹一到,我们就直奔昆仑!” 第398章 我的好兄弟... 六麻子应了一声,但并未立即退走,转而道:“蔡坤如今已经陷入心魔,得了癔症。少帅想从他口中得知当年杀害大帅的凶手是谁,必先解开他的心结。而他在的心结在于风无影...” “风无影已和莫离不知所踪,只怕再难寻到。” 李宣摆了摆手,“无妨!莫离若参与了当年永泰帝和大梁先帝的计划,或是后来成了执行者,就难以脱身事外。只要我们能开启昆仑禁地的密室,就不怕他们与坂田龟一不出现!” “昆仑族守护圣器已有千年之久,历经无数代人的努力,只为阻止圣器现世。又岂会因为一个云梓而自愿交出?坦白了说,就算坂田当真对云梓下手,估计昆仑族人也不会拿圣器出来做交易。” “在圣器与云梓性命面前,他们大概率会选择前者。要救云梓,只能靠我们自己。当然,云梓那两位身为族长的父母...肯定也会竭尽全力周旋,只是不会拿圣器做交换条件罢了。” 六麻子道:“少帅心中可有对策?” “无需对策!坂田龟一何许人也?总归是只老狐狸,我们能想到的事儿,他岂会想不到?他是知道用云梓做人质,是无法逼迫昆仑族交出圣器。之所以还要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给昆仑族压力。若无意外,禁地开启之时,他必会现身抢夺。而云梓便是他夺得圣器之后,能从昆仑山全身而退的保障。” “少帅的意思是,我们只需全力帮助昆仑族开启禁地,则某些有心人就会自动送上门,包括坂田龟一与莫离二人?” “对!去吧,传信给二棒子,让他抓紧时间行军赶路,务必在预定时间抵达昆仑山。我总有种预感,不论禁地之门能否开启,昆仑山都必将有大变。而变故一起,任何人都别想轻易离山!虎威军的第一场战役是在昆仑,而非大漠!” “是。” 六麻子这才转身离去。 次日黄昏时。 皇甫俊兄妹等人的大部队赶到,不及做任何休整,吃过晚饭后,便急匆匆越过了梁国边界。 一过边界之后,便是万里草原,地势平坦无垠,非常利于快马行军。 距离坂田定下的三月之期已所剩无多,虽料到对方在没有得到圣器之前不会对云梓怎样,但未免时间拖延过长节外生枝,李宣并不愿再作迟疑。 队伍在草原的一处小山坳下短暂会合。 李宣一马当先,对皇甫俊说道:“少君,此来大梁,本应先去梁京拜见贵国圣上。然,昆仑山之事你也清楚,不宜拖延。当务之急是先解圣器之急,而后再救回云梓,保昆仑族无虞。” “至于出兵大漠一事,我朝大军尚未抵达,且北域关固若磐石,不急于一时行动,暂且押后。不如我们分头行事,少君先行回京复命,准备出征事宜。本王赶赴昆仑,处理完周遭事后,咱们北域关相见,如何?” 皇甫俊脸色暗沉,似有些不悦,迟疑着不说话。 李宣一路先行,将他落在后面也就罢了,如今却连梁京也不去,就想这么直去昆仑? 要知道的一点是,在少君阁下的盘算中,李宣应该是带着西楚数十万北伐大军先进驻京都,而后再与他一道去面前大梁君上。 在自己那位父皇与文武百官面前,和李宣装出一副铁杆兄弟的样子,两肋插刀的那种。 如此一来,潜台词便放出来了:本君有西楚魏王撑腰,而魏王手握重兵,又是驸马之身,位高权重。三十万西楚雄师就驻扎在城外,谁还敢妄议本君无力稳坐储君之位? 你要敢动我,我兄弟可不答应你! 我兄弟反贼出身,天不怕地不怕,惹恼了他,谁也没好果子吃,包括父皇在内! ... 他本想借着李宣的声势狐假虎威,好好在自家朝堂上威风一把,间接震慑朝野对他的非议,并稳固自己的地位。 却没想到,西楚三十万大军竟没有跟来,李宣只启用了区区五千虎威军出征,且还想让大梁军做此次北伐大漠的主力... 这也就罢了。 西楚大军暂时驻守幽州,他还可设法让李宣将之调过来,可李宣此时却说连梁京都不想去,让少君阁下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李宣若不能在梁国朝堂上为他站台,替他彰显声威,那他又何须费尽心思去笼络他? 失策了呀。 皇甫俊内心满是五味杂陈,黑着脸望着李宣。 半晌后,才回道:“既然王爷已经事先决定,那又何须再多此一问?就算本君不同意你先去昆仑山,你也不会同意,对吧?既是如此,那就不必多说了。告辞!” 他冷声说道,而后调转马头,就要甩袖离去。 李宣见他满是不爽的样子,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之色,及时叫住道:“少君且慢,本王的话还没说完。” 皇甫俊只是微微侧头,冷漠道:“你还想说什么?” 在少君阁下看来,李宣既然不能按照他的设想行事,那也就没了结交的必要,语气便随之变冷了不少。 像他那样的人,身居储君之位,本就注定了无法随心所欲地交朋友。 就算要交,那也得建立在可以相互利用的基础上。 君子之交,是不可能出现在上位者朋友圈中,贵圈讲究的是价值! 李宣恍若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本王虽不能与你一道去梁京,但...却有两件东西要劳烦你帮忙保管。” 说着,便将挂在马背上的一个包裹,甩手丢了过去。 皇甫俊接住,打开一看,瞬间怔住。 而后两眼放光,脸上阴霾尽去,难以置信般惊道:“这是...西楚陛下的圣旨...与虎符?” 李宣淡然,轻笑:“正是。本王此去昆仑,恐有危险。也不知...能否活着回来,而这两样东西至关重要,我不便随身携带。而在大梁,本王只信少君一人,就只能交托给你暂时保管了。你可愿帮我这个忙?” 皇甫俊瞬间大喜,双瞳似乎都变成了金色,自是知道这两样东西代表着什么。 西楚与大梁联合出兵漠北一事,皇甫俊并不能全权做主,理论上仍需他的父皇皇甫英雄做最后的定夺。 因此,形式上赵彻仍需送来邦国诏书,以寻求皇甫英雄的态度。 包裹中的圣旨,便是赵彻亲笔所写,等同于整个西楚国的脸面。 而李宣身为北伐大元帅,表面上统领三十万皇城军,自然是要有调兵虎符作为信物的。 这两样东西举足轻重,绝非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可眼下,李宣竟如此轻易的交给了他,这代表了什么? 深层次的东西不说,单说一点,如此重要的东西,李宣说给就给,岂非是对他绝对的信任? 在军中,见虎符,如见皇帝! 虎符在手,就相当于有了大军做后盾。 他若带着这两样东西回去,那父皇还不得对他另眼相看? 此次出使,他不仅一力“说服”西楚朝廷共同出兵漠北,彻底解决大梁的北域劲敌,而且还带来了三十万西楚皇城军的调兵虎符! 如此“丰功伟绩”,谁还敢质疑他德不配位,无力担当储君? 保不准...皇甫英雄至此便会对他另眼相看,加以重用,乃至提前放权给他。 关键在于那枚虎符,有虎符在手,俨然要比他与李宣在朝堂上“假装兄弟”更具威慑力! 至少站在大梁文武百官的角度,如是。 有此虎符,可调动三十万西楚皇城军,谁敢在多说他皇甫俊一句不好听的? 简直没有! 他不仅替大梁谈回了一个可以彻底解决蛮夷威胁的协议,更成功得到了西楚朝廷的认可,得兵符在手,这是何等大功?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当自己带着这两样东西回朝时,满朝文武对他热烈相迎的隆重景象。 本以为在李宣这个家伙身上捞不到什么便宜了,不曾想...他竟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 意料之外呀! 皇甫俊惊喜若狂,面色不断变幻着,差点没笑出声来。 赵彻的圣旨诏书本该是李宣亲自到梁京,呈给父皇的,虎符更是至关重要,关乎三十万皇城军的归属。 李宣这家伙...竟然这么轻易交给我保管,还说此去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他这是愚蠢呢,还是真当本君是好兄弟? 哈哈,这样的兄弟给本君多来几个! 李宣,你可真是本君的福星啊... 皇甫俊呆呆望着手中的圣旨与虎符暗暗想到,心中乐开了花儿。 李宣见他那样子,却在暗自偷笑。 顿了顿后,佯装皱眉道:“少君为何不说话,是有什么难处吗?若不便帮本王代持这两样东西,那本王收回便是。” 皇甫俊从自己的臆想中回过身,却是一副正襟的样子:“贤弟说的哪里话?莫说你此去昆仑乃是为了中原四国的安危,责任重大。就算你是去游玩,有所嘱托,本君当也义不容辞,替你好好保管此物!” “如此这般见外的说话,贤弟是不把我当成兄弟吗?” 这货儿心中狂喜之下,对李宣的称呼都变了。 只因他认为...现在称呼李宣“王爷”,已不足以表达他对兄弟信任的“感激”之情。 兄弟可是给了他一个大大功劳和三十万虎狼之师啊,他能不激动,能不表达自己的热情? “贤弟,请下马说话!” 他仗着比李宣大个一两岁,也不管对方愿意与否,就状若情深义重般喊道。 说完话,人已翻身下令。 令李宣不由失笑起来,暗道一声:这货果然现实,刚才还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得了好处,脸色变得比孕期女子还快。 下马之后。 皇甫俊快步走来,狠狠熊抱了李宣几下,一脸正色道:“贤弟,你说得对!云梓和圣器之事,确实不宜拖延,你当迅速赶去昆仑山。本君倒是想与你一道前往,只是奈何仍要回京复命,就只能与你在此分别了。” “但是贤弟请放心,你这两样东西,本君一定帮你好好保管,绝对万无一失!” 他拍着胸口,郑重保证道,脸上尽是依依不舍。 不明内情的,还当真以为二人之间有过命的交情。 李宣感激的神色:“那就有劳少君了。” “什么少君?你我之间没有什么王爷与少君之称,唯有兄弟相称!我的好贤弟!” “啊?这样...好吗?是不是有点不符礼仪?” “有何不好?去他娘的礼仪,你我兄弟手心手背,不谈繁文缛节!” 说着,他蓦然转身,对一众大梁侍卫吩咐道:“传本君命令,贤弟此去昆仑山,途经之地,官府必须以王爵礼待之,不可怠慢!队伍虽产生之花销用度,都算在我东宫的账上!” “贤弟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务必满足,不必询问!怠慢者,便是与本君过不去,诛九族!” 领头一名大梁侍卫当即低头应是。 李宣则受宠若惊般道:“少君...” 但刚吐出两个字,就被皇甫俊打断道:“还叫少君,叫我俊哥,或者和阿萱一样叫本君阿兄吧!” 李宣却怎么都喊不出来,尬在原地。 顿了顿后,只能话锋一转:“好,时辰不早了,本王还要赶路,这就告辞了。” 皇甫俊点头:“贤弟慢走,请!” 李宣也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朝身后不远处的六麻子招了招手,随即快马离去。 前脚刚走。 后脚就有一个大梁侍卫上前奉承道:“恭喜少君,贺喜少君。有了这两样东西,少君此次回京,定得陛下重赏!” 皇甫俊开心一笑:“那还用说?大梁储君之位,本就该由我来做。皇甫神奇已是过去式,此番过后,父皇定对本君另眼相看!” 说着,他望向李宣背影的目光仍见火热,不禁又高声呼喊了一句:“我的好兄弟,一路顺风啊。”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手中的这两样东西若同时上呈给大梁皇帝的话,那他距离被废...也就不远了。 第399章 昆仑大殿! 草原上一马平川,地势平坦。 没了高山遮挡,落日要比其他地方晚一个时辰。 直奔昆仑山的路上。 主仆二人快马疾行,六麻子开口道:“少帅将圣旨交给皇甫俊拿回去邀功,是有意要扶持他吗?这家伙有了那两样东西,等同有我西楚大军撑腰,估计地位算是稳固了。” 李宣却扭头笑道:“谁说的?他若将那两样东西同时交给皇甫应雄,并伺机邀功的话,那便是蠢钝如猪,自取灭亡!非但不能稳固自己储君的地位,反而可能会被废黜!” 六麻子一愣,显然没听出李宣话里的意思,问道:“何解?” “这还看不出来吗?北伐,是赵彻在遭到赵亦凡与东瀛人的联合刺杀后,临时做出的反击决定。原则上只是西楚单方面的想法,还未得到皇甫英雄的认可。虽说这事儿大概率是能成的,但形式上必须得到皇甫英雄的同意。皇甫俊若聪明的话,回朝之后,就该先请示皇甫英雄,随后再拿出西楚诏书。否则,便是僭越!僭越皇权,乃是死罪,储君也不例外!” “僭越?” “没错!赵彻的圣旨是一份协议书,且加盖了西楚玉玺印,等同于生效。但形式上,皇甫英雄还没认可此事。皇甫俊一到,如果立马拿出圣旨,岂非就是替他父皇事先做了决定,先斩后奏?皇帝还没发话,他就把协议书带来了,这不是僭越,是什么?纵然知道皇甫英雄肯定会同意,有些事情亦不能直面去做,更别想着邀功。”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皇帝还没表态的事情,理论上是不容许任何人私自做决定的。 皇甫俊若一回梁京就交出盖印西楚玉玺的诏书,等同于替他父皇做了决定,既为僭越。 后果是很严重的,不仅得不到赏赐,反而可能遭遇斥责。 六麻子皱眉,失笑道:“这么说来,少帅不是有意扶持皇甫俊,而是有心让他踩坑?否则,怎么不开口提醒他?” 李宣道:“其实也不算吧!他若连这点隐晦都看不出,这点城府都没有,日后又哪来的资格坐稳大梁皇位?他既没有这样的资质,还不如趁早退下来,兴许还能保全身而退。若是到了皇甫英雄驾崩之时,再被人拉下马,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而如果他聪明,先征得皇甫英雄的同意后,再拿出诏书的话。也许皇甫英雄一高兴,那就是大功一件。” 六麻子呵呵一笑:“话虽如此,但见刚才那家伙暗自开心,不断认兄弟的样子,估计是没意识到其中隐晦,只怕回到梁京便会邀功。哈哈,真是那样的话,他就惨了。只不过...虎符呢?少帅将虎符也给了他,就不怕这厮私自调动我朝的皇城军?” 听此。 李宣也是一笑,“那是不可能的事儿!皇城军根本不会听命与虎符!第一,皇甫俊是外邦人,纵然手中有虎符,也没资格调动他国的军队!第二,虎符只是一种信物,真正能让士兵们听命的,是能带他们建功立业,实现自我价值的主将!绝非一块死物兵符!” “皇甫俊就算拿着虎符到军中喊破嗓子,估计也不会有一人愿意听他的。” 六麻子深沉点头,“倒也是。当年我部仍驻守楚京之时,前朝先帝就曾下过十几道圣旨,要求大帅出兵剿灭赵彻的义军。当时也拿出了虎符,但大帅拒不履行,我部大军亦无一人拔营。更何况皇甫俊...还是个外邦人?是属下多虑了。” “就看回梁京这段时间,皇甫俊那小子能否参透其中玄机了。他若连同我朝的虎符一起呈给皇甫英雄,等同于携外军拥兵自重,亦是一道死棋啊。少帅说只是让他保管此物,就真的只是保管而已。” “他若自作聪明,便是自讨苦吃。最好的方式是,等少帅抵达梁京再与皇甫英雄交涉。在此之间,少帅出言为他请功,并为他站在,方才是不败之计。” 李宣哈哈笑道:“哟,六哥哥看得比皇甫少君通透啊。” 令六麻子老脸一红,赶忙拍马屁,道:“不敢。是跟着少帅久了,耳濡目染。” “行了,不说他了。时候不早了,赶紧赶路,速去昆仑山!” “是。” 说完,二人再次快马加鞭。 大梁国幅员辽阔,事实上并不比西楚小多少。 二十多天后,队伍风尘仆仆,终于赶到了昆仑山下。 距离坂田龟一劫走云梓,已将近三个月,众人刻不容缓,在红月的带领下迅速直奔山腰上的昆仑大殿。 昆仑山脉横贯大陆东西两部,山势巍峨雄壮,远比李宣前世的“昆仑山”更加雄伟。 昆仑族的大殿,便设在主峰的半山腰上。 登山设有千步石阶,极为陡峭,且蜿蜒如龙,绝非一般人可以登上。 虽然只是半山腰,但已是云层之上,立于大殿前俯视,落雁凌云,景色秀美,宛如世外仙境。 等待红月长老前去通传的间隙,主仆二人大饱眼福,尽赏山色之美。 李宣甚至私下与六麻子谋划着,日后若远离朝堂俗事之后,是不是可以带着一家老小前来此地隐居,毕竟少帅现在可是日昆仑了... 片刻后。 红月折返回来,将二人领入大殿。 昆仑殿奇大,堪比赵彻的金銮殿,只是布局和装饰有所不同。 大殿中央站着两排精神抖擞的昆仑杀奴,不怒自威。 前方主位区分三个层级,代表着昆仑族的架构梯队。 最下层摆着十几张椅子,呈扇形排列。 最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年约七旬左右,手持龙头拐杖的老者,看起来仍老当益壮。 座位上大致坐了人,红月将二人领到殿中央后,走过去对着中间的老者行了行礼,随后在他身边坐下。 那是长老会成员的位置区,中间那人估计就是昆仑三神使之一,大祭司庞烈。 在来的途中,李宣已经听红月提过,此时与六麻子拱手行礼。 再往上,是一张寒铁铸成的宝座,很宽,足够两个人坐。 便是日夜昆仑的专属位置,眼下却是空的。 只因...夜昆仑已被坂田龟一劫走,日昆仑倒是在场,但未经加冕,李宣还不能坐上去。 昆仑宝座之后,是一面长长垂下的幕帘,依稀可见后面还设有两个位置。 而不用多想,就是族长夫妇坐的地方。 昆仑族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氏族,更像是无数家族联合起来的同盟。 只不过,其中是云氏当家。 其架构颇为复杂,原则上日夜双昆仑是最大的首脑,但遇上重大决策时,却仍得召开长老会决议。 大祭司,则是长老会的主心骨。 族长夫妇向来不理俗务,与大祭司同为精神领袖一般的存在。 但不可否认,三者对族中人员有极大的影响力。 日夜双昆仑无法主事,或者不在山中之时,族长夫妇便会暂时接过重担,与长老会共同决策。 微妙的一点是,夜昆仑的人选,历来都是族长夫妇的子嗣担任。 好比云梓,她就是族长云峰之女。 简单的礼仪后。 族长云峰威严的声音透过幕帘传来:“你就是李宣?我儿选中的日昆仑?” 第400章 禁忌之门! 这话说完。 却让李宣顿感尴尬,严格来说,并非云梓选择了他,而是他无意中迫使云梓不得不选中他! 由始至终,夜昆仑阁下都不曾想过要与李大当家有何交集。 乃至于在初次见面时,把李宣误认成负心汉,更想将之斩杀。 却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李宣通过了三关考验,顺利“坐实”了自己的地位。 而云峰如此问,倒是让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顿了顿后,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正是李宣,不才,如红月长老所说,算是通过了你们的考验。” 云峰冷冷轻笑,语气恍如一贯淡漠,道:“西楚魏王,前天策大将之子,秋神山大当家李宣,看来也不过如此。应该说你能通过我族的考验是侥幸呢,还是侥幸?” “你名头倒是不小,却为何让阿梓在你眼皮底下被人掳走,岂非浪得虚名?哼!” 他冷哼一声,似有责怪之意。 李宣听了,却略有不忿,稍稍一怔。 什么叫我让? 带走云梓之人,可是与冯笙齐名的绝世高手,东瀛倭族的上忍人物。 当年坂田与冯笙二人联手,连你们昆仑族的顶尖战力四大尊者都惨死刀下,更何况当时我并不在场? 只怕就算你们夫妇俩在,也不一定能阻止云梓被劫吧? 李宣暗暗想到。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能一早猜到云梓也是主要目标的话,李宣或许还有真有可能拦下坂田龟一。 用对付冯笙的办法,直接枪毙! 这个时代的人都没见过火铳,更不知道那是一种威力强大的武器,也就不会起太多的防备之心。 出其不意之下,既有可能击毙坂田龟一。 就好比冯笙那会儿,那老贼便是不知火铳小队手中的东西是什么,加上冯笙本身就是个用暗器的高手。 一时大意之下,才会被击伤。 不过那老贼也是谨慎,竟在身上穿了某种护甲,得以临危逃走。 如今下落不明,但李宣总有种预感...这货儿没那么容易嗝屁,估计还会卷土重来。 云梓是在御书房被劫走的,李宣赶到时,她已成人质,就算想救也绝非轻而易举之事,更何况坂田龟一来去神速,根本就没给他机会。 云峰虽身在千里之外,但既然能知晓此事,当也从昆仑奴的信中了解了一些情况,自知并非李宣无能,而是对手有点强,且时不我待。 此番隐有出言喝斥,怕是表面威慑,实际上是知道李宣“鞭长莫及”的。 看来...这第三个岳父不怎么好相处啊,一来就想给我个下马威? 李大当家心中苦笑一声。 迟疑半分后,道:“大族长自知此事绝非李宣所愿,而今日我来此,也并非谈论罪过。当务之急,是先解了昆仑之急,再设法救回云梓。” 这时。 大长老庞烈开口道:“哦?魏王爷这话的意思,是有办法解我昆仑之急了?” 未经加冕,在昆仑族众人眼中,李宣就仍是个外人。 故而,庞烈并没有贸然改口叫“日昆仑”,即便此事已经板上钉钉。 李宣朝他看过去一眼,拱手道:“大祭司...可以这么认为,但本王并不能保证什么,还得先看看那处禁地的机关,方知能否开启密室,重新封存圣器。” “看来,魏王爷还没真正成为日昆仑,就已经从蔡坤和夜昆仑口中得知了不少我族的秘密。” “这点,本王无需否认。但相比于昆仑的真正隐秘,那些只是粗浅的,不是吗?” “呵呵,你这小娃儿倒是直爽。而红月带去的那个假密盒能在你手中被破解,相信你是有点能力的。禁地你可进入,但一旦踏入那个地方,你此生便无法再与我昆仑族撇清关系,必须老死此山中。如此,你还愿意帮忙吗?” “说到规矩,谁家都有点。且先不谈本王愿意与否,就算本王说不愿意,诸位也不会就此让我离开,对吗?而我既能自愿前来,便是要设法解决问题的。至于余后之事,又何必现在讨论?” 他不卑不亢地说道,明显不想留给昆仑族人任何承诺。 庞烈目光一滞,眼睛眯起,蓦然失声笑道:“哈哈...你这小娃儿,还真是有趣。很好,单凭你这端正的态度,便有资格入禁地一遭。” 说着,便起身面向幕帘后的云峰夫妇,接道:“不知两位族长意下如何?如这娃儿所说,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了禁地之危,保圣器不出。” 他与李宣之间有着巨大的年龄差,称李宣为“娃儿”却也无可厚非。 在长辈的眼中,后辈岂非永远都是娃儿? 云峰迟疑了一下,似还有什么话要说。 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转而吐出一个字:“可!” 而李宣自然能猜到云峰想说什么,不外乎就是他这个日昆仑当何以自处的问题。 李宣并非孤家寡人,他既是西楚的驸马,又是柳家的快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再成为日昆仑的话,必须也和云梓成婚。 只是如此一来,难免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三门亲家,姑爷只有一位。 那以后姑爷应该常驻哪一家? 这显然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站在云峰夫妇的角度,除了要守护好昆仑族与圣器之外,也要为自家女儿的幸福着想。 便不得不过问此事,让李宣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以后是返回西楚,还是留在昆仑山做三神使之一。 不过也正如李宣自己所说,现在不是谈论这个问题。 而他自己也尚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宛如乱麻一般的关系。 来到昆仑后山处。 面前一条羊肠小道蜿蜒伸向深谷,一眼望不到头,山中瘴气弥漫,目测之下就并非善地。 这里是族中重地,一般族人都不许随意踏足。 唯有长老或者执事以上的话事人,方有资格进入。 而到了禁地大殿,除了三神使与族长之外,所有人都再无资格。 当然,在此之前,四尊者是个例外。 但现在,四人已身亡,新任四尊者空悬十余年而未决出。 小道上。 云峰夫妇走在最前方领路,一直背对着李宣。 却是让王爷至今都没能正眼看过自己这对“岳父岳母”,但单看背影和气势,此二人都绝非泛泛。 李宣主仆二人跟着庞烈走在后面,庞烈边走边说道:“既然你通过了我族的考验,那便是自己人。有些话,老朽亦不对你隐瞒。而要顺利开启禁地,某些事你就必先知道。” 李宣道:“大祭司请说。” “此前红月带去西楚的那个假密盒,是一个复刻品。开启禁地需要同时用到先祖留下的八把密匙,其中七把,便是用此类密盒保存的。你能打开,便说明...你是昆仑上神选中之人。但最后的密盒由四尊者直接保管,却与我们手中的不一样。相比之下,更为精密。” “然后呢?” “根据先祖留下的遗训和记载,整个禁地其实就是一个庞大的机关阵。而这个机关阵并不能反复试错,否则同样会触发自毁机关。在你赶到之前,我们尝试过用各种办法绕开第八把密匙,强行开启禁地大门。但都失败了,必先告诉你的是,此去你只有一次机会。” “意思是...只有最后一次机会,错了,就得葬身其中?” “对!再者,如果你成功开启了禁地大门,机关得以重启,再次将圣器封存百年后,你需滞留山中隔离三年。三年后,你无恙,方可下山。” 这话说完。 李宣立马停下了脚步,惊讶道:“什么?帮你们重启机关后出来,还得留下隔离三年,不得离开?” 庞烈点头,“没错!且没人能接触你,你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只能隔空供给。” “这...这是谁定下的古怪规矩?禁地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先祖定下的规矩!至于禁地之中藏着什么,老朽也回答不了你!圣器是当年第一代大族长亲自送进去的,至今已过千年,后人已无从得知。而期间进过禁地密室之人...在完成重启机关的任务后,都没能活着出来。就连古籍文卷也都失传了,无法得知。” 听此。 李宣瞪大了眼睛,愕然道:“这么说来,就算本王能替你们重启机关,也是必死无疑?我要以性命为代价,帮助你们守护所谓的圣器?” 庞烈直言道:“理论上,是的。但你也无需现在打退堂鼓,好歹你是我族的新任日昆仑,可以保全你的情况下,我们不会轻易让你死。只要你能解开四尊者留下的密盒,则重启机关的事儿由老朽来做。老朽已经风烛残年,死不足惜。要死,就让老朽去吧。” 李宣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帮人,得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那他还真得好生商榷。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安稳日子没过几天,他可不想这么早归西。 “还有什么吗?除了可能有性命危险,以及必须滞留山中三年之外,另有什么古怪规矩和风险?一次说完。” 他警惕说道。 嘴上这么问,心中却道:管你的,老子只管开启密盒取出钥匙,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去办。至于什么滞留山中隔离三年,那是你们的规矩,不是我的!到时,若不肯放我离开,那就手底下见真招! 二棒子带着五千火器营已经在来的路上,就算是昆仑族也别想困住我! 坦白了说,李宣此来的最主要目的是找出风无影和莫离,先解了蔡坤的癔症,确认谁是杀害父帅的凶手。 帮助昆仑族开启密室,乃至北伐,在他看来都只是其次。 如果因为一些次要的缘故,而耽误了他的谋划,那是不可接受的。 管你什么天下苍生,就算要管,老子也得活命不是? 老子可不是圣人,可以做好事,但不能以自身性命为代价! 庞烈摇了摇头,道:“暂时没了。即便有,也等你成功开启密盒再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话说之间。 众人已经来到一处聚而不散的瘴气之前。 前方的云峰微微侧头,下令道:“持印者留下,其余人退去。” 说完,便伸手入怀,掏出两颗药丸和两张看似浸泡过某种汤药的紫纱巾,远远就能闻到药味。 自己吃了一颗后,将另一颗递给了身旁的妻子,并用紫纱巾蒙住口鼻,这才迈步进入瘴气之中。 庞烈从身边的一名侍者手中取过丹药和紫巾,分给李宣一份,说道:“后山瘴气有毒,需提前服下丹药,并用浸泡过药物的纱巾捂住口鼻,方可安全通过。” “进入瘴气区后,距离禁地大门仍有一段路程,需小心谨慎,跟紧老朽。” 李宣郑重点头,道:“给我这个属下也备一份,本王解锁密盒,可能需要他帮忙。” 原则上有资格进入最终禁地的,除了特定的某些人与族长夫妇之外,仅有保管密匙的七位长老。 六麻子是外人,按理说是不能随行的。 但李宣既然开口了,庞烈倒也不好拒绝。 稍微做好防护之后,除去云峰夫妇之外,一行九人紧接着走进重重瘴气之中。 在瘴气内,能见度极低。 好在前方的云峰夫妇轻车熟路,用一张绳子拉着众人前往,谨防走失。 在瘴气中走失,即便事先服下丹药,只怕也是必死无疑。 不久。 当李宣感觉到周围的瘴气淡去时,便听到前方的云峰深沉发声道: “到了,这便是我族的禁忌之门!”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1章 内应,开启禁地! 只见面前出现一道跨越达数十米宽的深渊裂缝,上面连接着一条铁索桥,正随着呼啸的山风摇摆。 深渊下传来阵阵呜呜声,宛如来自九幽恶魔的咆哮。 铁索桥前竖立着两尊骷髅雕塑,身上染着某种动物的血液,血腥味浓重。 另有无数腐烂发臭的祭品摆着,烧尽的燃香灰,可见在不久之前有昆仑族人祭拜过这两樽守桥的骷髅图腾。 但真正让李宣和六麻子震惊的,却并非这些。 这处已入后山深处的山腰腹地似乎自带某种天然磁场,竟生生在浓郁的瘴气中心营造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之内,有毒的瘴气无法进入,就像是水中的气泡。 瘴气遮天蔽日,令这个山谷的光线暗下不少,但依稀可见在深渊的对面,一闪巨大的寒铁门竟“镶嵌”在山体之中,与石壁融为一体。 目测之下,巨门似有近二十米高,宽约十米左右。 门板上雕刻着各种晦涩的纹路,做工精湛,图案栩栩如生,历经千年而不朽,竟似超出了这个世界的工艺水平。 远观之下,整个巨门严丝合缝,找不出过大的缝隙,像是一体熔铸而成。 可如此浩大的工程,就算是放在李宣的前世,想到做到也绝非容易。 更别说在这个科技落后了数千年的封建朝代。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昆仑禁地的大门...竟是一扇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超大寒铁巨门。 前世李宣是一名文物工作者,自是知道古人的智慧远超现代人的想象。 但仍旧被眼前一幕所震惊,生生呆住。 千年前古人如何熔铸出如此庞大的寒铁巨门? 就算可以办到,又如何将之镶嵌到山体之中,以偌大的山体为容器封存所谓的圣器? 李宣主仆二人呆滞,难以置信。 云峰夫妇等人却一脸淡漠,显然不是初次踏足此地,早就见怪不怪。 身旁的庞烈咳嗽了一声,将二人从震惊中拉回现实,道:“二位无需惊讶,正如你们所想,那扇寒铁巨门就是禁地的入口。而此门已然屹立千年,受我们守护,因此未曾显见任何腐化的迹象。” 李宣愕然道:“当年昆仑先祖是如何铸造这扇巨门的,族中文卷可有记载?” 庞烈笑而不语。 前方的云峰却已然回头叫道:“走吧,先过去再说。有何疑问,等到了禁忌之门前再问不迟。” 说着,人已当先走上了铁索桥。 来到巨门之前。 门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地面上铺着铁板,正中央竖立八根铁柱台。 柱台上分别放着八个银色盒子,估计里边就藏着开启巨门的密匙。 而其中之一,就必然是此前由四尊者守护,如今已无人可以开启的最终密盒。 四名昆仑族人站在巨门前躬身等候,云峰夫妇已走过去交涉。 趁此间隙。 身后不远处的庞烈看出了李宣心有疑惑,走上前指着一侧的几间石屋,开口道:“那几间屋子就是此前四位尊者居住的地方,可知十余年已过,为何我族却如今还没有选出新的四尊者?” 李宣看了他一眼,道:“大祭司请讲!” “因为...四尊者当年遇刺时,仍属壮年,还未将开启最终密盒的办法交给他们的继任者。他们突然暴毙之后,密盒开启的方式失传,也就再无人能担当尊者之位。正与族长交谈的那四个,就是他们当年的传人。” “所以呢?” “他们四人虽还没有真正得到四尊者的传承,但自幼跟随在四尊者身边侍奉学艺,形影不离,对四尊者的习性极为了解。族长正在询问他们,看在四尊者的遗物中是否留下什么线索,以帮助你开启最终密盒。” 说到这。 李宣蓦然警惕,道:“等等,大祭司刚才说什么?你说...这四位传人自幼便与四尊者生活在一起,形影不离?” 庞烈点头,“是。” “那当年四尊者遇刺时,他们为何没有被杀,还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这个问题当年就查过了,四尊者之死与他们的传人并无关系,若说有内应配合凶手杀人,那绝对不是他们。” 庞烈轻叹道:“四位传人虽说自幼深居后山,但也并非绝对不出谷。每至族中大比,他们四个便会短暂离开后山几日,以担当族中比试的擂主。四尊者遇刺当天,就正是族中大比之期,他们并不在后山,因此逃过了一劫。” 李宣道:“哦?那这行刺之期,就绝非偶然。冯笙与坂田龟一潜入后山杀人之时,必定已经知晓了四位传人会在当天离开。所以,才选在族比当天出手。但关于四尊者之死,另一个蹊跷之处...就算是四位传人离开,冯笙与坂田二人联手,就一定有把握杀得了四尊者吗?” “如你所说,四尊者武艺超群,且是以多打少,即使不敌,逃跑也应该没问题吧?但他们为何不逃?而根据蔡坤和红月长老所说,结果却是...四尊者的尸体在禁地被人发现,且现场没有丝毫要逃跑的痕迹。这是为什么?” “还有,发现四尊者暴毙之时,风无影及其父亲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 庞烈怅然道:“王爷这问题问得好,这也是多年来我们一直无法解释的疑问。至于风无影,她是族中无双使,素来掌管内务,自然是在主持族比大会。其父身为长老,也在族比现场。当时老朽就与他们同在,并为发现他们有问题。” “倒是后来疯传风长老乃是大梁皇帝的内应,二者合谋,企图染指圣器。族中并未深刻怀疑他,他自己却受不了闲言闲语,离山自证,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李宣接道:“那刚才我们入谷时所服用的丹药,由何人掌管?” “除了族长,便是老夫。每次族中给四尊者送来补给,要么是族长亲自带队,要么是老朽,就连其他长老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也无法擅自动用丹药。” “这么说来,冯笙与坂田应该无法轻易弄到入谷的丹药才对。但他们既能成功潜入杀人,就说明...这谷中的瘴气之毒并非只有你们手中的丹药可解。如你所说,风无影及其父当时皆没有明显异样,如果不是他们帮助冯笙二人潜入,那会是谁?” 李宣深沉道:“冯笙二人并非本族人,按理说,他们就算有能解瘴气的丹药,具体也不知禁地在哪里。当中,肯定有内应向他们泄了密,乃至亲自将他们带入山中。而这个内应,必是长老会成员,且是七个执掌密匙的长老之一!” 说着,他蓦然回头望向身后的六名长老。 六人闻言,皆是一怔。 其中一人有些不忿道:“魏王这话是何意?是在暗指吾等监守自盗,杀害了四尊者?” 李宣呵呵一笑:“这位长老别误会,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胡乱猜测罢了,就算长老会真有问题,那也是当年的长老会。时至今日,十余载已过,各大执事长老都换了一轮了吧?” “说的不是你们,千万别误会。” 那人这才面色缓和,微微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恰好此时,云峰似乎与四位传人完成了交涉,正朝几人走来。 李宣目光微闪间,瞟了瞟身旁的庞烈,随即叫了六麻子一声: “麻子,咱们题外话好像说得有点多了。走吧,去看看能否打开这道禁忌之门!” 说完,人已率先走去。 六麻子跟在身后,却小声说道:“少帅,这四尊者之死疑点重重,昆仑族本该彻查清楚,但却任由此事空悬了十余年。若非不久前冯笙自己承认,这事都仍未有定论,可见蹊跷。” “而单凭冯笙与坂田二人,以二敌四,胜算并不高,必然另有他人牵涉其中。而细思起来,云峰和庞烈亦有嫌疑。监守自盗,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李宣肃然的脸色,刚想说些什么,见到云峰已经走到面前便又沉默下来。 “族长。” 他微微拱手。 云峰却只是轻轻点头,便没有停下脚步。 路过他身旁,径直走向庞烈七人。 也不知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七人在相继交出自己身上的密匙后,转身离开。 云峰望着七人走回对面,身影消失在瘴气之中,彻底离开视线范围后,这才回身将李宣领到那八根铁柱台面前。 顿了顿后,虎目一颤,道:“可知当年四尊者遇袭之时,为何不逃?” 李宣神色微动,道:“族长知道原因?” 云峰一笑,“不仅知道,而且我还很清楚当年是谁与凶杀联合杀害了他们。” 李宣一惊:“谁?” “呵呵,说起来,这并非你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不过却也不是不能与你明说。但这得在你打开禁忌之门以后!” 他说着,便一掌拍在面前柱台的银色铁盒上。 砰的一声。 铁盒应声开始产生变化,不断的变幻形态,正如李宣在鸿德殿触发假密盒时一样。 同一时间。 云峰的动作并未停止,大手一抬之间,竟将手中七枚形态各异的密匙当成暗器扔了出去,准确命中另外七个密盒。 咔咔... 下一秒剧烈的机关转动声开始传来,整座山体似乎都在随之转动。 令李宣主仆二人不禁脸色微变。 无形之间,他俩身处的这座山谷地下...似乎都隐藏着某种未知的机关。 半晌后。 当转动声隐去之时,八根柱台的中心处,“地面”蓦然凹陷下去,一个更大的正方体箱子缓缓旋转上升。 李宣退后几步望去,可见箱子周边的塌陷处无数铸铁齿轮正在缓慢运转,身前的八根柱台却在不断向下沉去。 诡异的是,本该是用来打开密盒的钥匙,在云峰手中却似乎没什么用,乃至被他当成暗器给扔了出去。 六麻子跟在身后,却小声说道:“少帅,这四尊者之死疑点重重,昆仑族本该彻查清楚,但却任由此事空悬了十余年。若非不久前冯笙自己承认,这事都仍未有定论,可见蹊跷。” “而单凭冯笙与坂田二人,以二敌四,胜算并不高,必然另有他人牵涉其中。而细思起来,云峰和庞烈亦有嫌疑。监守自盗,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李宣肃然的脸色,刚想说些什么,见到云峰已经走到面前便又沉默下来。 “族长。” 他微微拱手。 云峰却只是轻轻点头,便没有停下脚步。 路过他身旁,径直走向庞烈七人。 也不知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七人在相继交出自己身上的密匙后,转身离开。 云峰望着七人走回对面,身影消失在瘴气之中,彻底离开视线范围后,这才回身将李宣领到那八根铁柱台面前。 顿了顿后,虎目一颤,道:“可知当年四尊者遇袭之时,为何不逃?” 李宣神色微动,道:“族长知道原因?” 云峰一笑,“不仅知道,而且我还很清楚当年是谁与凶杀联合杀害了他们。” 李宣一惊:“谁?” “呵呵,说起来,这并非你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不过却也不是不能与你明说。但这得在你打开禁忌之门以后!” 他说着,便一掌拍在面前柱台的银色铁盒上。 砰的一声。 铁盒应声开始产生变化,不断的变幻形态,正如李宣在鸿德殿触发假密盒时一样。 同一时间。 云峰的动作并未停止,大手一抬之间,竟将手中七枚形态各异的密匙当成暗器扔了出去,准确命中另外七个密盒。 咔咔... 下一秒剧烈的机关转动声开始传来,整座山体似乎都在随之转动。 令李宣主仆二人不禁脸色微变。 无形之间,他俩身处的这座山谷地下...似乎都隐藏着某种未知的机关。 半晌后。 当转动声隐去之时,八根柱台的中心处,“地面”蓦然凹陷下去,一个更大的正方体箱子缓缓旋转上升。 李宣退后几步望去,可见箱子周边的塌陷处无数铸铁齿轮正在缓慢运转,身前的八根柱台却在不断向下沉去。 诡异的是,本该是用来打开密盒的钥匙,在云峰手中却似乎没什么用,乃至被他当成暗器给扔了出去。 第402章 血与壁画!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且紧张起来,六麻子上前一步横在李宣身前,甩手间听见轻微的咔嚓声。 那是袖中箭上膛的声音。 “谢伦”哥做了多年山贼,也当过帐前亲卫,见过朝堂,混过市井。 出门在外,身上岂能没有点保命的手段? 眼下,意识到云峰眼中饱含杀意,对二人起了杀心,便立马警惕,大有一言不合就会对云峰出手,保李宣无虞之意。 显而易见的是,云峰身上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他为何能绕过长老会直接开启紧急之门的原因。 根据此前云梓、蔡坤和红月所述,开启禁忌之门是同时需要八把密匙的。 八把密匙中的七把,分别由长老会的七名核心长老掌管,最后一把在四尊者手中,就连族长和三神使都无法染指,更不知如何开启保存钥匙的密盒。 昆仑族的三大权力核心阶层,乃是相互制约的存在。 可事实却是,七大长老包括大祭司庞烈这个神使...都无需开启密盒,都已得到了密匙。 关键是...他们不做任何避讳,竟轻易将密匙交给了云峰! 云峰更是无需密盒,就有办法开启了寒铁巨门。 可见,昆仑族的秘密远非李宣表面所知的那么简单。 如果云梓等三人在向李宣透露隐秘时没有说谎,那么很可能他们也一直处于骗局之中。 昆仑族真正的秘密,或许只掌握在族长夫妇和外面的那四个传人手中而已,其余人都只是棋子。 而李宣刚才所说的猜测,无疑触及了云峰的某个“痛处”,以至于他此刻起了极重的杀心。 难道说...这位初次见面的“岳父大人”当真与四尊者之死有关,乃至于主导了全部? 他想监守自盗,夺得圣器,吞并天下? 亦或者圣器根本就不存在,他另有不为人知的图谋? 不得而知! 但李宣深刻感受到这个岳父远比想象中更难相处,危险且恐怖。 “云族长这是作甚?不是要带我们进入禁地吗?为何停下,想做什么?” 六麻子忠心之至,意识到云峰不怀好意,没等李宣发话,就自顾做好了保护李宣的准备。 云峰却默而不语,仍是直勾勾看着二人,不敛杀意。 李宣目光一沉,浅思了片刻后,拍了拍六麻子的肩膀,示意他退后,道:“麻子,退下!不用紧张,云族长若真想杀人,咱们便无法活到现在。入山之时,瘴气之中,乃至方才开启禁忌之门的间隙...他都有无数机会取我们性命,根本无需等到现在。” “而他自愿将我们带入此间,留我们一条命,说明我们还有利用的价值。至少在我们的利用价值被榨干之前,他暂时还不会出手。是吗?云族长。” 他轻笑淡然,虽意识到云峰有杀心,却也不显紧张。 话声刚落。 云峰眼中的杀意尽去,继而大笑起来:“哈哈...果然是天策大将李仕泯的儿子,够胆色!明知本座犹有杀意,却仍能保持镇定。单凭这点,足以证明阿梓没有选错人!虽然那是一次意外,但将阿梓交给你,我可放心。” “只不过,你得有命活着走出这里再说!走吧,你想知道的答案,本座亦可告诉你!根本无需找蔡坤和坂田龟一,但前提是...你得帮本座去做一件事!” 这话说完。 轮到李大当家杀心四起了,猛然一怔之后,沉声道:“你说什么?当年平洲十里坡之事,你也知情?是谁杀了我父帅?说!你既知内情,是否也牵涉其中?” 他握住枪柄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 云峰却避而不谈:“废话什么?跟来!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晓。而从你们目睹本座开启禁忌之门开始,你们就已无选择的余地。要想活着,就只能往前。退后一步,便是死路!” 话声刚落。 四道人影唰的一声,便堵住了巨门的入口。 就正是那四尊者的传人。 四人显然是武艺超群之辈,李宣并不认为单凭他和六麻子二人就可以应对他们。纵然他身上藏有火铳,硬拼之下也全无活路。 原始火铳是单发形式,在他装填火药的间隙,这几个人就能杀他好几回。 更何况还有一个更加深邃的“岳母”在一边凝视? 退路已无,就只能一往无前。 李宣再多不愿,也只能先顺从云峰的意思,重重一哼之后,跟随而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破局,只能等王二棒带领五千火器营赶到。 五千火器营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足以轰平整个昆仑殿,不管云峰夫妇背后有何阴谋,总归不想玉石俱焚。 而他在出发之前就已经交代过王二棒,赶到昆仑山之后,若无法联系到他,便封锁整个主峰。 必要时,可先攻山! 越过巨门通道之后,二人跟着云峰走了一会儿。 里面黑暗一片,云峰手中的火折子光线很弱,能见度极低。 但置身其中,李宣仍能感觉到巨门后是一处巨大的空间,隐隐能闻到一股浓重的火油味道。 六麻子的鼻子很灵,此前在赴京途中李宣就见识过。 此时,犹有凝重地凑近李宣几步,小声道:“少帅,有点不对!这巨门之后似乎藏着大量火油,而且....属下还在浓重的油味当中察觉到了一丝血的味道...” “血?” 李宣一愣,心中更加警惕,刚想多说些什么。 前方的云峰停下脚步,却已打断道:“在本座面前说悄悄话,是当本座不存在吗?” 李宣见被他听到,也不再掩饰,直言道:“这里有血腥味,你在这里杀过人?” 云峰也不知是避重就轻,还是强行掩饰,只道:“这里确实死过很多人!” 说完,便将手中的火折子往身侧一扔。 呼! 火折子落地,蓦然火光乍起,惊得主仆二人不禁退开几步。 一道火舌沿着地面上的火油槽迅速往两头烧去,呈圆形姿态蔓延开来。 不多时,便见到地面上“烧”起了几个火圈,镶嵌在墙壁上的无数火把也被点燃,头顶上悬着的几个巨大火盆,也被火舌沿着布满火油的铁链引燃,形成了一个完备的古代照明系统。 密室内顿时光线通明起来,恍如白昼。 也是这时,李宣二人才意识到这间禁地密室极大,几乎是挖空了整个山体修建而成,格局成椭圆形状态。 头顶镂空,目测竟有十几米高以上,几乎无法看到顶部,可见工程量庞大。 地面并非石板铺设,而是一块块严丝合缝的寒铁板... 李宣震惊了,别的不说,千年前的古人建设这样的一间庞大的密室,那得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 目光所及之处,都被铁质覆盖,等同于一个巨大的钢铁牢笼。 关键是制造出这么大个“铁盒子”来,想要做什么? 如果是为了封存传说中的圣器,云峰既然能打开,为何还要设置诸多谎言,另设七把没用的密匙? 李宣二人震惊片刻后,见到云峰正迈步走向密室正中央的一张铁桌椅,桌上摆着一个物件。 隔着十几米看去,倒也无法确认那是什么。 除此之外,密室内便是空旷一片,几乎没有其他额外的布置。 不过,墙壁上的每盏壁灯之下,似乎都刻着某种壁画。 出自于前世职业的敏感性,李宣知道,壁画是古人记录信息的重要途径。 而用壁画去记录一些隐晦信息,则通常会出现在墓葬之中。 第403章 起源与坑杀! 云峰走到铁桌前,抽出了桌上那东西的一块小铁片,随即细微的沙沙声响起。 那是个古人记时用的沙漏。 与现代人固有印象中的沙漏有所不同,其整体呈三角体的样式,倒转的尖部下挡着一块铁片,拿开便可记时。 不同体量的沙漏,代表的时辰不同。 云峰打开沙漏记时之后,回身走向李宣二人,边走边说道:“禁忌之门开启之后,无法主动关闭。但会触发隐藏在巨门内的记时机关,在限定的时间内,我们必须离开。” “否则,便只能被困死在这里,成为...” 他说到这里,忽然收住了口,似乎说到了什么禁忌一般,话锋突变,接道:“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两个时辰内出去,要么死!” 话声刚落,就听见咔嚓巨响。 远处的入口处,那块之前自动上身的巨大铁块下降了一小截,预示着云峰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入口有自动记时机关,时间一到,入口就会自动关闭。 而如此厚重的寒铁门,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使用外力打开。 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李宣听出了他话中有所隐瞒,问道:“被困在这里的话,会成为什么?云族长既然想让本王帮忙,当也把话说清楚,至少把危险提前告知。” 云峰却冷漠道:“没什么,这不是该问的问题。只需在限定时间内做好本座交代你的事情即可,其他的无需担心。” “你想让我做什么?” “进入禁地,带出圣器。若带不出来,就把它毁掉!” “这么说来,我们才刚刚开始接触机关,外面的所有布置,包括那八个柱台和入口都是“疑冢”,入者必死?” “明摆的事实,就不要多问。” “那真正的入口在哪?” 对此。 云峰仍是没有正面回答,指向不远处的壁画,道:“禁地之内危险重重,几乎九死一生,绝非一般人可以踏足。去看看那些壁画吧,若能看懂,方有资格进入。” 李宣一听,顿时笑了:“如果本王看不懂,便是没有资格,那...族长是打算自己进去吗?既是如此,本王不争这个彩头,你自己进去吧!” 如此一言,令云峰顿然尴尬,怔了怔后,才回道:“少废话,不管你有没有资格,都得进去!本座身为族长,肩负昆仑族兴衰使命,岂能轻易犯险?” 李宣还不及回话,六麻子听了,立马就呛道:“那也不关我们的事啊,既是九死一生,你不敢去,凭什么让我们冒险?来之前,咱可是说好的。只是帮你们开启第八个密盒,其余的一概不过问。” “眼下你既然能自己打开了,还想逼迫我们去送死?好算盘啊,云族长,当我俩是傻子?少帅,依属下看,这日昆仑...咱不做也罢!” 云峰再次一愣,而后沉声:“你以为这真的只是昆仑族自己的事情?你根本不知道...这千年来昆仑族牺牲了多少,禁地里面隐藏着什么!但可以告知你的是,一旦昆仑山沦陷,天下将再无完卵!” “而你们答应帮忙开启第八个密盒,那就对了。其实根本就没有第八个密盒,又或者说...第八个密盒就是整个禁地!你们若有能力进去,就一定能带出圣器!” 李宣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震惊。 果不其然! 所谓的最终密盒,竟就是禁地本身,而这整个偌大的后山就是一处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联动机关。 李宣沉吟了一下,自知骑虎难下,便不打算与云峰多作试探,转身走向壁画。 来到壁画前。 六麻子看着晦涩的壁画和古文字,皱眉不已,一头雾水地说道:“这也看不懂啊,那连个古怪的大字是什么意思?” 他指着高墙顶部的两个古朴篆体大字。 “谢伦”哥出身军籍世家,本身的文化水平并不高,而这些壁画明显是初代昆仑族人留下的,刻上的文字也是千年前的,晦涩不堪。 六麻子看不出来,也不见多怪。 但李宣前世就是专职做文物修复的,拥有一定的古文学素养,却能看得出来。 虽然他穿越的是异界,但文化背景却与他前世的正史文化略有相同,能看懂古字体也是正常。 “那是“起源”的古篆体,这第一幅壁画,应该是记录着昆仑族的建立伊始。” 李宣看了几眼后,沉声说道。 而后,便开始进入了前世的工作状态。 一边小心鉴别这壁画上的文字图案,一边结合脑中的知识严谨分析。 “第一幅壁画上,首先记录了山河崩碎,天地变色的场景,无数人被坠落深渊,海浪滔天,席卷了各大人类的居住地。说明...昆仑族的建立是在一场惊天大灾难的背景下!” “天崩地裂,海啸肆虐,估计...大陆上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剧烈的强震引发地壳板块移动,继而引发了海啸。海水倒灌上大陆,摧毁了方圆数百里被的村庄城镇。” “这么说来的话,大秦国在千年前还是中原大陆的一部分,在那场强震中由于板块移动,这才成为了岛国。” 李宣小心翼翼地分析道。 六麻子却听得一脸糊涂,问道:“什么叫地壳板块移动?” 李宣没有具体解释,接着往第二幅壁画走去。 “灾难过后,大量的平民死亡,大陆的规则重塑。这个时候,某个人揭竿而起,联合一些在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组成了一个强大的联盟,便是昆仑族的雏形。而这个人也就是昆仑族的初代族长,叫...云天河?” “...” “大陆规则重塑,云天河带领麾下的族人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堡垒,以拒攘灾难过后为抢夺资源而四处掳劫的强盗悍匪。后来,越来越多的人为了生存,加入昆仑族。” “...” “而昆仑族也逐渐壮大,最鼎盛时期...居然统治了大半个大陆,建立了一个无比强盛的氏族部落,但当时他们并没有形成帝国的概念。” 说到这。 看到第五幅壁画时。 李宣算是大概了解了昆仑族的起源,竟是因为一场大灾难后,无数受灾百姓自发组成的联盟。 而当中的主导者,同时也是云氏先祖。 六麻子听后,却略显愕然:“啊?当年昆仑族建立时,虽尚无邦国的概念。但...估计自那时不久,就开始有人称帝了。因为准确追溯起来,咱们西楚的历史已有近千年之久。” “而看这壁画上标注的昆仑族发源地,竟像是现在西楚的幽州附近。少帅你说,这云天河会不会是我们西楚人?” 李宣并没有直面这个问题,只因这在他看来并不重要,至少现在还不重要。 顿了顿后,接着走向第六幅壁画。 “嗯?怎么回事?按理说灾难过后,便是休养生息,发展民生。可为何第六幅壁画...却似乎又在预示着另一场灾难?大量的平民无故死亡,战争开始席卷大陆...” “...” “昆仑族的统治开始出现动摇,无数族人离开原有的栖息地,背井离乡。而灾难的预示仍在持续,仍有大量的平民无故死亡...” “...” “灾难过后三十年,大陆上开始出现了第一个帝国,但混战和莫名的无故死亡,却也从未间断。” “...” 越往后,李宣“解图”的速度就越快,毕竟只需要大致了解他们历史的形成。 至于原因和复杂的关系,俨然并没必要现在理清。 其中涉及一些邦国的兴衰史,李宣则选择性跳过,那不是他想知道的。 不一会儿。 三人已经绕着密室壁画走了大半圈,快要来到密室正中央时,李宣被面前的第三十三幅壁画吸引住。 蓦然大惊道:“这是什么?云天河起兵下令坑杀了...近十万人?且坑杀地点,就在现在的...昆仑山?” 第404章 向死而生! 壁画上刻画的人物,云天河高大光辉的形象,正指挥着无数士兵将平民赶入深渊之中。 场面刻画得栩栩如生,纵然已过千年,但看着壁画...李宣脑中仍旧能想象到当时是如何惨烈的一幕。 近十万人被坑杀于深渊之中,那累累白骨得堆积起多高? 微妙的是,即使当年的云天河做出了此等悖逆人道的“恶事”,后人在记录这起事件时,依旧将他的形象塑造得极为正面与高大,这是为何? 大灾难过后,云天河联合了幸存地各大部族重塑大陆的秩序,建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联盟,让普通的平民百姓翻身做主,有衣穿暖,有饭吃饱。 按理说,他应该是一个极有爱心,且胸怀天下的英雄人物。 可为何要在自己晚年之时,联盟即将分崩离析之际,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惨事? 难道是与前面记录的无故死亡的平民事件有关? 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壁画上云天河光辉的形象表明,纵然他制造了这样的惨烈事件,后人对他的评价依旧是正面的。 坑杀事件,并不能掩盖这位初代大族长的伟大功绩。 他依旧深重影响着后世,乃至并未因此而毁誉参半。 否则,现在的昆仑族就不会因为他一句祖训,就留守昆仑山千年。 至于其中原因,李宣没有妄自猜测,也无需猜测。 只因...后人在建造这间庞大密室时,既然能记录这件事,就必然会留下一些解释。 而第三十三幅壁画没能看完,其中大半被一张巨大的黑布裹得十分严实,连同第三十四幅字画都给全部盖住,无法观看。 越过黑布的掩盖,继续往后看,便是从第三十五幅壁画开始。 但往后的壁画内容无关轻重,大多是记录着昆仑族鼎盛时的辉煌事迹,以及大陆各大邦国形成后的兴衰史。 这些内容,与李宣此来的目的关联并不大,也就没有深刻引起他的注意,果断就放弃了继续探索。 六麻子却惊道:“这是为什么?拯救天下万民的大族长,后来却成了坑杀十万人的屠夫?还有,前面那些无故死亡的平民到底遭遇了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李宣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看法。 答案,或许就藏在被掩盖的第三十四幅壁画中,但后世昆仑族人似乎刻意掩饰了这点。 他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峰,顿了顿后,问道:“现在族长可以指出入口的位置了吗?” 云峰身为族长,肯定对本族的历史极为了解。 而他对李宣一路绕过来的“解释”,并没有表示异议,便说明大致是猜对的。 他也深知当年的云天河坑杀十万人的原因是什么,却没有向李宣二人明示,等同有意隐瞒。 此时李宣就算多问,只怕对方也不会透露,还不如直接向他询问真正的密室入口。 如果已经退无可退,那就只能奋力一搏,闯一闯这所谓的昆仑禁地。 答案,肯定会在密室中显现。 云峰摆了摆衣袖,道:“如你心中所想,真正的密室入口就在这黑布之后。但是...百年来自上代族长进入后,就再无人能成功开启。换言之,本座也只是知道启动机关的办法,至于如何进去,也是不得而知。” “可以预见的是,必然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你准备好了吗?” 李宣直截了当道:“开始吧!” 就算他说没有准备好,云峰也不会给他俩太多时间。 “好!” 云峰听此,脸色一凝,转身走向那张铁桌子时,接道:“你们自己揭开那块黑布,入口就在那里!” 李宣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也不说废话,分立左右同时扯掉了那张黑布。 呼! 黑布应声落下,露出了一面由白玉石雕刻而成的巨大壁画。 壁画相比于之前的要大很多,宽约四五米,高达八米以上,颇为壮观。 雕刻技艺精湛,就连细微之处都处理得极为细腻,用心之至。 但却是呈现不规则的图形排布,由无数小方块组成,就好像是被打乱的拼图。 乍看之下,并不能准确判断出壁画想要表达的内容,且壁画背后似乎隐藏着机关。 黑布落下的刹那间,李宣二人明显听到了机括转动的声音。 李宣观察了壁画数秒,便判断出要想洞悉壁画的内容,必先重新排布小方块的位置。 只有把所有被打乱的方格复位,真正的入口才会显见。 以他前世数次参与墓葬发掘的经验得知,此类的拼图机关入口并不少见,但危险性极大。 不仅设有计时限制,而且牵动着整个防盗机关,万一排错了壁画方格的位置,便会陷入危险之中,更会导致里面的东西自毁。 李宣目光一沉,刚想静下心在脑中预演壁画的排列。 正在这时,另一侧的六麻子却传来惊讶声:“少帅,你快过来看看。” 他指着壁画右下角位置的一个小方格。 李宣快步走过去一看,只见那处小方格的缝隙中沾染着许多干涸的血迹,甚至还有一些被挤压深处的肉泥,令人观之反胃。 六麻子愕然道:“这个小方格居然会渗血...估计我们进来时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而表面的血渍虽已凝固,但若这个方格后有通道的话,里面定有尸骨。而且是...新鲜的,刚死不久的。否则,我们不会还能闻到血腥味。” 李宣“嗯”了一声,并没有反对六麻子这样的猜测。 正要蹲下身,仔细查看这些干涸的血迹和肉泥是否来自人体组织时。 后方已经坐到铁椅上的云峰,大喊道:“都准备好了吗?别去在意一些无关的问题,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听此。 李宣回头望了一眼,想了想后,果断起身放弃了对这一微妙细节的探查。 他知道云峰说得没错,眼下并不是盘查细节的时候。 “快站到壁画前圆圈之中,本座会替你们打开入口,你们瞧准时机快速进入!我不会给你们太多时间犹豫,一旦你们犹豫,将功败垂成。我们一个都活不了,天下也会生灵涂炭!” 云峰喊道。 李宣二人低头一看,这时候才发现壁画前方两米处的铁地板上,刻着一个圆圈。 对视一眼后,便果断站了过去。 云峰则继续说道:“开启入口有两个方式,第一是将壁画上的方格准确复位,第二是由本座替你们强行触发另外的机关。但由于某些原因,现在小方格已经无法推动,就只能用第二种办法。” “而这第二种办法,自损八千,且机会仅有一次。你们必须把握好机会,切勿失手。” 说完。 他端正了一下坐姿,随后平放手掌,掌心向下,放到铁桌面上的一个掌印位置。 接着,侧头补充了一句:“面向壁画,站好!本座要触发机关了...” 李宣目光锁定在壁画上,回道:“开始吧!” 云峰点头,回过头的刹那,面容一变。 整个身子蓦然一沉,施展千斤坠的功夫,利用自身的重量将铁椅往下一压。 咔嚓! 铁椅下沉了半分,偌大的密室中突兀传来一声巨响。 咯咯咯的机关转动声随即启动,铁桌子也随之下沉的间隙,云峰瞳孔放大,脸色蓦然扭曲,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放声大喊道:“快!” 无形之间,那张厚重的桌面下一根锋利的尖刺正缓缓上升,刺入云峰的掌心,鲜血缓缓流出。 同时。 椅背上也同时刺出尖刺,扎进他的后背。 用第二种办法开启入口,可能便是要以云峰的性命为代价! 而他两手和后背被刺,血液流失,就算自身的武艺再高,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唯有等入口开启后,李宣二人快速入内,将机关复位,他方有一线生机。 白玉石壁画上的小方格快速移动着,云峰虽说壁画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无法人为移动,但触动机关之后,却还能自动复原。 不多时。 眼前便出现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大致“完整”壁画,除了右下角带有血渍的那处方格无法移动之外,其余都已复位。 壁画的中间形成了四个古篆体文字:向死而生。 两边则是纹刻着某种图腾,或者“怪物”的躯体形象,像是巨龙的鳞甲肉身,但又不甚相像。 只因固有印象中的祥瑞巨龙是金身黄甲,腹生五爪的,可面前这东西...却是黑甲无足,给人以一种森然可怕的既视感,且是无头的。 又或者说,如此巨大的壁画亦无法容纳,并画出它完整的头部。 乍看之下,李宣并不能准确判断“向死而生”与这似龙非龙的怪物,具体代表着什么。 第405章 图腾! 滴答,滴答! 下一秒,四周围突兀传来类似于秒针跳动的声音。 不用多想,是某种记时装置已经启动,可所谓的禁地密室入口,却连影子都不见。 李宣原以为面前的墙壁会打开一个入口,但结果方格复位后,什么也没发生。 “云族长,什么情况,入口呢?” 李宣警惕地望着四周,高声喊道。 坐在铁椅上,身受两处针刺的云峰,脸色暗沉,双唇蓦然变得惨白,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有些艰难道:“本座...也不知道,这第二个开启入口的办法,我也是第一次用...” “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但估计...机关就在壁画之上。快...我坚持不了多久,针上有毒...” 昆仑族传到今日,很多历史文卷已经失传,密室每百年重开一次,而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以至于即便是当今族长也无法具体得知当年的隐秘。 云峰知道第二种开启入口的办法,却不知道开启之后,接下来要怎么做。 毕竟...上一次开启禁地之时,云峰都还没出生,上代族长也没有留下过多的历史资料。 李宣却在他的话中察觉到了一丝猫腻,“第一次用”? 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在暗示这家伙曾经用其他办法进入过密室? 不过,来不及多想。 一声巨大轰隆声,打断了李宣的思考。 他侧头向声源的来处望去,却见到一颗目测直径有两米左右的铁球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圆圈内。 邦的一声。 冒出无数火花,回声震耳欲聋,惊得二人差点撒腿就跑。 寒铁巨门后的空间极大,就算此时里面亮着无数火光,也不能完全照亮头顶上的穹顶。 穹顶处保守估计高二十米以上,火光都无法完全照亮,更高处黑乎乎一片,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有什么。 随着第一颗铁球落下后,还没等李宣二人回过神,第二颗、第三颗铁球就相继掉落... 而他们所在的圆圈位置排在第五位,若再不闪躲离开,下一刻就会被铁球砸扁。 六麻子冷汗直流,惊道:“少帅,咱们快走!” 说完,人已拉着李宣跑出了几米远。 微妙的是,当二人离开原先所在的圆圈位置时,不断传来的机关转动声戛然而止,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预想中的第四颗铁球并没有落下,四周围又陷入了死寂。 壁画上原本复位的方格却快速移动,组成一颗巨大的白色瞳孔似在凝望,摄人心魄。 另一边的云峰,在李宣二人逃离后,猛然大吐一口鲜血。 两道尖刺刺穿了他的手掌,冒出桌面。 他的双肩与小腹处,也同时被四根尖矛刺穿,鲜血顿时染红他的全身。 机关触动后,似乎只要李宣二人敢逃离,云峰受到的“惩罚”就会加重。 这竟是一道开启后无法逆转的杀人机关,要么成功开启入口,要么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噗!” 云峰大吐了几口精血,整个人的状态迅速萎靡。 李宣二人躲开后听见声响,迅速跑过来,道:“你怎么样?” 云峰双手被刺穿,无法动作,虚弱道:“别管我,趁着我还没死...快去寻找入口...你必须进去把圣器带出来...没有时间了...入口肯定在壁画上,快去...” 李宣却迟疑着,心中莫名暗道一句:他为何如此肯定入口就在壁画上?他是不是曾派人进去过?而壁画右下角那处染血的小方格...会不会就是进去的通道?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你想让峰哥白白送死吗?唯有找到真正的入口,反噬机关才会关闭。” 这时候,一道人影迅速闪到面前,并将一颗丹药放入云峰口中。 就正是昆仑族的第二族长,云峰的妻子云岚。 云岚本不姓云,是嫁给云峰成为第二族长之后,才随的夫姓。 李宣一怔,望了那位风韵犹存的“岳母”一眼,也不好多说什么。 与六麻子一道,又迅速跑回壁画前。 若云峰的猜测没错,真正的禁地入口就在壁画上,那肯定就与此前出现的那四个字有关联。 可是“向死而生”,具体代表着什么? 为何在二人离开圆圈范围后,壁画上会出现一个巨瞳? 这个巨瞳又代表着什么? 李宣自知情势紧急,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危急关头,就越得冷静,过度焦虑非但无法解决问题,反而会致使自己误判。 他在壁画前来回踱步着,不时扭头望着壁画,脑中飞速运转。 入口在哪? 里面藏着什么? 什么叫向死而生? 一连串问号在脑中浮现,李宣脚步凌乱,无意间再次踏入身旁的圆圈内时,竟引发了机关再次发动的声音。 咔咔! 令他不由一惊,赶忙缩回脚。 而奇怪的是,当李宣的脚撤离圆圈范围后,机关再次停止运转。 恍若只要站在圆圈内,机关才会触发。 反之,则会静止。 但若是反复试探的话,机关对于云峰的反噬就会加重。 滋! 尖刺入肉的声音。 就刚刚李宣无意触动的刹那,又有一支尖刺刺穿了云峰的肩膀,使之生机极速萎靡。 云岚大为紧张,扭头大喊道:“你们在做什么?峰哥快不行了...” 也正是这么一寒,本在深度思考中的李宣宛如被醍醐灌顶,像是在这刹那间洞悉了“向死而生”的真正意义。 既死既生,那是不是在隐喻着死路,就是生路? “我明白了!” 李宣脸色一展,沉声道。 他确实是想到了这四个潜在的意思,但实际上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一旦错了,将再无机会生还。 “麻子,拼了,敢不敢与我赌一把?来!” 说完,人已再次跳入圆圈之中。 机关声再次大作,第四颗铁球轰然砸下,就落在他俩身旁不远处。 落地产生的强大气浪,差点没把二人“掀翻”。 六麻子瞪大了眼睛,失声道:“少帅,你...” 李宣却已经没有心思跟他解释,只因他已经能感觉到头顶的那颗铁球正在快速落下,焦急道:“要么来,要么离远点,别傻愣着!” 六麻子面色突变,迟疑了两秒后,怒喊道:“死就死了。” 说着,一跃扑向李宣身边。 几乎是六麻子站到李宣的同时,可视范围内铁球已经出现,极速落下。 这个时候,李宣主仆二人想要再跳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啊...” 千钧一发之际,六麻子昂头望着头顶的铁球落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禁怪叫一声。 这要是砸下来,还不得血肉横飞? 但...就在这紧要关头,二人脚下一空,一道向下开启的密道门突然打开,等二人以落入后又迅速闭合。 闭合的刹那,铁球也刚好落下,却无法击穿拿到机关门。 咔嚓嚓! 同一时间,刺在云峰身上的尖刺猛然自动抽离,壁画快速移动,组成了某个偌大的图腾图案。 云峰已是重伤,在尖刺抽离后,一头倒在铁桌上昏迷过去。 云岚不及查看自家夫君的伤势,在看到壁画上的图案时却吓得四肢僵硬,脸色惨白。 第406章 潜入者! “啊...” 李宣二人落入一个漆黑的空间之中,呈自由落体的状态下坠,不禁发出喊声。 未知的环境下,就算再有胆色之人也难免会沉不住气。 约十秒钟后,扑通一声,竟落入一处深水之中。 好在二人都会水性,水中划了几下,便冒出了水面。 “少帅,你怎么样?你在哪?” 刚冒出头,六麻子就紧张喊道。 四周围乌黑一片,完全不能视物,可见是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话声刚落,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李宣还不及回应,呼的一声,火光乍起,眼前蓦然亮了起来。 在这个空间之中,似乎隐藏着某种自动照明机关,几乎是在二人冒出水面的刹那就自发启动,尤为神奇。 空间并不算太大,约有百来平左右,俨然是一个密室。 四周墙壁上八盏火油壁灯莫名被点燃,将整个密室照亮。 六麻子看见李宣就在身旁不远处,赶忙游过去问道:“少帅,没事吧?” 李宣目光环视周围,轻声回了一句:“没事,上去再说。” 说着,便率先往岸边游去。 二人落入的水中,像是个室内游泳池,长方形,不大,却很深。 否则,也无法抵消二人下落的冲击力。 下坠之时,李宣心中默数了一下,以自由落体的姿态花了将近十秒才触水,这说明密室的高度不低。 这样的距离,“游泳池”的深度必须要五米以上,方才不会触底受伤。 而二人扎入水中几米,却仍然没有触底,便说明水池极深。 来到水池边上。 二人稍微甩了甩身上的水渍,六麻子望着周围,眸中泛起一丝恐惧道:“少帅,这地方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墙壁上的油灯怎么会自己点燃?该不会是有鬼吧?” 李宣白了他一眼,虽没有第一时间表态,但可见并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灵魂”,他又岂会相信如此不着边际的鬼神之说? 不过,这倒也是他感到诧异的地方。 顿了顿后,他转身走向最近的一盏壁灯。 发现墙上的壁灯下面,另有一个犹如碗状的装置。 铁质的碗呈倾斜的状态,有不明液体从完整流出,在墙上留下了沾湿的痕迹。 再结合此时空气隐隐传来的异味,没多久,李宣就恍若猜到了壁灯自燃的原因。 轻轻一笑后,他伸手沾在墙上的痕迹上,嗅了嗅,这才开口道:“铁腕里被倒出的是水,但以这个倾斜角度,只会将水倒出,里面泡的东西却不会掉出来。” “看到铁碗和壁灯下方有一个铁棒连接了吗?铁棒上沾了火油,只要铁碗里的东西自燃,就会引燃至壁灯!而碗里的水泡的是火磷,火磷的性质极不稳定,暴露在空气中不用多久就会自燃,瞬间爆发出的温度可达上千度,足以点燃铁棒上的火油,并烧至油灯。这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自动照明系统。” “这个铁碗装置与我们掉下来的入口机关是相连的,入口一打开,铁腕里的水就会被排空,火磷遇空气自燃,就可间接点亮油灯。” 六麻子听了,却半知半解,皱着眉头道:“少帅,什么火磷自燃...属下怎么听不明白?” 李宣淡笑,并没有过多解释,这在他看来只是极为粗浅的机关原理,根本不必深究,更无需六麻子能真正明白。 以火磷自燃做到自动点亮的机关效果,在古代墓葬中并不少见。 乃至于一些已知被发掘的帝王墓中,第一道机关就使用到了火磷加桐火油的方式来进行防盗。 他走回水池边上,伸手探进水中,收回后接道:“池子里的水是温的,说明并非死水!池子很深,估计连接着地下某处暗河。而这个池子设计在此,就是用来做缓冲的。上面的人掉下来,落入水中可保不死!恰好说明我们赌对了,这里才是昆仑禁地的真正入口!” 六麻子走过来,道:“那所谓的向死而生,意思就是必先要我们承受住死亡的恐惧?” 李宣点头,“没错!云峰发动机关之后,头顶的铁球便开始有规律的落下,正常情况下,人在预知危险的时候,都会本能地选择躲避!但若是躲避,便会与真正的入口失之交臂。” “若我没有估错,第五个铁球一旦落下,而入口机关没有真正开启的话,禁地便会永远锁止,再也无人可以进来。这个机关设置得极为巧妙,且不容许有太多的思考空间,只有不畏惧死亡,明知头顶会有铁球落下,仍要站着不动,先死而后生,才能进入禁地。” “圆圈的机关入口打开后,会迅速闭合,以挡住铁球落入这间密室!而入口闭合,同时又会出发下层密室的照明机关,可谓环环相扣,设计巧妙!千年前的古人,极具智慧。” 他由衷称赞了一句,浅笑不已。 六麻子“哦”了一声,随即环顾整个密室,道:“可这个密室似乎是封闭的,所谓的圣器在哪?嗯?等等,那是什么?少帅,你看!” 话说之间,六麻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快速向一处墙角跑去。 也是这时,二人才意识到密室分成两部分。 除了水池之外,另一边摆着一张巨大的长形桌子,桌上类似于沙盘,上面落满了灰尘。 李宣跟过来一看,桌上的沙盘竟是缩小版的昆仑山地势模型。 但与今时今日有所区别,不过并不奇怪,这间密室是千年前建造的,记录的便是千年前的昆仑山地势。 而到了现在,肯定是有变化的。 六麻子的重点,却没有放在沙盘之上,而是跑到墙角抓起一捆散落的绳索,沉吟几秒后,抬头向上看,沉声道:“这有绳子,似乎曾有人进来过...” 密室镂空很高,单凭几盏油灯根本无法照到天花板,但这里有绳子出现,且绳子很长,便说明六麻子的猜测并不是没有可能。 同时,也预示着除了真正的入口,禁地另有第二条路可以进入。 而这潜在的第二条路,令李宣想到了壁画上那个染血的小方格... 他从六麻子手中接过那些绳子,没多用力就轻易扯断了一截,“绳子接近腐朽,可见已经留在这里很久,起码有十年以上。就算是曾有人通过第二条路进入禁地,也不会是最近。”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墙上有规则排布的小洞,深沉接道:“这些小洞...好像是铁梯子拆除后留下的痕迹,这里估计曾经设置过上下攀爬的设施,但不知为何后来被人拆掉了。” “所以,当后面一拨人潜入时,只能用绳子索降!” 六麻子疑惑道:“可在昆仑四尊者没死之前,谁能绕过他们和云峰潜入禁地之中?” 李宣浅笑:“谁知道呢?但有一点毋容置疑,此人必是昆仑本族人。而且,极有可能是...” 他欲言又止。 六麻子追问道:“是谁?” 第407章 神迹! 李宣却没有正面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转而道:“这不重要,眼下无需猜测。这里明显不是圣器的存放地,我们还是赶紧找机关继续深入,两个时辰并不长,得赶紧的。” 说着,便开始四下搜索起来。 听此。 六麻子也不好多问,跟着一起行动起来。 而那处沙盘并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唯有一点,里面的物件几乎都是铁制的,可见当初昆仑族先人建造这里的时候,有长期保存的打算。 半晌后。 却也没有在沙盘周边找到继续深入的入口,甚至连壁画都没有了。 显而易见的是,这座庞大的密室是以陵墓的形式建造的,按理说应该会留下些什么线索才对。 可密室一目了然,除了那处沙盘、水池与墙上的壁灯,就再无他路。 李宣沉思了片刻,走回水池边,道:“水池连接着地下河,一到汛期发大水,这里肯定会被水淹!但我们并没有在这里发现有水淹过的痕迹,说明...昆仑族人在建造的时候,预先设置了排水系统,以防止地下水淹没。” “那么,如果继续深入的入口不在地上,那就肯定在水下,很可能就与排水道连通!麻子,我们下水探探!” 六麻子应了一声,却阻止李宣道:“好,但让属下先去探探吧,咱们轮着下去探查,以免发生什么危险,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嘿嘿。” 说完,也不容李宣多说,就当先跳入水中。 不得不说的是,这货儿的水性还不错。 潜入水中几分钟不见出来,等到李宣按捺不住也要下水去寻找时,方才冒出头。 一边猛吸气,一边惊喜道:“少帅神机妙算啊,这水下几米处果然有水道!” 说话的同时,人也已经爬上了岸,接道:“还真别说,这昆仑族的先人有点头脑!他们把往下的入口设在水下,既隐秘又安全。外人若闯进来,也不一定能继续深入!” “纵然是内行人,见到这样的机关,也只会认为水池只是起到缓冲下坠的作用。谁会想到还暗藏着入口?若非心思细腻之人,万难想到!可少帅,你怎么好像对此类陵墓机关很熟悉的样子?” 对此一问,李宣笑而不语。 前世他做的是文物修复工作,接触过许多墓葬发掘,见识过许多千奇百怪的机关,脑中藏着万卷书,又岂会连这点粗浅的防盗设置都察觉不到? 只是,这并不需要向六麻子具体解释。 稍顿之后,便示意他先活动一下肢体,准备潜水进入。 通往更深处的水道可能很长,这说明他们必须做好长时间闭气的准备。 稍有不慎,便有溺水的可能。 又过了片刻。 二人准备好后,双双入水,循着六麻子第一次下水时摸到的痕迹,顺利进入了水道。 万幸的是,昆仑族人并没有在水道中设置机关。 否则,这既要闭气,又要躲避机关的,只怕连神仙都过不去。 在水道中穿行了大约两三分钟,有水流的助力,二人倒也不费什么气力。 很快,就发现前方水道出现了岔口。 水下很窄,勉强只能通过一人的大小,虽乌黑一片,但用手掌顺着洞壁探路,倒也能发现岔口。 李宣迟疑了几秒,果断拉着六麻子往岔道游去。 不多时,便露出了水面。 大肆换气之余,他伸手往左右摸去,却发现根本无法上岸。 这个出口似乎只是个中途的换气口,并没有空间上岸。 地下水道很长,一口气根本就无法潜过去,昆仑族人设置了换气口,倒不见奇怪。 而像这样的换气口,可能还有很多,乃至另设有“疑冢”,进一步防范外人潜入。 万一选错出口,进入某个死路陷阱,便会身死其中。 李宣凝重道:“设有换气口,就必然设有陷阱。麻子,咱们得小心点,就算找到另外的出口,也不可贸然上岸。” 六麻子应了一声,接着重新下潜,继续探索。 随后,二人又发现了几处换气口,但都没有上岸的空间,而李宣所担心的“疑冢”陷阱却是一个也没碰到。 约半个时辰后。 二人再次冒出水面,六麻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岸边,发现四周似乎很开阔,便提醒道:“少帅,这里好像可以上岸。” 李宣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示意他立即有所动作,“你身上不是有袖箭吗?先试试有没有机关!” 六麻子应是,随后抬手往黑暗射出了几箭,也不知射到了什么。 几下声响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也未见机关发动。 李宣这才放心从水中爬出,而才刚上岸,周围就传来“呼”的一声,刺眼的火光乍起。 二人下意识地回避了一下,凝神以待,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危险。 结果并不是,周围只是亮起了几盏壁灯,除此之外并无额外的机关。 而这些自动壁灯的出发方式,与先前的那个密室道理相同。 二人上岸后,似乎无意中触动了什么,从而使磷火机关出动。 光线亮起,令二人得以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拱形的甬道,宽约两米,调高三米左右。 一头已被封死,另一头则不知通向何处。 二人便是从地面上的一个水道口出来,墙上的壁灯一直延伸向前,仍在不停地自动点燃,可见甬道极长。 李宣来到甬道被封死的一头,摸了摸地面,又看了看甬道顶部,道:“缝隙有点大,说明这条甬道本来是两头延伸的,但后来不知为何,被人发动机关封住了另外一段。” 六麻子听后,问了一句:“是之前通过第二条通道进来的人干的?但他们为何要封死另一端?圣器...会不会就藏在那边?” 李宣摇了摇头,拍了拍面前的巨石墙壁,道:“不知道!但估测这块巨石的体积和重量,应该是类似于断龙石一样的机关。一旦落下,便等同于封死里面的空间,再难打开。不管里面藏的是人,还是物品,估计都只能是死路一条!” “走吧!这一面走不通,咱们走另一头。既然都到这里,怎么也得看看结果!这所谓能毁灭五国天下的圣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便迈步走向另一端。 甬道内除了墙上的壁灯,便空无一物。 一开始二人走得小心翼翼,后来见并不会触发任何机关后,胆子便大了起来,脚步也随之加快。 走出几百米后,墙壁上开始出现壁画。 李宣停下,借着壁灯发出的光线仔细甄别着。 片刻后,恍若在壁画中得到了什么问题的答案,不禁失笑起来:“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本来就是这个原因,否则,当年又岂会有那么多人无故死亡?” 六麻子不明所以,问道:“少帅的意思是?” “寒铁巨门密室中的壁画,记载了昆仑族联盟在夺取大半个天下后,又发生了一起罕见的大灾难,无数人莫名惨死。可知为什么他们会死?” “为何?” “地震与海啸是自然界毁灭性的灾难,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有效预警,更没有系统性的救灾防护流程。灾难导致大量平民死亡,他们尸体短时内无法得到妥善的处理,一些无人认领的死难者更会被弃之不顾,成为野兽的食物或者自然分解。” 李宣深沉道:“而在这一过程中,尸体自然分解会产生很多微生物,诱发环境恶化,继而引发瘟疫等传染性疾病。当年的灾难死伤者不计其数,他们的尸体肯定没有得到有效处理,弃之荒野会导致祸乱瘟疫横行!” “壁画上记载的大量平民死亡,估计就是死于瘟疫与祸乱!而那些感染瘟疫而死的尸体,就更要谨慎处理!最好的办法就是火化后,再行下葬!若是用寻常的土葬方法处理,感染源就仍旧存在!某些瘟疫病毒甚至可以潜伏数十年不死,一旦接触到新的载体,将会再次流行。”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会有无数人“无故死亡”的原因,云天河坑杀十万人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阻断瘟疫的流行!当时的人虽无法彻底治愈瘟疫,并有效阻断其蔓延,但当也发现了其传染途径,以为通过隔离杀死感染者,就可以彻底消除瘟疫。” “但他们的方向疏漏了一点,瘟疫病毒并不会因为宿体的死亡而马上消失。他们仍可在尸体上存活一段时间,在环境适宜的情况甚至可以长期休眠不死!因此,云天河坑杀十万感染者后,虽太平了一段时间,但死者尸体上的病菌可通过野兽为载体继续传播。” 六麻子愕然:“这...那后来怎样了?这场瘟疫后来是如何平息的?” 他虽不能完全听明白李宣的解释,但也知道瘟疫意味着什么。 在古代,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感染瘟疫就等同得了绝症。 李宣一边通过壁画上的信息记载,一边分析解释道:“如壁画所示,当年灾难后瘟疫横行,感染者至少十万众。而如此庞大的人群基数,很难用武力将他们圈禁起来。云天河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谎称自己已经找到了治疗瘟疫的药方,并公告天下让所有感染者齐聚昆仑山。” “而分批进入的感染者,都被他和她手下的军队坑杀,以阻断瘟疫的继续传播!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瘟疫无法治愈,只能杀人阻断源头!不过,此乃无奈之举,若可以不杀人,云天河倒也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他一边诱骗感染者汇集昆仑山,一边着急天下名医研制治疗的药方。在围守昆仑山三年后,竟然...” 说到这,李宣蓦然愣住,似乎在壁画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六麻子眉目一挑,追问道:“云天河怎么了?他研制出了治疗的药方?” 李宣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失笑道:“壁画中竟说...后来上天感动于云天河的善举,派下一位天神降临昆仑山,并帮助百姓治愈瘟疫。这位天神,后世称为昆仑上神。” “昆仑上神降临当天,山中霞光四溢,神迹显现。所有被神光照耀过的人都被莫名痊愈了,且拥有神力!而昆仑上神毕竟是天上的神,不可能永远留在凡间。于是,他便留下了一个圣器,交给云天河继续普济众生。自己则带着被治愈的人,飞升天界了。” 六麻子听后,瞳孔暴突:“啊?被治愈的人都飞升天界?天下真有魔鬼蛇神那玩意儿?” 李宣轻笑,不置是否,接着说道:“但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登临仙界,留下的部分人要与云天河一道帮助世人消灭瘟疫,便永远留在昆仑山供奉上神,直至老死!” “圣器可生死人肉白骨,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云天河死前交代,虽瘟疫消除,但圣器不可外传,务必永镇昆仑,只能锁在他的棺椁里。昆仑族人永世守护圣器,万古不得背离,否则将受天谴。” 六麻子眯着眼道:“那壁画上可有云天河棺椁的具体位置信息?” 虽然他就站在壁画面前,但壁画上刻的文字和图案在六麻子看来极为晦涩,俨然一点都看不懂。 “还有,少帅相信这世上有神迹存在吗?” 说着,六麻子又补了一句。 第408章 不防人的机关! l u0015%李宣沉思着,目光落在壁画之上。 仍是没有直面六麻子这个玄乎其乎的问题,但依照壁画上的图示与篆体文字的释义,却也真实记录了当年确实有神迹出现,云天河得到了一个可以号令天下的圣器。 不过站在唯物主义的角度来讲,李宣内心并不愿去相信这样的神迹。 古代流传下来的所谓鬼神,不外乎是古人难以解释一些“诡异”的自然现象,而自我杜撰出来的说法。 亦或者是...当权者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糊弄世人的说辞。 好比皇帝,为了博取民心,令百姓崇拜畏惧自己,就自诩是真龙降世。 可实际上,又有谁真正见过真龙与神迹? 顿了顿,李宣笑道:“谁知道呢?我们还是不要先入为主,妄自去揣度一些莫须有的事情。眼见为实,真与假,等我们找到所谓的圣器,一切自有分晓。而事到如今,可以确认另外一点的是...这处禁地不仅是封存圣器的地方,同时也是昆仑族初代族长云天河的墓葬。” “而圣器,就在他的棺椁之内。走吧,继续向前。” 甬道内的壁画并非连续性的,话说之间,实际上二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路程,却仍未见到这条椭圆甬道的尽头。 片刻后。 李宣被墙上的一幅古怪图腾壁画吸引住,正要停下来细心察看时。 已经走到前面的六麻子蓦然警惕,喊了一声:“少帅你看,前面有个人!” 他瞳孔一缩,指向前方几米处半坐靠在墙边的一个模糊人影,同时摸出了腰间的短刃。 李宣侧头望去,也是一怔。 但在观察了几秒后,他却认为...与其说那是一个人,还不如说是一具早已死透的干尸。 如果是个活人,且不怀好意的话,从他俩由水道上来的时候,估计就已经出手,又何至于现在仍坐着? 更何况云峰早就说过,这禁地百年才会重开一次,且进入之人都无法活着出去。 换言之,这里原则上是没有活物的。 想到这,李宣拍了拍六麻子的肩膀,示意他放松,道:“是具干尸,别紧张,过去看看。” 六麻子却仍迟疑了半分,这才收起短刃与李宣一起走过去。 禁地百年开启一回,这里出现干尸,或许就是此前进来的人的尸体,在他们身上或许会有关于此地的有关线索。 二人快步走去,由于一路而来鲜少遇到什么机关,李宣倒也没有过多在意,就这么直接小跑过去。 谁知。 当二人走进面前的那段甬道,距离干尸尚有几米时,突听咔咔几声,墙壁两边猛然伸出无数尖刺。 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了整个墙壁的缝隙。 尖刺伸出墙面约五六十公分,纵然是历经千年,但经由寒铁打造而成机关刺仍旧锋利无比,看似可吹毛断发。 六麻子走在前面,靠墙壁最近,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一根尖刺刺穿喉咙。 所幸的是,尖刺伸出一定长度后便静止,以甬道的宽度,中间仍有一米左右的安全空间。 这样的情况,就算二人是傻子,当也知道这段甬道内暗布了机关。 李宣心中一震,及时停住脚步,宛如被铸铅一般莫敢乱动分毫,杵在原地。 六麻子冷汗直流,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也是连动都不敢动。 生怕乱动半分,下一秒尖刺便会闪电刺出,将二人刺成筛子。 还是大意了呀。 这禁地既是圣器的封存地,又是云天河的墓葬,岂会不设防盗机关? 怕不是这昆仑族的先人采用了一种逆向思维,故意在前半段墓室中不设机关,以令潜在的“盗墓者”放松警惕,等到他们以为安全时,再出其不意,一举歼灭私闯者。 不得不说的是,这样的机关设置方法还真有奇效。 二人走过前半段,除了自动触发照明机关之外,半点危险都没有,谁能想到突然就陷入了“死地”? 此时无疑是进入了两难之地,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机关会如何触发,以至于二人都不敢轻动。 静止了好一会儿,甬道内只能听到墙上壁灯燃烧发出的细微声,以及二人极速的心跳。 六麻子鼓起勇气,小声道:“少帅...咱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杵在这吧?跑还不是不跑?跑的话,机关会不会进一步发动?” 这个问题如果李宣可以回答的话,估计就不会愣住那么久。 但毫无疑问,继续留在这稳住机关,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他目光落在身前几米外的几块青石板上,沉吟了半分后,开口道:“继续往前的甬道目测是分段式的,都暗藏了各种机关。但根据我的经验,再厉害的机关在设置时,也都会留下安全区。否则,根本无法设置完成。即便可以,那设置的机关也会被困死其中,他们没那么蠢。” 机关设置时,需要有人进行实地布置,而布置之时需要留有安全路线返回,这便是所谓的安全区。 李宣想了想,指着那几块青石板,道:“既然是分段式布置机关,那估计这段甬道的安全区,就在那几块青石板内。在我们找到机关的触发规律前,先留在那里。麻子,你离那里最近,先跳过去看看!” 六麻子愣道:“属下跳过去了,机关要是再次触动,少帅你怎么办?还是少帅你先过去,属下断后。” “谢伦”哥倒是忠心之至,生死关头,竟还第一时间想着少帅。 李宣却道:“不!我距离安全区的太远,根本就没办法一下子跳过去。要是强行过去,机关再次触发,咱们一个都跑不了。而尖刺的缝隙底部最疏,你跳过去时,我会马上趴下,尽量躲过尖刺。” “你安全之后,再想办法救我。别犹豫,快!” 六麻子听了,想了想,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若二人同时身陷此地无法动弹,最终也是难逃一死,还不如拼死一搏。 想到这,六麻子喊了一声,“那少帅多加小心!” 说完,便与李宣对了对眼色,纵身向前一跃。 六麻子本就走在李宣前面,距离李宣断定的安全区只有一米左右,很容易就能跳过去。 同一时间。 在六麻子动身起跳的刹那,李宣迅速趴下,身体紧紧贴着地面,尽可能地躲过机关的穿刺。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多余的。 六麻子一跳出这段甬道的范围,墙上的尖刺居然全部收了回去,自动恢复原样。 令二人不觉一呆,这是怎么回事? 六麻子又惊又喜道:“少帅,这是什么情况?机关怎么撤了?” 李宣也是愕然,快速从地上起身,跑到青石板处。 而这甬道中断的几块青石板处,就正是机关的安全区。 诡异的是,机关为何会自动复位? 李宣眉头深皱,并未急于往前,回头望着这段诡异的甬道陷入沉思。 半晌后,似乎猜到了什么,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再次回到了甬道内,站在正中心的位置,对六麻子说道:“麻子,你再走回来试试。记住,走中心点,别靠墙。” 六麻子虽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听从吩咐,小心翼翼走了回去。 当二人同时又走回甬道内时,墙上的尖刺机关居然又重新触发了出来。 但尖刺仍旧只是突出五六十公分,中间的位置十分安全,似乎这处机关尖刺的长度本就设计成这么长而已。 而这么长的尖刺机关,俨然无法防得住人。 见此一幕,李宣轻笑,边示意六麻子走回青石板处,边说道:“看来我猜对了,这段甬道的地面设置了某种重量机关,单个人走在上面,重量有限,不会触发机关。但两个人以上,机关就会发动。中间的位置却是安全的!” 六麻子疑惑道:“这...也不对啊,昆仑族先人既然在此设下机关,便是有意防止外人闯入。可墙上的尖刺这么短,中间的路是安全的,怎么防住人?” 李宣深沉道:“谁知道呢?或许他们的初衷不是为了防人,而是防住另外的东西...但凡是类似于囚笼式的墓葬,除了防止外人进来之外,也有防止里面的东西出去的意思。估计...这禁地之中的有些秘密,就连云峰都不知道。” “先去把那具干尸带过来看看!” 第409章 骗局! 二人已经试验过,单人的重量走在这段甬道内并不会触发机关。 换言之,只要他们二人不同时走过去,是完全不必担心有危险的。 六麻子虽不明白李宣这话的暗指,什么叫囚笼式墓葬,但还是先听从了吩咐,只身过去把干尸带了过来。 干尸已经接近风化,可见已经死去多年。 加上尸体原本靠在墙上,机关两次触发,将之戳了几截,已经不完整。 前世职业使然,李宣参与过无数古尸的研究,目测之下便可判断出这具尸体已经留在这至少十几年以上,从尸骨的风化程度就可看出,且身份必是昆仑族人。 干尸身上附带的物品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唯有一块生了锈的铁牌。 铁牌类似于某种身份的象征,但两面都已生锈,只能模糊看到上面刻着一个古怪的图腾图案,与李宣刚刚看到的那幅壁画有些相似。 只是单凭这点,却也无法准确判断出此人的真正身份,与进入禁地的目的。 顿了顿后,李宣果断放弃了深察,转而道:“禁地每百年重开一次,按照昆仑族人的说法,必须有人进来触发机关,以永久封存圣器。那么,这具干尸很可能就是当年进来的人,只是不知为何死在了这里。” “尸体已经过度风化,无法再查明死因。但很明显,云峰有事情瞒着我们,因此却也不能排除此人是外来者的可能。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继续往前...” 话没说完,身后的六麻子就忽然打断道:“少帅,你看前面!” 李宣收起干尸的令牌,回身一看,却见前方的甬道上出现了无数以特殊规律排布的砖头,一直延伸向前。 “前方的甬道果然是分段式排布的,且设有机关。而这些特别铺设的砖头,是不是在隐喻着...咱们只要走在砖头上面,就可以安全通过?” 六麻子猜测道。 李宣皱眉,深思了一下,“估计是!但既然是设下了机关,他们又为何如此明显的点出通过的方法?难道真如我所料,这里的机关不是为了防人而设的?” 这无疑是个很大的疑问。 六麻子沉吟了些许,显然也猜不透,索性就果断道:“管他的,都到这里,天堂地狱不得闯一闯?少帅且在此等着,属下先一步探路。” 说完,也不容李宣反对,就自顾踏步而去。 “等等...” 李宣想要阻拦时,已经来不及。 幸好,这货儿冲动有冲动的好处,快速踏着砖头前行,倒也没有触发什么机关。 而在这段七八米的甬道尽头,另有一处青石板作为安全区。 六麻子安全通过,显得有些开心,道:“嘿,还真是如此。少帅,踏着砖头过来即可!” 李宣不禁苦笑,暗道这货还真是心大,就算是通过的方式明显,当也留有三分警惕。 不过好歹是有惊无险,李宣随即也快步跟上,心中却越发肯定这些机关不是用来防盗的。 为了准确验证这个猜想,李宣来到另一头的青石板后,捡起地上一块散落的石头往回一扔。 哐当。 石头落下发出声响的刹那,甬道两旁快速射出弩箭,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几乎不留缝隙,足足激射了两三分钟时间方才停止。 而且墙壁之后隐隐传来机括转动的声音,似乎某种自动上膛机关正在运行,这个机关居然不是一次性的。 触发一次之后,还可以触发第二回... 二人脸色巨变,望着掉落在甬道内的无数箭矢,六麻子有些胆寒道:“他娘的...这机关也太狠了,防盗掘而已,有必要设置这么多弩箭吗?居然射了将近半刻钟的时间,要是人在里面,还不得被射成肉渣?” 而这恰好验证了李宣的猜测,这些机关果然不是用来防人的,防盗掘者的话无需设置这么多弩箭。 但他并没有多说,平复了一些心绪后,道:“且不管这么多,此地不宜久留,迅速找到云天河的棺椁,然后找路出去,迟则生变!” 说完,人已转身观察下一段甬道的机关设置。 前面的甬道仍然很长,似乎在绕着椭圆延伸,分段式设置了强大的机关。 不过,接下来每一段机关的通过方式都极为明显,乃至于在壁画上留下了详细的通过方法。 若能大致看懂古文字和壁画所示的意思,几乎是无碍通行,再次证明机关不是为了防人而设。 二人继续前行了几百米后,似乎来到了甬道的尽头,前方已无路通行。 尽头处被一块严丝合缝的巨石挡住, 同时,半截干尸的左侧墙壁上,出现一个黝黑的入口。 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无法看清,一股若有似无的腐败气息从中飘出,寒气逼人,令人有些胆寒。 六麻子忌惮地往入口处看了看,刚想取下墙上壁灯过去照一下,但被李宣拦住。 李宣凝重之色,蹲下身一边查看干尸周边的痕迹,一边开口道:“切勿妄动,里面估计没有活物,否则听到我们走来的声响,估计已经出来。但可能设有机关,不可贸然入内。” “这具干尸的半截身子被压在巨石下,说明甬道还在延伸,只是被人放下了断龙石,彻底阻断了。” 他说着话,将半截干尸反转过来,同样在干尸身上发现了一块腐朽的令牌。虽已经无法看清令牌上的图腾图案,但李宣确定与此前第一具干尸身上的是一样的。 “这令牌代表着他们死前的身份?他们是昆仑族每百年派进来触发封存机关的人?” 六麻子问了一句。 李宣收起两块令牌,道:“估计是!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因而放下椭圆甬道的段龙石,继而葬身此地。” “那就奇怪了,这处禁地本就是昆仑族建造的,按理说他们的族人应该对机关十分清楚才对,又怎会遇到危险?再者,这些机关也防不住人啊。” “这便是诡异之处,看来...不仅是云峰对我们有所隐瞒,当年包括云天河在内的昆仑先人也一样!这处禁地绝非只是封存圣器如此简单!” “那咱们怎么办?” “先进旁边的密室看看,可能会有答案。” 说着,李宣从墙上取下一个壁灯,又用干尸的腿骨包裹它身上的废旧衣物,沾染油灯上的鱼油制作出一个简易的“火把”,再将干尸头骨率先丢进去,试探机关。 咕噜噜... 干尸的人头骨被扔进去,发出几下声响,但并没见触发机关。 六麻子发动袖箭,又往黑暗中射了几箭后,这才稍显放心。 二人先后步入密室,借着油灯和火把的亮光,发现这处室内的空间不算太大。 里面却摆满了无数棺材,另有七八具干尸躺倒在地上,姿势不一。 三面墙壁都刻着壁画,正对门口的那面墙上则雕刻着某种图腾图案。 李宣靠近一看,一眼便认出墙上的图腾与门外那两具干尸身上的令牌一致。 六麻子提着油灯四处摸索,嘴里嘟囔道:“这里这么多棺材,难道是一处陪葬室?但大部分棺材都是空的呀,也不点一盏长明灯。对了少帅,咱们一路走来,都会触发禁地的自动照明系统,为何这间密室没有?” “还有,按理说磷石触发自动照明,只能用一次。之前这些人进来时已经触发过,为何我们最后进来,机关仍然生效?” 李宣目光落在面前的图腾上,回道:“很简单!因为这些人进来后,将机关复位了。他们知道后续还会有人进来,需要用到!至于这间密室的照明机关为何失效,估计是这些人到这之后就没想再出去,便没有了复位这个密室机关的必要。” 说着,他四处走动,寻找密室自带的照明工具,并着手点燃。 李宣只是用火把点燃了墙上的一盏壁灯,火苗便自动燃烧延伸,瞬间也点着了密室内其余的十几盏油灯,室内顿时亮堂。 这时候。 随着光线的增强,六麻子忽然发现面前依靠在墙边的一具干尸手中握着几张“血书”,不禁警惕叫道:“少帅过来看看,这尸体手上有血书。” 李宣闻声赶到,阻止六麻子动手直接将“血书”拿起。 密室中的干尸死亡已久,经过多年的风化,“血书”的材质已经腐朽,若直接拿起,恐会损毁,导致无法看清上面的记载。 李宣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将“血书”拿起,放到身旁的一个棺材板上。 说是血书,其实是那具干尸死前,脱下自己的白衣用血写上去的。 抬头便自报身份: “吾乃陈凤,昆仑族第十九代四尊者之首,于大樑平德十年九月十二日,进入我族禁地提前执行族长令。” 刚看到这,李宣就猛然震惊起来。 昆仑山在大樑国境内,因此,他们使用的日期记录都会带着当代大樑皇帝的国号。 而今时今日的樑帝皇甫英雄,其国号就是“平德”。 皇甫英雄弱冠即登基,至今掌握皇权已有三十年,平德是他的国号。 平德十年,也就是二十年前。 这个“陈凤”是在二十年前死去的,关键是他的身份...他竟自称是昆仑族的第十九代四尊者之一。 可,二十年前的四尊者不是已经死于冯笙和坂田龟一之手了吗? 此事既有冯笙的亲口证实,云峰在首层密室中也说过四尊者遇袭死亡之事,但...眼前写下这份“血书”之人却自称是当年的四尊者之首? 难道说当时实情并非如此,四尊者根本就不是死于冯笙二人之手? 但既然不是冯笙杀的,他当时在宫城内为何要承认? 云峰对此是否知情? 李宣心中一落,恍然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可怕的骗局之中。 最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个“陈凤”自称是受了族长的指令,提前进入禁地... 这显然有所隐晦。 六麻子看了,更是大惊:“他娘的,四尊者当年不是被冯笙和坂田联手杀了吗?根据红月长老一路上跟我们谈起的细节,四尊者大约是在二十年前的七月左右被杀的,尸体早已入葬。” “可这个“陈凤”在当年的九月方才进入禁地,且还能留下这份血书...少帅,咱们是不是被骗了?云峰那老贼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和冯笙、坂田是一伙的,本就想监守自盗,觊觎昆仑圣器?乃至不惜将四尊者骗进来送死?” 第410章 血书与他们! 李宣并没有理会六麻子这个问题,摆手阻止他继续发问。 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其胡乱去猜测一些未经证实的事情,还不如从这个“陈凤”的留书中寻找一些答案。 “不要乱说话,且看陈凤的留书。” 李宣沉声说了一句,随即接着往下看。 自报门楣之后,陈凤在书中写道: “我族传承千年至今,许多历史文献已然失传,每百年开启禁地一回,乃亘古之先例与先人遗训,吾辈自当遵从。然,紧急之门的开启正确开启方法再无人能猜透,所幸,还留有第二条进入密室的路。” “此路,乃先人建造圣使陵墓时额外留出,防止禁忌之门开启机关失效所设,亦为当年建造工匠私设的逃生之路。当年族人发现这条密道之后,并未阻断,反将之设为后备路线。入口,便在禁忌之门壁画的右下角方格中。” 看到这。 李宣想起了进来时,在入口壁画前发现的那个带血的方格,估计陈凤说的第二条通道指的就是那里。 这事儿陈凤能知道,云峰肯定也知晓,但他并没有让李宣走第二条路。 且那处小方格染血,似乎在预示着第二条通道已经走不动,亦或发生了某种可怕的事情,以至于有血迹渗出。 六麻子却怒骂了一句:“他娘的,云峰果然是个畜生!既然有第二条路,还让咱们去破解什么壁画谜团,害我们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差点被砸死!还不是身有屎,猫腻重重?他这是想杀人啊,而且...他并没有告知我们拿到圣器之后该如何出去。” “可以预见的是,就算咱们现在原路返回也出不去了。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咱们根本无法攀上十几米高的落差重新回到入口。” 这是一个事实。 二人进来时,是通过自由落体掉入水中的,水池与上层密室落差很大,且攀爬的梯子和绳索已被拆除,无法再回去。 再者,上层入口也不知如何打开。 且不说二人此行能否顺利拿到圣器,单说如何活着出去就很难。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云峰此举确有“杀人”的嫌疑。 李宣扭头白了他一眼,却摇头道:“没那么简单!云峰若只是想杀人,何必大费周章将我们骗入禁地?直接出手即可!其中,肯定有额外的想法!其次,第二条路可能已经走不通了,他没办法再将我们由那边送进来。” “而如陈凤所说,正确开启禁忌之门的办法失传,换言之,就连云峰也不知道我们会遇见什么,又如何交代我们?他知道禁地里面有什么,却不知道从正确的入口进去,会发生什么!” “他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也要助我们开启正确入口,如何说他有存心杀人的想法?” 李宣这个说法,却也不无道理。 要知道的是,开启禁地入口,云峰必须坐到首层密室的铁桌椅上承受反噬机关的压力,乃至可能会因此丧命。 如果他只是想“杀人”,又何须搭上自己的性命? 六麻子一愣,道:“这...就算他初衷不是为了杀人,欺骗我们也是事实。四尊者根本就不是冯笙所杀,在他们的死讯传出后两个月,陈凤还能在此地留下血书。” 李宣点点头,“云峰也不值得相信,他欠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如果四尊者之死只是一个假象,云峰与冯笙、坂田暗地里在合谋做些什么的话,那...云梓被劫,很可能也是一个假象,只为将我们引来昆仑山!” “他们仨费那么气力,将我们引来昆仑山作甚?云峰知道少帅你一定能打开禁忌之门?” “谁知道呢?” 李宣苦笑一声,而后不再说话,接着往下看。 “吾四人经第二通道进入禁地,起初一切相安无事。我们的任务只是验证一个事实,而后便可返回,从此无需再困守在这!但未能如愿,随着我们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在上一代四尊者进入时,这种可怕的情况就已开始出现。” “那群东西...居然失控了,我们遭遇了袭击,陷入了重围。让人绝望的是,它的强大...远超所有人的想象,而且似乎产生了灵智。对,没错!它们居然学会了协同作战,乃至像人一样诱骗,这俨然是不可思议的...” “像它们那样的物种,不该有王,不该自然产生这样的协作能力。好在它们毕竟是畜生,就算开了粗浅的灵智,也无法真正与人相提并论。先祖在禁地中设置了许多限制他们的机关,吾四人依靠机关的掩护,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并开启了断龙石,暂时阻挡了它们。” “代价是...老二和老四葬身其口,老三和我虽侥幸赶在断龙石放下前逃回了安全区,但已无生路。先祖在设计这处禁地时,千年之内不设后路!不会有意外,依靠断龙石布下的安全区...就是吾与老三的葬身之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禁地每百年开启一次,千年便是终极。也就是说,我们这一代将脱离桎梏,不必再困守昆仑!禁地中的东西将重现世间,传说将破灭!这显然是无法阻挡的,只因...继续封存禁地的机关已经沦陷,再无人能靠近!圣器的现世,已无法阻挡!” “可是,圣器现世的机关一旦开启,它们也必将脱离限制,又该如何应对?它...无法被击败!天下或许将再次遭遇劫难,无法避免!千年前的大灾难由昆仑而止,新一轮的灭世却也从这里开始!” “昆仑族因圣器不得不永远困守在这,若圣器没了,谁又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族长是知道禁地里面有什么的,他最清楚的。按照我们的计划,本该带着圣器去做交易,完成族人千年的使命,祸水东引!东瀛人怪不得我们,要怪,就怪他们的贪心与野心!” “吾命不久矣,无法再完成族长交代的任务。但我若失联,族长必会派另一伙人进来,故留书于此!若有我族人得到此书,当设法联系族长,告知于他...计划失败,圣器现世已无法阻挡,我族当迅速撤离,远离昆仑山。” “大劫将至,中原恐再难生息,唯隔海而立的秦岛尚是一处可生存的地方。去秦岛吧,别做迟疑,也别做幻想,切记。” “陈凤,绝笔。” 血书写到这,便戛然而止。 却未曾透露书中所指的“它们”具体是什么,但可以明确的是,四尊者之死乃是骗局,他们与云峰之间有某种谋划,与东瀛人有关。 乃至于牵涉更深,不过...显而易见的是,由于“它们”的失控,这个谋划已然宣告失败。 六麻子愕然道:“这个陈凤写了一大堆,却始终不愿透露他所写的“它们”是什么玩意,却一再重申灾难无法阻挡,不是在故意隐瞒吗?还有,他与云峰之间的勾结是什么,也没有说明,算是哪门子的警示?” 李宣收起血书,道:“或许他只是不想引起某种恐慌,未知是一种控制,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也可以是一种希望。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那至少告诉我们通往圣器所在的路线,或许我们能阻止灾难发生呢?” “陈凤所遭遇的事情已经使他绝望,在当时的他看来,那个所谓的“它们”...几乎无法战胜,且圣器所在的位置已经被占领,他又何须标出位置让后人去送死?而他自称第二条通道被堵后,禁地已再无逃生路线,其实并不尽然!” 喜欢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我是反贼,娶个公主很合理吧?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1章 大蛇,惊悚降临! 是!” 六麻子应了一声,开始重新四处翻找起来。 这间密室的用途本就是用来给后世进入禁地的人用来葬身的,而能进到里面的人无一不是历代的四尊者,这些人曾探索过禁地的全境,或多或少会留下圣器的线索。 而在此之间,云峰与庞烈都说了谎,四尊者并不是专门守护密匙这么简单,乃至于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密匙。 他们真正的任务是进入密室检查守卫机关,且进来后就不能再出去。 六麻子一边寻找着线索,一边数着室内的棺材,道:“哎,少帅,陈凤说这里是历代四尊者的葬身地,且云天河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设计好,并备下了棺材。” “但这也不够数啊,这里刚有二十副棺材,而禁地建造至今已有近千年。换句话说,每百年进来一次的话,算上陈凤他们,应该已经进来四十人,但为何只准备了二十副棺材?” 李宣想了想,回道:“虽然我们还没找到有关整个禁地的平面图线索,但经过外面的甬道可以得知,禁地的大致格局是呈椭圆状态。而类似于这样的密室墓葬,一般都讲究对称。” “密室分两间,不出意外的,另一头也设有这样一间墓室,里面同样摆着二十副棺材。只是,陈凤他们进来时开启了断龙石,我们无法过去而已。” 六麻子“哦”了一声,“那陈凤口中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呢?咱们一路进来,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啊,连只老鼠都看不见!既然失控,历代族长为何没有半分警觉?” 李宣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你这个问题倒是提醒了我一点,在那些东西没有失控之前,理论上是可以安全抵达圣器所在的。咱们先在棺材中的尸体寻找线索,能自己爬进棺材中等死的,说明他们的年代比较久远!” “而那些死在外边的,估计是受了伤才来到这里,那时候的“它们”已经失控。圣器的位置线索和路线,或许只会出现失控之前。因为禁地内的情况失控之后,四尊者不会再标出路线,让后人找到圣器。” “是!” 六麻子点了点头。 片刻后。 二人在几个棺材的遗物中,翻出了几本几近腐朽的册子,分别是第三代、第九代和第十一代四尊者留下的。 年代最为久远的册子中,模糊写道:禁地无虞,圣器无虞!然,吾停留数日,已见肺热风寒,命不久矣!遂,入棺静待。 第九代四尊者用与先人同样的语气,写道:禁地无恙,圣器亦无恙!吾未见症状,感觉甚好!然,出去无门,遂入棺等死。 第十一代人的册子中,落笔的文字却比之前要多得多: 吾四人入内,携半月辎重,辗转多日,终得见首代族长之棺椁,且按照族长所示,确认各处机关无虞,仍可正常触发。但出现了一些异常状况,那些东西居然可以少量逃出恶魔之眼的禁锢,于甬道和长眠之地中活动。 此为不祥之兆,吾遂下令清剿之,便额外布下了防御机关,并观察数日。本以为可彻底补漏,然,事与惟愿,它们还是可以出其不意地逃出禁锢,吾等继续清剿之。但此为治标之法,吾等四人辎重已消耗殆尽,若饿死于此处之后,谁来限制它们? 危矣! 若仍有它们百年肆虐,禁地将成炼狱,入者即死!只望后世进来之人,可找到克制之法!吾自知必死,无力阻止异变,且已三日未食,唯入棺等死。 附带进入禁地之路线,望后人慎留之,若无法阻止异变,当永久隔绝它们与长眠之地的所有入口。 ... 读完这三本册子的内容,李宣主仆二人神色各异。 自第十一代四尊者开始,“它们”就开始出现,但那时候情况还可控。 当时的四尊者是苦于没有辎重,而无法彻底阻止所谓的异变,且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最终只能任由其发展。 由此可见,陈凤所说的失控,其实早就发生,只是知道他们进来后才发现。 但令李宣有些起疑的是,第九代四尊者口中的那句“未见症状”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们进来除了检查机关是否失效,并锁止圣器之外,还有额外的隐藏任务? 那会是什么样的隐藏任务? 听完李宣的“翻译”,六麻子惊讶道:“也就是说,自十一代四尊者进入禁地,就已经发现“它们”有失控的迹象。但为何后来进来的人,除了陈凤之外,再也无人提醒?” “还有,这家伙虽标出直通长眠之地的入口,就在这幅图腾壁画之后,却也没有留下开启的办法。” 他指了指身旁不远处的那面图腾墙壁。 李宣沉声道:“或许他们不是没有提醒,只是不在这里罢了。断龙石的另一头,还有一间与这里一样的密室,估计后面的几代四尊者都把线索留在那里。我们运气不好,没能过去!而这恰好说明了,由椭圆甬道通向长眠之地的路线,不止一条!” “而他们没有明示,定是不想后人再踏足那里。不过,人不可能都是一样的想法,总会有几个是例外的!再找找,看看其他人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晦!” 六麻子再次点头,再次搜索整个密室。 不久。 果然在一处墙角上发现了几个刻字和一具干尸,六麻子赶忙喊道:“少帅,快来!” 这具干尸处在阴影中,手里握着一柄寒铁短刀,且被一块棺材板挡着。 此前没有特别注意,还真的无法发现。 李宣举着火把过来,照亮一看,只见墙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显然是死者生前受了伤,无法把字写好。 二人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李宣绞尽脑汁,方才大致理解了其中意思,竟是:开始便是结束... 干尸倚在墙上,面向图腾墙壁,头颅仍粘连着没有落地,似在隐晦着那几个人就是开启入口的关键。 六麻子眉头大皱,忍不住爆粗道:“他娘的,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留下线索,却打哑谜?这昆仑族的先人,还真他娘的有毛病!” 李宣苦笑道:“行了,少说两句。至少人家还愿意留下谜语...走吧,看看壁画!如今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跟着圣器一起被送出禁地。除此之外,再无他法。不想死,九幽地狱咱们也得闯!” “就算这个图腾后面就隐藏着所谓的“它们”,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能硬闯!” 说完,人已起身走去。 来到图腾壁画前。 李宣只是观察,还未动手查探。 六麻子就急了,抓着从干尸手里拿来的刀,一刀划在壁画上,竟划出火花点点。 可见,图腾竟是刻在铁板上的。 同时,图腾上的某个小方格竟划动了一下。 顿然引起了六麻子的注意,再次招呼李宣道:“少帅,这个壁画好像与首层入口的那处是一样,由无数小方格组成,像是拼画。小方格可以移动,该不会是要我们拼图吧?” 李宣眼前一亮,深觉极有可能。 在首层密室揭开那张黑布时,壁画是散乱的,云峰出发入口机关后,壁画自动移动,组成了“向死而生”四个大字。 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 那四个字放在最前面,其实就已暗示了最终的结尾? 又或者说,那四个字就是开启长眠之地,得到圣器的密码? 所谓的“开始便是结束”,指的就是开始看到的“密码”,同时也是开启所有机关的密匙? 李宣大喜,宛如醍醐灌顶,瞬间醒悟。 不管猜测是否正确,都先试了再说。 随即对六麻子吩咐道:“麻子,快,帮我帮几个棺材过来。” 壁画很大,要重新摆布,必须垫高,先移动高处的小方格。 好在李大当家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对首层密室见到的那幅“向死而生”壁画还有印象。 将两个棺材叠起来后,李宣快速移动小方格,开始拼图,循着脑中的记忆,拼出那幅“向死而生”。 而刚完成一半,墙壁之后就隐隐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可见他的猜测是对的。 组成“向死而生”,或许真的可以开启最终的入口,抵达云天河的长眠之地。 过了一会儿。 当壁画差不多显见雏形时,李宣却停下动作,扭头看向六麻子,郑重道:“麻子,你把密室中所有能用的武器都收一下。入口之后恐有危险,我们必须有所准备!” “是!” 六麻子转头去办。 等到李宣即将把壁画组成完毕,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格便可完全复位时,六麻子的身上也已经挂满了武器。 历代四尊者都知道里面有“东西”,因此进来时都携带了武器,这倒不甚奇怪。 而他们的武器都是寒铁所制,历经多年都不会轻易腐朽,此时倒成了二人自保的工具。 “麻子,准备好了吗?先退到门边,情况不对,咱就先跑!” 李宣望着面前的四个大字,凝重道。 六麻子闻声退到密室门口,而后应了一声。 李宣果断将最后一个小方格复位,接着趁着机关发动的间隙,也快速跑到六麻子身边,紧张地盯着壁画的变化。 咔咔咔... 机关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剧烈,等到彻底隐去时,整面墙壁后移半分,而后缓缓向上升去,露出一个巨大而黝黑的入口。 李宣二人就站在密室门口看着,入口打开的刹那,只感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令整个密室的室温,似乎极速下降了十几度一般。 六麻子不禁打了个冷颤,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下一秒,一股恶心腐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差点令二人作呕。 紧接着,入口处的黑暗之中似有一双大如水缸般的褐色瞳孔在向外凝视,李宣只是略微与之对视,就仿佛被震慑了心神,恐惧感油然而生。 丝丝... 毒蛇吐信的声音,一颗真的和水缸一样的蛇头缓缓探出入口,布满粘液的长蛇信不断深邃,巨大的褐色瞳孔森然可怖,头顶的肉疙瘩带着猩红,也不知是沾染了什么血色液体... 入口之内竟然盘踞着一只大到超出一般人想象的巨蛇,单看蛇头,就可脑补出它的身形巨大。 关键是...大蛇的脖子在慢慢变扁,这是蛇类在发动攻击或者发怒时的表现。 蛇类属于冷血动物,喜阴暗潮湿,怕火。 而此时的密室内燃着油灯火把,已然令它反感,估计下一秒就会发动攻击。 主仆二人脸色霎时间变绿,六麻子两腿直接哆嗦起来,像是失了魂一般,不知所措。 好在李大当家脑子里藏着一个异界灵魂,算是见多识广,关键时刻及时回过神来,拉着六麻子扭头就跑: “赶紧跑啊,愣什么!” 这么个庞然大物,且蛇头是三角形的,说明是剧毒蛇。 李大当家并不认为是自己所能对付,逃跑是唯一的选择。 更何况,巨蛇之后很可能还藏有无数“蛇子蛇孙”... 此时不跑,留下等着成为晚餐吗? 说完话的同时,人也已经拖着发愣的六麻子跑出几米。 但也是因为这一声呼喊,令原本想去扑灭火源的巨蛇调转了矛头,猛然一窜,闪电般追向二人。 人,到底能不能跑得过蛇? 其实并没有一个严格的答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毒蛇捕猎时瞬间爆发的速度,要远比人快得多。 李宣二人虽然先跑,但嗖的一声,很快就感觉到巨蛇扑到了身后。 使人绝望的是,纵然窜了几米远,这巨蛇的身子还没完全显现,可见是如何绵长且巨大。 “啊...” 六麻子发出一阵惊悚的嚎叫,求生欲的驱使下,竟让回过神后的他跑得比李宣还快。 巨蛇脖子扁平,窜出门口卷起半个身子后,刚要迅雷起速。 但身子刚蠕行出几米,瞬间又缩了回去,狂怒着露出了毒牙。 只因,正当它要开始追捕猎物时,恍如感觉到了什么危险。 准确地说,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突听“铿铿铿”几声。 面前的甬道上,快速降下几道带着尖刺的铁门,生生将之与李宣二人隔离开来。 也是这时,主仆二人终于明白甬道内的这些机关是用来防什么的了。 第412章 圣器的真相(上) 大蛇体型庞大,整只窜出来...几乎挤满了甬道的宽度,目测其蛇身直径竟有一米有余,乃是罕见的巨型蛇种,重量估计堪比三四个成年人。 而甬道内布满了各种强大机关,人可通过壁画提示安全通过,即便不小心触发个别机关,也不至于送命。 但以这只大蛇的体型和重量,若爬出甬道,必然会被机关限制。 二人一路走来,触发的第一道分段式机关,中间就留有一米左右的安全区,实际上便是用来阻止大蛇逃出的。 大蛇这样的体型若强行通过甬道,肯定会被机关杀死。 这条环形甬道的作用,显然是为了防止这条大蛇出没的。 此时,一窜出密室大门,就首先触发了门前甬道的机关。 面前七八米的甬道内,突兀降下数道铁栅栏,并带着尖刺,每隔半米一道“铁门”,严密阻挡了大蛇的追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蛇若强行撞击,必会损伤自己,无法追击,就只能被困密室,或者退回自己的巢穴。 即便它不惜代价冲破铁门,往后还有几百米的机关陷阱在等着。 昆仑族先人明显早就发现了大蛇的存在,建造这处禁地时已经留了后手。 二人亡命逃出一段距离,来到一处青石板安全区时,心有余悸,双双瘫倒在地。 不说被这只大蛇咬上一口,单说看着它那庞大的身躯与恐怖舌头,就足以吓死一般人。 六麻子吓得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回头望着数道铁门后,正发狂咆哮的巨蛇,失声道:“少帅...这哪来的爬虫,居然长这么大,我的娘啊...吓得六爷差点尿飙...” 有了这数道铁门的防护,二人虽极为震惊,却也不急于再次逃命。 短时间内,大蛇是无法冲破铁门的。 李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呼气道:“谁知道呢?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昆仑族早就知道它的存在,所以布置了这么多机关,以限制大蛇的活动范围。” “可他们既然知道,为何不杀死它,反而是任由其在禁地中活着?” “别忘了,这处禁地不单是封存圣器之所,也是初代族长云天河的墓葬。而一些大人物的墓葬,素来都有豢养守墓兽的传统。当年的昆仑族人不是没有能力杀死这只巨蛇,而是不想杀它。留着它在这里,不是可以阻止外人闯入吗?” “所以壁画上出现的未知图腾,指的就是这条巨蛇?” “是的。” “那也不该毫无节制,你看...现在这只巨蛇已然失控,若是冲破机关跑到外面,估计整个昆仑山的鸟兽,包括人,都得被它吃光...” 六麻子这话说完。 李宣眼中蓦然泛起一抹凝重,道:“它若只是止步昆仑山也就罢了,就怕它吃光这里的年兽之后,不断繁衍,继续扩张。届时,就不只是对付一条大蛇如此简单,而是一股前所未见的蛇潮...” 话没说完,突听砰的一声,大蛇巨尾拍在墙壁上,似乎将整个禁地震动了一下。 下一秒,竟爬回了密室内。 六麻子见状,微喜道:“咦,这大爬虫跑了?估计是有自知之明,无法冲破这数道铁栅栏,所以掉头回去了。少帅,我们安全了。” 李宣见了,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担忧道:“不!以我对蛇类的了解,它们不会如此轻易放弃被盯上的猎物,尤其是被困在这里多年,食物匮乏的情况下,它怎会这么容易走?” “而且,你忘了吗?陈凤在血书中说过,它们已经产生了某种异变。恐怕...” 话同样没能说完,李宣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大蛇退去后,密室门口开始涌出大量蛇群,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爬向铁栅栏。 也不惧怕被栅栏上的尖刺刺伤,蛇群竟像是抱着牺牲的姿态,瞬间用肉身爬满了数道铁门。 最关键的一点是,以大蛇的体型无法钻过栅栏,但它的蛇子蛇孙体型较小,却是可以的... 换言之,大蛇过不来,蛇群是可以从机关缝隙中爬过的。 一条毒蛇,李宣二人不放在眼中,一刀就能解决。 但若是一个蛇群,那就是十个他们也不够死的。 最可怕的是,蛇群本可以钻过铁栅栏先追击猎物,此时却出乎意料地爬满“铁门”,以肉身挡住尖刺,这是为什么? 李宣不禁心头一冷,无形中意识了什么似的,脸色再次变干。 等到数道铁栅栏上的尖刺被毒蛇爬满时,大蛇再次爬出密室,咆哮一声,竟猛然用头部撞击过来。 砰! 大蛇的冲击力极大,这一冲之下,居然一次撞塌了三道栅栏。 “什么?” 李宣震惊不已,难以置信道:“蛇类是相对独居的物种,纵然某些蛇种有时候会群体出现,但那也是在交配期才会出现的事情。一旦完成繁衍,蛇群就会散去,然后各自建立领地。”“它们不会像狮群和狼群一样团队协作,更不会出现所谓的蛇王,可现在....这些蛇群居然在用生命为大蛇冲破机关...” 蛇群缠住了栅栏上的尖刺,自身被刺死,但大蛇随后冲击,是撞在蛇群的“尸体”上,遭到尖刺的反噬就会轻很多。 这只大蛇居然在命令自己的蛇群,用生命来帮助它撞破机关? 可理论上来说,蛇类是独居的,只有繁衍期才会出现群体出现的现象。 而一旦完成交配,公蛇就会离开,继续寻找下一条雌蛇。 更不会有蛇群首领这种概念,乃至团队合作。 眼前的状况,显然超出了李宣的预想。 但他来不及多想,扭头就喊道:“麻子,快走!” 大蛇一头撞击之下,就撞倒了三道栅栏,很快就会冲破机关,继续留在这...岂非等死? 二人再次亡命奔跑起来,之前他们已经走过这段甬道,已知机关的触发方式,自然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再者,甬道内的大部分机关都是用来防止大蛇出没的,原则上不妨碍人通行。 不过,即便如此,这只大蛇产生了某种诡异的灵智,竟在蛇群中形成了绝对权威,并学会了团队协作的能力,只怕机关也挡不住多久。 来到最初的那段安全甬道时。 二人回头望去,虽还看不见蛇群的踪迹,但不断传来的机关转动声,可见蛇群正在不惜代价闯关。 不用多久,大蛇必会赶到。 而二人似乎陷入无路可逃的境地,椭圆甬道的一半区域已经被断龙石封锁,无法再踏足。 要是走水道原路返回那间沙盘密室的话,倒是可以暂时躲过蛇群的攻击。 但那也只是暂时而已,如果让蛇群发现水道的话,同样可以爬到那间密室之中,结果还是死路一条。 这还只是其次,水道连接着地下河网络,蛇群入水后,沿着地下河潜出,便不再被困,彻底逃出这处禁地。 结果是难以想象的,试想一下,这条大蛇要是沿着地下河逃出禁地,带领成千上万只毒蛇袭击附近的村镇,那会是什么样一幅场景? 蛇灾,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俨然比瘟疫更加可怕。 李宣心急如焚,但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拉住正要继续往前跑的六麻子,沉声道:“麻子,前方已无路,再跑亦无用。就算跑回那间沙盘密室,蛇群也能找到我们。” 六麻子大惊:“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只能成为那些爬虫的盘中餐?” 李宣沉默,显然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对策。 只是...昆仑族的先人知道禁地之中藏着一条巨蛇,并将之豢养成守陵兽,难道就没想过它会失控吗? 他们能布下重重机关,便是做好了蛇群失控的准备,那会不会另外隐藏着额外的出路? 正想着。 前方甬道上已经出现了几条巨蛇的踪迹,虽然最大的那条还没到,但只怕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不过,那几条先头巨蛇还没爬到二人近前,就已被机关射成了肉泥。 六麻子见状,脸色发紫,道:“少帅,若无其他出路,咱们只能死在这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那些爬虫近你的身!” “哈!” 这货儿绝望之色,说完话,却抽出身上两把钢刀,爆喝一声,给自己壮胆。 在没有打开入口之前,六麻子可是捡了一身的武器。 他虽恐惧蛇群,但既知已无退路之下,却也不愿束手等死。 好说歹说,也得斩杀几条爬虫垫背! 而也正是他这一声爆喝,似乎瞬间警醒了李宣,目光闪动之际,瞟见了不远处墙上的一幅壁画。 随即拉着六麻子蹲下身,拿起地上一块石子画了个圈,正色道:“麻子,来看!已知这处甬道是椭圆环形的,中间被昆仑族先人设下了两块断龙石,以此将半圆隔开。” “这是一种极为常见的封锁隔离手段,当禁地的某些区域有人闯入,或者失控时,断龙石就可以起到封锁囚禁的作用。说明...他们预想到了蛇群会失控的情况,肯定就留有应对之法的。” “那么环形甬道的中间是什么?若我的猜测没错,便是云天河的棺椁和圣器的隐藏地。延伸来讲,既然是环形的甬道设计,那入口就不单只有一个!半圆之内有太多可以直通的点,分段式隔离措施,不会只设一条出路和入口!” 六麻子听得一知半解,而李宣也懒得跟他解释背后的“墓葬逻辑”了。 顿了顿,六麻子道:“那少帅能看出另外的入口在哪吗?或许只有进入云天河的长眠之地,方能逃过这群爬虫的威胁。” 李宣起身,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幅图腾壁画上。 第413章 圣器的真相(中) 这幅图腾壁画早在二人没有发现四尊者的密室之前,就已经被李宣注意到。 只是当时六麻子发现了干尸,因而没有仔细察看。 而这幅壁画的样式与密室入口的那幅一模一样,也是由无数小方格组成。 李宣道:“从水道入口到这幅壁画前的中间距离,并没有布下任何机关,这说明这段路是绝对的安全区!昆仑族人不是傻子,就算要设置额外的入口,当也不会在机关陷阱中设!” “因此我断定,直接通向长眠之地的另外入口,就在这段距离之内!而这幅壁画的样式与上层密室,乃是四尊者的棺材室中的都是一样的。打开的方式,或许都一样!” “都是滑动上面的小方格,组成正确的密码图案,就可开启机关!而密码,就是我们在上层密室见到的那个...“向死而生”!这点,我们已经验证过!” 说完,也不多废话,立马就走过去着手滑动壁画上的小方格。 六麻子在一旁看着,这时候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自顾喃喃道:“可是少帅,就算咱们能逃进长眠之地躲过一劫,也拦不住那些爬虫经由水道跑出禁地啊...” 李宣边拼图,边回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蛇群虽然可怕,但它们也有很多弱点,比如说怕火,冬天需要冬眠等等,只能到了外边再想办法收拾它们!” 他的动作很快,有了刚才组合壁画的经验,他算是驾轻就熟。 加上这处壁画比四尊者的棺材室中的那幅小,操作起来也比较快。 没多久,壁画已然完成了。 当最后一个小方格复位时,剧烈的机关转动声再次响起。 李宣警惕地退后几步,与壁画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 六麻子站在他身后,紧握着手中双刀,凝神戒备之色。 突然。 轰隆一声巨响。 两块巨大的断龙石沿着壁画边缘,从头顶的甬道突兀落下,将二人彻底封死在几平米的范围内。 四周围陷入了黑暗,断龙石隔绝甬道外部的壁灯光线,伸手不见五指。 机关却还在运作,李宣站在壁画最前,迎面只感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虽然他无法看到机关入口是如何启动,但能感觉到面前已经出现一个入口。 而入口处发出森森寒气,可见与外边的甬道有巨大的温度差。 黑暗中,主仆二人看不清任何东西,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惊喜的是,李宣果然猜对了,进入长眠之地有另外的入口,且断龙石降下,也可暂时阻断大蛇的追击,情况向好。 令人担忧的是,眼前一片黑暗,充满了未知。 杵了一会儿,六麻子轻声说道:“少帅,能不能点火?” 六麻子虽不擅长“探墓”,但也知道椭圆甬道的范围并非圣器的隐藏地,而此前墙壁上的油灯很难取下带走。 因此,在四尊者的棺材室中搜索武器时,他找到了两支火把和火折子,眼下就带在身上。 李宣想了想,道:“点!” 六麻子放下手中双刀,应声吹亮火折子,并点燃两根火把。 有了亮光,二人顿时安全感倍增。 眼前的壁画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黝黑而寒气逼人的黑暗入口。 入口之内的空间似乎很大,二人举着火把站在甬道中,光线俨然无法照亮很远,但依稀可见身前不远处隆起一处“小山坡”的虚影。 只是这个“小山坡”竟像是圆形的,类似于盘龙绕柱般突兀垒成一坨。 六麻子目光一闪,小声道:“怎么有处小山?难道里面是个巨大的溶洞,昆仑族先人把云天河的墓葬修成一处小山?” 李宣不置是否,“进去看看便知。” 说着,便从六麻子手中接过一根火把,小心前行。 刚踏进甬道与溶洞的交界处。 李宣就感觉到地面似乎松动了一下,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令二人蓦然一惊,瞬间又闪退了回来。 紧接着,巨大的机关转动声再次响起,震耳欲聋。 一道刺眼的光线由远处空中从天而降,直直照下,也不知指向哪里。 二人抬头望去,受限于面前的“小山”阻挡,却也看不到光线照到什么地方。 但可以看见的,光线照下之后,经由数次反射,使得溶洞内的亮度提升了不少。 李宣迟疑了片刻,见到机关声隐去,并未发生什么危险。 便与六麻子对了个眼色,再次壮起胆子向前走去。 可还没走出多远,当借着空中那道光线与手中火把的亮光,看清面前的“小山”时,二人不禁呆滞住,脸色唰一声白如纸张。 呼吸瞬间凝固,两眼放大,脚下恍如铸铅,再难移动分毫。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六麻子呆了几秒后,两腿居然在发抖。 面前哪里是什么小山? 只见面前一条比刚才密室中的大蛇还要粗一倍的庞然巨蟒,正卷缩着身体“杵”在二人面前。 绵长而粗壮的蛇身卷曲,宛如弹簧一样卷着,堆起来像是一座小山。 黝黑的蛇鳞泛着幽光,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恶心反胃的腥味。 李宣二人站在它面前,就好比一只刚孵化的小鸡站在一头成年肥猪身旁一样,大小分明立见。 眼观之下,根本无法看清蛇头在哪里,但此时李宣能略微听到巨蛇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就说明...它还活着。 谁也没有想到禁地之中竟还有另外一条巨蛇,且比之前的还要大得多。 如此庞然巨物,要想在它面前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关键是,就算能跑,却也无路可跑。 甬道内另外两处断龙石已下,彻底封闭了甬道的空间,再也无法返回水道入口。 除非能炸开那几十吨重的断龙石,但这显然不现实。 二人俨然陷入了必死之地,下一秒若巨蛇翻出蛇头,血盆大口咬来,岂还有活路? 六麻子腿抖着,纵然这货见惯沙场,杀人无数。 但在见到如此恐怖的软体冷血生物时,却也提不起半分血气,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后,他腿抖着道:“少...少帅,咱们是不是必死无疑了?” 相比之下,李宣虽也恐惧,但终究要比六麻子冷静些。 此时稍稍压下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后,环顾了一下巨蛇四周,又沉思了半分后,道:“如果这畜生现在醒来,咱们九条命也不够死。但刚才机关发触动,发出如此剧烈的响声,它都没有反应。估计是...在冬眠!咱们暂时还算安全,但仍要小心。” 六麻子闻此,神情一动,“冬眠?可现在距离冬天还有些时日,巨蛇在夏秋时节也会冬眠?” 李宣道:“冬眠,是变温动物适应环境变化的一种方式,大多在冬季寒冷的时候进行。但这并非绝对,如果某处空间内的环境达到它们不得不通过休眠来生存时,也是会发生的。” “比如,你将一条蛇放进冰窖内,气温极度下降时,就算外面是炎炎夏日,它逃不出来,也会通过休眠来减少代谢,以换取生存。只是...” 六麻子并不能完全听懂李宣的解释,但还是追问了一句:“只是什么?” 李宣迟疑了半晌,最终却回道:“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多了。” 他本想说的是,就算蛇类在突遇骤寒的时候会选择冬眠,但此时溶洞内的气温却也没达到能让它冬眠的地步,为何这只巨蟒会陷入沉睡? 但他并没有说出口,不管是何原因让巨蟒“冬眠”,眼下它不起来吞了他们,便是好事。 又何必说出来自己吓自己? 六麻子一听是冬眠,心中的恐惧瞬间消除大半。 “谢伦”哥是有些常识的,知道毒蛇在冬眠时,一般不会轻易醒来,刚才那么大响声都不醒,现在就更不会了。 而它不醒,二人就是暂时安全。 “呼,那还好,吓了六爷,他娘的...” 六麻子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道。 李宣却仍紧绷着脸,道:“虽说这巨蛇可能仍在休眠,但你看到前面那道光了吗?外部光线的射入,会快速使溶洞内的气温升高。变温动物在休眠时,还是留有体感的。一旦洞内气温恢复到与外界相同,它就会快速苏醒。” “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尽快找出路出去。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咱们。” 这话说完,瞬间又让六麻子紧张起来,但下一刻恍如意识到了什么,微喜道:“外面的阳光能照进来,就说明有出口可以出去啊,少帅。” 李宣点了点头,“是的。走,咱们绕过这畜生,去别处看看。尽快找到出去的路线,先逃出去,后面再来收拾它们。” 说着,便尽量远离巨蟒,当先往溶洞的右侧通道走去。 走出十几米远后,黑暗中盘踞的巨蛇却蓦然动了一下,原本埋下绵长身躯之下的蛇头微微抬起,两只巨瞳紧紧盯着李宣主仆的背影。 但在六麻子警惕着回头一望时,却也没发现巨蟒有苏醒的迹象... 第414章 圣器的真相(下) 二人远离巨蟒一段距离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些,这时候才有心思观察这处溶洞的环境与刚才机关发动的变化。 由于溶洞顶部有一处缺口,阳光可以射入,衬着此时二人手中的火把,以至于洞内的光线灰蒙蒙,宛如凌晨四五点的天色,倒也可以勉强视物。 溶洞的格局大体呈金字塔型,顶部有一处缺口,外面阳光便是从那里照射进来。 李宣抬头望去,由于溶洞内部空间很大,有巨大的“挑高”,并不能准确判断出顶部开口有多大。 而这样高度的落差,即便明知出口就在上面,在没有任何工具的辅助下,也丝毫没有能逃出去的可能。 但李宣并不着急,在进来之前,他就曾听红月、庞烈等人说过,禁地内的机关是可以让圣器现世的。 换言之,这里可能隐藏着某种机关,可以将圣器送到外面。 在此之间,他俩只要确认圣器的所在,并在机关发动以后跟着圣器一起出去,便可逃出生天。 等到了外边,海阔天空,想要对付洞中这群嗜血的蛇群并非没有办法。 溶洞的中心处,阳光照射下来的地方,静静躺着一口巨棺,棺盖上镶满了各种珍稀宝石,衬着光线在闪耀。 巨棺旁边竖立着几面大铜镜,阳光射下经过数次反射后,将阳光引到远处洞壁上的八幅壁画上。 李宣二人远远望去,瞬间就被巨棺给吸引住,不出意外的话,那很可能就是昆仑初代族长云天河的棺椁。 这处禁地修建时,明显有过极为周到的考虑,极为安全,绝非一般人可以踏足。 先有数千昆仑族人在前山驻守,后有漫天的瘴气作为天然的屏障。 巨型寒铁门做第一道坚固防御,门外设有疑冢入口,没有当代族长帮忙开启大门,就连炸药都打不开首层密室。 进入密室后,仍有图腾密码的掩饰,还需牺牲一人触发入口机关,更需要参破“向死而生”的隐晦,方能进入真正的禁地。 禁地之中有水道掩护,椭圆甬道中布置了杀人机关,并豢养了守陵兽保护,可以说稳如天堑。 虽说李宣二人进来时,遇到的都是防止蛇群失控的机关,但这并不代表禁地内没有设置杀人的陷阱,只是或许都设置在了椭圆甬道的另一边。 那处已被断龙石隔绝的所在! 如此严密且安全的防护下,昆仑族先人根本就无需在最深处另行设置疑冢。 只因要想进到这里,需要的先决条件太多,并不是盗墓者可以踏足的,除了本族人之外。 而根据一路而来的壁画所示,圣器就藏在云天河的棺椁之中。 不过,李宣虽断定溶洞内不会再有疑冢,但想要接触到棺椁所在,却也不容易。 棺椁所在,是一处直径约五米左右的圆形悬空地带,周围都是深渊,跨度达七八米左右,且没有任何可以直通的铁索或者桥梁。 整个溶洞密室的格局,就好比一个三重大圆圈。 李宣主仆二人与巨蟒身处的位置,就是大圆圈的最外围。 进一层,就是那跨度多达八米的深渊内圈,而中心点的位置便放着云天河的棺椁。 想要越过深渊抵达棺椁附近,不借助任何工具,几乎不可能做到。 棺椁周边除了竖立数面铜镜之外,另有八樽寒铁铸成的人形雕塑,手里握着千年不朽的巨大钢刀,严阵以待的态势耸立了无尽岁月。 六麻子站到深渊旁向下望了望,惊道:“少帅,前面估计就是云天河的棺椁,但咱们怎么过去?这昆仑族的先人怎么也搭个桥什么的...就这么悬空着,当年进来的那些四尊者是如何过去验证圣器是否完好的?” 李宣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回身看向从中心铜镜反射过来的那八道光柱。 八道光柱分别照向八幅壁画,其中必然是有些深意的。 至于当年进来的四尊者,在没有遇见蛇群失控之前是如何抵达棺椁位置的,或许可以在壁画上找到答案。 他叫了一声,示意六麻子一起走向壁画。 溶洞内的这些壁画显然是外面甬道上的不同,甬道墙壁上的壁画是铁刻的,上面布有机关,可以移动上面的小方格。 但这里的壁画却是刻在某种特殊的反光石材上的,只需有一点微弱的光芒照射,便清晰无比。 来到第一幅壁画前。 李宣没有丝毫废话,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仔细研究壁画上所示,并尝试解析其内容含义。 “这些壁画上的信息都极为关键,似乎在讲述昆仑族选择此地修建禁地的初衷与后续想法,并详细解答了圣器的由来与当年坑杀十万人的始末。” 李宣只是看了一会儿,便对壁画有了初步的断定。 六麻子问道:“他们为何选择昆仑山,杀死所有感染者,当真可以消除当年的瘟疫吗?那个圣器到底是什么东西?真有神迹将领,昆仑上神真的下凡了?” 他一连串问了好多问题,满是疑惑的样子。 李宣却没有急于回答,又仔细观察了第一幅壁画片刻后,这才一边走向第二幅,一边回道:“当年大灾难过后,瘟疫爆发,无数平民死于祸乱、鼠疫等等传染性极强,且致死率极高的疾病。” “以当时的医疗水平,根本不足以压制这样的疫情。在尝试了诸多办法后,云天河决定采用最极端的办法来阻断感染源,那就是...杀死所有感染者,集中坑杀!通过杀死患者的方式,留存大部分未受感染人群的性命。” “于是,才有了后来的坑杀十万人的事件。但要坑杀那么多感染者,总不能做得太明显,至少不能光明正大!而当年的昆仑山穷山恶水,未有人迹,要杀人的话,还有哪里比深山老林更合适?” 六麻子脸色微变,“所以昆仑族当年选择在昆仑山落脚,并建立大殿,初衷是为了找地方坑杀感染者,并就地掩埋?在深山老林中挖坑杀人,既不张扬,又能妥善处理尸体?” 李宣点头,“是的,壁画上所示,昆仑族先人明示了这点,他们并没有对后人掩饰自己杀人的行径。还记得我们进来时,那条铁索下的那处深渊吗?那里...便是当年云天河命人挖的埋尸坑, 六麻子愣住,在巨型寒铁门前的那处深渊 而这些人在千年前无一例外,都是瘟疫的感染者... “这也太残忍了,云天河怎么忍心?十万人啊...那是何等血腥的场面?” 六麻子色变道。 李宣也是一脸肃然:“这听起来确实有点不人道,过于残忍,但仔细一想,为了保住更多人的性命,当时又有什么办法?古人无法治愈瘟疫,那杀人阻断感染途径与感染源就是唯一自救的方式,无可厚非。这恰好证明了,人命在自然灾难面前等同蝼蚁,不值一提。” “而他们在挖坑埋尸、烧尸时,发现后山蕴藏着一处巨大的天然寒铁矿,便大肆开采,用以熔铸那处巨型大门,并设置各类机关,建造现在这处禁地。” 六麻子道:“那么...那两条参天巨蛇,也是在建造禁地,开采寒铁矿时被发现的了?” “对!在建造禁地与开采铁矿的过程中,他们挖到了一处蛇窟。当时的蛇群正在冬眠,且其中的王者还没有长成那么大。他们当时想杀死这群爬虫,以彻底清除威胁,但最终放弃了。” “为什么放弃?他们想拿这群蛇来守护禁地?可属下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蛇群被困在这里,没有食物来源,它们如何生存?” “这个问题问得好!变温动物冬眠,自身的代谢会降低,在休眠的间隙只能依靠自身的脂肪营养来维持生命。但自身的脂肪并不能支撑它们永生,最多八个月!八个月时间内,如果再无法进食以获取能量,它们将死!” “昆仑族不会投喂了它们吧?” “说对了!当时的长老会确实有将蛇群作为守护兽的想法,所以他们将蛇群集中囚禁在了一处地方,并开出一个投喂口豢养它们!同时,也留出一道放生出口与一处疑冢!这个决定是绝密的,知道此事的人只是少数,唯有当时长老会的几个核心成员知道。” 说完这。 六麻子似乎想通了某个问题,愕然道:“明白了。不久前,云峰用长老会的七把假密匙打开的那个入口,就是通向蛇窟的疑冢...而正确的禁地入口,其实在巨门之后,若外人闯入,走的是那处入口的话,有死无生。” 李宣再次点头,“正是。昆仑族是一个大联盟,族人来历复杂,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是忠心的。因此,为了保证圣器的安全,当年的长老会隐瞒了蛇窟的秘密,并对外宣称必须只有集齐八把密匙才能进入禁地。” “可怕的是,八把密匙开启的入口...其实是通向蛇窟的死路。如果有本族人存心不轨,觊觎圣器的话,那他们的下场将是葬身蛇腹。” 六麻子道:“这么说来,蛇群本来是与禁地的核心位置隔开的,现在这群畜生怎么能跑出来了?还有,当年云天河设置的放生通道又在哪?” 李宣摇了摇头,“蛇群的放生通道在哪,前两幅壁画并未明示。至于蛇群逃出禁锢的原因,其实已经很明显。” 他伸手指向了第三幅壁画上的裂缝,凝重接道:“这处禁地建于千年之前,如此漫长的岁月,有太多潜在的因素可以破坏蛇窟的禁锢机关!例如说,地震,山体划破,导致机关失效,使得蛇群有机会爬出禁锢之地,踏足禁地的核心位置。” “或许就是在第十一代四尊者进入时,蛇群就开始失控。但当时的情况,还没有现在那么严重。” 六麻子沉默。 他虽是古人,对某些李宣所说的现代知识难以理解,但总归是见过地震的。 深知强震之下,再坚固的堡垒也有被大自然摧毁的可能。 那么,蛇窟的禁制机关被强震破坏,也就不见奇怪。 万幸的是,昆仑族先人预料到了这点,又在椭圆甬道的核心位置布下了防范蛇群失控的无数机关。 只不过,挡住了其中一条巨蟒,另外一条...却拦不住了。 而且,不远处的那条能在这里休眠,说明它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新巢穴。 虽然并没有将蛇子蛇孙带过来,但并不妨碍它身在这里的统治地位。 顿了顿,六麻子才重新开口:“那...所谓的圣器呢?当年昆仑上神真的下凡了?” 李宣浅笑不语,摆了摆长袖后,继续沿着第三幅壁画往下看。 在得知所有隐秘之前,并未没有再贸然回答六麻子的问题。 而随着壁画信息的不断解析,李宣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来到第七幅壁画前时,也不知发现了什么,他蓦然瞪大眼睛,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妈的,我草!这不是死定了吗?” 说着,也不管惊讶的六麻子,就自顾跑向第八幅壁画。 第八幅壁画并不是与此前的七幅相连,而是隔开一段距离。 而与其说是壁画,还不如说第八道光柱照射的地方...是一道大门! 李宣目光紧盯着那扇大门,门上雕刻着类似壁画的图案,中间的横额上却写着四个大字:往生之门。 越看,李宣的脸色越发紫,同时又不禁大怒的样子,令一旁的六麻子也是丝毫不敢多嘴。 半晌后。 李宣宛如热锅蚂蚁般来回踱步,似在思量着什么重大问题,但似乎没能找到合适的处理的办法。 重重一叹后,他苦笑道:“麻子,现在我们的处境...就真的是听天由命了,横竖都是死路啊。而你不是想知道当年昆仑族先人留给蛇群的放生之路在哪吗?现在我告诉你,就在这扇大门之后。” “大门一开,蛇群便可群涌而出!讽刺的是,我们要想逃出去,就不得不打开这扇门。至于所谓的圣器和神迹...” “圣器就是云天河手中的屠刀,神迹就是那烧毁十万人尸首的冲天火光,昆仑上神...就是他云天河自己...” 第415章 死路一条! 一听此言。 六麻子顿时错愕,惊道:“少帅此话何意?壁画上是这般解释的?可云天河怎会是昆仑上神...” 李宣又叹了一口气,背对着六麻子负手而立,面前“往生之门”,缓缓沉重道:“这是一场庞大的骗局,又或者说是一场无奈的骗局!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昆仑上神和圣器,若说一定得有,那就只能是云天河自己与他手中的刀,以及他的所有布局!” “如果你是当年的云天河,你为了拯救天下百姓,阻止瘟疫蔓延,决心要杀光所有感染者后,首先会怎么做?” 六麻子没想多久,就回道:“那肯定是先把所有感染者集中起来,再分批处死掩埋啊。云天河是昆仑族的初代族长,德高望重,本就一呼百应。加上他谎称自己有治愈瘟疫的药方,那时候肯定有很多感染者赶往昆仑山。” 李宣笑叹道:“说得很对!但仅仅依靠威望号召,是无法全部把感染者吸引来的。除了号召之外,一些不愿与昆仑族为伍,亦或与云天河敌对的势力,是不愿顺从他们,交出感染者的。” “因此,昆仑族必须采用刚柔并济的方法集合所有感染者。对于自愿赶赴昆仑山之人,他们以礼相待,但那些坚持各自为政的,他们就会起兵绞杀追捕!但起兵有一个很大的弊端!” “起兵抓捕感染者,会造成巨大的恐慌。感染者亡命奔逃之下,会将瘟疫再次传染给更多的人!于是,云天河采用了另一种更为委婉的方式召集感染者,从思想上先消除感染者的逆反心理,让他们自愿前来送死!” 六麻子追问道:“什么办法?他假扮昆仑上神,伪造神迹,夺取感染者的信任后,再将他们杀害?” “对!那时候,大陆已经开始出现王朝制度,皇帝自称真龙天子,将百姓糊弄得死死的。云天河如法炮制,自己制造了一场神迹,声称自己本昆仑上神选中,可救苦救难,消灭瘟疫。当年昆仑山出现的五彩霞光,其实只是尸体焚烧后产生的冲天火光,只是因为后山常年笼罩着瘴气。在特定情况下,火光无法驱散瘴气,瘴气混合着火光冲天而起,形成视觉误差,远远望去就宛如五彩霞光降临。” “这神迹...竟是云天河巧妙运用自然现象的一场骗局?可纵然如此,似乎也无法令所有人相信啊...” “当然不行!当时的百姓仍处过度迷信的状态,他们虽相信有神的存在,但更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云天河通过杜撰神迹,把自己标榜成为神使,但若不能真的治愈瘟疫的话,却也没什么人愿意赶赴昆仑山。故而,他选出了一队免疫者,与他辗转各地,继续骗局的下一步。” “免疫者?什么叫免疫者?” “简单来说,就是天生对瘟疫病毒免疫的人,你无需知道详细!这些免疫者身上虽带着病毒,并不会诱发症状,更不会因病毒发作而死!云天河带着那群人,每到一个地方,就事先让他们混入当地的居民中,装成感染者。然后,当着更多感染者的面,利用旁门左道之法制造假象,以“神迹”治愈他们。但普通感染者并不知道,其实云天河治愈的人...本就是免疫者,并不会诱发症状。” “他竟然设局诱骗,用免疫者配合假象的办法,把感染者骗去昆仑山?普通百姓见到他当众施展神技,就更加崇拜他,任他愚弄...乃至宰割?” “是的!无可厚非,云天河的初心是好的,设下骗局也是无奈之举。只有让感染者自愿前往,瘟疫才有被消除的一天。这个办法显然很有效,云天河做到了。定点昆仑山后五年,大陆上的多半感染者都被集中了起来,天下各地逐渐恢复生息。昆仑山成为了一处圣地,也是一处禁地。大量的感染者被杀,传出去会对昆仑族的声誉产生影响。所以,他又杜撰出了治愈者飞升神界的谎言。” “杀了难以估量的感染者,最终却将他们的死...美化成飞升。这个云天河,还真是个奇人,天生的谎言者。” 六麻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李宣目光暗沉,“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但救了更多人的命,却也是事实。最终能在那场屠杀中活下来的,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免疫者。现在的这些昆仑族人,大部分就是当年免疫者的后裔。” “只不过,免疫者虽然可以抑制病毒在自己体内发作,却无法彻底消灭病毒,而是一种共生的状态。” 六麻子目光微闪,斐然道:“与病毒共存?” “是的。别奇怪!这就好比你感染风寒后被治愈,并不是说你体内再无风寒病毒,而是你与之共存了,两不伤害。而瘟疫病毒远比风寒病毒要可怕得多,在特定条件下,它们一旦进入休眠,可以存活到无尽岁月。免疫者无法走出昆仑山,他们身上仍有病毒,否则将再次传染。” “这就是为何昆仑族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允许族人外出,也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原因?” “嗯!” “那现在这条禁令没有了,说明瘟疫病毒已经消除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病毒潜伏于体内,在人体死亡后仍可休眠,环境适宜的情况下,它们仍可传染!但这个特定条件是苛刻的,一般性的瘟疫病毒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就会自动死亡、消除!这就是昆仑山门为何敢重开的原因之一。” “哦,那既是如此,云天河建造这处禁地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掩盖尸骨而设?圣器既然是莫须有的,为何还有这么多流言传出?” “圣器虽是莫须有的,但既然是云天河杜撰出来诱骗众人的谎话,就不能由他们自己去打破。就算瘟疫已经消除,他们也无法公布真相。而关于圣器的传说越传越玄乎,云天河害怕自己死后,有人觊觎圣器,并促使谎言被戳穿,就建造了这处禁地,以防止后人发现隐秘。” 李宣深沉道:“而他深知即便烧毁了那些感染者的尸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焚烧的仍有病毒留存。建造巨型寒铁门,并将后山设为禁地,就是防止病毒的再次外泄。” “每百年重开一次禁地,就是为了让四尊者进来验证病毒是否已经自行死亡。所以,我们在第九代四尊者的遗物中,才会发现他自称没有发烧症状的留言。感染瘟疫的最直观特征,就是高烧不退,恶心干呕,四肢乏力。” “如果四尊者进来,潜伏几天后,没有诱发瘟疫症状,就代表禁地已经是安全的了。反之,禁地就仍有病毒扩散的风险!” 六麻子道:“原来如此,禁地除了掩盖当年云天河杀人的真相之外,另有阻止瘟疫再次扩散的用途。那第九代四尊者已经说没事了,就说明病毒已经自行消除。少帅,刚才为何说...咱们横竖都是死路?我们并无感染瘟疫的风险。” 李宣却苦笑道:“不感染瘟疫,并不代表我们就有生路。而根据壁画所示,这里确实有通向外边的机关,且就在这扇门上。但...只要我们启动门上的机关,触发云天河棺椁重现人间。那门后的蛇群就会涌出,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逃生机关,其实也是一条死路。再者,谁说我们没有感染瘟疫的风险?这里大部分残留的瘟疫病毒虽然已经消除,但云天河当年也是免疫者,可以说是个巨大的感染源。” “而他的尸体被严密封存在棺椁内,很可能营造出了病毒可以长期休眠的环境。换句话说,云天河的尸体...现在还能感染!可悲催的一点是,咱们若想要出去,就不得不躲进他的棺材里面。” “但要是这么做了,咱们就算能出去,也会感染瘟疫而死。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啊...” 第416章 逃出生天(上) “什么?” 六麻子既有些震惊,又恼火道:“那这算哪门子的生路?开启逃逸的机关,就必须放出蛇窟里面的蛇群。而蛇群一旦出来,又不得不躲进可能还留有病毒的棺材中,这岂非逃生无门?” “他娘的,还真是往生之门...送我们早点去往生的意思...” 李宣目光重新落在往生之门的壁画上,缓缓解释道:“其实这并不矛盾,如果你能看懂壁画上的图解的话,自然就可以明白一切。按照昆仑族先人的谋划,当这扇往生之门开启时,应该是不会有蛇群出来的。” “为什么?” “在四尊者的棺材室内,有二十口棺材。如果在另一边被隔绝的椭圆甬道内也对称设计了密室,且布置一样的话。那么,当年他们就留下了四十口棺材。按照禁地每百年开启一次的传统,四尊者每次都会携手进来探秘,那棺材就够用十次,也就是一千年!换言之,云天河当年的打算是,封存这里千年为限!算起来,今年就是最后期限!而在二十年前,当代四尊者假死之时,昆仑族人若遵照祖训,就已经开始停止喂养蛇群!” “明白了。云天河设计禁地墓葬的期限是千年,期限将满时,机关就会自动触发,将他的棺椁重现世间。而如果棺椁重现,当年的谎言不攻自破,蛇群也就没有了生存的必要。因此,昆仑后人会提前二十年停止投喂蛇群。蛇群本被设计圈养,二十年不喂,就算它们能休眠,也撑不了二十年!” “是的。”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超出了预期,在没有达到千年期限之前,蛇群就已经失控。且,就算昆仑族人二十年不喂养,这群爬虫...好像也没死啊...它们是如何活过来的?” “当中的因素太多了。首先,蛇窟的禁制壁垒可能因为自然灾害出现了豁口,以至于蛇群可以自由出没在禁地之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它们寻找食物的来源,就多了一个方式。没意识到我们一路走来,没碰见一只野猫野鼠和其他地底生物吗?估计都被蛇群给吃光了!再者,蛇群经过将近千年的喂养,种群数量已经非常庞大。在食物匮乏的时候,这种冷血动物...是会以同类为食的。” 听此。 六麻子再次幡然色变:“少帅的意思是,在昆仑族人停止喂养的这二十年来,蛇群除了吃光禁地内的所有生物以外,还相互各自蚕食?所以...我们见到的那两条巨蟒才能活着?而蛇类可以冬眠,进食一次半年无需苏醒。故而,纵然它们以同类为食物,数量也不会减少太多?” 由于可以通过休眠来减少自身能力消耗的原因,蛇类每半年只需进食一次。 也就是说,即便它们以同类为食物,也只会半年才减少一次数量。二十年的时间,蛇群的数量只减少四十次,理论上是不会就此灭绝的。 关键是...自相蚕食之后,它们还可以产卵繁衍... 单在这一点上,当年的昆仑先人就估计错误了。 用二十年的时间去饿死一群基数庞大的蛇群,是无法做到的。 更何况它们已经逃出了禁锢? 李宣凝重点头:“是的!这扇门一旦开启,仍会有难以计算的蛇群涌出。” 六麻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绝望之色,“那咱俩岂非毫无生路,只能死在这了?他娘的,老子可不愿被那些爬虫给生吞了。少帅,实在不行,你就先送属下上路吧。” 说着,这货竟想把手中的刀交给李宣。 谢伦哥军籍出身,上过战场,倒是生死看淡,却也不愿死在那些肮脏嗜血的爬虫口中。 对于军人来讲,马革裹尸才是最高的荣誉。 李宣回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急什么?没到最后一刻,事情可能就还有转机。再说了,昆仑族人在门上留下了逃生之法,虽没预料到蛇群还活着,但若运气好,还是可以逃出去的。” “即便横竖都是死,死在瘟疫之下,也好过死于蛇口!最坏的情况...我们就拼死进入云天河的棺椁!就算棺椁内云天河的尸体还留有瘟疫病毒,咱也能赌一把!兴许...咱俩走狗屎运,是天生的免疫者呢?” “好歹你也个上过战场的大兵,这都还没到真正的绝路,就着急想死?赶紧的,四处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工具,我要着手开启这扇门。在蛇群大量涌出之前,我们要过到溶洞中心的棺椁处!” 从外围的溶洞通道抵达中心的棺椁处,中间需要跨越一道面宽八米左右的深渊,没有工具辅助,几乎做不到。 因此,必须搜索到一些有用的工具,例如绳索活着梯子之类的。 而当年昆仑族人在此修建机关,肯定会留下一些可用的东西。 六麻子尴尬一愣,赶忙应是,在周围四处搜索起来。 李宣则依照壁画上的提示,着手触发“往生之门”的机关。 机关的触发,竟与早前云峰打开寒铁巨门的方式一样,只需遵循规律点在壁画上的某个点,机关就可启动。 类似于前世的密码门,只是用机械结构代替了电路主板与芯片的作用。 可见,古人布设机关的智慧并不比现代人差。 开启机关之后,在内部的机械机构完全复位之前,大门不会马上打开。 无数机括转动的声响传来,趁此间隙,李宣迅速回身喊道:“麻子,快,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没?” 恰好碰见六麻子正拖着一捆巨大的绳子慢慢走来,边走边说到:“来了。少帅,我找到了一捆绳索,试了一下韧性,还勉强可用。” 有了绳子,二人可以绑上一块石头丢到对面,只要绳索缠上对面棺椁旁的铸铁雕塑,就可以借力。 而后,再固定另一头,绷紧绳子,便可沿着绳子划过去。 但李宣听到这个消息,不知为何,却蓦然脸色变干,嘴角抽搐着,看向六麻子的目光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不禁喊了一声:“麻子...站住...” 六麻子脚步一止,诧异道:“怎么了,少帅,不是要快吗?” 李宣只感喉咙干涩,感觉自己无法发声。 只因...他在回头的刹那,竟看到六麻子的身后跟着一颗巨大的蛇头。 这颗蛇头从天而降,半吊在空中恍如鬼魅般跟着六麻子走。 谢伦哥急于拖回绳索,却是半点也没有察觉。 而那只巨蟒显然是身子倒悬在头顶的岩壁上,头颅垂下,在时刻准备着出击捕猎。 按理说,如果巨蟒想要快速进食的话,六麻子早就死翘翘了。 但巨蟒似乎不饿,以李宣对蛇类的了解,它们以这样跟随的方式行动,是自认为猎物无处可逃,企图慢慢折磨、将猎物彻底逼入绝境的想法。 像这样“调戏”型的捕猎方式,在大自然物种中并不少见。 常见的猎豹与狮群,就被拍到过...它们将一只落单的野牛困在领地中三天后,才将之扑杀。 只是没想到,这些只会躲在阴暗潮湿角落的蛇群...也产生了类似的捕猎手法,可见第十一代四尊者中的“变种”提示,并非空穴来风。 这群毒蛇在被圈养的千年时间里,不仅适应了环境,而且还学会了团体协作捕猎,尤为可怕。 “别回头看...你后面...” 李宣声音有些发颤,顿挫道。 话刚说完,“嘶”的一声,冷冽的气息就从身后传来。 巨大的蛇信吐出,推了六麻子一下,竟将他生生往前推了半步。 在这种情况下,六麻子就是个傻帽,当也知道自己身后有什么了。 可巨蟒不是在休眠吗? 就算突然醒来,也不应该能悄无声息地溜到二人身后吧? 难道这溶洞中不止一条巨蟒?入口的那只还在沉睡,此时倒挂在身后的...是另一条? 六麻子内心几近崩溃,既不敢回头看,也不敢有任何动作,仿佛被定住了。 “嘶嘶...” 巨蟒连续嘶鸣了几声,虽没有马上展开攻击,但此时二人手中的火把是巨蟒所忌讳、讨厌的。 不用多久,估计就会吞了六麻子。 站着不动,俨然不是求生的办法。 千钧一发之际。 “往生之门”发出咔嚓一声,门开一缝。 巨大的响声,不仅使主仆二人一惊,也瞬间引起了巨蟒的注意。 而就在巨蟒微微被响声吸引的刹那,李宣猛然大呼道:“麻子,刀!” 主仆二人共过患难,彼此之间早已默契十足。 李宣这一声呼喊,不用多做解释,六麻子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此时宛如被某种力量加身,脸色一紧之间,蓦然回身,手中的寒铁刀狠狠向后刺去。 也不管刺到什么,反正就是全力一击。 滋! 寒刀入肉的声音。 六麻子这一刀不偏不倚,正好刺入了巨蟒的左眼中,恶心腥臭的血液喷了他一脸。 巨蟒血口大张,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如触电般把舌头缩回了头顶的黑暗中。 六麻子这一刀极为突兀,而巨蟒被“往生之门”开启的声音吸引,有一刹那的愣神,就给了他逃生反击的机会。 巨蟒在突然遭受重击时,第一时间的反应和人一样,就会率先远离危险,而后才设法反击。 它缩回头顶黑暗处的间隙,恰好就给了主仆二人逃跑的契机。 同一时间。 机关声密集传来,整个溶洞仿佛在地震。 巨门在缓缓开启的同时,一座全由寒铁制成的桥从深渊下升起,瞬间连接了外围与中心棺椁处。 这一状况说明,昆仑族早就设好了让后人安全抵达棺椁的路线。 紧接着,中心处的外围水槽内开始涌出无数火涌,在火磷的作用下迅速自燃起来。 巨蟒虽被刺瞎了一边眼睛,但这显然不足以让它致命,它再次出现之时,估计就是二人的死亡时间。 李宣本想拉着六麻子尽量远离,能拖一刻是一刻。 但在见到寒铁桥迅速升起的刹那,果断选择跑向云天河的棺椁。 “走!” 他当先跑上铁桥,这时候也顾不得桥上有没有机关。 就算有,死在机关之下,也好过被毒蛇生吞。 幸运的是,二人跑到铁桥中段,并没有发现任何机关发动的迹象。 这时候。 身后传来怦然落地的声音,缠在头顶岩壁上的巨蟒掉落下来,巨头上满是鲜血,森然可怖。 六麻子刺的那一刀,仍插在它的眼珠子上。 巨蟒仰天嘶吼一声,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桥上的二人。 毒蛇扑食的那一下,速度远比一般肉食猛兽要快得多。 李宣不敢有丝毫懈怠,与六麻子亡命奔向棺椁,头也不敢回。 嗖的一声。 巨蟒下一秒就爬上的铁桥,庞大的肉身几乎快要压垮下方的支撑机关。 二人刚踏上中心棺椁的位置,正要回头迎接巨蟒的死亡之吻时。 突然“铿”的一声。 一杆长约四五米的寒铁尖刺由桥面升起,直接刺穿了巨蟒的腹部。 接着,更多的尖刺冒出,雷霆之间居然将巨蟒刺了个透心凉。 而且尖刺的顶部带有倒勾,任凭巨蟒如何挣扎,都无法彻底摆脱尖刺的束缚,将之牢牢钉在桥面上。 巨蟒的身长在七米左右,此时整个身躯都出现在铁桥上,被尖刺伤得血肉模糊。 巨口被一根尖刺贯穿,就连张开嘶吼都已无法做到。 不多时,巨蟒身上就再也没有一寸地方是完好的,被尖刺机关戳成了“肉泥”。 李宣回身望着那一幕,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感,心有余悸。 六麻子一脸冷汗,颤声道:“少帅...这...桥上有机关,但我们过来怎么没事?” 李宣长舒一口气,道:“这还看不明白?此乃最典型且原始的重力机关,是昆仑族用来防止蛇群踏足中心处的。他们虽没料到蛇群还活着,但为保万无一失,还是留了一手。” “以我们二人的重量不足以触发机关,但巨蟒太大了,它一上桥就达到了机关触发的重量点。” 主仆二人的重量,顶多也就不足三百斤。 但那巨蟒活了千年,体型庞大且绵长,少说也有五六百斤,是难以估量的存在。 而这样的重量,恰好就触发了昆仑族的防御机关。 当然,如果刚才他们不是两个人跑过去,而是六七个人的话,也是会触发机关的。 六麻子听了,心中大定,微喜道:“太好了,这大长虫估计是死透了,咱们算是逃过了一劫。而甬道那边的那条被锁住,无法进到这里,我们现在是暂时安全的。” 李宣“嗯”了一声,似乎赞同这样的说法,但不及多说什么。 下一刻,脸色就再次巨变起来。 第417章 逃出生天(下) 只见在二人稍微缓和的间隙,“往生之门”已经全部开启。 黝黑的门后涌出大量的毒蛇,相互缠绕成一团,像肉球一样滚出来,带着某种恶心的粘液,使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蛇群大小不一,颜色五彩斑斓,但无一例外都是剧毒蛇。 通过前世学到的知识得知,判断有毒蛇和无毒蛇的最常见依据就是,观察它的头部。 头部成椭圆的,大概率就是无毒蛇,例如菜花蛇,就属于无毒,前世是菜桌上的美食,可椒盐,可剁碎了煮汤。 头部呈三角形,或者蛇身颜色很深的,那就是剧毒蛇无疑。 这些蛇并不是每一条都能成长为巨蟒,换句话说,它们是可以沿着铁桥爬过来的。 更何况...铁桥机关已经触发过了,很难再阻挡蛇群的攻击。 二人再次陷入绝境,李大当家就是再有本事,也不敢说能在数千条剧毒蛇攻击中生还。 更加令人绝望的是,他隐约间似乎又看见另一条巨蟒在阴影中迅速靠近。 六麻子的腿再次抖了起来,那张脸变成了茄子色,震惊道:“娘啊...这还有完没完...真想把你六爷搞死在这?这怎么还有一条巨蟒?” 李宣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望着缓缓探出火光前的巨大蛇头,骇然道:“眼前这条巨蟒要更大,估计那才是入口处的那一条。而死在铁桥上的...恐怕是外面甬道的那只。它不知通过何种方式进到了这里...” 说着话,他抬头一望。 借着此时中心棺椁处暴起的火光,竟发现镂空挑高达十几米的头顶岩壁上爬满了无数毒蛇。 密密麻麻,密集恐惧症患者见了...只怕会立马崩溃。 谁能想到,蛇群早就占领了整个中心“墓室”? 只不过它们似乎难以接近云天河的棺椁,以至于一直潜伏着,就连李宣二人进来时,也没有贸然发动袭击。 这也再次验证了第十一代长老留书中的话,这个蛇群产生了某种变异,不单学会了团体协作,而且还远比一般蛇类要聪明。 李宣愕然道:“它们在戏耍我俩,又或者说...在利用我们。进入溶洞时,门口的那条巨蛇根本就不是处于休眠状态,它是在刻意潜伏。只为了让我们发动这里的机关,而机关一经发动,云天河的棺椁就会重现人间。它们可以借着机关结构跑出去...” “他妈的,这群畜生有了灵智,竟学会用诡计利用我们...草了。” 越说往后,李宣就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昆仑山应该是处于地震带中,千年来由于某次的自然地震导致这处山体开裂,囚禁蛇群的机关失效。蛇群早就可以通过裂缝,占领整个禁地。所以,甬道内的那条巨蟒可以避过断龙石的封锁,来到溶洞内。” “而现在出现的这条巨蟒,才是真正蛇群的首脑。它放我们进来触发机关,先让它的伴侣去送死,破除了机关后,它自己就能乘着云天河的棺椁跑出去。出口就在顶上的通风处,因为溶洞的内部空间落差太大,且被布满了机关,它们无法自己爬出去。” “所以要给我们机会发动机关,借棺椁处的安全区逃生。它本可迅速杀死我们,却跟我们玩起了谋略...” 李宣色变道。 六麻子呆住了,“这...这些畜生有了灵智,要是跑出去还得了?” 话说之间。 蛇群之王已经爬到了铁桥处,桥上的机关已经发动过,杀死了它的伴侣。 理论上,再也无法挡住它的“脚步”,只需沿着那条死透的巨蟒尸体爬过来,再盘踞在云天河的棺椁上,就可借着机关被送出去。 而同一时间,机关仍在不断发动。 主仆二人的立身处在震动,地下的机械结构在转动的同时,将整个中心圆点缓缓向上抬升。 抵达上方的风口处,棺椁便会重现人间。 这是一条生路,却也是一条死路。 其一,云天河的棺椁中,可能还潜留着瘟疫病毒。 其二,这条巨蟒想借机关逃出禁地的牢笼。 蛇群若逃出去,昆仑山附近的村镇必然爆发蛇灾,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少帅,那畜生要过来了...” 六麻子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以他们二人的能力,是无法对付这条巨蟒的。 李宣来不及反应。 正在这时,头顶处传来轰隆一声,似是什么庞大机关发动的声音。 一颗有小房子那么大的铁球从天而降,轰的一声,砸毁了那座铁桥。 巨蟒刚刚爬出一米左右,闪电般又缩了回去,显然是意识到了危险。李宣见状大喜,“机关还没有发动完毕...” 望着被砸毁的铁桥,二人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往生之门”的机关与中心棺椁处是联动的,那么棺椁要上升重现人间,就必须先毁掉连接的铁桥。 而另设机关毁掉铁桥,就成了必然之举。 此时,却成了李宣二人最后保命的契机。 中间深渊的跨度多达八米左右,这样的距离蛇群是过不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安全地出去。 只是,当年昆仑族先人的设计是好的,但并不能完全把所有的变数计算在内。 铁球砸下虽然毁了大半座铁桥,但连接溶洞的那一头...却有两三米还保留着。 这预示着什么? 预示着只要那条巨蟒沿着断桥爬出几米,再凭借自身的爆发力...是可以窜过来的。 巨蟒的身躯很长,只要头部窜过来勾住中心处某处借力,就可以爬上平台。 数米的深渊跨度,一般蛇跳不过来,巨蟒却好像可以。 李宣还没兴奋几秒,就见到巨蟒表现出一抹近似乎人类的奸诈表情,爬在断桥上蓄力猛然一窜。 绵长的身躯瞬间勾住了二人不远处的一尊寒铁雕塑,拉住了正缓缓上升的中心平台。 巨大的拉扯力使圆圈平台剧烈震颤,李宣身躯一晃,差点摔倒。 完了。 终究是逃不过去啊。 他在心中哀叹一声。 巨蟒勾住机关,不用多久,就能爬上来。 届时,他们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六麻子心中恐惧到一定程度,反倒变得释然起来,脸色一狠,抽出身上的一柄短刀,道:“如果终究要死,那就让属下先去探探黄泉路吧。少帅,你躲在棺椁 说着,就要朝巨蟒扑去。 但还不及动作,铿铿两声,原本是要持续上升的平台在受到巨蟒的阻止后,像是自动触发了另一个机关。 圆圈平台四角的雕塑,蓦然自动旋转起来。 人形雕塑手中握着寒铁刀,随着底部机关画着圆圈挥舞。 巨蟒的脖子缠在雕塑身上,寒铁刀虽斩不到它的身子,却也将它甩了出去,落入身下的无底深渊中。 嘶... 巨蟒被甩飞,身躯重重砸在崖壁上,随后才极速坠落,巨大蛇头发出瘆人的嘶吼,显有不甘。 二人见状,皆是大喜。 就在这短短的间隙,他们可谓是经历了数次“惊喜”,情绪大起大落。 万幸的是,巨蟒无法阻止机关运行,也无法爬上平台逃出升天。 那就还好。 而没了巨蟒的阻滞,机关上升的速度明显加快,很快二人就接近了出口。 另一边。 中心溶洞的出口处,竟是位于昆仑山巅的一处偌大平台,类似于祭坛之类的。 下方机关发动的同时,祭坛上的数根铁柱也随之转动起来,形成某种联动。 祭坛外围盘坐着一圈人,皆是斗笠长袍的打扮。 见到机关发动之后,为首一人蓦然抬头,露出一抹惊喜,用东瀛话叽里咕噜了一声:“来了...云族长果然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准备迎接圣器,天皇大军登陆的机会来了!” 他发号施令道。 身旁不远处,被绑成麻花的云梓却气得脸红。 第418章 天大的秘密! 而此人就正是此前在楚京宫城掳走云梓的东瀛上忍高手,也是闻名大漠的浪人,坂田龟一。 随后,目光一沉间,满腹深邃的样子,看向兴奋至极的一众倭族人冷冷奸笑。 第419章 拜见上神大人! 李宣微微一笑神秘道:“既然不明内情之人相信这世上有神邸的存在,那本王就让它成为现实吧!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昆仑上神。明白吗?” 六麻子一呆:“啊?少帅,你要做昆仑上神?” “对!” 说着,李宣也不多废话,马上从棺材下出来。 用一颗石子在地面上画着,边动作边交代道:“切记,要让别人相信本王就是昆仑上神,你作为我的新神使,首先就要坚定不移地相信!棺材底下刻着整个禁地和祭坛周边的机关舆图和逃生路线,祭坛位于昆仑山巅,正面一侧有处斜坡。” “我会给你画出逃出去的路线,你要牢牢记在脑中,不要触发山林中的任何机关!而你逃出去之后,去找红月长老,她算是昆仑族中少数可信之人。你问他要三样东西,按照我教给你的方式布置,以秋神山的暗号为引,与我保持联系。” “你准备好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于我,这事关你我性命,与本王能否成为昆仑上神,不容有失!” 六麻子听了,虽不知李宣心中在打什么主意,但见他一脸凝重的样子,倒也及时点头应允。 随后,李宣开始详细说明自己的“成神”计划。 六麻子听着,脸色不断变化,最后竟讶然失笑起来。 同一时间。 机关再次发动,中心棺椁平台继续上升,令李宣不由加快了语速。 等到即将靠近出口时,李宣跟六麻子确认了计划之后,二人再次躲到棺椁 山巅之上。 偌大的祭坛中央,随着机关声的隐去,八根铁柱彻底“沉入”下方之时,中心处的圆形出口缓慢扩大。 云天河镶满宝石的棺椁旋转着上身,与祭坛平台保持水平后,咔嚓一声,类似于机关锁止的声音,蓦然停止了转动。 阳光之下,巨大的棺椁闪耀着,透出一抹神秘感。 祭坛台下不远处的一众东瀛忍者见状,皆露出惊喜之情。 传说中的昆仑圣器,是被隐藏在昆仑族初代族长云天河的棺椁中。 此时,云天河的棺椁出现,便说明圣器已经唾手可得。 “嗦嘎!快,过去打开棺椁,取出圣器!” 为首的坂田龟一眼放精光,迫不及待地下令道。 而在这间隙之中,棺椁机关还未完全停止转动时,趁着倭族人微微愣神,六麻子已经瞧准时机,找了一个视觉盲区,快速溜下祭坛一侧的斜坡,消失不见。 仍在棺材底部的李宣,长舒一口气,稳了稳心绪,却并没有急于现身。 古树下的云峰夫妇等人,见到棺椁出现也是一惊。 但当身后的四尊者传人将要出手阻止倭族人登上祭坛时,云峰却拦住道:“不必现在阻止,先让他们死一些人!” 话中,尽是冷漠。 莫离望着远处,却似乎猜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祭坛上有机关,擅入者死。但你没有提醒,看来云族长并不是真心与倭族人交易?” 云峰哼了一声,虽不置是否,但不言而喻。 等到十几名倭族忍者小心翼翼地靠近祭坛上的棺椁时,脚下也不知是谁踩中机关。 一阵剧烈的机关声后,整个祭坛的圆形范围内,地面上猛然刺出无数近两米高的尖刺,且速度极快,几乎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 滋滋滋! 尖刺入肉,十几个忍者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密密麻麻突起的尖刺刺穿,从脚底直接贯穿头顶,连一句嚎叫都无法发出,死状奇惨。 一时间,整个棺椁被一片“尖刺林”给围住,密不透风。 坂田龟一瞳孔爆缩,显然没预料到祭坛上有机关,不禁吓退几步。 他们已经在此守候了很长时间,自认为已经摸透了附近的一切,认定祭坛之上是没有机关的。 却不知...祭坛之上并非没有机关,只是棺椁没有出现之前,机关不会发动。 “八嘎!” 一下子损失了十几个精锐忍者,坂田顿时大怒,怒骂一声后,转头向后看向树下的云峰夫妇,道:“云族长,你为何不提醒我祭坛上有机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诚信...值得商榷,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已经一落千丈!” 他语气不善道。 云峰心中冷笑,暗骂一句:跟你们这群倭族人讲什么诚信,你们佩有那玩意吗? 嘴上却道:“坂田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禁地祭坛是先祖千年前布下的,有些资料早就失传,纵然我是族长,也无法知道全部,如何提醒你?再说了,你守在这里已经半月,难道就不会自己看看,小心行事吗?”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怨本座作甚?” 坂田龟一愕然,“你...” 云峰这话听起来有理有据,却是让他难以发难。 顿了顿,就只能咽下这口恶气,转而道:“那好,就当是我们不小心。只是机关已经发动,按照协议,云族长不是应该过来帮我们撤走机关吗?” 云峰闻言,仍是不动,浅笑道:“坂田先生怕是不认识我朝的文字?根据协议,本座只负责设法把圣器带出禁地,如今已经做到。拿不拿得走,那是你的事情,关我何事?” “况且,我连祭坛上有机关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如何撤去机关?这些都是先祖们的手段啊,恕我帮不了你!你自己想办法吧!” 他带着一丝讥讽的语气说道,看戏的样子。 圣器就在眼前,有本事就带走吧! 令坂田再次语塞,胸中火烧,却又无法发作。 虽说他身后还有近二十名忍者,但此时棺椁周围的尖刺不撤走,他们很难靠近。 且,万一祭坛上的机关还没有发动完毕,再让人过去...岂非送死? 他带来的忍者手下也就几十个,若全都死在祭坛上,还如何运走圣器? 坂田龟一板着脸,见到云峰那样子,自知云峰是有办法撤走机关的,只是不愿相助而已。 只因...若严格按照二人之间的协议,云峰确实没有义务替他撤走机关。 无计可施之下,坂田心中一狠,快步走向云梓。 刚想用云梓的性命迫使云峰就范时,棺材底下蓦然传来一声怒吼:“大胆蝼蚁,本神面前也敢造次?活腻了吗?还不速速跪下俯首?” 棺材底下的李宣改变自己原有的声线,尽量让自己发出的声音更像人们固有印象中的“天神”模样。 而声音从棺材底下发出,从坂田众人这个位置听去,就好像从棺椁里发出一样。 可棺椁里的死人如何还能发出声音? 而且他自称“本神”,难道是...昆仑上神? 这世上真有神邸存在? 坂田龟一吓了一跳,紧张地退后半步,握住了腰间的武士刀。 不仅是他,就连云梓和树下的云峰夫妇都不由大惊。 老祖在棺椁中发声了? 神迹降临? 众人皆是不可思议之色,但要让他们仅凭一句话就相信有神邸存在,却也不尽然。 冷静了半分后,坂田眯着眼,怒斥道:“八嘎呀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八嘎尼玛戈壁的呀路,小小蝼蚁,本神面前还不跪下?” 李宣回呛了一句,怒骂道。 说完话,就立马从棺材底部窜出,跳上棺材盖。 而后,大脚一跺,触发了棺椁上的某个机关。 通过刻在底部的机关示意图,李大当家知道,棺椁的外层是一个类似于鲁班盒的存在,且加入了精密的联动装置。 是可以和此前红月带去西楚的那个假密盒一样,变幻形态的。 触发的机关点,就在棺材盖。 咕噜咕噜。 李宣踩中机关后,组成棺材盖的铁条开始变化形态。 不多时,竟变成了一朵铁莲花的样子。 他迅速坐到莲花中间,弄乱自己的头发,双腿盘坐着,像极了道士打坐。 微妙的是,此时祭坛上耸立着密密麻麻的“尖刺林”,本就无法看清棺椁周边的事物。 从坂田众人那个位置看过来,依稀看到人影,却又无法全然断定。 而棺材盖发生变化的响声,是可以被听得真切的。 等到李宣装出“世外高人”的模样后,沉声怒斥道:“我昆仑族人何在?还不过来拜见?本神居然嗅到一股倭族人恶心的味道,是你这只蝼蚁吗?哼!本神现在赐你切腹自尽!” “若胆敢不遵从神谕,倭族可灭!本神一道天雷,可击沉蓬莱三岛!” 恰好此时,不知从何处飘来一股白烟,将李大当家衬托得虚无缥缈... 第420章 让神力飞一会儿... 树下的云峰夫妇蓦然震惊,他俩身为昆仑族的正副族长,是知道一些普通族人不知道的秘密的。 云峰将李宣二人送入禁地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利用二人的求生欲,迫使他们将云天河的棺椁给送出来。 他知道...通过水道密室进入椭圆甬道后,就会壁画指引让他们找到云天河的棺椁。 也知道触发了往生之门的机关后,会放出蛇群。 只是不曾得知,蛇群早已失控的事实。 李宣既然能参破入口机关进去,那么顺利发动机关让棺椁重现也就不太困难。 那么,在发动机关之后,二人应该会葬身蛇腹才对,此时棺椁中怎会有人声发出? 在此之间,不得不说的是,云峰确实是动了杀心! 他逼迫李宣二人进去,本就没想着他们还能活着出来。 云天河的棺椁机关发动,在他意料中,应该是伴随着无数毒蛇出来的。 眼下,竟没有一条毒蛇现身。 没有也就罢了,可能是蛇群早已死去,或者被机关控制。 但横竖都不该有人声从棺椁中发出! 难道...昆仑上神的传说是真的? 云峰病态白的脸色加剧,豁然起身道:“怎么回事?李宣二人活着,还是说真有上神存在?走,过去看看。” 他与云岚对视一眼后,果断走了过去。 莫离与风无影显然与东瀛人也存在某种交易,迟疑了半分后,也跟在云峰夫妇后面。 来到祭坛前。 虽然李宣装得很像,且有机关帮忙掩饰,但仅凭一句“空口无凭”的白话,却也不能让众人相信什么。 尤其是云峰夫妇,他们是彻底知道内情的。 禁地之中的活物,除了蛇群,也就只有刚进去不久的李宣二人了。 此时棺椁内传出人声,在云峰看来大概率是李宣侥幸不死。 顿了顿后,便肃然沉声道:“李宣是你吗?既然侥幸活着,本座面前又何须装神弄鬼?出来!” 这话一出。 坂田龟一内心的紧张骤然退去,松开握住刀柄的手,看向云峰:“里面之人是李宣?” 话外之意,却是认识李宣的样子。 这倒并不稀奇,经过楚京动乱的种种,坂田两次现身刺杀赵彻,足以证明这货不仅与云峰有某种勾结,也和楚京那位仍未露出马脚的神秘主谋有关联。 那么,他能事先得知李宣的资料,也就不甚稀奇。 毕竟...李宣也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之一。 而得知里面之人是李宣后,坂田瞬间放松下来,两眼眯起道:“原来是李宣桑,魏王爷阁下,呵呵,没想到啊,你竟然没有死在禁地里面。可按照我和云族长的计划,你应该死在里面才对。你真是幸运啊...” “但这样也好,你的意外活着,并不影响大局。现在若是识趣的话,就自己出来吧。把圣器交给我,这样....或许还能继续苟活着。否则,你知道后果的。我会亲自出手杀光你平洲王府之人,鸡犬不留!” 坂田龟一是倭族当代唯一至尊上忍,武艺超群,且结合了东瀛和中原五国的武艺之长,在大漠游荡数十年,鲜有对手。 唯独冯笙、元海等有数几人,能与之匹敌。 就连号称大樑第一高手的莫离,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在他看来,只要出现的不是神,那此间就无人能阻拦他带走圣器,包括云峰夫妇! 更何况,为了避免云峰夫妇“毁约”,他早就先绑住了云梓作为人质。 莲台上的李宣听了,却丝毫不理会坂田的威胁,隔着重重尖刺机关看向云峰,道:“你就是当代的昆仑族长?哼,孽障!太让本神失望了,你竟然让倭族人这样的宵小在我中原大陆上叫嚣,简直是耻辱!” “你罪当领天罚而死!若不是被你逼迫进来的二人,唤醒了本神,本神至今还不知道你们竟堕落至此!现在,本神宣布...夺去你神使的权力,由本神寄身的这个年轻人担任昆仑神使,以及本神的化身,执掌神谕!” “而你!要想减轻你的罪孽,就马上杀死这群倭族臭虫,在本神完成降临之前!” 他继续出言糊弄道,躲在机关中头也不冒。 要想制造神迹,化身昆仑上神,他就必须使用一些隐晦的办法来彰显自己的强大和神秘。 六麻子已经暗中溜走,但要完成他交代的事情,仍需一些时间。 在此之前,他得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坂田龟一的武力值太高了,明着走出去...俨然毫无生路。 自身的武艺不高,那就只能演技来凑。 前世的马老师武艺也不高,但不也凭借着几招舞蹈改编的“拳法”,誉满网红圈吗? 李大当家虽然不会舞蹈,也不会强行解释“耗子喂之”,但装神弄鬼还是可以的... 云峰听了,脸色更沉,“混账!李宣你闹够了没有?既然活着,那就坦坦荡荡走出来!本座答应不再取你性命,虚张声势,装神弄鬼,是为何意?你以为仅凭你如此拙劣的伎俩,就可以糊弄本座?”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昆仑上神!” 李宣内心暗骂了一句,果然,云峰这货不好糊弄,还真得使一些手段才能让他们相信。 而要是让云峰相信了,那坂田龟一自然也不敢质疑。 微微沉思之后,他目光一转,继续发声道:“孽障,你竟敢质疑本神的存在?好好好!” 他一连掷地有声地说了三个“好”字,而后恼怒的语气,接道:“你的悖逆之举,本神记住,待真身降临,你自会得到天罚惩处!而你...卑微的倭族人,昆仑圣地因你的踏足,而遭到亵渎。” “你本该死!再给你一次机会,若现在切腹自尽,可免受天火烧身之痛!” 坂田龟一大笑,“哈哈...李宣桑还真是会闹笑话,云族长已经说了,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上神。一切都是你们的先人杜撰出来的神话而已,你还想糊弄我?” “素闻平洲的李大当家阴险狡诈,嗜血凶残,杀伐果断,却也没想到居然也是个戏子?不过,只怕你是糊弄错了对象!将圣器交出来,撤走机关,我让你速死!” 听此。 李宣自知二人都极为谨慎,根本不会轻信什么神迹的存在。 当下,便果断回了一句:“好,尔等已经惹怒了本神,等待神罚降临吧!” 而后,便开始沉默,一言不发。 在往后的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任凭云峰和坂田如此威胁利诱,都不再多说一个字。 此二人都堪为人精的存在,既然无法轻易糊弄得了,那就只有保持沉默和神秘感。 言多必失的道理,李大当家不会不懂。 现在只能拖延,等六麻子顺利办完事情,方可完成神迹降临的计划。 坂田却等不及了,微怒道:“李宣桑,我已经给了你足够长的时间考虑,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李宣不说话。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想清楚!就算你躲在机关之中,这又能保住你多久?云族长,马上就能找出撤走机关的办法!” 李宣还是不说话,云峰要是能有撤走机关的本事,也不会等到现在。 再者,云峰似乎并非完全与东瀛人勾结,又怎会帮他? “八嘎!李宣,你真的想死?” 坂田威逼利诱做尽,好话歹话都已说完,可李宣仍是沉默,不禁让他幡然大怒。 这话说完。 李宣终于是回了一句,但却是一句国粹:“汝之娘亲戈壁!扒你妹的嘎!” 他不能说得太通俗易懂,毕竟...现在上神正在降临到他身上... 而一般来讲,上神都是文雅的。 若不是绝对文雅,说话也得“高深”一点。 坂田龟一听了,心中更怒。 凶目一瞪之间,长袖一挥,数十枚忍着五星标就迅驰射向棺椁。 同时,高声下令道:“不惜代价,进攻!” 他不想再与李宣僵持了,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就是再傻也知道李宣有意拖延时间了。 微妙的是,坂田虽声称云峰会帮助他,但由始至终,云峰夫妇都在袖手旁观。 李宣却一点都不紧张,棺椁周围的“尖刺林”很密集,暗器根本就射不进来。 即便能射进来,也无法命中李宣的位置。 十几名倭族忍者得令后,纷纷拔刀,砍向突起的尖刺。 东瀛的炼铁技术素来高超,他们惯用的武士刀亦是寒铁所制,质地非常坚硬。 而祭坛上的机关尖刺虽也是寒铁材质,但经历了千年岁月的洗礼,已然无法与当初相提并论。 转眼,就被忍者砍断了十几根。 以铁斩铁虽然很费力很笨,但好说歹说,也是可以威胁到李宣。 一旦忍者将周围的尖刺机关全部斩断,他将再无倚仗,或者说少了一种倚仗。 加上坂田龟一亲自近身出手的话,他俨然毫无活路。 这时候,李大当家才有些忧心起来,心中暗自焦急着,祈祷六麻子赶紧把事情办好。 再晚,估计就得来替他收尸了。 与此同时。 在昆仑主峰对面的一处半山腰上。 六麻子和女长老红月,外加十几名昆仑族人正扛着无数个大箱子在山间小道上疾行。 来到一处崖壁之下后。 六麻子看了看左右的山势,竟似乎在寻找某处爆破点。 身后的红月却有些忧心道:“六兄弟,你急急赶来,让老身撇开所有眼线,只带麾下的心腹,并找来大量的硝石、硫磺和碳屑,是要做什么?” “你将这三种材料混合在一起,严格控制比例,又为哪般?现在可以明言了吗?” 古代的硝石和碳屑,都是助燃剂的一种。 硫磺,则是用来放蛇虫鼠蚁的。 像昆仑族这样久居山中的氏族,这三种材料都是必备。 在红月的帮助下,六麻子并不难得到。 听了红月的询问,六麻子一边找准位置挖坑,一边回道:“红月长老,请恕谢某现在不能明说。但我们一路从楚京赶到这里,你当知道我们为人如何。总之不会害你,我们这是在挽救整个昆仑族。” “快,让你的人把手上的东西都按照我标注的位置埋好,记得留出引线。” 红月虽仍被蒙在鼓里,但既然选择了相信六麻子,那就只能先听从了。 随即,发号施令让手下人快速动作起来。 等到十几箱火药被掩埋,并留出引线之后,六麻子捏着嘴巴,吹响了某种口哨声。 李宣在让他先行撤离时,早就把火药的准确配方比例告诉了六麻子。 六麻子只需弄到材料,在红月的帮助下,就可以迅速制出火药。 而昆仑后山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在这里高声说话,会产生巨大的回声。 六麻子吹响口哨暗号,原则上是可以被李宣听到的。 一连吹了十几声口哨后,哨声幽远传开。 李宣盘坐在棺椁上,本就在凝神等待六麻子的暗号。 若有哨声传来,便代表六麻子顺利完成计划。 此时,隐隐传来的哨声无疑令他精神一振,暗喜道:麻子成功了?妙极!那就轮到本神施展神技了! 想着,他猛然暴起,振声道:“大胆孽障,数次冒犯本神,已犯死罪!本神元神已然归位,承受天罚吧!” 话说之间。 一掌拍在莲台上,机关声大作,尖刺机关瞬间缩了回去。 同时,棺椁周身爆射出无数暗器,如暴雨梨花般无差别四射开来。 十几名倭族忍者还在震惊于尖刺的退去,还来不及反应,转瞬就被如暴雨的暗器机关射倒。 就连站在祭坛外围的坂田和云峰等人,都无法幸免。 云峰瞳孔一缩,爆喝道:“速退!” 说完,人已飞速朝被绑的云梓奔去。 一下子扑倒云梓,双双滚入一处凹陷的草丛中,躲过飞驰的暗器。 嗖嗖嗖! 飞针暗器机关足足发射了十秒钟左右,中间不曾停顿。 将距离最近的十几名忍者射成马蜂窝的同时,也逼退了坂田等人。 坂田身边守护的两名忍者,直接被刺穿脑袋而死。 云岚与莫离几人则躲到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头也不敢冒出。 其中一名四尊者传人躲闪晚了一些,被两枚飞针击中,立马重伤吐血。 坂田武艺超群,反应神速,机关发动的同时,就拔刀警戒。 但纵然如此,他仍旧被数枚飞针擦伤了手臂,可见棺椁上的暗器机关何等精妙,威力之大。 砰砰! 飞针隐去,在场的忍者除了坂田之外,已全部倒地。 令飞身躲到一棵树后的坂田龟一更是恼怒,口中“八嘎”不止。 棺椁上的李宣却还在触发机关,站起身后,左脚一跺。 棺椁外层再次发生变化,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李宣站在棺椁上,故意弄乱的长发随风飘动,衬着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烟雾,竟是一副道骨仙风的缥缈姿态。 口中冷肃道:“尔等蝼蚁,已然触怒本神!大天雷法咒,起!” 他怒目圆睁之色,愤然摆袖向后,好比在施展什么法力。 使得生还的几人惊魂未定之余,又不禁后退一段距离。 “大天雷法咒...咒...” 后面那五个字,他几乎用尽全力呼喊,声音带着回声远远传开。 另一头的六麻子听见细微的声音后,当即道:“快点火!然后跑,千万别回头!” 说话的同时,自己就点燃了面前的引线。 但稍微令人有点尴尬的是...那句“天雷法咒”说出口后,却也没有马上发生什么事。 坂田躲了几息时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象发生,断定李宣是在装蒜,心中更加怒火滔天。 下一秒就从树后跳出来,大怒道:“天雷法咒?李宣桑,你的戏码做完了吗?死吧!” 说着,就拔刀冲来。 李宣大惊,心中怒骂一句:麻子怎么还不点火?难道听不见?这时候若不出现神迹,我必死无疑啊... 虽不知为何预想中的“神迹”为何没有应声出现,但总不能看着坂田冲过来杀人,而什么都不做。 李大当家强行冷静,摆手道:“孽种,还敢造次?且让本神的神力飞一会儿,我若想杀你,你已尸骨全无!” 话刚说完。 远处爆发惊天巨响,轰隆,宛如蘑菇云的烟雾乍起,对面的山体轰然炸开,火光冲天。 第421章 踏雷而行,叫我父神! 六麻子埋火药的位置非常刁钻,专选山体的薄弱处,一旦发生爆炸,就会引发山体滑坡的那种。 李宣对他的交代是,迅速赶回去找红月,按照比例配制火药,然后布置好,传信号炸山,以制造神迹! 这货的执行力还算可以,在对面山峰的薄弱处埋下了十几箱粗制火药,点燃后引发山体滑坡。 远远望去,半座主峰都被炸没了。 而这一切配合上李宣的“术语”和巧妙的动作,就好像是他施展神力造成的。 也就是所谓的“大天雷术”! 之所以来得稍晚了半分,是因为...神力得飞一会儿,这解释简直非常合理。 这个世界还未出现严格意义上的火药,那么按照世人的固有印象,能一句话炸掉半座山体的,就只能是神力。 延伸来讲,能有此神力之人,岂非就是天上的神仙? 坂田龟一本来已经奔出了几米远,抱着必杀李宣的决心,可突然爆起的“轰炸”与山体滑坡,却令他幡然呆住,愣在当场。 纳尼? 怎么回事? 那边的山体怎会突然炸开,半座山峰都没了? 难道李宣桑...真有神力? 他只是这么突兀一喊,像戏子一样,就崩碎了半座山? 他真的是来自天上的神仙吗? 或者说传说中的昆仑上神降临到他身上了? 心中想着,坂田嘴角抽搐,再难往前移动分毫。 古人都有些密信,无法解释的事情都会加以神魔之力来编撰。 要不然,也不会出现什么皇帝是天子,真龙化身这样荒诞的典故。 坂田龟一虽不愿相信,但眼前看到的却是事实,李宣一喊“大天雷术”没多久,山体就爆炸了。 这不是神术是什么? 而为何会延迟片刻,没能做到言出法随,估计...神力真的得飞一会儿才能发挥威力啊... 不仅是坂田,云峰夫妇和莫离、风无影也呆了。 李宣这家伙非但能从禁地中安全出来,而且还得到了上神的认可? 上神降临到他身上,施展了无上大能,摧毁了对面的半座山? 要不然,如何解释这一切? 传说中无所不能的昆仑上神居然真的存在? 天啊。 几人神色各异,定如雕塑。 氛围蓦然变得微妙,神迹的降临,打破了他们的固有认知。 谁也不敢乱动,除了李宣之外。 在爆炸突起的刹那,他心中惊喜万分,麻子果然做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云峰和坂田形成了某种勾结,他们二人一旦出来,没有任何倚仗的话,必定遭到截杀。 站在云峰的角度,自己和倭族人勾结的事不能外泄,李宣活着出来,肯定要杀人灭口。 坂田就更加不用多说,他牵涉到十几年前的虎威军事件,早就注定与李宣站在对立面,有机会根本不会放过他。 那么,不论是为了破局,还是活命,李大当家都不能坐以待毙。 而在百般思量之下,估计只有装成神仙,才能躲过这两方的杀心。 因此,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孤注一掷。 若是坂田早点出手破开机关,云峰插手帮助的话,李宣早就身首异处。 六麻子若不能说服红月帮忙,亦或找不到配制火药的材料,那计划必然流产,俨然是一场赌局。 万幸的是,好像他俩赌赢了。 剧烈的爆炸声,震慑住了云峰与坂田。 继而,他可以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了。 “尔等激起了本神的怒火,若非看在你们乃我的子民份上,天雷早已打在你们头上!还不跪下?” “吾乃九天宫阙之中的无上天神,李逍遥是也!万年前,吾得道飞升于昆仑,今亦降临于昆仑,济世救苦!这具肉身,乃本神嫡系后人李宣,便是新的神使!” “忤逆本神者,死!” 李宣阔声说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至高无上,天神附体的样子。 古代的统治者为了政权的稳固,都会对百姓进行思想封锁。 最常见的方式,就是造神。 例如标榜皇帝是天子,就是其中之一。 李宣知道,这时候必须趁着几人愣神,把自己的来历说得玄乎一些。 怎么糊弄有用,就怎么糊弄,务必在短时间内压 说完,他跳下棺椁,再次一掌拍在某处机关上。 这个棺椁升到祭坛之后,早就与整个祭坛机关合成一体,控制点全部集中在棺盖上。 而这一回,触发的不是杀人机关。 几声机关转动后,一柄圆月金刀缓缓从棺椁上上升出来。 根据棺材底部的“图解”,棺椁里外五层,除了最里层藏着云天河的棺椁之外,外面五层都是机关。 其中一层,就藏着云天河当年的信物,圆月金刀。 李宣伸手抽出金刀,回身转向惊呆的几人,刚要说话。 草丛中冒出头的云峰就愕然大惊,失声叫道:“什么?这...这是千年前老祖的金刀?可族中史料记载,金刀不是坠入无底深渊了吗?为何会藏在棺椁中?” 云峰虽然是族长,但因为传承资料的遗失,有些事情他也是不知道的。 李宣听此,计上心头,扭头看向他,“哼,孽障,你还认得本神当年留给云天河的法器?也算你没有完全忘本!但你刚才忤逆了本神的意愿,当也该死!” 说着,就提刀缓缓走向云峰。 与此同时。 突兀之间,对面的山谷中再次传来爆炸声。 这是李宣与六麻子计划的第二重,先是炸毁山体,而后再“平地惊雷”。 李宣停下脚步,略微熟悉了炸响的间隔规律后,再次迈开步伐时...每一步,就会传来一次爆炸声。 恍如一步一惊雷,踏雷而行。 再次震慑坂田和云峰的心神,使之生生呆滞。 李宣竟然能踏雷而行,每走一步,就炸一声... 他连走路都能施展“大天雷术”,那还不是天神吗? 坂田脑中轰然炸开,世界观直接崩碎,感觉自己这辈子白活了。 这世上竟然真有天神? 若不是天神,谁能一摆手就炸掉一座山,谁能走路都发生爆炸? 云峰冷汗连连,连自己女儿还被绑着都忘记给她松绑了,难以置信地望着李宣,瞳孔呆滞。 李宣则边走边说道:“还不行礼?身为族长,你太让本神失望了!本神一刀,就可劈斩这昆仑山脉!你要见识一下吗?” 云峰呆滞着,在李宣距离他仅几米远时,内心彻底破防,不由自主地跪下参拜:“云峰...云峰...拜见上神...” 另一边的云岚和莫离等人,见到云峰参拜,也不敢再有迟疑,双双跪倒:“参见上神,上神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坂田却惊愕着,顿挫道:“云族长,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李宣看见他还站着,转头就大怒:“卑贱的倭族人,当年本神与女娲造人时,把你们捏错了。你们现在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忤逆本神了?跪下,叫我父神!你倭族人皆是吾当年的失败作品,看来是到时候毁灭你们了!” 他杜撰不嫌事大,竟声称自己是“造物者”,与女娲齐名。 第422章 上神的恩赐! 坂田呆住不敢动,生生愣在原地,看向李宣的眼中...畏惧之色在加剧。 连云峰这个族长都不知道的机关,李宣知道。 云峰无法撤走的机关,李宣非但能撤走,而且还能发动新的机关。 最他感到恐惧的是,李宣一记“大天雷术”竟然轰碎了对面半个山体,一步一声惊雷,火光冲天。 这俨然超出了坂田平生所认知的范围,纵然他是当今大陆上有数的绝顶高手之一,也不得不忌惮起来。 如果面前这个“李宣”,当真是昆仑上神下凡,那岂是人力可以对付的? 而他居然在声称自己是造物者般的存在? 这到底是真是假? 坂田幼年开始离乡混迹中原大陆,习得绝世武艺后,为追求功参造化,不惜远走大漠,历尽磨炼,阅历何等丰富。 眼前这一幕,若是发生在市井乡里,那他绝对会认为是江湖术士的把戏,只为愚弄众人。 但现在...这事儿发生在昆仑禁地之中,且是他亲眼目睹了神迹。 最关键的一点是,就连云峰夫妇也就跪下喊“上神”了,又如何由得他不信? 在这一刻,这位武力值绝顶的东瀛上忍,二十余年来内心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的情绪。 在李宣转身持着金刀缓步走向他时,不由自主地向后挪步,畏惧之色已经无暇掩饰。 李宣走到他面前,再次出言喝斥:“还不跪下?或者说你想再见识一下本神的本事?” 他说着话,将手中圆月金刀高高举起,一副就要再次施展大能的模样,接道:“本神千年前留下的法器已然在手,这一刀下去,不会杀了你!但倭族远在海外的蓬莱三岛将覆灭,本神会招来无上神雷,击沉三岛!” 话刚说完,下一秒空中就蓦然一声惊雷,响彻天地。 而这一声惊雷,并不是由远处山谷中的六麻子和红月点燃炸药营造出来的效果,乃是真正的自然雷声。 令李宣和在场众人都无法想到的是,就在这微妙的间隙,天空居然凑巧发出一道白日惊雷... 紧接着,风云变色,一片黑云快速涌出眨眼就遮住了太阳,天色霎时暗了下来。 又是几声突兀的惊雷后,随着山风大作,淅沥的雨点竟开始断续落下。 上一刻还是朗朗晴空,如今已是风云骤变,雷雨将至的景象。 天气一时反差,如黑白瞬间交替。 令李大当家心头大喜,暗道一声天助我也,这天气突然变化,岂非更加衬托他有神力? 而这本是自然现象,李宣知道这无关什么怪力乱神,可眼前的其他人不知道啊... 他刚开口威胁坂田,要击沉蓬莱三岛,转瞬天气就开始骤变,那不是妥妥地印证他真的有神力吗? 再者,他刚才施展天雷术时是“远程攻击”,就恰好说明他可以隔空施法,那么一记天雷击沉万里之外的蓬莱三岛,也就不是不可能。 至少在坂田此刻想象中,是可以办到的。 这天空都骤然变色了,他还不是真正的上神? 轰隆! 当雷声再次响起,倾盆大雨落下时,坂田那双自离乡后就再也不曾跪下的膝盖,扑通一声跪下泥水里,俯首道:“昆仑神邸在上,请恕坂田的不敬之罪。” 他不敢赌,万一赌错了,李宣真的是上神附体的话,那代价太大,他的故乡将惨遭覆灭。 李宣心中大喜,差点没大笑起来。 冒着大雨,唰地一声放下手中金刀,插在地面上。 而后一把揪住坂田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啪啪连续扇了几个巴掌,掌掌到肉。 李宣用了全力,坂田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但很快被雨水冲掉,却不敢做出任何反抗,任由李宣责罚。 嘴里不停地喊着:“哈依,哈依!请上神息怒,坂田知罪...只要上神息怒,愿意放过我族三岛,坂田愿马上切腹自尽!不敢再觊觎上神的圣器,愿以死谢罪...” 李宣却不理他,等他说完话后,又继续扇耳光。 直到自己的右手生疼后,这才将他丢到一边,又狠狠踩了一脚,怒道:“卑贱的东西,我中原大陆之地,岂是尔等卑微鼠类可踏足的?你确实该死,确实该切腹自尽!” 坂田跪在地上,像一个正襟认错的孩子,不敢有丝毫不满,生怕上神一生气,就毁了他的故乡。 嘴里又“哈依”两声后,用脸贴着地上的泥水,道:“是!上神教训的是,坂田以下犯上,确实该死!” 说着,这货居然还真有几分血气,铿的一声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刀尖指向自己的腹部,严肃道:“坂田这就切腹自尽,还请上神饶了我族,坂田死不足惜!” 言尽,竟也没有丝毫犹豫,就要下手切腹。 李宣目光微闪之间,却及时阻止道:“等等!” 坂田蓦然抬头,看了李宣一眼后,又磕了个头,“上神还有何吩咐?若上神想亲自了结坂田的性命,那现在就可以动手。” 他将武士刀双手奉上。 李宣却没有接过,冷冷道:“本神虽说你应该切腹自尽,但允许你这么做了吗?” “上神想如何惩治坂田,坂田皆没有异议,只要放过我族三岛。” “哼!本神做事,何须跟你谈条件?记住,你们倭族只是本神当年造人时的残次品而已,莫要自以为是,自诩高贵!懂了吗?” “哈依!” “不过好歹是本神的子民,就这么灭了你们...于心不忍!你刚才说想要本神的圣器?” “是...不,不是,是之前想要,但现在...上神既然来了,坂田就不敢再有这样的想法。” “很好,你还算诚实!不枉本神有心饶你一命,而既然当年错误地把你们造出来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倒也不忍将你们抹去。这样吧,你替本神去办一件事,则本神非但放过蓬莱三岛,而且还将圣器交给你!” 听此。 坂田再次震惊,他没有想到上一秒还扬言要毁灭他全族的上神,这时候竟然会改变态度,饶恕他的罪行不说,还要把圣器交给他。 一时难以理解之下,坂田迟疑了半分,心中既惊又喜,道:“上神这是...” 李宣轻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坂田不敢,只是有些意外。上神为何要把圣器交出,坂田受宠若惊...” “哼,本神做事,你敢多问?将圣器交予你,是有条件的!至于为何这么做,此乃天机,你无权知道。只需执行,懂吗?” “哈依!但不知上神要我做什么?” 李宣笑了两声,张开双手,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缓缓道:“本神现在这具肉身,乃是千年前留在凡间的李氏嫡系后人,血脉之情不可断。但二十年前,竟敢有人对其父下手,并屠杀了数万虎威军。” “此乃亵渎本神之举,本神岂能饶恕?这事,你也参与其中了吧?但我知道...杀死李仕泯的凶手并不是你!而你要做的就是,在三个月内把主谋的凶手给本神带回来!别说你不知道主谋是谁,本神若亲自出手,你将再无机会恕罪。能办到吗?” 坂田脸色再变,犹豫了些许后,回道:“是,坂田会尽力而为!” 李宣冷斥:“哼,本神要的不是你尽力,而是一定办到!” “哈依!” “作为交换,本神会把圣器交给你,并不再插手凡间之事。日后,纵然你利用圣器夺得天下,本神也绝不怪罪!” 这话一出。 不仅是坂田意外之至,除了云峰夫妇外,在场的所有人都皆是震惊斐然。 上神要将圣器交给倭族人,还允许他们染指中原大陆? 其中一名四尊者传人听了,当先失声道:“上神,此事万万不可,为西楚虎威军查清当年实情之事,我族也可以帮忙。但万不可将圣器交给倭族人啊,他们早有吞并大陆四国之意,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啊...” 坂田却愕然道:“纳尼...上神非但不再怪罪我族,还要把圣器交给我们,只为杀了当年屠杀虎威军的主谋?” 李宣还不及回话。 云峰夫妇就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一眼,似乎在无声中寻找什么默契似的,赶在李宣表态之前,抢先对那名说话的四尊者传人斥道:“大胆,上神在此,岂有你说话的份儿?闭嘴!” “上神有此决定,自有原因,我等只需执行,不得旨意!” 而后,又面向李宣恭敬接道:“上神神谕,昆仑族定然坚决执行。” 李宣一个赞赏的眼色,道:“好,你这小辈还算识趣。” 回头再次看向坂田时,面上依旧冷漠,“你说得没错,本神就只要那个人死,把他带到本神面前,则你可以得到赏赐。此次是本神最后一次降临,之后再也无法染指人间之事。” “所以,你要把握机会,不要让本神失望。” 坂田大喜,跪得心悦诚服道:“坂田定不辱使命,完成上神的交代!这就出发前往楚京,将当年主谋带来!” 说完的同时,就要站起身。 在李宣施展神技,并成功让他感到畏惧的刹那,坂田认为自己已经无法夺得圣器了。 一个摆手就能毁掉半座山,脚踏惊雷,怒火一起就风云变色的大神,岂是他一介肉体凡胎可以抵抗的? 他以为自己夺取圣器的计划失败了,可没想到上神在泄愤后,竟自愿把圣器奉上,还直言不再管人间之事,怎能不让他兴奋? 上神不管人间事,就说明默许倭族可以使用圣器逐鹿中原啊... 这么份大礼,坂田如何不收,如何不惊喜? 眼下,莫说只是让他把当年虎威军事件的主谋带来,就算要把他老家的爹娘也一并从坟墓中挖出,这货...估计也不会犹豫。 李宣却在这时阻止道:“你急什么?本神虽只给你三个月时间,但并没有说你可以马上动身!且先留在这里,待本神安排好一切后,再通知你出行!” 他不容置喙的语气。 说完,立马回身看向云峰,接道:“你!还不命人准备神辇,将本神迎回神殿?尔等的罪过,也该清算了!” 云峰倒是回应得很积极,应了一声“是”后,起身对四尊者传人吩咐道:“速去通知大祭司,命人把神辇抬来,迎回上神。” “是!” 一名四尊者传人赶忙离去。 李宣则继续彰显着自己的“神威”,抬头望着天空,喊道:“雷神兄,谢谢你场雨,退去吧!” 通过前世对自然天气的认知,李宣知道像这种在白天中突然骤起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此时这么故作虚张,等下雷雨过去,太阳重新出来时,就会变成他这个上神一句话就改变了天气... 神棍...要懂得善于利用任何对自己有用的因素,李大当家虽不专业,但还是有这点觉悟的。 上神一句话就让天生的雷神带走了暴雨,还不得让这些迷信的百姓更加信仰? 片刻后。 果不其然! 当骤来的雷阵雨退去之时,昆仑族人已经抬着一顶装饰豪华讲究的轿子来到近前,并齐声恭迎“上神降临”。 李宣走进轿子时,斜眼瞄了坂田一眼,道:“你是罪人,就留在此处与昆仑族看管圣器棺椁,等待本神召见!” 坂田五体投地,不敢有丝毫反对,应道:“遵上神神谕!” 等到李宣的轿子彻底消失在山间小道之后。 坂田这才敢站起身,眸中却泛着一抹激动,喃喃自语道:“这是上神对我族的恩赐啊。” 而这...确实是上神的恩赐,不过坂田不得而知的是,也正是因为这个恩赐,后来的倭族差点全员覆灭... 第423章 灭族计划! w来到昆仑大殿中。 后室内,李宣走下神辇,坐到那处专属于“昆仑上神”的莲台中央,随即发号施令,紧急召见六麻子和红月等人。 当年昆仑山的神迹,本就是云天河杜撰出来的。 受此影响,后世的昆仑族人都极为信仰这个未曾见过的“昆仑上神”。 那么,在昆仑神殿的后室中,常备一间独属于上神的莲台密室也就不见多怪。 这间莲台密室,本就是为了给有可能再次降临人间的上神准备的。 而刚刚出现的神迹,李宣虽凭此瞒过了坂田龟一,但孰真孰假...他自己是非常清楚的。 这时候,必须尽快把六麻子和红月,以及那些参与了后山造假事件的人叫来,谨防秘密泄露。 同时,李宣又命人准备了好几桶热水和干净的衣物,打算先洗个澡。 昆仑上神的此次降临,只是元神降临到“李宣”的身份,而非真神下凡。 那给这具身体洗个澡,舒服一下,看在一众昆仑族人眼中倒也正常。 等待六麻子和红月觐见的间隙。 守在莲台密室门口的云峰夫妇对视一眼,若有所思之色。 云岚看了看里面正在洗澡的李宣后,扭头对云峰说道:“夫君....相信这个上神是真的吗?” 云峰一脸深邃,浅笑道:“且不管是不是真的,单说一点,他现在的所有举动和决定...却是和我们的计划不谋而合的。因此,不论真假,咱们且先不做确认,静观其变。” “而这个上神一回到神殿,就急急召见红月等人,你不觉得奇怪吗?他这么着急,难道想掩饰什么?” 话外之意,虽没有断言李宣上神身份的真假,却隐有所指。 可见,这位昆仑族的当代族长远比坂田更难欺骗。 云岚眉目轻动,露出一丝笑容后,便不再多说。 片刻后。 李宣洗完澡,换好衣服之后,六麻子等十几人也都到了。 在与众人私下密谈了两刻钟后,六麻子与红月随即领着“神谕”,带着参与后山爆破的十几人快速下山而去,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就连云峰夫妇也不知道,更无权过问。 在昆仑神殿没有上神坐镇的情况下,云峰夫妇倒是可以过问。 但现在李大当家这个上神亲自下凡了,那这山里的首脑就算是换人了。 六麻子刚离开不久。 李宣也不作迟疑,转头就把云峰夫妇叫进密室。 双方一见面,夫妇二人微微躬身,喊了一声“上神”。 稍微意外的一点是,他俩竟没有跪下行大礼。 李宣目光微动,威严道:“大胆,竟不行大礼?云峰,你想死吗?” 听到上神不悦的话语,云峰却一改在祭坛时的谦卑姿态,轻笑一声后。 先是示意云岚关闭密室的石门,而后才开口道:“怎么?你还真演上了,把自己当作真神了?坂田面前,本座给你几分面子,现在可没这个必要。是吗?魏王爷。” “这世上若有真神,世间便不会有苦难!” 他正襟泰然地说道,直接就点破了李宣假扮的事实。 由此可见,或许这位大族长由始至终都不曾相信有什么神邸存在。 但却意外地在祭坛时,不惜下跪配合李宣的“神迹”。 李宣哑然失笑,他深知云峰并不好糊弄,毕竟此人掌握了昆仑族太多秘密,虽不尽全,但亦无法轻易瞒过。 顿了顿后,他不想在明人面前说暗话,便直接默认道:“看来,云族长还是清醒的。那咱们就摊牌吧!” 云峰道:“你想怎样?” 李宣瞟了他一眼,“这话应该是本王问你才对吧?你逼迫本王进入禁地,替你开启机关,让云天河棺椁重现人间,以完成自己的谋划,可别说这是假的。你根本就是别有用心,只为达到自己的私欲!” “在此之间,本王与坂田龟一都是你的棋子,不是吗?” 云峰脸色凝固,语气变冷道:“你都发现了什么?是四尊者在禁地中留下了什么话,让你发现了隐秘?” “你说呢?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要杀人灭口?” 云峰沉默,但脸上的冷意却似在默认。 李宣倒是不见紧张,接道:“二十年前的四尊者,根本就不是被坂田和冯笙所杀。他们四个,明着是看守禁忌之门,掌握着最后一把密匙。其实,却是进入禁地送死的人选,而且是自愿去送死的,对吗?” “你凭什么这么说?” “云族长是不想承认?那就听本王讲一个故事吧。” 云峰沉默,虽未表达愿不愿意听,却也没有阻止李宣说话。 李宣轻叹一声,长呼气道:“从前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在一场大灾难后,为求生存,自相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联盟。在千年前的乱世之中,彼此依靠,相互帮助,最终夺取了大半个天下。” “但好景不长,大灾难造成了无数平民的死亡,尸体没能及时妥善处理,自然腐化诱发了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瘟疫。这个联盟的初代族长,为了延续族人香火,保住大陆的文明,于是痛下决心,要杀光所有感染瘟疫的人!” “昆仑山被定为坑杀地点,所以这个联盟...后来也被人称作昆仑族。集合天下的感染者,单靠武力是不行的,初代族长因此杜撰出了“昆仑上神”这个莫须有的神仙,以封建思想封锁,引诱感染者齐聚昆仑山,并声称上神可治愈所有疾病。” “在完成自己的计划之后,昆仑山成了数十万人的埋骨地。这个秘密,是不能被外人得知的。加上免疫者本身也带着病毒,无法马上接触外面的世界。于是,这位族长就下令建造禁地,永远封存当年的埋骨地,并严令后人在病毒自行消亡之前,不可能外出。” “但当年那位族长编造神迹的做法影响太大了,久而久之,在天下百姓口中,就成了昆仑族中有一件圣器,得之可得天下。但其实,哪来什么圣器?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与累累白骨罢了。禁地建成后,初代族人被迫只能生活在禁地后山,以防瘟疫病毒再次蔓延。” “其中四人守在巨型寒铁门前,谨防有人接近。此四人,后来被称作四尊者。四尊者的任务,就是每百年开启禁地一次,确认里边的病毒是否还有感染的可能。他们一脉相承,进入禁地之后就不能再出来,当代族长也会发布他们死亡的消息。” “这个遗训,一直传到了今日。只要还不能完全确认病毒已经死亡,昆仑后人就永远不能离开大山!他们美其名曰是在守护圣器,保天下安宁,其实...却与被圈禁无异。一开始的几代后人,都谨遵先人的遗训,不敢悖逆。” “但到了现在这个族长,他的思想发生了变化,他不愿再死守什么遗训,不愿再被困在大山之中。他想看看外面那个花花世界,过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所以,在临近千年之期时,他违背祖训,不惜与倭族人和西楚永泰帝,大樑平德帝私下交易!” “他授意四尊者提前通过第二条路线进入禁地,妄想取出里边莫须有的圣器,并将之交给倭族人!昆仑族至今最大的职责,就是守护禁地里面的圣器。若圣器不在了,他们便没有了继续困在大山的理由!” “这位族长想逃,想背弃千年来的祖训,让后人不再盲目遵从!” 说到这。 云峰脸色已然暗沉如墨,冷笑道:“你是想说,本座背弃祖训,就只为了想逃离昆仑山,不再受限于此?” 李宣道:“那倒不是!如果你只是为了逃走,大可像风无影一样制造自己的假死,不必这么麻烦!当然,当年风无影之所以能假死,是你在暗中帮忙!风无影本就是你的人,她和你一样早就不想困在这处大山!” “而你的第二个目的,说起来有些残忍,乃至比当年云天河坑杀十万人还要严重!你要借圣器,灭了整个倭国!既可以摆脱祖训的束缚,又能替中原四国除去一个大威胁!是吗?云族长。” “你根本就不是真心与倭族人交易,而是在执行你心中对蓬莱三岛的灭族计划!这也是你在祭坛那时,没有戳破我的原因之一。只因...本王和你一样,都想把圣器交给坂田!” 第424章 我们是同一类人! 听此。 云峰笑了起来,“没想到啊,魏王爷居然是个这么会讲故事的人,可天下人都知道云某对家族忠心不二,又怎会起了叛离之心?只怕,你是猜错了。” 他说话间,向李宣投去了一眼警告的目光。 李宣却淡然若定,也是浅笑道:“是吗?那为何二十年进入禁地的四尊者陈凤和吴明,会留书说是受了你的指令提前启动机关,让圣器现世?” 说着,他将从棺材密室中得到的陈凤血书,丢到云峰面前。 云峰面色一变,低头看了地上的血书一眼,却犹有心虚的样子不敢拿起。 李宣盯着他,接道:“怎么?云族长不敢看,还是不想解释,亦或被本王说中了?但不要紧,你既不愿讲,那本王来替你讲!” “四尊者的存在,其实和昆仑奴、血衣卫一样,都只是你们为了掩饰真相而制造出来牺牲的工具而已。区别在于,前者是专职进入禁地“试毒”,后者是用来暗杀与刺探情报。” “当年云天河坑杀了十万人后,虽然大致消灭了瘟疫,但也将整个昆仑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感染源。通过对感染者的治疗与研究,云天河是知道即便杀死了宿主,感染病毒还是可以留存一段时间的。换言之,即便坑杀之地被建造成禁地封存起来,也会有再次扩散的可能。” “你们可以做的,除了封存禁地,尽可能地掩饰你们的秘密之外,别无他法。你们预先设置了千年为期限,每百年派四个人进去维护里面的机关运作,顺便试探毒源是否消亡。” “因此四尊者进去时,都会带上一些物资,在接触云天河的棺椁和检查机关之后在里面生活半个月,若没有病发感染的迹象,便说明毒源已清,你们不必再坚守在大山中。反之,你们还得继续留守!” “自云天河死后的第一代四尊者初次进入,当时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感染的症状。只因,瘟疫病毒能存活百年的条件太过苛刻,且禁地不是绝对密封的,事实上病毒早就已经自行消亡。只是...当年云天河的指令是要你们留守千年,加上有免疫者的先例,初代四尊者并不能完全断定病毒是否还存在。再者,禁地中早就设置了他们的棺材,所以他们选择了留在密室中等死,没有贸然把实情传出来。” “到了第九代四尊者时,其实距离禁地封存也才过去了三百年,因为并不是每一代四尊者都是高寿的。有时候四尊者传了三代,才到一次百年之期。第九代四尊者再次验证了禁地已经安全的事实,但他们还是愚忠,遵从先人的遗命选择留在禁地等死!” “这种愚忠的现象,到了第十代四尊者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在结合前几代人的留书信息得出结论,决定不再秉承那条千年留守的遗训。他们想把消息传出来,重启禁地,然后将所有族人放归自由。但...他们的运气不好,禁地虽然安全了,可因为某次自然灾害导致蛇窟机关失效,却让禁地失控了。” “蛇灾,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比瘟疫更加可怕。他们为了阻止蛇群逃逸,不得不留在禁地中死守,直至消亡。他们没来得及传出禁地的真实现状,就已经被蛇群困在禁地中死亡,让外面的人以为禁地仍是险地。后世之人,就只能继续留守。” “这些信息,都被吴明记录在棺椁的底部。云族长大可自己去察看,吴明的话你应该不会质疑吧?” 云峰却是震惊,愕然道:“什么?蛇群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失控?这...怎么可能?那在吴明之前的几代四尊者,为何没有丝毫预警?” 蛇群失控之事,早在第十一代四尊者进去时,就已发现。 只是那时候的情况还不是很严重,加上他们重布机关后已被困住,无法传出消息,也就让后世的族长完全失去了对禁地内部情况的了解。 故而,云峰至今都不知道蛇群失控的事实。 在他的想象中,停止投喂二十年,蛇群早就被饿死,就算有少量活着,也大概率形成不了威胁。 而后面进去的几代四尊者,估计也是遭遇了同样的情况,得知禁地失控时,已经没机会传出消息。 李宣正色道:“因为他们没有机会!到了陈凤这一代四尊者遵照你的意思,提前进入禁地时,他们很早就遭到了蛇群的攻击,自知事关重大,就彻底锁死了禁地与外部的通道联系,这也是为何第二条通道无法再通行的原因!” “而你是一个思想激进,颇有反叛精神的族长,你见到族人为了守护一个骗局不被揭穿,为守护一座大山,而不断制造出昆仑奴、血衣卫这样的冷血杀手,你于心不忍!更不愿意数千族人永世老死山中,连正常生活都过不上!” “你想解放族人,还他们自由,也彻底解开你身上的枷锁,可以去过一些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你知道,族人大多都是守旧派,先祖的遗愿没有完成之前,就算你让他们走,他们也不会走。而他们不走,你这个族长就更加不能离开!” “恰巧,在你产生“反叛”之心时,坂田和冯笙找到了你。许以厚利,让你交出圣器,成全他们共分天下的想法。坂田代表着东瀛倭族的意愿,冯笙则代表着西楚永泰帝和大梁平德帝的面子,这两方都是你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你知道若拒绝他们,昆仑族必遭大难,就算你有办法暂时阻止他们,也不可能永远!于是,你想到了一个巧妙的办法,既能满足这两方的要求,又可以解放整个昆仑族不再困守山中。” “你与坂田、冯笙,以及四尊者合谋,共同制造了二十年前的刺杀事件,让冯笙二人自己承认是他们杀死了四尊者,现在四国之中掀起哗然,将百姓的焦点聚焦在昆仑族身上。先配合倭族人和冯笙,企图制造混乱。冯笙是西楚人,他被认定为是杀害四尊者的凶手,你们也就有了对赵彻动手的理由!” “蔡坤当年第一次潜入西楚的任务,其实就是监察赵彻,必要时可杀,对吗?而把坂田认定为凶手之一的原因,就是为了给倭族人起兵的理由!坂田身为东瀛唯一活着的至尊上忍,他在本国内的地位很高。若他惨遭大陆四国诬陷,倭族天皇便有了出师为他申冤的理由!” “而这只是你搪塞他们的方式而已,其实四尊者并没有死,是被你授意提前进入禁地之中。你还有另外一个计划,那就是...让四尊者秘密把圣器取出来,交给坂田!圣器一旦离开了昆仑山,昆仑族人也就没必要留在这里,算是自由了。如此一来,就算是守旧派一力阻止,你也可以力排众议!毕竟没了圣器,就没有借口继续守着一座空的禁地!” “除此之外,你还有一层杀心!身为族长,你保守着一些连大祭司都不知道的秘密。你知道禁地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圣器,有也只是云天河的棺椁而已。而且...云天河的尸骨上可能还残留着瘟疫病毒!” “你想让坂田把云天河的尸骨带回东瀛,让瘟疫在东瀛三岛上蔓延,以此方式灭杀他们全族。既算替中原大陆灭掉了一个潜在的威胁,也可消除坂田眼下对昆仑族的逼迫!瘟疫一旦蔓延传染,除了杀人阻断感染源,根本就无法有效阻止。至少,以东瀛人的能力还做不到。” “云天河的尸骨,既是你逃过祖训枷锁的钥匙,也是你谋划灭了倭族人的武器。我说得对吗?云族长。” 话说之间。 李宣竟点出了一个“可怕”的指控。 云峰夫妇之所以愿意与东瀛人合作,二十年前制造四尊者的死亡,竟是为了诱骗东瀛人把云天河的尸骨带回国内,让瘟疫病毒在蓬莱三岛蔓延。 届时,无数东瀛人感染,又没有有效治愈手段的情况下,倭族人就算没被灭族,也剩不下多少人。 便无法再妄想登陆中原,乃至从此一蹶不振,蓬莱三岛成为荒芜之地。 云峰面色铁青,虽没有回复李宣的话,但那样子...已然是默认。 当年是云天河为了救更多人,不惜坑杀了十万感染者。 如今的云峰,却为了...让族人脱离枷锁,给自己一份自由,不惜设计让瘟疫在蓬莱三岛蔓延。 却不知谁比较狠一点? 要知道的一点是,古代没有治疗瘟疫的药物和现代手段,一旦蔓延,就只能病死。 没有现代医学手段的支持,古代瘟疫病发的致死率几乎是九成以上。 那倭族只要带走云天河的尸骨,就等同于被灭族。 但要完成这个倾覆计划,首要的一点就是,确保让坂田相信圣器就在云天河的棺椁中,且不能在回国前提前打开! 否则,瘟疫便有可能在大陆重新蔓延的可能。 李宣望着他,蓦然叹道:“只不过,你的想法是绝妙的,现实却没有如你所愿。而且,你也忽略了一个关键点。你认为...坂田会这么容易糊弄,回国之后才打开云天河的棺椁?” “此人奸诈,根本就不会全部听从你的意思,他在拿到棺椁之后,必然会设法先确认到底有没有圣器!一旦他中途打开,瘟疫蔓延,你云峰就是当世罪人!非但杀不死倭族人,还让瘟疫重新在大陆蔓延!” “让你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陈凤四人进去之后,不仅没能启动机关,而且还锁死了第二条通道,从此与你失联。这也让你和坂田、冯笙的交易拖延了近二十年之久,但你可以等,他们却不愿意等!” “他们二人一面暗中迫使你加快进度的同时,一面开展了自己的逐鹿计划!冯笙转投了西楚前朝太子赵亦凡,长线布局重新复国。坂田龟一则以东瀛商会为牌面,不断渗透到四国民间,只怕如今四国朝野已满是东瀛人的细作!” “有了昆仑奴这道眼线,你对二人的谋划了如指掌,觉得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拿出圣器,让坂田带回国内,不然等到他们的计划完全准备好,就算没有圣器,大陆亦会起战火!” “于是,你趁着五朝盛会的契机,重新渲染昆仑圣器的传说,并将之重新带入百姓的视野,借此重启与冯笙、坂田的交易。你让红月带着一个假密盒前往西楚,目的是要选择一个精通破解各种机关和历史文献壁画的人,代替你由禁地的真正入口进去...带出云天河的棺椁!” “不过你并未料到这个人选会是本王,更没想到本王居然会自愿前来帮你!在你的设想中,本王主仆二人的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前能帮你把机关发动,让棺椁重现人间!” 云峰黑着脸,道:“这些事...本座只对陈凤四人说过,他们死前留书说明了一切?” 李宣笑着点头:“只留了小部分,其余的是本王自己猜到的。” “你想怎样?” “当然是想与云族长合作呀!虽然本王不齿于你为达目的,不惜陷我主仆二人于不义的举动。但...看在云梓的份上,且不先与你计较!再者,你想让倭族人死,本王亦同!单在这点上,我们属于同一类人,都不想让东瀛人活着!而且,若无我帮助,坂田亦不会轻信于你!” “如何合作?” “嘿嘿,那就看云族长的演技如何了!” 李宣忽而神秘一笑。 第425章 上神的仙姬,好戏开锣! “演技?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云峰是个干脆之人,一见李宣犹显神秘之色,直接就脱口而出,不想多绕弯子。 李宣也不打算和他多说,走近几步,就将心中计谋全盘托出。 片刻后。 云峰知悉,脸色阴晴不定,似有犹豫,又显惊喜的样子,失声道:“你...你这小子...没想到竟如此狡诈?但这么做的话,是不是有点不人道?” 李宣奸笑道:“不人道?云族长连整个倭族都想灭掉,居然会说人道二字?再者,对于这些小萝卜头,还谈什么人道?” 云峰微愣,想想也是。 都能设计把瘟疫送到蓬莱三岛了,还谈什么人道? 对于敌人,留情就是送死,更何况倭族人本就不值得动恻隐之心,能杀则杀,能忽悠就绝不放过! 顿了顿后,他心头一狠,道:“行,魏王爷这计策,本座答应了!” 李宣眼前一亮,有了云峰的帮助,计划成功的概率大增,不由喜道:“好!目前我们首要解决的两个大问题就是,第一,如何让昆仑族人愿意把圣器交给坂田。第二,如何确保坂田在回国之前,不提前打开棺椁!” “昆仑族人迷信先祖,晓之以理是行不通的。他们不会贸然同意将云天河的棺椁送出,即便你这个族长开口,估计也不行!但你不行,我这个刚下凡的昆仑上神...却可以!只要他们认定我就是上神,那就会听从我的神谕!” “接下来,就是忽悠坂田,让他不敢轻易开启棺椁!要做到这两点,仍需神迹再次显现。恰好,山中的蛇群也需要清理一下!我们依计行事吧,云族长先将整个后山禁地洒满雄黄粉,以免蛇群跑出来后迅速扩散。” “但要记住一点,蛇类只是讨厌雄黄的味道,并不是说接触雄黄粉就会死。因此,这只能暂时让它们忌惮半分,为我们后续的计划争取时间而已,千万别以为有了雄黄粉就万无一失。” 蛇类忌讳雄黄粉,但雄黄粉对蛇类并不致命,此乃常识。 野外生存撒雄黄、硫磺等粉末,可防一般的蛇鼠,却不是说可以绝对让它们禁足。 “好!” 云峰应了一声,随后道:“那此间之事,我让阿梓和飞扬进来帮你操办?只要将坂田留在山中半月,则大计可成!” 李宣点头,但嘱咐了一句:“可以!但为免消息走漏,且先不要告诉他们两个,我这个上神是假的。” “没问题。” “那就有劳云族长了。” “...” 片刻后。 云梓和云飞扬走进神殿密室,对着已回到莲台上坐着的李宣行礼。 云梓这丫头此前被坂田绑走多日,但在祭坛时,已被云峰带回。 云峰和坂田之间虽有协议,但正如李宣所说,倭族人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又怎会轻易如约办事? 绑走云梓,就正是为了防止云峰不按约定办事,为自己留条后路。 云飞扬自幼长在山中,甚少有出去的时候,是个乖乖仔。 云峰说里面那个人就是下凡的昆仑上神,他就信得十足。 此时跪在地上叩拜,虔诚地喊着“父神”。 云梓却不同,她八岁开始下山历练,隐藏在大梁皇庭多年,见的世面很多,也就不怎么相信那些所谓的怪力乱神。 眼下望着莲台上故作姿态的李宣,眼中满是质疑,却是不肯轻易跪下。 这明明就是狗贼李宣,怎么可能是什么昆仑上神? 但...若不是,他又怎能一摆袖就摧毁半座山? 夜昆仑阁下这一刻是矛盾的。 李宣见他不愿行礼,瞟了她一眼,威严道:“你不愿参拜本神?” 云梓警惕着,开口道:“本神?李宣狗贼,你在耍我?我才不信你是什么上神!” 话刚说完,李宣不着急,云飞扬却先急了。 他回头紧张地拉了拉自己姐姐的衣袖,小声道:“阿姊莫要妄言,上神亲自施展大能,那是父亲和母亲亲眼所见,岂能有假?父亲说他是真的,那他就是真的。你不要乱来,快跪下行礼,切勿激怒上神。” 随后,立马又面向李宣,郑重地替云梓求情,道:“上神恕罪,我阿姊在外多年,有些不懂山中礼数,你不要见怪。” 李宣表面冰冷,内心却在偷笑,摆手道:“无妨!这丫头是自由惯了,信仰有些缺失,加上对本神不大了解,本神又怎会怪罪?这样吧,本神会在人间逗留一个月,在这段时间内....你就留在本神身边侍奉,做本神的仙姬!” “本神这具肉身的衣食住行,都由你亲自侍奉,包括侍寝!” 听此,云梓瞪大了眼睛,刚想怒斥。 云飞扬赶忙将她拉住,道:“谢上神钦点,阿姊十分愿意侍奉!” 说完,立即起身把即将暴怒的云梓拉到一边,小声道:“阿姊别想着拒绝,不然上神之怒,可不是我们凡人可以承受的。就算你有所质疑,也当先应下再说!你怀疑上神有假,当也找出证据,不是?留在他身边,可伺机找出破绽!” “而他若是真神,就自然不会轻薄于你,侍寝...只是说说而已!” 云梓听了,眉头微皱间,倒也觉得此话有理。 神迹的发生,她是亲眼所见的,且云峰夫妇都相信了。 即便她有所质疑,不愿意相信李宣就是上神,那也得找出证据。 而留在她身边侍奉,岂非就有机会揭穿他? 想到这,这丫头压下心中怒火,果断点头。 接着,便隐忍着对李宣行礼应是。 李宣则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很好!本神最喜欢听话的孩子,现在有两件事要你们去办。飞扬,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是负责监视坂田的一举一动,他就是上个茅房,我也要知道。可知?” 云飞扬应道:“遵上神谕!” “至于你,小阿梓,现在去代传本神谕旨,即刻起,昆仑全族人做好撤离大山的准备。本神残破天机,自知山中将有大变。为了你们的安全,当另寻他处生活。另外,为本神寻来大量的硫磺、硝石粉与碳屑,越多越好!” 云梓虽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安排,但既然决心潜伏在他身边找破绽,那也就只能先答应下来。 又过了片刻。 当云峰夫妇带着一捆细钢丝和几包东西回到密室中时。 三人对视着,各自一笑。 云岚笑着道:“那就开始吧!为了让坂田那老龟孙百分百确信你就是上神,这场戏不得不演!” 李宣鸡贼一笑:“好!那就让好戏开锣吧,但这绝非演戏而已,本王要让这家伙断子绝孙!” 第426章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行那我这就命人把坂田叫来!” 云岚随即转身。 云峰则与李宣在密室中开始动手布置起来,细钢丝被穿过几个吊环之后,布置成片场吊威亚的模样,两头分别穿过墙上的小孔到达密室两旁的耳室,另外两头却是绑在李宣身上。 经过几个吊环的借力辅助,只需有人在旁边的两个耳室内用力拉,便可将李宣拉起,制造出腾空漂浮的假象。 当然,为了掩饰钢丝的走线,密室内的烛火会被灭掉一半,让室内光线尽可能的暗下来。 而做好这一切之后,李宣亲自配置火药,放在密室两侧的墙边,周围摆上几个装满沙子的木箱子,并在旁边点燃了一炷香。 火药的引线绑在燃香的中间部位,只要燃香烧到一半,就会自动引爆火药。 他又坐回密室中间的莲台处,左右看了看,确认好角度,确保他坐上莲台之后可以随时注意到燃香焚烧的进度。 云峰走到莲台前几步处,模拟着等下坂田进来拜见之后,是否能看到箱子后边的猫腻。 如果说祭坛那时的“神迹”,与云峰等人的配合,只能让坂田相信了大半。 那么为了万无一失,再次施展神技,且是近距离施展,就显得尤为必要。 只有让坂田百分百相信李宣这个上神是真的,后续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反之,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李宣不仅要在云峰等人的配合下,再次促使坂田更加信服,仍要给他下一个大圈套!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后,李宣回到莲台处,将面前的小书桌和桌上的纸墨笔砚摆放好,随后道:“云族长准备好了吗?切记,旁边耳室内的人必须信得过,莫要把秘密泄露出去。” 云峰笑道:“魏王爷放心,本座好歹做了几十年的族长,身边岂能没有几个亲信?他们绝对可以信任,本座亦会亲自督导!” “好!那就请云族长门外稍待,等咱们的主演入场。” 李宣邪魅一笑。 大约三刻钟后。 坂田弯着腰来到密室门口,门外的云峰礼貌一笑:“坂田先生,我神交代,让你一人觐见。说是对你有重要交代,并有重大赏赐。” 坂田听了,眉目一动,也笑道:“好,有劳云族长了。此番坂田若能顺利带回圣器,日后定不忘族长今日的帮助。你必是我天皇未来的友好盟友,坂田亦会视你如兄弟。” “坂田先生客气了,请!” “请!” 站在坂田的角度,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夺取圣器,至于所谓的昆仑上神...是李宣假扮,还是真正的神邸,都是其次。 只要夺得圣器,并确认其真有称霸天下的大能,那就算上神是假的,那又有何妨? 因此,眼下显得格外郑重与谦卑。 进入密室后。 坂田见到室内光线昏暗,只能勉强视物,原本布置在莲台周边的上百根蜡烛,只有少部分点亮着,且周围禅香袅绕,似有故作神秘之嫌。 但他并未多心,在中原大陆流浪这数十年间,他自认为对四国人的秉性和民风已然非常了解。 一般的大人物都喜欢故作虚张,标榜自己,更何况是天上的神邸? 这间神殿密室的布置虽有些诡异,但越诡异,岂非更符合固有印象中天生神邸那种虚无缥缈,令人难以捉摸的习性? 稍顿了几秒后,他跪倒在地,参拜道:“坂田叩见上神阁下,上神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他学着昆仑族人参拜的口号与语气。 李宣微闭着双眼,身上穿着昆仑族特制的“上神长袍”,看起来深邃而圣洁。 心中在偷笑,面上却严肃斥道:“混账!孽畜,你已在本神驾前失仪,自己掌嘴!” 说话间,他豁然睁眼,目光像两道利箭般射向坂田。 毫无疑问,坂田在中原大陆流浪多年,深入各地民间,早就将大陆四国的民情民风摸了个透,俨然是只老狐狸。 比之朝堂上那些见风使舵的百官更要圆滑,也更为谨慎。 别看表面上何等谦卑诚服,实际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对此时的李宣信服多少。 对付这样的人,首先就必须在气势上彻底压倒他,决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软弱与犹豫。 只有将对方带入自己的情绪节奏中,方能占据绝对的主动。 李宣自知这点,因此没开始说正事,就先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 坂田一愣,显然没想到上神居然一开口就让他自己掌嘴,可是云族长不是说上神要对他委以重任,还有重大赏赐吗? 听着口气,也不太像啊... 怀着一些狐疑,坂田低头道:“上神息怒,不知坂田犯了什么禁忌,怎会失仪了呢?” 他虽然还是谦卑之色,却没有遵从李宣的意思自己掌嘴,可见这老家伙其实并没有那么“信任”李宣。 李宣佯装大怒道:“哼,你这孽障,犯了禁忌,居然还不自知?本神在祭坛那时,对你说过什么?凡间百姓皆是本神和女娲娘娘造出来的,换言之,你乃吾儿,需喊我父神,或者父亲,可知?” “而你一开口便喊错了称呼,实乃大逆不道,该不该罚?” 他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回声响彻了整个密室。 令坂田蓦然一愕,心中惊道:纳尼?这上神居然要我喊他父亲?可他这个肉身如此年轻,我比他老了不止一圈,如何喊得出口?不会是在故意占我便宜吧? 八嘎! 心中想着,坂田迟疑了起来。 不过就正如李宣事前所料,这家伙的最主要目的是夺取圣器,妄图借助神威,起兵染指大陆。 故而,在圣器没到手之前,是不会轻易与人翻脸。 想了想后,这货最终还是决定隐忍,继续埋低头,道:“哈依,父神教训的是,坂田无礼了。” 说完,便忍着性子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李宣却“得理不饶人”,面对倭族人...他俨然不像将任何规矩与人道,怒斥道:“太轻!继续掌嘴!说一百遍父神我错了!” 坂田听了,老脸发紫,但不得不从,硬生生边自扇耳光,边“喊错”。 等到扇了二十几掌,坂田已然有些晕头转向时,李宣却道:“行了,见你虔诚,剩下的就算了吧!” 过刚易折,把狗逼急了都会跳墙,这道理李宣不会不懂。 他虽想在气势上先震慑坂田,并伺机折辱他一下,但同时也知道不能逼得太过分。 否则,让坂田产生了过多的逆反心理,便不利于后续的计划。 所以,打了对方一顿后,又给对方一颗糖吃,展现自己的宽宏大量,就是必然。 见到上神宽恕,坂田如释重负,再次叩首:“谢父神...” 这要是真的让他全力扇自己一百下耳光,估计没等他拿到圣器,自己就得先嗝屁了。 李宣微微点头道:“甚好!知错能改,则善莫大焉。你还是父神的好儿子,以后...同样的错别再犯了!而此次叫你来,便是要将圣器赐予你!” 听此。 坂田目现惊喜,刚刚因为李宣突然发难而产生的不满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只要能带走圣器,让他回国后能对天皇有交代,那一切都好说。 区区折辱又算得了什么? 当即就喜上眉梢道:“谢父神,只要坂田能带回圣器,定会禀明天皇为父神塑金身,永世供奉!那就请父神移驾吧,坂田马上护送父神重回祭坛。” 从祭坛上下来时,李宣早就说过圣器藏在那口棺椁之中。 因此,此时李宣说要赐予他圣器,那就必须要返回祭坛上的棺椁处。 李宣却眯着眼,道:“吾儿坂田为何如此心急?父神虽说要赐予你圣器,要你要有掌握圣器的法诀和资质悟性。不然,你便带不走!” 坂田道:“那就请父神先赐予法诀,再行返回祭坛。” “好!本神现在就为你写下法诀要领与图示,你若有资质,一学就会!用此方法,你可自行打开棺椁,带走圣器。” 李宣黠笑着,立马就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书写绘画起来。 等到画了几幅图和注解之后,将之交给坂田时。 坂田却顿时瞳孔一突,瞪大眼睛道:“父神....父神确定这就是开启圣器的法诀?可坂田怎么以为...招式和法门有点不对?” 只见第一张图上抬头写着几个大字:昆仑神迹:催!化!发! 而随后的几幅招式图,就正是他前世马老师的成名绝技“闪电鞭”的五大夺命绝招。 那形似舞蹈动作,又不似舞蹈的招式,让坂田这个纵横江湖数十年的绝顶高手...看了不由起鸡皮疙瘩。 心头冒出一个天大的问号:这父神耍人怎么也不打点草稿?明明是耍猴的动作,他却说是法诀?简直是八嘎呀路! 李宣强行压下内心的笑意,脸上却绝对严肃,怒拍桌案:“大胆逆子,竟敢质疑你父神的神技?看来,不给你开开眼界,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话刚说完。 他就猛然起身,整个人腾空而起,缓缓漂浮在空中,俨然悖逆了这个星球的重力原则。 而后,仰头看着天花板,嘴里念着坂田一个字都听不懂的口诀,似在酝酿着某种神力。 坂田一见,顿时两眼爆裂,吓得跪着退后几步,看向李宣的眸中第一次泛起了敬畏神明般的恐惧。 纳尼? 他竟然能腾空而起,悬浮空中? 世上绝对没有如此绝顶的轻功,除非...他真是来自天上的神邸。 能撒豆成兵,隔空悬浮,杀敌于千里外,取首级于弹指间,岂非就是神明的标配? 坂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轰然崩塌了,原来这个世上真有神明存在? 要不然如何解释父神可以悬浮于空? 可他哪里知道,在这间昏暗的密室中已被布下了无数细小的钢丝威压。 刚才李宣第二次拍桌子的动作,就是给旁边耳室内那些“演员”的信号。 当李宣站起身时,耳室内的几人就齐力拉动钢丝,将他拉起漂浮在空中。 而密室内的光线昏暗,坂田又被李宣镇住了气势,已然没有心思去察觉什么猫腻,被生生震慑住。 “无上神力,聚于吾身!” 李大当家故作虚张道,实则这话却是给旁边耳室之人的第二个信号。 等到耳室中的人将他缓缓放下后,他马上学着马老师的“闪电鞭”动作开始施展起来。 同时,有意无意地望向墙角的“自动爆炸装置”。 他施展动作的尺度恰到好处,不快不慢,尽量去与快要烧到一半的燃香保持同步。 到了火药引线即将被点燃,他瞧准时机,大呼一声:“催!化!发!” “发”字的尾音还没有拉完,砰砰两声,骤然响起,碎石飞溅,将两副墙壁炸开了一个大洞,硝烟弥漫。 而在布置火药时,李大当家留了个心眼,为免炸伤到自己,他早已在爆炸的中心周围摆了几口大箱子,挡出爆炸的威力。 箱子里都是沙子,可缓冲冲击力,将爆炸的大部分威力都指向墙壁。 动作打完的同时,爆炸也同时响起。 乍看之下,就好像是李宣施展神力让箱子自动爆炸,并摧毁墙壁的。 坂田惊呆了,估计上下巴都已同时脱臼,难以置信地望着李宣。 心中颤抖着,这看似耍人遛猴的“舞蹈”动作,居然有此巨大的威力? 难道这真是来自天生的法术,可以打开圣器的棺椁? 坂田的三观再次被颠覆,嘴角抽搐着,恍如失了心神一般。 父神,太厉害了。 如此大能,谁能匹敌? 就在他愣神之际,李宣却已在收功,冷笑道:“逆子,可看清楚了?父神这道技法,还算可以吗?” 坂田又愣了半分,这才回过神来,磕头道:“父神天威,盖世无双。坂田有眼不识,罪该万死!” “哼!那你练不练,还拿不拿圣器?” “拿!练!” “好!但本神将法诀交给你时,你第一眼却是质疑,可见资质奇差!估计,你很难学会!” “坂田愚钝,请父神降下恩泽,助我学会。” “混账!神宫的仙法,必须要你自己钻研,本神降下恩泽,岂非作弊?不过...见你虔诚,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助你!要炼成这个绝世神技,有两个方法可以办法。” 坂田追问道:“哪两个办法?” 李宣邪魅一笑:“那就是勤加苦练,练个百来年,估计就略有小成了。” “啊?百年?可坂田估计活不了那么久啊...” “那就只能用第二种办法了。” “是什么?”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自宫,可以让你学习一日千里,马上学会闪电鞭!” 李宣一本正经之色,说得像真的一样,珍珠都没那么真! 第427章 撒豆成兵! 坂田听了脸色霎时变白,愕然道:“纳尼?自宫?” 他说着话,忽然感觉自己裆下凉飕飕的。 真要如此自残,才能习得如此强大的功法吗? 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坂田先生犹豫了起来。 他虽已半截身子入土,他还自诩老当益壮,在赶来昆仑山之前,他还睡了他手下的一名女忍者。 虽然坚挺已经不过三秒,但他...还是喜欢那种感觉的。 让他自宫,如何能说服自己? 李宣点头道:“是!你一无资质,二无神力,又没有勤奋的毅力和时间,就只能抄近道了。而这个近道,就是自宫!” “这个...” 坂田迟疑的神色,黯然道:“这...代价有点大,不知能否让我手下的人自宫练习?” “不行!” 李宣否定得极为坚决,既打算要忽悠这货,就得往死里弄他,岂能让他逃脱? “本神将法诀赐予你,是看得起你。你却想转赠他人?这是把本神的法诀当成什么?” 他怒斥着,冲过来扇了坂田一巴掌。 坂田身形一晃,丝毫不敢有反抗的意思,磕头道:“父神息怒...只是...坂田还老而弥坚,不想这么快失去人生乐趣啊...” 见他愿意被打,也不敢轻易接受的样子。 李宣眼珠子一转,改口道:“天下岂有免费的午餐?你既想要圣器,又不愿牺牲,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你不必现在做决定!本神会在人间逗留些时日,给你半个月时间考虑,随后给我答复!” 说着话,他掐指一算,接道:“本神算到半个月就是开启圣器的良辰吉日,届时,你若学不会闪电鞭,那圣器就归别人。在此期间,你就留在这里参悟吧,没有本神的神谕,不许你外出!” 说完,便转身走出密室。 对守在门口的云峰夫妇道:“吾儿坂田要静心修炼法门,就让他留在密室中吧!记住,每日给他送一碗水,一个白面馒头就行。修炼法门,不能吃得太饱,可知?” 云峰夫妇当即应是:“谨遵上神旨意。” 里面的坂田老脸一冷,大呼悲催,暗道:纳尼?每天只能喝一碗水,一个馒头?那我岂不得瘦成皮包骨? ... 神殿的另一间密室中。 李宣与云峰夫妇聚首后,各自大笑起来。 就连平时矜持有度,不苟言笑的云岚,也忍不住捂着嘴,道:“魏王爷果然名不虚传,这糊弄人的本事果然高超,怪不得我家阿梓会被你瞒到现在。还认为你与所谓的李彦祖是不同的两个人...” “但你说...这坂田老贼会真的自宫吗?” 李宣呵呵一笑,对着云岚拱手道:“这老匹夫自宫与否,其实并非重点。重点在于,经此一事后,他估计已经对本王上神的身份深信不疑。只要他相信,那就不敢在回国的途中擅自开启棺椁!” “我们的投毒计划,也就可以顺利实施。坂田以为自己把圣器带回国内,可以在天皇面前立功。殊不知,那是要他们命的瘟疫病毒。云天河的尸骨被密封极好,在那样的情况下,病毒可以绝对休眠,不会完全消失。” “尸骨一旦在东瀛三岛内被打开,他们就必死无疑!除了少数的免疫者,现有条件下,无人能治好此病!就算他们效仿当年云天河的做法,杀人活命,本国的实力也会大减。再也无法觊觎我大陆中原的沃土,而我们只需封锁海上,不让他们靠近,就可以阻断瘟疫传到这里!” 云峰点头:“此计甚佳!那接下来第二步,就是消灭禁地中的蛇群,并说服族人离开昆仑山了。这还得有劳王爷出马才行,毕竟...族人可以不听我这个族长的话,却不得不听你这个昆仑上神!” 李宣笑道:“可以!本王与云梓、飞扬二人,总算相识一场,本就是为了解救昆仑而来,岂有拒绝之理?但要完成这个仪式,需要有我麾下军团的帮助!除去蛇群,亦要火器营的帮忙。” “麻子和红月长老已经前去接应我部,估计还有十日方可抵达昆仑山下。在此之前,云族长可以发布通告,十日后举行全族大会!届时,本王会再次施展神技,撒豆成兵!” “昆仑族人亲眼目睹本王的仙术,就无人再敢私自逗留山中。” 云岚皱眉:“撒豆成兵?这又是什么样的障眼法?” 李宣嘿嘿一笑,朝二人勾了勾手,神秘道:“来,咱们合计一下。办成此事,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接着,三人便开始重新合计。 末了。 当商定之后,云岚再次叹道:“魏王爷果然是个刁钻之人啊,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到...” 李宣却笑而不语。 十日后。 清晨。 率先赶回的六麻子传来消息,王二棒带领的五千火器营黄昏时就可以抵达昆仑山脚下。 而在此期间,云峰夫妇运用自身族长的权威,已经命令大部分族人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 少数守旧派不愿听从的,也已经被清点完毕,必要时将采取武力强行撤离。 祭坛上的那口棺椁升起后,挡出了禁地溶洞的换气口,蛇群暂时找不出洞口出来。 但一旦李宣启动机关,让坂田带走棺椁,那机关就会出现缺口,巨蛇会首先出来。 到时,万千蛇群出没,昆仑山再也不适合人类居住。 而往生之门的机关与祭坛是联动的,此门不开时,祭坛之上便不会出现通风口。 这也是为何此前蛇群无法出入的原因之一。 昆仑族人在山脚下搭起了一个巨大的高台,全族大会就在此举行。 李宣这个上神却没有急于出现,而是先去神殿密室看望一下那位饿了十天的坂田先生。 这十天来,坂田每天只能得到一碗水和一个馒头,早就饿得老眼昏花。 见到密室大门冲开,李宣出现时,赶忙就扑了过来,跪倒道:“父神,你终于来了...” 十日不见,这家伙好像瘦了一圈,再无半点大漠剑客的风采。 李宣心中偷笑,脸上却威严道:“吾儿坂田,可曾参透玄机,或者已经自宫?” 第428章 让他们去送死! nv坂田跪在地上,无力道:“父神,我...” 但只说了三个字,就幡然语塞,那样子不用多想,肯定是既没参透玄机,也没有勇气自宫了。 这些天来,他每天只能喝一碗水,吃一个白面馒头,早已是饥肠辘辘,严重营养不良。 连温饱都无法保证之下,谁还有心思想什么玄机、秘法? 而这一切,都在李大当家的计划之内。 坂田龟一的武力值太高了,是个绝对危险人物。 不使点手段钳制一下他,万一被他识破了神迹的假象,后果不堪设想。 趁着这货目前仍被迷信的假象蒙蔽,先饿他个晕头转向,或者诱骗他自宫,造成重伤,削弱他的实力,也就成了必要之举。 只不过,这货好歹也算个人物,纵然被李宣的数次“神迹”所折服,却还保留了一丝理性,并没有自行切了命根。 “你怎么?看来...你是不够虔诚,亦无心带走圣器了。凡事都有代价,圣器至关重要,就算本神愿意给你,你也不能空手带走!那么,你既无法参透玄机,也不愿自宫,圣器就只有另择他人赠予了。” 李宣心中偷笑,面上却一副恨铁不成钢之色。 圣器本就是打算要给坂田带回东瀛的,但李大当家知道,不能轻易就交出去。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一来会引起坂田的质疑,二来也显得太随便,没有适当的理由,昆仑族人也不会同意。 务必吊足坂田的胃口,让他深信圣器为神,可以帮助倭族人征服大陆。 再找个恰当的理由,让昆仑族人接受这个事实,计划才能顺利完成。 一听此言。 坂田顿时急了,忙道:“父神息怒,坂田自知愚钝,一时无法参透仙术的玄机。但父神不是说了吗?天下百姓皆是您的子民,包括我蓬莱三岛在内。我族蜗居三岛之上,本就物资贫瘠,不比中原沃土。” “你若还将圣器留在这里,岂非是厚此薄彼?同是上神你的子民,难道我族就应该积弱,永世留在岛上吗?” 闻言。 李宣佯装大怒:“大胆,你这话是在暗指本神偏心?” 坂田一愣,黑着脸道:“坂田不敢,但...上神难道觉得不是吗?圣器已留在大陆上千年,千年前更是替大陆百姓挡去了一个大灾难,不是该换换位置了吗?坂田斗胆,请上神赐予我族圣器,助我族脱离海岛桎梏,建立一番功业!” “至于仙术,坂田绝非没有勇气自宫,只是坂田乃凡人之躯,自宫之后需要大半年才能恢复,怕是赶不上开启圣器啊。而且,我乃族中最后一名至尊上忍,在没有寻得传人之前,万不能重伤不出啊。” 李宣听了,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像是被坂田的话难到了一般:“这个...” 心中却轻笑不已,暗道:你终于主动开口要求了吗?等你好久了! 在山顶祭坛之时,李宣主动说要把圣器赐给坂田,便是要让他相信有神迹的存在后,仍保留着一丝能夺得圣器的希望。 毕竟神邸之下,凡人无法匹敌。 昆仑上神自己出现了,那谁还能在他眼皮底下带走圣器? 除了上神自己给,其他人莫敢染指。 只要说要赠予,便是给坂田心中留有一些希望。 而说了赠予之后,又给他设置障碍,就是要让他明白一点,圣器不是说给就给的,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如此一来,就可侧面反映出...圣器是真的,确实千金难买,拥有无上大能。 否则,上神岂会设置如此多的障碍来考验他? 再到如今说给了,又推诿坂田资质不够,要转赠他人。 最终目的,就是要让他自己开口求要! 只有他自己求要的东西,自己才会珍惜,乃至敬畏,从而无形之间陷入李宣的摆布陷阱。 这步棋分三步走,其一,就是展现“神迹”后,还留给坂田一丝夺取圣器的希望。 其二,给他设置难度,让他确信圣器为真。 其三,设计让他主动开口索取,继而掉入更大的陷阱。 当他毫无保留地相信神迹和圣器为真时,私下便不敢再有忤逆李宣的意思,自愿将带有瘟疫病毒的尸骨运回蓬莱三岛。 顿了顿,李宣装出为难的神色,“吾儿坂田此话...其实倒也不失为过,圣器确实应该换个地方了...但你并无资质打开圣器机关,这又该怎么办?本神若出手帮你,岂非又是另一个厚此薄彼?” “当年的云天河,可是自己打开机关拿走圣器,拯救万民的!” 坂田俯首道:“话虽如此,但圣器已福泽大陆千年,算是中原四国先得了恩惠。如今易主,父神出手相助,是公平对待啊,岂有厚此薄彼一说?” 李宣轻笑,暗道这家伙还真是会说话,这也能掰扯得通。 嘴上却道:“吾儿此言,好像也有些道理。本神千年前把圣器留在昆仑山,确实是先给了他们恩惠。如今出手帮你带走圣器,便不会厚此薄彼。好,那就这样吧,本神会教你第三种办法安全带走圣器回国!” 坂田顿时兴奋,重重磕了个头,“谢父神恩赐,父神洪福齐天!” 他满脸诚服地说道,心中似乎已经预想到当他把圣器带回蓬莱时,举国欢腾的盛景。 有了圣器的帮助,倭族大军所向披靡,称霸大陆岂非指日可待? 而这样的大功,足以让他坂田家族扬眉吐气,成为倭族第一大世家! 李宣任他兴奋了片刻,而后才缓缓接道:“但你得答应本神两个条件!” 坂田已经喜上眉梢,被冲昏了理智,没多想就应道:“父神请说,莫说是两个,一百个坂田也答应!” 李宣道:“话别说那么早,就算你答应,那也得有这个能力再说。” “是,坂田定会竭尽全力。” “第一,本神不会留在凡间太久,此后受天条限制,亦再也无法降临!回去之前,不愿见到大陆再有纷争。而大陆纷乱的根源,在于漠北的蛮夷人!给你十天时间,把蛮夷十大首领的人头给本神带来。” 听此。 坂田怔了一下,俨然没想到李宣会有这样的要求。 蛮夷十部是倭族登陆中原的重要盟友,坂田流浪大漠数十年,表面说是为了寻求剑道的最高境界,实则却是在暗中联合蛮夷人企图合谋共分天下。 换言之,漠北十部的数十万大军都是他倭族的盟友,如今让他调转枪头,对盟友下手,却是不免为难,生生愣住。 李宣见他迟疑,加重语气冷声道:“嗯?吾儿沉默,是不愿答应?” 坂田偷看了他一眼,又迟疑了几秒后,狠心道:“好,坂田遵命。但十天太短,三个月如何?” 倭族人阴险狡诈,表里不一,素来只看利益行事,卑鄙无耻至极。 李宣这个上神没有出现之前,他们要染指大陆,便不能缺少盟友,蛮夷人不可或缺。 但现在不同了,他即将拥有圣器,圣器又拥有无上大能,足以让倭族称霸天下。 那么,蛮夷人这个盟友...也就显得没有那么必要了。 就算没有蛮夷十部的策应,乃至与之反目,那又有何妨? 有圣器在,天皇大军自己就可以覆灭诸国! 思虑至此,坂田最终做出了取舍,扭头就答应了李宣的要求。 可见倭族秉性如斯,根本就不值得相信与可怜,逮到机会就得让他们毫无翻身之力! 李宣听了,心中更加坚定对蓬莱三岛的灭族计划。 他们能仅凭一个圣器,就可背叛与之密谋多年的盟友,又怎会轻易放弃对大陆诸国的野心? 唯有将他们彻底覆灭,方能一劳永逸。 那么,云天河附带着瘟疫病毒的尸骨...就更要送到东瀛国内,并当众开启! “不行,就十天!你做不到,圣器就继续留在中原!至少也要先奉上其中几个首领的人头,本神没时间与你多作浪费!” 李宣却拒绝得尤为坚决,只肯给坂田十天时间。 坂田无奈,也不敢与上神多作争取,只能低头应是:“那第二个条件呢?” 李宣没有直言,先是问了一句“题外话”道:“你倭族运筹多年,应该在四国,包括大秦在内,都留了不少细作吧?” 上神面前,坂田不敢说谎,就算说谎,估计上神也不会轻易相信。 皱了皱眉后,如实道:“是的。” “都有多少人?其中在大樑又有几多?” “五国之内,有我族三万八千多人细作,皆是以商会人员、亦或友好使节的身份潜伏。在大樑...约有五千余人。” “哦?那三万多人的名单和用以掩饰的身份,你都知道吧?” “知道。” 说到这。 李宣还未及多说,一旁的云峰夫妇就脸色微变。 实难想到,倭族人竟暗中在五国境内暗布了近三万多人的细作。 这人数放在邦国的层面上,虽不算太多。 但一旦战争爆发,却可以里应外合,成为倭族大军的奇兵,不容小觑。 最重要的一点是,五国朝廷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倭国细作潜伏的严重性。 云峰冷面道:“你可有在我昆仑族中安插细作?” 坂田抬头看了他一眼,浅笑道:“云族长如此问,是对自家族人没有信心?但父神既然在此,对你明言亦无妨。你昆仑族中没有我东瀛的细作,但...却有来自西楚的暗桩,且此人身居高位!” 云峰瞳孔爆缩,刚要继续问些什么。 李宣却已摆手阻止道:“好,吾儿坂田还算诚实。本神再问你,你要集合在大樑的人马,需要多长时间?” 坂田回道:“回父神,在赶来昆仑山之前,我已发出指令,让伊贺川一郎集合了大樑国内的暗桩,以应对圣器之争。此时,他们就分批潜伏在昆仑山附近的几大城镇。半日内就可全部到此,只是...父神为何有此一问?” 李宣目光微动,淡笑道:“把他们都叫来昆仑山吧,本神另有吩咐。这第二个条件就是,你要动用在大樑国内的倭族细作,为本神降服坐骑!” 坂田一愣,像是有些听不懂:“降服坐骑?” “对!本神千年前降临时,在禁地之中留下了坐骑,是一条吞天巨蟒!如今,也该把它带回仙界了。但本神现在只是元神下凡,肉体凡胎之下无法制服坐骑,需要你的帮助。” “啊?吞天巨蟒?这...可既然是父神的坐骑,那肯定是拥有通天之能,我们如何应付?再者,父神如此大能都无法制服它,我们去了岂非送死?” “哼!本神自然是有神力压制住他的,但上古仙术威力极大,一经施展,方圆千里皆会被夷为平地!岂能因为降服那个畜生,就杀害方圆千里内的生物?而你倭族得了圣器,难道不该相助本神吗?当然,本神会赐予你们神力,让你们有能力与吞天巨蟒抗衡的本事。” 李宣使劲忽悠着,此时竟杜撰出一个坐骑来。 坂田想了想,听到李宣说会赐予倭族细作神力,也是不做他想,随即点头答应:“是,既然有父神的神力加持,那应该是没问题。坂田这就去准备?” “速去!” 李宣摆了摆衣袖,转过身道。 坂田又应了一声是,这才起身快步离去。 前脚刚走,后脚云岚就开口道:“这个坐骑...是怎么回事?你并没有在计划中提到过。” 李宣凝重道:“云天河的棺椁一旦离开祭坛,整个禁地机关就会出现缺口,里面的万千蛇群就会逃出!届时,必成蛇灾。取走棺椁,已然不可能避免要有所牺牲。” “原本是想让云族长组织一支敢死队的,但既然倭族人已经将大陆五国渗透得如此之深,那就不必让我们自己去送死了。要死,也是倭族人去!就拿这潜伏在大樑的五千人做个开头吧,本王会让他们去搬回棺椁,顺便让他们葬身蛇腹!” 第429章 最终首脑,清算开始! 一旁的云峰听了,眼神微蹙道:“计划虽好,但倭族人却也并非愚笨,只怕蛇群一旦涌出,他们会四散而逃,哪还会顾得上什么圣器?东瀛人渴望得到圣器不假,但那是建立在他们能活着的基础上,生死面前...估计没人会在意什么圣器。” “再者,就算能顺利带回先祖的棺椁,你又如何保证东瀛人不会提前打开?要知道的一点是,坂田虽在倭族人中的威望极高,但他并非最高长官。根据昆仑奴来报,在他们进军中原的计划中,另有一人担当主脑角色。” 这倒是一个问题。 倭族人虽自诩有天皇护佑,对本族忠心不二,且悍不惧死,但绝非所有人都能做到这点。 让他们去搬回云天河的棺椁,在面对蛇群时,确实有可能会畏惧退缩。 而一旦蛇群涌出,占领了整个昆仑山后,想要再带回棺椁可就难了。 即便有办法可以再次取回,也极有可能会毁坏棺椁,导致瘟疫病毒提前泄露。 不过李宣似乎早就想到了应对之法,此时的重点却没有放在这个上面,转而肃然问道:“哦?东瀛人的首脑不是坂田,而是另有其人?” 云峰点头:“是,而且是潜伏在你们西楚朝中,更可能与你虎威军当年被屠杀有关!” 李宣神色微变:“是谁?” “身份仍不明朗,不过可以明确的一点是,此人位高权重,且戒心极高。昆仑奴死了上百人,也才只能确认他首脑的身份,其他的一概不知。此人非但已经完全融入了中原,甚至对我昆仑族的暗查手段了如指掌。” “朝中重臣?那云族长可有怀疑的对象?” “有是有,但不便与你明说。在没有百分百确认之前,你知道得越多,反而会影响你的判断。” 李宣沉默。 倭族人渗透中原的首脑,居然是潜伏在西楚朝中,且牵涉到了当年的虎威军事件。 这个消息对他来讲,无疑是震撼的。 间接说明,当年李仕泯之死,并非只是西楚内部的权势斗争,更涉及了外部势力的因素。 倭族人的插足,令整个事件更显扑朔迷离。 半晌后,李宣长舒一口气,这才重新开口说道:“怪不得数月前御书房行刺,鸿德殿事变,以及围猎场动乱中,坂田及其手中的忍者能轻松来去自如,原来...他们还有个首脑躲在西楚皇庭之中。” “而此人既能暗中将坂田等人顺利送入守卫森严的宫城和围猎场之中,其身份必然是王公以上,乃至与皇城军、禁卫团都有关系!这是一条大鱼,不易对付。说来...这样的身份特征,纵使云族长不说,本王心中也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只是,像他那样的人又怎会与东瀛人扯上关系?按理说,东瀛人不会选择一个外族人做首脑才对,除非...” 也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李宣蓦然打断了自己。 云峰道:“此人是谁,现在不必纠结,关键是处理好眼前之事。只要把瘟疫传来蓬莱三岛,倭族人自顾不暇,焉有余力觊觎中原?没了倭族的百万大军,那个首脑便不足为虑!” “事后,本座会命令昆仑奴全力助你找出此人,此人一旦现身,当年李大帅被杀的真相,必然浮现。” 李宣轻叹,点了点头:“多谢云族长,你说得对,目前还是以昆仑之事为先。而...取回棺椁之事,你不必担心。本王已有计划,却不知这些天来山中的布置如何了?” 云峰微笑:“差不多了,就只能你这个上神演好最后一出戏,我族就可退出昆仑山!山中各大要道都已埋好了你配制好的神火雷,主峰禁地方圆三里内亦洒满了各种防蛇的药粉和雄黄。” “昆仑奴与血衣卫早就抓捕了一些鸟兽作为诱饵,且已经在它们身上残毒,只等时机一到,便可释放!” 李宣再次点头,“好!那现在就去召开全族大会吧,只需再施展一次神技,就不怕倭族人不信!” 说完,便率先迈步离开。 来到昆仑大殿门口前。 李宣正带着最后一批留守山中的昆仑族人往山下走去,坂田和六麻子同时由山下走来。实际上,在与李宣商定要撤离之后,云峰已经强迫大部分族人迁徙到山脚下,扎营居住。 少数顽固不肯搬离的,眼下也被云峰派人武力带走。 全族大会召开之后,云天河的棺椁便会交给倭族人,而棺椁一移动,蛇群就必然涌出,整个主峰山脉都不再安全。 六麻子是来汇报军情的,此时有意无意地让坂田先说话,自己则退到一侧。 李宣在下山的千步台阶中停下,坂田虔诚行跪拜礼,道:“父神在上,遵神谕,坂田已经发出响箭,驻守大樑国的五千暗卫稍后便可抵达。” 李宣瞥了他一眼,道:“甚好!那你就先随本神去参加昆仑族的大会吧,但在此之前,把你们在其余四国的暗卫首领名单都给本神写出来!” 如坂田所说,倭族人在这数十年来总共在五国境内安插了近三万多名细作。 基数不小,坂田作为其中的首脑之一,不可能全部记得那些人的名单。 但其中的首脑,应该是记得的。 倭族人其心不轨,既知道他们留有内应,又岂能不除? 坂田听了,却是愕然:“这...父神为何要这些细作首领的名单?这不好吧?” 李宣早知道他不会轻易交出,冷笑道:“怎么?吾儿不愿意,要忤逆本神?” 坂田低头:“坂田不敢...只是...只是...” 他显得很为难的样子,迟疑着也说不出个原因。 李宣替他说道:“你不是不敢,是你没这个权限?你头上还有个大首领,全权主管倭族在中原的事宜?就算你愿交出,也得先请示,对吧?” 坂田一惊:“父神竟知道此事?” 李宣佯怒道:“哼,这世间有什么可以瞒得过本神?本神只需掐指一算,就可知天下事,只不过不愿耗费神力罢了。” 他虚张声势的样子,接道:“而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就大可不必忌讳!本神现在任命你为大首领,不再屈居那人之下!这样,你可以写名单了吗?稍后,我会降下一道天雷劈死那人,以后你就是真正的首脑了。” 听此。 坂田先是震惊,而后便是惊喜。 这货也是个俗人,如果能当真正的首脑,谁又愿意屈居第二? 听到李宣说会出手“劈死”那人,他可顺位而上,马上就心中窃喜,郑重道:“有父神这话,坂田自当遵命。父神稍待,坂田这就去写。” 李宣点头,摆手让他离去,吩咐道:“写好之后交给云族长即可,他知道怎么办。” “是。” 坂田弯腰离去。 等到坂田的身影彻底消失,众人再次迈步下山时。 李宣凑近云峰,小声道:“坂田把名单写好后,有劳云族长秘密送至五国,五国君主若得知眼皮底下藏着倭族奸细,定会出手剿灭。有了他们的首领名单,其余孽也就不难挖出。” “至于西楚境内的,麻子,传信给马叔,让他按照名单上之人全数绞杀,把动静弄大点!本王要趁机把那个最终首脑引出来,他手下的喽啰要覆灭了,他总不至于还能沉得住气吧?” 说到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六麻子。 而此举一出,便预示着虎威军的最终清算即将到来! 第430章 神兵天降! 来到山脚下。 昆仑全族大会在山前一处偌大空地举行,会场中央被临时搭建起一个宽达数百平的圆形高台。 高台边缘,站着一圈全副武装的昆仑奴与血衣卫,时刻警惕着。 上神的专属莲台,就在矗立高台的正中心,外边撑着一处简易的开放式“凉亭”,以遮挡阳光。 全族上下数千人大部分都已到场,将会场围成里外数圈,一眼望去全是人影。 昆仑族全盛之时,族员多达数万,拥有自己的城池与军队,势力极为庞大。 算上盟友,千年前几乎控制了大半个大陆,就连现在的大樑和西楚当年也是他们的属地。 但传承至今,已见没落,数千嫡系族人已然全部在此。 现场的氛围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和谐,众多族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字里行间隐约在置喙着云峰这个族长与那位刚刚下凡的上神阁下。 只因...族长下了一个让他们很难理解与服从的指令。 放着族中传承了上千年的本部基地不给居住,却让族人全部搬到山脚下搭帐篷? 而且这些天来后山禁地一直传来机关发动的动静,圣器似乎已经重现人间,族长与长老会却没有就此向族人做出解释。 更没有做出严密防范,阻止外部势力染指。 最诡异的一点是,山中竟出现了倭族人的身影... 私下已有流言传出,族长和上神有意将圣器转手赠给倭族人,并下令撤离昆仑山。 这是无数底层族人与守旧派不可接受的,李大当家与云峰多日来的不解释,俨然让众多族人颇有不满。 要知道的一点是,有关于圣器的传说已是沿袭了上千年。 传说中的圣器可号令天下,生死人肉白骨,得之可得天下。 当年的初代族长云天河,得到上神的恩赐后,就是凭借圣器治愈了瘟疫,并褪下肉身,羽化飞升。 如今说要将圣器转赠给倭族人,让用生命守护了圣器千年的昆仑族人如何接受? 初代族长不愿人间多起战火,故而建造禁地封存圣器,这个他们可以理解。 就算要重启圣器,乃至于毁掉,昆仑族人也都可以接受。 但若说要赠予倭族人,他们就万难接受了。 倭族人在中原四国的名声并不好,一直是阴险狡诈,见利忘义的代名词,且觊觎大陆沃土之心已然昭然若揭。 如果让他们夺得圣器,天下岂还有完卵? 云峰与上神的这个决定,在昆仑族人眼中无疑是愚蠢与悖逆的。 正常情况下,以昆仑族人的血性,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早就已经集合反对,乃至推翻云峰与长老会。 好在云峰夫妇执掌昆仑这些年,还算积累了不少威望,加上李宣这个上神数次施展大能的消息不胫而走,这才让底层族人忍到了现在。 不过纵然如此,他们的怨气倒也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若这次全族大会没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估计整个昆仑族内部将起内乱。 眼下会场内显见议论声,也就不见多怪。 李宣自然是深知这点,要完成他与云峰合谋的“祸水东引”计划,借助瘟疫病毒彻底覆灭倭族,首先第一步除了要稳住坂田,让他相信神迹与圣器为真之外,第二步就是要让昆仑族人自愿“放走”圣器。 而这场临时筹办的全族大会,就是为了“说服”他们,并再次向坂田展现实力。 登上会场中心高台后。 李宣一副天上神邸的高傲姿态,在六麻子这个新任神使的搀扶下,坐到莲台上,微闭着双眼,做足姿态。 全程不发一言,比皇帝的架子还大。 无可厚非! 皇帝只是天子,但上神可是造物者啊... 在迷信之人面前,你就要表现出足够的神秘感与傲气,任何的礼貌与“人性”都会让信徒们觉得你不像神邸。 最关键的一点,神明做事,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无需解释的。 就好比传说中的神明普度众生,爱民如子,可为何又要在人间留下疾病与灾难? 上神之举自有道理,根本无需解释。 云峰夫妇带领一众长老会成员在莲台前排开,郑重跪下行礼,道:“恭迎上神驾临,上神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台下的数千族人见此,虽心中犹有不解与怨气,但族长和各大长老都跪了,却也不容他们不行礼。 此时,也跟着喊起了口号。 李宣闭着眼,道骨仙风之色,仍是一言不发。 上神是来镇场子的,可不是来主持大会的,越是高级的身份,就越要不动声色。 倒是一旁手执拂尘的六麻子微微抬眼,道:“神安,神谕...众子民平身。凡间神使可传达上神旨意,容待后观。” 早在十几天前,李宣在祭坛显圣时,就已说过六麻子是新任的上界神使。 而上神是元神将领,那上界神使也自然是一样的。 换言之,此时的“谢伦哥”体内也有一个神灵,说法自然是有分量的。 他与云峰夫妇的身份区别,就在于前者是上界神使,后者是凡间神使。 云峰等人起身,顺势道:“遵神谕。” 随后,面向台下,阔声道:“诸位族人,上神驾临人间,意在福泽天下。现颁下两道神谕,望吾等子民遵从。第一,昆仑山乃龙御之地,福祉洞天。然,历经千年,龙气溃散,已非善地。” “且,当年上神留下之坐骑吞天神蟒,被魔气侵蚀,已化作魔兽,恐将为祸人间。上神有意请神兵天降,诛杀此兽。神兵天威之下,昆仑恐不复存在。故此,我族人当即刻撤离山中,另寻栖息地。” “第二,上神开天造物,世间蝼蚁困兽皆是神子,包括海外蓬莱之倭族。倭族蜗居于弹丸三岛,不利民生,上神垂怜,故有意将圣器交予倭族人带回,以填海造田,以安民生。” 这话一出。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众多昆仑族人议论不止: “什么?当年上神携先祖飞升天界之时,在禁地中留下了一只神兽坐骑?这事儿,为何从未听说过?” “上神坐骑乃是仙界瑞兽,滞留人间,本就有违天道,岂是你我可以得知的?但这并非重点,重点是...上神的瑞兽为何会被魔气侵蚀,变成了魔兽?” “瑞兽变成魔兽,上神欲出动神兵镇压,昆仑圣地恐不复存在,让我们撤离,这倒还说得过去。可是为什么要把圣器交给倭族人?” “是啊,倭族人阴险狡诈,早就想染指我中原沃土,若他们得到了圣器,岂还有我们安身立命之处?” “对啊,虽说倭族人也是上神的子民,但上神总不能把圣器交给他们后,让他们来毁灭我们的家园吧?” “不行!我反对,咱们花了上千年时间守护圣器,为此牺牲了多少人,圣器本就已经是我们的,怎能交给倭族?” “同意!就算圣器不能继续留在这,当也由上神带回神界,不可交予倭族!” “...” 一时间,群情激奋,上神的第二道神谕遭到了昆仑族人的极力反对,几乎是一边倒的起哄。 这在李宣与云峰的预料之中,但此时二人却都没有任何反应,既不安抚族人的激愤,也不作出解释。 等到云峰的一名心腹急急跑上高台,在他耳边密语几句后,他才回身朝李宣身边的六麻子点了点头,似在暗示着什么。 六麻子会意,当即俯下身,对李宣轻声道:“少帅,时机已经成熟,天兵应该降临了。” 李宣豁然睁眼,“嗯”了一声,立马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 砰! “聒噪!” 他佯装大怒,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 高台上的两名鼓手同时敲响大鼓,鼓声幽远传开,犹如惊堂木的效果顿时震慑住台下的数千昆仑族人。 “尔等这是在质疑本神的决定,忤逆本神吗?” 他冷斥道,缓步走到高台边缘,目光扫视。 台下鸦雀无声,再无一人敢出声。 这些天来,上神在祭坛上一记天雷术击毁了半座山峰之事,早就在昆仑族中传开。 如此大能,岂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在这群困守山中多年,多有迷信思维的族人心中,其实已经相信上神降临是真实。 只是对上神将圣器交给倭族人的决定有些意见,并非在质疑上神的身份。 眼下见到上神震怒,出声喝斥,皆是一副震惊之色,莫敢言语。 “上神息怒!” 云峰瞧准时机,跪下配合道。 这时候,他必须全力帮助李宣控制场面,让坂田顺利带走棺椁。 一众族人见到族长再次跪下,也都跟着跪下喊“息怒”。 李宣不为所动的样子,满脸严肃道:“哼!本神做事...本无需向尔等解释,但念及尔等守护圣器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破例让你们明白一回!” “本神当年留下圣器,镇守中原大陆,已然福泽你们已久。天下生灵,皆是本神子民,当雨露均沾!那么,将圣器交予倭族人有何不可?而本座当年留下的瑞兽入魔后,狂暴无匹,吾儿坂田愿亲自带人取回圣器,亦算有心。” “至于有人质疑倭族人得到圣器后,会进军中原...本神相信吾儿坂田不是这样的人,同时亦会在飞升时留下天兵镇守,尔等害怕什么?” “是吗?吾儿。” 说着话,他扭头看向正站在高台边缘候着的坂田龟一。 坂田手里抓着几张纸,立马弯腰走过来。 双手托举着手中纸张,而后虔诚跪倒道:“回父神,坂田以性命担保,此生绝不带兵进军中原大陆。另外,这是父神想要的细作名单。” 下山之时,李宣曾要求他写出潜伏在五国中的倭族首领名单,这货倒是办事麻利,大会刚开始不久就已经写好。 云峰走过去,从他手上接过名单看了看,随后与李宣对了个眼色。 李宣则满意地点点头,接道:“都听见了吧,吾儿已经发誓,尔等可放心。本神亦会时刻监督他,无需担忧。本神降下神兵后,神兵大军便会常驻人间,只听神使和圣器号令,保人间无战火!” 听此。 台下的数千昆仑族人仍是忧心忡忡之色,坂田却眉目一亮,似乎寻到了什么契机点一般,显见惊喜。 父神说过,他的元神并不能逗留人间太久,过段时间就得返回神界。 他降下的神兵大军只听神使和圣器的号召,那岂不是说...我夺得圣器之后,也可以指挥那支天兵? 而我虽发誓永不带兵进犯中原,但并没说其他人不会啊... 待我回到国内,便将圣器交给天皇,让天皇另找一员大将出征占领中原大陆,岂不快哉? 到那时...父神已无法再次降临,就算知道了,又能耐我何? 哈哈,妙计也! 眼下不管父神让我做什么,我都必须照做,哪怕是牺牲全部的细作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夺得圣器,便天下我有! 坂田心中暗想着,乐开了花儿。 殊不知,只要他这么做了,那倭族距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谢父神,父神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万请父神出手,召唤天兵降临,助孩儿从魔兽手中夺回圣器!” 坂田跪着,迫不及待道。 说完,还重重磕了个响头。 在这一刻,他已然完全将李宣视作了无所不能的父神,比自己亲爹还亲的那种。 李宣心中偷笑,面上却演技在线,露出一抹欣慰的神色,道:“好儿子,父神这就相助于你!” 说完,便抬头望天,嘴里楠楠有语。 嘴里念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得懂的“咒语”,随后伸手入怀,摸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豆子,当空洒下,并怒喊道:“奉吾命,天兵来!” 不得不说的是,李大当家前世不去做演员,真是屈才了。 他那装神弄鬼的模样,恰如其分,演技堪比影帝,看得众人一惊一乍。 哗! 豆子洒落在地后,台上的两名鼓手开始不停擂鼓。 突然。 远处的山林前发出几声巨响,砰砰砰,硝烟弥漫。 待烟雾缓慢隐去之后,山林中突兀响起一阵整齐的步履声,由远及近。 同时,大量的白雾涌出,不多时就几乎笼罩了大片山林。 烟雾中,最先开始出现的,就正是一身锃亮铠甲的王二棒。 紧接着,便是五千精锐火器营士兵,队伍规制整齐,个个精神抖擞。 衬着此时闪耀的阳光,五千兵员身上似乎都氤氲着五彩霞光,看呆了众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技,撒豆成兵吗? 上神就这么一喊,山林中竟突兀出现了一个天兵方阵? 此一幕看在众人眼中,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王二棒出现后,二话不说,拔剑指向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下令道: “天军听令,炮击!” 话声刚落。 排头士兵立即推出十几门火炮,对准山坡,果然点燃了引线。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顿时响彻天际,山坡处土石翻飞,火光冲天。 火炮队分两组,前一组放完之后,准备装弹的间隙,后一组马上上前补位,确保火力持续,可不间断远程炮击。 一连十几轮的“轰炸”后,那处隆起的小山坡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夷为平地,满是焦土。 火器营一到,先是来了一场火力震慑,令数千昆仑族人目瞪口呆。 这就是天兵的实力吗? 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夷平一处山坡? 第431章 演员已就位,给它们吃个饱! 这一幕,看在昆仑族人眼中是难以置信的。 他们久居山中,没有见过火炮,所能接触到的强大武器,也就是那些常见的冷兵器。 而此时火器营展现出来的“超远程”攻击与毁天灭地般的炮弹威力,已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在古代,封建迷信思想下,超出认知范围且无法解释的现象,皆会被归结于神魔之说。 换言之,除了天生的神兵神将之外,谁还有这么大的能力瞬间摧毁一处小山坡? “这就是传说中无所不能的天兵吗?上神...把他们召唤下来,寄身在了虎威军身上?天啊,没想到我此生竟有幸能目睹神迹...” 惊愕的人群中,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顿时将李宣这个上神的身份和威望,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毕竟,唯有真正的神明才能召唤天兵。 唯有天兵携带的神器,才能顷刻摧毁一处山坡,这点在昆仑族人眼中毋容置疑。 “上神天威,万古无双!神兵天降,护我泱泱万民!” 云峰再次跪倒,开口奉承,尽力衬托出李宣此时光辉圣洁而又盖世无敌的上神形象。 众人哗然,也跟着大呼跪拜起来。 如果说经过祭坛那次的神迹,仍有人暗中质疑李宣上神的身份,那么这次当众炮击之后,这样的质疑俨然不会再有。 后山祭坛是禁地,寻常族人无法踏足。 神迹显现是听说而来,但这回不同,天兵就在他们面前出现,且生生击毁了一处小坡,这还能有假? 上神就是来自九天宫阙,元神降临到了西楚魏王爷的身上! 而这五千天兵虽是虎威军的“外表”,但实际上他们身上的灵魂...都是强大的天兵啊... 霎时间,山脚下声浪此起彼伏,都在高呼着“上神英武盖世”,“唯上神之命是从”这样的话。 坂田却露出一抹担忧之色,心中暗道:啊?父神召唤出这么强大的天兵,以后我东瀛大军如何染指大陆? 但这一丝忧虑并没有存在太久,转头就烟消云散。 坂田转忧为喜,下一秒就蓦然兴奋起来。 只因一点,父神刚才不是说了吗? 天兵受圣器节制,换句话说,只要父神重归神界后,这支天兵岂非落入我手中? 天兵的出现非但不会扰乱我东瀛大军的计划,而且还可以成为助力! 如是想道。 坂田心中乐开了花儿,不禁又朝李宣磕了几个响头。 父神真的对他太好了,让他情不自禁。 但他不得而知的是,父神还有“更好的”留在后面... 等到众人的欢呼声逐渐褪去之后,李宣这才重新开口道:“如此天兵,可护得住人间否?” 这回,不用云峰这个族长带头,一众昆仑族人已然自行齐声回复:“可!” “本神要出动天兵降服入魔的坐骑,需毁灭昆仑山,尔等同意否?” “遵上神谕!” “圣器交给倭族人保管,中原大陆由天兵镇守,尔等同意否?” “同意,同意!” “...” 李宣一连三问,再也听不到任何反对质疑的声音。 随即转身,看向跪倒的坂田道:“好,吾儿坂田过来!” “儿来了,父神请示下!” 这一刻坂田对李宣的崇拜已经超越了天皇,竟脱口自称“儿”,可见是心悦诚服。 “事不宜迟,本神刚才掐指一算,已经窥探到天际,唯恐不能久留凡间,务必尽快将圣器交给你。速去把你的人叫来,本神赐予他们神力后,便动手带回圣器!” 他一本正经道。 坂田连声应是,起身快步退走。 李宣则摆手示意云峰上前,小声问了一句:“演员呢?” 云峰邪魅一笑:“已就位!就等这位上神开场了。” “按计划行事。” “好。” 二人对视一眼,双双坏笑起来。 坂田的倭族细作早已在昆仑山附近潜伏,此番集合得非常迅速,数千人在不到一个时辰内便已全部到位。 来到李宣面前时。 这群倭族细作虽不认识李宣,但见到坂田带头跪下参拜后,也都只能硬着头皮跟从。 李宣斜眼一望,也不想多费唇舌,直言道:“听着,本神为你们加持神力后,你们便有了与魔兽对抗的能力。上山之后,不管遇到什么,都不可后退!第一目标是带回装有圣器的棺椁,可知?” “而本神的这道神力加持,只有虔诚之人才能瞬间获得力量。感受不到力量者,当切腹自尽!” 这话说得玄乎,除了坂田之外,其余倭族人却是一头雾水。 但李宣没有过多解释,立马又开始“作法”起来。 而“作法”很简单,居然是让一队人端着水,用柚子叶逐一洒在倭族人身上,仅此而已。 完事的同时,李宣也停止了吟唱咒语,而后开口道:“施法完毕,尔等可曾感到身体充满了神力,悍不惧死?” 一众倭族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这不就是被洒了点水而已吗? 哪来的神力? 但不及有人提出质疑,身旁的几个昆仑族人就大呼起来:“啊?这就是上神赐予的神力吗?刚才我只是碰到了一点圣水,现在已然感觉浑身有劲,所向无敌了!” “我也感受到了,估计现在我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不信你捅我一刀试试?” “好!” 那几人自顾说话间,竟真的抽刀互捅。 而令人惊奇的是,几人互捅,竟真的没有刺进皮肉... 云峰准备的这几个“演员”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可以在数千倭族人面前大秀铜皮铁骨,看呆了众人。 坂田更是瞳孔暴突,惊道:“这...父神,你竟赐予了他们这般神力?” 李宣故作姿态点头,“然也!不仅铜皮铁骨,而且还有死而复生的神力。所以你等下带人上山后,不管遇到什么,都不可退缩。就算你们死了,亦可复生,明白吗?” 坂田大喜:“明白!” “要是有人没有感受到神力,那就是不够虔诚,你当出手将之杀了。懂吗?” “哈依!” “很好!出发吧!” “哈依!” 三言两语间,李宣将一张取走棺椁的机关图交给坂田后,就示意他着手带人上山。 数千倭族细作心中叫苦不迭,他们之中没有一人感受到神力,却一个都不敢开口说话。 只因...他们的首领很信任面前这个年轻的“上神”,且上神说了...感受不到神力就得被杀,那谁还敢开口? 便只能硬着头发说都感受到了神力,跟随坂田离去。 而只要祭坛上的棺椁被带离,整个禁地机关便会彻底失效,蛇群必然潮水般涌出! 望着倭族大队陆续上山的身影,李宣与云峰并肩而立。 李宣浅笑道:“刚才那几个演员不错,在匕首上做手脚,并巧妙利用视觉角度,营造出刀枪不入的效果。云族长手下真是能人异士辈出啊...” 云峰也是浅笑:“过奖了,还是魏王爷这招皇帝的新衣...绝妙,让我的人假扮神力附体,继而阻止倭族人发声,让他们硬吃死猫,自愿去送死。” “呵呵,听说云族长二十年前就开始停止喂养蛇群了?那它们现在肯定很饿!” “是啊,饿点好!咱们现在不就给它们送去很多食物吗?足够它们吃个饱,嘿嘿!” 二人说着话,再次双双坏笑。 第432章 昆仑之殇,赌约! 在溶洞密室中时,往生之门机关开启后,中心棺椁处被抬升至溶洞顶部的出口,形成了一条逃生之路。 而要完成这样的机关设置,中心平台的下方必然要有一根“轴承”来配合驱动,将平台推向出口。 李宣躲在棺椁底部,在仔细查看了整个禁地的机关图和吴明的注解后,已然知道这点。 中心平台升到祭坛后,会与祭坛上的机关联动、锁止,形成另外一道防护机关的同时,也暂时封闭了整个禁地。 只要棺椁不被转移出祭坛,那里面的任何生物...原则上是无法逃出的。 但只要棺椁离开,祭坛出口会再次显现,蛇群便会潮涌而出。 那条蛇王虽被机关甩入深渊之中,但其如此庞大的体型,加上早已在洞中存活多年,对地形极为熟悉,有蛇群策应,大概率没那么容易死。 只要它还活着,蛇群就仍具备凝聚力,可由那根被昆仑族先人称为“擎天之柱”的中心轴承上爬出。 棺椁撤离,出口再现,那昆仑山必然会出现蛇灾。 这个蛇群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停止投喂,依靠休眠和吞噬同类存活,时至今日已经饿得不行,野性被激发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若能逃出密室外,恐怕会吞噬一切活物。 李宣与云峰设计让坂田带着数千倭族细作前去搬回棺椁,便是有意给蛇群投放一些“食物”,让倭族人自己去送死之余,也可暂时延缓蛇灾的蔓延速度。 前世的丰富知识让李宣知道,蛇类在进食之后,通常都会寻找地方躲藏,以消化食物。 在那个时候,它们不会大规模进攻,也是攻击力最弱的时候,更容易被捕杀! 众所周知,蛇类的消化系统极为原始,它们进食是通过吞咽的方式进行,一次进食可能需要半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消化完毕。 在此期间,它们在饱腹的情况下,肚子会很胀,严重影响爬行速度和反应能力。 老练的丛林猎手在捕捉蛇类时会告诉你,蛇在饱腹的情况下,其实攻击力最弱。 因为肿胀的腹部会拖慢它们的行动,既无法有效逃跑,也无法迅速攻击。 当然,它们在进食之后,一般是很难找到踪迹的。 因此,李宣让这数千倭族人去送死,除了是要削弱他们在中原大陆的势力之外,其实也有削弱蛇群扩张速度的想法。 蛇群吃饱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潜伏期内它们相对较弱,可趁此契机剿灭大部分蛇群,避免它们扩张。 数千倭族细作不得而知的是,当他们满心欢喜地认为即将可以夺得圣器,载誉而归时,其实已注定会成为蛇腹之餐食以及李宣后续剿灭蛇群的“诱饵”。 李宣眼中迷离,脑中似乎已经能想象到当棺椁被移动,蛇群涌出时会是怎样一副血腥的场面。 顿了顿,他扭头看向一侧云峰,接道:“既然咱们的第一步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那就开始第二步吧!事不宜迟,速战速决!” 云峰听此,蓦然迟疑了一下,目光幽远道:“你决定好了?可知这样的消息已经由昆仑山传出,你必定成为那只出头之鸟,可给你无上荣誉之余,也会给你带来诸多麻烦。” “昆仑族便是一个例子,你不知道当年先祖杜撰出一个神迹,将一个莫须有的圣器留在山中,给后人制造了多大的麻烦。多年来,无数人觊觎这个圣器,无数人为了这个圣器而死!” “本座穷尽一生,都在想着如何摆脱这个枷锁,你却让当这个新神?可知后果?” 李宣笑道:“知道!但我不做这个出头鸟,谁来做?唯有新神降临,才能彻底消除动乱的根源。封建思想的麻烦,当由封建来终结!而本王自有脱身之法,不会重走云天河的旧路!” “好,既然你已决定,那本座如你所愿!不出半月,整个大樑乃至大漠荒原,都会知道你这个昆仑上神降临!” “有劳云族长。” 二人相谈之间,似乎又另有计划。 云峰摆袖离开之后,六麻子走上前:“少帅,咱真要这么做?” 李宣决然道:“是!漠北幅员辽阔,蛮夷十部多达百万居民,纵然有西楚和大樑联军,也别想在短时内消灭他们。更何况深入大漠作战,并非联军的强项!蛮夷人盘踞那里已久,我们大军深入,只会是送死,与倭族人此时上山葬身蛇腹无异。” “只有智取,才是唯一出路。从根本上解决蛮夷人与中原各国的矛盾,方可一劳永逸。而要完成这样的目标,还有什么比利用上神的身份更好?蛮夷比中原人更加迷信,这便是契机之一!” 六麻子皱眉,似懂非懂之色,却也没再多问。 李宣却已摆袖道:“传令吧,军团将所有炮口对准昆仑大殿,做好炮击准备。待本王将令,就毁了这座山,阻止蛇群蔓延!” “是!” 六麻子得令离去。 随后。 在云峰的授意下,数支昆仑族小队四散开去,也不知是去干嘛了。 大部分族人分成两部分,老弱者整装后撤,即刻起程赶往大樑栖霞城。 栖霞城,乃是皇甫萱的封地,城中有万余私兵,兵强城固,可作为昆仑族人的暂时安居地。 但李大当家并不打算让那些人久居栖霞,昆仑族人人皆兵,战力不容小觑,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民间力量。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铸造的工艺奇高,且擅长布置机关! 千年前就有能力熔铸出一扇高达十几米的寒铁巨门,时至今日就更不必多说。 如此之高的工艺水准,定能帮助到平洲三县的发展,乃至可以帮助平洲虎威军研制出更强大的武器。 这是李宣最为看重。 依靠与云峰、云梓这层关系,在处理完漠北蛮夷的事情后,李宣便会说服昆仑族人迁徙至平洲。 平洲有了昆仑族的加入,必然如虎添翼,更加固若金汤! 剩下的三千余壮年族人,则被安排后撤十里待命。 想要消灭昆仑山的蛇群,并非一两日之功,而虎威军火器营是不可能长期驻守在此,这些壮年族人后续将充当一段时间的守护者,严防蛇群不会扩张。 半个时辰后。 后山处传来了剧烈的机关声,就连身在山脚下的众人似乎都感受到了震动。 正与云峰并肩坐在高台上向山上望去的李大当家,自知棺椁的机关已经被坂田发动,蛇群已经涌出。 他浅浅一笑,嗑着瓜子道:“好戏开锣了。” 云峰端起身旁小案上的一杯茶,脸色惬意之色,恍如难得轻松,也笑道:“打个赌吧,你说最先下来的会是坂田,还是他的手下?最终倭族人的生还者是单数,还是复数?” “好啊,赌注是什么?” “一千万两黄金,外加你这支火器营!” “云族长好大的胃口,但你要是输了呢?” “任你差遣!” “好!我猜最先下来的会是坂田,倭族生还者会是复数!” “行!本座亦觉得...在生死面前,不论是平民百姓,亦或是绝世高手,都会先自保!最先下来的必是坂田,而生还者是单数!” “合着,咱们就只是猜单双定胜负呗。” “然也!” “ok!如你所愿!” “嗯?ok?是何意?” 李宣却笑而不语,并未过多解释这词意思,转而道:“静待答案吧!” 令云峰皱眉不已。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后,也是正午。 由山上延伸往下的台阶上,隐约出现了一队慌乱的人影,目测有数十人。 其中十几人抬着一个巨大的棺椁,正艰难地往下走。 为首的就正是坂田龟一,而这货此时显得极为狼狈,浑身是血,脸色苍白,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但他健步如飞,估计是没有受重伤,身上染的都是蛇血。 云天河下葬时的棺椁极大,当时李宣看见时,预估得有六七百斤重,起码得十几人携手才能抬下山。 主要是山间道路不比平地,这会给抬棺带来极大的困难。 队伍身后,紧追着大批蛇群,密密麻麻,森然恐怖。 还没到近前,山下观望的众多昆仑族人就不禁幡然变色。 也是这时,众人才终于明白,上神为何要让他们撤离昆仑山了。 当看到那头巨蟒竟亲自追着下山,并一口吞掉一个倭族人时,就连一向沉稳的云峰,也不由色变道:“这...这长虫成精了,居然长这么大?” 李宣正要开口说话。 这时,坂田龟一已经脱离队伍,快速冲下山,边跑边大喊道:“父神...父神,请父神出手相助啊,您的坐骑...非人力可以阻挡啊。” “孩儿的数千人马,或死或被困于山中,情势紧急...” 李宣却是淡然,不慌不忙之色。 虽说巨蟒的带头出现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但他早已做好了防范的准备,倒也不见有多紧张。 而不用李宣多作提示,一旁的云峰就已经自行下令,让昆仑族的弓弩队放箭,掩护倭族人的队伍返回。 倭族人虽死不足惜,但按照计划,必先拿到棺椁,因此眼下不得不救。 漫天箭雨落下,将蛇群与倭族人的队伍隔开一段距离,无数蟒蛇被箭矢钉死,却无法对巨蟒造成实质伤害。 其坚固的蛇鳞宛如铠甲,竟能挡住寻常箭头。 巨蟒蛇头一缩,蛇信伸缩之间,巨瞳扫视山下众人,并没有贸然发动蛇群继续前行。 实际上,蛇类一般情况下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是在它们自认为受到威胁,或者领地遭遇入侵时。 它们对危险的本能预感极强,面对山下的数千人马,这头已生出些许灵智的巨蟒果然调转方向,返回山上。 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视野内。 李宣冷笑一声,回身看向六麻子,使了个眼色。 六麻子会意,立即挥动手中的两面旗帜,向远处的火器营发出进攻的信号。 “火器营,自由进攻!” 收到信号的王二棒发出了进攻指令。 十几门火炮同时点燃引线开火,轰然炸响之间,炮弹落到山中腾起冲天火光。 早在昆仑全族撤下山脚时,云峰就已经命人在山中各大要道和建筑中埋好了李宣配置的火药,并堆积了大量的火油、硝石与木炭助燃。 此时火器营的火炮,实际上只是起到“点火”的作用,一旦引燃了藏在山中的助燃物,不用继续炮击,山火也会自动蔓延。 尤其是在那处偌大的昆仑大殿之中,更是被堆集了好几大箱子的火药与上百罐火油。 三四轮炮击之后,当火势大幅蔓延,王二棒下令停止炮击时。 屹立了上千年之久的昆仑大殿轰然炸开,一股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火光瞬间吞没了这栋古老的建筑,也将无数已经爬进大殿的蛇群炸成齑粉。 令山脚下观望的无数昆仑族人心中百感交集,神色黯然。 他们穷尽无数代人,牺牲众多,只为了守护这座昆仑圣殿,遵从祖训,保圣器不失。 如今却亲眼目睹圣殿被毁,被迫迁离家园,内心自然是有些不好受的。 但同时他们也知道,此乃必然之举。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们因昆仑而聚在一起,如今也正因昆仑之殇而重新展开篇章。 云峰默叹了一声,似在缅怀自己过去这数十年在这山中的种种,随后趁着坂田还没来到面前,对李宣笑道:“看来,第一个赌约咱们都猜对了,首先下来的是坂田。但第二个,就不一定了...” 像他那样的上位者,本身的情感就较为淡薄,并不会过度沉溺于过往的情绪之中。 李宣笑了笑,目光投向坂田,浅笑道:“云族长以为自己赢定了?” 云峰道:“那倒不是。但从目测来看,若本座的计算没有出错,此时抬棺下来的倭族人有十二名,加上坂田,便是有十三个。乃单数!毫无疑问,本座的赢面很大。” 李宣眯着眼:“嗯?云族长的眼力劲这么好?” 云峰笑而不语。 李宣聚目,正也要仔细数一数前往赶来的倭族人数时。 身后的六麻子在接到一名斥候的来报后,匆匆来到李宣身边,轻声道:“少帅,九公主带着栖霞军来了。” 第433章 大樑将乱,我要做女皇! 皇甫萱?” 李宣闻声眉目一动,似有意外,但又不甚意外之色。 早在楚京之时,这丫头深夜来访,便与李宣达成了一个暗中的交易。 皇甫萱会利用自己大樑九公主与北域军前任主帅的权势,为虎威军留下一条后路,并允许李宣将栖霞城作为后备根据地。 代价是...李宣必要拿出一定的火器做交易,并在必要时启用虎威军给她做后盾。 那时,李大当家便预感到这丫头的心思产生了某种变化,已经不再是初次相见时的那般单纯。 而这种变化,似乎是想谋夺大樑皇位,以女君之位登基大宝。 只因这丫头竟说过...如果她需要之时,虎威军必须如她所愿,将炮口对准樑京! 这无疑是在隐晦可能会以武力夺取皇位,以摆脱大樑皇庭对她命运的摆布。 唯有坐上那个宝座,九公主殿下才算是真正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也才能与他心目中的良配...彦祖哥相宿相栖。 无可厚非! 站在皇甫萱的角度,身出皇家而命运不能自主,不愿屈服之下有此异心,其实也不见多怪! 她自幼在军中长大,十五岁带兵,年仅二十余便已是战功赫赫,如此拼搏的最大原因,便是换取自己后半生的自由。 至少在婚姻上,她可以自由选择。 而皇甫英雄也曾答应过她,婚事可自主抉择。 可后来,在得知李宣成为柳家快婿,乃楚京新贵之时,又出尔反尔下旨让她笼络李宣,乃至要她不惜用贞洁去诱惑。 实属伤透了皇甫萱的心,加上皇甫俊竟也不替她说话,更上表樑帝促成此事。 使得皇甫萱萌生出了一定的逆反心理,在她看来,男人已经一个都靠不住。 要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只能乘势而上,登上权力之巅,做那个说一不二的主儿,才方见可能。 好在她多年领兵的经历,让她在大樑军中积累了足够多的威望,虽已实际离任北域军主帅的职位,但影响力仍在,且有自己的私兵。 那么夺取大樑皇位,对她来讲就不只是一个单纯的理想。 她是有能力和契机办成此事的,如若加上虎威军的帮忙,那胜算就更大。 李宣出征漠北之后,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成熟,又怎会不找来? 不过,李宣却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得那么快。 按理说,她至少得等到剿灭蛮夷人之后,方才稳步推进自己的计划。 如今这么着急赶来,难道是...大樑国内随着圣器的重现,已然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让她不得不提前推进自己的夺位? 要知道的一点是,皇甫英雄与冯笙、坂田等人对于圣器的觊觎,可以追溯到西楚永泰帝那个时期。 换句话说,随着圣器重现,且即将被转交倭族人的消息一经传出,各方的野心者都将有所动作。 大樑皇庭在这个时候风云骤起,也就不见多怪。 略微沉思了片刻后,李宣沉声道:“她到哪了?” 六麻子回道:“斥候来报时,距离此地已不足三十里。” “好,去见见她,备马。” 李宣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云峰却将他叫住:“哎,这么着急作甚?你我的赌局还未分输赢。” 李宣回道:“本王是信得过云族长的,你我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岂会诓我?结果,你告知我一声即可,愿赌服输!至于坂田,他下来之后让他交出棺椁,明日再处理。” 说完,人已扬长而去。 云峰没再阻拦,深知李宣此话并非危言耸听,从他与李宣联手让众多族人相信神迹开始,二人就已注定无法再撇清干系。 而且在某种层面上,乃荣辱与共。 两刻钟后。 李宣带着六麻子与一队虎威骑兵,在距离昆仑山脚十里处与皇甫萱的栖霞军碰面。 栖霞军来的人并不多,也就一支百余人的队伍。 九公主殿下褪下了露脐装,换上戎装之后,依旧是美艳不可方物,同时又多了一份飒爽,惹人垂涎。 而李宣如今多了个“上神”身份,身上穿着昆仑族人定制的上神衣袍,却也给了她某种眼前一亮的既视感。 皇甫萱看着他,颇感诧异的样子。 这才几个月不见,这家伙怎么看起来越来越像神棍? 但她并没有贸然当众多问,示意双方队伍人员后撤之后,与李宣在一处山坡上独自会面。 大树下。 她脱下头盔抱在怀中,盯着李宣,凝重道:“昆仑山的事办得如何了?你西楚大军何时进入大樑,别告诉我...你真的不打算启用那三十万皇城军!听说...你取出圣器之后,要将之交给倭族人?” “还给自己杜撰了个上神身份?哼,这伎俩骗得了昆仑族人,却莫想骗我。” 李宣笑道:“九殿下的消息还真的灵通,但你此来...总不该是为了此事吧?何不直说来意?” 皇甫萱沉默,迟疑了片刻后,才道:“好,明人不说暗话!大樑恐将生乱,本公主需要西楚大军和你虎威火器营的帮助。待解决了漠北蛮夷人之后,我要办一件大事!” 李宣眉毛一挑,“大樑生乱?怎么回事?” “说起来,与你也脱不了干系,但归根结底...是父皇欲重新扶植皇甫英雄上位,并染指昆仑圣器。你要将圣器转交倭族人,只怕没那么容易走出大樑。” “你父皇要阻我?” “是!阿兄带着你给他的那两样东西回京后,竟愚蠢到全数交予父皇,非但没有博得功劳,还被满朝文武与父皇喝斥,已遭禁足东宫,并革除了身上的所有权限,只保留了少君的虚衔。” “啊?这个蠢货...竟丝毫没有避讳,当真把本王的虎符和圣旨都交上去了?此举已犯僭越,他这是在自取灭亡啊。看来你这位阿兄恐有仁厚,却并无为君之城府与缜密。” 李宣微叹着,笑道:“但你...为何没有提醒他?” 对此。 皇甫萱狡黠一笑,“本公主为何要提醒他?你既也知道阿兄并无为君之才与魄力,那提醒与否...便无关轻重。就算我帮他躲过这一劫,也难保他以后就能有所顿悟。坦白了说,他本就不配帝君之位!” 李宣眼睛眯起,若有所指道:“那相比之下,你认为谁更合适?在此之间,你需要本王如何帮你?” 皇甫萱郑重道:“阿兄被禁足革职后,母妃亦遭牵连,被指责教子无方,遭父皇下旨训斥,同遭禁锢。而前任少君皇甫神奇无诏回京,不仅没有遭遇处罚,更被父皇任命为此次两国联军的监军大臣。” “本公主虽没有同遭处罚,而是被重新指定为北域军主帅,但这并不代表父皇有多看重我。他只不过是想在彻底除去我们母子三人之前,让我物尽其用!本公主领兵剿灭蛮夷之时,便也是下狱之时。父皇有太多方式与借口可以夺去我现有的一切,不容任何反抗!” “在他的心目中,皇甫英雄才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少君人选,而阿兄只不过是个临时替身!即便再如何努力,也无法让他满意!父皇在东瀛人与你们西楚的某个人之间,早已有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与计划。我与阿兄、母妃三人都只是他的牺牲品而已...” “但本公主不会甘愿任由摆布,亦不会接受这既定的命运!我要你西楚大军为我所用,火器营剑指樑京,把父皇赶下台!我皇甫萱来做这个大樑的女皇!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皇甫萱偏不信邪,就要争一争这个龙椅!” 第434章 夺位,一半的西楚皇室血统... 当初一开始意识到皇甫萱有夺位的想法时,李宣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 毕竟,不论是在何种背景之下,现实都会遵循一个铁定的规律,那便是有能者居之。 王侯将相,是没有种子的。 正史中的朱重八,最初不也只是个草莽? 但最终仍旧是登上了大位,影响后世数百年,颇具功勋。 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性别与身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如今听她直言不讳地说出,李宣却反倒觉得惊讶起来。 倒不是说她产生这样造反的心理有多稀奇,而是当造反夺位显得势在必行之时,她竟选择了对李宣毫不设防。 要知道的一点是,此时的李宣若无心帮他,或者意图笼络大樑皇帝的话,只需将这事稍微张扬出去,那么估计不出半月她们母子三人就得去西北报道... 而她眼下竟毫不避讳,无疑是一场豪赌,笃定李宣不会出卖她,难免让李大当家觉得意外。 顿了顿后,他稳了稳心绪,谨慎道:“九殿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可知...仅凭你刚才那番话,本王就可置你于死地?就算本王不会暴露你的谋反之心,此事也是你们大樑的内政,旁人并不好干涉。” “西楚大军若染指其中,意义便不同了,那会上升至邦交层面,乃至引起中原战火。” 皇甫萱却淡笑,恍如看穿了李宣的心思一般,道:“纵然你拒绝帮助本公主,也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你不是那样的人!再者,我上位,对你来讲百利无害,你又怎会拒绝?” 李宣瞟了她一眼,道:“九殿下就对我这么有信心,自认为如此了解我?” “有些事情不需要太过了解,单纯点反而更好。当初你在平洲绑架赵子众时,本就有无数种更加直接的办法迫使西楚朝廷对你妥协。于楚京动乱之时,更有许多机会直接要了赵彻的命。但你最终没有选择这么做,说明你是一个原则的人,本性并不坏!” 皇甫萱一副老成的姿态,缓缓接道:“你想要的结果,并不愿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与尸骨之上。哪怕是要多绕点弯路,你也宁愿遵循自己的原则去走,用自己的方式达成目的,而非不惜代价!” “秋神山盘踞多年,掌握着前朝数千万两黄金,本可逍遥一世,坐享金山,却仍为了当年死去的数万士卒而不惜与朝廷对立,说明你其实并不贪图权势,且待人有情有义,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草莽山贼。” “你有反贼之名,然而...当你手下的匪兵出山占领平洲三大村镇时,却没有一个平民百姓拒死抵抗,更无一人无故枉死于你刀下。秋神山这些年虽凶名在外,但私下做的却是劫富济贫,扶助弱小的义事,证明...你这个反贼头子居然在平洲百姓心中有些威望,否则当你出兵占领村镇之时,百姓必会拼死抵抗。” “你虽褪下了虎威军少帅的名头,但十余年来你保住了自己身为将士的初心,表面为非作歹,实则仍有一颗为民之心!试问,像你这样的人又岂是什么卑鄙小人?即使你不愿帮我,亦不会将此事捅出去!” 李宣听后,神情复杂。 略微迟疑后,叹道:“然后呢?就仅凭你断定我并非卑鄙小人,你就愿在我身上押重注?你如此直面而来,就算本王不透露你的秘密,大樑皇帝得知后,只怕也会起疑心。” 皇甫萱郑重道:“是!本公主已无退路,若不反,亦是死路一条。但若反了,兴许还能救下阿兄和母妃的性命,已然别无选择。横竖都是死路,迟早都要豪赌,那又何须遮掩?而与其将筹码押在阿兄身上,我觉得你更加可靠!” “其次,你我的合作是共赢!你帮了我,就相当于给自己留了后路。不用我明说你当也知道,单凭你虎威军,并不能有效扳倒当年杀害你父帅的主谋。此人背后的势力,远超你的想象。西楚皇城军离开楚京之后,虽可暂保赵彻安危,但同时已让他形同傀儡,能给你的助力非常有限。” “本公主却不同,只要我做了皇帝,大樑千里沃土皆是你的后防地,你进可攻,退可守!必要时,大樑铁骑更可以助你单刀直入,拿下楚京!我想不到你有什么理由拒绝,更何况...本公主手里有当年主谋的身份信息?”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 李宣蓦然警觉,出其不意地出手抢过。 打开一看,却愣了愣,不悦地看着她。 密信上竟是一张白纸... 皇甫萱咯咯笑了两声,可爱道:“魏王爷当本公主是傻子吗?只有盟友之间才会做到情报共享,你还未答应帮我,我又怎会轻易交出那人的身份信息?那只不过是一张白纸,真正的秘密在这里!”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暗示秘密被她藏在脑中。 李宣又叹一声,苦笑道:“还真是猜你不透,那你说吧,想让本王具体如何帮你?” 听此。 皇甫萱猛然眼前一亮,惊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帮我了?好!” 说着话,她示意李宣坐在树下的石头上,随后拿出一张大樑布防舆图与漠北绿洲分布图,手指一点,接道:“这里是北域关,常驻兵员近二十余万,乃我大樑的精锐军团之一。这里是樑京和栖霞城,受限于两国地势的不同,樑京与楚京的防卫也大有不同。” “樑京依山而建,背靠险峻高山,避免腹背受敌,三面却是开阔的平原地带。其守备,是来自于驻守平原上的三大游骑兵师团,并没有设置卫城要塞,这就给了我们可以直捣黄龙的契机。” “只要设法牵制住守卫京都的三大骑兵师团,仅靠城中的五万守军,不足为虑!父皇一向秉承尖刀要指向敌人的原则,并没有在城中驻扎大量守军。在他的理解中,只要拱卫京都的三大师团稳固,那他的皇位就无人可撼动。” “减少城中驻军,一来可以防止有人拥兵自重,危及皇权。二来,也可以将更强大的兵力用来对付敌人与麻匪!这样的守备策略有利有弊,见仁见智。两国联军之后,父皇除了启用北域军之外,为了给皇甫神奇建功复位的机会,他还会冒险将守卫京都的一个师团交给皇甫神奇,用来监督本公主!” “换言之,不用多久,樑京的拱卫力量会被削弱!我要你将西楚的三十万皇城军都调到樑京附近驻扎,对父皇形成隐晦的震慑。他素来多疑,肯定会调动其余两个师团严密监视你们!同时,他也不会允许皇城军全部赶赴漠北战场!” “你的三十万皇城军,留二十万在樑京附近作为后备力量,牵制住父皇的游骑兵师团!皇城军不动,那游骑兵师团亦不敢动!无形间,就留给了本公主进攻樑京的机会!” 说到这。 李宣皱着眉,打断道:“等等,就算本王调动皇城军帮你钳制住两个骑兵师团。届时,你身在漠北领兵,又如何进攻樑京?你不会想让本王帮你打吧?这可不行!本王若直接出手,那便是两国战争。” “即使能拿下樑京,你日后的统治也不会稳固...” 皇甫萱看着他,似乎早有筹谋,笑道:“不用你亲自出手!两国联军会师北域关之后,你我便是联席双主帅,皇甫神奇为监军。你只需帮我把皇甫神奇困在关中,无法回援京都,其他事情便无需你插手!” “本公主在栖霞城中有一万私兵,暗中紧急募兵的话,半个月内可达三万众!加上你的五千火器营与近数十门火炮,以及这些年阿兄和母妃联系的嫡系暗卫,可出其不意雷霆攻下樑京!” “城防一破,宫城便是囊中之物。禁卫军再强,也强不过你麾下火器营的炮火,不是吗?针对蛮夷人的征讨一旦开始,本公主就会秘密潜回栖霞,组织大军行动!我会以清君侧之名起兵,直取樑京大门,而你的任务就是帮我钳制住皇甫神奇和京师外的两大师团!” “当年父皇被迫流放皇甫神奇时,曾颁下圣旨,扬言此人无诏不可回京。如今皇甫神奇虽是遵照父皇的密旨回来的,但此事仍未正式公布!我可借着驱逐皇甫神奇的名义,起兵清君侧,师出有名,定得百姓支持!” “父皇做梦都想不到,当年他驱逐皇甫神奇的圣旨,现在会成为我造反的借口!” 李宣眉头更深,“你这是...早就有了周密的计划?但即便如此,你就确定自己一定能成功?若是樑京附近的两大师团放弃对皇城军的监视,回师樑京呢?那时,就算你有火器营帮忙,怕也寡不敌众。可有想过?” “再者,你要驱逐皇甫神奇...原则上也不该打樑京,只因那时候他已经身在漠北。要驱逐,也该是在北域关驱逐吧?” 皇甫萱冷笑道:“想过!本公主打樑京,是先救父皇,后驱逐皇甫神奇,合情合理。因为...现在的父皇已经被与皇甫神奇勾结的奸臣绑架了,作为儿臣,我不得先拿下樑京,确保父皇安危先?” 她狡黠之色,言外之意,却是想杜撰自己的父皇被绑架,以此为借口进攻京师。 “至于樑京外的两大师团,确实有可能迅速返回救驾的可能。而你的皇城军不宜直接插手,所以...我必须要快!赶在两大师团发现猫腻之前,破开樑京的城防,并逼迫父皇下旨令退各部!当然,如果你的皇城军能帮我多争取点时间,就更好了。” 她接着正色说道,对自己的这个夺位计划显见胸有成竹。 李宣沉默,似在思考的样子,一时间并未对她这个夺位计划再发表意见。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丫头算是小有将才和谋略。 别的不说,细思起来,若李宣竭力帮忙的话,皇甫萱这个计划还当真有成功的可能。 先是利用西楚皇城军钳制住负责拱卫樑京的两大师团,令樑京外围门户大开,而后再将北域二十万大军交给李宣,借李宣之手将皇甫神奇留在漠北,无法动弹。 她则秘密潜回自己的封地,利用紧急招募的三万私兵,加上虎威军的火器营,借以火器的压倒性优势迅速破开城门,赶在两大师团反应过来之前拿下樑京。 接着,再利用虎威军火铳队的城池巷战优势,雷霆进攻宫城,抓住大樑皇帝皇甫英雄! 皇甫英雄一旦被擒,皇甫萱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迫使各地官兵退去,乃至将皇位禅让给她! 根据皇甫萱的情报,樑京城内的守军常驻只有五万。 栖霞军紧急招募之下,可达三万人。 三万打五万,不算上城中百姓的话,有火器营战略支持,栖霞军不是没有胜算! 关键就在于李宣是否有能力为她创造条件,又是否愿意与她孤注一掷。 沉默了半晌后。 李宣还是没有就此事做出最终表态,转而问道:“其实本王一直想不通的一点是,你父皇既然认为皇甫俊不是帝君的最佳人选,为何又要扶他上位?其次,皇甫神奇当年趁着樑帝中毒昏迷,意图提前夺位,已然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既已流放,如今又为何要让他回来?纵然现在皇甫俊还稍显稚嫩,但他才学渊博,又素有仁厚之名,加以磨炼,岂非比皇甫神奇这个逆子更适合为君?” 对此。 皇甫萱听了,却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道:“其中原因,你竟不知道?起初本公主也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如今想来,父皇之所以会放弃阿兄,定是因为那个原因!” 李宣直接问道:“什么原因?” “原因在于我的母妃!其实本公主有一半的西楚皇室血统,严格说来,我与阿蕊姐姐既是闺蜜,也是远亲!这样说,你明白了吧?母妃是出自于和亲的目的,才嫁到了大樑。我的外祖父...是永泰帝时期的一个嗣王!” “什么?” 李宣顿时一惊,同时也瞬间明白了皇甫萱最终想表达的意思。 第435章 非我族类,未来的大樑帝师? 你有一半的西楚皇室血统?” 李宣愕然道,瞳孔逐渐放大。 这死丫头的母族竟来自西楚皇室? 其外祖父是永泰帝时期的一个嗣王? 这个消息,对于李大当家来讲,无疑是意外的。 所谓嗣王,直白了说,也就是继承而来的王爵之位。 依照西楚国上四等的爵位排名,在“王公伯侯”之中,王爵又细分为两等。 皇帝亲封的王爵,权势最大,一般情况下只要不犯什么大错,都可以世袭。 而从父辈手上继承而来的王爵,就叫嗣王。 每继承一代,嗣王的权势就会被削弱一成。 例如说,李宣这个魏王之位,如果以后传到他儿子手中,就只能叫“嗣王”,且不再拥有自治的权力。 如果再传到他孙子手中,就只能叫“嗣郡王”,连私兵都不能再招募。 传承几代之后,若再无功勋,也就再也无法享受王爵的俸禄和待遇。 此乃皇帝变相削弱藩王权势的方式,以免藩王子嗣坐大,危及嫡系。 当然,李宣是异姓王,理论上不算皇室中人。 但毫无疑问,除去异姓王这个因素以外,所有有“嗣王”之称的后代或多或少都有皇族的血统,区别只在于远近而已。 皇甫萱的母妃,是来自永泰帝时期的嗣王。 那么,他们兄妹俩拥有一半的西楚皇室血统,也就是正常的。 皇甫萱看着他那样子,脸上的诧异更甚,道:“是啊,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一早就知道呢。外祖父虽只是个嗣王,但仍算是皇室嫡系的远亲,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李宣点头,“知道!说明你们虽是皇甫英雄的亲子,但在他看来,你们的大樑血统并不纯!他是不会让来自外邦妃子的后代继承皇位的...” “说对了。由于母妃外邦人的身份,我们兄妹自幼就得不到父皇的赏识。要不是我们足够努力,甚至都活不到现在!在父皇看来,我们并不纯粹,有一半的外邦血统就已然失去了争夺大位的资格。” 皇甫萱眼中闪过一抹哀伤,接道:“要不是当年皇甫神奇急于求成,提前兵变夺位,阿兄如今估计还只是个不入流的皇子而已,估计连个王爵都争不到!而在皇甫神奇被驱逐后,父皇选中阿兄的原因,其实也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功勋,外加我们母子三人在朝中没有太大根基,比较好控制而已!” “单单出自于母妃的身世,父皇就断然不会让阿兄继位,是阿兄和母妃这些年来自作多情罢了!在西楚,我们这些和亲出来的“外甥”乃非我族类。在大樑皇庭,我们这些外邦妃子生出来的皇子公主,同样是非我族类!” “父皇就是把皇位传给他弟弟,也不会传给我和阿兄!你明白了吧?所以,我要争夺大位,唯有起兵这一条路可走!” 李宣重重叹了一声,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似在替皇甫萱兄妹这些年为大樑朝廷所付出的努力感到不值。 同是亲子,就因为母亲的出身不同,遭遇就天差地别。 皇甫英雄甚至不惜启用曾经谋反过的皇甫神奇,也不愿考虑素来兢兢业业的皇甫俊兄妹,却道是思想封建且迂腐。 而这个主因,居然只是因为皇甫神奇相对来说,血统更加纯正而已... 李宣怅然,并不愿就皇甫萱的隐晦身世多作评论。 顿了顿后,道:“好,本王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容后会给你答复!” 与此同时,得知这个早已不是秘密的“秘密”,也让李大当家无形中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有关于真正幕后主使的身份... 但他并没有对皇甫萱多言,说完话,就要转身离开。 皇甫萱却将他叫住:“且慢!我还有一事要说。” 李宣回头:“何事?” “你什么时候把彦祖哥带来大樑?根据你我当时在楚京的协议,你必须把他带到大樑给我...” “他?” 李宣有些心虚,皱眉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想着如何造反夺位的细节吗?谈什么儿女私情?而且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大樑。” 九公主心中的良配是彦祖哥,但彦祖哥已成人夫不说,关键还因为柳家被贬的缘故惨遭连坐,如何能出现在此? 再者,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彦祖哥,又或者说他就在眼前。 关键是...自西湖小镇别苑后,李大当家已经丢掉了彦祖哥的面具... 眼下,让他如何再把彦祖哥变出来? 皇甫萱听了,蓦然低下头,黯然忧虑的样子,迟疑道:“我...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谈起他,但不谈不行...因为...” 李宣更加诧异,追问道:“因为什么?” 皇甫萱一副欲言又止之色,几次想脱口而出,又几度忍住。 但最终是狠下心说出了心中的忧虑,直言道:“因为...本公主可能...怀了他的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爹爹...本公主自西楚起程回国之后,历经月余...但月事一直不来,经医官诊脉...已有身孕...” “我平生只有彦祖哥一个男人,孩子是他的...说出来也不怕你知道,在他与阿狸姐姐大婚当晚,我也在他的婚床上...” “你说什么?” 李宣瞳孔暴突,一个踉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难以置信道。 倒不是因为皇甫萱说她曾爬上过他的床,这事儿李宣是知道的,而是因为...这死丫头居然也怀孕了... 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就那么容易中招呢? 先是与赵紫薇在平远城外的山洞中一夜过后,她就怀上了孩子。 后来,也仅仅是被皇甫萱设计睡了一夜,也就中招了? 这两个丫头都是一炮即中,相反,李大当家主动睡过很多次的柳栖凤和云梓...却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这是天意? 李宣额头冒出了冷汗,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原本他还想认真考虑一下,要不要帮助这丫头造反。 得,现在不用考虑了。 不想帮,也得帮了。 她肚子里又来了一个,那可是自己的亲骨肉,不帮她...帮谁? 已然别无选择啊。 皇甫萱见他满是震惊的样子,不禁警惕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的父亲是你呢,快说,什么时候把彦祖哥带来?本公主若成了女皇,那咱们的孩儿以后就是少君,大樑国未来的天子!” “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你也算是个可交之人。孩儿出生后,可让他拜你为亚父,你日后便是我樑国的帝师亚父,可好?若不想返回平洲了,直接留在樑京亦可,我保你永世荣华!” 李宣愁极而笑,心中暗道:死丫头,叫什么亚父?老子是他亲爹,好吧? 第436章 别人打天下靠兵强马壮,他靠老婆娶得好? 这一刻。 李宣显得有些哭笑不得,杵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回身说道:“九殿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但目前我虎威军并没有长期逗留大樑的打算,余后之事,且等余后再说。” “至于你想让本王做你腹中孩儿的帝师,那也要你成功夺取皇位后,方可成事。但亚父之称,可不提!兴许,本王与龙子之间有更大的机缘呢?不过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本王倒也应该给九殿下一个明确的态度。” “本王助你夺位可以,但此事牵涉重大,一旦失败,你我皆会名誉扫地,万劫不复,乃至引起两国的战乱。因此,从现在开始到你发兵攻城之日,所有的行动细节,你都必须对我直言,不可隐瞒。” “另外,北域关之事全权交给我处理,你安心带领栖霞军准备进驻樑京即可!” 皇甫萱已经怀了他的骨肉,和赵紫薇一样同属未婚先孕。 而这样的事情放在古代,几乎是死罪,尤其是发生在上流阶层身上。 樑帝皇甫英雄只要知道这事儿,为掩饰“家丑”,定然不会放过皇甫萱与她腹中孩儿。 更何况...他们母子三人在皇甫英雄眼中,本是“非我族类”,且已经开始对他仨动手? 若无意外,皇甫神奇这个新任的大樑监军,此去北域关肯定会伺机寻找皇甫萱的“罪证”,只待蛮夷人一除,亦或夺取圣器之后,便会收缴她的兵权。 并将她打入大牢,连同皇甫俊母子二人在内一起收拾了。 就算只是为了保住皇甫萱腹中孩儿的性命,事情也已然到了李宣无法拒绝入场的地步。 此时,就果断答应了下来。 皇甫萱听后,大喜:“当真?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已答应,日后便不可反悔!” 在她看来,自己的造反大计能否成功,李宣是关键中的关键。 虽说她起兵的理由已经想到,栖霞城民富兵强,北域军大部也仍在她的掌控中,但这并不能完全保证造反就一定能成功。 单说一点,即使她能钳制住拱卫京师的三大游骑兵团,并阻止皇甫神奇赶来救驾,栖霞军亦无法快速攻破樑京的城防。 但若是加上虎威军的火器营,那就不同了。 西楚前任平洲府令骆春,实际上是大樑的细作,一直受命于皇甫俊兄妹,对平洲的事务了如指掌。 就算如今的平洲已经是李宣的封地,但骆春在城中还是留有眼线的。 这也是当初在楚京,皇甫萱为何能知道李宣在封地私铸火器的原因。 有了骆春的眼线,皇甫萱是知道火器营厉害的。 神武大炮的威力,可助她迅速破开樑京坚固的城防,迅速控制樑帝,阻止对方向各地官兵发出勤王令,继而挟天子以令诸侯,完成自己的夺位计划。 只要拿下了樑京,并控制她的父皇,便等同于篡位成功。 皇甫英雄被迫颁下圣旨,禅位于皇甫萱,那大樑各地官府就算多有不愿与不解,也得先遵从圣旨。 眼下,听到李宣痛快答应,她岂能不兴奋? 李宣望着她那开心的模样,苦笑道:“这是自然,本王像是那种没有口齿的人吗?既答应你,便会全力相助。但从现在开始,你要照本王的安排去做。” 说完,便不再迟疑,转身要走下山坡。 皇甫萱却再次将他叫住:“等等,交易谈好了,但你还没说何时把彦祖哥送来。” 李宣头也不回,自顾向前走,向后摆了摆手道:“这事儿急什么?等你成功破开大樑宫城那天,便是相见之时。”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长叹:哪有什么彦祖哥?唯有我魏王李宣...但如今你大事在即,且先不让你知道此事。待樑京城破,大位当前,再让你知道本王就是彦祖哥吧... 这样也好。 帮你做了大樑的女皇,你腹中的孩儿...岂非就是日后的少君? 那我...便是大樑以后的“太上皇”? 好像也不对啊... 李宣心中摇头一笑。 来到山坡下时。 皇甫萱也已经跟了下来,李宣扭头看向不远处候命的六麻子,吩咐道:“传令,调集一支百人火铳队,准备充足物资。即刻起,陪护九殿下左右,前往北域关就任。” 六麻子应是离去。 皇甫萱却道:“不必了,我有栖霞军保护,火器营不宜分散,还是让他们去栖霞城候命吧!昆仑山位于大樑与漠北交界,从这里赶往北域关要塞只需五天路程。北域军中有本公主的旧部,他们亦会接应。” 李宣摇头道:“不!你自离开樑京后,就直冲冲带着栖霞军来此,估计已经引起了皇甫神奇的怀疑。此地距离北域关虽已不远,但难保中途不会出事,你有了身孕,当谨小慎微。” “有火铳队随行,本王方可安心些。否则,你一旦有事,还谈什么夺位?” 皇甫萱沉默,想想也对。樑帝已经对皇甫俊和她的母妃动手,之所以暂时放过她,只不过是想找她的罪证,名正言顺地贬黜。 顺便,让她这个大樑女战神在下狱前发挥最后的“余热”,但若樑帝和皇甫神奇怀疑她有异,提前动手也说不定。 有李宣的火铳队保护,确实可以保险一些。 故此,皇甫萱没再坚持拒绝。 等到百余火铳队员集合之后。 李宣当众下令道:“弟兄们,你们有一个新任务!此去北域关,务必保护九殿下安全,枪在人在!若遇危险,可先斩后奏,不论对方是谁,大樑禁卫军亦不可靠近队伍百米之内!尔等有酌情之权,可知?” 百余人齐声应是,检查好装备辎重后,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皇甫萱眉目一蹙,暗道李宣这家伙怎么突然如此在乎她的安危了? 但并未多言,随即也翻身上马,道:“那就多谢魏王爷了,咱们北域关再见!” 说完,人已策马离去。 火铳队也随即跟上,数百人队伍扬尘如雾,奔驰而去。 这时。 六麻子上前多嘴了一句:“少帅,你如此在意皇甫萱的安危...难道想给咱们再找个少夫人?” 李宣白了他一眼,对于自己这个忠心的手下,他倒是不想隐瞒,便把事情粗略说了一遍。 六麻子得知后,惊笑道:“啊?又来一个小小帅?而且现在这个的身份可不一般啊,九殿下若是成功夺位,此子岂非就是未来少君?而少帅作为未来大樑少君的君父...日后整个大樑岂非就成了咱们虎威军的根据地?” “加上赵紫薇腹中的那个...以及五姑娘现在控制了赵太子,合着...无形间,咱们竟控制了未来西楚、大樑两大邦国的命脉?五姑娘是我们的人,日后赵太子登基,她便是皇后!” “少帅要控制赵太子,只需让五姑娘吹吹枕边风,便可成事。赵紫薇身为监国长公主,威望俨然比赵太子还高,就是效仿九殿下的做法,以女帝之姿登上皇位...也不是不行!她们姐弟俩,现在都已在咱们的掌控之中,等同大权在握啊。” “一个是未来大樑少君,一个未来的西楚魏王世子,这两位小小帅还没出世,就已注定此生不凡。别人逐鹿天下,靠的是兵强马壮,谋略权柄,少帅你...靠的却是娶老婆,暗度陈仓?却道是开了属下的眼界啊...” “正密谋造反的大樑九公主怀了你的骨肉,西楚太子是你的小舅子,未来皇后还是你的结拜义妹,你还是西楚的长驸马,拥有自治之权的魏王殿下,谁还能撼动你的地位?掌控了中原最强大两个帝国的重要人物,其实少帅你才是真正的话事人啊...” “如果再算上柳大小姐和夜昆仑阁下,上至皇庭,咱们有未来两大帝君做后盾,下至朝堂,咱们有柳家这一士族代表相助,昆仑族这样的缜密的江湖氏族做眼线,就是要扫平其余三国,统一整个大陆也并非天方夜谭!” “少帅...过两招给属下,如何?” 六麻子说着,一脸谄媚的样子。 令李宣听了,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但回头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只要他能帮助皇甫萱顺利夺得大樑皇位,那她腹中的孩儿就必成未来少君。 李宣这个生父,岂非可以“垂帘听政”,或者幕后掌控朝政? 赵义匡钟情于纳兰玥,纳兰玥又是李宣的义妹,言听计从,岂非等同掌控了未来西楚帝君? 就算不通过纳兰玥,有赵紫薇这个监国长公主在,大半个西楚朝廷也仍在虎威军的掌控之中。 更何况,李大当家还是盘踞朝野多年的柳家快婿? 关键是柳家嫡系只有柳栖凤一女,换句话说,等柳风阳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家业还不得落入虎威军手中? 那遍布西楚朝野的众多门生,还不得认姑爷为新首脑? 加上李宣替昆仑族解决了圣器这么大个麻烦,让昆仑族人得以脱离永远驻守山中的桎梏,又与云梓关系暧昧,以后大半个昆仑族的势力,还不得尽归他这个日昆仑把持? 更加微妙的一点是...昆仑少主云飞扬现在心仪于应霓裳,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着...应霓裳这颗“妙棋”很可以也和纳兰玥一样,日后成为李宣把持昆仑族势力的媒介... 即使云峰最终没有把族长之位传给云梓,李宣仍可通过应霓裳完成对昆仑少主的操控! 如此联系起来,六麻子这样的理解还真的没有错。 别人称霸天下,靠的兵马、谋略,李大当家无形之间...却是靠着“娶”到几个好老婆? 大樑未来女帝是他娘子,西楚未来皇帝是他小舅子,西楚第一大世家是他妻族,令五国闻风色变的江湖氏族联盟,与他关系缜密。 这样的实力,就算是个傻子...想夺取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本来可以靠实力吃饭的,没想到...娘子们非得给我软饭吃? 李宣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但无可厚非,娶得好,岂非也是发家致富的一种方式? 第437章 昆仑族的帮助,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吧! d心中想着。 李宣哈哈一笑,伸手在六麻子头上敲了一记,道:“臭小子,做人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有些事情做起来,并非所有人都合适!” 回归现实。 “娶得好”固然是发家致富的一种方式,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却也远比依靠自己要付出更多。 单说一点,若李大当家本身一点能耐也没有,又怎会被四大美女看上?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相互的,对等的,事实上根本没有捷径可言。 送别了皇甫萱后,回到昆仑山下大营。 火器营仍在对着山体猛攻,务求将山中的蛇群尽可能地消灭掉,避免泛滥成蛇灾。 数千昆仑族人已迅速行动起来,分成无数小队,将昆仑主峰腹地围住,严防山火蔓延与蛇群大量扩散。 云峰夫妇已经退到了虎威军大帐前。 李宣回到后,走过去笑着问道:“云族长在想什么?咱们的赌约可见输赢了?” 在赶去面见皇甫萱之前,二人打赌,看倭族人谁能在蛇口下首先下山,幸存者是单数还是复数。 他虽没有留下最终确认输赢的结果,但料想以云峰一族之长的身份,不会轻易骗他。 因此,这时候才姗姗来问。 云峰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叹道:“你的运气真好,本座输了。抬棺下山之人原本有十三人,但...放下棺椁后,有一人身中蛇毒身亡了。最终生还者是双数,你赢了。” 李宣呵呵笑道:“哦?本王竟会如此侥幸,哈哈,倒也算造化注定。” “是啊,如你所说,愿赌服输。本座并非不讲口齿之人,你现在可以提条件。” “哎,云族长这么说话就见外了,这场赌局本就是一个玩笑而已,其实本王从未放在心上。而这个结果,本也可以算你赢,毕竟最后那人是到了山下才死。云族长能实事求是,不加隐瞒,倒也值得钦佩。就当我们打和,怎样?” “嗯?你竟愿意放弃对本座提条件的机会?” “都是自己人,何须在意那么多?不过,本王眼下倒是有事相求。” “说!” 李宣酝酿了一下,随即也不加掩饰,直接将皇甫萱意图夺位的事情对云峰说了一遍。 对于盟友,重在坦诚。 如今他因为昆仑上神这个身份,已然和云峰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形同盟友。 便无需再忌讳什么,至少在关键问题上不该有所隐瞒。 云峰听了,蓦然震惊:“什么?皇甫萱要造反?” 李宣道:“是!皇甫俊只是樑帝不得已之下,暂时设置的棋子而已。单说他的母妃是西楚和亲的嗣王之女,就已注定他此生无法登上大位。如今樑帝重新启用皇甫神奇,欲对他们母子三人下手。” “皇甫萱为求自保,想要力挽狂澜,坐上大位,倒也无可厚非。” 云峰的脸色变得凝重,“而你要帮助她?这事并不容易办到,皇甫英雄觊觎圣器已久,与倭族人关系密切,密谋多年,极为深邃。远非你们想像中那么容易对付,可知?” 李宣并未否认,道:“是的,本王要助他一臂之力。同时也知道樑帝皇甫英雄并非泛泛,这不才厚着脸皮,想请云族长出手吗?”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昆仑族盘踞大樑多年,早前能依靠昆仑奴的力量,强行迫使莫离大军退去,并毒倒过皇甫英雄。那么,在樑京之内就必然有你们的眼线和据点!请云族长出手,在皇甫萱攻城之时助他打开城门,并控制皇甫英雄向外求援!” 云峰沉默,似在权衡。 沉吟半晌后,才道:“你说得没错,我族在樑京确实有势力盘踞,城中有千人细作潜伏,且颇有权势。要帮你们打开一处城门不难,但这样做对我族来说,有何好处?” 李宣微笑道:“好处多了去了。昆仑山已毁,圣器也即将被送去东瀛,你们身上的桎梏已然不在,但却没了栖息地。只要此事办成,本王保证你可在大樑国内随便圈一个地方,作为昆仑族的新基地。” “这个地方可以是栖霞,樑京附近,亦或是你们认为合适的地方,任君选择!你们昆仑族人可不受圣旨约束,你入朝可为国师,在野可继续做你的族长。甚至可以去我平洲,平洲三县,你可任选其一,你做县主!虎威军保证,永远护你们周全,我王旗不倒,昆仑永固!” 云峰眼神一动,也笑道:“嗯?听起来...这生意有得聊啊,但魏王爷如此落力帮助皇甫萱,却是为何?” 李宣隐晦道:“本王...自有不得不帮忙的理由,云族长暂且不必知道。但此事,绝对不会对你昆仑族产生不利影响。” 从云峰询问李宣想让他如何帮助时,估计就已经有了答应的打算。 一听李宣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当即点头笑道:“好,本座答应你了。正好,我族有笔旧账要跟皇甫英雄清算,便顺道卖你一个顺水人情!” 李宣微喜,有昆仑族相助,无疑让皇甫萱的造反计划胜算更好,转而道:“行!有云族长相助,大业可成。那就等此间之事完结后,我们从长计议。” 云峰再次点头,刚要再说些什么时。 一旁的云岚却插嘴道:“等等,其他事可暂时不谈,但你打算如何安置我家阿梓?这丫头昨日和我抱怨,说你把他定为了仙姬,还让她事事侍奉,可有此事?” “另外,你以李彦祖的身份接近她,已让她倾心于你,此事不也该给我族一个交代?” 说到最后,云岚的语气逐渐变冷。 毕竟是关乎自家女儿的一生幸福,她不容丝毫玩笑,一本正经的样子。 李宣听了,却蓦然尴尬起来,俨然没想到云岚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此事。 彦祖哥的身份虽绝密,但显然是瞒不过云峰夫妇的。 顿了顿,李宣尴尬道:“这个...可否容后再说,本王保证定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云岚望着他,微哼道:“哼,最好如此!” 云峰倒是看得很开,淡然摆手道:“岚儿,阿梓已经长大,年轻人之间的事儿,就让他们自行解决吧。再者,魏王爷也不像是那种始乱终弃之人!” 云岚这才收起冷漠的情绪。 李宣赶忙岔开话题,将不远处的王二棒叫来,道:“棒子,前方的形势如何?” 王二棒拱手道:“回少帅,昆仑主峰已形成山火,蛇群四散,或是夺回山中溶洞,或是隐匿别处,暂无向外扩散的迹象。昆仑族人已着手在主峰周边的山林设置防火带,严防山火失控。” “同时,山中各大固定水源已被下毒,山火熄灭后,只要蛇群用水,便会被毒死。另外,我们准备了大量鸡鸭鹅,并在它们身上绑了剧毒药物。这些动物会被释放在昆仑山遗址内,蛇群出没,若是以这些动物为食物,也会被毒死。” “我们做了多手准备,务必控制蛇群的数量。按照少帅的意思,尽量保持昆仑山中日后的生态平衡。” 溶洞禁地之中的蛇群数量太多了,一旦全部出来,必然会使山中的食物链失衡。 因此,将巨蟒首领和大部分蛇群消灭是必然之举。 早在李宣急召火器营赶来之时,就已做好了几手准备。 他微微点头,正要开口额外吩咐些什么时。 远处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某人放声大喊道:“莫离,你夺我发妻,骗我多年,辱我至深!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拿命来!” 几人同时一怔,纷纷转头望去。 听这声音,李宣脑中瞬间就浮起了蔡坤的名字,立马招呼几人赶过去。 不远处的人群中。 莫离与风无影蒙着面,相互牵着手,一副生死与共的姿态。 蔡坤则满是癫狂的姿态,手持一柄寒铁刀缓步走近,双瞳含血,显然愤怒至极。 这货儿自围猎场大营事变后,便一直处于“痴傻”状态,油盐不进。 也不知是从何人口中得知莫离和风无影也在这里后,却顿时发狂,持刀找上了二人。 而这三人之间似乎也到了恩怨了结的时候... 李宣带着一支火铳队赶到时,人群中的蔡坤已经发狂扑向莫离二人。 刚想示意火铳队鸣枪阻止,云峰却已抢先出手,冲入场中拦下了蔡坤,冷声道:“住手!” 话说之间,雷霆出手,便已夺下了蔡坤手中的刀。 观其身法,云峰的武艺竟丝毫不在蔡坤之下,乃至比莫离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怕是...若云峰没有久居山中,那大樑第一高手之名,便不会落在莫离身上。 蔡坤被夺刀,气得双眼怒红,愤然道:“族长,莫离他...” 但话没能说完,已被云峰打断:“我让你退下,听明白吗?” 他不做任何解释,强行命令蔡坤收手,族长的威严尽显。 纵然强如蔡坤,此时也不得不忌惮,生生呆住。 李宣瞧准时机,则走过来叫上莫离与风无影,道:“跟我来!” 莫离二人对视了一眼,迟疑了半分后,倒也跟了过去。 远离大营一段距离后。 三人前后走着,李宣开口道:“莫司首打算一直沉默吗?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吧,顺便把那个答案给我。” 他若有所指之色,虽没有回头,却意思明确。 他不仅要知道风无影三人之间的纠葛,更要知道当年在十里坡...是谁杀死了李仕泯! 莫离停下脚步,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李宣的话,而是深情望着风无影,道:“阿影,你先走吧!去那个地方等我,我与他们了结了恩怨,再去寻你!” 第438章 谁是鹬蚌,谁是猎人? 风无影却杵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坚决道:“不,我不走...” 但刚吐出几个字,就被莫离打断道:“听话!你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非但帮不了我,而且还会更加刺激蔡坤的情绪,让事情变得更糟。一切事情皆因我而起,当也由我结束。你已经为我付出太多...” 风无影没有被他说动,同样打断道:“我不要!别把我当成傻子,若让你独自留下,你焉有命活着?事情因你而起,但...若非我所愿,你岂能得逞?别自以为是地想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起面对...” “你却要让我独自离开?你死了,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莫离幽叹一声,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巾,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张口欲言。 他深知她的脾性,倔强起来就算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亦不会妥协。 这时候。 云峰的声音由远及近,冷肃道:“听他的,你走吧!二十年前你就已经不在,现在就更不该留下。” 二人双双回身,见到云峰负手缓步走来,但蔡坤并未随行。 风无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没等云峰来到身边,就提前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昆仑族大礼,道:“无影见过族长,多谢当年族长成全之恩,我...无以为报。然,当年我愿舍弃蔡坤随他而去,便说明已经做出决定。” “今日亦同,无影可能会因此愧疚,却从不后悔!我选择了他,就此生莫离,至死不弃!” 言下之意,却是决心不会离开。 说完,也不管云峰和莫离之后的态度如何,就自行起身转向李宣,接道:“你把蔡坤当成了朋友,要为他寻求一个解释,无可厚非。但我知道,其实你更想知道的是...当年在十里坡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吗?” 李宣回身,沉吟了半分后,浅笑道:“无双使说对了一半,也说错了一半。蔡坤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初平远城外之时,本王营救赵紫薇,若无蔡坤出手相助,只怕已然无命在此相见。” “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我确实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他的事...我不能不管,需要你解去他的心结,乃必然!但有一点你猜错了,时至此刻,本王已无需从你们口中得知谁是当年杀害我父帅的主谋!” “这个人...会自己跳出来,与其从你们口中得知那不知真假的结果,还不如让对方自己跳出来,不是吗?你以为...本王为何会力权赵彻将皇城军调离京都,又为何把柳氏一族放到平洲?” “当真只是为了护住他们的性命?” 听此。 风无影沉思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突变起来,震惊道:“你...你...竟在拿自己和整个西楚社稷做诱饵?” 李宣收起笑容,正色道:“没错!本王在楚京之时,曾对赵彻说过,京都三大师团中皇城军与六大卫城守军估计已经被渗透策反,唯独羽林禁卫军还相对忠心。但其实这话...恰好相反,真正问题最大的是禁卫军,而非皇城军!” “逆贼能数次接近赵彻,并展开刺杀,从苏县城外驿站,到城中征明楼,南郊围猎场,鸿德殿事变与御书房斩首...这一系列的行动,若无禁卫军里应外合,赵亦凡因何能做到?” “只因一点,皇城军并非直接护驾的中坚力量,禁卫军才是!禁卫时刻守在赵彻身边,固若铁桶,唯有他们自愿露出破绽,赵亦凡方有可乘之机!相反,在赵彻几度陷入生死边缘时,却都是皇城军替他挡住了压力。” “南郊围猎场刺杀,三万禁卫军控制的大营,逆贼竟来去自如。反倒是行刺失败后,是皇城军剿灭了大半的刺客!禁卫军却在追捕的过程中,杀死了大秦太子,促成了西楚与大秦的潜在对立。” “禁卫军作为天家犬齿,拱卫皇权的最后一道门槛,应对行刺竟如此懈怠无力,就算是个傻子当也看得出来他们有问题了。而禁卫军出现了忠诚的问题,若还想保住赵彻的性命,就只能示弱,让幕后之人暂且搁置杀死赵彻的计划!” “皇城军撤离京都,等同赵彻身边空虚,再无自保的力量,已如砧板鱼肉!那么,幕后之人在觉得赵彻愚蠢的同时,自认为胜券在握,也就不会这么快要他的命,他暂且安全!” “而去除了赵彻的威胁之后,幕后主谋便会对他的第二目标和第三目标出手!那赵彻成为傀儡之后,还有谁能让此人忌惮?除了本王,便是柳氏一族。所以,本王就暗中与赵彻演了一场戏,一场可以让幕后之人一锅端的戏码!” “控制了赵彻之后,那人只需再除去本王和柳氏,便可夺取大位!于是,我让赵彻下旨将皇城军交予我手,并出征漠北,再将柳氏流放平洲。如此一来,那人最大的两个敌人就集中在一个地方,他可一次剿杀!” “故而,那人在柳氏被流放的过程,并没有安排任何刺杀。并不是他发善心,愿意放过柳家,而是想一锅端!若无意外,只要驻守在幽州的三十万皇城一动,平洲必遭攻击!将本王的虎威军和柳氏三族剿灭之后,就无人再可阻挠他的夺位!” “平洲一旦沦陷,那人便自认为大势在手,可直接明牌!届时,本王自会知道他是谁,又何必一定要从你们口中得知?” 说到这。 风无影动容道:“你...你为了诱使那人主动现身,竟不惜以赵彻、柳氏三族和整个平洲百姓为代价?” 李宣凝重道:“是!这是唯一能让他主动现身的办法,只有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有十成的胜算,他才会明牌!只有他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打出,方有可能反败为胜!” “所以...在你的计划中,平洲会必然沦陷?” “是。先败而后胜,示敌以弱,再设法力挽狂澜!” “处理完蛮夷人的事情后,你只要现身西楚国内,那人就必然会主动找上你,宣示他的胜利,并自曝身份?” “是。” “但你的底牌是什么?放弃了平洲,虎威军若败,你还如何反败为胜?” 听此。 李宣笑了笑,隐晦地避开这个问题,道:“这并不是无双使应该考虑的问题,与其去纠结本王后续的动作,你不如先说说你的故事?” 风无影沉默,顿了片刻后,才重新开口:“好,我不问此事!但仍有一个疑问,你用计诱出那人之余,如何自保?那人的目标有三个,其一是赵彻,其二是柳家,其三是你和虎威军!” “别以为你现在躲到了大梁,就可安枕无忧。他若要杀你,你一样跑不掉!你就没想过自己会先死?你若死了,还谈什么反败为胜?” 李宣呵呵一笑:“这个问题,你不是一早就知道答案了吗?莫司首,便是那人派来取我性命的杀手!若莫司首失败,还有坂田这个后备!在那人看来,我自离开平洲,便已必死无疑!” “而我求生的办法,仅有一个,那就是得到昆仑族的保护!我在楚京解开了昆仑族的假密盒,昆仑族为了开启禁地,肯定会寻求我的帮助!我主动寻来,自愿帮助昆仑族进入禁地,一来是避开那人的刺杀,二来也是要为了寻求一丝生机!” “只要我能夺得里面的圣器,便可号令整个昆仑族,加上我本是日昆仑的人选,昆仑族必会保我安全!昆仑族底蕴雄厚,纵然强如莫离与坂田,亦无法确保能杀了我!” “在此之间,我做出了一个冒险的举动!我赌...你当年假死之事,得到了云族长的帮助,你与云族长是串通的,他默许你可以离开!而你为了还这个人情,在我没有成功开启禁地之前,便不会让莫离提前杀我!” “这就是为何一路从平洲赶来,未见莫司首出现刺杀的原因!在你和莫司首的计划中,是在我取出圣器之后,再伺机出手!既算还了云族长一个人情,帮助昆仑族躲过危机,又不至于违背了那人的指令!对吗?” “但出乎你们预料的是,本王竟在取出圣器之后,与云族长不谋而合,杜撰出一个上神的身份!云族长已经和我彻底捆绑在一起,自然就不会再允许你们下手!加上坂田已经被我们蛊惑,深信我就是上神,自然不会再动手对我不利。” “再者,蔡坤的突然发难也让你们始料未及,有云族长和蔡坤在,你们绝无成功杀我的可能!” 风无影色变道:“你...你既已猜到了大概,刚才居然还敢将我们叫走?可知刚才莫离有无数个机会可以要你的命?” 李宣看向莫离,微笑道:“他确实有很多机会,但他敢吗?且不说他心中并无把握,就算敢,本王死了,你也逃不了!而莫司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至少对你...他是真心的,又怎会忍心让你陷入险地?” “是吗?莫司首。” 莫离幽叹,摇头苦笑,打破沉默道:“魏王爷少年英才,慧眼如炬,不动声色间却已洞察千里。莫某本以为在这场你与那人的较量间,你已陷入必败的境地。如今看来,谁是鹬蚌,谁是猎人,犹未可知...” “你说得没错,自阿影不愿听我劝告,执意要跟随我来此之时,我就已放弃了对你刺杀!纵然我有千万个机会杀你,又如何能保证阿影的安全?杀了你,那人就会真的放过我们吗?” “阿影为了我已经放弃太多,有生之年,我都不愿她再过着不见天日,躲躲藏藏的日子。” 说完这话。 他不再理会李宣,转而深情望向身旁的风无影,微微浅笑。 风无影也看着他微笑,对望无言,却不敛二人之间的知心柔情。 李宣也叹了一声,摆手示意远处观望的虎威军过来,并搬来了一张小桌与矮凳。 等到六麻子端着一壶茶水上来后,这才招呼云峰坐下,对莫离二人说道: “过来坐吧,此事你们终究要给蔡坤一个交代。说说你俩之间...王子与公主的故事吧。” 第439章曾经的那个女孩... 莫离二人坐下,李宣给他俩倒了茶,而后静静聆听的样子。 而二人十指紧扣,恍如一刻也不愿分开,并没有贸然开口说什么。 片刻后。 直到云峰开口咳嗽一声,暗示莫离直言,他才幽叹道:“蔡坤对魏王爷曾有相助救命之恩,如今愿为他寻求一个解释,在莫某看来...亦无可厚非!只叹未能与王爷用一种较为温和的方式结识,否则,估计我们也能成为至交好友。” “而说起来,我与王爷一样,同属武将世家出身,当也有所共识。可知对于一名戍边武将来讲,最大的信仰和目标是什么?” 李宣没有迟疑,脱口就道:“止殇止战,保家国安宁。” “没错!但虽是同出戎武世家,有一点...我却与王爷不同。” “莫司首请说。” “自当年西楚平洲十里坡事件后,王爷继承了父帅的残部,进山为匪,面对的是官兵的威胁。平生所愿是为父报仇,替死去的数万虎威军申冤!但莫某面对的...却是比西楚官兵更加凶残无数倍的漠北蛮夷,每日见惯生死,目睹了何其多的生离死别,以至于我们的追求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差。” “你想要什么?” “王爷未曾戍卫过边疆,自然不知道边疆战士的凄苦。我们每日提心吊胆,刀锋舔血,吃了上顿也不知道下顿还有没有命活着!敌袭的号角一起,便预示着将有无数熟悉的面孔会死于敌人的刀锋之下,无数家庭面临着丧子丧夫丧父之痛。而身为一名主帅,与麾下的将士相濡以沫,情同手足,自不愿永远见到这样的惨剧发生。我知道...只要蛮夷人一日不除,北域关将永无宁日,悲剧便不会停止!我要彻底结束这场战争,让儿郎们都能安全回家!” “谈何容易?蛮夷盘踞漠北已久,根深蒂固,若是这么容易被剿灭,北域军交到你手中时,便不会再有战乱。” “是的!莫某而立之年从父帅手中接过兵权时,就已立下宏愿,要让漠北在我手中止战!此生不除蛮夷之患,势不班师,死不入土。为此,我甚至可以不惜代价!但在我与蛮夷数次交手之后,便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简单了。蛮夷人根本就没那么容易被打服,他们就好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失败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更加嗜血。单凭北域大军,根本无法永远止战。” 莫离的脸上泛起了一抹霜色。 李宣并没有打断他,微妙地望着他,转了转手中的茶杯。 似乎料到了什么,却未多言。 莫离顿了顿,苦笑着接道:“平德七年秋,大陆全境爆发蝗灾,百姓食不果腹,供给北域关的辎重迟迟未到,我大军陷入无以为继的境地。而深居漠北贫瘠之地的蛮夷人就更加凄惨,为了抢到食物,他们拼死冲击北域关。” “致使我军败退三十里,虽最终拦住了他们,但我知道他们还会卷土重来,且会一次比一次疯狂!在那次掩埋了战死的六千弟兄的尸骨后,在大量前线士兵阵亡的情况下,素来不信奉鬼神之说的我...产生了一个大胆且听起来极为荒诞的想法。” “虽知这大概率不可能是真的,但万一呢?万一这世上真有鬼神,或许就可以助我彻底扫平漠北,还大樑百姓一个安稳!” 李宣眉目轻动道:“北域关距离昆仑山只有五天的路程,并不算远。换言之,昆仑上神的传说...你是清楚的。你想夺取昆仑圣器,扫平蛮夷?” 莫离点头,沉声道:“是的。既然人力无法从根本上剿灭蛮夷之乱,那神力如何?如果这世上真有神力,为何不用?昆仑圣器既然有生死人肉白骨,称霸天下的神力,那就一定可以将蛮夷人从这世上抹去,还万千百姓一个安宁!” “那年,我借着回京述职的契机,斗胆向陛下提起了此事。本以为陛下会怒斥我信奉旁门左道,没想到...他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对我这个建议大力支持,扬言会暗中对昆仑族发出密旨,助我拿到圣器。” 李宣道:“云族长肯定会拒绝这个要求。” “是的。一开始,陛下打算暗中办成此事,所以先对昆仑族发出了密旨。但昆仑族拒不履行,密旨如石沉大海...” 莫离说到这,忽然被风无影打断:“后面的事,让我说吧,我最清楚!” 说着,她看向李宣,正色接道:“其实当年皇甫英雄下发密旨后,族长并非没有表达态度,而是断然拒绝!只是,皇甫英雄没有告知莫离罢了。而得知朝廷在觊觎圣器之后,长老会和族长召开了闭门会议。” “决定启用昆仑奴,对莫离和皇甫英雄进行监察。一旦发现他们仍不死心,便不惜痛下杀手!” 李宣微妙道:“明白了。无双使管的是内务,所以监察莫离的职责落在了你身上?也是那时起,你与莫离开始有了暗中接触,比情报中说的...你俩是在四尊者死后才产生感情,实际更早?” 风无影承认道:“是。而且经过初步确认,我们发现皇甫英雄在此事背后仍与西楚的某个大人物达成了协议。于是,我和蔡坤分头行事,他秘密前往西楚潜伏,监察西楚皇室。而我...则负责监察莫离和皇甫英雄。” “但让你和所有人都难以预料的是,你竟在监察的过程中...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莫离?” 李宣做出了一个已是既定事实的猜测。 “对!我越界了,我本该杀了他,却在与他数次纠缠之间...被他的心中的大义和胸怀所折服...我已是人妻,但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爱上了我应该杀死的目标...而实际上,我早已厌倦了我现有的生活...我不要做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无双使,不要永远守在山中,做一只望天长叹的金丝雀...我也和寻常女子一样向往自由,无拘无束,只愿与爱人相伴终老,不羡人间富贵,只求白首共覆黄土...” “而这一切,蔡坤却无法给我...我知道他不会放弃他的职责,更不愿叛离家族...” 说着话,风无影眼中闪过愧疚,也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蓦然情绪失控,眼泪夺眶而出。 莫离先是安抚了她一下,随后接过话锋道:“因为昆仑族的监察,阿影闯入了我的生活。非但她被我所吸引,我已无法阻挡地爱上了那个表面冷漠,实则内心温柔善良的女孩...她并不喜欢自己现有的生活,乃至厌恶,但她无法脱离。” “她的父亲是长老会的成员,一出生就注定要在族中担任重要职务。但这一切并非她想要,她想像寻常女子一样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享受自由,无所羁绊。现实却是...族里给她安排了婚姻,给了她一个看似很风光的地位,却从不考虑他的感受。” “有谁问过她...喜不喜欢蔡坤,谁在乎过她幸福开心与否?我只不过将自己心中止戈的夙愿跟她明说,她...便对我放下了杀意,乃至理解我,对我感同身受,潜移默化中支持我的想法。我亦在无形中深深拜服在她的善良与温柔中,无法自拔...” “我们相爱了,虽然这很荒诞,但感情之事岂非都是荒诞的?但我不能给她任何承诺,只因那时候的我...已有家室,还肩负着坚守大漠的职责。但她和我在一起并不追求结果,我们就这样背着双方的家人...苟且了...” 李宣愕然,稍显动容道:“你们...有妇之夫与人苟且,已犯七出之条。有妇之夫,淫人妻女,更是千夫所指。你们怎么...罢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又岂是常理可以解释的?后来北域关事变,让你们有了相互厮守的契机?” 莫离黯然点头,“是的,但那对我来讲,代价太大了。既对不起皇天后土,亦让阿影过了近二十年暗无天日的生活。昆仑族拒绝朝廷启用圣器的想法后,陛下震怒,命我兵围昆仑山,企图强行夺取圣器。” “但陛下低估了昆仑族的实力,昆仑奴潜入皇宫,把陛下毒倒了。我前后掣肘,无奈退兵。之后,宫廷大乱,皇甫神奇起兵夺位,被昆仑族和忠于陛下的百官粉碎阴谋,同年被流放。也是那时候起,皇甫俊母子三人被当成傀儡扶植起来。” “原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我与阿影之间不会再有结果。却不曾想...蛮夷人丧心病狂的那次入侵,打乱了原有的一切。” 第440章 虚情与假意,我要你去办一件大事! 听此李宣是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脸上却不由泛起一抹惋惜。 莫离出身武将世家,其父也曾任北域关主帅,原本有家室与妻儿。 但也正是在她与风无影苟且的那个饥荒年,漠北十部首领集合六十万大军猛攻北域关,致使北域关沦陷。 那场战役中,莫离重伤,被手下将士带离前线,得以留下性命。 不过,他的家室妻儿却在蛮夷人占领北域关要塞期间,被屠杀殆尽。 这才有了如今莫司首的孑然一身,否则,以他如此显赫的家室,又岂会至今无妻无子? 或许就是因为家室妻儿的惨死,让他顿觉人生无常,更加珍惜与风无影的感情,逐渐有了与之厮守终身的想法。 李宣怅然道:“北域关事变后,你痛失家眷,但同时也给了你与风无影厮守的契机,从而制造了她的假死,只为了能名正言顺在一起?但先人尸骨未寒,你怎么忍心...” “不!” 风无影情绪稍微恢复后,却猛然打断道:“实情并非如此!假死之计,是我想出来的,不关莫离的事。” 李宣一怔,“是你想出来的?” “对!莫家被蛮夷人杀害后,莫离复仇心切,根本就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是我见到千疮百孔的北域关,无数百姓罹难的人间惨剧之后,自发去找了族长,冒死求他启用圣器,剿灭整个蛮夷十部。” “云族长根本无法答应你,只因就算他愿意这么做,当时的他也无法带出圣器。而你自曝与莫离的奸情,等同自取灭亡!若非当年云族长放过你,你便没命活到现在。” “是。当时我已抱了必死之心,只要能说动族长启用圣器,替莫家复仇,我死又何妨?但出乎我预料的是,族长得知后,竟没有责怪于我,反而...让我遵从自己的本心,带着莫离远离纷扰。至于蔡坤和族人方面,他答应替我周旋。” “但你们就这么走了,莫离岂会甘心?” “没错!以我对他的了解,无法复仇,无法给北域关带来和平,他是不愿离开的。于是,我想到了一个计策。那便是以我之死,嫁祸给蛮夷人,促使族中长老出手,诛杀蛮夷十部首领!我是无双使,昆仑族大总管。若死在蛮夷人手中,族人必会替我复仇!” 听此。 李宣似乎摸透了二人这场假死脱身的真正用意,沉声道:“所以,你以监察之名深入大漠,约见多隆兄弟,并在他俩面前利用障眼法,制造自己的死亡。而莫离则负责散布消息,说你是遭到蛮夷大首领授意所杀,凶手就是多隆兄弟?” 风无影没有否认,直言道:“正是如此!我在族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族人一旦认定蛮夷人是凶手,必会替我复仇。就算长老会不同意,蔡坤对我深情,也会出手替我复仇...” “而蛮夷大首领根本就没有下令杀我,肯定不会对此事负责,甚至与我族产生对立。以我对长老会的了解,他们办事,宁杀错不放过!即便蛮夷大首领否认,族人也会替我复仇!乃至于保险起见,连同另外九个蛮族首领也杀。” “如此一来,一旦蛮族十部首领被昆仑奴所杀,蛮夷必将大乱,形同一盘散沙。莫离便可发动大军,反攻大漠,既可报家仇,也能一劳永逸,彻底结束战争。蛮夷被剿灭后,北域关再无敌人,可安享太平。” “既然圣器无法启用,那以我之死来迫使昆仑族参战,彻底结束战争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李宣听后,大为愕然:“你...为了替莫离复仇,与他双宿双栖,在制造自己假死之余,更有意图让整个昆仑族人深陷其中?可知,此举可能会给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蛮夷十大首领若死于昆仑奴之手,昆仑山将承载蛮夷各部的怒火,你可想过后果?若莫离无法镇住大局,后果不堪设想!好在,事情没有如同你们设想的那般去发展,蛮夷大首领虽否认,但为了避免与昆仑族发生冲突,主动交出了多隆兄弟,让昆仑族没有理由再进行下一步复仇。” “而你要完成假死的迹象,没有云族长的帮助,绝对是做不到的。换言之,云族长也参与了其中!” 说着,他扭头看向沉默的云峰,接道:“早在风无影和你坦白之前,你就已经有了撤离昆仑山的计划吧?因此才会暗中与坂田达成协议,并授意四尊者假死,提前进入禁地,对吗?” “在风无影为自己谋划的同时,你也在伺机进行自己的计划?” 他并没有在莫离二人面前直接点出云峰的具体计划,毕竟在坂田带走棺椁之前,实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云峰的回答简短且直接,只说了一个字:“是!” 随后,也不等李宣继续发问,风无影就接道:“可惜的是,事与愿违...蛮夷大首领交出多隆兄弟后,让族人没有理由下死手,只能转而去追捕多隆!不过还好,虽无法完全促成我想要的局面,但好歹让我有了与他厮守的可能...” 李宣道:“假死,让你脱离了昆仑族,只需换个身份和面孔,就可以与莫离名正言顺在一起。但你又为何要躲到西楚?” 风无影眼中闪过哀怨:“我低估了蔡坤对我的感情,就算族长已经帮我掩饰了假死的真相,但他若是不肯放下我...他满天下地发动昆仑奴搜捕多隆,而我深知昆仑奴的手段,如果我不远离,终究会有被发现的一天。” “于是,你便想到远赴西楚,躲在皇陵之中?你知道皇陵守卫森严,蔡坤做梦也想不到你会躲在那里?” “躲去皇陵,并非只是为了让蔡坤找不到。同时,也为了帮族长去传一封信...” “给冯笙?” “是。但我没想到...多隆兄弟竟然也躲到西楚皇陵中...” “真正的徐娇娇是怎么死的,你是如何顶替他的身份?” “那时,我与冯笙在皇陵中的一个墓室相见,即将离开时,不巧被徐娇娇撞见。她是被冯笙杀人灭口,而非被我和多隆兄弟的缠斗波及。多隆兄弟是在我离开皇陵的过程中发现了我,并企图抓住我的。这事儿,与西楚藏书阁中的记载并不一致。” “这么说来,你后面取代徐娇娇的身份,潜伏楚京,是受到那个人的要挟了?” “正是!多隆兄弟武艺高强,且以二敌一,我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只能逃跑。就在我即将被抓住时,那个人出面逼退了多隆兄弟,并以我假死之事要挟,让我利用徐娇娇的身份为他做事。” “当年出手拦住多隆的,具体是何人?” “是那个人的亲信!当时华国公世子,徐娇娇的未婚夫婿,刘思龙!是他带领禁卫拦下了多隆兄弟,那个人也在场。” “也就是说,这个刘思龙也是假死,当年根本就没有阵亡在十里坡?你扮成徐娇娇之事,他也是知情的?” 这个问题,莫离开口替她回道:“是的!也是刘思龙亲自剥下了死去徐娇娇的脸皮,给阿影戴上。当年根本就没有什么情深义重,刘思龙只是把徐娇娇当成了上位的工具而已,死后亦同。” “他杜撰了自己情根深种的人设,把徐娇娇的尸体保存半个月,就只为了要那张人皮。那个假药圣,也是他的人假扮。真正的药圣早已死了,根本无法来到楚京。刘思龙与那个人之间有着某种勾结,至于他为何会背叛赵彻,原因不得而知。” 李宣眉头大皱:“刘思龙儒士出身,半路从戎,师从冯笙,素来喜欢文士打扮。是他在十里坡斩杀了父帅,但主谋却不是他?” “对!” 莫离点头,“事到如今,已无需对你隐瞒。据我所知道的一切,亲手斩下汝父头颅的,就是当年的刘思龙。而他在杀人后,又制造了自己阵亡的假象。” 李宣顿时怒眼,道:“他人呢?现在何处?” 莫离摇了摇头,“不知道!自他出征平洲假死之后,便没再出现。或者说,再也没有以真面目出现。” 李宣沉默,眼中含怒。 如果此番莫离二人口中透露的信息,不含丝毫说谎的成分。 那么,他在心中已然锁定了当年下令屠杀虎威军和李仕泯的真正主使。 但很显然,现在并不是他果断复仇的最佳时机。 只因....若他的猜测是准确的,此人密谋多年,势力庞大,隐藏极深,打起来...虎威军仍无必胜的把握。 他要静待一个时机,彻底颠覆那人的阴谋。 而这个时机,将会在大樑变局之后,已然不远! 顿了顿,李宣压下心头的怒火,得知杀父仇人是谁,却无法马上复仇,难免让他有些不忿。 但无可厚非,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长舒了一口气,复而开口道:“好,希望莫司首与风姑娘没有骗我。那么,此人除了命你前来杀我之外,另有什么筹谋?” 莫离再次摇头,“不知道。那人以阿影的性命要挟于我,这些年让我暗中透露了不少大樑的机密情报给他,不知在密谋什么。就连我放弃北域军主帅之位,也是受他指使。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想到监察司首的位置,能更好的掩饰阿影假死的真相,最终还是妥协了。” “而那人答应过,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帮他。只要你一死,他便会给我和阿影自由。” 李宣神色微动,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如今你非但杀不了我,还跟我说明了真相,那人岂会放过你?” 莫离苦笑一声,叹道:“莫某的心,早在当年北域关沦陷时,已随家人而去。之所以还苟活到现在,只不过是想用残躯为大樑百姓最后做一点事,若能平息漠北之乱,我粉身碎骨又何妨?” “我自诩前半生坦荡,无愧良心,后半生...却唯独亏欠阿影与蔡坤。阿影为了与我在一起,不惜叛离家族,舍弃深爱她的丈夫,不顾一切与我相守,我岂能负她?而于蔡坤而言,我对他有夺妻之恨...良心难安,他恨我是应该的。” “或许唯有莫离一死,方能平息这段恩怨!我已了无牵挂,何惧生死?漠北之乱自有你西楚魏王爷止戈,也算有了着落。我本想与阿影远离纷争,好好去看看这个世界。但现在只怕是没有机会了,我会和她回到我们最初定情的地方。” “不论是那人想取我性命,亦或是蔡坤,都可来寻!我自有一剑,生死不负!” 他一副看透生死的模样,淡然说完,便与风无影起身要走,也不管云峰与李宣是否允许。 或许在此刻的二人看来,只要能在一起,活着与死亡已然不再重要。 这份真情,却道是难能可贵。 在感情面前,能真正做到奋不顾身的,毕竟只是少数,乃至没有。 而相比之下,莫离与风无影之间不无深情,刘思龙与徐娇娇却充斥着虚情与假意。 云峰并未阻拦,只是幽幽叹息。 李宣却在二人即将消失在视野内时,蓦然开口叫道:“等等!莫司首,事情既然是因你想彻底解决漠北之乱而起,当也应该由你结束!你有心给大樑百姓一个安稳,无愧你身为主将的抱负与职责,那就不要着急置身事外!” “漠北之争,终究是大樑与蛮夷的事情,当由你们大樑人来终结。你虽失去了原有的身份,但本王可以让你起死回生!从即刻起,你便是我西楚虎威军前锋统帅,替本王执掌剿匪前军!” “我要你去帮我办一件大事!” 第441章 挑拨离间,进军北域关! 莫离转身回头,眼中竟闪过一抹精芒。 不知为何,当听到李宣想为他杜撰身份“起死回生”,并愿意给他兵权,让他结束漠北战事时。 这位曾经威名赫赫的大樑名将,脸上似乎又泛起了年轻时那种无所畏惧的热血状态。 “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尝试性地问了一句。 风无影美目一暗,深知莫离这一回头,估计他俩就暂时无法远离了。 以莫离的脾性,若意识到自己还有用武之地,还能为大樑百姓做些什么,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哪怕是死! 这位大樑名将骨子里本就极具忠心,但并非对君王的死忠,而是忠于他心中的大义和百姓的福祉。 而这...也正正恰好是她当初看上莫离的地方。 莫离心中有天下,不拘小节,仗义潇洒。 蔡坤的目光却只是放在昆仑族中,墨守成规,不愿逾越,更无野心,生活一成不变。 相比之下,已有脱离桎梏之心的风无影,却是更加青睐于莫离。 更何况...她与蔡坤之间的婚姻本就是被安排的? 由始至终,她和蔡坤之间似乎早就注定了分离,纵然蔡坤对她犹有深情... 而站在风无影的角度,十余年前她选择了离开,今日便不会再为了任何事而后悔。 李宣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摆手让六麻子取来纸笔后,将交代莫离的事情付之笔端。 “按上面说的去做,麻子会给你制造一个西楚特使的身份,且先前往北域关,暗中铺排此事。你担任主帅多年,对北域要塞以及蛮夷人都极为了解,由你去操办这事...最合适不过!” “之后,等我后续安排!蛮夷一平,天下任你驰骋,蔡坤不会再纠缠于你!” 六麻子将书信送到莫离手中后,李宣沉声说道。 莫离只是粗略看了几眼,神情一展间,便果断答应道:“魏王爷此计...或许可行,莫某答应了。” 李宣浅笑,也不多废话,“好,那你去吧!北域关再见,希望本王抵达时,你已初见成效。” “告辞!” 莫离忽然间变得有些欣喜,扭头一声“告辞”,便拉着风无影快速离去。 小桌前。 李宣在写信时,并没有对云峰避讳。 云峰是知道李宣让莫离去办什么事的,此时眯眼道:“你当真决定要这么做?” 李宣笃定的语气,“是!有句俗话说得好,一日是上神,终身便是上神。武力解决不了漠北的根源问题,但神力可以,不是吗?” 他邪笑道,若有深意地望了云峰一眼。 随后,对六麻子吩咐道:“麻子,去看看前方的形势。将主导权交给昆仑族人,部队扎营待命,养精蓄锐两日。另外,让吾儿坂田速来大营见我!” 说到坂田那家伙,李大当家露出一抹奸诈之笑。 云峰却尬笑,心中暗道:一日是上神,终身上神?有这样一句俗话吗? ... 片刻后。 虎威军大帐中,一身狼狈的坂田龟一匆匆来到,见面就扑通跪下,心有余悸般说道:“父神,您麾下那只坐骑...” 话语间,似乎想向父神大倒苦水的意思。 毕竟,为了能顺利带回棺椁,他手下的人...或是葬身蛇腹,或是被困山上,生死未卜。 关键是后来火器营向山上开炮,在轰炸蛇群的同时,也杀死了他的倭族手下,可谓让他损失惨重。 但话没能说完,就被李宣打断:“本神的坐骑怎么了?终究是神兽,吞你几个手下怎么了?” 他霸道地说道,令坂田顿然语塞,有怒不敢言。 李宣则看着他那郁闷的样子,心中偷笑,道:“儿啊,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不谈一时得失。死了几个手下,换来圣器,这生意难道不值?可知本神叫你来所为何事?” 坂田阴郁着脸,道:“请父神示下。” “刚才本神神游太虚,见天狼星冲煞,恐见血光。估计你此次带着圣器回国,必然不能安稳。有人欲夺你的圣器!” “是谁?” 听此,坂田立马警惕起来。 李宣从座位上起身,故作高深的样子,掐指一算道:“天机不可泄露,但可以对你说...那人就在大樑皇庭之中。本神可赠你圣器,但不便直接插手!能不能保得住圣器,却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若是你,便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回去!” 坂田目光一滞,似在揣度着,道:“父神是在暗指大樑皇帝皇甫英雄想夺我圣器?” “哎,这是你自己猜到的,可不是本神说的。” “哼,皇甫神奇那老东西对圣器早有觊觎之心,他的野心不小,此前与他合作是被迫而为之。如今父神已将圣器赐予我,又怎可再让他插手?坂田明白了,多谢父神提醒。我会即刻传信樑京中的暗卫,先一步出手,宰了他!确保圣器可以安全抵达蓬莱,不负父神厚望!” “那是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就好。另外,你答应本神要拿到蛮夷十部首领的人头,也该兑现了。明日就出发去办,事不宜迟。本神会在十日后抵达北域关,希望到那时...可以看到你的礼物!” “这个...” 坂田却在这时候犹豫了起来,迟疑道:“可是父神,既知皇甫神奇意图夺我圣器,而父神又不便插手阻拦,这时候若坂田离开,岂非给他机会?可否宽限一些时日,待我调来暗卫对圣器棺椁严密保护后,再去取蛮夷十部首领的首级?” 李宣佯装思考了半分,转而笑道:“如果只是因此此事,吾儿坂田大可不必担忧。本神虽无法直接插手,但天兵可以啊。父神答应你,让天兵替你保管圣器七天!七天内你先取回蛮夷其中三个首领的人头,之后圣器便正式交给你!可好?” 闻言。 坂田大喜,在他看来,天兵神威盖世,有他们保护圣器,俨然比他手下的倭族暗卫更加安全,便赶忙答应道:“好,如此甚好!那坂田即刻起程,多谢父神。” “去吧!” 李宣转身摆手。 等到坂田离开后,六麻子上前给李宣倒了一杯茶,狡黠笑道:“少帅这是想挑拨离间,制造倭族人与大樑皇帝之间的嫌隙?据属下所知,目前并无消息表明,皇甫英雄想染指圣器...” 李宣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没错!这里是皇甫英雄的主场,不论我们有多少底牌,终究是有些被动的。而坂田这老家伙武艺太高,留着...日后必成大患,本该现在就宰了。” “但我们仍需让他把瘟疫病毒送到蓬莱三岛,故而暂不可杀。但适当制造他与皇甫英雄之间的嫌隙,还是可以的!倭族、大樑与隐藏在西楚朝廷中的那个人,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达成了共分天下的阴谋。是时候拆解这个联盟,让他们狗咬狗了...” “坂田是个睚眦必报,度量很小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他若认定皇甫英雄有背叛协议之心,定会出手反制。我们只需静待他们内乱,伺机捞点好处。” 六麻子听了,谄媚奉承一句:“少帅好计谋,属下钦佩!坂田如今对少帅上神的身份深信不疑,定然已将皇甫英雄视作了潜在的敌人!” 李宣阴笑道:“这还不够!他们之间既然是三方联盟,那怎能少了西楚那位?传令,让樑京万里堂的细作放出流言,就说...西楚朝中某人与东瀛倭族联合,欲夺大樑社稷!” “另外,传令火器营抓紧时间休整,补充辎重。两日后,拔营进军北域关!传信给崔玉阳与骆春,命他二人即刻离开幽州,携部进入大樑!同时,通知阿烛和柳风阳做好撤离平洲城,重返秋神山的准备。” “平洲必然要先沦陷,后夺回!皇城军一动,那人必会对平洲下手!本王要迅速解决蛮夷之事,先助皇甫萱夺位,后班师除掉那人!” “是!” 六麻子躬身。 第442章 后路被截,骑兵守城寨? 在古代军队系统中,兵符是权势地位的象征。 原则上,手持皇帝的虎符,便可号令三军兵马。 但原则是原则,实际是实际,其中掺杂了太多不可控的因素。 单说一点,虎符乃是死物,人却是活的,有思想,懂权衡,懂利弊的。 在现实中,到了真正的危急关头,估计很少人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枚死物。 西楚三十万皇城军之所以愿意离开楚京,完全是因为赵彻这个曾经带领他们夺取天下的皇帝,而绝非是因为一枚兵符。 兵符更大意义上只是一个象征,而不是本质。 到了真正两军对垒的时候,将士们听从的唯有那个主帅,绝不是那个手持兵符的人! 这点,从正史中的大明就可看出一二。 当年朱允炆同样手持三军兵符,但最终朱棣大军还是顺利集结,并造反了。 兵符并不能控制朱老四的藩兵,更不能控制支持他的各地守军,象征永远是象征,并不能代表实际。 这也是李宣在赶往昆仑山之前,为何敢把西楚虎符交给皇甫俊的原因。 其一,皇甫俊是外邦太子,西楚军团根本就不会听他号令,纵然虎符在他手中。 其二,真正的战士是懂权衡的,根本不会盲目听令,只会遵照自己直属将官的指令。 而赵彻将李宣赐封为北伐大元帅,实际的兵权就只在李宣一人手中。 更何况,实际带兵的崔玉阳还是虎威军的细作? 因此,不论李宣手中有无虎符,都是可以实际调动驻守幽州的三十万兵马的。 唯有启用这股中坚力量,让暗中的某人认为西楚国内空虚,时机成熟,方才会主动跳出来。 先灭平洲,后杀李宣,再迫使赵彻退位! 但那人不得而知的是,当他与大梁皇帝、东瀛天皇组成联盟,意图共分天下之时,实际上...李宣、皇甫萱和赵彻之间也形成了某种类似的联盟。 如今的坂田龟一已然被李宣的上神身份蛊惑,一心只想带着圣器回国邀功,然后挥兵直指中原,根本就不会在意其他。 三十万西楚皇城军此时进入大梁,根本就不会去打蛮夷,更不会全数葬送在战场上,而是全力相助皇甫萱夺位! 皇甫萱一旦在她父皇手中夺取了大位,大梁改朝换代,那人便成了孤家寡人。 坂田做梦都想不到,他心心念念带回的圣器会是一场瘟疫灾难,不仅不会让倭族战无不胜,反而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届时,失去了大梁和东瀛两大盟友,那人独木难支,岂还是李宣与赵彻的对手? 皇城军调动,虽然会促使平洲沦陷,但只要虎威军可以依靠火器固守秋神山,保存实力。 等待李宣处理好蛮夷十部,并成功帮助皇甫萱夺位后,大梁铁骑与皇城军将联合出兵横扫西楚各部,助力赵彻重夺大权! 无形中,一场最终决战已经悄然展开。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双方都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若无意外,皇甫英雄此时最大的任务,便是设计让西楚皇城军全部阵亡在大漠之上,彻底除掉赵彻的最后一张王牌。 但他岂会想到...在他与那人密谋夺取赵彻皇权时,自己的龙椅也在遭人觊觎?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即使赵彻失去皇位,他皇甫英雄可能会比之更早。 七天后。 李宣带着火器营与昆仑族队伍来到大梁北三道上的一个屯兵军寨,谓之苍山营。 苍山营,位于昆仑山脉西北段的中段。 建于两山之间,地理位置极为关键,乃是北域关之后的最后一个屯兵要塞。 苍山营往前,两天路程便可抵达北域关。 往后,便是一马平川的草原和良田。 蛮夷人若是击破北域关,再夺取苍山营,大梁腹地将尽收眼底,再无天堑可守。 大梁朝廷自知苍山营的关键,因此在这里常年屯兵三万,武器装备都是最顶级的,与北域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近些年,皇甫英雄下令大肆改造苍山营军寨,建起了巨大的城墙,囤积大梁辎重物资,似有将之打造成第二个北域关的意思。 驻守在这里的士兵,皆是皇甫英雄的嫡系军团,对之忠心不二。 事实上,从昆仑山大殿赶往北域关,只需五天的路程。 李宣却用了七天方才抵达苍山营,其中除了有故意拖慢行程,让火器营有足够的休整时间之外,也有留出空间让莫离、皇甫萱与坂田办事的意思。 队伍在苍山营三里外暂时扎营。 李宣主仆三人站在一处小坡上远眺城防坚固的苍山军寨,神色各异。 身下不远处,云峰夫妇正在着手与火器营分开,奔赴梁京。 昆仑族八千嫡系族人,老弱妇孺已经提前撤往皇甫萱的封地,栖霞城。 四千部众留守主峰脚下,严防蛇群扩张,并开展针对蛇群数量的削减计划。 剩下的千余人则会跟着云峰夫妇前往梁京,暗中策应后续皇甫萱的夺位计划。 昆仑族在大梁国内的威望很高,在没有彻底与朝廷撕破脸皮之前,皇甫英雄大概率会允许他们进城。 这就给了皇甫萱里应外合,迅速夺取梁京的契机。 而另有一点,连李宣都不知道的是,其实...皇甫英雄的生死一直都掌握在云峰手中。 当年云峰根本就没有给皇甫英雄真正解毒,这也是当初云岚在寒铁巨门前为何敢说让大梁皇帝病重而亡的原因。 李宣目光幽远,望了远处的苍山营一会儿后,扭头对身旁的六麻子道:“可有苍山营的布防舆图和驻军信息?这座关隘要塞太关键了,进出北域关仅此一条近路。若要绕行,需走上千里路绕过群山,攀山而过绝无可能!” “我军若由此过,待平复蛮夷人之乱后,皇甫英雄封锁苍山营,断我后路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咱们的命运要握在自己手中,这个军寨就务必拿下!” 六麻子应道:“有!云峰麾下的昆仑奴暗卫在大梁无孔不入,这是他能与皇甫英雄对立的资本,自然可以弄到苍山营的舆图。而九殿下此前身为北域军主帅,也可得到苍山营的驻军信息。因此,我们有两份有关苍山营的密卷!”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两份绝密卷宗,铺在面前的草地上。 苍山营的位置太关键了,几乎所有懂点兵法的人都不会忽略此地。 六麻子俨然料到李宣会问起苍山营,故而将密卷随身携带。 李宣蹲下身,目光落在面前两张舆图之上,神情闪烁。 皇甫萱和昆仑族之间并无太大的联系,原则上情报不共享,二人倒是分别送来了两份舆图和注解。 顿了顿,李宣果断收起了皇甫萱那份,微笑道:“皇甫萱虽是现任北域军主帅,但正如她自己所说,皇甫英雄已经有了对她动手的心思。那么,就一定不会给她准确的苍山营布防图。皇甫神奇带兵赶往北域关时,也必会染指苍山营。她的情报已经不准确,不可轻信。” “相反,昆仑族暗卫是暗中行事,他们所得到的情报准确率更高!” 听此。 一旁的王二棒看向昆仑族的那张舆图注解,沉声道:“果不其然!少帅的担忧是明智的,你们看!皇甫神奇自皇甫俊母女被禁足后,就已经带着原本驻守梁京的一个游骑兵军团火速赶往了北域关!” “此时已入城主事,而且...他在路过苍山营时带走了原本驻扎在这里的三万山地师,改用麾下的骑兵换装驻守。可见,他们确有把持苍山营寨,意图断我后路的想法。” “我军若全数开赴漠北战场,不论成功击溃蛮夷与否,只怕都无法回来。皇甫英雄父子...已然暗中亮剑,只待我们自行踏入陷阱。皇城军一旦打没了,赵彻朝廷便也没了底牌,只能任由那人摆布。届时,那人便可与大梁共分其余三国之地!” “非常明显的一点是,那人胆敢在楚京数次行刺赵彻,估计已经策反了一半以上的朝廷地方守军,包括与平洲毗邻的四郡!” 李宣点头,却不显丝毫紧张,仍旧笑道:“说得没错!但西楚的地方守军,其实都是二流师团,装备和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真正的精锐都集中在京都六城兵马与皇城军之中,只要皇城军还在,那人的夺位计划仍未彻底完成,地方师团都不会把所有筹码都压上!” “西楚未来内乱与否,关键在于皇城军能否从大梁凯旋而归。因此,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底粉碎皇甫英雄父子的阴谋,帮助皇甫萱迅速夺位!大梁改朝换代之后,草原铁骑便是我们的一大倚仗!那人失去了皇甫英雄这个关键盟友,孤家寡人几乎不可能成事。” “而我们的行动,就从这个大梁苍山营开始!” 六麻子问道:“少帅打算如何安排?苍山营守军数万,又占据天险。火器营虽有火力优势,但孤军深入,补给有限,拿下此地绝非容易。” 李宣道:“苍山营是要打,但显然不是现在,也不该由我们来打!而这处营寨虽看似牢不可破,但其实也并非毫无弱点!单说一点,皇甫神奇过境时撤换守军,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 “他用骑兵驻守城寨!” 六麻子这个问题,李宣还不及回答,王二棒就抢先替他答道。 李宣笑着,向王二棒投以一个赞赏的目光,道:“二棒子说对了。骑兵是两军对垒的利剑,擅长进攻,却不善于防守!让游骑兵去固守苍山营,等同于削弱他们的战力!一旦苍山营寨发生争夺战,里面的数万游骑兵必然阵脚大乱!” “让游骑兵攻城拔寨,他们擅长,让他们固守...却是在为难他们。他们唯一的胜算,就只能是主动出击,迅速组成方阵击破敌军!但要是主动出击了,又与放弃苍山营何异?” “从皇甫神奇换防开始,苍山营就已然不再稳固!” 六麻子微微惊讶道:“这么说来,皇甫神奇是个蠢材?竟傻傻地撤换掉原本驻扎在此的山地师团,让游骑兵接手?” 李宣笑了笑,摇头道:“倒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他是被迫而为之!好歹是造过反的男人,岂会是酒囊饭袋,连这么粗浅的问题都看不明白?” “被迫而为之?” “是的!苍山营驻军,本由北域帅府统管。换句话说,原本这里的守军是皇甫萱的人!皇甫英雄若从地方守军另行调遣一支山地师来接管苍山营,必然会引起皇甫萱的注意!” 李宣正色道:“皇甫萱若感觉到自己的后路被切,拒不让出苍山营,那皇甫神奇甚至连进入北域关的资格都没有!为免皇甫萱和北域大军警惕之下,他们只能退而求次。先以骑兵入关,再出其不意夺取苍山营,后遣山地师来接守!” 说着,李宣手指在昆仑族送来的舆图注解上,接道:“云峰的情报中说,一个月多前皇甫神奇入关时,与苍山营守军发生了数次冲突。皇甫神奇的游骑兵团是假意过境后,突然发难强行夺取了苍山营阵地,并用皇甫英雄的圣旨把原有的守军赶到了前线!” “皇甫萱五日前过境时,亦留下密信提醒,说...现在的苍山营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中,让我们小心行事。” 六麻子冷哼一声,道:“哼,那咱们岂能如他所愿?不如让崔玉阳带兵赶到时,也来个出其不意,先夺下苍山营,保退路稳固再说?” 李宣摇头:“不!崔玉阳带兵前来,若提前与皇甫英雄撕破脸皮,恐会影响驻守梁京余部的安全,并打乱皇甫萱的夺位计划!夺回苍山营,还得用皇甫萱的人!而她若有点远见,估计现在已经在准备!但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二棒子!” 王二棒拱手:“属下在!” “你亲自挑选一队斥候留下,重点刺探苍山营位于两边山腰高地上的军营,监视他们的所有动作。记住,要扮成当地猎户,切勿暴露身份!皇甫神奇接管苍山营后,必会重新部署防卫。我们要帮助皇甫萱先刺探情报,助她顺利夺回这个据点!” “是!” “另外,你即刻挑选一支五十人的火铳队待命,由你亲自领衔。本王有重要任务交由你去办,现在马上去!” “得令!” 王二棒闻声,迅速退下山坡。 李宣则看向身侧的六麻子,接道:“坂田呢?可有密信传来,他现在何处?” 六麻子回道:“昨日刚收到他的来信,他已拿下蛮夷三部首领的首级,目前正在赶回的路上。估计此时已在苍山营中,扎营之前我已传信让他速速来见!” 李宣点点头,刚要再吩咐些什么。 正在这时,山坡下蓦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人未到,声先至: “父神,孩儿归矣!” 说曹操,曹操就到,赫然就是坂田龟一,正带着一伙东瀛忍者快马奔来。 仍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却已在高声喊着父神。 可见,这家伙已然把李大当家当成了亲爹... 第443章 杀死天皇! 东瀛人队伍之后,还跟着一大堆大梁骑兵,估计便是此时苍山营的守军。 望着大队人马赶来的身影,六麻子浅笑道:“坂田能在几天内拿下蛮夷三大首领的首级,少帅难道就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李宣道:“有何奇怪?东瀛人素来蛇鼠两面,你以为他们除了与皇甫英雄、赵亦凡和那人之间有交易之外,就和蛮夷人没有丝毫联系?他们必然也和蛮夷人暗通款曲,这群贼子...是不会把筹码单独押在一处的。” “蛮夷十部首领身边,肯定早就潜伏着他们的诸多眼线,可笼络蛮夷人,当然也可以杀!要不然,你以为坂田浪迹大漠数十年,是去旅游的?这些年,东瀛人在大漠的细作并不比在中原少!” “本王要他杀人,他根本就无需亲自动手,传信...便可速取其中几个首领的首级!” 六麻子微微尴尬,本想在李宣面前表现一下,没想到李大当家竟自己猜到了坂田能迅速得手的原因。 顿了顿后,笑道:“那...少帅此时急着见坂田,是打算让他提前回国了?” “是!那家伙并非蠢材,之所以现在对本王言听计从,是因为火器营强大战力的缘故!但这只能遮掩一时,根本不能长时间蒙蔽他!加上本王有过先言,并不能逗留人间太久。若让他见到我们插足大梁内政,定会起疑。保险起见,且让他带着云天河的棺椁回国,先让倭族人尝尝瘟疫的厉害再说!” “这倒也是,但少帅如何保证这家伙不会提前打开棺椁?” “这正是本王接下来要说的事儿!未免那家伙提前开启,二棒子会带领一支火铳队将他送到大梁东部的出海口,并乘坐商会的货船抵达蓬莱海域后,方可折返!我已将开启棺椁机关的方法,整理成册,但故意绕了些弯子。二棒子折返时才会交给他,届时,他就算胆敢忤逆我的话,瘟疫病毒也不至于在大陆蔓延。” 李宣邪魅笑道:“而那厮自诩对天皇忠心耿耿,大概率会把棺椁送到天皇面前才会开启。当他们发现里面没有什么圣器,只有一副满是瘟疫病毒的尸骨时,为时已晚!病毒一过潜伏期,倭族人必定大乱,病死无数!短时间再难觊觎中原,最关键的是...有机会毒死那个狗屁天皇!” 六麻子也阴笑道:“少帅妙计!当初云族长愿意与坂田合作,也是为了把棺椁送出去吧?” “对!但云峰想得太简单了,且不说他能不能将棺椁顺利取出。就算可以,他也没有事先防备坂田会不会提前打开棺椁!而且...云峰并无杀人之心,他只是想把棺椁送走,然后远离昆仑山,不想再让族人继续困在山野而已。” “那还是少帅的计谋更加有效果决,倭族人根本不值得可怜,就该让他们自生自灭,受尽瘟疫而死!” “...” 话说之间。 坂田已经骑马来到面前,李宣随即摆手示意让六麻子前去与苍山营守军接洽,自己则留下与坂田密谈。 坂田刚下马,就从身后的忍者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随后郑重跪下,将盒子举过头顶,严肃道: “孩儿坂田幸不辱命,已斩得蛮夷三部头领首级,献给父神!” 李宣高深莫测的样子,只用眼角瞟他,沉吟了片刻后,才摆袖道:“吾儿坂田办事得力,甚得为父的心意。父神是信得过你的,为表彰你的虔诚。现不必你杀完十人了,即刻就可带着圣器回国!” 坂田大喜,将装有三颗人头的盒子放到一边后,重重磕了个响头,道:“多谢父神!” “但在你出发之前,仍有些事情要交代!” “父神请说!” “其一,圣器蕴含无上大能,为免仙气泄露,你不可提前开启!其二,开启棺椁的秘法,我已整理成册,时机恰当自会有人赐给你!而你必先自宫之后,练成本神教给你的闪电鞭仙术,方可成功打开!可知?” 说着话。 李宣还不忘诱骗坂田自宫,练习马老师的“闪电鞭”... 正如六麻子所说,东瀛人其心险恶,根本不值得任何同情与可怜。既然是要忽悠,那就绝不可给他们留下任何生路! 加上坂田武艺高强,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诱骗他自宫,等同要他半条命,以他现在这个年纪,自宫之后估计会功力大减,再也无法耀武扬威,更无法再威胁到任何人。 坂田听后,没有丝毫犹豫,就立马答应。 只因在他看来,圣器既然拥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那么就算自宫之后,也可利用圣器玉茎重生,不足为虑。 重要的是...他能顺利带走圣器,并成功开启。 李宣点头,接道:“其三,大梁朝廷同样觊觎圣器,你此去恐不安全。本神会派遣一支天兵护送你出海,保你无虞。期间,你务必听从神使指挥,不可忤逆。” “最后,开启圣器之时,一定要你们的天皇第一个触摸,可知?” 闻言。 坂田更加兴奋,乃至喜极而泣,竟眼眶含泪,道:“啊?父神竟愿意出动天兵,为孩儿护航?孩儿何德何能...父神大恩,坂田至死不忘!回国之后,当为父神建立雕塑,永世歌颂父神对我族的恩赐...” 自李宣有意挑拨离间,杜撰皇甫英雄意图抢夺圣器之后,坂田便开始忧心忡忡,总感觉此行回国必然拦截。 而这里是大梁腹地,倭族忍者再强也是过江龙,俨然敌不过大梁士兵。 但有了父神的天兵护卫,那可就不同了。 他可是亲眼目睹过火器的威力,那叫一个“毁天灭地”。 有这样一支队伍护送,在他看来...足以完全保证圣器的安全,又怎能不令他兴奋。 父神说过,原则上是不能插手人间事宜的。 如今不惜冒险出动天兵,那还不是对他恩重如山? 坂田一时激动之下,自感父神对他太好了,不禁落泪。 那一句要为李宣塑立雕像,可是他发自内心的话语! 只是...却不知当他打开棺椁,发现里面只有一具骸骨时,如今这副感恩戴德之心是否还在? 再到瘟疫在整个蓬莱三岛蔓延之后,倭族人是否还有余力塑雕像? 李宣看着他那样子,心中偷笑不已,面上却肃然道:“行了。父神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好自为之!事不宜迟,现在去天兵营中接收圣器棺椁吧!然后,随我天兵起程回国吧!” 坂田再次磕头谢恩:“遵父神圣谕,父神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父神对我蓬莱一族之大恩,定可名留千古!” 说完,这才起身带人走向火器营与早就准备的王二棒交接棺椁。 半个时辰。 等待王二棒带着一支五十人的火枪队跟随坂田离开后,六麻子回到李宣身边,望着队伍远去的背影,黠笑道: “少帅,坂田那老家伙可是感恩戴德啊,估计你现在在他心目中...比亲爹还亲!那么,送走了一个二愣子,咱们是不是该去忽悠另一个二愣子了?苍山营守军主将,欲请上神入关一见。”东瀛人队伍之后,还跟着一大堆大梁骑兵,估计便是此时苍山营的守军。 望着大队人马赶来的身影,六麻子浅笑道:“坂田能在几天内拿下蛮夷三大首领的首级,少帅难道就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李宣道:“有何奇怪?东瀛人素来蛇鼠两面,你以为他们除了与皇甫英雄、赵亦凡和那人之间有交易之外,就和蛮夷人没有丝毫联系?他们必然也和蛮夷人暗通款曲,这群贼子...是不会把筹码单独押在一处的。” “蛮夷十部首领身边,肯定早就潜伏着他们的诸多眼线,可笼络蛮夷人,当然也可以杀!要不然,你以为坂田浪迹大漠数十年,是去旅游的?这些年,东瀛人在大漠的细作并不比在中原少!” “本王要他杀人,他根本就无需亲自动手,传信...便可速取其中几个首领的首级!” 六麻子微微尴尬,本想在李宣面前表现一下,没想到李大当家竟自己猜到了坂田能迅速得手的原因。 顿了顿后,笑道:“那...少帅此时急着见坂田,是打算让他提前回国了?” “是!那家伙并非蠢材,之所以现在对本王言听计从,是因为火器营强大战力的缘故!但这只能遮掩一时,根本不能长时间蒙蔽他!加上本王有过先言,并不能逗留人间太久。若让他见到我们插足大梁内政,定会起疑。保险起见,且让他带着云天河的棺椁回国,先让倭族人尝尝瘟疫的厉害再说!” “这倒也是,但少帅如何保证这家伙不会提前打开棺椁?” “这正是本王接下来要说的事儿!未免那家伙提前开启,二棒子会带领一支火铳队将他送到大梁东部的出海口,并乘坐商会的货船抵达蓬莱海域后,方可折返!我已将开启棺椁机关的方法,整理成册,但故意绕了些弯子。二棒子折返时才会交给他,届时,他就算胆敢忤逆我的话,瘟疫病毒也不至于在大陆蔓延。” 李宣邪魅笑道:“而那厮自诩对天皇忠心耿耿,大概率会把棺椁送到天皇面前才会开启。当他们发现里面没有什么圣器,只有一副满是瘟疫病毒的尸骨时,为时已晚!病毒一过潜伏期,倭族人必定大乱,病死无数!短时间再难觊觎中原,最关键的是...有机会毒死那个狗屁天皇!” 六麻子也阴笑道:“少帅妙计!当初云族长愿意与坂田合作,也是为了把棺椁送出去吧?” “对!但云峰想得太简单了,且不说他能不能将棺椁顺利取出。就算可以,他也没有事先防备坂田会不会提前打开棺椁!而且...云峰并无杀人之心,他只是想把棺椁送走,然后远离昆仑山,不想再让族人继续困在山野而已。” “那还是少帅的计谋更加有效果决,倭族人根本不值得可怜,就该让他们自生自灭,受尽瘟疫而死!” “...” 话说之间。 坂田已经骑马来到面前,李宣随即摆手示意让六麻子前去与苍山营守军接洽,自己则留下与坂田密谈。 坂田刚下马,就从身后的忍者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随后郑重跪下,将盒子举过头顶,严肃道: “孩儿坂田幸不辱命,已斩得蛮夷三部头领首级,献给父神!” 李宣高深莫测的样子,只用眼角瞟他,沉吟了片刻后,才摆袖道:“吾儿坂田办事得力,甚得为父的心意。父神是信得过你的,为表彰你的虔诚。现不必你杀完十人了,即刻就可带着圣器回国!” 坂田大喜,将装有三颗人头的盒子放到一边后,重重磕了个响头,道:“多谢父神!” “但在你出发之前,仍有些事情要交代!” “父神请说!” “其一,圣器蕴含无上大能,为免仙气泄露,你不可提前开启!其二,开启棺椁的秘法,我已整理成册,时机恰当自会有人赐给你!而你必先自宫之后,练成本神教给你的闪电鞭仙术,方可成功打开!可知?” 说着话。 李宣还不忘诱骗坂田自宫,练习马老师的“闪电鞭”... 正如六麻子所说,东瀛人其心险恶,根本不值得任何同情与可怜。既然是要忽悠,那就绝不可给他们留下任何生路! 加上坂田武艺高强,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诱骗他自宫,等同要他半条命,以他现在这个年纪,自宫之后估计会功力大减,再也无法耀武扬威,更无法再威胁到任何人。 坂田听后,没有丝毫犹豫,就立马答应。 只因在他看来,圣器既然拥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那么就算自宫之后,也可利用圣器玉茎重生,不足为虑。 重要的是...他能顺利带走圣器,并成功开启。 李宣点头,接道:“其三,大梁朝廷同样觊觎圣器,你此去恐不安全。本神会派遣一支天兵护送你出海,保你无虞。期间,你务必听从神使指挥,不可忤逆。” “最后,开启圣器之时,一定要你们的天皇第一个触摸,可知?” 闻言。 坂田更加兴奋,乃至喜极而泣,竟眼眶含泪,道:“啊?父神竟愿意出动天兵,为孩儿护航?孩儿何德何能...父神大恩,坂田至死不忘!回国之后,当为父神建立雕塑,永世歌颂父神对我族的恩赐...” 自李宣有意挑拨离间,杜撰皇甫英雄意图抢夺圣器之后,坂田便开始忧心忡忡,总感觉此行回国必然拦截。 而这里是大梁腹地,倭族忍者再强也是过江龙,俨然敌不过大梁士兵。 但有了父神的天兵护卫,那可就不同了。 他可是亲眼目睹过火器的威力,那叫一个“毁天灭地”。 有这样一支队伍护送,在他看来...足以完全保证圣器的安全,又怎能不令他兴奋。 父神说过,原则上是不能插手人间事宜的。 如今不惜冒险出动天兵,那还不是对他恩重如山? 坂田一时激动之下,自感父神对他太好了,不禁落泪。 那一句要为李宣塑立雕像,可是他发自内心的话语! 只是...却不知当他打开棺椁,发现里面只有一具骸骨时,如今这副感恩戴德之心是否还在? 再到瘟疫在整个蓬莱三岛蔓延之后,倭族人是否还有余力塑雕像? 李宣看着他那样子,心中偷笑不已,面上却肃然道:“行了。父神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好自为之!事不宜迟,现在去天兵营中接收圣器棺椁吧!然后,随我天兵起程回国吧!” 坂田再次磕头谢恩:“遵父神圣谕,父神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父神对我蓬莱一族之大恩,定可名留千古!” 说完,这才起身带人走向火器营与早就准备的王二棒交接棺椁。 半个时辰。 等待王二棒带着一支五十人的火枪队跟随坂田离开后,六麻子回到李宣身边,望着队伍远去的背影,黠笑道: “少帅,坂田那老家伙可是感恩戴德啊,估计你现在在他心目中...比亲爹还亲!那么,送走了一个二愣子,咱们是不是该去忽悠另一个二愣子了?苍山营守军主将,欲请上神入关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