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物资回来做知青[六零]》
1. 又回来了
一九六七年春,洪山大队。
沈黎背着竹篓从山上下来,远远有一个婶子和她打招呼。
“沈知青,你又上山了,山里有狼,还有大的野兽,你还是别去了,都死了不少人了。”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用竹签子盘着头发,可能因为常年吃不饱的原因,皮肤蜡黄,眼睛很大,看着神采奕奕。
沈黎走上前,从怀里拿出一把蘑菇,递给兰芝婶子:“这是我在山上采的,给婶子吧,回去给孩子添个菜。”
此时正是黄青不接的时候,家家都吃不饱,更别提菜了,有窝窝头就不错了。
刘兰芝是红山大队村支书的媳妇,大嗓门,爱和人吵架。
在沈黎看来,她也是个实诚人,说话直来直去,从不藏着掖着,这种人最是好打交道。
她刘兰芝连忙摆手拒绝:“俺不能要你们的东西,你们知青也不容易。”
上山下乡,支持祖国建设,那些城里来的孩子,一个农忙下来,都成了皮包骨头。
她看着都不落忍。可不能要知青的东西,她那口子说了,这帮知青孩子懂事,偷奸耍滑的少,就是没干过活,出不了大力气。
这沈知青半个月前刚来,不知道东西珍贵,她一个村里人,却不能占人家的便宜。
沈黎为了与村里人处好关系,自然不会吝啬,非要塞给刘兰芝:“婶子,你客气啥,就拿着吧,我还有很多呢。”
刘兰芝推辞不过,只能接了,还道了谢。
她不爱占人便宜,觉得要沈黎的东西,颇为不好意思,想了想,又对沈黎道:“沈知青,你长得好看,又是城里姑娘,村里有几个二流子都盯着你呢,特别是大队长家的小儿子,他快二十五了,还没对象,因为是二流子,周边的姑娘没人愿意嫁给他。他就盯上了女知青,你小心点,别被他们盯上了。明面上,俺们村里人不能帮你,你也多担待些。”
在洪山大队,大队长说了算,他们若是得罪大队长,定会被大队长穿小鞋。
她是看沈黎人好,才好心提醒的。
大队长家的小儿子领着几个二流子,都祸害好几个人了,专门挑好看的女知青下手。
真是作孽哟,这么好的姑娘,可别再被祸害。
沈黎嗯了一声,和兰芝婶说了声谢谢,提着篮子离开。
这就是和村里人搞好关系的好处。
沈黎还是沈黎,却不是原来的沈黎。
她没想到,执行无数个穿越任务后,她还能回来,回来挽救悲剧的发生。
她是家中老大,父母都是京市人,双职工,住在二进大杂院中,一个院子里住了三四十口人,一家也就两三间屋子。
这还算好一些的,她父母是双职工,老实肯干,单位给了四间房。
他们一家十口人,四间房子也不多。
父母思想老旧,为了要儿子,比超生队都能生,生了七个女儿后,才生了一个儿子。
倒不是父母重男轻女,而时代就这样,谁家要是没个儿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被人骂绝户。
这才有了最小的弟弟,就算有了弟弟,父母也没有苛待她们。
还是让女儿读了高中。
要是条件允许,沈家会让女儿读大学,毕竟女儿学习好,有望考上大学。
奈何儿女太多,实在没钱。沈黎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主动下乡,说是支援国家建设。
沈家父母疼女儿,自然不愿意。
可城里工作岗位紧缺,沈家父母托关系找门路,找了一个多月,都没能找到岗位,连临时工都没有。
迫不得已,沈黎只能下乡,来了这庆云县,红旗公社,洪山大队。
她长得漂亮,又是城里姑娘,很快被大队长家的小儿子李林盯上,非要和自己处对象。
沈黎没答应。李林就到处给人说,和沈黎处对象。
沈黎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知道这些时,极力否认。
可没人听她的,因为这是洪山大队,大队长是李林亲爹,所有人都害怕他。
沈黎害怕,惶恐不安,给家里人写信,可那些信都石沉大海。
她也是倔强的姑娘,即便名声毁了,她也没有妥协。
她谨记父母的话,不可嫁给乡下人,要是嫁了,这辈子只能待在乡下,再也不能回城。
沈黎想回家,一再拒绝李林,见了李林就绕道走,从不敢单独行动,就怕被李林祸害。
她低估了人性的恶,多次拒绝惹怒了李家人。
大队长给她分最脏最累的活,挑粪,拉车,抗粮食,克扣公分,就算是这样,沈黎还是咬牙坚持,绝不妥协。
长此以往,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住,何况长期营养不良的沈黎。
没多久,沈黎就病了,高烧不退。
知青们想送她去卫生所,被大队长一家拦下了,说是小病,休息几天就好了,用不着看大夫。连队里的牛车也不让用。
知青不服气,要说法。洪山大队人多势众,把好几个知青打了,最狠的那个腿打折了。
这是洪山大队,是李家的一言堂,他们这些外来的知青就是待宰羔羊,任人宰割。
就是这样,大队长家也没放过她,让她答应婚事,只要答应了婚事,就给她药,送她去卫生所。
最后,沈黎没等来药,她死了,死在了那个冬天,冰冷的炕上。
睁着一双眼,死死盯着门口,也不知在看什么。
等不到家人,等不到药,沈黎绝望死了,死不瞑目。
她死后灵魂未散,亲眼看见她的尸体被扔进了山里。
大队长警告村民,要是有人来问,就说上山被狼咬死了。
他在乡里有人,在县里也有人,死一个知青,算不得大事,死了也就死了。
沈黎死后,大队长一家逍遥法外,继续欺负女知青,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且越发过分。
沈黎看着一个个知青被他们迫害,心如刀绞。
洪山大队很穷,能分到这里的知青大多没有背景关系。
李家人在这片土地上为所欲为,村里人也有样学样,谁家不想娶媳妇。
娶村姑当媳妇,当然没城里人当媳妇好。
城里姑娘长大好,有知识,生的娃也漂亮聪明,说出去倍有面子。
后来知青返乡,这里留下了许多知青。
不是他们不想回去,是他们没有机会,错过了高考,后来想回城,被这群人拦着,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知青们回城无望,有带孩子跳井的,跳河的,喝农药的,那段时间,死了很多人。
其中就有沈黎的两个妹妹。
妹妹不信被她狼咬死了,下乡时,特意选了这个地方,想弄清姐姐的死因。
可惜,被李家人察觉,直接把人骗上山,强-暴后杀人抛尸。
沈家父母一连失去三个女儿,心如油煎,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向公安机关报了案,让公安同志查查女儿的死因。
三个女儿无辜死亡,还不明不白,他们总觉得女儿们是冤死的。
可他们报案没多久,便出意外,也死了,随后,沈家其他人相继出了意外。
十口人,全死了,且个个都不得善终。
沈黎目睹了家人的死亡,怨气冲天,魂归地府不愿投胎,恨不能大闹地府,让阎罗王给她一个说法。
阎罗王无法,颇为头疼,命地府工作人员想办法。
地府工作人员给她绑定一个系统,去世间消除人的怨念,积分达到一亿,便可回原来世界,改变世界结局。
沈黎不知自己完成多少任务,也不知自己被抽掉多少次情感。
总之,无论多么艰苦的任务,她都咬牙坚持过来了,只为能回来,让家人平安活着。
她想知道,是谁害了他们全家。
一个乡下的大队长,根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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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权力。
沈黎寻着记忆往知青点走,还没走到知青点,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拦住。
带头的男人又矮又挫,吊梢眼,嘴巴有些豁,谁见了都觉得埋汰。
偏偏这人没有自觉,穿着一身绿军装,背着斜挎包,脚上蹬着绿色军用球鞋,没有穿袜子,裤子短了半截,实在辣眼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队长小儿子-李林,即便过去数万年,这人化成灰,沈黎也认得。
李林自己觉得装扮很潮,看向沈黎时微微扬起下巴:“沈知青,我那天跟你说的话,你同意吗?”
沈黎微微蹙眉,垂眸掩住眸中的恨意,即便过去万年,她依然记得这辈子发生的事。
不等沈黎回答,旁边一个年轻人提醒沈黎:“沈知青,你就答应林哥吧,和咱们林哥处对象,亏不了你,咱们林哥可是大队长的儿子。以后你跟着林哥,保管吃香的喝辣的。”
沈黎蹙眉不发一言,她刚来洪山大队半个月,被李林看上了,要想和自己处对象。
她不同意,李林带人多次骚扰。
“我才十七岁,不想处对象。”沈黎越过李林这帮人,准备回知青点。
才走了一步,被李林拉住了手臂:“沈知青,别走啊,有话好好说,你想要什么尽管提,我保准满足你。”
沈黎觉得恶心,猛地甩开李林的手,锐利的目光直射李林。
若不是为了查一些东西,还不想手染鲜血触犯法律,她早把大队长一家弄死了,悄无声息,绝不会被人发现。
李林望着沈黎冰冷的眼神,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这是十七八岁女孩该有的眼神吗,比山里的饿狼都恐怖。
他吓得后退一步,差点儿跌倒在地,幸好扶住身后的人,才稳住身子,看着沈黎结结巴巴,问:“你,你想做什么?”
“别招惹我,你惹不起。”沈黎撂下话,提着背篓朝知青点走去。
她既然回来了,早晚会收拾这些人,不急于一时。
沈黎走远,还能听见李林他们的谈话声。
李林心中颤颤,问旁边的人:“你们有没有发现,沈知青变了。”
以前沈黎见了他们,都绕道走。
今天的沈知青不一样。
沈黎见了他们,不仅没有绕道走,反而狠狠瞪着他,眼神凶狠,堪比山中的饿狼,让人见了忍不住胆战心惊。
其他人没有看到沈黎的眼神,笑着调侃李林:“林哥,你是不是怕了,这沈知青,可是最漂亮的女同志,要是能娶回去,脸上可使很有光的。”
李林也想把人娶回去,可想到沈黎那凶狠的目光,心中便胆怯了三分,又想起沈黎绝美的脸,打定主意,道:“放心吧,我一定把人娶回家。”
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要把人娶回去。
沈黎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一群蝼蚁,不足为惧。
她回到知青点,就见一个女孩子哭着从知青点跑出来。
女孩看见沈黎,哭得更凶,对沈黎:“阿黎,他们说你要嫁给大队长的儿子,你可别答应。”
沈黎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想起这人是她临床—王芳。
她们两人都从燕京来,是同一批来的,关系很好。
王芳长得不算精致,还算清秀,脾气也好。
她家境一般,被分到了洪山大队,在自己被李家人欺负时,王芳挺身而出,多次帮助自己逃过李家人的魔爪。
最后自己病倒,王芳跑到县里给自己拿药,不过被李家人发现,没有成功,还被李家人打断一条腿。
王芳最后被一个村里人看中,设计当了村里人的媳妇。
后来恢复高考,那家人撕了她的准考证,把她关在家里,不准她参加高考。
再后来知青返乡,那家人害怕王芳回去,用链子拴住王芳,像狗一样欺辱。
王芳实在受不住,苦苦恳求无果,最后喝了农药。
2. 找到弱点
沈黎陷入沉思,这次她不仅要挽救家人的命,还要挽救知青点每一个鲜活的命。
洪山大队的知青,无论男女,命运都不好,男知青还好一些,尤其是女知青,可以说个个结局悲惨。
她既然回来,就不能让悲剧重演。
她要带着所有知青走出这片大山,走向光明。
王芳以为沈黎没听见,再次复述刚才的话。
沈黎眼角弯了弯,点头答应:“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嫁给村里人。”
不是她看不上村里人,而是洪山大队没几个好人。
即便有好人,开始会可怜、同情知青,后来见别人家都娶了知青做媳妇,也盲目跟从,打骂侮辱者甚多。
可以说,在大队长一家的带领下,整个洪山大队,到后来从里到外烂透了,只是现在还不太明显。
王芳听见沈黎答应,破涕为笑,又见她手里提着背篓,疑惑问:“你又上山了,山里有狼,还有其他野兽,大队长多次跟咱们知青说过,不让咱们上山,你怎么不听话,万一被……”
接下来的话,王芳不敢说,她怕坏话应验。
沈黎道:“没事儿,我有分寸。”说着进屋,把篮子放在灶台上,准备中午添一些菜。
她运气还算不错,知青点没有极品,相处融洽,都在一个锅里吃饭,做饭轮流,吃过饭各刷各的,谁做饭谁刷锅,。
今天轮到沈黎做饭,沈黎就去山上转转,看能不能碰到野鸡兔子什么的,没想到,还真让她碰到了,光山鸡就打了两只。
中午够给大家加菜。
其余人见沈黎回来,也让沈黎小心些,别自己上山,山上太危险。
沈黎笑着答应一声,把山鸡拿出来,引得其他人夸赞不已。
其实她前几天回来的,脑子有些懵,有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这才去山上转转。
要是搁以前,她也不敢,怕遇见大队长家的小儿子。
执行无数任务回来的沈黎却不怕,在大山里,弄死一个人更简单,要是李林敢做出不轨的举动,她不介意送他永远离开。
洪山大队地处华国东北,周围群山环绕,冬季来得早,开春较晚,农活集中,整个冬天不用干活。
三月虽然已经是春天,山上的雪还未融化,土地深处还在冰冻中,不能耕种,就算耕种,也要半个月后。
知青点的人没事,看看闲书,学习学□□语录,偶尔出门,去山脚下摘点野菜,包个饺子,打打牙祭。
上山下乡刚开始,知青点没几个人,沈黎在心中算了算,加上自己,也就七个人,三男四女。
听说还有三个女生,一个死了,其余都嫁给了村里人。
她们不到嫁人的年龄,就嫁给了村里人,沈黎不用想也知原因,肯定是有人用了卑劣的手段。
来得最早的老大哥叫王建国,今年二十岁,大学没毕业,为了支援农村建设,主动申请下乡,比他们早两年来。
王建国的结局也不好,娶了大队长的女儿,日子鸡飞狗跳,回城时,大队长一家拦着王建国,王建国最后是否回城,沈黎也不清楚。
他从家里带了不少书,此刻在炕上看书。
听见沈黎回来,主动出来打招呼:“沈黎你又上山了,山里真有狼,你想吃野菜山鸡,可以喊人一起,别自己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沈黎知他是好意,点头答应,将蘑菇山鸡拿出来,准备中午炖了。
来了这几日顿顿吃窝窝头,配上没有油水的酸菜,沈黎也馋肉。
王芳主动过来帮忙,其他两个女孩子,一个刘红梅,一个孟琳琳也过来帮忙,看见肥硕的山鸡,忍不住吞咽口水。
刘红梅家境一般,会过日子,见沈黎把鸡都拿出来,犹豫一下说:“沈黎,你打算两只都吃了,要不留一只明天吃吧。”
“对对对,这样每天能吃到鸡肉,咱们肚子里也有油水。”孟琳琳去外面抱柴火,进来听见刘红梅的话,十分赞同。
沈黎笑了:“明天再去林中转转,说不定能遇见大家伙。”
这里是华国东北,别的地方吃肉难,这里不缺肉,有句话叫棒打狍子瓢舀鱼,山鸡飞到地锅里。
从这句话中就可以看出,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肉。
之前没肉吃,因为他们是知青,村里人排外,上山打猎也不带他们。
如今她回来了,别说上山打猎,就是进入深山,她也不怕。
对了,还有系统呢。
知道自己能回来,沈黎每到一个世界,都拼命挣钱,买物资、囤物资,就等回来这一刻。
沈黎也不知自己经历过多少世界,无论哪个年代,沈黎有了钱就会囤物资,米面粮油肉,衣服鞋子车子药品,中药西药都有。
当然,太过超前的东西,系统不允许带,沈黎只能放弃。
沈黎想到系统,脑海中出现了系统的机械声音。
前方出现一个控制面板。
面板与电脑面板差不多,只是有些透明。只有仓库一栏是彩色,其余都在锁定中。
仓库中就是沈黎带回来的物资,点开仓库一栏,分门别类写着物资名称。
比如米,面,油,肉,还可以再点进去,进去后便能看见自己所需物品。
【宿主,检测到有人对你不利,请及时处理。】
沈黎在脑海中问:谁?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大队长李家。
【是大队长一家,他们想让你做儿媳妇,你不同意,他们准备败坏你的名声,逼你答应。】
沈黎在脑海中回答:我知道了,他们还想如上一世逼死我,是万万不能了。
这些日子没有农活,她还往山上跑,为的就是让李林上钩。
李林想败坏她的名声,她就给李林这个机会。
李大队长嘱咐他们,不要让他们上山,村里人也不轻易上山,都是在大队长的带领下上山,每次知青上山,总会遇到危险。
沈黎怀疑,山上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要是这样,也能解释他们一家的死因。
那些人不敢让人来查,一旦来查,有些东西便藏不住了,是什么东西呢,让大队长这般在乎。
想到这里,沈黎问系统:你能扫描山上的东西吗?
停顿片刻后,脑海中传来小系统歉意的声音。
【抱歉宿主,系统只能为你检测到危险,其余功能暂时关闭,等你回到任务世界才会开启。】
沈黎不以为然,她能带着物资回来,这超出人的想象,系统肯定能扫描,只是不愿意做,不过也不急。
六十年代,华国最缺什么,自然是物资。
有了这些物资,能帮助许多人。
她不准备留下物资,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她想全部送出去,也算为自己一家积德行善。
沈黎清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许多人吃不饱饭,连国家援救人员都在饿肚子。
既然有能力,就帮帮他们。
沈黎一面和系统对话,一面烧水拔鸡毛。
王建国也觉吃两只鸡浪费,让沈黎留下一只,明天再吃,其他人也是这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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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男知青孙伟从外面进来,看见沈黎他们杀鸡,联想到方才听到的话,道:“这是沈黎打的山鸡,咱们听沈黎的,说不定明天能遇见野猪呢。”
“就咱们几个进山,要是遇见野猪也打不来,怕是被野猪拱了。我看,你就狗窝里留不住馒头,有好吃的就想一顿吃了。”
王建国知道孙伟的性子,嘴巴甜爱吃,哄得人心甘情愿掏东西,照着自己长得好,让村里姑娘给他送了不少东西。
他是来者不拒,不过孙伟是大城市来的,看不上农村姑娘,只是想得到一些好处。
王建国看不上孙伟这样的人,觉得他吃软饭,没骨气。
“难道你不想吃?”孙伟脸一红,忍不住怼回去,随后笑着对沈黎道:“要不留一只?”
“不了,今天都吃了吧,让大家吃个够。”
其余人听了这话,虽然心疼,却也没反驳。这是沈黎的东西,沈黎不留,他们也不能强求。
山鸡炖山蘑,那滋味别提了。
也不知道是山鸡肉好吃,还是沈黎手艺见涨,今天的肉格外香。
几个年轻知青,围着锅台舍不得离去,一个劲夸赞沈黎的手艺好。
山鸡炖山蘑还没出锅,引来村里一个孩子围到知青院门口,问沈黎:“沈知青,你们做的啥好吃的,咋这么香啊。”
这些个知青都是城里人,村里排外,也告诉过自家孩子,少往知青点跑。
沈黎寻声看过去,见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穿得破破烂烂,脚上一双破棉鞋,露了脚趾头。
她还记得这孩子,是村东顾奶奶家的孙子,父亲当兵几年没回来,母亲跟人跑了,在村里不受待见,许多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
沈黎记得,顾奶奶人挺好,她生病后没药吃,顾奶奶上山采药,熬了药让这孩子给自己送来。
药挺管用,沈黎喝了后精神好了些。
不过她被李林的母亲泼了一身冷水,得了重感冒,再喝那草药就不管用了。
后来她听王芳说,顾卫东被人打了,就因为他给自己送药。
这份恩情,沈黎一直记得,如今回来了,她必要报答这份恩情。
沈黎还知道,顾卫东的妈妈不是跟人跑了,而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被李家害了。
尸体扔进了废井里,至于是哪个井,沈黎不清楚,得去找找才行。
她见顾卫东眼馋,顿时笑了,对顾卫东招招手喊了声:“东娃子,你过来。”
说着掀开锅盖,盛了一碗肉出来,侧脸见顾卫东站着没动,又喊了一遍。
顾卫东似乎明白了沈黎的意图,抬脚想走。
沈黎喊住他:“你想让我给你家送去吗,你家在东头,知青点在西头,我给你们送去再回来,他们都把肉吃光了,我一块捞不着,你忍心啊?”
走过去把一碗鸡肉给顾卫东:“带回去,和你奶奶一起吃。”
山鸡是沈黎打的,鸡肉是沈黎炖的,其他知青没有意见,还让顾卫东敢接拿着。
其他人孩子也闻见了肉味,都往知青点这边来,见沈黎给顾卫东一碗肉,伸手要肉吃。
尤其是一个小胖墩,和顾卫东一样大的年纪,却比顾卫东胖,也比顾卫东高半头,指着沈黎道:“我爷爷是大队长,赶紧给我盛一碗肉,不然我让我爷爷给你穿小鞋。”
小孩子说话没顾忌,家里人说啥,他也就往外说啥。
沈黎听见他的话,无声笑出声:“我要是不给呢?”
她好像找到了李家的弱点,这是大队长的长孙吧。
3. 人上勾了
眼前这孩子叫李文飞,是大队长一家最宝贝的孙子。
爹娘宠着,爷奶疼着,在家就是小霸王,说一不二的性子,哪里能听拒绝的话。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告诉我爷爷,让我爷爷给你派重活。”
沈黎假装被吓住,笑着道:“想吃肉啊,进来吧。”
这孩子被家里人宠坏了,现在还没有变成恶霸,稍加引导,还能走向正途。
沈黎不大度,也不想迁怒一个孩子,快穿时她经历过末世,她知道人类幼崽的可贵。
有时候,别小看了孩子,小孩子不懂大道理,但可以学话、传话、跑腿,比大人有用。
最关键,不引人注意。
顾卫东端着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一会儿来了几个孩子,沈知青能有多少肉,够吃吗。
奶奶说了,不能要知青的东西,他们也不容易。
沈黎见顾卫东犹豫,就知他在想什么,笑着道:“你回去吧,我在山上下了套子,打了两只山鸡,都很肥,还有蘑菇,够我们吃了。”
李文飞得到允许,一蹦一跳进了知青点,一溜烟跑到锅边,问烧火的王芳:“肉可以吃了。”
王芳不喜欢李文飞,翻了个白眼:“肉还不够烂,再煮一会儿。”
沈黎进了屋,从系统空间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少说也十几颗,出了屋把几个孩子叫到一起,弯腰与几个孩子平视,柔声问:“想吃糖吗?”
她的声音很好听,仿佛带着一股魔力。
李文飞舔了舔嘴唇,就想去沈黎手中抢,急切道:“我想吃,快给我。”
沈黎起身,稍微抬高手臂,躲过李文飞手,低头看着几个孩子:“你们可知道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给你们糖,你们拿什么换?”
今天来了三四个孩子,除了顾卫东和李文飞,其余她不认识。
“我能打猪草。”一个孩子小声道。
“我能打柴,以后给你们送柴火。”
“我也可以。”
李文飞在家得宠,没干过这些农活,想了想转了转眼珠子道:“回家我告诉我爷爷,你是好人,让他给你派轻一些的活。”
其余知青听了,不由对沈黎竖起大拇指。
这是想和大队长家搞好关系。
不对,沈黎要的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下一句听沈黎说:“你们说的这些,我自己会做,不需要你们帮忙。”
“那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只要你说,我就能办到?”李文飞年纪最大,脑子也活络,连忙问沈黎。
“我让你们做的是很简单,你们回家注意大人说的话,回来学给我就好了,就这么简单,你们干不干,要是干,会经常有糖吃,不仅有糖吃,还有麦乳精喝,说不定还有好喝的奶粉呢,那个比麦乳精好喝,喝了对身体好,能让人长高。”
沈黎笑眯眯盯着几个孩子,声音极为轻柔。
几个孩子望着沈黎手中的大白兔,馋得直流口水,一听还有麦乳精,还有奶粉,他们更是馋得慌。
沈黎也不让他们干别的,只让他们传个话,这简单,他们干就是。
“我们干,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能骗我们,谁骗人谁是小狗。”李文飞道。
“我绝不骗人。”沈黎道,话题一转又道,“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们的父母,能不能做到,要是能做到,大白兔奶糖就是你们的。”
她把手伸出去,摊开:“谁要是能做到,就拿两块大白兔。”
李文飞想了想,伸手拿了两块大白兔。
其余人有样学样,也拿了两块大白兔。
沈黎将几个孩子哄走,对其他知青说:“肉好了,贴几张饼子,咱们可以开饭了。”
有这些孩子给他们打探消息,什么消息打探不到。
王建国等人被惊得目瞪口呆,对沈黎竖起大拇指:“这一招太厉害了,我们怎么没想到。”
村里孩子淳朴,只要给点吃的就会听话,比村里那些排外的大人好多了。
王芳担心,问沈黎:“要是他们告诉家里的大人怎么办?”
“放心吧,他们不会,只要想吃好吃的,他们就不会说出去。”沈黎信心满满。
这个时代物资匮乏,别说许诺奶粉和麦乳精,只给他们一口吃的,就能把孩子们笼络住。
沈黎也不让他们做坏事,只是想提前知道村里的消息,万一发生什么事,也好有个准备。
沈黎活了玉米面,捏成饼子,贴在锅边上,饼子有一半进入锅中,沾染了鸡汤的汤汁,显得油光水嫩,看着就可口。
孙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盯着锅里的肉,两眼放光:“一会我得敞开肚皮吃。”
终于能吃顿好的了。
这年头谁肚子里都没油,肉一出锅,几人也顾不上烫,狼吞虎咽起来。
就连吃饭斯文的王建国也顾不上斯文了,大口大口吃肉,一口肉一口饼,再来一口汤,那滋味真是绝了。
几人对沈黎竖起大拇指:“沈黎,咱们能吃上肉,多亏了你,以后你有什么活尽管吩咐我,我保证帮你干了。”孙伟咽下一口肉,抬头对沈黎道。
“你干活比我还慢,我可不敢指望你。”沈黎撇嘴,有些嫌弃。
孙伟最会偷懒,平时还让村里的女孩子帮他干活,沈黎可不敢指望孙伟。
一句话惹得几人大笑。
饭后,孙伟大包大揽,要帮沈黎刷碗:“要是能经常吃到肉,天天让我刷碗也行。”
赵解放嘴笨,吃了肉难得开心,也要帮沈黎刷碗。
王芳几人挤走赵解放和孙伟:“你们自己的碗都刷不干净,还要帮沈黎刷碗,一边待着去,别耽误我们给沈黎刷碗。”
沈黎哭笑不得,最后是王芳帮沈黎刷碗。
刘红梅要下次刷。
孟琳琳觉得吃人嘴短,也说要帮沈黎刷碗。
沈黎没有拒绝,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想要知青团结起来,自己要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才是第一步。
知青点高高兴兴吃了顿肉,沈黎没想到,她给了顾卫东一碗肉,却给他引来了不小的麻烦。
顾卫东人小,端着肉往家走,路上遇见了爱占便宜的二流子,李林的跟班洪三。
他没爹没娘,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平日无人管教,养成了游手好闲的习惯,这两年洪三跟着李林偷鸡摸狗,调戏调戏谁家小媳妇,坏事没少做。
人厌狗烦,大队里的人看见他就躲着走。
顾卫东手里端着一碗肉,远远看见洪三,就想绕道走。
洪三属狗鼻子的,远远就闻见肉味儿了,跑到顾卫东跟前,堵着顾卫东的路不让他走,笑得一脸欠揍:“东娃子,你哪里来的肉,是不是偷的,给我吃点儿,你让我吃,我就不告诉别人。”
肉是金贵东西,顾卫东一路捧着肉碗,闻着肉味,舍不得吃一块,就想让奶奶多吃一块。
这会儿被洪三堵住路,想吃他的肉,顾卫东哪里肯给,直接绕过洪三就想走。
洪三也来了脾气,一手抓住顾卫东的衣领,一手要去捏碗里的肉。
顾卫东护着肉,不让洪三拿肉。
可他人小力气小,哪里是洪三的对手,被洪三拿走了一块肉。
洪三捏走一块肉还不算,又要来捏第二块。
顾卫东不干了,趴在洪三手上就要咬。
洪三把人推开,顾卫东倒地,肉碗也摔在地上。
好好的一碗肉全撒在了地上。
村里有两条狗,见肉掉地上,跑过来,几口吃了个干净,摇了几下尾巴跑走了。
顾卫东护食,见肉被狗吃了,急红了眼,扑到洪三身上,又是抓又是挠,似乎要把洪三弄死。
洪三哪能任由顾卫东打,提着人把人扔出去,见肉没了,只剩下个空碗,也有些心虚,嘴硬道:“小兔崽子,还挺厉害,不就是吃了一块肉,你自己没端碗,肉撒了一地被狗吃了,能怨得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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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是上午,顾奶奶一直不见小孙子回家,出来寻孙子,让他回家吃饭。
她出来后,正看见洪三扯着孙子的衣领,要扔小孙子。
顾奶奶迈着小脚上前,抡起拐杖就要打人,一面打一面骂:“你个狗东西,让你欺负我孙子,我打死你个狗-东西,当初你快饿了,是我给你几口吃的,救了你的命,你不知感恩,还要欺负我孙子,看我不打死你。”
洪三见顾奶奶来了,抱着头就要跑,还不忘解释:“顾奶奶,你孙子要咬我,我才扔人的。这事儿不怨我,要怨就怨您孙子。”
顾奶奶才不信,一直追着洪三打。
村支书洪胜利抽着烟斗,迈着八字步过来,让顾奶奶住手。
顾奶奶不肯罢休,指着洪三骂道:“这兔崽子打我孙子,你是村支书,是不是该管管,他也是你没出五服侄子,这事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非得闹到公社去,说你们欺负烈士家属。”
洪书记怒瞪洪三,背着手骂道:“你成日不干正经事,又招惹顾婶子干啥,还不给你顾奶奶赔罪?”
洪三委屈,说了事情经过,气得顾奶奶抡起拐杖还要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抢孩子的吃食,咋没馋死你,当初我就该心硬些,不该救你。”
洪胜利也知道洪三理亏,气急败坏将洪三骂了一顿,对奶奶道:“我家今天也炖鸡,要不我给你盛一碗去?”
顾奶奶德高望重,又是革命烈士家属,他不想轻易得罪,当然也是心疼这祖孙俩。
祖孙俩在村里过的什么日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心里又把洪三骂了一顿。
顾奶奶没要洪胜利家的肉,领着哭红了眼的顾卫东回家去。
路上顾卫东告诉顾奶奶,鸡肉是沈黎给的。
顾奶奶教导顾卫东:“咱们日子不好过,也不能随意要知青的东西,他们是城里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也不容易。”
“我不要,沈姐姐非要给。”顾卫东解释。
下午,沈黎午睡后,准备再次上山时。
村东头的铁蛋进了知青点,告诉沈黎,顾卫东的肉没了,被洪三弄洒了,一碗肉喂了狗,说着他还一脸可惜。
沈黎从兜里摸出一块大白兔,塞到他手中,夸赞几句,让人离开。
铁蛋得了奶糖,喜滋滋离开。
沈黎想起了洪三这个人,是李林的跟班。
人不是太坏,后来跟着李林做了不少坏事,最后帮李林顶罪,进了农场改造。
这样的人可以收为己用。
沈黎摸了把砍刀,放在背篓中,抬脚要出去。
王芳几人看见她要出去,就问沈黎,是不是要上山。
“对,我想去山上转转,或许能碰见大家伙。”沈黎笑着道。
能否碰见大家伙,她不知道,不过放出来就够了。
刚才系统说了,李林知道她要上山,准备去山上堵自己,顺便败坏自己的名声。
今儿,她就让李林知道,有些人他惹不起。
王建国等人不放心,也要跟着。
沈黎推辞不了,只能让他们同行。
一行七人,第一次一起上山,沈黎盘算着一会儿怎么甩开几人,好给李林机会。
即便没有机会,沈黎也能创造出机会。
进山后,她用意念放出一只山鸡,山鸡肥硕,跑起路来屁股扭扭,那动作有些像鸭子,不知道的人当真以为是鸭子。
山鸡一出来,立刻引起几人的注意。
其实是孙伟,就像看见到嘴的鸭子似的,不管不顾冲上去,嘴里喊着:“这只野鸭够大,明天又可以炖一锅了。”
“抓住它,别让它跑了。”王建国几人也馋肉,和孙伟分开,围攻那只山鸡去。
王建国等人刚走,沈黎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假装发现了蘑菇,朝僻静的地方走去。
李林一直跟在沈黎身后,见有了机会,哪能放过,心痒难耐,吞咽着口水跟了上去。
4. 架火上烤
沈黎耳力极佳,走在前面,竖起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
那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远了怕把自己跟丢,近了又怕自己发现。
一看就是老手,没少做坏事。
今天,她就让李林自食其果。
沈黎又走了十几米远,猛地转身,见李林跟在身后,假装才发现他,笑着道:“怎么是你啊?”
李林很少见沈黎笑,每次见到沈黎,沈黎要么横眉冷对,要么转身就走,对他们视而不见。
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李林终生难忘,也让他生出征服欲。
他发誓,一定要拿下这朵高冷花。
“怎么不能是我,我知道你上山,特意跟上来的。”李琳说着话,上前几步,看着沈黎美得不像话的脸庞,不觉咽了咽口水,“沈知青,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和我处对象吧。”走到沈黎身边,要抓她的手。
沈黎不经意躲开,笑着看李林:“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真心。”
“你想怎么着,只要你说出来,我都答应你。”李林满脸着急,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
“按照我说的做,把衣服脱了。”沈黎唇角漾着笑容,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李林眼睛一亮,心想还有这好事儿。
他看了看周围,怕别人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假装推辞,扭着身子:“这不好吧,会被人看到。咱们去山里,山里有房子,里面有炕,暖和得很。”
显然,他会错了意,以为沈黎想跟他好。
沈黎脸上的笑容不减,声音低了许多:“你脱不脱,你不脱我走了。”说罢假装要走。
李林喊着沈黎:“别别别,我脱、我脱还不行吗。”
现在先依了她,等把人哄到手,还不是他说了算。
李林想到这里,浑身燥热,看向沈黎眼神灼热了几分。
沈黎忍着恶心,微微蹙眉:“快些脱。”
一会儿再放出来一个野猪,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为了把沈黎哄到手,李林不得不听话,开始解棉袄扣子。
沈黎嫌慢,催促他快些。
李林也想快些,好把人扑倒,可想到一会儿要做的事儿,越想快,越是快不起来,手中的扣子总是和他作对。
他急切脱了棉袄、棉裤,只剩秋衣秋裤。
沈黎不满意,斜睨他一眼:“继续脱。”
李林急了,想抓沈黎。
沈黎一个侧身,避开了他的手,忍着剁人的冲动,继续命令他:“再脱。”
最后李林脱了秋衣秋裤,只剩一条裤衩。
沈黎看准时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往树上一抛,对着王建国等人的方向大喊:“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一句话让李林愣在当场。
他反应过来,才知被沈黎耍看了,想要冲过去打沈黎,就见不远处站着一只野猪。
这只野猪比他见过的野猪都大,脊背上黑色的猪毛根根直竖,獠牙比一个筷子长,又尖又亮,看着就吓人,要是被这玩意儿拱了,肠子还不得被拱出来?
他两腿一软,就要瘫在地上。
沈黎可不想闹出人命,好心提醒道:“还不快爬树,野猪不会爬树。”
山里人谁不会爬树,尤其是这危急的时刻。
为了逃命,李林忘记了跟踪沈黎的目的,找了一棵最近的树爬上去。
他的衣服脱了,只穿一条裤衩,光着身子,露着两条白花花的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心里不住地喊爹喊娘。
沈黎假装不会爬树,抬腿就跑,这些日子经常上山,日日锻炼,体力不错,即使身后有野猪追,沈黎也不怕。
她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声音之大,引得王建国等人纷纷侧耳。
王建国等人听见沈黎的叫喊声,提着抓到的山鸡就往这边跑,还让沈黎不要害怕,他们马上就来。
李林蹲在一棵树杈上,见沈璃被野猪追得满山跑,心中畅快至极:“活该,让你个小贱-人坑我,等我把你弄到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黎耳力好,听到了这话,眼珠一转,抓住一棵树也爬到树上。
野猪追沈黎追累了,听见李林的声音,跑到李林那棵树下,使劲撞树。
李林为了活命,就近选择,树木不大,海碗粗细,被野猪撞了两下,感觉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李林怕死,喊声震天。
沈黎爬上树,远远看见王建国几人朝这边走来,忍不住提醒:“你们都别过来,这边有野猪。我现在在树上,暂时没事儿,你们快去村里叫人来。多叫一些人,这头野猪很大。”
王建国几人不放心沈黎,要过来帮忙。
沈黎拒绝,再次声明,自己没有危险,让几人去村里叫人来,多叫一些人。
王建国这才回村里叫人。
王芳等人站在不远处,隔一会儿就会问问沈黎,是不是有危险。
沈黎站得高,看得远,直接回答:“你们放心吧,我没事儿,野猪还在拱树,一时半会儿也不走,你们可别过来,免得被野猪拱了。”
刚开春,家里存粮吃得差不多了,肚子里也没多少油水,一听有野猪,纷纷拿上工具,让王建国带路,准备将野猪打回,也好家家户户分一些肉。
不管多少,打打牙祭也是好的,等开春农忙,好挣公分。
沈黎怕李林下来,野猪撞两下要走,她就下来跑一圈,故意吸引野猪的目标。
一人一猪跑了一个多小时,大队长带着人到了山上时,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沈黎和李林各占一棵树,野猪正在拱李林的树。
李林穿着一条裤衩,蹲在树上低头看着野猪,吓得哇哇大叫,让沈黎赶紧下去,把野猪引走。
洪胜利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往野猪身上招呼。
王建国等人也不甘示弱,带着村里年轻小伙子上前,围着野猪打,打得野猪嗷嗷叫。
其实野猪早就累了,村里人为了一口肉,你一下我一下,也不知打了多少下,没多会儿野猪便倒在了地上,再起不来。
打到野猪,来人兴奋拍手,商议分肉的事。
王建国等人却没心思分肉,野猪是他们发现的,也跟着打了,分肉少不了他们,他们寻找沈黎,见沈黎在树上,也就放了心。
沈黎下来,红着眼眶走到洪胜利跟前,指着李林道:“村支书,我要告李林,他耍流氓。”
一句话,众人的目光落在李林身上。
李林在树上一个多小时,腿早就麻了,从树上下来,直接坐在地上,身上披的是他爹给他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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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
大队长想让儿子早点走,可儿子腿麻,走不动路,走了几步,直接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在打野猪,只有李大队长让儿子下来,还把大衣给了他,也不敢询问他发生了啥事。
李大队长是个人精,李林和沈黎出现在一起,不用看也知道李林的目的,想对沈黎用强呗。
他这个爹都这样认为,何况是其他人。
王芳几人清楚李林对沈黎的龌龊心思,纷纷指责李林。
“这样的人就该拉出去批·斗。”
不知谁说了一句。
接下来大家都赞同,有的要拉着李林去批斗,有的要送李林到派出所,送革委会,送农场改造。
总之没有人要放过李林。
李林虽然是大队长的儿子,村里想当大队长的不止一人。
李家的大队长来路不正,使了些手段,多数人不清楚,少数人心里门儿清。
这些年李家人不作为,常常压人一头,得罪了不少人,碍于李大队长的威慑,洪山大队的人敢怒不敢言。
现在李林耍流氓,这么大一个把柄,身为村支书,洪胜利岂能不把握。
他捏着旱烟锅子吸了两口,沉声问李大队长:“这事儿你怎么看?”
李大队长想怎么办,当然把儿子摘干净。
可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想把人摘出去也不简单,视线落在沈黎身上,沉吟片刻才开口:“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只有沈知青最清楚,沈知青觉得我儿子缠着她,才反咬一口的。”
这是说沈黎诬陷李林。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李林去批斗。
沈黎心里冷哼一声,依然低头哭诉:“大队长一张嘴真会说,衣服都脱了,还说我诬陷。大家都不是瞎子,这么多人看着呢,大队长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去公社告你们。”
李林身上披着大衣,也缓过劲来,急不可耐反驳:“你个臭-婊-子,就是你勾引老子。”
王建国几个知青站出来:“沈黎长得好看,还用勾引你,你几次堵着沈知青,不让沈知青走,以为我们是瞎子呢。老远我们就听见沈知青喊救命,一个男人脱了衣服,单独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想耍流氓。把人送到革委会去。”
“这样的人就该枪毙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李林。
李林害怕,看向他爹,却见他爹阴沉着脸看着自己,顿时不敢说话。
洪胜利轻咳一声,示意大家别说话,再次询问李大队长:“老哥,你说吧,这是你儿子,我说重了,肯定得罪你。”
一句话把李大队长架在火上烤。
李林害怕被批斗,爬到他爹跟前,央求道:“爹,我没有,都是沈黎害我,你别信她。”
他爹曾警告过他,做什么要隐蔽,不能被人抓到,要是被人抓,他也保不了自己。
李大队长假装忍着心疼:“这孩子心里念着沈知青,想求娶沈知青,沈知青就是不同意,这才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既然他败坏了沈知青的名声,就让他娶沈知青吧。再批评教育一顿,这事就算过去了。”
李林听见这话,眼睛一亮,连忙应和着:“对,我娶,我不是耍流氓,我是真心想娶沈知青的。”
5. 半夜上山
“你们这是强娶,和以前的地主老财有什么区别。”沈黎镇定自若,清澈的眸子看着李大队长。
李家最难对付的人是李大队长,老谋深算,所有的事都他在引导,别人在执行。
洪胜利看向沈黎,仿佛第一次认识这姑娘。
这姑娘来得时候柔柔弱弱,说话声音都小,现在被人欺负的,连这话都说出来了。
“沈知青说得没错,要是看中了谁,脱光衣服往人家跟前一站,就能顺利结婚,这天下还不得大乱。”洪胜利又抽了一口烟,“我看还是送革委会吧,这是歪风邪气,村里不能有,要是有人有样学样,村里的女孩子得有多少人被祸害。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是不赞同大队长的做法,像沈知青说的那样,这就是地主老财的做法,咱们不能学。”
这是不打算放过李林。
众人没回神,沈黎又道:“李大队长教出这样的儿子,也有责任,我觉得他不能胜任大队长一职,洪山大队该重新投票选举。”
此话一出,洪胜利更是高看沈黎。
这一幕或许真是她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李大队长下来。
她得罪了李大队长一家,李大队长要还是大队长,肯定想法整沈黎。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大队长也是他的仇人,他希望李大队长下马。
李大队长也是人精,好不容易当上了大队长,怎么可能被小儿子连累,上前几步,先给李林几巴掌,破口大骂:“你个混账东西,咋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我真是白疼你了。”
说罢指了两个人,让他们把李林绑了,送到革委会回去:“这小子不争气,我作为亲爹,该大义灭亲。大伙打野猪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李林懵了,更不甘心,嚷着不要去。
李大队长觉得他吵,让人堵了他的嘴。
沈黎静静看着这一幕,这一刻她觉得李林不是李大队长的儿子,像一个陌生人。
弃车保帅,这人也是狠。
李大队长的做法出乎人的意料,令所有人都没想到,尤其是洪胜利。
他猛抽几口旱烟,妖雾缭绕,看不清李大队长的真容。
他侧脸又去看沈黎,见沈黎站着没动,神色淡然,叹息一声,觉得可惜了,这是扳倒李大队长的好机会,就让他这么容易躲过去了。
王建国几个人来到沈黎身边,问沈黎没事吧。
沈黎摇头:“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李大队长人老成精,老奸巨猾,想要扳倒他,还要费一番功夫,沈黎也没想一次扳倒李大队长。
来日方长,这人绝对有问题,只要他露出马脚,沈黎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他。
回到知青点,王建国等人问沈黎,到底怎么回事。
沈黎没有说自己设计李大队长的事,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就是这样,我也没想到能遇到野猪,也幸亏遇到了野猪,不然就让李林得逞了。”
王芳一脸后怕:“你以后跟着我们,别单独行动。李林要是被定罪,少不得去劳改,李家人绝不会放过你,他们人多,你可怎么办?”
沈黎不担心:“没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时候外面传来顾卫东的声音:“沈姐姐,村支书喊你们去分肉,你们快点去,去晚了,好的都被别人分走了。”
沈黎答应一声,和其他知青一起出来,准备去打谷场分肉。
王建国怕沈黎遇见李家人,犹豫了片刻,提醒沈黎:“沈黎,你还是别去了,分肉我们去就行,少不了你的。”
王芳几人也看出王建国的用意,纷纷劝沈黎留在知青点。
沈黎不甚在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家那老婆子不是省油的灯,我就是不去,她也会闹到知青点来。”
王建国来得早,知道李大队长媳妇苗小花的为人,叹息一声:“这洪山大队就没几个好人。”
这些个村民,不是仗势欺人,就是爱占便宜,一点儿素质没有。
尤其是苗小花,村里有名的泼妇。
沈黎往打谷场来,走到半路就遇到了苗小花。
苗小花看见沈黎,就要扑上来,恨不得把人撕了:“你个狐狸精,勾引俺儿子,还把俺儿送到革委会,你个骚狐狸,你咋不去死。”
王建国等人拦住苗小花。
苗小花没能得逞,抓住王建国几个人又掐又挠,还骂骂咧咧:“你们几个也不是好东西,跟小贱-人是一伙的,俺儿子都是你们害的,要不是你们,俺儿子咋被送走,你们几个没人性的东西,吃俺们大队的,喝俺们大队的,你们却恩将仇报。”
“队长夫人你错了,我们知青,上山下乡响应国家号召,吃喝都凭自己的劳动所得。你说我们吃你们的,喝你们的,是恩将仇报,这话可不对,你这是排斥知青,不赞同知识青年下乡,是挑起阶级矛盾,你的思想有问题,该进行思想教育,我可以去革委会去告你。”沈黎双手插兜,静静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惧意。
苗小花是农村妇女,大字不识一个,却也知道,这个时候思想有问题是要被教育的,要是那样,全家都得丢人。
她扑上去要撕了沈黎的嘴,被赶过来的李大队长拦住:“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赶紧回去,别再给我惹事。”
这声音肃穆森冷,让苗小花打了一个寒颤,想起男人的手段,顿时不再说话,对着沈黎吐了口口水,说了些脏话离开。
李大队长给沈黎赔罪:“她一个无知村妇,沈知青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儿子被送到革委会,脑子糊涂了。”
沈黎挑眉:“我要是计较呢,大队长想要咋办?”
李大队长笑了笑:“你想咋办就咋办,我们都听你的。只要你不追究,我家咋样都行。”
沈黎不想把人逼急了,抬脚离开:“至此一次,下不为例。”
走了几步,猛地回头,见李大队长用阴森的眼神看着自己,见自己回头,脸上浮现憨厚老实的样子。
沈黎假装没看到,暗道:这人肯定有问题。
她或许该去山里转转,李林说山里有房子,她去转悠过几次,却没见到房子。
到了打谷场,沈黎看见分猪肉的人排了很长的队,和知青站到后面。
洪胜利看见沈黎过来,眼皮抬了抬。
兰芝婶凑到沈黎身边,小声说:“你得罪了李家,最近别上山了,他们家记仇,肯定会报复你。”
沈黎不怕他们报复,对兰芝婶道谢:“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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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直接塞到她兜里:“拿回去给孩子甜甜嘴,您别跟我客气。”
兰芝婶不想要,王芳也让她收下。
刘红梅会过日子,平日节俭,看见沈黎的动作,想说话,努努嘴什么也没说。
沈黎说得对,他们知青是外来人,该和村里人打好关系。
怎么能打好关系,光靠一张嘴不行,笼络人少不得东西,虽然心疼东西,却觉得值得。
孟琳琳高看沈黎一眼,沈黎刚来时怯懦,不敢大声说话,现在不一样了,都学会笼络村里人了。
王建国,赵解放和孙伟更不会说什么,沈黎吃得开,对他们知青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沈黎排队,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朝他们这边看,沈黎好奇,问王建国:“那人是谁?”
好像没在村里见过。
她努力回想上一世的事,也没能想起这人是谁。
王建国是老知青,对洪山大队的事知道一些,解释说:“那人是村里的狗-崽子,听说他爹是村里的地主,解放后,房屋田地都被收回去了,前两年批斗,爹娘也死了,就剩他自己了。他住在山脚下的茅草屋里,不和村里人来往。”
听闻他爹娘之死,是李大队长所为,也不知是真是假。
沈黎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排队半小时,沈黎领了一斤五花肉,还有一个猪头。
洪胜利说,这野猪是她发现的,要是没有她牵制野猪,说不定野猪早跑了,猪头应该给沈黎。
村里其他人也没意见。
马上开春,家里的肉吃得差不多了,今儿能分到肉是意外之喜。
当然,也有眼红的,比如李大队长的大儿媳,钱桂芳,盯着猪头,眼睛能喷出火。
沈黎不理会,提着猪肉回去。
分到肉,天黑了,路上几人商量晚上吃什么。
刘红梅道:“吃点粥,吃点咸菜,整点窝窝头吧。”
上午吃了野鸡,肚子里有油水,这会儿虽然饿,也不能把好东西都吃了。
孙伟馋肉,也馋沈黎做的饭,提议炒一块肉,其余的腌起来,还能再吃几顿。
“今天捉了一只野鸡,被我关在厨房,有十五六斤,咱们不缺肉。今天晚上可以用肥肉炒菜。”王建国提议。
其他几人也同意,沈黎大手一挥:“晚上吃回锅肉,配上二合面馒头,再煮一些大碴子粥,肯定好吃。”
沈黎穿越各个世界,吃过各种苦,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没有肉,再从空间拿就是,主要目的把几个人收服,让这几个人听自己的话。
回去后,几人炒了回锅肉,蒸了馒头,煮了粥,吃得满嘴流油。
沈黎做饭,其他人刷锅,饭后几人回去休息。
王芳几人躺在床上,还想和沈黎说说话,问她为啥做饭这么好吃,谁知头一沾枕头就睡了。
男知青这边也这样,刚讨论两句,说沈黎做饭好吃,谁知躺下没一会便入睡了,且睡得非常死。
听到所有人均匀的呼吸声,沈黎换上夜行衣,打开房门,朝外面走去,出了知青点,朝山上走去,很快隐匿于夜色中。
她不知道,山脚下一个人影从茅草屋出来,也上了山。
6. 山中相遇
小休问沈黎【宿主,大晚上的,你要做什么去?】
沈黎步伐飞快,丝毫不停:“去山上找东西。”
前世自己涉世未深,看不明白,经历了那么多,她敢肯定,山上一定有秘密,且不为人知。
这也是李大队长不让村民私自上山的原因。
走了一个多小时,沈黎到了半山腰,山势开始陡峭,灌木杂草更密,走路都费劲。
现在是初春,她也不担心虫蛇,那些东西都没出来呢。
沈黎顿了顿,问系统:“你能开启扫描功能吗,帮我看看周围有异常。别告诉我只检测危险,我不信。再说,扫描潜在危险,也是检测危险。”
上次系统停顿一下,当时周围都是人,她不方便问,系统肯定是觉得浪费能量,这才不想干。
系统装死,一言不发。
沈黎就知系统能做到,见它不说话,继续刺激它:“你要是不照做,回头再去完成任务,我按照最低标准完成,让你成为系统界的笑话。”
系统知道沈黎说到做到,立刻开启扫描功能,一分钟后,道【朝西走,一公里处有个山洞。山洞里有人,那人有武器,你小心些。】
沈黎嗯了一声,按照系统指示往西走。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沈黎来到一处瀑布处,她拿着手电筒朝周围照了照,并未发现山洞,问系统:“你是不是扫描错了,这里是悬崖峭壁,哪里有山洞。”
【瀑布旁边有棵歪脖松树,山洞口就在松树后边,你仔细找找。】系统想翻白眼。
都说这般清楚了,宿主竟然没看见,真是浪费自己的能量。
沈黎仔细照了照,果然看见了歪脖松树,她上前几步,扒开松树,果然见石壁上有个山洞,只容一人进出,若不是系统,一般人找不到这里来。
她没有犹豫,蹑手蹑脚进了山洞。
沈黎没有忘记,系统刚才说了,山洞里有人,那人还有武器。
要不是身手好,她也不敢贸然犯险。
进了山洞,沈黎关了手电筒,她的手电筒是充电的,系统背包里有太阳能电池,没电了可以直接充,不耽误使用。
“谁。”
摸黑走了十几米,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压得极低,还是被沈黎听出来,这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声音低沉沙哑,富有磁性,很是悦耳,也极具富有魅力。
黑暗中,沈黎发现,男人似乎戴着黑色头套,看不清长相,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黑夜中极为明亮。
不知为何,让沈黎想起了分肉时看到的一双眼睛,那双眼也如这般,亮得惊人,很是吸引人。
沈黎不答话,直接和男子对上,黑夜中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
男人力气很大,拳头也很硬,落在沈黎手臂上,骨头都疼。
沈黎心里暗骂一声,这是个时代的男人,力气都很大吗?
不过,沈黎志不在此,男人身上没有杀意,应该不是敌人,也不再恋战,压低声音,尖着嗓子道:“我觉得山上有问题,特意来查看,并无其他意思。”
说罢凭着灵巧的身手,避开男子,朝着山洞另一头而去。
男人没有感觉到恶意,跟上沈黎:“你是来调查的?”
组织派自己来,就是来调查这山里的问题,怎么又派了一个人。
还是说组织不信任自己,不对,这人不是他们的人,男人跟在沈黎身后,低声问:“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山上有问题?”
沈黎不回答,反问:“你不是也知道,这很奇怪吗?”
山洞很深,越往里走越是宽阔,好似被人开凿过一般,沈黎走了几步,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
【宿主,对面来人了,危险,请回避。】
沈黎突然停下,拉着男人躲在一块石头后面。
男人想问沈黎发生了何事,却嗅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有点儿像荷花香,淡淡的,似有似无。
要不是男人嗅觉灵敏,都闻不到这味道。
沈黎轻声嘘声,声音压得更低:“别说话,有人来了。”
话落,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男人屏住呼吸,嗅着若隐若无的荷花香,脸颊微微涨红。
也幸亏戴着面罩,又在黑暗中,别人看不见他的脸。
远处传来说话声,男人不再想其他的,竖起耳朵听远处传来的声音。
“八嘎,这日子没法过,连个女人都没有,坂田君让咱们守在这里,连个女人都不给送,这是要憋死我。”粗犷的男人声由远及近传来。
听见这人的说话声,沈黎微微眯起眼。
竟然是日国人吗?
他们口中的坂田君又是谁?
“行了,别不知足,里面不是有个女人吗,也没见你少玩。”这声音低沉一些,依旧是个男人的声音。
脚步渐近,沈黎和男人大气不敢喘,唯恐这两人发现他们。
“那个女人一动不动,跟死鱼一样,一点意思没有。上次的那个知青女人不错,还知道反抗,可惜死了。不行,我要跟坂田君说一声,让他再送两个女人过来。洪山大队的知青不错,白白净净,一看就是细皮嫩肉的。”
说罢发出一阵□□。
沈黎感官敏锐,发现身边的男人气势骇人,隐隐有股杀意。
她怕被人发现,伸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无声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男人收敛气息,看一眼沈黎。
他听到知青女人后,气势陡然变化。
要死了的知青与他有些关系。
沈黎想了片刻,觉得是这样。
“那些知青根正苗红,知道咱们的身份宁死不屈,我劝你收敛些,别没事找事,知青死太多,坂田君的身份也会暴露。”低沉的男声道。
“不就是几个知青,就说她们误闯山林,被狼咬死了,反正她们身上的印记都是畜-生咬的,跟咱们没有关系。”粗犷的男性声音嗤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也没人发现,坂田君就是太小心。”
“这山里就咱们俩,要是咱们出事,谁来守护这些东西。”
“铃木君,你整天说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沈黎思索着他们的话。
他们透露出许多消息,这山里只有这两人,他们口中的坂田君应该是李大队长。
没想到他竟是日国人。
这怎么可能?
沈黎想了又想,依然不明白,李大队长怎么可能是日过人?他的家人难道没有发现吗?
这太诡异了。
那两人走后,沈黎问男人:“接下来怎么办?”
“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会打草惊蛇,我不知道他口中的坂田君是谁,但一定在村里。”男人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这两人并未走远,拿着手电筒,进了一个屋子,离远看,屋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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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应该是他们的休息之所。
沈黎眼神好,看得一目了然:“我大抵有了怀疑。”
“是谁?”男人猛地看向沈黎。
其实他心里也有个猜测。
“李大队长。”沈黎怕引起男人怀疑,据理分析,“他一直阻止村民上山,村民要是上山,也要他带着,只凭这一点,就不符合常理。”
男人看向沈黎,目露赞赏之色。
跟他怀疑的一样。
他来洪山大队一段时间,把村里人观察了个七七八八,其余人都无问题,只有这个大队长,禁止村民单独上山,且三令五申。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山里有秘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男人的反应在沈黎意料之内。
看来他也怀疑李大队长。
可上一世,为什么没有见过这个人?
或许他是执行秘密任务,任务特殊,不能被外人知道。
这也说不通,若是发生大事,不可能一点消息没有。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沈黎想不通,暂时不想,等两个小鬼子进屋,压低声音凑到男人耳边:“现在怎么办?”
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这人一看就是有任务在身,自己不能因为私仇而耽误了人家的任务,更不能耽误国家的事。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男人声音很好性,特别性感,让沈黎百听不厌,饶是再好听,听到这句话,沈黎也不高兴了。
“你什么意思?”
要单独行动吗,沈黎挑眉看向男人,李大队长肯定不是一个人,他一个人能行吗。
沈黎还想趁这次机会,将系统中的粮食拿出来一些,当做是自己发现的,让别人欠自己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插手。
可这人不让自己参与,她还怎么拿出粮食出来。
男人觉得她误会了,低声轻咳一声:“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告诉我你是哪里人,等了结这件事,我会为你请功。”
“不用了。”沈黎拒绝,“这里是你发现的,也是我发现的,里面的东西我不感兴趣,你随意处置。我就想看到坏人受到惩罚。”
“一定会如你所愿。”男人保证,起身就要走。
沈黎拉住他的胳膊:“就这么走了,不做点什么?”
听了这话,男人又想起方才的荷花香,脸颊更热,说话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你想做什么?”
沈黎不知他误会,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问:“他们俩怎么办,不把她们解决了。”
畜生不如的东西,还留着作甚,趁早杀了,一了百了。
男人知道误解沈黎的意思,尴尬一笑,直接朝屋子走去,撂下一句话:“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沈黎挑眉,盯着男人的身影。
不过二三十秒,屋内传来男子的吼叫声。
随后男人出来,到沈黎跟前:“好了。”
“你怎么做的?”沈黎好奇。
听着里面的叫声惨烈,男人下手没留情。
“我觉得你不会感兴趣。”男人犹豫一下,低沉的嗓音缓缓开口。
沈黎挑眉:“你是不想说?”
男人噎了一下:“断手断脚,不能自理。”就算好了,也是残废。
当然第三条腿也没了,看他们还怎么祸害女人。
他们的口音像日国人,对于那些人,他从来不手软。
7. 找到山谷
沈黎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想去山洞另一头看看,问男人去不去。
男人自然跟着,这也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山洞里有东西,山洞另一头肯定也有东西。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起身向前走,越往前走,越是开阔,可能被人修整过的原因,路也平坦许多。
两人并肩走着,越走越觉得热,他们都以为是走路的缘故,然而十分钟后,沈黎和男人走出山洞,迎面热气扑来。
这绝不是走路的原因,而是环境使然。
沈黎掏出手电筒,朝着漆黑的地方照了照,竟是一片平坦的土地,黑夜里望不到边,不知多大。
不过应该很大,地里种着稻谷,谷穗粒粒分明,好像要成熟了。
外面还是初春时节,这里的稻谷眼看就要成熟。
这完全是两个天地。
一阵微风吹来,沈黎闻到了一股海水的味道,有些咸,似有若无,不甚明显,风一吹便散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暖和。”男人压低声音开口。
沈黎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特殊地势造成的。”
这里有水稻,附近应该有存粮,或许还有其他人。
那两人不像会种地的样子,对了,他们对话中提到一个女人,或许是女人在帮他们种地。
沈黎抬步就要走,男人喊住沈黎,问她去哪里。
“随便转转。”沈黎说着,已经走远。
男人跟上沈黎:“这里你我都不熟悉,还是不要跑远的好,你是不是想救那个女人?”
沈黎停住步子,回头看着男人:“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她停顿一下,继续往前走:“那两个人不是说了吗,这里只有他们两个,那个什么坂田,应该不在这里。我们找找,尽快带女人离开,留在这里不安全。”
话落,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你们是谁。”
这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沈黎循声望去:“我们是洪山大队的村民,你是谁?”
“你们快走,这里有两个日国人,你们要是被他们发现,要么活不成,要么会被留下干活。”女人的声音有些着急与担忧。
沈黎走到女人身边,并未用手电筒照她,问:“你说的可是两个日国人。”
“你们竟然知道,那你们还敢来。”女人很瘦,头发凌乱,缩在一个窝棚里,身下是稻草,衣服破破烂烂,没有一点好地方。
男人盯着女人看了一瞬,移开视线开口:“他们被我打残了,不能动弹,只能等死。”
女人听见这话有些激动,爬过来抓住男人的裤脚:“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两个人真的残了。
沈黎拉开女人,扶着她起来,问:“你怎么在这里,能给我们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女人咬了咬唇,听见沈黎的话,瞬间泪流满面,再次询问:“那两个人真的残废了吗?他们是畜生。”
“没事了,好了,都过去了,那两个人会死的。”沈黎伸手将女人揽入怀中,扶着女人坐下,“你慢慢说,我们把你带出去。”
“两个男人是畜生,我十二岁被他们抓上来,被他们糟践,我本来想死,可他们用我弟弟威胁我,我弟弟那时候才一岁,是我们家的独苗苗,我舍不得他死,只能咬牙活着。”
通过女人的描述,沈黎知道,眼前的女人叫赵晓雅,是洪山大队地主家的女儿,抗日战争胜利那一年被抓进来的,距今已有二十二年。
眼前的女人实际年龄只有三十四岁,看着却像五十多岁,身上没有几点肉,一抓一把骨头。
他们所处的山谷,有二十来亩地,三面环山,南边是一片深林,背面有温泉,或许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山谷四季如春,水稻可以种植两季。
两个男人抓她来的目的很简单,除了让她干活,还有泄欲。
这些年,也抓过几个人,那些人想跑,被他们杀了。
最近还杀了一个年轻女孩,女孩们不接受她们施暴,羞愤自尽。
男人听见这话,身上散发出杀意和煞气,见沈黎看向自己,随即恢复正常。
这个男人难道是为了调查知青的死因。
这也是有可能。
男人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沙哑的嗓子缓缓开口:“你可见过坂田君?”
坂田才是他们要找的人。
赵晓雅听到坂田两字,浑身抖如筛糠,一个劲儿摇头:“不能说,我不能说。”
沈黎把人搂在怀里,安慰了一阵子,轻声问:“那个坂田是不是在村里,他用你弟弟威胁你,你弟弟是哪个,我们把你弟弟救走,再抓哪个坂田好不好?”
赵晓雅没答应,想要见自己弟弟一面,只要见到自己弟弟,她什么都可以说。
沈黎也不知她弟弟是哪个。
男人却缓缓开口:“你弟弟不在村里,他去当兵了。以后大概不会再回来。”
女人不信,说男人在骗他。
男人拿出一个吊坠,红绳系着,看不出是铁还是玉,递给赵晓雅跟前:“你应该认识这个吧。”
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赵晓雅一把夺过吊坠,看了又看,看了半天泪水流得更凶,问:“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是她送给弟弟的礼物。
这一块是墨玉,看着像石头,其实是玉石。
解放前赵家是地主,生意遍布全省,做药材生意,收藏了许多玉石,她喜欢玉石,就让人给弟弟做了一块吊坠,作为满月礼带到了弟弟身上。
解放后,父亲捐了许多东西,不过仍然留了一些,自家被划分为富农,从县城搬到了村里。
就是那次搬迁,她被别人掳走,来了这山谷,一转眼过了很多年,恍如隔世,她也不知外面是什么光景。
“这是别人送我的,说能用得上,你当真是赵清和的姐姐?”男人问。
赵晓雅捧着吊坠,泪流满面:“是,是,我是,你告诉我,我弟弟在哪里,我要见我弟弟。”
“你四五年被抓进来,现在是六七年,华国成立十多年,世道早已变迁,你还是出去看看吧。到了外面,你再告诉我们坂田的事。”
沈黎拒绝女人下山:“还是留在这里吧,赵家是地主,她回去后被化为“黑五类”,出去了也被人批斗,这里有吃有喝,为什么要出去。”
赵晓雅的身体千疮百孔,她不忍心赵晓雅再被人批斗,就算出去,也是运动结束后。
她要是想出去,也不是现在,等清算坂田后,被村里人找到,编个借口再出去。
男人不了解将来的发展,问沈黎:“在这里,连个人都没有,山里危险,你确定她一个人可以?”
沈黎问赵晓雅:“坂田是谁,是不是洪山大队的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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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晓雅听见这个人,更是害怕,环顾周围,见没人才稍稍放心,问沈黎:“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他不正常,总不让我们上山,山上肯定有问题。”沈黎直接道。
赵晓雅承认,大队长就是坂田,他早已不是洪山大队的人。真正的大队长在山上被人害死,尸体扔到了山里喂狼。
沈黎和男人对视一眼。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那苗小花知道真相吗。
不知道是骗人的,再高的伪装技术,能骗得过枕边人?
二十二年前,苗小花刚嫁给李大队长没几年,算算她儿子的年龄,李林十九岁,也就是说,李林是坂田的儿子。
沈黎和男人商议一番,决定让赵晓雅留下,等过几日再带她下山,到时候可以给她一个新的身份。
两人离开时,赵晓雅拉住沈黎的衣袖,问:“你还会来吗?”
可能从小被男人施虐的原因,她更愿意相信沈黎。
沈黎回头,看着赵晓雅:“会,我们还会再见面,那两个人不会再欺负你了,你要保护好自己。”
赵晓雅含泪送走两人,还嘱咐两人注意安全。
沈黎和男人一前一后下山,男人似乎很沉默,沈黎不想找话题,中途两人没再说话。
到了山脚下,沈黎不看男人,直接往村里走。
男人盯着沈黎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人到底是谁,又是谁派来的,肯定不是组织派来的。
他想跟上去瞧瞧,又怕被沈黎发现,只能去山脚下的茅草屋。
沈黎回到知青点,在门口听了听屋内的动静,寂静无声,才进了屋,换了衣服躺下。
躺在床上,沈黎辗转难眠,想着上一世发生的事。
遇到的男人到底是谁,又是谁派的,为什么上辈子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
难道男人调查中牺牲了?
这也不应该,要是牺牲的,更说明山里有问题,想要查的人不会半途而废。
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沈黎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再醒来,天已经蒙蒙亮,耳边传来王芳的声音:“早上咱们吃什么,我去做。”
昨儿是沈黎做的,她不好意思,想起来做点儿简单的。
知青一共七人,也就没分开吃,平时做饭轮着做,王芳不想一直麻烦沈黎。
沈黎睡不着,也跟着起来:“我跟你一起吧。”
孟琳琳和刘红梅也行了,也要跟着起来帮忙:“沈黎做的饭好吃,我们可要好好学学。”
现在初春,早上冷得厉害,沈黎穿好棉裤棉袄,先烧了一锅水,洗脸洗手刷牙。
沈黎坐到澡堂里烧火:“咱们吃什么?”
孙伟,王建国,赵解放也出来,笑着道:“不能再吃肉了。”
刘红梅白了几人一眼:“还算你们会过日子。”看向沈黎问,“你最会吃,你想吃啥。”
“做些菜团子,喝点玉米粥?”沈黎建议。
说罢,看见门口进来一个小孩儿,不是李文飞又是谁。
想起李大队长是特务,沈黎忍不住同情李文飞,他们一家和特务生活那么久,就算没问题,也会引起别人怀疑,肯定会受到牵连。
李文飞不知沈黎的想法,走到沈黎身边,急忙开口:“沈知青,我爷爷要对付你,他要让你挑牛粪。”
8. 收买人心
第8章
沈黎拿了大白兔奶糖,打发走李文飞,又忙着盛饭。
几个人围在桌旁,一面吃一面安慰沈黎:“你别怕,不就是派重活,你先慢慢干着,等我们忙完了,我们就去帮你,咱不能妥协,你要是妥协了,队里人以后更会欺负我们知青。”
王建国来的最早,对村里情况清楚,这些村里人,不能说多坏,但是置身事外者居多,想让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
沈黎不甚在意,知道王建国的好意,点头答应。
孙伟却喜欢菜团子,忍不住夸赞不已,也说会帮忙。
其他人也纷纷竖起大拇指,都问沈黎,你家是不是御厨世家,随便做个饭都这么好吃,就连平日喝的大碴子粥,也比平时香。
孟琳琳家境不错,在家备受宠爱,长得也好看,许多人都围着她转,如今见其他人都夸赞沈黎,心里那种不是滋味。
可又能怎么办,她的确比不过沈黎。
沈黎不知孟琳琳的想法,吃了饭,收拾好,随几人来到打谷场。
过几日才农忙,现在也只是简单分配任务。
沈黎站在人群中,看着最前面的大队长,想起了昨晚的男人。
男人身手不错,听声音应该很年轻,具体年龄不知道,既然知道大队长是特务,绝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定很快就有人把大队长带走。
她不怕李家人,也不想正面刚,浪费口舌,有那时间,还不如想着如何弄些东西呢。
自己现在十七岁,大妹和二妹是双胞胎,才十五岁,最小的弟弟七岁,都还在上学,家里指望父母两人的工资,别说吃好,每一顿都不敢吃饱。
有时间进山,多弄些东西,给父母邮寄回去,也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她也想多邮寄一些东西,就怕父母多想。
外婆那边也需要照顾,为了他们一家,外婆没少补贴他们,舅舅姨母他们都不富裕,和二叔一家一样,被他们家连累,大舅一家凄惨,其余人虽没有丢掉性命,却被人打压,工作不好,二叔还断了腿,二婶照顾几个孩子,吃了不少苦,父母去世后,她们没少帮着弟弟。
这些恩情,沈黎都记得。
王芳站在沈黎身边,听见大队长让沈黎去挑粪,见沈黎没有反应,用胳膊肘推了推沈黎:“你在想什么呢,怎么没一点儿反应。”
大队长果然不是东西,沈黎是刚来的知青,让沈黎去挑粪,明显公报私仇。
沈黎嗤笑一声,盯着李大队长问:“大队长,我就想问问,昨儿你儿子耍流氓才被抓起来,你现在公报私仇,就不怕被抓起来。”
她好脾气,不代表好欺负。
李大队长一噎,怒瞪沈黎:“谁说我公报私仇,从今天开始,所有知青都要挑粪,只是从你开始。”
沈黎知道,他这是迁怒,想让知青孤立自己。
他们是外来人,本来活就重,这也是知青嫁给农村人的原因。
可惜,他们小看了知青,不要说这一世,就是上一世,李大队长用这样的方法,知青们也没怕,明着不敢帮自己,暗地里没少帮。
沈黎抱着双臂,镇定自若:“我就想知道,挑粪能得几个公分?”
“你一个城里来的,还想要多少公分,一天三四个公分就不错了。”苗翠花站在人群中,一脸不屑。
沈黎不服气:“我想知道,村里有多少粪。平日人家都是几天做完的。”
兰芝婶看不下去,解释道:“村里养了五头牛,往年挑粪都是男人,也快,四五日就干完了,挑粪的活很累,一天记十二个公分。”
“那我四日干完,我不要多,一天也给我十二个公分。”沈黎理所当然。
不就是干活,跟谁没干过一样,穿越那么多次时空,她什么没做过,还真不怕挑粪。
李大队长嗤笑:“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没干完,也该有个说法。”
“要是没干完,我不要公分,我要是干完了,你这大队长的位置,是不是该换个人当当。”沈黎脸上一派淡然,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你一个城里来的小丫头,还想当大队长,做你的春秋美梦吧。”苗小花带着一种人嘲笑沈黎。
“谁说我要当大队长了,村里那么多能干的人,换个人当也行,毕竟出了一个流氓儿子,再当大队长,面上无光吧?我说的对吗,李大队长。“
沈黎这是在挑衅,赤-裸裸打李大队长一家的脸。
李大队长当即脸一黑,目光阴鸷看向沈黎:“年轻人别太猖狂。”
“一把年纪,倚老卖老,仗势欺人,实属过分。”沈黎丝毫不惧,与李大队长对视。
兰芝婶听见沈黎的话,扑哧笑出声,眼里满是赞赏,想到李家的为人,伸手拉住沈黎,让沈黎别太过,李家人霸道,小心眼,爱记仇。
苗小花见不得沈黎张狂,要过来撕碎沈黎的脸。
王建国等人也劝沈黎,别和李家对着干。
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沈黎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定然嗤笑,强龙不压地头蛇,首先蛇要强。
一群乌合之众,也敢称地头蛇。
不远处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目光灼灼盯着沈黎,似乎要把沈黎看透。
沈黎觉察到灼热的视线,寻着视线看过去,却一无所获。
她心里怀疑,难道自己错了,方才没有人看自己。
赵狗子瞥一眼沈黎,勾唇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有意思,没想到来洪山大队一趟,竟碰见两个有意思的女人,一个是昨晚的女人,一个是眼前的沈知青。
他记得沈知青怯懦胆小,总是低着头,大声说话都不敢,怎么一下子变了,难道之前的表现都是伪装的?
这也有可能,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来洪山大队,人生地不熟,为了摸清大队的情况,不得伪装一下。
这个小丫头和昨晚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吗?
还真有可能。
沈黎不知道,她与李家对上,马甲即将暴露。
队里人都在,李大队长不好为难沈黎,挥手让人散去,带着家人离开。
沈黎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高声吆喝一声:“山上有不少菌子,还有野味,谁要上山转转,说不定运气好,能打到一些东西,带回家也能打打牙祭。”
这些日子沈黎经常上山,尤其是昨日,又是山鸡,又是野猪,还采了不少菌子,队里人就没有不眼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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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应和着,要结伴上山。
李大队长停住步子,回头呵斥众人:“山里危险,为了一些吃的,你们要上山,不要命了吗?”
沈黎在后面继续拱火:“我们人多,结伴上山,又不去深山,能有什么危险?”
赵狗子趁机说话:“大队长,你总是阻止我们上山,山上不会藏着什么吧,你们家经常吃肉,老远都能闻见味儿,大伙家里的肉都吃光了,你家咋还有肉,不会偷偷上山打的吧?”
沈黎听见这个声音,循声望去,却没看见人。
这声音,和昨晚的男人声音很像,就算特意改变了声音,那种低沉感觉不会错。
村民一听这话,谁还管李大队长一家,纷纷要上山。
李大队长想阻拦,奈何这次没人听他的。
他再阻拦,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盯着人群目光更加阴鸷。
这些人想找死,他就成全他们,到那时候,村民肯定会牵连沈黎。
就算他不出手,沈黎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王建国几人看着,发现沈黎是个谜,突然让人看不明白。
不过上山是好事儿,就算不遇见山猪,遇见傻狍子、野鸡、野兔什么的也是肉,吃不完可以邮寄回家。
一行人上山,沈黎早早放出野猪,野鸡,野兔。
野猪一头五百来斤,一次放出两头,野鸡放出十来只,野兔放出二十来只,带着村民一一寻找,一找一个准。
村民对沈黎感激不尽,想问沈黎如何知道猎物所在位置。
沈黎淡然一笑:“我从小耳朵灵,听得比较远。下次再上山,咱们大家一起。”
不是沈黎想便宜村民,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怎么会再上山,要是不上山,就不会发现山洞的秘密。
不仅是王建国等人,队里人对沈黎也是佩服不已。
不过山洞隐蔽,里面的东西还在,等部门把东西都拉走,再去山洞对面,把赵晓雅带出来,一个人生活在山里也不是事儿。
这次村里人得了好处,个个喜笑颜开,大队长一家没有出人,更没有出力。
洪胜利做主,分肉不分给大队长一家。
苗小花知道后,来闹了一次。
洪胜利直接怼回去:“你们家经常偷偷上山,也没见你们家给大伙分肉,我们打了猎物,凭啥分给你们。”
苗小花一再解释,他们家没有偷偷上山打猎。
可村里人不信,直接把苗小花赶走。
村里人也不傻,现在他们看出来了,跟着大队长没肉吃,跟着村支书能吃到肉。
还有那心思活泛的,撺掇洪胜利把大队长的位置抢回来。
这大队长的位置,本来就是胜利他爹的,只是早些年被李家抢了去。
洪胜利没答应,朝沈黎的方向看去。
这个女娃不得了,昨儿碰见野猪,今儿个又是野猪,又是山鸡,又是兔子的,这运气也没谁了。
更令洪胜利刮目相看的是,她通身的气质,比县长书记都凛然,这样的人得罪不得,只能交好。
他走到沈黎身边,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
沈黎见他有话说,挑眉问:“胜利叔,你想说什么?”
9. 被人打劫
洪胜利动了动唇瓣,想问猎物的事,吐口却转移话题:“李家人不好惹,你惹了他们,他们一定会记仇。这些日子你小心些。”
沈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上一世,洪胜利和兰芝婶都提醒过自己,也都帮过自己。
这个大队,洪胜利一家和顾奶奶祖孙人品最好,要是洪胜利能当大队长,对谁都有好处。
不过洪胜利是大队村支书,不能再当大队长了。大队长她想自己做,这样才能做更多的事。
她略微一想,凑近一些,问洪胜利:“你们家人不错,你儿子也不小了,还是高中毕业,我看当大队长正合适。”
这也是给洪胜利勇气,他家的儿子太实在,不适合当大队长,大饼吗,自然要画一画的。
说罢提着分到的肉,找王芳等人回知青点。
知青七个人,都跟着上山,这次分到了一个猪腿,一只鸡,一只兔子。
回知青点的路上,他们一行人遇到了顾卫东。
顾卫东手里拿着一斤猪肉,要给沈黎:“沈姐姐,我家分了不少,昨个儿你给我一碗肉,今天我还给你。”
沈黎不要:“我们都分了肉,最近有肉吃,这些肉你带回去,你们多吃些肉,也给你奶奶补补身子。”
几个知青都让顾卫东带回去,顾卫东没办法,只能带回去。
刘红梅告诉沈黎:“昨儿的肉,顾卫东没吃上。”
沈黎那天听人说了,不过不知道具体过程,挑眉:“咋回事?”
“顾卫东回去时,被洪三那个二流子遇见了,要吃肉,顾卫东护食没给,两人拉拉扯扯,一碗肉全掉在了地上,被狗吃了。”李红梅觉得可惜。
那可是一碗肉,放在平时,他们家人过年才能吃到,一人能吃到一块就不错了。
全被洪三那个二赖子霍霍了,听到村里人说的时候,刘红梅肉疼。
沈黎垂眸,遮住眼中的厉芒。
洪三?
跟在李林后面的二流子,好吃懒做,还喜欢调戏小姑娘,没想到真欺负到了顾卫东头上。
听说顾奶奶还给过他吃的,救了他的命,他就是这么报答顾奶奶的,真是白眼狼。
“他好像是洪胜利的侄子,洪胜利也不管管。”沈黎问。
“管了,训斥了一顿,他家炖肉,给了顾奶奶和顾卫东一碗,不过顾奶奶没有要。”刘红梅道。
王芳几人听了,都撇撇嘴,显然看不上洪三。
到了知青点,已经是下午两点,几个人简单吃了些饼子,各自回去休息。
沈黎整理这个半月的东西,准备给父母邮寄过去。
刘红梅见状,走过来询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姊妹多,家里弟弟妹妹们还小,都在上学,吃喝都是我父母的工资,平日很难吃饱,我想着山里东西多,晒干给他们邮寄一些。”沈黎继续整理东西。
她这些日子上山,除了采一些菌子,还采了许多榛子,松子和山核桃。
这些东西都是紧俏货,外围没有,须得进深山。
沈黎仗着功夫好,走得远,没少采到好东西,当然,仓库里的东西更多,回头选一些,给家里人邮寄回去,太多了肯定引起误会,不过不急,慢慢来。
就算没采到好东西,仓库里的东西堆积如山,也能拿出来一些给父母寄过去。
刘红梅也是家中老大,只可惜,父母重男轻女,一向不疼她。
家里有什么东西都紧着两个弟弟,她虽然是家中唯一的女孩,确不受宠。
要不然下乡也轮不到她。
孟琳琳没有多余的东西,才不会给家里人邮寄。
再说,她家条件好,两个哥哥都已结婚,有了工作。
父母想给她买份工作,花了钱,走了关系,最后工作被人顶了。
孟母气得咬牙,想去找人理论,被孟父拦住:“咱们关系不硬,工作这事儿说不得准,你上门又如何,凑上脸被别人打吗?”
不得已,孟父孟母想把女儿嫁出去,找来找去,不是二婚头,就是年纪大,一堆歪瓜裂枣。
别说孟琳琳看不上,孟家父母更看不上。
一来二去,花了不少钱,两个嫂子看不下去,知青下乡偷偷报上了孟琳琳的名字。
孟家父母知道后,一气之下给两个儿子分了家。
孟琳琳的两个嫂子害怕,也不该闹。
“你什么时候上山,我也去采一些东西,给我父母邮寄回去。”
孟琳琳从小得宠,在两个嫂子跟前掐尖要强,却也知道孝顺父母。
王芳是家中最小的,哥哥嫂子们都有了孩子,平日对自己很照顾,也想给他们邮寄一些东西,见沈黎邮寄东西,也想给家人邮寄东西。
可惜他们几个刚来,胆子小,没上山,这时候没东西,便想着改日跟沈黎上山。
趁着还没天黑,沈黎把要邮寄的东西打包好,就想去镇上一趟,把该邮寄的东西邮寄走,再找一些要用的东西。
她找了两个背篓,把东西放在里面,扛在肩上就要向外走。
王芳拉住沈黎:“改日咱们一起去吧,李家盯着你呢,你自己出去不安全。”
王建国三人听见声音,也都出来,知道沈黎要去镇上邮局,都劝沈黎不要去,毕竟李家不是吃素的,要是出了事,吃亏的还是沈黎。
要是以往,沈黎会害怕,现在沈黎不怕,笑着道:“你们都忘了,我跑得很快,那些人追不上我,你们就放心吧。”
王建国等人还是不放心,左右也没事,就要跟着沈黎一起去。
沈黎无法,也知道他们是好意,没有拒绝,任由他们跟着。
本来还想给家里多邮寄粮食的,看来要再缓缓。
刚出了村子,李文飞再次跑过来,提醒沈黎:“我爷爷知道你们要去镇上,让洪三去半道儿劫你们。”
沈黎从兜里摸出几块糖,笑着递过去:“谢谢你的提醒,我们知道了。”
洪三那几个人,她都知道,好吃懒做,没什么大本事,不过可以干一些跑跑腿的活儿,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刃,加以利用,倒是一把好刀。
今天就把他们几个收服,倒腾一些钱票,给家里邮寄过去。
给这些人找些事儿做,也省得他们继续祸害女同志。
洪三几人不知沈黎的想法,等在去镇上的必经之路上,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手中夹着李大队长给的香烟,有一下没一下抽着,嘴里还讨论着知青的事。
“这写知青都是城里人,细皮嫩肉的,要是娶回家,夜里折腾几次,甭提多爽了。”一个寸头抽了口烟,吐出烟雾□□一声。
这是李林教的,他们都记得呢。
洪三斜睨他一眼:“瞧把你能耐的,那知青都是城里人,能看上你这二流子,别做梦了。”
“就算看不上,我也看不上你。没爹没娘,吃百家饭长大,是个女人都看不上你。”寸头掐灭烟,把烟头扔地上,用脚碾了碾,“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家里的小儿子,爹娘都疼我。想娶个媳妇儿,容易得很。”
洪三听了这话,当即变了脸,瞪着寸头,想骂回去,只听一旁的矮子喊了一声:“别吵了,知青们来了。娘的,怎么都来了,不是说沈知青要去镇上。”
他们村里一共七个知青,三男四女,男的俊,女的俏,又都是文化人,谁都想占便宜。
可惜,知青眼光高,看不上他们这些泥腿子。
洪三掐灭烟,盯着知青,吩咐道:“一会儿见机行事,不能耽误了大队长的事。”
知青三个男的,他们四个,就算发生冲突打起来,他们也不吃亏。
至于几个城里女娃娃,他们没放在眼里。
沈黎一行人被洪三四人,说要借几个钱花花。
说是借,其实就是打劫。
洪三盯着沈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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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也行,我几个馋得慌,你们筐里有啥,分给我们一些就行,你们要是给了,我们就让你过去,要是不给,别怪我们拦着路。”
王建国是老大哥,第一个站出来,怒斥洪三:“你们这是抢劫,我们可以去派出所告你们。”
“你去告,谁信你。我还说你们知青诬告呢。”寸头嗤笑。
沈黎挑眉,知道他们有备而来,拉住王建国的衣袖,看了看时间,这都下午了,要是不快些去镇上,邮局要关门了。
她思索片刻,对洪三招招手:“来,咱们去一边,我找你们谈谈人生。”
王建国等人不同意,沈黎给他们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洪三几人起哄,让王建国别多管闲事,沈知青找的是他们。
一会儿到了没人的地方,可要好好占便宜,一定要完成大队长交代的任务。
沈黎垂眸,遮掩住眸中的寒光,唇角微勾,放下东西,朝一片僻静地走去。
洪三几个跟在身后,跟上沈黎有些吃力,还不忘给同伴使眼色,一会儿看好戏,保准让他们都满意。
沈黎走在最前面,没看见洪三几人的眉眼官司,却也知道他们小动作不断。
她走了将近百十米,骤然停下,转身问洪三:“谁让你们来的,可是李大队长?”
洪三张口就要回答是,想起大队长的交代,矢口否认:“是我们自己要来的,我们就是肚子饿,想找你们知青借点钱花花,我们可以打欠条。”
有了欠条不还钱,别人也无可奈何。
这些个知青手里没钱,只能乖乖听话,还不得任由大队长拿捏。
沈黎也清楚大队长的打算:“我要是不借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洪三依然笑嘻嘻,上下打量着沈黎,想着把她的衣服扒了,能不能把人娶回去。
要是有人来了,他们就说沈知青勾引他们。
这也是李大队长交给他们的任务,大队长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们不懂大道理,只知道能娶个媳妇就很好。
沈黎看出他们的目的,直接质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沈知青,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得罪了大队长,是他们让我们为难你的。你也知道,他是大队长,我们要是不听话,他不会放过我们。我们也不想扒了你的衣服,你看看我们几个,选一个吧,想嫁给谁?”寸头虽然是二流子,说话占占便宜可以,却不想干丧尽天良的事。
扒女同志的衣服,还是算了吧。
要是被爹娘知道,非打断自己的腿不可。
大队长做事不磊落,爹娘还警告过自己,让自己离大队长远一些,别被他利用。
今日来,也是被拉着一起,可见到沈黎后,他就后悔了。
“洪六,你个吃里爬外的。”洪三气不过,指着洪六的鼻子,恨铁不成钢。
“你还是男人吗,欺负女同志。”洪六气愤。
其余两人见洪六叛变,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洪六,让他滚远点,别耽误自己办事儿。
沈黎也不和他们废话,抬脚一脚一个,把人踹飞,走到洪三跟前,抬脚踩在他胸口上,用力碾了碾厉。
洪三只觉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呼吸难喘,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问:“你,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看你们不顺眼,想打死你们,为民除害。”沈黎见洪三呼吸不顺,抬脚踩在他的手腕处,只听咔吧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手臂肯定折了。
霎时间,树林中传来洪三杀猪般的叫声。
惊得王建国几人,心尖颤了颤。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人的声音吗,比杀猪的声音都凄惨。
孙伟朝沈黎这边看过来,问:“这好像是洪三的声音。他怎么了?”
王建国等人:“……”
他们也想知道。
10. 吓唬洪三
第10章
沈黎踩断洪三一只胳膊,还想踩另一只胳膊,随后传来洪三痛苦的求饶声:“姑奶奶,求你,你别逮着一个人踩,去踩别人吧,我们四个人呢。”
其余人想骂娘,可洪三老娘早死了,也听不见,想起洪三的声音,另外两人想跑。
沈黎捡起一块石头,直接打在他们的腿弯处,两人腿一疼,直接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翻身见沈黎用阴鸷的眸子盯着他们,吓得战战兢兢,抖如筛糠,唇瓣颤抖着求饶:“姑奶奶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都是李大队长怂恿的。你要是不解气,去找李大队长。”
“再跑一步,我打折你们的腿。”沈黎走到两人身边,在他们胸口踩了一脚,力道之大,令两人呼吸困难,险些见了阎王。
两人知道沈黎厉害,忙不迭摇头:“不敢了,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洪三额头上冒出冷汗:“姑奶奶,我们再也不敢了。”
四人齐整整来,只有洪六毫发无损,洪三三人看不过去,指着洪六:“他也参与了,你为何不打他?”
“他还有些良知,你们连良知都没有,畜生不如。”沈黎冷声盯着几人,“怎么,我想惩罚谁便惩罚谁,你们有意见?”
洪三三人齐齐摇头,忙不跌说没意见。
他们有意见也不敢说。
沈黎微微眯起眼睛问洪三:“我要是让你指正李大队长,你可敢?”
洪三几人连连摇头。
“他是大队长,管着公分呢,我们可不敢。”
沈黎骂了句怂货,继续诱-惑:“你们想不想发财?”
洪三几人当然想,谁不想发财,是个人都想发财。
“我能猎到野物,还能弄一些稀缺东西,只是我是知青,不方便去公社,更不方便去县里,想两个跑腿的,你们想不想做做?”
沈黎有东西,却没有这个时代的钱和票,想把系统中的东西倒腾出去,靠自己可不行。
洪三想干,其余人也想干。
沈黎想了想,指着洪六道:“他是队长,你们以后听他的。我保证你们能吃香的喝辣的。”
她略微停顿一下,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洪三,一字一顿道:“谁若敢出卖我,这就是下场。”
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斧子,朝旁边碗口粗细的树扔过去,树应声而倒,砸在地上,更砸在洪三几人心里。
这个知青不是人。
沈黎仍是不放心,掏出一个巧克力豆,递到洪三他们跟前:“吃下去?”
洪三闻着挺好闻,带着一股甜味儿,没有犹豫,直接嚼了两下,吞了下去,抬头问沈黎:“这是什么东西?”
“毒药。”
洪三听了,抠着喉咙想吐出来。
沈黎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要是敢吐出来,我敢让你舔回去。”
洪三动作一顿,讪讪笑了两声:“我就是觉得挺甜,想再回味回味。”
沈黎不再理会他,对洪六道:“回去吧,明日一早五点跟我上山。谁要是敢缺席,我打折他的腿。”说罢转身离去。
洪六应了一声,目送沈黎离开。
洪三见沈黎走远了,小声道:“明明我年纪最大,为啥让六子当队长?”
另外两人,一个姓洪,叫二狗,也是无父无母,跟着大伯一家吃饭,吃不饱,养成了游手好闲的性子,另一个叫刘家兵,不是洪山大队的,是另一个大队的。
这几个人平时都跟李林混,要说多坏,现在还没有,就是偷鸡摸狗,好吃懒做,不爱干活。
前世在李林的带领下,几个人都犯了罪,李林是主谋,他们几个被推出去抵罪。
要是任其发展,一定会成为祸害。
沈黎不是想救他们,而是想约束他们,让他们别再祸害其他人。
若干年后,这几人成就都不低,提起今日,都非常庆幸。
沈黎回去,耳朵动了动,朝不远处看去,看到一个身影,很瘦很高,一双眼睛亮的吓人,直勾勾看着自己。
这人她认识,是村里的狗崽子,地主家的孩子。
她想到了赵晓雅的弟弟,难道这人是赵晓雅的弟弟?
不对,昨夜男人说赵晓雅的弟弟去了部队,村里地主家的狗崽子又是谁。
难道洪山大队有两个地主。
这人有问题,沈黎总觉得,这人就是昨夜的男人。
男人办事速度太慢,都知道李大队长有问题,还不把人带走审问,留着过年吗。
沈黎不知这人看到了多少,不过她也不在意。
她的身份没问题,任凭他们查,也查不出什么,谁能想到重生呢,现在打倒一切牛鬼蛇神,都不敢往那方面想吧。
男人目送沈黎远去,才抬步离开。
得知有人为难沈黎,他不放心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这个女孩当真是特别,他现在确认,她就是昨晚女人,身上的味道骗不了人。
刚才在她经过的地方,他特意闻了闻,很淡,若不仔细闻,都闻不到,可的的确确存在。
他摸不清沈黎的底细,不敢冒犯行动,也不想她出事,更不敢对她放松警惕。
沈黎找到王建国几人,见几人担心,解释道:“别担心,四个人都是废物,被我揍了一顿,现在老实了。”
王芳对沈黎竖起大拇指:“沈黎,你可真厉害,没想到你还会功夫,怪不得敢单独上山。”
知道沈黎没有吃亏,几人才放心。
到了邮局,沈黎去邮寄东西,赶在邮局关门前填了单子,将东西寄出去。
出来与王芳等人回合,天还没黑透,几人去了国营饭店,买了几个包子,一面吃一面往回走。
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兔子遇见了不少,沈黎捡起石头,朝兔子扔去,一砸一个准,竟捡了七八只,放在背篓里盖上摘的野菜,别人看不见。
天刚擦黑,一行人回去路过村东头,见顾奶奶和顾卫东在吃饭,他们家没有院墙,走过去和两人打了招呼。
顾卫东见沈黎回来,端来一碗小鸡炖蘑菇:“沈姐姐,这是我奶奶给你的。你端回去吧。”
他刚才去了知青大院,沈姐姐没在,又端回来,他以为沈姐姐上山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这时候遇见了。
“你们留着吃吧,我们去了公社,回来的时候买了几个包子,吃的饱饱的。”沈黎婉拒。
这祖孙俩不容易,她不缺东西,能不要就不要。
顾奶奶出来,非让沈黎收下。
沈黎无法拒绝,留了一只兔子,端着碗跟着王建国等人回知青大院。
这个时候有二流子,洪山大队给他们盖了个院子,走的时候他们锁了门。
开门进了屋,沈黎觉察到不对,她的东西被人动过。
别人的东西她不清楚,她的东西放在哪里,她一清二楚。
她找了一遍,在自己炕席下找到一本反动书籍,眸光一沉,把书递过去:“你们快找找,看有没有不合适的东西。”
王芳几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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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吓得一个哆嗦,麻溜找起来。
沈黎又跑到男生宿舍门口,提醒王建国几人,赶紧找找,看看有没有反动书籍,找出来烧了。
这时候还烧着炕,火也是现成的。
几人都找了,没有找到不合适的东西,只有沈黎的床底下有,看来是针对沈黎的。
不用想,又是李家人做的。
不过沈黎也不怕,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仿佛没什么事发生。
王芳担心沈黎,让沈黎不要和李大队长对着干,李大队长不是好人。
刘红梅和孟琳琳也劝,李家人都不是好鸟,尤其是李大队长和苗小花。
沈黎道:“没事,我有分寸。”
王建国道:“我觉得沈黎做的对,有些人欺软怕硬,你越是害怕,他们就越欺负你。”
赵解放欲言又止,想着沈黎有成算,便没开口。
孙伟是个话痨,对沈黎赞叹不止,又道:“你也别怕,咱们都是知青,是一体的,我肯定会帮你的。”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会帮沈黎。
沈黎感谢之余,更多了份感动。
上辈子也是这几个人帮了自己。
几人说了一番话,做了晚饭,有鸡有肉,他们都不是亏待自己的人,又炒了一个回锅肉,做了玉米粥,贴了面饼子,七人吃的满嘴流油,忍不住感叹,要是天天吃上肉就好了。
沈黎放下碗,不动声色道:“会的,山上不缺东西,只要勤快,咱们能天天吃上肉。我看咱们有酸菜,昨儿分的肉还有,明儿咱们吃酸菜饺子吧。”
王建国等人欣然同意,洗刷好回去睡觉,躺在炕上,畅想着每日吃肉的场景。
东方泛白之际,村里传来一嗓子嚎叫声。
这声音在村子中间,村东头村西头听得一清二楚。
沈黎麻溜穿上衣服,赶紧刷牙,对王芳几人道:“有热闹看,你们要不要去。”
要是没猜错,应该是大队长家,声音是从他家那边传过来的。
李大队长想陷害自己,怕是没有机会了。
这时候没有娱乐项目,有点儿热闹谁不愿意去。
“去去去,等等我。”王芳一面下床穿衣服,一面着急喊道。
孟琳琳和刘红梅也迅速穿了衣服,几人穿戴好,洗漱完出来,正好看见王建国三人出来,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朝村中看去,笑了笑:“走,咱们去看戏。”
他们刚来那会儿不会干活,还被李大队长数落,现在能看他家的好戏,他们不想错过。
“你们猜猜,这次发生了什么事。”孙伟能说,询问其他人。
其他人摇头,都说自己不知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黎心中已有猜测,也不好说出来,于是摇头,道了句不知道。
几人说着话,循着声音找过去,就见许多人围在李大队长家门口,耳边传来苗小花的哭声。
“老大,你再去派出所看看,为啥不把你爹送回来,昨儿说好的,问一些话就回来。今天咋就不放人了?”
沈黎挑眉,这是把人抓了?
还是晚上抓的,办事效率不低。
还知道用迂回的法子,先把人请到派出所,再把人抓起来,这样不会引起动乱,更不会危害群众的生命安全。
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沈黎身上,沈黎似有所觉,循着视线看过去,又看到了村里的地主狗崽子。
这人又来了,眼睛依然明亮,似乎带着某些道不明的情绪。
有意思。
11. 当大队长
沈黎在打量赵狗子时,赵狗子也在打量沈黎。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移开视线。
嗯,确认过眼神,对方应就是那晚的人。
不过还应该再试探一番。
苗小花还在哀嚎,沈黎看见了李文飞,对他招招手。
李文飞笑着跑过来,问沈黎什么事。
沈黎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直接递过去:“你们家发生什么事了,一大清早的,你奶奶为啥在院子里哭?”
李文飞到底是个小孩子,不知道事情轻重,只把事情经过说了。
如沈黎想的那样,李林被送到了派出所,派出所把人关了起来,耍流氓,就算没成功,也是有罪,要被送到农场改造。
李大队长想放弃李林,苗小花不愿意,非让李大队长救李林。
不管如何,李林也是她儿子,他身上掉下来的肉,还让李大队长惩治沈黎,要不是沈黎,李林根本不会出事。
李大队长为了保全自己,不但不想救李林,还告诉李家其他人,最近低调行事,不要再惹事,谁若是出事,他一样会舍弃。
他想把自己撇清楚,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昨夜来了几个公安同志,说李林要见家人,让李大队长和苗小花跟着去一趟。
半夜的时候,苗小花出来,却没见李大队长,公安同志让她先回家,李大队长还有事要做,苗小花没多想,就回了家,回家后越想越不对劲,就让大儿子和二儿子连夜去问问。
两个儿子没去,说到天亮再说。
还不等天亮,苗小花再次催促两个儿子去派出所,仔细询问情况。
两个儿子骑上自行车,到了派出所,一问才知道,李大队长身上有人命,特殊部门介入,秘密将人带走,至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清楚。
不仅如此,公安同志还派人来了李家,要询问李家所有人。
沈黎得知情况,心下了然,应该是国家介入,带走了李大队长。
他是特务,这辈子想回来,不可能,就看看李家人知道多少。
沈黎想着,村里来了一辆车,把苗小花在内的所有李家人,全部都带问话。
村里人轰动了,纷纷议论起来,这李大队长到底犯了什么事,全家怎么都被公安同志带走了。
看样子犯了大事。
李文飞等人是小孩子,虽没有被带走,但被关进了家里,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他们不能出来。
沈黎觉得,李大队长和苗小花有问题。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多,越是不安全。
苗小花和李大队长是夫妻,要是说不知情,绝不可能。
李家其余人,说不准。
为了笼络李文飞,沈黎给他送过一次东西,还被其他孩子抢了。
沈黎知道后,不以为意,在特务的影响下,李家人都有被影响,她不会同情其他人。只是为了几个孩子可惜。
上一世,村里人跟着李家学迫害知青,也是被李大队长有意误导。
村里人都想娶知青,嫁给知青,沈黎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能让村里人打消娶知青的想法。
自从李大队长被带走后,夜里总有一些轻微的响声,应该有人进山了。
也不知那两个人被带走没有,山里有不少东西,她问过系统,有武器,有古董,还有金条,好几箱子。
这些东西足以令那人立一等功,用不了几天,那人也该离开了。
等那人离开,她再带人上山。
洪三几个来找过沈黎,沈黎让他们等几天,有机会再带他们上山,几句话把人打发走。
回到知青点,沈黎见刘红梅正在做饭,做的是大碴子粥,配上窝窝头,就咸菜吃。
穿越各个世界,什么样的罪都受过,沈黎不想委屈自己,走过去问刘红梅:“咱们不是还有一只山鸡和野兔吗,怎么不炖了。”
刘红梅手里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看沈黎:“沈黎,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能把东西都吃了。过几天农忙,山鸡留着那时候吃,到时候我少吃点,都留给你。”
兔子被她腌起来,挂在了厨房,那些肉能吃好久。
沈黎也知道她家不好过,精打细算惯了,也没多解释,心想着,吃了饭一会儿去山上转转,争取打几只山鸡和兔子回来。
孟琳琳站在一旁,听见这话,嘴撇了撇,她不想吃窝窝头,她想吃肉。
饭好了,几个人围在一起吃饭。
王建国问沈黎:“李家怎么样了?李大队长犯了什么事,是不是出不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儿,应该出不来了。”沈黎道。
王建国等人听了,拍手叫好,不回来好,换个大队长。
李大队长太过霸道,仗着自己是大队长,没少欺负人,还教唆洪山大队的人排挤知青,换个大队长更好。
沈黎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道:“咱们会换个大队长,要是投票选举,你觉得谁会胜任?”
“肯定是大队里的人,论也轮不到咱们知青头上。”赵解放平时不言不语,一开口就说到了点子上。
旱灾过去没几年,全国都吃不饱肚子,选个能力出众,有责任心的,肯定比什么都强。
可沈黎想当大队长,她也知道自己是女人,又是知青,当大队长千难万难,也不是没有机会。
“谁说知青就没有机会。”沈黎喝了碗里的粥,对王芳道,“帮我刷一下碗,我出去一趟。”
她先去外面,找了个背篓,进屋装了一些东西,背在背上朝外走去。
王建国等人听见沈黎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喊住沈黎,问她上哪里去。
“去办事,这事要是成了,对咱们都好。”沈黎没有抬头,抬步就走。
王建国放下碗,擦了嘴抬步跟上,随后是孙伟和赵解放。
他们似乎猜到沈黎要做什么。
别人或许不可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莫名相信沈黎。
就凭她能把大队长拉下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沈黎做了什么,肯定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沈黎见状,也没有阻止。
王芳几人见了,也都跟上来,想看看沈黎到底要什么。
沈黎背着背篓,去了洪胜利家。
洪胜利一家正在吃饭,看见沈黎等人过来,忙放下碗起身出来:“沈知青,你们怎么来了?”
兰芝婶让几个人进来,上炕坐下,炕上暖和。
沈黎没有推辞,把东西给兰芝婶,带着人进了屋,去炕边坐着。
洪胜利没心思吃饭,指了指碗筷,让媳妇收拾干净,把炕桌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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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旱烟袋子,问沈黎:“你们都来了,是有啥事儿吗?”
沈黎没有绕弯子,问洪胜利:“大队长被人带走,怕是回不来了,大队长的位置空下了下来,咱们大队您的辈分长,职位高,我想知道,大队长会让谁做,是公开选举,还是有其他人做?”
其他人,就是内定。
洪胜利抬眸看着沈黎:“你们知青想做?”
他的目光放在王建国身上,王建国是大学生,来了三年多,也有能力。
可选大队长是他们大队的事,怎么也轮不到外人身上去。
沈黎道:“不是建国哥想做大队长,是我想做。”
洪胜利惊讶,旋即笑出声:“你一个女娃子,做不了大队长。”
只要不是王建国,其他知青更做不了。
不是他看轻知青,这些个城里来的娃们,做不惯农活,将来迟早要回城,他们不能当大队长。
“胜利叔这是看不起女人?”沈黎问。
洪胜利又抽了几口烟,沉默不言。
兰芝婶在旁边看着,心中着急,看了看自家男人,又看了看沈黎,道:“沈知青,你们是知青,是外来人,我们大队不可能让外人做大队长,传出去让人笑话,还有,你是女娃,村里那么多人,有几家还是刺头,是李大队长的人,你管不了。你胜利叔也是一片好心,我们大队的事,你们还是别掺和了,将来有机会,尽快回城。”
她也是好意,沈黎能感觉到。
想到自己的目的,沈黎出生反驳:“做大队长必须是村里人,这是哪条法律规定的。我要是能让村里人致富,不管我是城里人,还是村里人,都应该举贤不举亲。咱们大队不要说吃好,就是吃饱都是问题。我自问有能力让所有人吃饱,再也不挨饿,要是这样,村里人也不选我,那是他们没眼光。”
“你有什么办法?”洪胜利不以为然。
沈黎想了想,道:“带着人进山,打猎这是最简单,我会种地,能让粮食高产,办养殖场,办加工厂,这算不算?要是这些都不算,就当我没说。”
王建国觉得沈黎在说大话,拉了拉沈黎的衣袖,让沈黎不要胡说。
沈黎神色淡然,脸上尽是自信。
洪胜利听了这话,直直看着沈黎,在猜测沈黎是不是说谎。
沈黎脸上一派平静,不似在说大话。
洪胜利不确定,抽了几口旱烟,小心问沈黎:“你真能做到?”
要是这样,别说沈黎想做大队长,就是要他的位置,他也给。
“能不能做到,试试不就行了。给我一年时间,让大家看看成效。我先做代理大队长,等有了成效,不用我说,大家也让我做大队长。”沈黎自信满满。
洪胜利放下烟锅子,一拍大腿:“行,就按你说的办。你回去写个章程。大队里的人我去说。”
他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说干就干。
沈黎谢过洪胜利,带着王建国离开。
出了洪胜利家,王建国几人问沈黎,真能带动洪山大队的人致富吗?
要是办不成,可就把村里人得罪了,别说沈黎,就是他们知青,也没脸在洪山大队待下去。
沈黎让他们放心,不会有事,走了几步,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
是赵狗子,那人定定站在原地,似乎在等沈黎。
12. 井中尸骨
赵狗子看见沈黎,主动走过去,看向王建国几人,目光如炬,让人心生畏惧。
王建国心里不自在,和沈黎说有事,拉着赵解放几人离开。
几人走远,还不忘回头看向沈黎,想知道赵狗子找沈黎什么事。
“去那边说。”沈黎指了指不远处,那边有棵树,树下阴凉,示意赵狗子过去。
到了树下,沈黎没有开口,双手抄兜,等着赵狗子说话。
赵狗子犹豫片刻,开口询问:“你到底是谁。”
他让人去查沈黎,家世简单,三代贫农,可以说根正苗红,毫无问题。
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沈黎有问题。
可查来查去,他查不出一点问题。
“你应该查了,还来问我做什么?”沈黎挑眉,看向赵狗子,“山里的东西你们都运走了吗,我可以带人上山了吧?”
赵狗子呼吸一窒:“你们可以上山了,山上的人你可以带下来,不过要妥善安置。”
赵家有烈士,参加过抗美援朝,临死前希望能保住赵家人。
组织上已经答应,他们要信守承诺,不然,以赵家的成分,赵狗子进不了部队,当不了兵。
还有赵晓雅,本以为已经死了,结果人在山上,他们翻找东西时,赵晓雅提供不少便利,也是功臣,不能被苛待。
他们想让赵晓雅离开,赵晓雅果断拒绝,说要留在村里,等弟弟回来。
组织不勉强她,只希望村里人能善待她。
赵狗子其实不是原来的赵狗子,是部队派来的,原名程元谨,也是他自己要求来的,不为别的,只因为妹妹当了知青,刚来没几日便出了意外。
他听闻,不仅妹妹出了意外,还有两个女知青,先后被迫嫁人。
这着实令人深思,程元谨越想越不对劲,悄然派人来查,却受到了阻力,这才向上面申请,来了洪山大队,一来调查妹妹的死因,二来调查暗中隐藏的势力。
他没想到,这小小的洪山大队竟然有特务,还是日国解放前留下的。
不仅如此,他还找了大量武器,古董等贵重物品。
应该都是解放前日国没有运出去的东西,特务守在这里,显然想找机会,把东西运出去,只是没找到合适机会,就被自己意外撞见了。
不仅如此,程元谨昨晚做了梦。
他梦见,这次执行任务自己死了,被特务发现,把自己引到了山谷中,在他救赵晓雅的时候,被特务一枪毙命。
醒来后,胸口处传来的疼痛感,让程元谨知道,这或许是真的。
若不是遇见了沈黎,他或许真的死的。
当初山洞里黑,他没有发现有人,是沈黎提醒他,才让他有警觉,这才保住了一命。
他十八岁当兵,至今已有七年,现在是营级干部,执行任务无数次,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唯独看不懂沈黎。
这人,绝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我让人查了,你父母都是京市人,双职工,姐弟八个,没有特别之处。可我不信。”程元谨目光灼灼盯着沈黎。
“你放心,我是好人,不会做出违反国家利益的事。”沈黎经历太多,根本没法说清楚自己经历过什么,对程元谨,也只能做出这番保证。
程元谨依然不放心:“我该相信你的保证吗?”
“那你说怎么办?”沈黎问程元谨,“把我抓起来,永远看管起来?”
沈黎见程元谨不说话,撂下话:“你盯着我没用,不如多查查李大队长一家,尤其是人,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或许有意外发现呢。”
说罢,转身离开。
李大队长不是一般人,山上的东西是公家的,他不敢动,或许李家有什么好东西呢。
她家人的死,或许不是李大队长做的,但是和他背后的人,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辈子,她一定会揪出害死她家人的真凶。
程元谨也想到了,只是李大队长还未判刑,那人是特务,嘴特别严实,几天过去,一字未说,不过他们从苗小花和其他人身上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顺着她说的事,查出了不少人,有好几个人都是潜伏下来的特务。
没想到一个红旗公社,竟然有几个特务,显然都在守护山上的东西,不知更远的地方有没有特务。
他望着沈黎的背影,陷入沉思,方才沈黎从他身边经过,他再次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荷花香。
三月十号,洪山大队突然来了三两军用吉普车,直接朝李大队长家而去。
李家人被送回来,关在家里,诚惶诚恐,日夜不得安宁,看见公安同志进门,直接跑过去,诉说自己是冤枉的。
庆安县公安局的工作人员,直接让他们闭嘴,言明李大队长是日国人,在国内潜伏多年,做了不少恶事,手上有人命,他们来,只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至于李家人,清者自清,要是没做违法的事,没有参与李大队长的事,上面不会为难。
这话一出,洪山大队人群沸腾,看见李家人,像看见了狼群一样,一连后退几步,还让公安同志严查,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平日和李家走得近的,也都纷纷表示,他们和李家没有关系,往日只是畏惧李大队长,才听话行事,不是特务。
庆安县公安局局长是个中年男人,叫薛为民,退伍军人,穿着制服,一脸正气,安慰大家道:“你们别担心,只要是好同志,咱们国家和党绝不会冤枉,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这时候洪胜利站出来,小心翼翼问:“大队长真是特务?”
咋没看出来,沈黎当真是厉害,人还没定罪,她就知道李大队长回不来,要当队长呢。
这个女娃不得了啊,洪山大队交给她,或许真能闯出一番天地来,自己也能跟着沾光。
“是我们同志追查的多年的特务,没想到他改头换面,躲到了人民群众中。也幸亏我们的同志厉害,把人揪了出来,不然后患无穷。”薛为民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洪胜利,“山里有他的同伙,也被我们逮住了,咱们老乡可以放心进山。”
洪胜利不敢接,犹豫片刻,薛为民执意要给,他才笑着接过,谢了又谢:“谢谢公安同志为民除害。以前大队长不让我们上山,说山里有野兽,进山的人先后出事,我们再也不敢进山了,没想到他藏了这么大的事,咱们同志辛苦了。”
把李家人喊出来后,薛为民让人进李家找,很快找出一杆枪,一箱金条。
沈黎过来时,薛为民正带着人离开,看见沈黎,目光一愣,旋即移开目光,带着人离开。
他走后,洪胜利过来,对沈黎道:“村里人都不愿意你做大队长。”
这些天,他挨家挨户上门说,极少数人同意,多数人都不同意,觉得一个年轻女娃娃,还是知青,当队长领导他们,传出去闹笑话。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们不相信沈黎的能力。
沈黎也想过这种情况,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略微沉思一会儿问:“村支书,咱们村有几口井。”
顾卫东的妈妈看见了不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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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被李大队长杀人抛尸,尸体被扔到了井里,她不知道是哪一口井,趁着公安没走,把这事解决,也省得村里人骂顾卫东的妈妈。
洪胜利诧异,没想到她不在乎大队长的事,竟然问这事儿。
他想了想,指着村北山脚下:“北山脚有一口井,已经好多年不出水了,还有村东头有一口井,咱们平时吃水,都去那口井里挑水。”
沈黎觉得,李大队长一家要吃水,肯定不会把人扔村东的井里,那就是北山脚下的井里。
她对洪胜利道:“你带人去北山脚下井里,我听说李家人说,李大队长早些年杀过人,把尸体扔到了井里。”
周围有不少人,还有王建国几人,听见这话,让沈黎不要胡说,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沈黎是非确定:“你们想想,自从李大队长当上队长后,不是说山里有野兽把人吃了,就说人失踪了,哪有那么巧的事,以前没出事,他当了队长总是出事。”
顾奶奶也来看热闹,听见沈黎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神色一下子激动起来,拄着拐杖过来,喊顾卫东:“东娃子,东娃子,你快跟着去看看。”
她总觉得儿媳不是跟人跑了,而是被人害死了。
儿媳妇为人她最清楚不过,和儿子情投意合,对自己也孝顺,自从儿子没了消息后,她几次说过,要守着家,守着孙子,怎么可能突然跟人跑了。
别看顾卫东年纪小,经历人情冷暖,知道许多事,听见奶奶喊自己,立刻要跟过去。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去了北山脚下。
北山脚离洪山大队不远,也就是几百米,步行几分钟就到。
沈黎带着人,走到北山脚下,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废旧的井,井周围长满了草,这才让难以发现。
井口三尺来宽,荒草布满周围,井口被人盖了井盖。
洪胜利解释:“我想起来了,有一天大队长说,这个井不安全,害怕小孩子掉进去,就让人盖上了。”
兰芝婶看着井口,心里发毛:“这事好像是东娃子他娘走后没几天。”
谁能想到大队长杀人,还把尸体扔到了井里。
经过兰芝婶提醒,大家回忆,还真是这么回事。
沈黎走过去,薅了周围的草,试着推动石头。
洪胜利和王建国等人怕她推不动,就要上来帮忙。
谁知下一刻,井上的石头被沈黎一下子推到地上。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不敢置信盯着沈黎。
沈黎不甚在意,盯着井口道:“我小时候学过功夫,力气比一般人大一些。要不然也不敢单独上山。”
她只是小试牛刀,让别人刮目相看,这样,洪山大队的人才能信服自己。
“井下有些黑,谁回去拿手电筒?”沈黎走到井边,朝着下面看了又看,井里太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个穿制服的人过来,给沈黎递了手电筒,问:“你确定是这口井吗?”
他们刚出村子,局里的通知来说,苗小花又招供了,说李大队长杀了人,把尸体扔到了井里,还是一名军人家属。
这个女知青不简单,别人听见死尸,早吓跑了,她倒好,主动凑过来。
沈黎接过手电筒,抬头见是薛为民,笑着道:“我也不确定,应该是吧。”
她打开手电筒,往里照了照,对薛为民道:“应该是尸骨,你们打算怎么办?”
话音一落,顾卫东跑过来,泪流不止,趴在井口哭出声:“真是我娘吗?”
他宁愿他娘跟人跑了。
13. 带人上山
沈黎将人搂在怀中:“不知道,你先别哭,你娘希望你做勇敢的男子汉。”
顾卫东一面哭一面盯着井里大声哭喊:“我不想做勇敢的男子汉,我就要哭,这样我娘就回来了。”
娘很疼他,舍不得她哭。
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一哭,娘就来哄他,给他讲故事。
沈黎红了眼眶,死死搂着顾卫东:“东娃子,你别这样,你这样,你娘地下有知,会更难过。”
“沈姐姐,我娘不是坏人,她没跟人跑,她是被坏人害死了。”顾卫东趴在沈黎怀中,哭得不能自已。
这些年,村里的孩子都不和他玩,都说他娘跟人跑了,是个坏女人。
他和奶奶始终不信,没想到娘是被人害死了,娘没有抛弃他们,可他宁愿娘抛弃了他们。
沈黎拍着顾卫东的背,小声安慰着。
刘红梅,王芳,孟琳琳也过来,把自己兜里的糖给顾卫东,希望他能坚强一些。
可顾卫东哪里顾得上这些,站在井边,哭得上去气不接下气。
薛为民这个铁血硬汉也红了眼眶,想安慰顾卫东几句,却不知说啥。
他知道,顾卫东的父亲还活着,只是在执行特殊任务,没法回来。
能来这里当局长,也是上面特殊要求,让他来看顾家祖孙俩。
公安局的同志动作很快,找来绳索,绑在腰上,就下了井。
半个小时后,将所有东西捞上来,摆到顾卫东跟前。
顾卫东看过来,一眼看见了一个生了锈的簪子,扑过去跪在尸骨旁边,捡起簪子放声大哭:“娘,娘,真的是你。”
沈黎看着顾卫东,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任由他哭出来。
或许哭出来就好了。
村里顾奶奶在等消息。
洪胜利家的大儿子洪志国,得了消息回大队,告诉顾奶奶,井里的尸体捞出来了,应该是顾奶奶的儿媳妇,东娃子认出了他娘盘头发的簪子。
顾家过得不错,六零年那会儿有银簪子,给了东娃子他娘聘礼,东娃子娘很稀罕,日日戴在头上。
顾奶奶一听真是自家儿媳妇,险些昏过去,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眼睛,双唇蠕动,敢置信问出声:“你们真看仔细了,真是秀兰?”
还不如跟人跑了呢,也好过没了命。
洪志国点头:“顾奶奶,应该错不了。”
顾奶奶含泪起身,要去北山脚下看看,被其他人拦住:“婶子,您腿不好,还拄着拐杖,就别去了。既然找到了秀兰,相信他们很快就回来。”
一个小时后,顾卫东握着簪子,哭着过来,看见顾奶奶,小跑着过去,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顾奶奶扔了拐杖,把孙子揽在怀里,也哭个不停:“奶没说错,你娘是个好女人,不会抛夫弃子。你看,奶说对了吧。咱就哭着一次,以后别哭了。你娘希望咱们过得好,等着你爹回来。”
顾卫东不言语,只是哭着喊娘。
沈黎等人站在一旁,看着抱头痛哭的祖孙俩心痛不已。
薛为民走过来,劝慰顾奶奶几句,又道:“林秀兰同志是英雄,她发现了大队长是特务,想给我们报信,被特务发现,杀害后扔到井里。我们在井里发现了那封信,虽然年代久远,有些字能看清楚。她是英雄,人民的英雄,人民会记住她。”
顾卫东红着眼眶大喊:“我不要她当英雄,我就想她陪着我,别人都有娘,就我没有,我爹也没回来,我也不想我爹当英雄,我不想他们当英雄了。”
当英雄的代价就是失去他们,这一刻他不想。
薛为民走过来,抱着顾卫东,他知道,这孩子说的是气话。
林秀兰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人最重要,他要为祖孙俩争取最大的补偿。
冬娃子的娘找回来,现在闹革命,都不敢风光大办,买了棺材,简简单单下葬。
大队里的人很同情顾奶奶一家的遭遇,纷纷带着东西来看望劝慰。
顾卫东抱着簪子不撒手,坐在门口呆呆望着远处,似乎要等着他娘回来。
沈黎来看了几次,说也说了,劝也劝了,见顾卫东走进死胡同,忍不住摇头叹息。
薛为民也来了,带着东西来看望顾奶奶和顾卫东。
他知道顾家日子不好,申请了一笔抚恤金与补贴。
抚恤金不多,只有100块钱,每月补贴15元,抚养顾卫东到18岁。
沈黎欣慰的同时,忍不住替顾卫东担心。
这笔钱放在乡下,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怕是有人会惦记。
比如那几个二流子,得尽快解决洪三几人,不然后患无穷。
眼下还不是解决他们的时候,重要的是当上大队长。
沈黎知道当上大队长有难度,大队长的位置并非一人盯着,不过,她有信心能当上大队长。
3月16日,该沈黎做饭,她简单炒了一个回锅肉,做了一些二合面馒头,煮了粥。
几人吃过饭,商议去上工的事。
李大队长还在时,让沈黎去挑牛粪,现在大队长不在,这活不应该落到沈黎身上。
王建国想去找村支书,沈黎拦住他:“先不要去,你去队里通知一声,咱们上山去,看能不能打一些猎物,开春大家要干活,肚里不能没油水。”
自从大队长一家下去,王建国对沈黎言听计从,也不想问情况,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孙伟问沈黎:“这次上山还能打到大家伙吗?”
上次分的猎物,已经见底,开春要干活,肚里没油水,干活都没力气。
刘红梅瞪一眼孙伟:“看你说的,能不能遇见大家伙,全看大家伙的运气,你问沈黎做啥?”
上次能遇见野猪,也是沈黎运气好,可这运气哪能次次好?
孙伟坚信沈黎运气好:“别人或许碰不见,咱们沈黎是谁呀,那就是老天爷的女儿,肯定能碰见。”
这些日子,沈黎次次上山,哪有空着手回来的,这次上山肯定能猎到大家伙。
王建国出了知青点,直接去洪胜利家里,让他通知队里的人,吃过饭带上家伙上山打猎。
兰芝婶在厨房里刷锅,听见王建国的话,摘了围裙擦着手走出来:“又要上山呀?”
“可不是咋滴,沈黎运气好,想带着大家再进山一趟,说不定能遇见好东西呢。”王建国一面往外走,一面答话。
他走后,洪胜利抽了两口烟,沉声问妻子:“这沈知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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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小,想当大队长,你看能成吗?”
这大队长原本是他们家的。
十多年前交公粮时,有人举报父亲贪污,说公粮少交了五百斤。
上面派人来查账,果真少了五百斤,这五百斤粮食没有进自家粮仓,上面并未惩罚父亲,只是撸了他大队长一职,并且任命李家人为大队长。
这件事,洪胜利耿耿于怀。
当年他不是小孩子,过秤称粮食,他全程跟着,根本不可能多五百斤粮食。
可五百斤粮食像凭空出现一样,让老父亲百口莫辩,也令他们家哑口无言。
时隔多年,洪胜利至今无法忘怀。
他仍然在思考,多出来的五百斤粮食哪来的,绝非凭空变出来的。
肯定是李家人捣的鬼。
可他们查来查去,没查出丁点有用的信息,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烟雾缭绕中,洪胜利望着远处的大山,突然眼前一亮。
山中是不是有地方能种粮食,要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这些日子,沈黎经常上山,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洪胜利来不及多想,叫上大儿子带上工具,让小儿子去通知队里人,跟着沈黎上山。
知青点,沈黎早已准备妥当,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嘱咐大家几句,带着众人上山,经过山脚下时,看见一座茅草屋。
王建国见她注意到茅草屋,出声解释:“这是赵同志居住的地方。”
“什么赵同志,就是赵狗子,他是地主家的狗-崽子,你们知青是外乡人,不知道地主得厉害,我劝你们离他远一些,别给自己招惹麻烦。”洪胜利的堂哥洪胜武说。
其他人纷纷附和,让沈黎离赵狗子远一些,别沾染了晦气。
沈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们眼里的赵狗子可是个能人,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
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
这次打猎,他们选择的是南山,上次在这里发现了野猪,山谷洞口离这里不远。
沈黎想把赵晓雅带出来,不得不来南山,希望这次能顺利。
刚进山不久,沈黎放出一些野鸡野兔,让队里的人尝一些甜头。
打到的猎物越多,队里的人越是兴奋,越是往里走。
同时对沈黎感激颇多,觉得是沈黎运气好,这才遇到了许多野味。
沈黎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过了中午,一行十多个人来到山谷附近。
沈黎故意放出几只野山羊,引着队里人往洞口走去。
队里人见到几只山羊,又惊又喜,撸了撸袖子就要上来捉山羊。
山羊跑得快,五六只山羊,转眼消失在丛林里,比兔子跑得都快。
洪志国追着一只山羊,眼看要抓住山羊,直接扑了过去,山羊一蹬腿跳进了树林里。
山羊跑开,洪志国扑了空,直接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呸呸呸。”洪志国起来拍着土,转身之际,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山洞,定睛细看,伸手一指,喃喃自语,“这好像是个山洞吧?”
沈黎出现在他身后,解释道:“你没看错,确实是个山洞。”
这眼神儿比一般人好,不枉她把人带过来。
14. 给点好处
沈黎带人进了山洞,找到了几麻袋粮食,全是白花花的大米,一行十几个人看得热血沸腾。
这可是大米,一麻袋少说有一百斤,带回村里按人头分,一人怎么也得分两三斤?
一家七八口人的,不得分二十几斤粮食。
这时候粮食金贵,掺着杂粮吃,要吃不少日子呢!拿出去换成粗粮,能换更多。
沈黎看出众人的激动,上前几步,拍着粮食笑着道:“上次我来得匆匆,竟没发现粮食,大家运气真好。”
洪胜利也上前几步,看了又看,觉得这是李大队长留下的。
当年,队里突然多了五百斤粮食,这也就解释通了。
他认真打量着沈黎,当真没发现这些粮食吗。
她或许早就发现了,带队里人过来,就是想把这些粮食带回去。
沈黎见洪胜利看自己,朝他眨了眨眼睛,指了指漆黑的山洞:“走吧,这些粮食不重要,里面有更有趣的东西,你们要是信我,就跟我走。”
王建国几个对沈黎深信不疑,直接跟上沈黎,朝山洞走去。
洪胜利拿出烟锅子,用力吸了几口,也带着人跟上。
这里有粮食,说明有土地,土地对于他们这些老百姓来说,才是立命的根本。
果然,穿过崎岖的山洞,视野越来越开阔,便能看见一片平坦的土地,土地上种着稻子,稻子已经抽穗。
大队里的人更是激动,当然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这里可是华国东北部,稻子一年一熟,现在还没下种,怎么可能抽穗。
他们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往里走,竟发现这里气温很高,像是夏天。
刘红梅是南方人,尽情享受这里的温暖,笑着解释:“这里的气温比我们川省还暖和,怪不得现在稻子快成熟了。”
这是什么地方,也太神奇了。
沈黎抚摸着稻穗:“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我刚发现时也觉得震撼,这里气温一直这样,好像四季如春,这才能种出早熟的稻子。外面那些粮食就是最好的证明。”
自己有系统这事,外人绝对不会知道。
再说,系统绑定的是灵魂,就算用千年后的高科技,也没法扫描系统的存在。
谁也不知道门口处的粮食是自己放的。
洪胜利再次看向沈黎,他总觉得这女孩很神秘,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找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黎不管洪胜利,朝赵晓雅的住处走去。
这也是她此行的目的,赵晓雅是人,不能一直住在山谷里。
赵晓雅再次看见沈黎,高兴地扑过来,诉说着这几日来发生的事:“阿黎,你来了。那两个畜生被带走了,这些日子没人为难我,我想怎样就怎样。畅快极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她在打理,种了蔬菜果树,一年四季蔬菜果蔬没有断过,以前惧怕那两个人,不敢吃,就是想吃,也是晚上偷偷吃,吃过后还要漱口,唯恐被人发现。
自从那两个人被人带走,这里就是她的天下,没有人虐待她。
解放军同志让她下山去,她没答应,她要等阿黎回来。
阿黎说了,会来接自己的,果然,阿黎说话算话,她来接自己了。
赵晓雅激动不已,拉着沈黎的胳膊不松手:“阿黎,你吃饭了吗,我做了白米饭,炒了青菜,你跟我一起吃好不好。”
沈黎知道赵晓雅依赖自己,没想到她如此依赖。
“咱们一起吃,吃过饭,咱们一起下山好不好。”沈黎的声音放得很轻。
赵晓雅害怕,听到下山身子不自觉颤抖一下,下意识想拒绝,可见沈黎殷切看着自己,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她没答话,只是拉着沈黎朝自己的住处走。
说是住处,就是简易的棚子,旁边有锅灶,平时两个特务也来吃饭。
王建国几人跟上沈黎,就见沈黎和赵晓雅在一起,忙问赵晓雅是谁。
赵晓雅看见陌生人,尤其是男人,身体忍不住颤抖,吓得躲在沈黎身后,头都不敢抬,还让沈黎把人哄走。
沈黎将人揽在怀中,小声安慰着:“你放心吧,他们是我们的朋友,不会把你怎么样。”
王建国等人见赵晓雅害怕,后退几步,看向沈黎,想让沈黎给他们一个解释。
洪胜利带着人过来,看见沈黎拦着赵晓雅安慰,都把目光投到沈黎身上,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黎一面安抚赵晓雅,一面将赵晓雅的事情说了,当然,省去了特务祸害她的一部分,只说那些人把她掳上山,是为了让她种地。
即便沈黎不说,其他人也能猜测到一二,看向赵晓雅目露同情之色。
队里人发现了山谷,都看向洪胜利,想知道村支书打算怎么办。
然,洪胜利却看向沈黎。
这个山谷沈黎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要不是沈黎带他们来,他们也找不到这个地方,就算沈黎私藏,洪山大队的人也不知道。
就是这份坦然的心胸,也令他刮目相看。
平心而论,要是自己发现了这样的地方,或许不会说出来。
比如李大队长一家。
李家陷害他们,不就是因为这个山谷。
这么多年过去,为了守住这一片山谷,李大队长一家可没少分心思。
千方百计阻止队里人上山,就是有人上山,也是在他的带领下,他有意避开这个地方,就算过十年,队里人也不会发现这个地方。
这份魄力,男人也不如。
洪山大队交给这样的人,洪胜利放心,于是再次提议,让沈黎当大队长。
他同意,别人不同意。
沈黎也不勉强,笑着道:“李大队长走了,这山里没有大型野兽,你们愿意上山就上山,下次我就不跟着了。”
这次收获颇丰,下山后分了肉,各自回家。
沈黎想带赵晓雅回知青点,在自己旁边铺了铺盖,让赵晓雅休息。
赵晓雅没有反驳,乖巧跟着沈黎。
知青们同情赵晓雅的遭遇,倒是没有异议。
赵晓雅见到许多人,精神紧张,跟着沈黎回到知青点,见屋里都是女生,紧绷的弦松开,躺在床上渐渐睡去。
沈黎出来,王建国,孙伟和赵解放欲言又止看着沈黎。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问山谷的事?”沈黎搬了把椅子,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大家都坐下。
王建国几个没说话。
“那个地方不是我自己发现的,上面也知道,藏是藏不住的,与其让上面人说,不如我自己说出来,还能卖个好。”沈黎笑了。
她的仓库里有许多东西,真不在意那个山谷。
沈黎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当大队长,将来能救更多的人。
运动刚刚开始,往后的十年还会有知情,不仅如此,还有下放牛棚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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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是国家的支柱,能救一个是一个,就当为自己一家积福。
或许这些年做的都是救赎任务,她的心境变了,总觉得自己是救世活菩萨,能救一个是一个。
王建国也知道沈黎的目的,呼吸一紧:“大队长不好做。”
“我知道,我有心理准备。”沈黎道。
村里人现在都知道自己想做大队长,大队长是个香饽饽,她想做,别人也想做。
洪胜利相信沈黎,其他人不相信,觉得沈黎带他们上山,遇见猎物是运气好,知道山上没有大型野兽,他们自己也可以上山,没必要跟着一个女娃子。
洪山大队的大队长真让沈黎做了,别说别人看不起洪山大队,就是他们一群老爷们,也看不起自己。
于是队里私下开会,自己上山,能给队里带来好处,谁还让女娃子当队长。
洪胜利两口子知道队里人的心思,晚上躺在炕上说起这事儿。
“你说,沈知青能当上大队长吗?”刘兰芝躺在炕上,枕着胳膊,问坐在炕边儿的洪胜利。
红胜利眉头紧锁,吧嗒吧嗒吸着旱烟锅子:“八-九不离十。”
他算看出来了,沈知青是个有志气的,别看是女娃子,这村里没人能争得过她。
她知道山里没有大型野兽,知道山谷的存在,和赵晓雅熟悉,也知道林秀兰的死因,就不是一般人。
这一回,知青要翻天了。
刘兰芝还是不信,洪胜利不多说,让她赶紧睡觉。
其他家也在说沈黎。
他们对沈黎不甚了解,觉得沈黎想当大队长,简直是白日做梦。
几家商量好上山章程,各自回去睡觉,一早带着队里人上山。
沈黎起床洗漱好,准备做饭,王建国凑过来,说队里人上山了,没带上他们知青。
这是想撇开他们知青,更不愿意让沈黎当大队长。
赵晓雅一直跟着沈黎,寸步不离,听见这话,身子僵了僵。
沈黎心里门儿清,也不点明,拉着赵晓雅笑着收拾东西做饭,问王建国:“想吃什么,昨儿分了一些山羊肉,喝羊肉汤,吃饼子如何?”
王芳觉得沈黎心大,忍不住数落:“你的心可真大,他们上山没带上咱们,明显要把咱们撇开,更不愿意你当大队长,你还有心情吃喝。”
她觉得队里人太过分,要不是沈黎,他们能打到野猪山羊,能找到大米,能找到山谷。
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沈黎拿出羊肉,放案板上剁成块,放锅里焯水,笑着道:“你们放心吧,老话怎么说的,有福之人无须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有些东西命中注定,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方圆百十里的猎物都没了,村里人能打到才怪。
大家吃了饼子、喝了羊肉汤,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赵晓雅许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一直夸沈黎手艺好。
王芳几人心里不是滋味,这是她们的活,这个人来,就抢了她们的活儿,就很气人。
沈黎不知知青的想法,饭后拉着赵晓雅去散步,还带着赵晓雅在院里种菜。
这个赵晓雅熟悉,忙前忙后,一口一个阿黎,喊得好不亲热,这一幕更惹得其他知青嫉妒。
傍晚,顾卫东和铁蛋过来,告诉沈黎,队里上山打猎的人回来了,别说野猪,就是一只兔子和山鸡都没抓到,还有个人从山上滚了下来,摔断了腿。
15. 治病救人
沈黎笑了,从屋里拿出两只碗,冲了两碗麦乳精给两人。
两人第一次喝麦乳精,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生怕快一点喝没了。
顾卫东想到了奶奶,喝了一半,要端回去给奶奶喝,回头把碗送回来。
沈黎知道她想让顾奶奶尝尝,笑着摸摸她的头,回屋找了一张纸,包了两份,顾卫东和铁蛋一人一份:“带回去吧,给你家人尝尝。”
顾卫东不想要,沈黎非让他拿着:“你奶奶身子不好,喝麦乳精对身体好,我还有很多,不缺这一点,你带回去吧。”
铁蛋道了谢,拿着纸包要离开,想到什么,对沈黎道:“沈知青,我想让你当大队长。”
可他爹想当,他得回去劝劝他爹,别和沈知青抢大队长,沈知青人很好,给他们大白兔吃,还给他喝麦乳精呢。
要是爹当了大队长,沈知青不高兴,不给他们吃的可咋整。
不行,他得回去劝劝。
沈黎听了这话,当即愣住,旋即笑了:“这和你们小孩子没关系,别管太多,当心回去挨揍。”
铁蛋的爹,也是洪六的大哥,今年三十多岁,小学毕业,自认为认识几个字,也相当大队长。
这事儿不是秘密,沈黎知道。
顾卫东道了谢,拿着麦乳精走了。
他人刚走,洪六和洪三来,说起来两人也是一家人,没出五服的兄弟,听说沈黎要当大队长,举手赞同。
沈黎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看着两人冷声道:“你们就是两个二流子,你们赞同有什么用?”
别祸害村里姑娘,给她找事儿就行,否则别怪她不客气。
洪六有些小聪明,眼珠子转了转:“沈知青,他们都说你运气好,上山能碰到猎物,要不,你带我们上山打点猎物,回来狠狠打那帮人的脸,让他们瞧瞧,只有你能打到猎物,也只有你,能带着队里人过上幸福生活。”
洪三听了这话,忙不迭点头:“老六说得对,就该这么办。”
“我看你们是嘴馋了,想吃肉吧。”沈黎一眼看穿两人的心思,双手环胸,眼眸冷了几分。
洪六和洪三见识过沈黎的厉害,连忙否认,还说一切都是为了沈黎好。
沈黎懒得和他们掰扯,欣然同意:“既然如此,明天上山,你们要不要一起?”
洪六和洪三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今天谁从山上跌下来了,带我去看看。”沈黎说着向外走。
王建国几人没说话,直接跟上沈黎。
洪六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是我二哥。”
他二哥是个暴脾气,走了一天连个兔子都没遇见,很是恼火,在山上踢踢打打,不小心踩了石头,从山上跌了下来,脚脖子都肿了,看着很吓人。
二哥想去县里医院,可这会儿天黑了,去医院不方便,只能忍着,想着明天再去。
洪六的二哥叫洪兴家,已经娶了媳妇,媳妇叫林桂荣,是隔壁村的。
这是王建国告诉沈黎的,免得沈黎不知道。
洪六家在村东头,三间泥瓦房,东西厢房各两间,一间厨房,他家儿子多,两个闺女四个儿子,女儿已出嫁,逢年过节才回来,四个儿子,只有洪六没有结婚。
沈黎到了洪六家,就见一个男人拿着烧火棍追着铁蛋打。
铁蛋一边跑还一边喊:“我就想让沈知青做大队长,爹,你就小学毕业,认识的字不多,还是别做大队长了,沈知青还给我糖吃,还给我喝麦乳精。”
“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小小年纪,啥都没学会,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男人高举着烧火棍,迟迟没有落下,想来只是吓唬铁蛋。
男人是铁蛋的爹,叫洪兴业,也是洪六的大哥,三十多岁的汉子,因常年干活,脸很黑,也浓眉大眼,长相老实憨厚。
这样的人也想当大队长,人果然不可貌相。
沈黎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忙把烧火棍一扔,脸上讪讪的:“孩子不听话,我在教育孩子呢。”
铁蛋知道麦乳精好喝,跑到沈黎身后,探出头反驳:“你那是啥教育,你就是被我戳中了痛处,想趁机报仇,我可是你亲儿子,将来给你摔盆的,你要是把我打坏了,我将来不孝顺你,不给你摔盆。”
这是洪六经常说的话,被铁蛋听了去,有样学样说了出来。
洪兴业还想打人,碍于沈黎在,也不好发火,把沈黎请进屋,还问沈黎的来意。
洪六跟在沈黎身后,想开口却不敢说,只是频频看向沈黎。
洪兴业见弟弟害怕沈黎,眉头紧锁。
沈黎看了看洪六家的院子,盘算着院子怎么住的,并没有回答洪兴业的话。
洪六道:“我知道二哥腿断了,沈知青会一些医术,就请沈知青给二哥看看。”
洪兴业等人不信,一个丫头片子,能会什么,莫不是为了当大队长,什么谎话都敢说。
这真不是沈黎自吹,她穿越各个世界,去过古代,在古代当过神医,只要她想治病,就没有看不好的病,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见家人不信,洪六急了:“二哥不能去医院,这得疼一晚上,还不如让沈知青看看呢,要是沈知青看好了,二哥不受罪,咱们也不用去县里了。这不是很好吗?”
洪六的父亲洪福生走出来,让沈黎给二儿子治腿。
他的妻子没有名字,大家都喊她福生婶子,跟着出来,不赞同洪福生的话:“腿可是大事儿,要是治不好,再厉害了儿子,瘸了可咋整。”
她儿子多,个个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老二没小儿子和大儿子受宠,也舍不得老二断腿,要是断了腿,将来谁干活。
沈黎笑着解释:“婶子放心,我只是看看,能治就治,不能治我也不会强求,人最重要。”
她都这样说了,人还是小儿子带回来的,他们只能让沈黎看。
洪家老二住在西屋,一个屋子住了一家四口,一个大炕占了一半地方,其余放了些杂物,屋内显得逼仄。
沈黎进屋,被林桂荣迎进去,坐在炕沿上,她指了指里面:“孩子爹断了腿,一直喊疼,您快给看看。”
男人是他们家的顶梁柱,她不希望自家男人出事,男人断了腿,她比任何人都着急。
洪老二脑门上都是汗,可见疼得厉害。
沈黎让他把腿伸出来,他媳妇听见,立刻把他的裤腿撸起来,露出红肿的部分。
洪老二脚踝处都是肿的,看着很厉害。
“沈知青,您看这样行吧。”林桂荣殷切看着沈黎。
沈黎轻轻捏了捏他的脚踝处:“不要紧,脱臼了,应该没有伤到其他关节和组织,我给你复位一下,我数一二三,你忍着些。”
其他人想进来,可地方太小,根本站不开,只能在外面等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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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黎的话,不免担心。
这个沈知青真的懂吗?
沈黎盯着洪兴家,刚数了一声,手上一个用力,便把脱臼的关节恢复原位。
洪兴家还在等她数下面的,没想到她就数了一声,就动手了,疼得他嗷的一声,声音凄惨。
洪福生两口子在门外等着,听见儿子的叫声,心提到了嗓子眼,忙问咋地啦。
沈黎道:“没事,应该好了,明天我上山找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休息两三周就好了。”
听到沈黎的话,王建国几人悄悄松了口气。
人没事就好,他们真怕洪兴家腿折,将来没人干活。
沈黎出来看见众人围在门口,笑着解释:“真没事,只是简单的脱臼,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伤到其他组织,多歇着,少干活,别大活动,两三周后能蹦能跳。”
洪六趁机拍马屁:“沈知青真厉害,学问好,还会给人看病。”
洪三也想表现,点头附和:“沈知青是谁,那可是城里来的,学问高着呢,啥不会呀?别说会医术,做饭也好吃,比那国营饭店的大厨做得都好吃。”
洪六瞪一眼洪三:“你吃过沈知青做的饭?”
洪三这小子厉害呀,还吃过沈知青做的饭,他就没吃过。
沈黎看着两人:“明儿跟我上山,要是能打到猎物,我做饭请大家吃。”
洪三和洪六欣喜不已,谢了又谢。
沈黎出了洪六家,朝知青点走去。
王建国几人问沈黎:“你真的会医术,谁教你的,也太厉害了。”
沈黎会医术,在村里当个赤脚大夫,比上工强,工作轻松,工分还多。
他是真替沈黎高兴。
王芳既然也替沈黎高兴,让沈黎去当赤脚大夫。
沈黎摇头:“我只想做大队长,不做赤脚大夫,你们谁想学医术,我可以教给你们,将来做赤脚大夫也行。”
王芳心动:“学医好学吗?”
既然沈黎不愿意做赤脚大夫,她愿意学。
刘红梅也想学,殷切看向沈黎。
“只要刻苦学,没有什么学不会。”沈黎想了想,继续道,“咱们不能丢下课本,现在大学停课,不会永远停课。总有一天会恢复高考。”
其他人以为沈黎知道内幕,忙问她怎么知道。
沈黎解释:“你想啊,国家需要发展,就需要人才,人才哪里来,你们觉得工农兵大学出来的学生能胜任吗,他们会造飞机大炮吗,会修理高级机器吗,要是缴获了国外的武器,他们看得懂英文吗?”
“你说得对,国家发展需要人才,没有人才,咱们国家会止步不前。”王建国看着沈黎笑了。
听了沈黎的话,其他人略微一想,眼睛放光。
对,国家早晚放开高考,只是时间问题,他们不能丢下课本。
几人回去后,纷纷来找王建国,想借高中课本。
这日后,知青们有事儿干事儿,没事儿就抱着课本学习。
队里人见状,都夸知青爱学习,聪明。
也有那有小心思的,想让自家女儿和儿子跟知青结婚,将来生的孩子肯定聪明。
沈黎趁机放出话,说知青早晚回城,要不想自家孩子妻离子散,最好找本地人结婚。
听了沈黎的话,动了心思的略微一想,再不让自家孩子与知青结婚。
当然,这都是后话。
16. 收到东西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沈黎安顿好赵晓雅,和其他知青收拾好,简单吃了饭,准备去山上转转,在门口遇见了洪三和洪六。
他们俩一早便来了,就等着沈黎出来呢,看见沈黎出来,眉眼含笑迎上去,恭敬问好。
“沈知青,咱们现在就上山吗?”洪六干劲十足,就想上山大干一场,捉一头野猪回来,好让家里人看看。
别小看沈知青,跟着沈知青干,肯定有肉吃。
家里人还嘲笑他,说他眼皮子浅,跟着女人混。
今儿,他就让家人看看,女人能顶半边天,尤其是沈离这样的,比男人强,能顶一个天。
洪三知道洪六的想法,偷偷撇嘴,对沈黎讨好道:“我早就想跟沈知青上山了,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可算逮到机会了,一会儿遇见大家伙,都别跟我抢,让我上。”
知青七人,加上洪三和洪六,路上又遇见了顾卫东,一共十人,风风火火上山,阵势不小,被许多人瞧在眼里。
尤其是昨天上山打猎的人,都在等着看沈黎的笑话呢。
他们连个兔子都没瞧见,沈黎能打到野猪,那才是见鬼了呢。
沈黎不是见鬼了,而是走了大运,上山没多久,就遇见了几只山鸡。
山鸡的羽毛油光滑嫩,身子肥硕,一看就知有油水。
目测一只有十五六斤,馋得洪三和洪六直流口水,大呼他们运气好。
尤其是洪六,心里那个嘚瑟,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让所有人都看看。
这是他选的人,他的眼光果真不一般。
沈黎带人上山两个多小时,抓了十只山鸡,几只野兔,还采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草。
药草回去后要炮制,不过她仓库里有炮制好的,直接用就行。
洪三喜滋滋的,想着怎么吃肉,就听沈黎说:“你打翻了东娃子的肉,回头赔给他一只山鸡。”
顾卫东抬头看着沈黎,心里满是感激。
洪三想说,胜利叔不是已经赔了,为啥还叫他赔。抬头看见沈黎阴沉的脸,连忙应下。
一行人还没下山,便遇到了洪山大队的村民,其中就有洪兴业,他看见沈黎几人提着山鸡,羡慕嫉妒,眼珠子都红了。
他们在山上转悠了一天,啥也没遇见。
沈黎带着人上山,才多大会儿,就打了这么多东西。
这就是运气,他们不信,就问沈黎在哪里打到的山鸡。
不用沈黎回答,洪六和洪三就帮沈黎回答了:“就在山里啊,我们刚上山就遇见了,没一会儿遇见一只,这么多呢,十个人正好打了十只,你们上山不带沈知青,可不能跟我们抢,没你们的份。”
顾卫东年纪小,也有他的一只,自然也帮着沈黎说话。
“沈姐姐运气好,走到哪里都有东西。”顾卫东微微扬起下巴,“沈姐姐还说了,国家迟早恢复高考,只是时间问题。沈姐姐就是厉害。”
沈黎也不想理会队里的人,提着东西下山,走了几步对洪六道:“一会儿我去你家,给你哥敷药。”
洪兴业听见这话,老脸一红,也幸亏脸黑,红得不明显,动了动嘴,最后提醒沈黎:“我弟弟去县里医院了,就不麻烦沈知青了。”
他们还是不放心沈黎,于是送老二去了医院。
弟弟也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弟弟没法干活,他们家的工分就少了,分到的粮食也少,本来就不够吃,可不能耽误挣工分。
六弟走后,一家人商量一番,决定把老二送医院看看,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
沈黎了然,点头道了句:“我知道了。”
洪六不乐意了:“大哥,你们怎么这样,昨儿是沈知青给二哥治腿,沈知青还说了,要到山上采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材给二哥敷腿,你们怎么不等等沈知青,害得沈知青白忙活一场。”
刚才他可看见了,沈知青采了许多药材,说是给二哥治腿用的。
结果呢,家人就这样拖后腿,以后,他还怎么跟着沈知青混?
沈黎不甚在意,让洪六少说两句,她的医术好,不怕别人不找自己。
洪家人看不上自己的医术,是他们的损失。
顾卫东害怕沈黎生气,走到沈黎身边,拉着沈黎的胳膊,小声安慰:“沈姐姐你别伤心,我生病了找你看,我相信你。”
沈黎笑了,伸手捏了捏顾卫东的脸:“咱们冬娃子是好样的,不过你还小,最重要的是学习,等恢复高考,考个好大学,姐姐会很高兴的。”
她读了高中,高中的书本还在,改天给家里人写信,让他们邮寄过来,给顾卫东用。
回去就写信,也不知上次邮寄的东西家人收到了没有。
“沈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的。”顾卫东跟在沈黎身后,像一只小尾巴。
沈姐姐想当大队长,选票的时候,他一定选沈姐姐。
沈黎不知顾卫东的想法,还在想包裹的事。
燕京一个大杂院里,几个孩子在玩丢沙包的游戏,突然间门口传来邮递员的声音。
“沈玉清家在这里吗,有你们家的包裹和信。”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听见沈玉清,答应着跑出来,笑着对邮递员道:“叔叔,我爸爸是沈玉清,信给我吧。”
邮递员停好三轮车,从包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指了指后面大包裹:“这个包裹有点大,喊你家大人来提。”
小孩儿看了看,包裹确实有点儿大,三轮车上满满当当,不知道里边装的啥。
“叔叔从哪里来的信?”小孩儿笑嘻嘻的,一看就讨喜。
邮递员很有耐心,解释说:“从辽省过来的。”
一个婶子出来,听见这话,一拍大腿,扭头对着大院里喊:“桂珍,桂珍,你快出来,你家大闺女寄东西回来了,还邮寄了一个大包裹。”
不多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出来,皮肤白皙,眼睛很大,瓜子脸双眼皮,虽然三十多岁,一点不显老态,别有一番风韵在身上。
小孩儿走到妇女身边,笑着把信递过去:“是大姐写来的信。”
邮递员把包裹卸下来,要帮着妇女抬进去。
妇女连忙摆手,没让他抬:“辛苦同志跑一趟,您去忙吧,我找人抬就行。”
这会儿是饭点儿,沈玉清下班回来,正巧看见妻子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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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跟前放着一个大包裹,忙问怎么回事。
陈桂珍把手里的信给沈玉清:“你看看,咱们小黎来信了,还给邮寄了不少东西。”
说话的功夫,大院门口围满了人,都问陈桂珍两口子咋回事,是不是沈黎邮寄东西回来了。
“应该是,也不知道是啥。这孩子从小就孝顺,有好吃的都留给弟弟妹妹,也不舍给自己留一些。别人说乡下吃都吃不饱,别是自己饿肚子,把自己的口粮邮寄会来了。”陈桂珍说着,和沈玉清抬着东西回了家。
大杂院人多,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大院里都知道沈黎邮寄包裹回来,看样子里面有不少东西,还有人站在沈家门口,想看看沈黎都邮寄了什么。
陈桂珍知道瞒不住人,不过也不想让人看见,该做饭做饭,该吃饭吃饭,就是不拆开包裹。
等人走后,小孩儿忍不住了,找出来剪刀就要拆包裹。
陈桂珍走过来,接过剪刀,笑着拆包裹:“还是我来吧,你还小,别戳伤了手。”
沈玉清端着茶缸子过来,盯着包裹满脸愁容:“沈黎刚去,人生地不熟,咋就弄这么多东西回来。”
他的闺女他清楚,人漂亮,也温柔,别是被那个鳖-孙给祸害了,这一包东西是给他们家的聘礼。
信他也看了,闺女说这东西松子,核桃,榛子,都是山上捡的,不值钱。
辽省的山不少,山里有野兽,平常人不敢上山,就算有东西,也早被人捡走了,还能轮到自家闺女。
陈桂珍打开包裹,果然像沈黎说的那样,有核桃,榛子,松子,还有两袋米,一袋大米,一袋小米。
这可把沈玉清夫妻吓住了。
这年头,粗粮都难弄,闺女哪里弄的细粮,别真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沈玉清坐不住了,立刻给沈黎写信,顾不上上班,也给沈黎邮寄过去。
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他都想亲自过去看看。
陈玉珍也担心,可看到这么些东西,她更是发愁。
东西邮寄过来,许多人都看见了,要是不给街坊四邻,肯定说不过去。
她想了想,把大米小米放好,挑了一些松子山核桃,让小儿子沈珂给邻居送一些去。
沈珂上一年级,就在附近,每天中午都回来。
他见陈桂珍拿出许多东西,还有些不舍:“妈,这都是姐姐给我们的,咱们放着吃呗,为什么给别人。”
他们自己都吃不饱,为什么把东西给别人,他想不明白。
陈桂珍摸摸他的头:“邻里之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隔壁王奶奶没少给你东西吃。”
“那我就给王奶奶家送。”沈珂年纪虽小,也恩怨分明。
大院里住了不少人,有些人真的很过分,听几个姐姐说,爸妈没有生自己的时候,他们经常说自家是绝户。
绝户就是家中没有男孩子。
自从他出生后,别人不再说他家绝户,但觉得他家孩子多,日子不好过,也多有看不起。
除了院里王奶奶一家,他不喜欢任何人。
姐姐送来的东西,更不能便宜了那些人。
17. 选大队长
陈桂珍想教育儿子几句,做人不能太小气,还没说话,门口传来说话声。
“快快,饿死我了,我要吃两碗饭。”
话音未落,外面跑进来三个小姑娘,两个十一二岁,一个八九岁,年纪稍长的两个长得极为相似,应该是双胞胎,仔细辨认后,发现一个眉心有痣,另一个没有。
这三个女孩,分别是沈珂的五、六、七姐姐,眉心有痣的是老五沈萱。
她长得乖巧可人,嘴巴能说,见地上有不少东西,就问怎么回事?
沈珂指了指地上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大姐邮寄回来的,咱妈让我给邻居送一些去,除了隔壁王奶奶,我谁也不想送。”
沈萱蹲下,扒拉着地上的东西,喜笑颜开:“这是松子儿,这是山核桃,这是榛子?都是好东西,为啥给别人送去?”
她也不赞同妈妈的做法。
别人家有好吃的,都藏着掖着,也没见他们给自家送。
妈妈就是太好脾气,才让别人欺负。
老六沈艺也不赞同陈桂珍的做法。
老七沈蕊挑了个核桃,找了个小锤子,开始砸核桃吃起来,那么多东西,给别人可惜了,还不如自己多吃点。
“这核桃很好吃,咱们放着吧,别送给旁人,给王奶奶家送一些就行了。”
好东西当然自家留着,他们兄弟姐妹多,自家还不够吃,凭啥给别人。
陈桂珍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找了几张纸,包了一些松子山核桃,让几个孩子给邻居送去。
大女儿邮寄一大包东西,左邻右舍都看见了,要是不给一点,明天别想消停。
沈珂挑了一包最大的,揣在怀里往外走,嘴里都念着:“这包最大,我给王奶奶送去。”
沈萱,沈艺,沈蕊简单吃了几颗松子,拿起纸包,给邻居们送去,回来坐在一起吃饭,说起了沈黎。
“大姐也太能干了,才去乡下几天,就给咱们邮寄这么些东西,她自己够吃吗。”沈艺忍不住担心沈黎,害怕大姐在乡下省吃俭用,累垮自己的身体。
陈桂珍也担心女儿,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对沈玉清道:“一会儿我包一些东西,你给二弟家送一些去,明天再给姥姥家送一些。这么一分,东西剩得也就不多了。”
别人想打主意也没有。
沈玉清吃着饭,嗯了一声,饭后回屋,给沈黎写信。
陈桂珍收拾好厨房,想进来歇一会儿,就看见沈玉清坐在书桌旁,手里拿着笔,这是要给闺女写信。
“你告诉小黎,别再往家寄东西了,咱们家的粮食够吃,让她紧着自己,别饿肚子,乡下日子不容易,又苦又累,可别累出什么毛病来。”陈桂珍念念叨叨,坐到沈玉清旁边,看着他写信。
沈玉清把纸笔给陈桂珍:“你给小黎写吧,我不知道说啥。”
除了让自家闺女多吃些,多余的话不知该怎么说。
陈桂珍没说什么,接过纸笔给闺女写信,无外乎让她多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吃亏,她年纪太小,做事小心些,别被人算计了。
另一个房间里,沈萱拿出纸笔,也要给姐姐写信。
沈艺把零用钱都拿出来放在桌上:“你寄信的时候,把这些钱给大姐,人家说乡下吃不饱,还要干很重的活,让姐姐多买点好吃的。”
沈蕊也拿出自己的零用钱,让沈萱给大姐邮寄过去。
沈珂听见声音,也拿出自己的压岁钱:“给大姐寄过去,别让大姐太苛待自己。再告诉大姐,别往家寄东西了,东西都被咱妈分出去了。”
关键是分出去还不落好,除了王奶奶一家,这大院里的人他都不喜欢。
沈萱看着桌上的零用钱,收起来放抽屉里:“你们放心吧,我都给大姐寄过去。”
沈黎寄的东西太多,陈桂珍怕打眼,分门别类收拾好,下午就给娘家还有沈二叔一家送去。额外给陈家一些大米小米,让陈外婆放着吃。
他们得知东西是沈黎送来的,都不想要。
陈桂珍让他们收下:“你们也知道我的性子,不会拒绝人,要是邻居来要,我是给还是不给。索性给了你们,也省得便宜外人。”
在娘家说了会儿话,陈桂珍回去上班。
她在纺织厂上班,干的是会计,一个月有四十多块钱的工资。
沈玉清在制药厂上班,制药厂生意好,他是老人,一个月七十多块钱,两个人的工资加起,看着很多,但沈家孩子更多,一共八个,虽然不是半大小子,却都是能吃的年纪。
再说这个时代都是商品粮,有钱也买不到粮食,还得要票,粗粮都不好买,别说是细粮。
逢年过节还要改善生活,油盐酱醋,衣服鞋子,孝敬老人,人情来往,孩子们上学,哪里都需要钱,都觉得沈玉清两口子工资高,羡慕嫉妒,却不知他们家孩子多,花销也大。
四个小的上小学,中午回家吃,三个大的上中学,中午带口粮,在学校吃。
沈萱写好信,直接给沈玉清,让沈玉清帮自己邮寄。
沈玉清寄的是加急信,也就几日就到了沈黎手里。
彼时沈黎在竞选大队长。
上次沈黎带人上山,打到了不少好东西,别人一点没分到,都急红了眼,有那不信邪的,又带着人上山打猎,一连三日,连个兔子都没看见。
后来听说沈黎带人上山,不仅到了猎物,还找到了海,在海里捞了不少鱼。
这运气,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不服不行。
在洪六的劝说下,洪六一家天天跟着沈黎上山,还有洪胜利一家。
也有跟洪胜利关系好的,见他支持沈黎大队长,他们还能说啥,有肉吃,跟着谁干都一样,如此一来,支持沈黎的人就多了。
当然也有不服气的。
哪有一个女娃子当大队长的,他们大队就没有这先例,老爷们想当大队长,不甘心让一个女娃子压一头,家里的娃儿和媳妇不管这些,只要能吃饱饭,谁当大队长不行?
叫他们说,只要能吃饱,不当大队长也行,成天管着大队里的事,也没见多分一点儿粮食,要是干不好还落埋怨。
这些个老娘们,见爷们天天空手回来,白日里听说沈黎带人打了什么东西,谁家又分到了东西,馋得口水直流,劝说自己男人,别当大队长了,跟着沈知青挺好,以前没当大队长,不是也过来了。
趁着农忙前,当队长选举开始。
沈黎站在最前面,望着下面的众人,走上前,想简单说几句,就见赵晓雅握着拳头在和自己打气,其他知青见了,也都给沈黎打气。
还有顾卫东,铁蛋等人。
洪三和洪六难得参加这样的仪式,挤到最前面,鼓掌欢迎,让沈黎讲话。
沈黎还未开口,钱桂芳高声喊着:“我不赞同她当大队长,一个外来知青,凭啥当大队长,要是她能当大队长,俺男人也能当。”
她可知道当大队长的好处,不仅能派活儿,还能捞一些好处。
这些年,便宜公公没少捞好处,家里日子才富裕,要不然也紧巴巴的。
公公是特务,被上面人带走,可他们一家清清白白,毫不知情,凭啥恢复自由就看见沈黎当大队长。
要不是沈黎,他们一家也不会出事。
谁知道公公是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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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站着没动,静静看着钱桂芳,这是想当出头鸟,也不知是谁的主意。
她看向钱桂芳一旁的男人,这是苗小花的大儿子,应该不是特务。
不过,他想当大队长?
这人也配,知道苗小花和李队长有问题,立刻带着媳妇孩子与父母划清关系,要不然,他们一家也不会这么快放出来。
洪胜利出声训斥:“你闭嘴吧,这里没有你家说话的份,虽说你家被放出来了,可谁知道你家人有没有特务。要我说,你们一家都该送农场改造。”
他恨李大队长,要不是他,爹也不会抑郁而亡,娘也不会伤心,一下之下病了,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
想起老娘的病,洪胜利看向沈黎,或许能请沈黎帮忙。
钱桂芳听见这话,吓得后退几步,忙说自己没问题,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一家和苗小花断了关系。
不仅他们一家,李老二一家也和苗小花断了关系。
坂田被带走,苗小花知情不报,两个人都活不成,但不能牵连他们一家。
他们还有儿女要养。
“你们整天和特务生活在一起,谁知道有没有被策反。”沈黎不知道钱桂芳一家的情况,不过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要是不知道一点,说不过去。
要么这几个人笨,要么苗小花两口子太厉害。
钱桂芳身边的男人垂着眼,眼珠子动了动,随后抬头看着洪胜利道:“胜利叔,我们一家没问题,要是有问题,上面也不可能放了我们。”
沈黎盯着那人,微微眯起眼睛,这人有问题。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神色不会这般淡然,定会诚惶诚恐,他,太镇定,一定有问题。
看来还要查查李家,洪山大队不能留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沈黎打量着李树,心里和系统沟通,让它查查李家。
系统不想管这事,直接装死,想来个听不见。
可沈黎是谁,最是了解系统,直接威胁。
不得已,系统只能乖乖听话,开启扫描功能,扫描李家的院子,不放过每一寸土地。
还真有惊人的发现,不止一处。
【宿主,我看见了,李家藏着金条,古董,藏得很隐蔽,上次来李家搜的人没找到。】
沈黎问:在哪里?
【灶台下面,粮囤下面,李树两口子屋里,墙壁里面,床下面都有。】系统很兴奋。
这可是他的功劳。
沈黎了然,上次去李家,有人找过,一无所获,竟被藏得这么严实。
李树应该知道吧。
她凑到洪胜利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洪胜利猛地抬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公安局的同志来过,啥也没找到,沈黎又知道,她到底怎么知道的。
沈黎点头,洪胜利吃了一颗定心丸,扫视众人:“开始投票,李树一家除外,他们虽然没问题,心里难免记恨沈知青,带有情绪的选票要不得。”
半个小时后统计票数,沈黎全票通过,当选洪山大队大队长。
知青点的人,洪三和洪六等人都拍手欢呼。
这时候,邮递员骑着车子过来,高喊着:“沈黎,有你的信。”
沈黎上前,接过信,见是燕京来的,就知道家人收到了自己的东西。
她看了信,知道家人安好,也就放心了。
不过她心中仍有疑惑,上一世,到底是谁要害他们家,难道真的是意外。
沈黎见过太多事,不相信这是意外。
他们家的意外从自己开始,是不是她不出事,自己就不会有意外。
18. 打起来了
沈黎带着人回知青点,路上赵晓雅拉着沈黎的胳膊,生怕沈黎撇下自己。
王芳几人想靠近沈黎,被赵晓雅挤开,气得咬牙切齿。
当初就不该听沈黎的话,让赵晓雅住进知青点。
洪三和洪六想知道沈黎和洪胜利说了啥,洪胜利为啥斥责李树一家。
他们越想知道,沈黎越是不说,拉着赵晓雅回知青点。
别说他们好奇,王建国几个人也好奇,问沈黎说了什么。
沈黎但笑不语,笑着道:“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刘兰芝也好奇,问洪胜利:“沈知青到底说了啥,你咋那么听她的话。”
以前也没见他听谁的话。
洪胜利狠狠抽了两口烟袋锅子,半晌才说:“这个沈知青不简单,你且看着吧,过不了多久,咱们大队会成为附近有名的大队。”
刘兰芝不信,说洪胜利瞎吹,沈黎再厉害,也是一个女娃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洪胜利没说话,蹲在门口抽烟袋锅子,一直想着沈黎的话。
李家藏了东西,且不少呢,连具体位置都说了。
苗小花两口子刚进去,李家被人盯得紧,他得把这件事告诉上面,说不定能给孩子争取个正式工名额。
这也是沈黎教给他的。
要是他们家有个正式工,那才叫有面子呢。
小儿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学问也不差,去城里当个正式工正合适。
想到这里,洪胜利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刘兰芝喊住他,问他上哪里去。
洪胜利没回头,让她不要管。
刘兰芝气得骂了一声,回屋做饭去了。
下午沈黎找来一块石头,拿着锥子敲敲打打。
王建国几人围过来,问沈黎在干什么。
沈黎笑着道:“我想做个石磨,回头磨豆子,做豆腐。给大队里弄个进项。”
不仅能做豆腐,还能做豆腐干,那个东西能放,肯定能卖出去。
还要做腐竹,地瓜粉条,土豆粉条,山谷里的地不能闲着。
有了钱打造一条船,带着队里人出海,捞海货,办工厂,办学校,给知青安排工作,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几人诧异,沈黎还会磨豆腐,要是真有进项,分钱分粮食的时候也能多分一些。
王建国几个坐不住了,觉得沈黎是女人,力气小,让沈黎去一边歇着,他们干就行。
这时候顾卫东跑进来,直接蹲到沈黎身边,看着沈黎敲敲打打的,很是好奇:“沈姐姐,你在做什么?”
“做石磨,回头做豆腐,还能做成豆制品,做出来能卖钱。”沈黎按照图纸,把石头打磨成圆形。
顾卫东也要帮忙,被孟琳琳拦住:“你还是个小孩子,做石磨就算了,再把你碰着,你沈姐姐可要担心了。”
沈黎看一眼赵晓雅,让她回屋拿麦乳精,给每个人都冲一碗。
赵晓雅没动:“麦乳精太贵,我们就不喝了,给东娃子喝吧。”
顾卫东知道麦乳精金贵,也不肯喝。
沈黎大手一挥:“人人有份,只要我们努力干,以后啥都会有。”
喝了麦乳精,所有人干活更有劲,沈黎问顾卫东,队里谁会木匠活儿,她想借用工具,做个东西出来。
顾卫东想了想:“胜辉叔家有,他给人做家具。”
沈黎想了想,回去拿了一些大白兔,又拿了一斤红糖,放篮子里挎着出门。
顾卫东要跟着,走了没多远,听见有人在议论李家的事。
“那李家没少做坏事,搜出来好几箱东西,很沉,听说都是金条。”
沈黎耳力好,正巧听见这话。
洪胜利办事效率够快,这一天时间,就把李家告了。
李树肯定不会承认,也够让他心疼了。
沈黎不甚在意,朝洪胜辉家走去。又走了一段路,被李文飞拦住,他红着一双眼,沁着泪,看着沈黎还有些委屈。
“你这是怎么了?”沈黎明知故问。
“我们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别人都说是沈知青做的,可沈知青会给他们买糖吃,给他们冲麦乳精,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陷害他们家?
李文飞不信,所以跑来问沈黎,他想听沈黎自己说。
“李大队长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别人喊他坂田君。其他的不用我细说,你是个聪明孩子,一定能猜到。”沈黎顿了顿继续道,“他是特务,不是你爷爷,你亲爷爷早被他害了,你奶奶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被牵连了。你们家其他人没有问题,不是被放出来了吗?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特务不除,将来会死好多人。你也是华国人,骨子里有血性,不希望更多人死去吧。”
李文飞听了这些话,泪流满面。
没有人告诉他这些,家里人都在骂沈黎,说沈黎害了他们一家。
爷爷真不是他爷爷,真是特务吗?
沈黎拍了拍李文飞的肩膀:“你还是个孩子,不要有心理负担,大人做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安心过日子就好。”
话是这样说,沈黎知道,李家再不会回到从前,还会被村里人笑话。
这些事她无能为力,帮不了李家,更是不想帮。
洪胜辉不愧是木匠,工具齐全,知道沈黎要借,没有犹豫就借了。
沈黎走后,洪胜辉的媳妇问:“你平时最宝贝你那些东西,儿子玩你都不让,这次咋那么大方,全借给沈知青了。”
“她不仅仅是知青,还是咱们大队的大队长。”洪胜辉三十多岁,做木匠多年,看人很准,这女娃子不简单。
再说,要不是沈知青,他们分不到肉,更找不到大海。
村里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就没人知道翻过两座山,东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人家都说东北棒打狍子瓢舀鱼,他们吃鱼在水里捞,没有吃过海鱼呢。
看着吧,沈知青大队长肯定比李家人强。
洪胜利不知沈黎要做什么,借东西肯定是做什么,想着知青点没有木料,对自己媳妇道:“咱家后面是不是还有一些木料,你找个车子,给沈知青送一些去。”
胜辉媳妇不想给,见洪胜辉不是说笑,也不敢拒绝,带着儿子选了一些木料,准备给沈黎送去。
洪胜辉觉得少,又选了几根,胜辉媳妇也没说啥,咬咬牙给沈黎送去。
沈黎回到知青点,把工具放下。
赵晓雅见沈黎回来,赶紧迎上来,倒了杯水给沈黎。
沈黎知道她没有安全感,道了谢问赵晓雅:“你住得惯吗?”
赵家是村里的地主,大部分东西都捐了,还有宅基地,赵晓雅被救出后,上面归还了宅基地,她和赵晓雅去看了,地方不小,大约有一亩地。
赵晓雅要是想单独住,她可以借给她钱,帮她盖几间屋子。
赵晓雅害怕男人,看向王建国等人,又藏到沈黎身后,摇头道:“还习惯,你别赶我走,我会干活儿,我什么都能干。我能挣工分,不会给你惹麻烦。”
沈黎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我没有觉得你麻烦,就是怕你住不惯,你放心,只要你不走,我们不会赶你。”
下半年还要来知青,知青点就小了。
再有她是有秘密的人,住在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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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不方便,倒不如搬出去住,要是没地方住,可以住到大队部去,那里有房子。
王芳等人不知沈黎的想法,看沈黎借来工具,问她想做什么。
“想做个石磨的架子,咱们人多,东西放不下,想做几个衣柜。”沈黎想起没有木料,就问王建国,“哪里可以买到木料?”
去洪胜辉家忘记问了。
“洪胜辉家就有。”王建国没有抬头,继续刻石磨。
沈黎拍了拍脑门,后悔不已:“你看我,竟然忘记问了。”
这边刚说完,门外传来胜辉媳妇的声音:“沈知青在吗,我家那口子让给你送一些木料。”
沈黎出去,就见胜辉媳妇带着孩子,用车拉着几个木料过来。
这正是沈黎需要的,她没推辞,问了多少钱,把钱给胜辉媳妇。
胜辉媳妇不敢收,这是他家那口子让送的,没说要钱,要是她收了钱,回去准得被说道。
沈黎不是占便宜的人,非要给,胜辉媳妇推辞不了,只能道:“你给我几张布票吧,都是我们自己去山上砍的,不值钱。”
这样也不算投机倒把。
“看我,该拿东西和您换的。”沈黎心中了然,刚回来,有些不适应,这个时代不让私人花钱买东西,否则就是投机倒把。
她找了几张布票,又抓了几把大白兔奶糖,装起来塞到胜辉媳妇怀里:“我要是有需要,再找您换。”
送走胜辉媳妇,沈黎开始整理木料。
孙伟几人围上看瞧,看着沈黎比划木料,问:“沈黎,你真会木匠活儿?”
她怎么什么都会,会做饭,会打猎,会捞鱼。
王芳问:“还有你不会的吗?”
沈黎难得开玩笑:“让女人怀孕我不会,这算吗?”
几人都保守,听见这话,闹了个红脸。
明天开始上工,沈黎没时间做衣柜,只能晚上做,晚上做到十点多,做好了石磨的架子,架子被打磨得很光滑,可把知青们和赵晓雅羡慕坏了。
架子做得很好,看着就结实,架子好了,石磨没好。
赵解放抓紧时间打磨石磨,希望早点做好。
沈黎看了看时间,感觉不早了,让大家早点去睡,明天还要上工呢。
洪山大队有水田有旱田。
第二天五点半,天刚蒙蒙,沈黎醒来,穿衣服下炕,准备去做饭,今天要带人整理稻田,还要开始育苗。
不仅如此,还要带着人开荒,周边的荒地都开出来,种上果树也好,不能闲置着。
这时候拖拉机少,耕种靠牛,也幸亏大队里有五头牛,想要尽快翻地,也要费不少力气。
她是大队长,不能掉链子。
沈黎刚下床,赵晓雅便醒了,看见沈黎起来,也坐起来穿衣服:“天还早,你咋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起来吧,一会儿还要干活呢。”沈黎穿上鞋,去外间烧水,准备洗漱。
天冷,冷水洗漱太遭罪,每次沈黎都用热水洗漱。
她刚点着火,赵晓雅过来,要给沈黎帮忙。
沈黎没拒绝,让她烧火,自己去和面,准备做菜团子。
山谷里有青菜,村里人每天都带人去摘,每家每户都分了不少,也是让大家都尝尝鲜,回头这些蔬菜都是要卖钱的。
热水烧好,其他人也都起来了。
洗漱好一起忙活,赵解放三人打磨石磨。
沈黎带着女同志做饭。
吃了饭一起去打谷场开会,领工具开始上工。
沈黎还没到打谷场,顾卫东和铁蛋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大队长,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19. 镇住场子
第19章
“谁和谁打起来了?”沈黎问。
“李文飞的爸爸和洪三。”顾卫东年纪不算大,但成熟稳重,继续说,“好像是洪三去李家挖宝贝,被李文飞的爸爸抓住了,说了几句话,就打起来了。”
沈黎问在哪里,让顾卫东带他们过去。
打谷场上,洪三和李树还在打。
别人只是看热闹,并没有上前拉架的意思。
沈黎过去,喝止两人:“做什么呢,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闲,一会儿挑粪去,你们两个都去,一人一半,谁要是干少了,都去挖河渠去。”
洪三看见沈黎,立刻躲开李树,先告状道:“我没偷东西,就是好奇他家院子有没有藏东西,那些东西可都是国家的,不能让他们家私吞了。”
沈黎瞪一眼洪三:“这么说你还是为了国家做贡献。”
一天天的,正事儿不干,就知道给自己惹麻烦。
她该狠狠收拾洪三一回。
洪三点头:“又不是我自己去了,很多人都去了,李树就是欺软怕硬,觉得我没爹没娘,可以随意欺负,才跟我打架的,他咋不欺负别人。”
“别人也没去他们家挖东西。”沈黎看向李树:“他们去你家挖东西,是他们不对,你为什么要打人?你完全可以向大队里报告。”
她也能理解李树的心情,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飞了,能不生气才怪呢。
可那些东西根本不是李树的,是属于国家的。
“我报告了,你管吗?”李树问沈黎。
“这事儿我还真管不了。从你家搜出了东西,群众怕你们私藏,帮着上面寻找,也是为国办事。”沈黎就是偏帮那些人。
李树明明知道,却不敢说啥。
因为不仅洪三挖了,红小兵也来了,非要在院子里挖,说他们藏了东西,不仅如此,还把家打砸了一通,骂他们是特务,是社会败类,该拉出去批斗。
李树知道,这才刚开始,不安宁的日子还在后面。
媳妇害怕,都想和他离婚,带着孩子回娘家。
二弟一家不敢回来,一家人都去了弟妹娘家过。他们家离得远,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两个妹妹也和亲娘断了关系,此生不再往来,这时候也不敢来洪山大队。
李树后悔,后悔没把东西转移,要是东西没被搜出来,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沈黎见他不说话,想让大家散了,都去上工,妇女去收拾地里的草,男人拉着牛耕地,选种子育苗。
大家还没走,钱桂芳站出来,一句话,惊呆了所有人。
“我要离婚,我要和李树离婚。”
沈黎看着钱桂芳,没想到她有这样的勇气,和李树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李树的身份不简单,跟着他,只能受连累。
此话一出,所有人对钱桂芳刮目相看,当然更多的是同情和鄙夷。
钱桂芳是谁啊,大队长家的大儿媳,掐尖要强,日子比别人好过,身份比别人高,看人都是鼻孔朝天,现在要和李树离婚。
她可想过离婚后的日子。
钱桂芳不管,要是不离婚,她和孩子都没消停日子。
为了以后,为了孩子,她不得不离婚。
她还年轻,还不到三十岁,离婚后还能找。就算不找,还有孩子可以依靠。
至于孩子,她一定要带着。
李文飞听见他妈要离婚,哭着喊着不同意,她妹妹李婷婷已经五岁,见哥哥哭了,也跟着哭起来,拉着钱桂芳的手,不让钱桂芳离婚。
沈黎站出来:“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管不了,你们自己商量就好。双方同意,大队没意见。”
钱桂芳想离婚,李树不同意,这件事没谈拢,暂时被搁置。
洪三不像去挑粪,被沈黎一瞪,立马认怂,对着李树啐一口,骂骂咧咧去挑粪。
沈黎带人去上工,她和洪胜利都是老实人,也跟着干活,一面干活,一面商量今年种地的章程。
现在种地亩产量不高,原因有三,种子不够好,大队里不舍得花钱买好种子,都是上一年留的种子。
第二点,没有化肥,都是农家肥,还不多,土地不够壮,粮食自然不会高产。
第三点,不会科学种植,种的比较密,这样不仅不会增产,还会减产。
沈黎想科学种植,要是全按自己的来,肯定不行,别说大队里的人不同意,就是洪胜利也未必同意。
她想种植十亩试验田,只要试验田能高产,不怕旁人不同意。
不仅如此,周围有许多山,沈黎想合理利用起来,种植果树,不管卖新鲜水果,还是做成罐头,经济作物都比都比农作物赚钱。
路边可以种甜菜,甜菜可以熬糖,剩下的部分还能养猪,一举多得,不愁不发家。
她记得黑省是甜菜最大产区。
沈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洪胜利皱眉,收拾着荒草,抬头看沈黎:“山里果树多得是,就是不结好果子,结的果子也不好吃,又酸又涩,你要是想靠这挣钱,我看不成。你说种甜菜,这个应该可以,甜菜养猪,我没听说过,不过可以试试。”
沈黎道:“果树的事您别急,咱们可以先嫁接,把好品种嫁接到咱们原有的果树上。至于好品种,我会想办法。”
“那成,只要村民们同意,我没意见。”洪胜利顿了顿,“你说了这么多,准备先做哪一个?”
“搞试验田,种甜菜,养猪,造船出海打鱼。”
沈黎信誓旦旦,总要先让人尝到甜头。
洪胜利见她有章程,更是放心。
这时候,记分员跑跑过来,说洪三和李树又打起来了。
沈黎不想管这事,想让洪胜利去看看。
洪胜利毕竟是村里人,自己一个外人,就算去了,别人也未必听话,不过她是大队长,不去不行。
她让洪胜利留下,自己去看看就行,要是谁不听,直接过去就是一脚。
说到一脚,沈黎过去后,真踹了洪三一脚,直接把人踹到草垛里,她用的是巧劲,没有伤到洪三,却把周围人镇住了。
沈知青这是会功夫吧,不然柔柔弱弱咋能把洪三踹飞。
洪三揉着胸口,可怜兮兮的:“大队长,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能总是打我,这事儿真不赖我,是李树先动的手。”
沈黎看着李树:“是你先动的手?”
李树承认:“他欠揍。”
“那挑粪的活儿归你了,像你娘说的那样,一天四个公分。”沈黎承认,她是在公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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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李树太不让人省心,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打架。
谁知李树却说苗小花是特务,不是他娘,他们已将断绝了关系。
沈黎无语,并未否认,笑着道:“有些东西斩不断。”
洪三大喜,凑上来问沈黎:“沈知青,他挑粪,我干什么。”
“你去犁地。”沈黎见洪三变脸,知道他要偷懒,继续补充,“从现在起你跟着我,要是敢偷懒,你给我等着。”
洪三不敢,缩了缩脖子,蔫儿吧唧跟在沈黎身后,被人指指点点,一个屁都不敢放。
别人都觉得新奇,这个洪三是怎么了。
李大队长都管不住,整日偷鸡摸狗,现在竟然听沈知青的话。
他们不觉得洪三想和沈黎处对象,就是那一脚,谁敢和沈黎处对象,要是两口子不和打起来,一般人绝对镇不住沈黎。
沈知青也太厉害了。
刚才那一脚,一下把洪三踹飞,这得需要多大的力气,以后可不能惹沈知青,沈知青真会打人。
经过这一事,洪山大队的村民老实了不少,至少不敢明着和沈黎干。
沈黎领着大家干了一两个小时,见大家都累了,让大伙儿歇会儿。
洪六提着水跑过来,献殷勤让沈黎喝水。
赵晓雅一把推开洪六:“谁要喝你的水,阿黎喝水也是喝我带的水。”
知青点有水壶,还是保温的,被赵晓雅装满水带了过来。
她倒了一杯水,递给沈黎,让沈黎喝水。
沈黎喝了,把碗递过去:“晓雅姐也喝,一会儿回去炖山鸡,贴一些饼子。”
赵晓雅答应一声,喝了水让王芳几人也喝水。
王芳和沈黎一样,都是新来的知青,可她力气不大,干一会儿农活有些受不住,羡慕问沈黎:“你也是刚来,干的活比我的还重,你一点不累吗。”
“还行。”沈黎走过去,帮她揉了揉胳膊,“过一阵子习惯就好了。”
她顿了顿:“干农活累,大家抓紧时间干活,要是干得快,咱们抽出一天时间去山里转转,说不定能遇见野猪,给大家加餐。还有奖励,谁要是干得好,选出一二三名来,第一名五斤肉,第二名三斤肉,第三名一斤肉。都是嘎嘎香的大肥肉,看看谁不想吃。”
这时候是公分制,有不少人磨洋工,反正一天就是那些个公分,多干活了,公分也不多,还不如少干点。
沈黎这时候给大家加餐,就是提高大家的积极性,果然,听了这话,村民兴奋叫好。
“沈知青,真的吗?”
“那我可得好好干,争取得个第一名。”
其他人也说,非要弄个奖,就是不得第一名,第二名也成。
积极性就这么被调动起来了。
别说别人,就是洪三这个二流子都心动,问沈黎:“要是打不到野猪可咋办?”
那不是白干活了。
沈黎冷笑:“我就把你剁了,分你的肉。”
听了这话,大家笑了一回,也不歇着了,继续干活。
洪胜利给沈黎竖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
沈黎但笑不语,不是她有办法,是肉在前面吊着呢,要是没得吃,谁还愿意跟着干。
不过她最不缺物资。
20. 换拖拉机
沈黎带着人干了十天活,地收拾好等着下种。
这几天天天有人来问,什么时候下种子,下种后是不是可以上山了。
沈黎看了看天气,觉得明天有小雨,应该不能干活,道:“明天就上山。”
听见这话,附近的人欢呼雀跃。
远处的没有听到沈黎的话,就问咋地啦。
洪三和洪六跑着宣传:“沈知青说了,明天可以不上工,要上山打猎。”
离上次上山已经有十来天了,肚子里早没有油水了,上山好啊,上山就能吃到肉。
程元谨这几天跟着沈黎干活,别人想赶他走,被沈黎拒绝了。
地主家的孩子也是队里的人,不能不干活,于是程元谨就留在了沈黎身边。
他干活利索,从不偷懒,别人瞧见都觉得程元谨在讨好沈黎。
洪山大队的人都知道,跟着沈黎有肉吃,都觉得程元谨目的不纯。
程元谨凑近沈黎:“你真能打到猎物?”
外围没有野物,想要打到猎物,得去深山,里面有大型野兽,可去不得。
他不希望沈黎以身犯险,虽然沈黎身上有诸多可疑之处,他也不希望沈黎有危险。
沈黎斜睨程元谨:“你的任务完成了,怎么还不走?”
特务被带走,山里的东西也被带走,他怎么还留在村里,难道还有其他任务。
程元谨:“……”
他想走来着,又不放心,总觉得沈黎有问题,查不出任何问题,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沈黎爸爸在制药厂工作,会一些医术正常。
会功夫又是怎么回事,他们虽没交手,程元谨看得出来,沈黎功夫不低于自己。
“我还有别的任务。”程元谨敷衍。
“你的任务是我吗?”沈黎直接问。
程元谨神色不变,身子僵了僵,拳头不自觉捏紧,完全被猜中,沈黎当真是聪明。
越是聪明越是危险,他更要留下。
“你想多了。”程元谨不承认。
沈黎不在意:“不承认没关系,不过我觉得,你不要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完全是浪费时间。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做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我的目标很简单,带着队里人致富,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
程元谨低头干活,嗯了一声。
沈黎挑眉:“对了,你应该有门路弄到拖拉机吧,能不能帮我们弄一台。”
洪山大队穷,村里只有牛车,到现在还没有拖拉机。
有了拖拉机更省事,能开出更多荒地。
“我为什么帮你?”程元谨抬头。
“不让你白帮忙,我用东西换。”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沈黎明白,顿了顿道,“我给你们提供粮食,很多。”
程元谨看着沈黎,见她神色淡然,不像说谎,想了想道:“我做不了决定,但可以帮你问问。”
沈黎想拿设计图换,可那些东西太招眼,她和程元谨不熟,不能拿出来。系统也不允许,以后有机会,肯定偷偷拿出来。
程元谨还在想沈黎的事,难道山里有粮食,被特务藏起来的,被沈黎发现了。
也不是没可能。
他是北海舰队的,同志们每天要训练,勉强能吃饱,要是有粮食,能改善同志们的伙食,要是有多余的,还可以送到别的军区。
有程元谨这句话,沈黎便放心了,伸出三根手指:“我给你三天时间。”
翌日,沈黎选了一些人上山打猎,一共去了三天,十几个人带回来五头山猪,十几只山鸡,野兔数十只,东西被带回来,所有人都惊了。
沈黎带回来的猎物,大多都是活的,可以养着。
洪胜利抽着旱烟,喜滋滋看着:“这些能养得养起来,死了的猎物全分下去。”
说完他看向沈黎,似乎在等沈黎发话。
“这个主意好。”沈黎把东西放出来时,都留有活口,就是这个意思,洪胜利想了想:“知青点不远的地方是牛棚,就养在那边吧,挑粪好挑。”
东西养在那边,离知青点近,有沈黎在,没人敢打猎物的主意。
“好。”沈黎爽快答应。
有许多猎物在前面吊着,不怕队里人不听话。
洪三站在一旁,踢了踢脚下死去的猎物,问沈黎是不是要分了?
沈黎点头:“直接分了吧。”
一群孩子听见,高兴地拍着手,起哄喊着分肉。
死去两头山猪,一头有四五百斤重,几只兔子,几只山鸡。
人们等在打谷场上,低声议论着什么,沈黎一来,场面鸦雀无声,仿佛等着沈黎演讲。
沈黎走到最前面:“先前说了,干活积极的有奖励,第一名五斤肉,第二名三斤肉,第三名一斤肉。这两天我不在,大家选出人来吗?”
她看向洪胜利,走前她和洪胜利说了。
洪胜利从头里掏出一页纸,递给沈黎:“这是投票选的,我也看了,这三人老实肯干,都不错。”
沈黎看了看名单,上面没有知青的名字,很是诧异,据她所知,王建国干活积极,应该有他才对。
洪胜利解释:“这段时间,都干活积极,平时爱偷懒的人都不爱偷懒了。”
沈黎颔首,这是为了分肉,拼了老命了。
洪志国,洪福生,钱桂芳。
有钱桂芳的名字,沈黎着实意外。
她念了三人的名字,问在场的人,上面三人干活积极,他们服不服。
当然也有服的,也有不服的,不服的只有个别几个,少数服从多数,就是这三人了。
退了猪毛,收拾干净肉,沈黎亲自分肉,一刀下去,不偏不倚,说多少是多少,那手就跟称一样。
她先给洪志国,洪福生和钱桂芳,再把肉分下去。
近一千斤肉,一个人能分两斤多,人少的一家能分几斤,人多的一家能分十几斤,村民乐得合不拢嘴,提着肉笑呵呵往家走。
他们可得好好干,牛棚旁边还养了三头野猪,下次分肉又能分不少。
沈知青当大队长就是不一样,这才几日功夫分了两次肉了,不仅分肉,还分了大米,那可是精细粮,换成粗粮能吃许久。
分了肉,沈黎提着肉往知青点儿去,半路被程元谨拦住。
“你说的事儿,上头答应了。”程元谨没有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
沈黎挑眉,觉得要得少了,补充道:“能再给我一辆货车不?”
“你别得寸进尺,你们又不跑长途,要货车干啥,有拖拉机就行,后面放个车斗,能拉不少东西。”程元谨直直看着沈黎手里的肉。
村民都提着肉,他好像错过了什么。
沈黎似乎觉察到了,把手里的五花肉递给程元谨:“分肉的时候没看见你,这肉给你吧。”
程元谨知道沈黎能打猎,不缺肉吃,欣然接过来,道了谢,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拉粮食,能有多少?”
“十万斤,够吗?”沈黎很大方。
仓库存量最多,她不知道有多少,最好都献给国家,因为这个年代太困难了,很多搞研究的人都吃不饱,没有那些研究人员,国家怎么进步。
这是她的国家,并非她穿越的任何一个时空。
她希望这个国家好。
程元谨呼吸一窒,是不是有些多了。
一辆拖拉机两三千多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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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十万斤粮食,远比一辆拖拉机值钱。
他们似乎给得少了。
程元谨想说够,话题一转,问:“你哪来那么多粮食?”
“你就当大风刮来的吧。”沈黎不想多说,转身要走。
程元谨跟上沈黎:“你可还要其他的工具,比如播种机、收割机?”
沈黎回头看着程元谨:“你们能弄到这些东西,要是能弄到的话,我是来者不拒。”
程元谨想给自己一巴掌,让他多话。
眼看沈黎走远了,程元谨想追,最后看了看手里的肉,转身回山脚下的茅草屋。
沈黎空手回了知青点。
赵晓雅迎上来,见她空着手,问:“你没分到肉吗?”
那帮人也太过分了,竟然没有沈黎的。
沈黎进屋,笑着回答:“我把肉送人了,换了些东西。”
王芳问沈黎换了什么?
沈黎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又过了十来日,水稻全部种到地里,沈黎觉得大家辛苦,又杀了一头猪。
分肉的时候沈黎问洪胜利:“胜利叔,咱们大队谁会开拖拉机?”
洪胜利抽了一口旱烟:“咱们大队离公社和县城远,日子不富裕,队里没有拖拉机,都不会开。”
沈黎早知道会是这结果,问队里的年轻人:“谁想学拖拉机,明天跟我走一趟。”
“你借到拖拉机了?”洪胜利问。
他从不敢奢望洪山大队也会有自己的拖拉机,想都不敢想。
沈黎没多做解释,只是嗯了一声。
洪三和洪六机灵,小跑着过来举手报名,说要学开拖拉机。
洪志国和洪志军两兄弟也过来,殷切看着沈黎,目的不言而喻。
王建国带着孙伟和赵解放过来,也想学开拖拉机。
其他人也有想学的,都围过来,向沈黎打听情况。
沈黎简单数了数,一共十个人。
她垂眸沉思片刻:“选三个人出来,抓阄吧,抓阄对谁都公平。”
沈黎走到旁边,折了几根树枝,折成三短七长,拿在手里伸出去:“你们抽签吧,抽到短地去学开拖拉机。”
众人面面相觑,为了学拖拉机,毫不犹豫,挨个走上前来抽出树枝。
“我的是短的。”洪志军一蹦三尺高,跑到他爹洪胜利跟前,兴冲冲道,“爹,您看看我抽到的是不是短的。”他有机会学拖拉机了。
洪胜利眉眼含笑,一个劲儿答应着是短的。
随后是王建国和洪六。
没有抽到的人垂头丧气,尤其是洪三,简直想骂娘,见沈黎站在一旁,骂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再不敢抱怨一个字。
沈黎趁机安慰:“别灰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回知青点的时候,王建国几人问沈黎拖拉机是哪来的。
这年头,拖拉机是金贵东西,别人不可能轻易借。
买的话更不可能,他们很想知道,沈黎哪来的拖拉机。
“我用粮食跟别人换的。”沈黎道,“我经常上山,在山上发现了粮食,把它献给了国家,国家觉得我有功,要奖励我,我趁机要了拖拉机。”
算算时间,山上的粮食已经被拉走了。
沈黎把粮食给了北海舰队,军区那边怕引人注目,夜里运粮,没有惊动附近的人。
王建国几人都觉得沈黎运气好。
洪山大队归安海市,安海市有个机械厂,机械厂规模不小,不仅造各种机械农具,还造拖拉机。
沈黎带着王建国、洪六和洪志军去安海市。
程元谨给了她一张票,凭票可以提拖拉机。
21. 又摊上事
安海市机械厂是个大厂,据说有上万工人,占地面积不小,门口有保卫科,看见沈黎几人,立刻出来,问他们做什么的。
沈黎上前,笑着道:“我们来提拖拉机。”
保卫科科长是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板很直,沈黎打量他一番,觉得他是部队出来的。
“你们有提货单吗??”中年男人问。
沈黎把提货单递过去,中年男人看了,让人带他们去销售科。
销售科科长早已接到消息,沈黎手里的提货单是部队买的,走了特殊渠道,没想到落到一个年轻女孩手里,不仅如此,跟在女孩儿身后的人都听女孩儿的。
这就是奇事。
一问才知道,女孩是大队长,不由让人刮目相看。
这女孩能当大队长,一定有过人手段,科长不敢因为年龄而歧视沈黎,反而热情招待。
“你们是怎么来的,吃饭了吗,现在都晌午了,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销售科科长说。
沈黎道:“我们先坐牛车到县里,又坐汽车过来的,咱们机械厂名气大,找个人一问就知道。谢谢您的好意,饭就不吃了,来的时候吃过了。”
其实就是拿着介绍信,到国营饭店买了几个馒头包子,随便对付了一顿。
销售科科长笑了,对沈黎更满意。
小姑娘别看年纪小,会办事,还会说话。
沈黎不想浪费时间,说提货的事。
销售科科长请沈黎稍等,让人去库房看看。
这时候一个小年轻跑进来,看了看沈黎等人,又看了看销售科科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销售科科长一看就知道有事儿,还和沈黎有关,歉意道:“你们先喝水,我去处理一些事。”
沈黎一直注意着销售科科长的神色:“您去忙就好。”
人走后,沈黎起身来到门口,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外面传来销售科科长的声音:“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拖拉机生产出来,为什么不好好检查,还有技术员,什么时候不出差,偏偏这时候出差,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吗?”
“能是什么人,不就是买拖拉机的泥腿子,拖拉机坏了,让他们再等等就是。”小年轻不以为意。
“你糊涂,那提货单是渤海舰队司令开口让人批的,谁能耽误得起。”销售科科长想发火,碍于人在他办公室,又怕被听见,只能压低声音。
“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我还想知道呢。”
沈黎拉开门,径直走过去,笑着道:“拖拉机出了故障,在哪里,能否带我去看看,我会修一些。”
她不想冒昧打扰,却不想耽搁时间。
销售科科长显然不信,可见沈黎一脸认真,却不得不信,也知道刚才的话被沈黎听了去,只能带着沈黎来仓库。
拖拉机是紧俏货,没造出来就被人定了,目前仓库只有一台拖拉机,是履带式拖拉机,上面写着“东方红”三个字。
沈黎见过这样的拖拉机,还开过,也学过机械维修,走过去检查一遍,没看出什么问题。
周围越来越多人,都问沈黎在做什么。
销售科科长说,拖拉机有点毛病,技术员不在,这位女同志想修一修。
厂里懂技术的人不少,也都看过这台拖拉机,没能找出毛病,见沈黎年轻,也不是厂里的人,都不看好沈黎。
王建国几人也着急,走到沈黎跟前,小声问沈黎行不行。
沈黎找到拉绳,拉开拖拉机,走到驾驶舱试了试,心中了然,拖拉机冒蓝烟,可能是缸套活塞组磨损,这是新的拖拉机,缸套活塞组不会磨损。
那就是别的原因。
只见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拿着工具敲敲打打,卸了拖拉机又组装上。
厂里的人想拦着,被销售科科长拦住,示意他们再看看,十多分钟后再次拉开拖拉机,冒出来的烟不再是蓝色的。
真的恢复了正常。
这一幕不仅让销售科科长震惊,同样震惊了机械厂的人。
王建国几人不敢置信,一个劲儿问旁边的人,这就好了,只是捣鼓几下,也没换零件。
“你是怎么做到了?”销售科科长笑着道,“我们机械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要不要留下。回农村不能发挥你的专长。”
沈黎没开口,被洪六拒绝:“沈知青是我们大队的大队长,你可不要想着撬墙脚,我不同意,我们大队所有人都不同意。”
笑话,他们大队才能吃上肉,这帮人就想撬人墙角,也太不讲究了。
“我能修理这台拖拉机,也是碰巧罢了。我只是看了几本书,懂得一些原理,要说懂技术,还是咱们厂里的技术工人那才是老技术员,要不是情况特殊,我也不会班门弄斧。”沈黎道。
销售科科长知道留不住人,让人开了出库单,递给沈黎:“你们谁会开拖拉机。”
沈黎:“我会。”
说完,没有犹豫,朝着拖拉机走去,用绳子拉开,进了驾驶舱,缓缓启动拖拉机。
众人见到这一幕,更是惊诧不已。
这位女同志不得了,竟然还会开拖拉机,他们厂里许多人都不会。
做好交接,沈黎带着王建国三人回去,走到无人的地方,沈黎就教三人学开拖拉机。
王建国是大学生,接受能力强,学了两遍就会,王志军也不差,很快能上手,就洪六差一点,学了好几遍才学会,开得歪歪扭扭,王建国和王志军都怕出车祸。
沈黎很淡定,一遍又一遍教洪六。
洪六对此感激不已。
沈黎四人回到洪山大队,还没走到地方,就被一群人拦住。
大家带着激动喜悦的心情看着这大家伙,有的人想上手摸一摸。
洪六刚学会,尾巴能翘到天上去,拍开那人的手:“去去去,别摸,磨坏了咋整。这可是咱们大队的拖拉机。以后犁地就靠这个铁牛了。”
王志军和王建国学会了拖拉机,也忍不住骄傲起来,还把沈黎在厂里的事说了。
众人听了,都夸沈黎厉害。
这才是他们的大队长,原先还有不服气的人,见到拖拉机,是彻底服了。
要是换成旁人,别说弄到拖拉机,就是开拖拉机也没机会。
别管铁牛怎么来的,现在铁牛是他们洪山大队,犁地开荒都少不了。
沈黎虽然是知青,就算将来回城,也带不走这铁牛,得了好处的是他们这些人。
回到村天刚擦黑,沈黎没有手表,估摸着有六点来钟。
洪胜利想让沈黎去家里吃饭,沈黎婉拒:“先声明一点,这拖拉机不好弄,我在山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交给了国家,国家问我要什么,我想到咱们大队没有拖拉机,开荒犁地不方便,就要了拖拉机。这拖拉机来之不易,请大家爱惜。”
洪胜利保证,这铁牛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是他们的孩子,绝不会损坏。
“胜利叔这么说了,那这拖拉机就放您家。”沈黎道。
洪胜利自然高兴,这是沈黎对他的信任,儿子也会开拖拉机,将来干活公分高,还不累,这可是大好事。
多余的话,沈黎没说,让队里人去想,她回了知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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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雅一天没见沈黎,心里十分挂念,看见沈黎回来,忙迎上去打量,见她没事才放心。
“饭做好了,阿黎饿不饿,快进来吃饭。”赵晓雅拉着沈黎,朝屋里走。
王芳几人听见动静,开始收拾桌子盛饭。
孟琳琳欲言又止看着沈黎。
饭菜端上桌,沈黎吃了一口,简单的炒菜,大米粥,二合面馒头,沈黎饥肠辘辘,觉得分外香。
“琳琳有话直说。”沈黎放下碗,咬了一口馒头。
“你明明有机会回城,为什么要留下,拖拉机换成工作名额,不是更好吗?”孟琳琳想不明白,要是换成自己,她要的绝对不是拖拉机,肯定是回城的名额,和一份有保障的工作。
他们为什么乡下,开始是怀揣着梦想,想建设农村,闯出一片天地来。
可来了以后呢,繁重的农活磨破了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这几日,白日里干农活,晚上躺在炕上,浑身酸痛,她就忍不住骂两个嫂子。
她不懂沈黎,明明有回城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住?
沈黎笑了:“我要是走了,你们怎么办?农村人看着单纯,并不傻,他们想嫁给城里人,想娶城里姑娘,我要是走了,日后,你们可能连回城的机会都没有。”
孟琳琳想起了李林,想到了大队长一家。
要不是沈黎,李林娶不到沈黎,也会把手伸向其他女知青。
想到那种情况,孟琳琳一阵后怕,再不问沈黎回城之事。
洪山大队水田里种了稻子,旱地种了小麦和苞米,红薯,土豆,花生,黄豆芝麻等作物。
自家的自留地里,也都种上了瓜果青菜。
翌日,沈黎带人开荒,开出来的荒地种大豆,种甜菜。
甜菜种子是系统仓库里的,抗寒抗旱又高产。
不仅如此,还带人进山找果树,嫁接果树。
只要能种的地方,一点不浪费,全都种上甜菜,大豆。
洪胜利一直跟着沈黎,想看看沈黎怎么嫁接果树。
沈黎解释:“一个是热粘皮,每年七月到九月份最合适,咱们现在用嫁接,选穗,修剪枝条,接到一起,用缠绕膜缠起来。缠绕膜用塑料薄膜最好。目前咱们没有这东西,可以用细绳紧紧缠绕,再用油纸包裹,这样可以提高成活率。”
洪胜辉也跟在沈黎身后,问沈黎咋懂这么多。
沈黎笑着道:“闲的时候看书,在书上看到的。”
“读书真这么有用?”有人问。
“怎么没用了,随着时代的发展,咱们国家会越来越好,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真是应了那句话,点灯不用油,犁地不用牛。”沈黎道,“你们知道稻田养鱼法吗,这法子自古就有。要是做好了,咱们不用河里捞鱼,也能吃到鱼,鱼肉吃不完,咱们腌起来,做成鱼肉罐头,还可以做成鱼干。卖到大城市去,也是咱们的进项,咱们的日子会好的,五年不成十年,十年不成二十年,总有一天,咱们都能住上青砖瓦房。”
“听沈知青讲话,俺就觉得生活美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个年纪大的人说。
沈黎带着洪山大队的人,开荒,种地,嫁接,往稻田里放鱼苗,每日忙个不停。
日子虽忙,但充实,也让人浑身充满激情。
沈黎也喜欢这样的生活,看着身边的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她心里充满了自豪感。
“沈知青,大队长,不好了,打起来了。”洪志军小跑着进了知青点。
沈黎叹息一声,这才过了几天清静日子,怎么又摊上事了。
“到底怎么了?”
22. 借拖拉机
王芳几人刚吃了饭,听见王志军的话,从屋里出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王志军抹了把汗,继续道:“大队长,洪三偷偷开拖拉机,撞到了树上。被洪六拉下来揍了,洪三不服气,和洪六打了起来。我来的时候还打着呢,我爹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拉开两人。”
“走,咱们去看看。”沈黎抬步往外走。
带着人到了打谷场,就见洪胜利批评洪六和洪三,两个人鼻青脸肿,显然下了重手。
“真能耐啊,一个没学过拖拉机就敢开,一个敢直接打人,你俩咋不上天呢。”沈黎看一眼洪三,又瞪一眼洪六,“他开拖拉机不对,你可以来找我,我会教训他,你为何打人。”
“那是咱们大队的拖拉机,都爱惜着呢,比自家儿子都宝贵,洪三开也就开了,竟撞树上了,我气不过,这才把人打了。大队长,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随便打人了。”洪六低着头,认错态度良好。
这是他爹教他的。
洪福生看着老实巴交,看问题老辣,觉得沈黎心软,只要态度良好,沈黎就不会深究。
沈黎摆手,走到洪三跟前:“你呢,明明不会开拖拉机,为什么要开拖拉机?那是村里吃饭的大家伙,你要是弄坏了,赔得起吗?”
洪三梗了梗脖子,硬着头皮说:“我看洪六开好几回了,也就那么回事,所以才想试试。”
“我学过,你学过吗,大队长亲自教的,你跟谁学了,你就敢开拖拉机。”洪六指着洪三的鼻子大吼。
铁牛前面撞了一大块,好像自家儿子受伤,心都在滴血。
其他人也骂洪三,说洪三逞能,让沈黎惩罚他。
沈黎想了想,这件事太过严重,洪三必须要罚,要是都想开拖拉机,把拖拉机撞了,后果谁负?这是人没事,万一人出了事,可就是大事,谁也负不起责任。
她看向洪胜利:“胜利叔,您觉得该怎么办?”
他是洪山大队的老人,应该更清楚一些,由他来说,更能震慑其他人。
洪胜利抽着旱烟杆子,想了想:“罚款吧。”
要是干活,洪三不害怕。
那就是个二流子,无父无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罚钱不一样,洪三得想法子弄钱。
“您说得对,就得罚款,车坏了,得好好修修。”沈黎也想到了这一点,“那就罚五块钱。”
一个正式工一个月少的十几块钱,多的几十块钱,罚五块钱,已经不少了。
洪三哭丧着脸,说没钱,要是有钱,也不会偷鸡猫狗。
“没钱?”沈黎冷哼,“这个简单,上工挣工分,一天不能少,少一天就把你赶出去。将来制糖厂建起来,你更没机会当工人。”
其他人不在乎洪三受罚,只在乎建设制糖厂的事儿。
“沈知青,咱们村要建制糖厂吗?”
“什么时候建,这可是大好事儿。当工人好,不仅有工资还有各种票证。”
沈黎没说,让大家散了,带着洪三回知青点。
到了知青点,沈黎问洪三:“你也想开拖拉机?”
洪三懒惯了,干不了农活,跟着人上工也是浑水摸鱼。
沈黎也想给他找个事儿做,省得他闲下来。
洪三被批评,垂头丧气嗯了一声。
“你好好干活,下次有机会我考虑着你,你要是不好好干活,还调戏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看我怎么收拾你。”沈黎威胁。
洪三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解决了红三的事,女主回知青点,刚回到知青点,就见洪胜利背着手,带着几个人过来。
都是生面孔,沈黎没见过,挑眉看向洪胜利,想问他怎么回事?
洪胜利指着旁边的人解释:“这是向阳大队的大队长,这是五里屯的村支书,这位是小刘村的村支书。”顿了顿,“有啥话,你们和我们大队长谈吧,拖拉机是我们大队长弄来的,她说了算。”
沈黎了然,这是奔着拖拉机来的。
向阳大队的大队长姓杨,五十多岁,看着老实憨厚,先开口问沈黎:“你们大队的拖拉机,能不能借给我们用用,我们不白借,我们没钱,收了粮食,我们可以给粮食。”
“我们也给粮食,借给我们用用吧。”五里屯的村支书恳求道。
小刘村也是这意思,都想借拖拉机。
他们村有姑娘嫁到了洪山大队,更有洪山大对的闺女,多少都有些亲戚关系,知道洪山大队有了拖拉机,把荒地开垦出来,种上了粮食。
要是有了拖拉机,他们也能多开荒、多种地,不怕没粮食,村里人也能吃顿饱饭。
沈黎看着这些淳朴的干部,没有犹豫道:“行,我让人开拖拉机帮你们开荒,等收了粮食你们给粮食,人也不能白干活,我这边记公分,你们管饭吧。”
杨大队长以为沈黎不同意,来的路上他们商量了许多说辞,结果沈黎痛快答应。
这是意外之喜。
沈黎又道:“要是可以,我可以给你提供甜菜种子,到时候收了甜菜,你们卖给我们大队,我们想办一个制糖厂。”
杨大队长听了,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夸沈黎厚道。
“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要是觉得可以,咱们签一份协议。甜菜你们不能卖到别处,只能卖给我们大队。”沈黎道。
杨大队长欣然赞同,签了协议,拿着属于自己那份笑呵呵离开。
洪胜利没走,问沈黎,真要开制糖厂吗?
开工厂子当然是好事,关键是没钱,盖厂子要钱,设备要钱,哪里都需要钱,他们大队穷得叮当响,哪里有钱买这些东西?
沈黎笑了:“咱们是没钱,但是咱们有东西。”
“咱们有啥??”洪胜利一头雾水。
“新鲜蔬菜,你忘了山谷里的二十多亩地了。”
山谷三面环山,南面是一片森林,围起来是天然的养殖场,温度适宜,养什么都可以,动物粪便是天然的有机肥,利于植物生长,可以种植新鲜蔬菜,一年四季不断,不愁赚不了钱。
她把情况说了。
洪胜利恍然大悟:“读过书人德脑子就是不一样,这脑子比谁都活。”
王建国是大学生,拍着脑门道:“读了书也不一定有沈黎的脑子好使,这是天生的,咱们没法比。”
洪胜利大笑一回,夸沈黎聪明。
他也是雷厉风行之人,说干就干,不等沈黎发话,转身就要走。
沈黎喊住洪胜利。
洪胜利问啥事儿。
沈黎进屋,和王建国搬出木制机器:“这是打谷机,你上山带着,准用得上。”
算算时间,山谷里的稻子应该熟了。
洪胜利觉得新奇,走过来看着打谷机:“沈知青,你可真厉害,咋啥都会呢。”连打谷机都能做,这能省多少事,沈黎能做他们的大队长,是大队里的福气。
沈黎还是那句话,看的书多。
并非她看的书多,而是知道得多。
洪胜利带着人进了山谷,见稻子成熟,收了稻子。
下午六点钟,沈黎难得有空闲,把做好的橱柜放好,东西收拾好放进去。
兰芝婶提着篮子进来,是给沈黎送蔬菜的。
洪胜利带人进山谷,带了不少野菜回来,她见新鲜,就给沈黎送来一些。
“这些野菜真新鲜,可以包饺子吃。”沈黎把野菜倒框里,给兰芝婶撞了一把大白兔。
兰芝婶不要,说这东西金贵,让沈黎放着吃。
“没多少,您带回去给孩子吃。”沈黎把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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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到兰芝婶手里。
兰芝婶接了篮子,看见了沈黎做的橱柜,羡慕不已,问沈黎:“咋做的?”
沈黎道:“您要是喜欢,我可以把图画出来,你可以照着做。我们几个晚上加班加点,做了很久才做出来的。”
知青点人手一个,的确费了不少时间,放东西更多方便,知青点的人都高兴。
兰芝婶高兴,让沈黎得空再画,过些日子她来拿,这事儿不急,现在是农忙,地里有许多草,为了庄稼长得好,她天天去地里薅草。
她走后,沈黎让王建国去喊洪志军和洪六,问问他们谁去隔壁大队。
这是好事儿,管饭还能挣公分,关键是公分高,王建国三人都想去,那意思各不相让。
沈黎很公平,直接道:“一人一个村子,谁也别争。”
于是去隔壁村开荒的事,就这样定下来。
北边二十里开外北海海军军区,程元谨身穿蓝色军装,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一根烟,并没有抽,只是放鼻尖嗅了嗅。
一个男人走过来,见状拍了拍程元谨的肩膀,笑着问:“怎么,不抽烟啊?”
“我没有抽烟的习惯,这是别人给的,我就闻闻是什么味儿,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不能抽烟。”程元谨笑了笑,跟着男人进了办公室,直接把烟放桌上,“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任务完成了?”男人拿着茶缸子倒了杯水,递到程元谨跟前,“找不出任何问题吧。”
程元谨没有说话,这是默认了男人的话。
“你还是觉得她有问题?”男人是北海舰队军区师长,姓陈,他不同意程元谨盯着沈黎,“她应该不是特务,要是特务,能把粮食给咱们。”
人都有秘密,只要不危害国家,一心一意为民办事,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或许是敌人的诱敌之计呢?”程元谨仍不放心沈黎。
陈师长笑了:“还诱敌之计,要是诱敌,该把你灭了。要是特务,能一心为民办事,该回燕京才是。她帮了咱们大忙,在江司令那里挂了号,你可别做什么过分的事。”
“我倒是想乱来,她功夫不错,真打起来,我不知有没有胜算。”
程元谨想起沈黎打猎的本事,更是忌惮。
这样的人,要是危害社会,后果不堪设想,不能掉以轻心。
“你要是不放心,就暂时留在洪山大队。”陈师长顿了顿,“你父亲来电话了,说你年纪不小了。该有个家了,他给你介绍了个人,让你找机会见一见。你看……”
“不见。”程元谨直接丢下两个字,起身想走。
“他毕竟是我的老领导,你不给他面子,我的面子你总得给吧。他把电话打到我这里,就是想让我劝劝你。”陈师长叹了口气,“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你父亲。”
他不想掺和这父子两人之间的事,可程元谨二十有五,像他这么大年龄,别人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程元谨二十五岁,已是正营级,这里立了一等功,能升为副团。二十五岁的副团,又是大学生,还留过学,在北海舰队首屈一指。
陈师长早就听说过程元谨的名号,每次军中大比,都是第一名,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
他没想到程元谨是老领导的亲生儿子,老领导姓赵,跟程元谨不一个姓。
程元谨不想听陈师长唠叨,问:“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陈师长指了指电话:“你随意。”
程元谨走到电话旁,拿起电话,拨通几个号码,稍等片刻后接通,直接开口道:“我的婚事你没资格管。”
说完这句话,直接挂断电话。
陈师长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程元谨和他父亲之间,就是一个死结,怕是永远无法解开。
23. 再次上山
程元谨辞了陈师长,迈着沉重的步子出来,走到训练场,逮着沙袋狠狠打了一通,发泄后躺在地上,望着深蓝的天空,目光游离,不知在想什么。
他随母姓,只因父母离异。
抗日战争前,父母指腹为婚,并无多少感情,先后有了两个孩子。
在母亲怀第三胎时,也就是抗日战争胜利结束后,父亲说他们的婚姻是长辈包办,属于封建糟粕,不应该存在。
最后两人离婚,大哥跟着父亲,他则是跟着母亲,后来改随母姓。
大哥比他大几岁,早已到了记事的年纪,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自小就好,兄弟之间的感情,没有因为父母离婚而变淡,反而更加深厚。
母亲生了妹妹时伤了身子,哥哥经常来探望,也帮他们干活。
他们兄弟两人都喜欢妹妹,父母离异,妹妹被人指指点点,从小便自卑,高中毕业后想离开燕京,报名下乡做了知青。
谁知,后来竟发生了意外,连尸骨都不完整。
他怕母亲受不住打击,便没把妹妹的死告诉母亲,可纸包不住火,母亲早晚有一天会知道。
想到这里,程元谨眼眶微红。
他或许该回去一趟,那人想插手自己的婚姻,门儿都没有。
当年他和母亲离婚时怎么说的,包办婚姻啊,封建糟粕。
再看看现在,他在做什么,不也想包办婚姻吗,他不觉得讽刺?
程元谨起身,看见一个小战士朝自己跑来,是陈师长的警卫员小李。
“程营长,有您一封信。”小李跑过来,把信递给程元谨。
程元谨道了谢,摆手让小李离开,拆开信看了,是母亲的信,信上说,妹妹许久没联系她,她很想妹妹,让自己去看看妹妹。
看到这里,程元谨眼眶通红,握着信的手泛起青筋。
母亲,她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程元谨望了望天,把涌出来的泪水逼回去,长叹一声,拿着信去找陈师长。
陈师长得知程元谨要休假,以为他回燕京相亲,很是高兴:“这就对了,你们是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回去后好好相亲,争取早点结婚,我给你批结婚报告。”
“不是相亲的事儿,我妈来信了。”程元谨神色哀伤,顿了顿,“她还不知道我妹妹的事,您也知道,她身体不好,要是知道妹妹不在了,我怕她受不住。”
陈师长哑然,顿了顿:“我给一个月的假期,回去一趟吧,好好劝劝你妈妈,人死不能复生,请她节哀,咱们活着的人应该向前看。”
程元谨颔首:“谢谢师长,我走了。洪山大队的事您别忘了,我总觉得她不简单。”
陈师长摆手:“行了,你去吧,我再让人去查。”
北海舰队离燕京不算太远,坐火车需要一天一夜。
程元谨买了最近的火车票,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提着包去了火车站,踏上南下的火车。
洪山大队,沈黎带着人继续干活,见洪三一瘸一拐过来,觉得心堵,没搭理他。
洪三自知理亏,不敢偷懒,认真干活。
到了下工时,洪三找到沈黎:“大队长,我要是能把罚款交了,是不是就不用干活了?”
他干不了重活,一个上午累个半死,再也不想干了。
“你哪来的钱,偷的、还是抢的?你要是敢做违法的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沈黎斜睨他一眼。
洪三瑟缩一下,目光躲闪,想说没偷也没抢,可见沈黎直直盯着自己,更不敢撒谎,小声嘀咕一句:“借的。”
“借谁的,我去问问。”沈黎不打算放过洪三。
洪三哑然,脸憋得通红,没说出一个字。
沈黎嗤笑:“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想找揍是不是,不想要解药了。”
他给洪三吃的是巧克力豆,骗洪三说是毒药,洪三信以为真,这才老老实实听话。
洪三目光惊惧,只能实话实说:“我们想进山打些猎物,拿到黑市上去卖。”
以前也去过,不过这事儿得瞒着人,不然会被说成投机倒把。
沈黎了然:“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顿了顿,“喊上洪六,二狗子,刘家兵,晚上上山。”
她曾答应过他们,带他们上山的,自己一直忙,没顾得上,要是不上山,给洪三一些甜头,这蠢-货不知闯什么祸呢。
洪三高兴,咧嘴笑出声,也不觉身上疼,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洪胜利抽着旱烟过来,见状问沈黎怎么回事。
沈黎摇头:“没事,敲打敲打洪三,不能让他太高兴。不过人不能光敲打,也要给颗枣,让他尝尝甜头。”
洪胜利更是佩服沈黎。
洪三从小就是二流子,跟着李林五不着六的,没少干缺德事,不是偷人家的鸡,就是撵人家的狗,还调戏大队里的小姑娘小媳妇,提起洪三,大队里的人恨得牙痒痒。
他管了多次,洪三依旧死性不改,没想到沈黎能镇住洪三,对大队里来说是一件喜事。
“你找我什么事。”沈黎来了大队部,翻看村民上工的情况。
她很少来大队部,多数时间在知青点,要么在地里干活。
沈黎今天来,想开个介绍信,明儿带着青菜去公社供销社一趟,把山谷里的东西卖了,顺便问问猪苗,鸡苗、鸭苗的情况。
“苗小花被判了死刑,过几日要游街,游街后拉出去枪毙,您去吗?”洪胜利问。
沈黎想了想,摇头:“不去,没意思。”停顿一下,“把洪三、洪六、二狗他们带上。”
她就不去了,有时间不如多想想怎么赚钱,想法建设洪山大队,没钱不行。
洪胜利明白沈黎的意思,这是想震慑洪三几人呢。
也对,他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枪毙人吧。
开了介绍信,沈黎回了知青点,赵晓雅正准备做饭,看见沈黎回来,问沈黎吃什么。
沈黎进了厨房,看着桌上的菜,笑着道:“总是吃素可不行,后院不是有兔子,杀两只,给大家加餐吧。”
刘红梅进来,正好听见这话,想说沈黎要节俭些,肚子传来的咕噜声让她羞赧。
算了,还是吃吧,肚子里没油水,干重活撑不住。
晚饭是炖兔子,凉拌黄瓜,稀粥,二合面馒头。
好几日没吃肉,几个知青都馋肉,吃得狼吞虎咽。
沈黎叹息:“咱们又不缺肉,天天吃也行。”
孟琳琳赞同:“干重活还不吃肉,这日子没法过。”
刘红梅道:“你去村里看看,谁家天天吃肉,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我想今晚上山,你们要不要去?”沈黎正色问。
晚上上山,不带村里,这是想给他们开小灶。
王建国几个自然要去,赵晓雅也想去,沈黎没让,让她在家看家,以防别人突然来访。
赵晓雅低头不语,这是想跟着。
沈黎无奈,只能带上赵晓雅。
晚上九点多钟,村里黑灯瞎火,洪山大队没有通电,还点着油灯,油灯费钱,村里人都不舍得点,只能早早睡下,明一早还要上工。
几个身影离开村子,到了北山脚下,与洪三洪六会合。
来的路上,沈黎和王建国几人说了,要带上洪三几个,他们没有反驳。
一行十来人朝山上走去。
沈黎有手电筒,让人折几根树枝,敲打着草丛,别遇见蛇。
孟琳琳和刘红梅娇生惯养,害怕蛇,听了这话,想回去,一想到跟着沈黎上山有肉吃,咬牙坚持。
沈黎也怕遇见蛇,让系统开启扫描功能,要是有危险及时说一声。
系统不情愿,一个劲儿抱怨【我给你服务就算了,你是我的宿主,可本系统为啥要给他们服务,他们又不是我的宿主。】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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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在心里回答:要是出现人命,是我的失误,我心情不好,就不想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系统无法,只能肩负扫描任务。
不知是系统原因,还是他们一行人运气好,倒是没遇见危险。
山猪是夜间活动,被他们遇见两头,天太黑,沈黎不敢让王建国他们动手,怕伤着人,只能自己上。
王建国几人想上前,被沈黎制止:“你们留在原地看着,我一人可以。”
这里没外人,沈黎武力全开,打了这个打那个,一拳一个准,不给山猪反应的时间,几拳头下去,山猪轰然倒地,尘土喧嚣间,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尤其是洪三四人,眼珠子瞪得溜圆,幻想着拳头砸在自己身上,是否还有命在。
万幸,他们跟着沈黎混,以后不怕没肉吃。
王建国几人同样震惊,久久不语,看着沈黎走过来,表情一言难尽。
赵晓雅担忧,走到沈黎身边,检查沈黎是否受伤,见沈黎无事,才稍稍放心。
王建国几人也询问沈黎:“没事儿吧?”
沈黎摇头:“没事,我发现来了这里后,我的力气更大了。”
听了他们的对话,洪三悄悄翻白眼,沈黎能有什么事,拳头舞的虎虎生威,有事的是躺在地上的山猪。
短短一个多小时,打了两头山猪,遇见三只狍子,拖着下山,留下一只狍子,其余交给洪三四人:“拿走卖了,回来分钱。”
洪三几人不敢有异议,带上猎物,辞了沈黎,趁着天黑去了县里。
沈黎带人回知青点,准备把狍子收拾出来腌上。
赵晓雅不让沈黎干,让她回去休息:“这些小事儿,我们来就行,你又是打山猪,又是打狍子,快去回屋歇着去。”
沈黎无法,只能回屋。
王建国几人点了油灯,把狍子收拾出来腌好,这才回屋睡觉。
翌日早上八点多,洪六几人回来,把个袋子给沈黎:“这是卖的钱,您数一数。”
钱交出去,洪六的手还在颤抖,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别说他们,就是整个大队,也不一定有这么多钱。
沈黎打开袋子看了看:“卖一千二了吗?”
洪六几人俱是一惊,沈黎真是神了,连多少钱都能猜到,也幸亏他们没动手脚,不然准挨揍。
怀揣着那么多钱,几人都动了心思,想私藏一部分。
洪六后来一想,劝洪三,二狗和李家兵:“别动歪心思,沈知青精明得很,咱们好好干活,肯定少不了咱们的好处。”
这次回去,说不定能分几块钱呢,要是买肉,能吃好多天。
听到沈黎的话,洪三几人眼神闪了闪,对沈黎竖起大拇指,道了句厉害。
洪六道:“野猪九百九十斤,袍子一百一十斤,一共一千一百斤,咱们不要票,肉贵,一斤一块一,一共是一千二百一十。钱全在这里,您数一数。”
沈黎给他们胆子,他们也不敢瞒钱,从中抽出二十张,全是大团结,平均分给四人:“一人五十,没意见吧。”
洪六几人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说没意见。
他们以为沈黎会给他们几块,就当跑腿费,没想到会这么多。
忙活了一晚上,比一个城里人一个月的工资都多,真是值了。
拿着钱,几人还不敢置信,想起这好事,又问沈黎什么时候上山。
沈黎笑眯眯看着几人:“看心情。”随后嘱咐几人,把钱收好,管好自己的嘴,要是有风声漏出去,山猪就是他们的下场。
说完回知青点,留下洪□□人面面相觑。
走了几步,沈黎转身回来,笑着道:“对了,苗小花判了死刑,过几日游街,你们都要去看看,要是让我知道谁不去,你们等着,回来后我请你们吃饭。”
看热闹还有饭吃。
洪六几人眼神一亮,还有这好事儿。
24. 程元谨恨
沈黎回到知青点,把钱拿出来一部分,一人五十,其余自己留着。
王建国等人震惊得无话可说,五十,是不是太多了些?
他们什么都没做,纯粹捡便宜。
沈黎见他们犹豫,笑着道:“拿着吧,你们要是用不到,就给家人寄回去。理由你们自己想,不要说昨晚的事。新知青要来了,以后再没有这样的事。”
王建国几个帮过自己,沈黎知道他们的人品,其余人沈黎瞧不上。
日后当熟悉的陌生人相处。
王建国几人也知道情况,见沈黎大方,也不矫情,收了钱道了谢,放好回来吃了饭。
饭后出去上工,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兰芝婶来找沈黎,沈黎趁机把图纸给兰芝婶。
“图纸不急,我找你是因为别的事。”兰芝放下篮子,掀开帕子,里面是几个包子,“我早上做的,猪肉酸菜馅儿的,可香了,就拿来几个让沈知青尝尝。”
沈黎没有推辞,把包子拿出来,放了一盒桃酥进去。
她不喜占人便宜,人情世故,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兰芝不好意思,让沈黎拿回去,说东西太贵,她不能要。
沈黎道:“您要是不要桃酥,就把包子带回去。桃酥再贵重,也不及婶子的心意。”
这话让人舒服,兰芝不再推辞,说了来意:“钱桂芳受伤了,现在在床上躺着呢,要不是李文飞那孩子哭,我们还不知道呢。”
“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沈黎问。
以前她看不上钱桂芳,这人傲气,掐尖要强,仗着是大队长的儿媳妇,没少和人吵架。
她有些仗势欺人,这样的人,沈黎瞧不上。
“被李树打了,鼻青脸肿,肚子上、背上都是淤青。”刘兰芝去看了,只看了一眼,没敢再看,怕忍不住落泪。
李树下手够狠,把自己媳妇打成那样。
沈黎不想管:“您让胜利叔去看看,我一个没结婚的姑娘,劝也劝不了。”
刘兰芝想起她和李家的仇,叹息一声:“我那口子去了,钱桂芳就是要离婚,李树就是不同意,钱桂芳娘家也不好惹,你就当没听见吧。我走了,不用送。”
沈黎说不管,就是不管,地里活不多,她背着背篓上山转转,想采一些药草回来。
赵晓雅要跟着,沈黎同意,告诉她:“到了山上别乱跑,我采一些草药就回来。”
“嗯。”赵晓雅想去挖一些野菜,回来好给沈黎做吃的。
两人去了山上,午饭前回来,还没到知青点,遇到了顾卫东。
顾卫东手里提着篮子,这是要给沈黎送东西。
沈黎问:“你提的什么?”
顾卫东:“奶奶做的饺子,里面有猪油渣,很好吃,奶奶让我送来给沈姐姐吃。”
沈黎接过篮子,拿出饺子,放了一罐麦乳精进去,把篮子递给顾卫东,见顾卫东要拒绝,沈黎笑着道:“我收了饺子,你要收下麦乳精。”
顾卫东嗯了一声,犹豫片刻,道:“沈姐姐,李文飞爸妈要离婚,你不去看看。”
沈姐姐毕竟是大队长,要是不管,别人该说姐姐无情了。
沈黎:“那是他们自家的事,我管不着,就算我管了,也落不了好。”转身回屋,把草药晾上,“对了,你奶的腿还疼吗,我踩了一些草药,做好药膏给顾奶奶送去。”
顾卫东欣喜,答应一声离开。
赵晓雅出来,帮着沈黎晒草药:“村里人的事你少管,你管好了,他们不念着你的好,要是不如意,肯定怨你,你是大队长,只要能帮村里挣钱,没人敢小看你。”
“我知道。”
一天后,沈黎听说钱桂芳被送到了医院,娘家哥嫂齐出动,把李树打了一顿,离婚成功。
两个孩子跟钱桂芳。
娘家出钱,在洪山大队给她盖两间屋子,让他们娘仨住。
刘红梅忍不住羡慕:“她娘家对她不错。”
要是自己离婚,娘家别说出头,肯定让她忍着,能过一天算一天。
沈黎看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努力攒钱,回城后买个房子,住自己的房子,心里更舒坦,还不用欠人情。”
刘红梅笑了:“你说得对。”
她以后就跟着沈黎,肯定能赚到钱。她有个这个自信。
孟琳琳想起了自家嫂子,也同意沈黎的话。
王芳也开始默默存钱,回城后就买个房子,自己住,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燕京,华国首都。
程元谨下了火车,直接去母亲程景初的住处。
他母亲身体不好,家里请了保姆,对外说是远房亲戚。
程元谨回到家,不见程景初,只有保姆徐嫂在。
“徐姨,我妈呢。”程元谨放下包,左右环顾一圈,没看见到程景初。
徐嫂见程元谨回来,又惊又喜,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景初姐出去散步了,她听医生的话,每天都出去走走。”看了看表,“这个点该回来了。”
程景初去散步的地方没几个,程元谨知道:“我去找找。”撂下这句话离开。
他找了两个地方,没见到人,问了周围邻居才知,他妈遇见了熟人,和那人说话呢。
程元谨狐疑,问:“您知道和我妈说话的是谁吗?”
邻居摇头:“没见过,齐耳短发,后面有些微卷,穿着皮鞋,一身正装,看着像领导,还拿着一个皮包,很年轻,也挺漂亮的。”
就因为没见过,她多看了两眼。
程元谨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道谢后,直接朝邻居指的方向而去。
走了百十米,他看见了他妈程景初,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口内喊着:“我的卉卉,我的卉卉。”
只一句话,程元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蹲下搂住程景初,安慰道:“妈,儿子回来了,咱们回家。”
程景初似乎没听见,一个劲儿念叨着卉卉。
程元谨眼眶通红,小声劝慰:“妈,我是小谨,我回来了,咱们回家,有什么事回家说。”
程景初缓缓抬头,看向程元谨,满脸悲切:“我要找卉卉,小谨,咱们去找你妹妹。你告诉妈妈,你妹妹没有死对不对?”
“谁告诉你的,是不是那个女人?”要是可以,程元谨想崩了那女人。
程景初摇头,一个劲儿要找女儿。
程元谨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哄回家。
到了家,程元谨让徐嫂拿药,他妈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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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嫂不敢耽搁,忙去程景初的房间找药,拿出来喂程景初吃下,看着程景初睡下,才问程元谨:“到底怎么回事,景初姐咋变成这副样子了。不就是散个步,要知道她出事,我就跟着了。”
平日她不跟着,在家打扫卫生做饭。
程景初也不让她跟着,怕别人说他们家用保姆,会惹来闲话,被有心人利用。
“不是你的错,那个女人来了,说了妹妹的事。”程元谨咬牙,眼里带着恨意。
徐嫂从没见过这样的程元谨,小声问:“卉卉怎么了?”
程景初离婚后,一直是她在照顾,她是看着卉卉长大的,那是一个乖巧懂事,又敏感的孩子。
程元谨哽咽:“妹妹,妹妹去了。”
徐嫂不敢置信,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不是下乡了,人怎么突然没了。”
“我妈吃了药,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你帮我看着她,我去去就回。”程元谨转身欲走。
徐嫂拉住他的衣袖:“小谨,你别冲动,她,她是你爸的媳妇。你爸爸对她言听计从,你可不能做傻事。”
程元谨掰开徐嫂的手:“徐姨放心,我有分寸。”
他们欺人太甚,知道自己不在家,故意刺激母亲,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徐嫂了解程元谨,也知道劝不住,只能任由程元谨出去。
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拿起电话,给程景初的大儿子赵昀打电话,告诉他,程元谨回来了,程景初犯病,因为知道了卉卉去世的消息。
赵昀在部队,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已是军区正团,他所在的部队是特种部队,级别比同级高一些,有人说,赵昀三十岁能升到副旅。
听到弟弟回来,赵昀高兴,后面听到母亲犯病,妹妹去世,半晌没反应过来,放下电话,对身边的警卫员道:“家里出了事,我回去一趟,你去给旅长说一声。”
小王见赵昀神色不对劲,答应一声,去了隔壁办公室,又去找赵昀。
程元谨去了军区大院,门口警卫员认识他,并未阻拦,直接放人进去。
赵司令家是独门独栋的小楼,家里有保姆,秦美兰回到家,告诉保姆,要是程元谨过来,就说家里没人,让他赶紧离开。
保姆不知秦美兰做的事,笑着答应一声,去厨房做饭。
程元谨进了院子,大喊一声:“秦美兰,你给我滚出来。”
保姆听见程元谨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切菜的刀差点切手上:“这声音不对劲,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觉得要出大事,也拿不定主意,想起秦美兰要给程元谨介绍对象的事,这是秦美兰得罪了程元谨。
程元谨没听见声音,又喊了一声:“秦美兰,别当缩头乌龟,你敢做不敢承认吗,赶紧滚出来,别让我把揪出来。”
保姆见状,忙出来解释说:“家里没人,都去上班了。”
程元谨不信,要上楼找秦美兰。
保姆拦住程元谨:“你不能上楼,我说了,家里没人,你不能随意闯进来,司令回来,该不高兴了。”
程元谨看她一眼,走到电话旁,拿起电话拨通几个号码,电话接通直接说:“我在你家,秦美兰气昏了我妈,现在躲着不敢见我,我把你家拆了,你有意见吗。”
25. 失望至极
不给那头人说话的机会,程元谨直接挂了电话,朝楼上喊道:“秦美兰,你个缩头乌龟,我数三声,你要是不下来,别怪我把你家拆了。”
程元谨压根没有数数,直接打翻了桌上的茶壶、茶盏。
保姆心疼,要上前拦着,可看见程元谨吃人的目光,犹豫不敢上前,只希望司令赶紧回来。
楼上的秦美兰,也听到了动静,暗骂程元谨是个祸害,也后悔去招惹程景初。
她是护士,在医院上班,遇到了受伤住院的赵司令,她负责照顾赵司令,那时候家里人让她相亲,她一个看不上,不是工作不好,就是人长得难看。
见到赵司令,她瞬间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这可是上过战场的英雄,虽然说话粗鲁,可军功硕硕,关键职位高。
那时候已经是某军区师长了,师长不是没有,年轻的师长可不多,那时候的赵司令,前途不可限量。
秦美兰悉心照顾,小意讨好,说话幽默风趣,很快赢得了赵司令的好感。
为了嫁给赵司令,秦美兰给故意把消息传给程景初,让她主动提出离婚。
程景初知道后并未责怪赵司令,为了几个孩子,试图挽回赵司令。
秦美兰哪里肯同意,故意寻死觅活,逼迫赵司令和程景初离了婚。
婚后,秦美兰露出了本来面目,动不动就使小性子。
赵司令工作繁忙,生气的时候就会拿秦美兰和程景初比,还说程景初从来不黏人,是贤妻良母,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秦美兰用手段上位,本就在意地位,哪里听得这些个话,时间久了,也恨程景初为什么不去死。
今日被赵司令说道,她心里不爽,得知程景初的女儿去世,她心中得意。
思虑良久,她坐上车来找程景初,想看程景初的笑话,谁知程元谨把消息瞒得死死的,程景初根本不知道女儿死了。
要早知是这样,借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刺激程景初。
程元谨还在下面打砸,保姆拦不住,也不敢拦着。
周围邻居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过来询问情况,左邻右舍挨着住了多年,也了解赵家的情况,看见程元谨来闹,有些纳闷,拦着程元谨问,发生了何事。
程元谨并未瞒着,红着眼眶道:“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秦美兰竟然故意刺激她,把我妈气昏了。”
一个邻居让程元谨冷静,秦美兰做事不地道,找秦美兰算账,不要打砸东西,有失身份,还浪费东西。
“秦美兰是个缩头乌龟,根本不敢下来见我。”程元谨愤怒,朝着二楼喊,“秦美兰,你有种就给老子滚下来。”
“你是谁的老子。”赵司令回来,正巧听见这句话,几步走过去,站到程元谨跟前,指着满地狼藉,愤恨道,“这是你做的,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这里不仅是秦美兰的家,也是我的家,我才是你老子。”
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
赵司令身材高大,只比程元谨低半个头,有一米七八,半生戎马,气势比程元谨要强些。
程元谨直直看着赵司令,突然落泪,半晌后道:“卉卉死了,她是你的女儿,你的亲生女儿。我妈犯病,连我都不认识了,这下你满意了。”
说罢踢开最近的椅子想离开。
这些人没心没肺,他跟他们计较什么,对他们,不是早就死心了吗。
赵司令愣怔片刻,转身喊住程元谨:“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卉卉到底是谁的孩子。”
离婚后,程景初有孕,他问过孩子是谁的=。
程景初亲口说,孩子不是他的,而程元谨告诉他,卉卉那孩子是自己的,这怎么可能。
程元谨顿住步子,并没回头:“你真可怜。”说完大步离去。
走了两步,见赵昀迎面走来:“哥,你怎么回来了。”
“你告诉我,卉卉怎么了,她不是下乡了吗,怎么会死。”赵昀双手抓住程元谨的肩膀,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小谨,你告诉我,卉卉没事,她没事对不对?”
妹妹是他看着出生的,小小的,不哭不闹,闭着眼躺在他怀里。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喝奶,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喊妈妈,第一次喊哥哥的样子,那时候的卉卉,可爱得像公主。
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给卉卉。
父母离异,终究影响了卉卉。
再后来,卉卉大了,懂得很多事,知道自己是没有父亲的孩子,有些自卑,总是一个人待着,不言不语,羡慕看着别人的爸爸。
那时候赵昀知道,妹妹渴望有个完整的家。
妹妹下乡做知青,他极力阻止,但妹妹性格倔强,非要下乡,下乡前好好的,为何突然去世?
“哥,我也不想卉卉走,可卉卉真走了。”提起妹妹,程元谨泪流满面,“面目全非,我不敢把她带回来,怕咱妈伤心。便就地火化,抱回了骨灰,葬在了外公外婆身边。”
“你胡说的,对不对,小谨,你告诉大哥,你是胡说的。”赵昀不信。
妹妹才十七岁,怎么可能就走了。
他只是出个任务,回来后妹妹没了,赵昀无法接受。
赵司令追出来,拉着程元谨的衣袖,想问卉卉到底是谁的孩子。
赵昀红着眼眶,大吼:“除了你的孩子,还能是的孩子,我妈不想把孩子给你,就说是别人的。赵司令,你现在知道了,可满意了。”
赵司令还是不信,想去问问程景初在哪里,他要亲自问问程景初。
程元谨拦住他:“你有什么资格见我妈,她不想见你,就算见了也不认识你,你何必去自取其辱?”
赵昀看都不看赵司令,对程元谨道:“走,去看看妈妈。”
赵司令看着两个儿子,心口堵得慌,想骂他俩是逆子。
秦美兰在二楼,看见赵家兄弟离开,才敢下来。
她走到赵司令身边,泪如雨下,小声辩解:“我不知道景初姐不知道卉卉的事,我要是知道了,绝不会说让她节哀的话。”
秦美兰嫉妒程景初,能给赵司令生下两个儿子,而她,只给赵司令生下三个女儿,以后养老还要靠赵昀。
赵昀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和她作对。
赵司令在家时,赵昀无视她,从不与她多说一句话。
就是赵昀的几个孩子,见爸爸不喜欢秦美兰,也都不与秦美兰多说话,也知秦美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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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后奶奶。
每到假期,赵昀会带两个孩子去程景初那里。
两个孩子对程景初爱戴,尊敬,透着孺慕之情。
赵司令知道前妻身体不好,也了解秦美兰的为人,听见她认错的话,心软三分:“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她身体不好。你回去吧,我去看看。”
要说他对前妻有多少感情,是不可能的。
当年指腹为婚,两人结婚,也是家中长辈强按之举,成婚后,他参加了革命,鲜少回家,回家住不了几日,两人说话的机会也不多,感情少得可怜。
与秦美兰不同,娶秦美兰是因为爱,再说秦美兰比自己小十几岁,温柔可人,崇拜爱慕自己,更是百依百顺,他如何不欣喜,不动情。
秦美兰低头抽噎:“你去吧,我回家收拾一下。”
“你别收拾了,让保姆和警卫员收拾。”赵司令见她害怕,叹息一声,“算了,我不去了,孩子们不待见我,她也不想看见我。去了给人添堵,还不如不去呢。”
卉卉已经走了,那孩子似乎也不喜欢自己,每次见到他都躲。
程元谨和赵昀坐上车,准备回去看望程景初。
上车后,程元谨道:“秦美兰就是故意的,咱妈要是有个万一,我饶不了她。”
动不了秦美兰,还动不了秦家人吗?
赵昀拿出烟盒,抽出烟点燃吸一口,开始吞云吐雾:“你放心,我会解决,卉卉怎么没的?”
提到妹妹,钢铁一般的汉子又红了眼眶。
秦美兰的长女十七岁,和卉卉一般大,既然卉卉上山下乡,秦美兰的女儿也该体会一下。
程元谨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车很快到了程景初住的地方,只是还没进屋,就见徐姨慌慌张张跑出来,见到程元谨兄弟二人,急切道:“小谨,赵团长,景初姐不见了。我见她睡得熟,就去厨房熬粥,想着等她醒来能喝点儿,我只是把水和米放到锅里,景初姐就不见了。”
程元谨大惊,转身出去找。
赵昀也带人去找。
两人找了一个多小时,在湖边发现了程景初,她望着湖面发呆。
程元谨心惊胆战,双手在发抖,怕她想不开跳湖,忙大喊:“妈,我是小谨,妈,你不要做傻事。”
程景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口内念着女儿的名字。
她似乎看见女孩来接自己,缓步找湖走去。
程元谨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一面喊着一面朝程景初跑过去。
程景初一个纵身,直接跳进湖里。
程元谨来不及多想,跑过去直接跳水,拼力朝程景初游去。
赵昀也跟着跳下去,与弟弟一起把母亲救了上来,只是程景初存了死志,呛了几口水。
程元谨用了急救方法,按压程景初腹部,想让她吐出水。
按压几下,程景初吐出水,缓缓睁开眼,伸手要摸程元谨的脸:“卉卉,我的卉卉,你回来了?”
程元谨想哭,顾忌着程景初的身体,不得不忍着:“妈,我是小谨,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程景初充耳不闻,一个劲儿要女儿。
赵昀:“把人送医院去。”
26. 带母随军
到了医院,程景初开始发烧,医生告诉程元谨,他母亲本来就发烧,方才呛水,发热是因为肺部炎症,要立刻输液。
程元谨兄弟二人,一个陪着程景初,一个去办住院手续。
输了液,程景初安静睡着。
程元谨和赵昀在病房中说话。
“咱妈这样我不放心,我想带她随军。”程元谨盯着病床上的人,眼眶湿润,“卉卉的死,对她打击太大,我怕她走不出来。”
赵昀不同意:“北海军区条件艰苦,我不放心,还是让咱妈留在燕京吧,让你嫂子照顾咱妈一段时间。”
“不用了。”程元谨拒绝,“她不是妈的儿媳妇。”
“你怕你嫂子对咱妈不好?”赵昀想抽烟,犹豫一下又放下,拿起烟放在鼻端闻了闻。
程元谨没说话,让赵昀回去,他在这里守着。
“你去和徐姨说一声,别让她担心。”程元谨说。
半夜,程元谨发现程景初醒了,目光游离,便和她说话:“妈,妹妹虽然不在了,可你还有我,你要是走了,我真的没家了。”
“是妈妈不好,对不起小谨。妈妈看见你妹妹了,不是想跳河。”程景初抚摸着程元谨的脸庞,“妈妈想去你妹妹走的地方,你能带我去吗?”
程元谨同意:“好。”
出院后,程元谨开了介绍信,带着母亲来到了洪山大队。
当然,这次不是以赵狗子的身份出现,而是以知青家人的名义。
沈黎见到程元谨,一眼便认出了他:“你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赵狗子是“黑五类”,被人排挤,经常上山找吃的,不和人一起上工,他离开几天,也没人发现。
程元谨不方便解释太多,道:“我妹妹在这里做知青,出了意外,人没了,我妈伤心,想来看看。”
沈黎了然:“需要我给你们安排住处吗。”
“那就麻烦你了。”程元谨没有客气。
沈黎很意外,她只是客气一下,并非真要给他们安排住处。
程景初见沈黎与女儿一般年纪,心生喜欢,一直盯着沈黎看:“小姑娘,你长得真好看,和我的卉卉一样好看。”
“谢谢阿姨。”沈黎觉得程景初有问题,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沈黎还有事,辞了程元谨,去顾奶奶家,把做药的药膏给她:“顾奶奶,这膏药是我做的,祖传的方子,您贴在膝盖处,会有所缓解的。”
顾奶奶拿着药膏,道了谢,还让沈黎回家坐坐,沈黎没同意:“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改日再去你家坐坐。”
出了顾家,沈黎回去,想想试试做豆腐脑,洪三几个人也该回来了。
她到了知青点,见洪三几人蹲在门口,满脸菜色。
沈黎知道怎么回事,并未说明,走过去问他们是不是饿了。
洪六惊魂未定,想摇头说自己不饿。
可见沈黎肃穆看着他们,笑着道:“随便做点儿就好,我们吃过了。”
今日苗小花游行,他们都去了,看着苗小花跪在炭渣上,低着头,神色狼狈,围观的人喊打喊骂,还苗小花身上扔石子。
那些石子都不小,有的砸中苗小花,鲜血直接从头上流下来,看着很是可怖,这一幕可把洪三几人吓得不轻。
不过更吓人的还在后面,那就是看枪毙人。
洪三几个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平日偷鸡摸狗,调戏几句人家小姑娘,顶多被人骂,被人厌恶,构不成犯罪,就是被抓起来,就是教育几句。
他们何时见过枪毙人,当时苗小花脑子开花时,洪三几人都懵了,愣在原地许久。
洪胜利经历过特殊时间,见过鬼子刺刀杀人,倒是不惧怕,还在旁边威胁洪三几个。
豆腐脑上桌,洪三几个齐齐想吐。
沈黎似笑非笑:“谁要是敢吐出来,以后再有什么好事,肯定不会带上他。”
洪三几人忍着恶心吃了豆腐脑,匆匆辞了沈黎。
洪胜利对沈黎伸出大拇指:“这几个真吓破了胆,以后再也不敢做坏事了。”
“希望如此。”沈黎顿了顿问洪胜利,“咱们的猪苗,鸡苗怎么样了。”
昨天从镇上买的,都放到了山谷里,让人专门看着,倒是不怕让东西祸害了。
“都很好,就是有一件事,非常棘手。”洪胜利抽了口旱烟,一脸愁容。
“说说看,什么事?”沈黎能猜测到一二,应该是养鸡养鸭的事。
“鸡苗鸭苗暂时有人照看,这份活计到底给谁,我拿不定主意。”洪胜利实话实说。
才一天功夫,有好几个人到他跟前,想要这活,给谁都得罪人。
沈黎略微想了片刻:“选几个人出来,抽签决定吧,选那勤快的,老实肯干的。”
“行。我让人去选。”洪胜利也是这个主意,只是拿不准沈黎的意思,过来问问。
吃过晚饭,沈黎喊人开会,说了养猪养鸡的事。
洪山大队刚开始搞养殖,没有任何经验,只买了五头小猪仔,五十来只鸡,活不重,村里人都抢着干。
大家一听开会,就知道是这事儿,倒是比往常积极。
吃饭的没吃饭的,听见大队长的吆喝声,全到打谷场集合。
沈黎宣布了参选名额,六七个人,其中就有兰芝婶、钱桂芳。
最后兰芝婶的票数比钱桂芳和其他人多,最后这工作落到兰芝婶身上。
兰芝婶又惊又喜,对沈黎道谢。
沈黎摆手:“别谢我,选票公平竞争,这是您平时表现的结果。”
说罢,又嘱咐刘兰芝几句,和其他知青一起离开。
出了打谷场,沈黎遇到了程元谨,他扶着程景初散步。
程元谨带着母亲住到了顾奶奶家,一顿饭的功夫,程景初了解到想要的消息。
她知道沈黎是知青,高中毕业,很能干,来了洪山大队,带着村里人上山打猎,下海捞鱼,开荒地,种粮食,搞养殖,还为村里弄来了拖拉机。
不仅如此,她还会医术。
程元谨放下碗,问姑奶奶:“您怎么知道她会医术?”治好了洪六二哥的腿,也不代表会医术。
顾奶奶笑着把药膏拿出来:“这是沈知青帮我做的,让我贴腿上,我用了一天,腿好了不少。沈知青肯定会医术,要是不会医术,能做出这么好的药膏。”
程元谨心思一动,抬眸看向程景初,母亲时而犯病,在燕京看过,许多大夫都说无法根治,或许找沈黎试试。
他总觉得,沈黎太过神秘。
会功夫,会修拖拉机,会开拖拉机,会医术,且医术不错的样子。
他查过沈黎,插队前,她没见过拖拉机,一个没见过拖拉机的人,又怎么会开拖拉机?
什么都会,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
饭后便带着母亲散步,特意偶遇沈黎。
沈黎不知程元谨的心思,只以为是偶遇,笑着和程景初打交道。
程景初第一眼看见沈黎,便心生喜欢,通过顾奶奶,她更喜欢沈黎,问沈黎做什么去了,管着一个村子的人,累不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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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或许是沈黎卉卉年纪相仿,程景初打心眼里喜欢沈黎。
沈黎道:“阿姨,我不累,带着大家努力向前,我觉得自己有奋斗目标,生活反而更加充实。”
“好好好,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我相信,洪山大队在你的带领下,会更上一层楼。”程景初笑得随和,让人忍不住亲近。
她想留下,对沈黎道:“我想在这里长住,您能帮我安排一个住处吗?”
程元谨没想到他母亲会这样说,想阻止已来不及。
沈黎欣然同意:“大队里没有合适的宅子,您看住在谁家合适?要不住在顾奶奶家?”
程景初也有这想法,欣然同意,道了谢辞了沈黎,扶着程元谨的手臂离开。
沈黎和知青回知青点。
路上孟琳琳道:“沈黎,那个妇人气质很好,身份不简单吧。”
尤其是旁边的男人,浓眉大眼,国字脸,长得那叫一个俊,就是气势有些骇人。
她娇生惯养,没干过重活。这些日子来,跟着大队里上工,脸糙手糙不说,摸雪花膏都没用,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厕所露天,臭气熏人,那味道她实在受不了。
寻思多日,她就想回去,也给父母写了信,让父母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她也要回去。
看见程元谨的那一刻,孟琳琳有了新主意。
城里没有工作,她还可以嫁人,生了孩子带孩子,再也不用干累死人的农活。
沈黎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顿了顿,狐疑看向孟琳琳,“你想做什么?”
前世,孟琳琳嫁给一个知青,知青很能干,靠着两家人的接济,两人能勉强维持生活。
可孟琳琳只生了一个女儿,对方父母重男轻女,不喜欢孙女,让孟琳琳再生一个,孟琳琳养活不了那么多孩子,死活不愿意生。
后来知青回城,孟琳琳和对方离婚,带着女儿回了婆家,再后来的事,沈黎便不知道了。
娘家嫂子不好相与,孟琳琳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没什么。”孟琳琳不敢说。
沈黎提醒:“有些人咱们攀不上,老老实实挣工分吧,我知道你干不了重活,会给你派一些轻一些的活,等秋收后,我会向上面新申请办学校,你们几个都高中毕业,去学校当老师不错。”
知青听了,纷纷问沈黎,真的假的,上面会给他们批学校吗?
沈黎点头:“会。”
一次不过,她就申请两次,两次不过,她就一直申请,一直到通过为止。
如果真不能通过,就自己办学校。
到了知青点,沈黎洗漱后上床休息,躺在床上后,眼前浮现出程元谨的双眸,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却承载着太多东西,让人看不清。
程元谨此刻也在想沈黎,母亲间接性失忆,来到洪山大队后,仿佛忘记了妹妹,沈黎医术不错,怎么请沈黎帮母亲看看。
他还未入睡,听见门响了,随后是顾奶奶的声音。
“谁,谁出去了,是东娃子吗?”
并没有人回答,程元谨听了听脚步声,觉得是他妈,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来不及穿衣裳,趿拉着鞋往外跑,对顾奶奶道:“顾奶奶,是我妈,我去看看。”
他开门出来,追上程景初,拉住她的胳膊:“妈,您做什么去。”
“我看见卉卉了,我要去找她。”程景初一脸认真,不像在说假话。
程元谨知道,她妈出现了幻觉。
妹妹怎么可能出现,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27. 面对现实
程元谨把人哄进屋,也不敢再睡,守在程景初床边,一直到天亮。
天亮后,程景初醒来,看见程元谨坐在自己床边,有些诧异:“小谨,你怎么了?”
“没事,我来看看你,妈,您晚上睡得好吗?”程元谨扶着程景初起来。
程景初仿佛忘了昨夜的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拉着顾卫东认字。
早饭后,程元谨仍是不放心,来到知青点,看见沈黎,问:“你有时间吗,我找你有点事。”
沈黎在吃饭,扒拉完最后两口饭,放下碗,起身出来:“你说吧。”
程元谨竟无法开口,也许不知从何说起吧。
沈黎见他犹豫,笑问:“你不是说有事儿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事?”
“听说你的医术不错,能帮我妈看看吗?不白看看,给钱,不要钱,给票也行。”程元谨盯着沈黎问。
“你妈妈得了什么病?”沈黎问。
“间接性失忆症,整日伤春悲秋,不喜与人交流。”程元谨道。
伤春悲秋不与人交流,这应该是抑郁症的表现?或许不是,只是无法接受事实。
昨日见程景初,看似与常人无异,怎么会间接性失忆。
程元谨看出沈黎疑惑,解释道:“我妹妹下乡做知青,出了意外,人走了,我妈很伤心,有时候她想不起这事,看着与平常人没什么两样。”
沈黎心下了然:“你真想治好她。”
“当然。”
“你妹妹来了这里做知青,在山上意外出事,是吗?”沈黎问。
程元谨握了握拳头,艰难回答:“是。”
“我知道了。我的法子有些残忍,效果应该不错。如果你能接受,我就答应给你妈看病。”沈黎望着远处的山,叹息一声。
不会了,以后这里再也不会有知青丧命。
别的地方她不敢保证,洪山大队,她可以用性命担保。
“我答应你。”
沈黎回知青点,问王建国等人,在上山丧命的知青叫什么,怎么死的。
王建国印象深刻:“听说进入深山,被狼咬死的,被人找到的时候,身上一块好地方都没有。面目全非,死状很吓人。”
赵晓雅吃着饭,听见她们的话,手一抖道:“她不是被狼咬死的。”
沈黎制止:“是被狼咬死的。”
赵晓雅瞬间明白,便默默吃饭。
她知道,有些话不能说。
一旦说出来,对自己不好。
沈黎问了发现尸体的细节,吃过饭,来找顾奶奶,给她看看腿,顺便看看程景初。
程静初看着与常人无异,仔细看还是有区别的,她虽然在笑,都是假装的。
“姑娘,你来了,你有什么事吗?”程静初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对沈黎多了几分耐心。
沈黎摇头:“没事,我就是来看看顾奶奶,阿姨,您在这里住得可好?”
“好,这里环境好,有山有水,环境清幽。适合养生。”
程静初想多住些日子。
程元谨出来,笑着问:“有事吗?”
“没事,我来给顾奶奶看腿。”沈黎把糕点给顾卫东,说了腿的保暖办法,顿了顿对程元谨道,“我想去山上一趟,你们愿意去吗?”
她做事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泥带水。
程元谨知道她的同意,看向程静初,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程静初也想上山,想也没想就答应。
沈黎只带了程静初和程元谨。
到了山上,沈黎就说,这山里不安全,经常有野兽出没,要是不小心,会被咬死。
她说话时一直注意着程静初的表情,见她隐忍不发,继续道:“所以我们要小心些。”
程元谨害怕母亲发病,一直扶着程静初的胳膊,自然感觉到母亲身体颤抖。
他知道,母亲在有意回避。
又走了十几分钟,沈黎顿住步子,指着不远处:“看见了吗,就是那个地方,发现了已死的知青,当时身上都是伤,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程元谨想阻止沈黎,可碍于理智,他什么也没做,一直注意着程景初的动作。
程静初早已泪流满面,不自觉朝沈黎指的位置走去。
沈黎跟着,继续说:“阿姨,你说那个知情的家人知道了,会不会伤心,要是我出事,我爸妈肯定担心。”
程静初一字不语,像木偶人一样,缓缓走着,泪水却模糊了她的眼睛。
程元谨想喊停,可见母亲流泪,忍了忍,终是半字未吐。
来到一棵树下,沈黎说,就是这棵树。
话音没落,只听扑通一声,程静初跪在地上,随后号啕大哭起来,嘴里喊着卉卉。
程元谨想劝,没沈黎拦住。
沈黎摇头,小声道:“她压抑太久,这样对身体不好,你还是让她哭出来,发泄发泄吧。”
程元谨红了眼眶,扶着程静初无声流泪。
沈黎在一旁劝:“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不为别人,只为在乎我们的人呢,你女儿走了,你还有儿子,将来还有孙子,你要是有个万一,悲痛欲绝坐在这里哭的就是会是他们。”
程静初充耳不闻,一个劲儿哭。
沈黎不知道他能听到多少,再次劝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把委屈,痛苦,失望,绝望,焦虑不满的情绪都哭出来,哭过后,我们坚强活着,让在意我们的人心安。”
说了这么多,沈黎不再说话,站在一旁静静等着。
程元谨从没见她妈哭成这样,即便当初离婚,一个人拉扯他们兄妹二人,再多的苦和累,掺和着汗水、苦水往肚里咽,从没流过泪。
也只有听到妹妹去世的时,才小声啜泣,嚷着要妹妹。
这些日子,他知道母亲活得压抑。
半个小时后,程静初的哭声小了,沈黎把人拉起来:“阿姨,我们走吧。别哭了,一会来人,该笑话你了。”
“他们愿意笑话就笑话。我又不认识他们,随便他们怎么笑话。”程静初满眼含泪,哑着嗓子道。
程元谨第一次见母亲不顾形象。
在燕京,她是大家闺秀,是赵司令的前妻,是有涵养的贵妇。
一朝离婚,她沦落成弃妇,被人耻笑,她咬牙挺了过来。
父兄战死沙场,家产被捐,连老宅都没保护,差点被打成“黑五类”,这些都没能让这个柔弱而坚强的女人屈服,唯有女儿去世,让她失态了。
“妈,我还看着呢。”程元谨扶着她下山,忍不住提醒。
“你是看见了,你敢笑话我吗?”程静初问。
“他肯定不干,要不然我帮您削他。”沈黎率先出声。
或许是因为程静初失去女儿的缘故,沈黎很愿意亲近她。
上一世,她突然死去,母亲也是这样,一连失去三个女儿后,母亲便精神不正常,时常癔症。
她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看见母亲那样,沈黎难受得要死,恨不得毁灭全世界。
程静初喊了你笑了:“这不行,他是我儿子,要是被人打了,我该心疼了。”
下山后,程元谨想回军区,顺便安排母亲随军的事。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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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程静初不想去军区。
程元谨无奈:“妈,您身体不好,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您还是跟我回军区吧,我也能照顾你。”
程静初态度坚决:“我不回去,我就要留在这里。我喜欢这里。”
这里有沈知青,有她的卉卉。
卉卉虽然走了,她想陪陪卉卉。
程元谨就怕她还惦记着妹妹,给沈黎使眼色,让她劝劝。
沈黎笑了:“阿姨既然想留下,那就留下吧,看阿姨的气质,学识不浅,我们村准备开扫盲班,让阿姨当老师吧。”
人一旦有了事情做,就没时间想别的了。
程静初很乐意,程元谨无法,把她交给沈黎,自己回了军区,临走时留下不少钱票。
沈黎想拒绝,想了想,欣然接受。
就这样,程静初成了洪山大队扫盲班的老师。
她气质优雅,说话温声细语,儿子是军人,别人都很尊重她。
因为白天上工,没有时间学习。沈黎组织人,晚上上扫盲班。
有人喜、有人愁,尤其是洪三那个二流子,干了一天的活儿,到床上就想睡,才不想学习呢。
到了扫盲班,见沈黎不在,就想开溜,刚转身没走几步,就沈黎揪住衣领。
“想跑?”沈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洪三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肚子难受,想上厕所。”
“懒驴上磨屎尿多,别给我整幺蛾子,都给我好好认字,不好好认字,等制糖厂开了,都别想当工人。”沈黎冷哼。
沈黎最会画大饼,洪三听腻了,问:“您总是说开制糖厂,都说了多少次了,到底啥时候开,砖瓦都没有,厂子还没影儿呢,别说开制糖厂了。”
这是怀疑沈黎。
沈黎摆手,让他滚。
洪三见状,更不敢滚,回到大队部跟着学习。
沈黎去找洪胜利,问了砖窑厂的情况。
想要建厂,需要的砖瓦不少,是一笔大费用,大队里出不起。
沈黎道:“我来想办法。拖拉机我都能弄来,还在乎这点砖瓦。”
有人相信沈黎的能力,当然也有怀疑的。
拖拉机是运气好,沈黎能次次运气好。
回到知青点,知青也为沈黎担忧,想问沈黎,能有什么办法。
沈黎:“以物换物。”
翌日一早饭后,沈黎带着赵晓雅,去找洪胜利,让洪胜利带头,去砖窑厂。
洪胜利没有推辞,退了碗,嘱咐刘兰芝几句,和沈黎一起出来。
几人坐拖拉机去砖窑厂。
到了砖窑厂,沈黎找到厂长,询问一番砖瓦的价钱,心里估算一下,要是真盖小学和糖厂,没有两三千块钱下不来。
“能赊账吗?”沈黎直接问。
几十块钱洪山大队能出,两三千,真拿不出。
虽然能带他们上山打猎,却不是长久之计。
厂长见沈黎稳重,又是女同志,便没说难听的话,摇头拒绝。
“我们大队真没钱,用东西换可以吗。我们大队有粮食,有蔬菜,还养了鸡,有海鱼,陆续供货,可以多给你们一些。”沈黎说。
砖窑厂没这么办过,不知该怎么做,说找人商量一下。
沈黎让他们去商量,自己在这里等着。
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果不其然,砖窑厂同意。
沈黎当即拟定合同,规定好各种注意事项,拉了一车砖回去。
一拖拉机蓝砖,还没到洪山大队,村民便围上来,纷纷夸沈黎厉害,说能弄到砖就弄到了。
28. 走错地方
第28章
砖窑厂的人卸了砖头,拉了一车粮食蔬菜回去。
如今大队不缺粮食,王建国三人给人开荒,挣了不少粮食回来。
沈黎又和洪胜利商量,在哪里建厂,砖瓦有了,木料山里有,带着人去山里砍就行。
七月底,制糖厂建成,大伙忙着收甜菜,准备投入生产。
沈黎带着人先收了一批甜菜,放进制糖厂,开始尝试熬糖。
甜菜要洗干净,去皮切成丝,放锅里慢慢熬。
沈黎曾经做过这些,上来就会,指挥他人也是头头是道,虽然只是试验品,却非常成功。
“甜菜渣不要扔,可以喂猪,猪吃了长膘。”沈黎指着甜菜渣道。
村民不信,沈黎让人带到山谷去,行不行,试试才知道,不能空口说白话。
这时候王建国进来,看一眼沈黎,并未说话。
沈黎知道他有话要说,嘱咐洪胜利几句,跟着王建国出来问:“你有事?”
“不是我有事,是有人找你看病。”王建国挠挠头,些不好意思。
沈黎挑眉:“不是村里人?”
不用想也知道,要是村里人,不用王建国说,那些人会主动来找沈黎,根本不用通过王建国。
王建国点头:“是县里运输大队的队长,他媳妇有老寒腿,疼起来睡不着觉,听说你医术好,想找你看看。”
这段时间,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来找沈黎,沈黎从来不拒绝,且医术非常好,药到病除,村里人对此感激不尽。
“县里运输大队的?”沈黎似乎喃喃自语,问王建国,“人来了没有?”
“没来,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你要是同意,改天我让他把人带过来。”王建国道。
沈黎点头,又有几个村里人过来,想问问沈黎,糖厂建好了,让谁上去上工。
这两日,为了这事儿,没少闹事儿。
沈黎也听说过,只要不闹到她跟前,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进了糖厂,那就是工人,不仅有工资,还有各种票证。
沈黎摆手:“你们都别急,到时候会考试,优先录取成绩好的。”
村里人一听还要考试,顿时急了。
咋能考试,他们大字不识几个,肯定进不去。
沈黎冷笑:“当时让你们上扫盲班,你们不去,现在急了,早干吗去了?”
李树喝了酒,晃晃悠悠过来,语气不屑:“大队长是知青,肯定向着知青,谁不知道知青都有文化?”
王建国忍不住反驳:“你那个特务爹当了那么多年大队长,也没见他为村里人做啥事儿。沈知青才当了几个月的大队长,就弄来了拖拉机,领着大伙开荒种田,还办起了制糖厂,一个偌大的厂子,需要不少人,知青才几个人,都让知青干,累死也干不过来。”
其他人一听这话,觉得很对,都赞同地看着沈黎。
沈黎盯着李树,忍不住嗤笑:“别人能不能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一定进不去,喝酒睡觉打老婆,人品极差,这样的人不配进制糖厂。既然你不建议考试,我就自己选,这厂子是我一手办起来的,我想大家应该没意见。”
李树想骂人,可看村民都看着自己,就算怼回去,也占不到便宜,只能灰溜溜离开。
知青点也在说制糖厂招人的事。
沈黎回来,几个知青就围着沈黎,询问他制糖厂的招工的情况。
“知青只有两个名额。”沈黎坐下,“不过你们放心,制糖厂办起来,我想办小学。你们想当工人就当工人,想当老师就当老师。大家都会有轻一些的活。”顿了顿又道,“养殖场效益不错,肯定会扩大规模,到时候也要招人。不仅你们会有工作,村里人大部分人都会有工作。”
王芳等人听了这话,悬着的心放到肚子里。
孟琳琳犹豫片刻,问:“我实在干不了重活,能不能先给我一个名额?”
沈黎没有直接答应,看向其他知青问:“你们是否同意,你们要是同意,先把名额给孟琳琳。”
王芳,刘红梅和孟琳琳关系不错,点头同意。
赵解放是老实人,又是男同志,也同意。
只有孙伟,是海市人,父母是双职工,家里兄弟姐妹多,也是无法找到工作,不得已才下乡插队。
他喜欢偷懒,也干不了重活,道:“我也想要这个名额。”
“你不想当司机?”沈黎问孙伟。
孙伟跟着王建国开拖拉机,技术十分娴熟,嘴巴也能说,要是待在制糖厂,倒是屈才,不过糖做出来,让他去干销售,也是不错的选择。
“咱们这里又没有车,我就是想当司机,也当不了。”孙伟垂头丧脑道。
他爸是运输队的,只是一个会计,知道运输队的秘密,做了司机可以帮助别人带货,倒手就能赚不少钱。可惜他爸不是司机。
不过这话,他没和任何人说过。
“我建议你再等等。”沈黎道。
孙伟不想等,再过些日子就是秋收,不管收稻子,还是收苞米,那活些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沈黎道:“那我就给你一个名额。”顿了顿看向,王芳,刘红梅和赵解放,“你们没有意见吧?”
几人摇头:“没意见。”
沈黎不会亏待他们,工作迟早会有,只是早晚的问题。
晚上,沈黎开会,说了进制糖厂的名额及规定。
“知青我给两个名额,你们也知道,知青有学问,无论是做会计,还是生产车间的组长,不能大字不识。制糖厂厂长由洪志国同志担任,他是高中生,你们没有意见吧。咱们的制糖厂刚刚开始,先招二十人,加上厂长、会计和车间组长,一共二十三人。老规矩,抓阄决定,一家派出一个代表,抓到谁家是谁家,至于你们让人去当工人,就是各家自己的事了。”
这样还算公平,大家都同意。
当然,抓阄派出洪胜利一家。
不让洪胜利一家抓阄,洪胜利一家也激动。
一家四口人,全在大队里有职务,洪胜利是大队村支书,南枝管着养猪场,洪志军开拖拉机,洪治国更不得了,是治糖厂厂长。
将来整个制糖厂都得听他的。
半个小时过后,几家欢喜几家愁,抓住的欢呼雀跃,没有抓到的垂头丧气,气得骂爹骂娘。
沈黎道:“一个小小的制糖厂,你们就坐不住了。这才到哪儿啊,我打算办一所小学,让村里的孩子有学上,这些我提前告诉你们,是让你们好好学习,目光放长远一些,想要有好的工作,前提是得有文化,知青为什么能当会计和组长?因为他们是高中生,洪志国为什么能当厂长,因为他是高中生。”
她顿了顿又道,“有那不想上学的,你们也好好想想,城里招工,哪个不要学历,要么高中毕业,要么初中毕业,再不济也是小学毕业。大字不识几个的,谁能进工厂当工人?”
听了沈黎这话,队里人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散会后,沈黎带着知青们回知青点。
路上遇见了洪三,拦住沈黎,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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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天气燥热,沈黎有些不耐烦。
“我想借一本书。”洪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没爹没娘,抓阄时能代表自己,可他没抓到。
沈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再次询问:“你想要什么,借本书?”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嗯,别人都在学习,我要是不识字,肯定没法当工人。”洪三红了脸。
有人想学习,沈黎自然不会打击,到了知青点,找了一本书和一个字典给洪三。
洪三把书抱在怀里,很宝贝,朝沈黎道了谢,转身离开。
王芳几人向沈黎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这下彻底把洪三收服了。”
还有洪六,最近都没看见他们偷鸡摸狗,在街上瞎溜达。
翌日一早,沈黎去制糖厂,看着工人上工,洪志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大队长,您怎么来了?”
他打心眼里佩服沈黎,要不是沈黎,洪山大队不会有今天的模样。
“你们第一天上工,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女主道。
到了糖厂办公室,洪志国拿出茶缸子,给沈黎倒了杯水:“我第一天当厂长,不知道该干啥。”
“没关系,咱们的糖厂才开工,等有了规模,你会忙得脚不沾地。”沈黎没喝水,“你要是不知道干啥,可以去看工人们做糖,知道了制糖的流程,将来和人打交道时,便会容易许多。”
话音刚落,沈黎听见有人喊自己,好像是洪胜利。
沈黎出去,果然见洪胜利站在院子里,看见沈黎出来,道:“沈知青,公社来人了,让你去开会。”
他们大队离公社远,是红旗公社最穷的一个大队,每次去开会,他们大队都坐在最后面,他跟着去了两次,被人嘲笑过,觉得丢人,再也没去过。
沈黎做了大队长,还从没去过公社,更没参加过公社的会议。
去公社开会还是头一次,也好,正好可以提办小学的事。
大队里没有自行车,有牛车,洪胜利觉得慢,就让儿子开拖拉机送他们去。
一路上,洪胜利满脸愁容,一直抽着旱烟。
沈黎笑了,问:“胜利叔,你咋不高兴?”
“公社书记不好说话,和李大队长走得近,我怕他为难你。”洪胜利收起旱烟,长叹一声道。
“这个你放心,李大队长是特务,公社里稍微有些关系的人都知道,公社书记不敢公然难为我。”沈黎道。
办制糖厂也是为公社创收,他们没有找公社要一分钱,就算是公社书记,也没资格数落她。
再说,她这个大队长是选举出来的,公平,公正,公开,村民一致通过,书记也不敢罢了她大队长的职务。
沈黎想得太简单,公社书记姓张,听说洪山大队换了大队长,一直等着沈黎来拜访他,可左等右等等了,近三个月过去,也不见沈黎的影子,这才召集所有大队长开会,顺便敲打沈黎。
开会时,沈黎选择了坐在最后面,想要低调行事。
即便她想低调行事,也无法低调,只因为一众大队长中,只有她一个女同志,还特别年轻,只有十七八岁。
不仅年轻还漂亮,就十分惹眼,引得不少人侧目。
有那小年轻,看见沈黎就脸红。
沈黎坐姿端正,目不斜视,等着张书记到来。
张书记姗姗来迟,坐下后,一眼瞧见了沈黎,问:“那位女同志,你是哪个大队的,看着面生,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29. 书记针对
沈黎心想:我走没走错地方,你还不知道吗?
这是给她下马威呢,她是洪山大队的大队长,一直没有拜访这位张书记,张书记不想承认她是大队长。
洪胜利很紧张,想站起来解释,被沈黎一把摁下,给他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沈黎缓缓起身,面带微笑,从容淡定道:“张书记好,我是洪山大队的新任大队长,叫沈黎,也是到洪山大队插队的知青。”
“一个知青同志做大队长,还是如此年轻美丽的女同志,我有些不敢置信。”张书记顿了顿看向众人,“你看看其他大队长,哪个不是你的父辈做大队长,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一步一个脚印走才是正经道理。”
沈黎笑了:“张书记,做大队长一定要看年纪,看性别吗?主席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将来的天下是我们年轻人的,我以为,以我的能力、学识足以担任大队长。
前任大队长做了那么多年大队长,洪山大队还是红旗公社最穷的大队,只有几头牛,开荒全靠人的双手,没有拖拉机,没有制糖厂。
我担任大队长三个月,我们大队已经有了拖拉机,还有了制糖厂,没有找公社要过一分钱,没有给公社添过麻烦。还带动了旁边的大队。
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谁有能力,三个月让大队有拖拉机,有自己的工厂?”
张书记呼吸一窒,竟无话反驳。
是啊,洪山大队的迅速发展,他是知之甚详。
其他人见张书记不说话,他们更是无话可说。
张书记想了想:“你们大队能有拖拉机是运气,好运不会一直光顾你们。”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我若没运气,洪山大队就没有拖拉机。”沈黎道。
张书记心口疼,这个女同志口齿伶俐,不好对付。
“先不说拖拉机,那是运气,老天爷给的。咱们说制糖厂,这可不是运气,而是我的能力。”沈黎笑着道,“张书记认为,我无法胜任大队长一职吗?”
书记秘书见张书记变了脸,忙出来打岔,说有人找张书记。
张书记找到台阶,立刻闪人。
他走后,其他大队的大队长都向沈黎取经,怎么才能让村民有所收入?
沈黎笑了:“我们大队现在办了制糖厂,需要大量收购甜菜,制油厂也会有,会大量收购大豆,菜籽,核桃,芝麻等作物,你们要是能种,就多种这些经济作物。当然,粮食最重要,不能因为重经济作物而耽误粮食产量。”
张书记进来,正好听见沈黎说这话,想训斥沈黎,却没法开口,走到沈黎身边问:“听说你想开办小学。”
这女同志硬气,他就不信压不住这女同志的气焰。
一个女同志,比他一个公社书记都能折腾,县委书记都听说过她干的事,想提拔她到乡里来。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有这想法。不过,还要等一段时间。”沈黎笑着道。
制糖厂才开展起来,步子不能跨太大。
看张书记的样子,他们大队想办小学,公社不会出一分钱,反而会打压。
那就暂时不办,在大队部弄间学堂,让孩子们轮流上学,也是一个办法,孩子们有学可上就行。
张书记深深呼吸,忍着怒气问沈黎:“听说你们大队有个山谷,能种青菜,还能种粮食,这山谷为你们赚了不少钱?”
“书记想让我们把山谷交公,那可是我们洪山大队的公共财产,我就是想交出去,队里人也不答应。”沈黎一直笑眯眯的,似乎在开玩笑。
张书记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点他。
他只是想压压沈黎的性子,并非想贪功,笑着道:“不会,我就是想问问。这就是你们村的致富秘诀吧。”
“不错,我们有粮食和蔬菜换了砖瓦,才办起了制糖厂。”沈黎依然是笑着的,顿了顿道,“山谷不大,也就十亩地的样子,我们用来养殖,种些蔬菜,向别人换些东西,仅此而已。”
张书记知道沈黎能说,有心为难,却没占了便宜,嘱咐各个大队搞好生产,秋收来临,做好安全防护工作,摆手散会。
散会后,其他大队来找沈黎,想去洪山大队参观一番。
沈黎自然不会拒绝,笑着道:“你们想去,我自然是欢迎的,我们大队初具规模,可观性不强,你们到了别失望就好。”
也有富裕大队,看不上沈黎的小打小闹,带着人离开。
沈黎带着几个大队长回洪山大队,先去了制糖厂,又去看地里的粮食,最后看了稻田养鱼,没有去山谷。
她笑着解释:“山路不好走,再下来就要天黑了,要是遇见大型野兽,出现点儿意外,我可赔不起。”
送走几个大队长,洪胜利抽着旱烟杆过来:“张书记好像有些针对你。”
“您可以自信点,把好像二字去掉。”沈黎笑着道,“他就是针对我,觉得我是女同志,有些瞧不上的。”
原因她也不清楚。
这时候系统说话了。
【宿主,张书记看不上你,原因有二,第一是因为你是女同志,第二,有人想提拔你去乡里做事。】
沈黎问:谁?
【县委书记。】
沈黎皱眉,县委书记,那是个好官,一心为民,前世被人构陷,下放到农场,参加劳动改造,熬坏了身子,没几年便去世了。
他也是听李家人说的。
没想到自己入了县委书记的眼。
可为什么,她不认识县委书记。
不知为何,沈黎想到了薛为民,会不会是他的缘故,多半是因为他。
沈黎先是去公社开会,又带着几个大队长参观,累了一天,回到知青点,饭菜被端上桌。
赵晓雅端出水,让沈黎洗手。
沈黎笑了:“我自己来就行。”
“你可是大队长,是咱们大队的功臣,为你做点事是应该的。”赵晓雅双眸含笑,递上毛巾让沈黎擦手。
进了屋,王芳盛了一碗粥,放到沈黎跟前:“你去县里开会啥感觉?”
沈黎是他们知青点的荣光。
自从沈黎当了大队长,他们知青不再受人排挤,村里人对他们客客气气,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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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也不让他们干重活。
孟琳琳第一天做会计,无需做账,在办公室坐了半天,去车间看工人熬糖,时不时帮些忙,工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
活不累还能受人尊敬,孟琳琳很高兴,给沈黎拿了一个馒头,塞她手里:“快吃。”
沈黎说了去大队开会的事,吃了口菜咽下去,道:“张书记有些针对我,可能觉得我是女同志,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孙伟嗤笑:“你要是不胜任,谁能胜任,让公社书记来干,不一定有你做得好。”
不是他吹牛,不是谁都能弄来拖拉机。
沈黎带着他们去打猎,卖的钱说分就分了,十来个人,一人五十,分出去好几百,不是谁都能有这份胸襟。
王建国道:“你这大队长是大队里选的,没耍手段,他就是想给你穿小鞋,也找不到机会。”
“怎么没机会,我想办小学,他想卡我的脖子。”沈黎喝了口粥。
几人傻眼,齐齐看向沈黎,问该怎么办?
沈黎放下碗:“我想过了,咱们先不办小学,大队部有房子,腾出来几间做教室,给孩子们上课用,请人担任老师,先给孩子们上课。”
话落,洪胜利从外面进来,见沈黎他们在吃饭,找了椅子坐在不远处。
沈黎问:“胜利叔怎么来了?”
洪胜利掏出旱烟,猛抽几口问:“张书记的事你怎么看?”
他有意为难沈黎,将来开展工作,怕是不好做呀。
“走一步看一步。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头自然直,我不偷不抢,没有违反纪律,他能拿我怎么样?”沈黎还真不怕张书记。
洪胜利沉默片刻,抬头看着沈黎道:“要不明天买点东西,去拜访一下张书记?”将来的工作也好开展。
沈黎摇头:“阿谀奉承的事我不想做,我只想为村民办些实事。”
她不想往上爬,没必要讨好上面的领导。
再说,她只是在洪山大队几年,等高考恢复,她会参加高考,回燕京,家人还在等着自己呢。
洪胜利知道劝不了,借口有事离开。
他走后,王芳几人担忧,建议沈黎去拜访张书记。
沈黎语重心长道:“我不想当官,无需巴结上面的领导。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想起家人,沈黎找出纸笔,给家人写信,准备再邮寄一些东西回去。
昨晚睡得晚,沈黎起得有些晚,炕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起来出去,王建国几个在劈柴,赵晓雅在院子里喂鸡喂兔子,王芳在扫院子,刘红梅做饭,孟琳琳烧火,分工倒是明确。
“我能做什么?”沈黎洗漱好问几个人。
几个人没回答,外面传来吵吵声。
沈黎循声望过去,心想:又是谁家出事了,不会找她评理吧?
自从当了大队长,她就没过过几天清静日子。
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断不完的家务事,理不清的官司。
声音越来越近,沈黎开门出去,见洪六也在,吵架的是她二哥二嫂,就问怎么回事。
30. 名额之争
洪六叹息:“还不是因为制糖厂工人名额的事。”
“制糖厂昨天就开工了,怎么还在闹?”沈黎不解。
“我娘把名额给了我大嫂,我二嫂不同意,非要轮着上工。我大嫂不同意,说这名额是她的,她不会让,别说轮着上工,让出去一天也不行。”洪六脑壳疼,“我二嫂就去闹我娘,我娘偏心我大嫂,说名额给了大嫂就是大嫂的,以后有机会再给我二嫂。我二嫂死活不同意,就在家里闹。我娘见二嫂闹,很生气,找我哥哭,我二哥看不过去,出手打了我二嫂。现在我二嫂又哭又闹,非要找您评理。”
“你们家的事,找我做什么?”沈黎扶额,顿了顿说,“你们家的事,自己解决就行,不用找我,要我说,就该抓阄,这样才公平,也省得有人闹事。”
洪六害怕沈黎,心说:我也不想来。
可二嫂非要来,他拦不住。
洪六的二嫂林桂荣听见这话,指着洪兴家哭:“你听听,大队长都让抓阄。你们凭啥把名额给大嫂,俺也是有文化,是小学毕业哩。俺不管,俺就要上工,你们要是不让俺上工,就让大嫂把钱分俺一半,以前娘都偏心大哥一家,现在得公平一回。”
洪兴家是个暴脾气,听见妻子又哭又闹,还要分钱,就要打人。
沈黎一把拦住他,厉声质问:“打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满足你媳妇的要求。”
洪胜利听见动静,带着人过来,见沈黎拦着洪兴家,就问咋回事。
王建国几个把事情经过说了。
洪胜利训斥洪兴家:“回家去,自己没本事,就知道打媳妇。你是不是想学李树。”
李树喝酒打人,钱桂芳一怒之下,带着孩子离婚,李树成了洪山大队的笑话。
洪兴家多少畏惧洪胜利,放下手,怒气冲冲瞪着林桂荣,想回去找林桂荣算账。
林桂荣哭得伤心,根本不看他,问沈黎:“大队长,这名额是你给的,是给俺们家的,不是给大嫂一个人的,这事儿你得承认吧。”
“名额给了你们,至于如何分配,是你们家的事,你公婆偏心,没给你,你不能怨我。”沈黎道。
林桂荣抹了一把泪,道:“俺不怨你,就怨俺婆婆,她心里想着大儿子一家,有啥事儿都给大儿子。俺男人就是捡来的,从来入不了她的眼。”
“你来找我,想让我怎么做。”沈黎问。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沈黎真不想管这狗屁倒灶的事。
洪六想把人拉走,但是沈黎在,他不敢放肆,就听他二嫂埋怨。
林桂荣擦擦脸上的泪:“俺,俺想分家,请大队长帮帮俺。”
洪兴家一听这话,立刻炸毛,指着林桂荣说:“你个败家娘们儿,我爹娘都在,你竟然想着分家,想都不要想,这事儿不可能。”
“你给我闭嘴。”沈黎呵斥洪兴家,又问林桂荣,“你为什么想分家,就是因为公婆偏心。”
“这还不够吗?”林桂荣说起公婆,泪如雨下,一屁股坐到地上,一面拍着大腿,一面诉苦,“我进了他们家当牛做马,辛辛苦苦干活,从来没得过一句好话。
就这,俺婆婆还看俺不顺眼,嫌弃俺吃得多干得少。俺生的一双儿女,俺婆婆也看不上,不给俺看孩子,还让俺干活,俺能咋办,俺只能去干活,干活回来孩子饿的哇哇大哭,俺婆婆给大嫂的孩子煮鸡蛋,看着俺孩子哭,都不给俺孩子吃一口。俺向男人抱怨,俺男人还打人,他就是个愚孝的,这家没法待,俺想分家,就算单独分出去,俺啥也不想,就想分家。”
洪兴家想走过来打人,沈黎瞪他一眼,走过去扶起林桂荣:“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分家这事儿不是小事儿,一两句话解决不了事情。”
林桂荣站起来,仍旧是哭:“俺也不想要钱,俺孩子小,没奶吃,饿得跟小猫一样,哭声都没别人大,俺想要钱,给孩子买点鸡蛋,麦乳精啥的,俺真怕孩子养不活。”
沈黎动容,身为母亲,当真是伟大,一心一意为了孩子着想。
“我那里还有一些奶粉,你先拿去,给孩子喝着,别让孩子饿着。”沈黎看一眼赵晓雅。
赵晓雅回屋,拿着半袋奶粉出来。
林桂荣摇头:“俺不能要,要了也保不住,都让俺婆婆给大嫂家的孩子喝了。俺就想分家,分了家俺的孩子才能吃饱。”
沈黎看向洪兴家:“你是怎么想的,老婆受欺负,孩子吃不饱。你身为男人,没有一点羞愧之心。”
“这是我家的事儿,沈知青就别管了。”洪兴家狠狠瞪一眼林桂荣,都怪这婆娘多嘴,害得自己被沈知青训斥。
沈黎想给他一巴掌:“这已经不是家庭矛盾了,林桂荣身为大队的一员,孩子受欺负,没法正常上工,会影响大队的生产任务,你一句家事,就想把这事儿接过去,你觉得可能吗?”
话音没落,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
“这就是俺家的事,大队长别管了,先管好自己吧。”
这是福生婶子,颧骨有些高,吊梢眼,嘴唇厚,长得不好看,眼珠子乱转,一直盯着奶粉看。
沈黎不怀疑林桂荣的话。
她婆婆不是个好相与的。
前世,为了给沈六娶上媳妇,没少作恶。
赵晓雅也不喜欢这婆子,忙把奶粉收起来。
“你们家的事影响了大队的生产任务,就不单单是你们家的事了。”沈黎冷下脸,盯着洪六的母亲。
洪六知道沈黎的脾气,拉住他娘,让她少说两句。
可惜,他娘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觉得沈黎是个女孩子,又是知青,不好管他们队里的事,就想胡搅蛮缠:“要怪就怪这婆娘,都是他要来麻烦大队长的。跟俺们家没有关系。”
林桂荣怕沈黎不管,也不哭了,直接道:“俺要分家,要是不分家就离婚。”
洪兴家哪里容许她胡闹,过来要打人。
沈黎抬脚,直接踹他腰上,将人踹倒在地。
这一幕震慑了不少人,洪家兴躺在地上,捂着腰半晌没起来。
“一个大男人就会打老婆,真是能耐了。”沈黎没收力气,就想给洪家兴一个教训。
洪六他妈看见,直接扑到洪家兴身边,又哭又闹,非要让沈黎陪他儿子医药费。
“娘,您别闹了,赶紧回家去吧。”洪六太了解沈黎,收拾起人,不会给人脸面。
洪福生过来,训斥老妻一顿,让洪六把人拉走,走到沈黎跟前,一个劲儿道歉。
沈黎微微皱眉:“一个名额,队里都是抓阄,你们家抓阄就是,也显得公正,为啥如此偏心,直接把名额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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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你二儿媳要分家,你是一家之长,给个说法吧。别影响其他人上工。”
洪福生还没说话,洪兴家就嚷着不分家。
沈黎瞪他一眼,他才闭嘴,不敢再说话。
林桂荣哭着跪到洪福生跟前,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说完给洪福生磕头,让洪福生给他们分家,他要是不愿意分家,可以把他们单独分出去。
日子太苦,孩子跟着受罪,她真不忍心,她受苦受累没啥,不能委屈了自家孩子。
洪福生也知老妻偏心,叹息一声,看一眼沈黎。
沈黎摆手:“你别看我,跟我没关系,你们家愿意分就分,我不拦着。你要是做不了主,就让林桂荣离婚。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没必要捆在一起,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一番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洪福生咬了咬牙:“分,我分家。”
林桂荣高兴,起来给洪福生鞠躬,又对沈黎道了谢,转身要走。
沈黎喊住林桂荣,瞥眼看向洪兴家:“他经常打你?”
林桂荣不说话,显然是默认。
她不说,其他人帮林桂荣说话。
“洪家兴不是东西,就是她老娘的枪头子。那老婆子让打他就打,下手没轻没重,有一回,我看见桂荣背上有伤。肯定是她男人打的。”一个街坊说。
“他打你,你就不会还手,任由他打。男人力气大,你可能打不过他。那就等到晚上,等他睡着,把他捆起来,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还是随你得意。”沈黎半开玩笑地说。
周围倒吸几口冷气,都觉得沈黎狠。
也有被男人打的,想用这法子。
后来也有人用了,人打得鼻青脸肿,好几日不敢出门,婆家人都埋怨沈黎,这法子太损。
林桂荣知道,沈黎这是心疼她,笑了:“谢谢大队长,我知道了,下次他再打我,我就用这办法试试。”
洪六家顺利分家,没有婆婆挑唆,洪兴家再没打过人。
解决了洪六家的事,沈黎又帮人解决了一桩麻烦,也是因为名额的事发生矛盾。
是村东的李三柱家,家里公婆偏心小儿子,想让小儿子进制糖厂,大儿媳不愿意,非要名额。
公婆就让他们抓阄,结果大儿媳输了。
输了就输了,大儿媳也认,谁知隔了一天,大儿媳的儿子告诉他妈,抓阄那天他奶奶使诈,名额才被小叔一家抢了去。
大儿媳将信将疑,就问儿子怎么耍诈。
儿子说,奶奶两个手里都有东西,让小叔先猜,小叔一下就猜中了。
大儿媳回想起来,是这么回事,两个手里都有东西,无论小叔子怎么猜,都会猜中。
回过神来,大儿媳找婆婆闹,婆婆就是不承认。
这事儿就闹到了沈黎跟前。
沈黎让他们再抓阄,这次当着众人的面,没有作弊的机会,大儿媳得了名额,喜不自胜。
婆婆偏疼小儿子,本来把名额给了小儿子,现在名额没了,就怨沈黎,说沈黎挑事儿。
沈黎冷笑:“制糖厂是我办的,你们再无理取闹,我取消你们家的名额,把名额给别人。”
婆婆一听这话,吓得灰溜溜离开,再不提名额的事儿,看见沈黎就躲得远远的。
31. 新知青到
第31章
沈黎办事果决,不拖泥带水,因为名额的事,赢得了人心,也得罪了人。
这些日子,有人开始说沈黎坏话,王建国几个人都听见过,还和人发生了争执,回去吃饭时告诉了沈黎。
沈黎给每个人夹了一筷子肉:“谢谢你们维护我,我又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我,只要我做事公平公正,能当大队长就行。”
这时候系统蹦出来,嘲笑沈黎【宿主,你的心态不错,可以继续保持。】
沈黎心里冷笑:你出来做什么,不觉得浪费能量了。
【无聊,就想找你聊聊,你要是不愿意聊,可以拒绝。】
沈黎:我拒绝,你别理我。
系统委屈,回去养精蓄锐,不再搭理沈黎。
赵晓雅给沈黎夹肉:“你说得对,咱们做好自己就好。”顿了顿,“阿黎,你让我背的草药,我都背会了,可以教我其他的吗?”
沈黎欣慰,点头答应:“可以,等我去废品收购站看看,给你找一些合适的书来。”
王芳和刘红梅不甘示弱,说她们也都背会了,也可以学一些其他了。
“一起学,省得一个人寂寞。”
早饭后,沈黎收拾一些东西,准备去邮局一趟,王芳也要跟着去,她想去供销社买一些生活用品。
孟琳琳和刘红梅也要去。
赵晓雅犹豫片刻,也要跟着去,她被关在了山上,就再没去过公社,想去看看。
沈黎心疼她,自然带着她一起。
走到村东头,遇见了程景初,她拿着课本在教顾卫东认字。
顾卫东一眼看见了沈黎,起身跑着过来打招呼:“沈姐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沈黎道:“去镇上,给家里人邮寄一些东西。”
说着话,她掏出一把大白兔,塞到顾卫东手里。
顾卫东不要,沈黎非要给。
他推辞不过,只能接住,见沈黎的东西多,要给沈黎帮忙。
沈黎拒绝:“东西不是很沉,我自己可以的。”
都是一些山里货,有风干的山鸡,兔子,还有两个火腿,干海带,干豆角茄子,还有一些大米小米,装了一大包。
沈黎还想装一些,又怕大杂院的人惦记,就没装,想着下次再邮寄。
程景初也走过来,和沈黎打招呼,她很喜欢沈黎。
要不是沈黎,她走不出自己的世界。
在洪山大队这段时间,她过得很充实,前所未有的满足。
即便儿女都不在身边,她也不觉得寂寞。
沈黎见她气色不错,就知道她日子很好,寒暄几句离开。
程景初目送沈黎离开,摸了摸顾卫东的头:“走吧,咱们继续学,我看你很喜欢沈知青?”
“沈姐姐人很好,经常给我东西吃,人也聪明,找到了山谷,大队的人都能吃饱饭了。”顾卫东说。
沈黎到了镇上,先去邮寄东西和信,又去供销社买东西。
他们没有票证,只能买不要票的东西。
孟琳琳家境好,父母隔三差五送东西,里面就有票证,要给沈黎,沈黎没要。
其实仓库里什么都有,就是不方便拿出来。
看来,还得再找洪六他们去一趟黑市。
买了生活用品,沈黎和人一起回去,刚回到大队部,洪胜利来找他,说公社来人了,新知青到了,让他们去接新知青。
会计皱眉:“怎么又来了新知青?”
想起沈黎就是知青,还是他们大队长,连忙描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城里来的孩子娇气,不能干重活,要是都像大队长这样能干,我举双手赞成。”
洪胜利抽了口旱烟,想开口说话,听见外面有人吵吵,抬步出去看看。
沈黎也跟着出来,来人是一个婆子,常年干活,脸很黑。
大家都叫张寡妇。
这人沈黎认识,四十多岁的年纪,领着一儿一女过活,丈夫走后,她并未再嫁。
她挺佩服这样的人,一人辛辛苦苦拉扯两个孩子,在这年头,并不容易。
她儿子很能干,唯一的缺点就是耳根子软,很听他娘的话,娶了知青点的女知青。
听王建国他们说,两人关系不错。
就是结婚大半年,没有一个孩子。
沈黎猜测到张寡妇的来意,假装不明白,故意问:“你有事吗?”
张寡妇支支吾吾,半天没说一个字。
沈黎不耐烦:“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干活,我要去公社接新知青。”
洪胜利也让张寡妇回去。
张寡妇这才说了实话:“大队长,俺儿子结婚半年了,儿媳妇肚子一点动静没有,俺很着急,你能帮俺儿媳妇看看吗?”
沈黎皱眉,虽然猜到了,依然对张寡妇有几分不喜欢:“能不能生孩子,也不是女人决定的。”
这是说他儿子有毛病,张寡妇不傻,当即不乐意了:“不是女人决定的,还是男人决定的。”
沈黎不想和她争吵,于是道:“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叫洪志军开拖拉机,拉上牛车,去公社接新知青。
他们大队离公社远,沈黎知道新知青东西多,特意开了拖拉机,然而到了公社,其他大队都离开了,只剩下三个女知青,瘦瘦弱弱,一看就知干不了重活。
洪志军皱眉,问沈黎:“大队长,咱们要吗?”
“要。”沈黎叹息一声,不要能如何,总不能把人退回去。
一个子高女生,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很小,只有十五岁的样子,听见洪志军喊沈黎大队长,很是惊讶:“你是大队长?”
“嗯。”沈黎叫洪志军把东西放牛车上,招呼三个姑娘上牛车。
小个子沈黎很佩服沈黎,也很主动:“我叫张情,从鲁省来的。”指了指右边的女生,“她叫夏至,津市来的。”指了指左边的女生,“她是海市来的,叫苏茉莉。”
沈黎上去,一一和她们握手,介绍自己道:“你们好,我是沈黎,也是知青。”
这下让张情更惊讶:“你是知青,还是大队长,这怎么可能?”
沈黎大方承认:“只要有能力,没有什么不能可。到了大队,你们要好好干活,别想着我给你们开后门,这是不可能的事。”
上一世,这几个人也来了洪山大队,只是下场不好,具体如何,沈黎没太注意,记不清了。
不管如何,她回来了,肯定不会让往事重演。
张情见沈黎严肃,举手保证:“放心吧,我很能干的,绝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回到大队部,沈黎对张情道:“知青点有房子,你们直接住到知青点吧。”
知道有新知青要来,沈黎有空就带着人盖房子,旁边有个空余的宿舍,正好安排几个人。
张情没意见,她很喜欢沈黎,想和让她住在一起。
苏茉莉开口问:“我想一人住一间。”
沈黎不经意看她一眼,笑着道:“不好意思,没有多余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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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想单独住一间,可惜条件不允许。
大队部有空房子,沈黎想搬过来。
不过她还是代理大队长,等秋收过后,她就带着赵晓雅搬过来,再帮知青盖几间房子。
进了知青点,沈黎道:“你们刚来,国家给你们补贴,一人二百块钱,你们要粮食,还是要钱。给你们一个建议,你们最好要粮食。没有粮票,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张情三人要粮食,沈黎让人去大队部取粮食。
这时候,张寡妇又来找沈黎,还带来了她的儿媳-周静。
周静是南方人,个子娇小,却也比张寡妇高,被张寡妇抓着来找沈黎,还有些不好意思。
沈黎叹息,问周静:“你们不去医院吗?”
“干啥去医院,去医院不花钱啊。”张寡妇插嘴。
“我给你看病不花钱是吧?”沈黎冷了脸。
这些日子,村里人都找沈黎看病,乡里乡亲,草药都是山上采的,就没要钱。
沈黎也知道这个原因,也想培养一个赤脚大夫出来,赵晓雅有天赋,已经快出师了,不过还要等等。
张寡妇讪讪:“不是,这不是离得近,方便吗。再说,咱们认识,你还是俺们的大队长,看病肯定比其他人用心。”
沈黎懒得和她计较,让周静伸出手,给她诊了脉,撂下一句话:“你没毛病,要是我没看错,你怀孕了,一个多月,月份浅,还不明显。”
她说罢喊赵晓雅,让赵晓雅几个出来,都来给周静把脉,感受一下滑脉。
张寡妇又惊又喜,差点拍手叫好:“怀上了,真的怀上了,他爹保佑,儿媳妇终于怀上了。我要有孙子了。”
沈黎见不得她嘚瑟,忍不住泼冷水:“别高兴太早,说不定是女孩呢。”
张寡妇拉下脸,不敢和沈黎顶撞,拉着周静离开,嘴里念叨着杀只鸡,炖鸡汤给周静补补,不能委屈了她的大孙子。
沈黎摇头,张寡妇注定失望,周静这胎是女孩,前世周静生了两个闺女,才生下男孩儿。
张寡妇重男轻女,对两个孙女不好,经常打骂不说,还不让吃饭。
改革开放后,知青回城。
周静带走了两个女儿,把儿子留给了张寡妇。
张寡妇又给儿子娶了媳妇,后来的儿媳不好相与,整天和张寡妇对着干,还带了两个拖油瓶女孩儿,自己的孙女不养,倒是给别人养孙女。
安顿好知青,到了晚饭时间。
沈黎问张情:“你们是单独开火,还是和我们一起吃,要是一起吃,咱们说一下规矩。”
张情对沈黎有好感,想和沈黎一起,夏至不想搞特殊,也要一起。
只有苏茉莉,想要单独吃,还说自己饭量小,吃不了多少。
沈黎同意,作为大队长和东道主,对苏茉莉道:“晚上一起吧,就当给你们洗尘接风,不要你们出粮食。”
这次苏茉莉没有拒绝,点头同意。
有新知青到,沈黎让孙伟杀了一只鸡,做了地锅鸡炖土豆,上面贴上二合面饼子,别提多香,馋得人直流口水。
鸡是山里抓的,个头很大,在知青点养了很久,一只有十来斤,加上土豆,一人一大碗。
王建国是男人,都吃撑了,更别提女知青。
张情第一次吃饱饭,摸着肚子不好意思,道:“你们的饭食真好。”
城里吃肉有指标,一个月有两斤肉票,就算有肉票,油不够,都紧着肥肉买,买回去好熬油炒菜,有时候还买不到。
32. 人多事多
夏至也跟着附和,这里的饭食是真好。
她许久没吃过饱饭,更别提肉,今儿这一顿,是过年来吃得最好的一顿,又饱又好,她想着,当之情也不错。
苏茉莉没说话,盯着饭桌看。
沈黎解释:“只要努力干活,这里隔三差五能吃上肉。”带腿的、不带腿的都能吃到。
王芳解释:“也不是所有人能吃上肉,开始来的时候,哪里经常吃肉,这不是沈黎做了大队长,经常带着村里人去山上,我们这才能吃上肉,要不然吃饱都是问题。”
其他人也说,能吃到肉,都是沈黎的功劳。
张情和夏至佩服看着沈黎,庆幸没有分开,要是分开了,指不定没肉吃。
苏茉莉张张嘴,想说跟着知青一起吃饭,看一眼沈黎,吐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家境不错,在家备受瞩目,自己长得不差,在外面也有许多男生关注,见所有人对沈黎刮目相看,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饭后,张情和夏至主动洗完,苏茉莉没动。
其他人没在意,便没说什么。
沈黎看向苏茉莉,眼中闪过沉思,这个人不省事啊,看来知青点要热闹了。
饭后,沈黎带着夏至她们去另一个屋:“以后你们住这里吧。”
张情和夏至很满意,对沈黎道了谢,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坐车很累,她们就想睡一觉。
苏茉莉微微皱眉,问沈黎:“这屋里怎么没有柜子?”
隔壁屋有衣柜,很好看,摆满了一面墙,放东西肯定方便。
她以为这个屋也有,谁知道这个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这让苏茉莉有些气恼。
老知青欺负他们新知青吗,把柜子都搬到她们屋里去了。
沈黎想解释,王芳跟过来,主动开口:“你错了,我们来时什么也没有,那些柜子都是我们自己做的,花了不少功夫,你要是想做,可以让村里的木匠帮你做。”
孟琳琳也站在门口,吃饭时,她一直打量着苏茉莉,就对她看不上眼,冷笑一声:“这是觉得我们欺负人呢,你幸亏没跟我们一起吃饭,不然我还觉得麻烦呢。”
刘红梅想进来帮忙,听到苏茉莉的话,也歇了心思,转身离开。
苏茉莉红了眼:“我只是问一句,你们干嘛针对我?”
“我们没有针对你,只是实话实说。”王芳冷嗤,转身离开。
沈黎也不想搭理苏茉莉,嘱咐夏至和张情几句,也回去歇着。
几人洗漱好,躺在床上,说起了新知青。
沈黎道:“那个苏茉莉不好相处啊。”
“不好相处就不好相处呗,咱们是老知青,她一个新来的,还能欺负咱们不成。”王芳不在意。
孟琳琳也是这意思,翻了个身:“幸亏她不和咱们一起吃饭,不然又是麻烦。”
“我觉得,她早晚要凑上来。”沈黎觉得有些惹,找了本书扇着,“她要是主动来找咱们,咱们能拒绝吗?”
刘红梅道:“拒绝,我可不想麻烦。”
她们在讨论新知青,王建国几个也在讨论,都说苏茉莉事儿多,夏至和张情倒是没事。
王建国叹息一声:“咱们这知青点,怕是要热闹了。”
以后会来更多人,有苏茉莉这样的,还有更极品的,王建国想搬出去住,问孙伟:“村里有几个女孩子喜欢你,你咋想的?”
“我能咋想,肯定不答应,将来恢复高考,我肯定要回城,要是结了婚,妻儿回不去,不是要离婚吗?”孙伟放下书,顿了顿又道,“就是结婚,也要找海市的人,要回去大家都能回去。”
王建国笑了:“新来的苏茉莉就是海市的,要是可以,你们可以处对象。”
孙伟对苏茉莉印象不错,主要是人长得漂亮,又是海市的,两个人算是老乡,道了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谁能说得准呢。”
这话没说死,是不打算拒绝。
王建国记在了心里,躺下睡觉。
翌日村里来了一对夫妻,是找王建国的,顾卫东把人领到了知青点。
王建国纳闷,出去一看,竟然是县城运输队的大队长,来找沈黎看病。
他把人请进去,找到沈黎,说明情况。
沈黎答应要给人看病,再说她有求于人,直接出来,给运输队大队长媳妇看病。
县运输队大队长姓张,叫张大成,他媳妇老寒腿,阴天下雨就疼,有时候疼得厉害,拉着一条腿走路,很是不便。
他们在县城看了不少大夫,能缓解,但没有根除。
张大成听说洪山大队有大夫,大队里的人都说医术不错,就想来碰碰运气。
大成媳妇瘸着一条腿进屋,王芳几人扶着她坐在炕上。
她一脸疑惑,见沈黎年轻,便不再抱希望,这么年轻的姑娘,能治好她的腿才怪,医术好多半是别人传的。
沈黎看她一眼,见她失望,也不点明,笑着走过去,给她诊了脉,看了腿,又让赵晓雅几人过来,挨个给大成媳妇诊脉看腿。
大成媳妇更不抱希望。
苏茉莉听说别人找沈黎看病,很是好奇,就过来看看。
夏至和张情也过来,得知沈黎会医术,忍不住夸赞道:“沈知青,你可真厉害。”
沈黎笑了笑,对大成媳妇道:“婶子这腿受过寒?”
“能治吗?”大成媳妇虽不抱希望,还是想问问大夫,很多人都说她的腿好不了。
“能治,有些麻烦,不过能治。”沈黎很肯定。
大成媳妇不敢置信,连续问了几遍,得到沈黎肯定答复,才喊张大成进来,告诉他,她的腿能治。
沈黎去柜子里,拿了一套银针出来,展开道:“你的腿要用针灸,我得把你体内的寒毒排出来,再帮你慢慢调理。”
众人见沈黎拿出银针,都问沈黎哪里来的,更惊讶沈黎会有银针。
在他们的记忆中,只有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才会这东西。
现在闹革命,大家排斥中医,中医被打成封建迷信,很多人都不找中医看病。
沈黎让男人出去,叫王芳帮着大成媳妇撸起裤子,开始给她用针。
第一针扎下去,顺着银针流出黑血,沈黎解释:“这就是留在你体内的寒毒,这毒不排出来,你的腿好不了。”
说着话,大成媳妇整个腿上扎满了针。
王芳问大成媳妇疼不疼。
大成媳妇摇头:“不疼,就是觉得酥麻。”
“这说明还有救。要是没知觉,你的腿就没法治了。”沈黎收起银针,找出草药开始配置药膏。
十五分钟后,沈黎洗了手,将银针拔掉。
大成媳妇腿上流出不少黑血,看着令人心惊。
王芳等人给她擦了血,扶着她起来,让她走走。
大成媳妇屈膝伸展,一连做了几个动作,又惊又喜,对着外面喊:“老张,你快过来,我的腿轻了,能弯曲了。”
张大成进来,看着媳妇做了几个动作,随后对沈黎道谢。
沈黎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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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谢,婶子能好就好。”说着将配好的药膏给大成媳妇贴上,把剩下的给他们,“这药膏你们带回去,一天换一次,七天后再来找我。”
大成媳妇感动不已,谢了又谢,末了问沈黎多少钱。
沈黎道:“给一块钱吧。草药不花钱,但花费功夫。我是大队长,不能让人跟着我白忙活。”
张大成要给五块,沈黎不要。
送走张大成夫妻,知青们都夸沈黎能干。
顾卫东没走,也夸沈黎厉害,他要好好学习,长大像沈姐姐一样厉害。
沈黎把抓了一把大白兔给顾卫东,摸了摸他的头:“你奶的腿好点了吗?”
顾卫东这才想起来,奶奶这两天没拄拐杖,肯定是因为沈姐姐的药:“谢谢沈姐姐,我奶的腿好多了,都把拐杖扔了。”
这时候顾奶奶进来,站到孙子身边,对沈黎道谢:“你看看,我的腿真好了,再也不用拄拐杖了。”
药用完了,沈黎就给她送。
她一连用了一个夏天,腿果然好了,以后她能上山砍柴,多挣工分,再也不用辛苦小孙子了。
“您的腿能好就好,明年夏天我再给您配一些药,冬病夏治,效果最好,连续用上三年,您能健步如飞。”沈黎道。
这话将顾奶奶哄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夸沈黎会说话。
眼看到了饭点儿,她怕沈黎留他们吃饭,拉着小孙子离开。
早饭简单,白米粥配小咸菜,加上二合面馒头,一人一个煮鸡蛋。
夏至和张情都有,沈黎见他们要拒绝,道:“咱们不缺,先吃吧,这几天农忙,要干重活,不吃好点怎么干重活?”
苏茉莉坐下,见没有自己的碗,就要去锅里盛饭。
沈黎道:“你不是说了,不和我们一起吃,今早没做你的饭,你有粮食,自己做吧,院子里有菜,可以摘一点吃。柴火和锅都可以先借给你用。”
不是沈黎针对苏茉莉,而是苏茉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沈黎不爽。
大家都是插队的,谁能比谁高贵。
苏茉莉想发火,却找不到发火的理由,回去拿粮食做饭。
她很想硬气说不吃了,可肚子饿得咕咕叫,不吃饭饿自己,她才不傻。
孙伟看不过去,走过去给苏茉莉帮忙。
苏茉莉不言不语,偷偷抹泪。
王芳看不过去,频频瞪向孙伟,就他会当好人,合着他们都是坏人。
沈黎叹息一声,朝王芳摇头。
知青点要散了。
八月中旬,制糖厂的糖卖了出去,因为孙伟会说,卖了不少钱,都在账上,沈黎答应村民,过了秋收,交上公粮,分粮食,分钱,还要分肉。
有了钱,大家伙干得热火朝天。
为了秋收,沈黎每天都很忙,收稻谷,收鱼,收苞米,能收的全收回去。
而燕京沈家今儿也格外热闹。
因为他们又收到了沈黎的包裹。
大院里的人好奇,想看看都有什么,就都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陈桂珍:“你闺女又给你们邮寄啥了,快打开看看,让我们也饱饱眼福。”
陈桂珍很想把人赶出去,可都是十几年的邻居,她不能这么做。
沈蕊背着书包回来,听见这话,挤进屋,很不客气道:“这是我大姐给我们邮寄的东西,跟你们有啥关系,想要东西,让你们闺女给你邮寄啊,你们家又不是没有下乡的知青。”
说罢,她开始赶人:“走走走,都走,别在我家门口。”
33. 交公粮了
有人觉得沈蕊太强势,说了几句。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嘴巴倒挺利索,我们就想看看你姐姐到底邮寄了啥,没想要你家的东西?”
“就是就是。”
“年纪不大,还挺护东西。”
沈蕊双手掐腰,一副要吵架的架势:“我们家的东西,我要是不护着,都被你们要了去。”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谁要你家东西了?”一个妇女不同意了,撸了撸袖子,要和沈蕊掰扯掰扯。
“翠花婶子,上次我姐邮的东西,给你家送了,你也没拒绝呀,这次又趴在门口,不是想要是什么?”沈蕊忍不住翻白眼。
翠花气急:“我还真不要你家东西。”又指着别人问,“你们要他家的东西吗,跟咱们没有似的,谁稀罕呀?”
说完啐了一口转身离开,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沈萱进来放下书包,见陈桂珍在拆包裹就问:“妈,我姐又给咱邮寄东西了。”
陈桂珍一面拆包裹一面道:“是呢,比上次还沉呢,应该寄了不少东西,也不知道你姐能不能吃饱,还给咱们邮寄东西。”
沈蕊和沈萱也过来帮忙,沈艺走过来,见有人探头探脑的,直接把门关上,转过身子过来帮忙对陈桂珍说:“妈,这次大姐邮寄的东西给王奶奶就行,那些人收了咱家的东西,也不会说咱家好话。”
陈桂珍叹息一声:“都是邻居,要是一点不给,别人又该说了。”
“你给了他们,他们说你好吗?”沈玉清下班回来,推开门进来,怒气冲冲问,“你把东西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说你好,还不如放着,咱们自己吃呢。”
他下班回来经过院里,听了不少闲话。
沈玉清惹了一肚子气,直接嘱咐陈桂珍:“给王婶子送一些,别的不用给。”
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次他不在乎,看他们能如何。
陈桂珍嘴上答应,心里想着,要不送一点儿,不让沈玉清和孩子们知道。
沈玉清知道她的脾气,特意叮嘱:“你别做那吃力不讨好的活,那些人不值得。”顿又道,“今天厂领导找我了,说我在制药厂干了不少年,工作能力不错,能分到房子。”
他们家人多能分到三室一厅,改改能分出四个房间。
“咋突然说分房子的事?”陈桂珍问。
头几年他们就申请了,一直没下来,说老沈资历不够,没想到突然要分房子。
沈家夫妻不知道,这都是托了沈黎的福。
沈玉清摇头:“谁知道呢,给咱们就要呗。”
他在这里住够了,邻居不说好好相处,就知道比个高低,谁家有点动静,不出一小时,全都知道了,连一点隐私都没有。
包裹打开,令沈家几人惊呼不已,风干的鸡肉,猪肉,鱼肉,还有大米小米,不仅如此,还有两盒麦乳精,两盒奶粉一包大白兔奶糖。
肉类就算了,这些东西山里有,沈黎说洪山大队靠山靠海,不缺这些东西,大米小米也不缺,地里种的。
可这麦乳精奶粉什么的,得要票,沈黎哪来的票。
女儿也太会花钱了,买这么多东西。
沈玉清看着麦乳精喝奶粉,叹息一声:“麦乳精和奶粉分成两份,给孩子们留一些,给他姥姥一些,年纪大了,该吃些好的。”
陈桂珍感动,连声答应,分给陈母一罐麦乳精,不是她不孝顺,不给自己娘,只是一次性给太多,嫂子弟媳肯定会多想。
分好东西,陈桂珍舀了一碗小米并半只风干的鸡,递给沈萱,让她给王奶奶送去。
沈家几个孩子都喜欢王奶奶,沈萱拿着东西,叫上沈蕊去了王奶奶家。
王奶奶有一儿子,早些年在参加抗美援朝,壮烈牺牲,现在只剩一个孙子,孙子还去了部队,一年一年不回来。
她是烈士军属,部队有补贴,家里富裕,早些年,常给沈家几个孩子东西吃。
沈家几个孩子都喜欢她。
沈萱站在门口喊了声王奶奶。
王奶奶正在做饭,听见沈萱的声音,答应着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糖,要给沈萱和沈蕊。
两个孩子没客气,接了糖把带来的东西给王奶奶。
东西被布包裹着,不知道是什么,王奶奶想拒绝,想到几个孩子孝顺,上次给了一包松子,以为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便没拒绝,临走又往布兜里塞了一把糖。
沈萱和沈蕊想走,翠花婶子端着碗过来。
她一面吃一面问:“婶子好福气,自己孙子没在身边,还有别人孝敬,我们就不一样,巴巴上门,也没能吃到一块糖,这沈家越来越小气了。”
沈萱剥了一块糖塞,嘴里瞪着翠花婶子:“我长这么大,也没吃你家一块糖,还说我们家小气,上次给你家的山核桃、松子,都进了狗肚子。”
翠花婶子不乐意了,瞪着沈萱:“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还学会骂人了。”
“我那是骂人吗?我那是骂狗,我给狗吃块骨头,狗还会摇尾巴呢,给你家送了山核桃、送了松子儿。你还说我们家坏话,你可真不是个好人。”沈萱说完就跑。
沈蕊也朝翠花婶子做鬼脸,跟着沈萱跑回家。
翠花婶子又怒又气,想追上去打人。
王奶奶瞪她一眼:“你够了,太过分了,吃了别人的东西,也不说别人好,谁还会给你东西吃,当真不如喂狗。”
说罢转身回屋,还关了门。
翠花婶子站在原地,端着碗,气得吃不下饭,瞪着沈家,又瞪着王奶奶家,骂骂咧咧跺了跺脚,走回家还跟自己男人抱怨说沈家小气,王奶奶霸道。
她男人了解她的性子,让她消停些,眼看要过年,厂里评优秀员工,还要分房子。
别因为一些小事,耽误了他们的大事。
翠花婶子一听要分房子,立刻来劲,问他男人:“制药厂要分房子,你可要好好表现,争取分到新房,我可不想在大杂院住下去了,都是些什么人呀?”
他男人是小组长,干了十多年,兢兢业业,思想上进,肯定能分到房子。
可惜,分房没有他们家。
沈家如愿分到了一套房子,三室一厅,带厨房还带卫生间。
翠花婶子知道这事儿,大闹了一场。
当然这都是后话。
陈桂珍分好东西,下午给沈二叔家送了一份,又去给陈母送了一份。
两家人看着肉和细粮,心里过意不去,把攒的工业票给了陈桂珍,还说:“乡下不缺吃的,喝的,肯定缺自行车,让小黎买辆自行车,去城里买东西也方便。”
陈桂珍听了这话没拒绝,揣了工业票去厂里上班,晚上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满院飘香,馋得隔壁又是骂又是吼,还说沈家人不地道。
陈桂珍和沈玉清不高兴,几个孩子倒是高兴,忍不住回嘴:“你们地道,也没见你们把东西给我们吃,凭什么想要我们家的东西?”
沈家孩子多,陈桂珍性子软,几个孩子见不得她受委屈,都是泼辣的性子,尤其是沈萱和沈蕊。
沈珂不敢,怕院里的人孤立自己,便没出声。
沈萱推了推他:“你怎么不说话?你可是咱家的男子汉,别人欺负到咱们头上,你可得打回去。”
“姐,我有些不敢,我怕他们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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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珂道。
沈蕊恨铁不成钢:“瞧你那德行,多大点事儿啊,就怕了,你放心,别人不敢打你,有人打你,你找我们,我们帮你打回去。”
“可你们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不能总和女孩子一起玩。”沈珂道。
以前大家生活水平差不多,自从上次沈黎邮寄东西回来,别人就开始孤立沈珂,变着法的朝沈珂要东西。
沈珂不给,他们就孤立沈珂,沈珂也是害怕。
沈萱也骂他:“怕他们做什么,他们是吃不到好吃的,嫉妒你呢,什么男孩女孩,你是我们弟弟,跟我们一起理所应当。”
沈珂低头不语,沈玉清叹息,他就这一个儿子,性子却像妻子,一点儿不像几个女儿,越大越软弱了。
沈玉清觉得这样不行,得让儿子立起来。
饭后,他把沈珂拉进自己屋,好好谈了一番。
沈珂出来,蔫头耷脑的,被沈萱和沈蕊看见,把人拉到一边,问:“咱爸给你说什么了?”
沈珂摇头:“没什么,让我硬气些,拿出男子汉的气概。”
“你能拿得出来吗?”沈艺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沈珂,眼里都是怀疑。
这个弟弟,太软了些,有些像大姐,性子软,都遗传了她们妈。
沈珂低头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几人拉着沈珂进屋,教沈珂打架的本领,还说打不过也要打,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气势,这样别人就不会欺负自己了。
沈珂狐疑:“这样真成吗,可他们都不给我玩儿。”
“那你就好好学习,也不和他们玩儿,只要你学习好,老师喜欢你就行。”沈艺道。
沈珂想试试,姐弟几个说了会儿话,各自回屋睡觉。
沈玉清躺在床上,忧心忡忡,对陈桂珍道:“我想请几天假。”
陈桂珍一愣:“你请假做什么去?”
“我想去看看小黎。”沈玉清道。
每次都邮寄这么多东西,这些东西到底是哪来的,大院里不是没有下乡的孩子。
可谁也没小黎邮寄的东西多,他见不到女儿,始终不放心。
陈桂珍也不放心:“你准备请几天假?”
去安海市还要倒车,一来一回得五天,不仅如此,还要去厂里开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哪里也去不成。
“我找人替我几天,请七天假。”沈玉清下定决心,躺下拉上被子,对陈桂珍道,“睡吧,明天我就去厂里请假。”
沈黎不知父亲要来,带着村民收稻谷,收了稻谷收苞米,红薯,土豆,大豆,花生,各种东西都要收回仓库,等交了公粮就分粮食。
不仅如此,山上的猪长得膘肥体壮,一头得有二百来斤,养了十几头,按照规定交上一半,这次能分不少肉。
家猪比野猪香,肉嫩不柴,还能用肥肉炼油,油渣包包子,那叫一个香。
经过十几天的努力,大部分粮食进入仓库,沈黎带着人称好粮食,用拖拉机牛车装好,和洪胜利一起,拉到公社粮站,今年的公粮交了。
到了粮站,沈黎没有靠近,带着两票和钱去国营饭店买些吃的。
他们一早过来的,大伙还没吃饭,总不能让人空着肚子干活。
这时候包子方便,国营饭店正好有包子,沈黎买了二十几个。
她提着往回走,还没走到地方,洪胜利走过来,一脸愁容,猛吸了几口旱烟,道:“粮站说咱们的粮食潮,不收。”
粮食是他看着晒的,比去年干,粮站竟然还说潮,这明显是故意找茬。
沈黎心里咯噔一下,粮站这是要找碴。
不知是谁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