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渐渐发觉自己是配角这件事》 第1章 旋身一脚踢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如火如荼的全国空手道大赛,20进8的赛场上,东方岐在和对手互相试探了几下之后,心内冷哼一声:“这菜鸡,怎么挤进前20的?” 下一刻,对手欺身上前,左臂上格,右拳蓄势待发——要不是在比赛中,东方岐只怕眼白都要翻出来了,这么明显的套路动作打老奶奶还行,打比赛就等于是在送分。 硬刚是不?冲拳是不?ko你!劲运脚跟,瞄准对方小腹,东方岐使出了苦练多年的必杀——后旋踢。 然后呯地一声,东方岐只觉眼前一黑,下巴右方传来剧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前摔趴在地,脑子里冒出无数问号——有没有搞错?必中的一脚,怎么受伤的人是我? 耳边适时响起冷傲的女声,“贱人,这就是没能耐还帮别人出头的下场!” 东方岐不淡定了,这男子组比赛,怎么对手发出女人的声音了?用词还那么欠收拾?强撑着回头一看,居然是个一袭紫裳的古装女,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可输了就要认,向对方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子苦得人眼泪飚的液体滑入口中,生生把东方岐给苦醒了,“咳咳……” 查理你要死啊,这次的药怎么这么苦——东方岐张开嘴想抱怨,却一句都没能说出来。下巴的剧痛提醒着他晕过去前曾吃了对手狠狠的一拳——喵了个咪的,对面有这么强么,下巴给打脱臼了!脱臼也就算了,怎么作为医疗护理员的查理不给我接好?这不像他的作风啊,难不成这小子看我打输了跳槽当别人的助手去了? 闭着眼挣扎着摸到脱臼处探了探,还好不太严重,也没那么难接吧?一边想着一边手下用力,咔嚓一声,把下巴接了回去,随即发出一声闷哼。 听到这声闷哼,他立刻条件反射般睁开眼,彻底醒了——怎么自己发出女人的声音来了? 这一睁眼,才发现环境有些不对劲,古旧的床铺,粗糙的室内摆设,床边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年纪大的正用玩味的眼光盯着自己,年纪小的显然是被接回下巴的举动吓到了,端着的药碗都忘了放。而这些都不是东方岐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是自己胸前那片起伏,“まさか(不是吧)?飞起一脚,罩杯都给踢出来了。” 年轻的女子终于反应过来,放下药碗,上前握住东方岐的手,“姐姐,你、你没事吧?怎么说胡话了?” 姐姐?emmm…看来是穿越了,东方岐脑子里开始不断浮现出一些记忆,紫霞舫是一个专收女弟子的江湖帮派,凭着独立于世的超脱和镇派神功,使得人人艳羡。原主没什么武学天分,虽入门三年有余,还是底层弟子,好在为人亲善,底层弟子多对自己有好感。那日,新来的小弟子受到长老关门弟子李佳芯的刁难,自己好心上前劝解,不想对方傲慢无礼不说,还下狠手把原主打晕。 原来竟是这样……摸着下巴,东方岐不由有些恼火,多大仇,下手这么黑?不由自主气聚眉头,生生有了些虎气。 这个轻微的变化,却让旁边一脸玩味的人有了反应:“咦,还能振作起血性,看来是我多虑了。” 这人是原主的师父,也是紫霞舫两大长老之一的祈风长老。 东方岐慌忙起身,道:“弟子已无碍,让师父担心了。” 对方扶着东方岐坐稳,长叹一口气,道:“莲华啊,你入门在我手下做事三年,为人谦和良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师不是没看在眼里。可你于本派武学,难有寸进,终是不适合再待下去。” 东方岐猛地抬头,“师父是要让我走?” 祈风内心也是纠结的,哪个师父不对自己弟子寄予厚望?尤其莲华这样品行仁和的更是难得,否则掌门也不会赐她莲华之名,可偏偏她没什么武学天赋,入派多年仍驻足于底层。前几日为护着新来的小弟子,更被祈云长老的关门弟子佳芯一拳打得晕过去。自己失了面子是小,关键实在无法容忍这样好的弟子再次受伤受辱,与其让其留下来面对帮内的尔虞我诈,不如让她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看她刚才用闻所未闻的手法接驳回下巴,眉宇间缓缓流露出的霸气,又有些犹豫,没准会有所转变也不一定。 “不是师父想撵你走,而是很快掌门闭关就要结束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对门下弟子的考核,若你再通不过,按门规就会被逐出门派。”祈风拉着莲华的手,缓缓解释着,“与其那时被面目无光地扫地出门,不如早点离去的好。” 特喵的,还有这种操作?东方岐瞬间有点不淡定了,回想原主这三年,丝毫没懈怠过,什么端盘子扫地呀,什么带入门弟子熟悉大小事宜呀,什么奏乐酒宴的安排呀,虽然大多数都是些狗屁倒灶的事务,但没人做又不行。甚至还给其他弟子洗过小内内,现在这个好像变成福利了……呸!想什么呢,甩甩头抛开那些有的没的,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被一拳揍死,对得起莲华之名吗?东方岐决定帮原主好好活一回,“师父莫要担心,弟子这些年虽未能在本派武功上有所精进,但也从日常生活里感悟出不少,那日是谨守门人间不得互斗的门规,才受此羞辱。不信,您看——” 只见莲华起身抬手,一个手刀劈出,把药碗一分为二——这药太苦了,不能留。 这一下,把祈风和在一旁的小弟子都给震到了,这是那个温婉谦和的莲华做得到的?至少把药喝完你再劈啊,看看这溅的,多脏啊! 可是看看那干净利落的手法,那硬朗有型的姿势,再看看圆润平滑的切口,怎么感觉突然就对这人有了信心呢? “好!”祈风不是瞎子,就这一手,用玄劲都不一定切得那么漂亮,除了顶尖的高手谁能做到?还敢说我家莲华没有武学天分,有这样的身手还谨守门规,甘愿被打晕都不还手,其正道之心难能可贵,“从即日起,你便是我关门弟子,赐紫裳。明日到乘风楼,为师亲自指点你武艺。” 小弟子在一旁满脸激动,“太好了!恭喜姐姐!” 莲华摸了摸小弟子的头,才十三岁的小丫头,就因为不小心洒了点茶水在路过的佳芯的衣摆上,被百般斥责,不由心生感触,转身对祈风行礼,道:“师父的好意,弟子心领了。可是若没通过掌门的考核就晋升,名不正言不顺,不若待弟子通过此次考核,师父再宣布此事可好?” 祈风看着莲华,老怀大慰,有能力还不骄不躁,自己的衣钵交给她都值了,赞许地点点头,问道:“你可有信心?” “必将全力以赴,不负师父厚望!” “好!好孩子,就依你。离考核还有些时日,你可早做准备,若有困难,就来找为师。” “弟子记下了,谢谢师父!” 送走了祈风,转身看着已把汤药打扫干净的小弟子,莲华再次爱怜地摸了摸对方的头,“桃桃,你跟着姐姐学些防身的方法,以后就不用处处受气了,好不好?” 九桃先是有些疑惑,随之满脸惊喜,“姐姐是说,要教我刚才那样的……”她已经兴奋到语言系统当机了,伸手学着莲华劈碗的动作比划着。 莲华也乐了,这样才是可可爱爱的小女生嘛!点点头,笑道:“那个太难了,短期学不会,你可以从其他更实用的学起。不过会很辛苦,你怕不怕?” “不怕!”九桃原本是流浪儿,入派后处处不受待见,唯有莲华替自己解围还受了伤。刚又为莲华劈碗的动作折服,现在又得传授之恩,感动得死心塌地,“九桃已经没有家人了,姐姐对我那么好,早就认定莲华是我的亲姐姐了,呜呜……” 东方岐哭笑不得,小丫头怎么情绪变化那么大?只好将其揽入怀里,好生抚慰,“傻丫头,遇上好事儿,哭什么?” 也许是久未得尝亲情,九桃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把积郁在内心的委屈都释放出来一般。东方岐只好一边抚慰着她,一边看向窗外的浮云——从今天起,我东方岐就是莲华,必将活出一个轰烈的人生! 第2章 干死佳芯我最可爱 “桃桃,快起来,该晨跑了。” “姐姐,我浑身酸疼,起不来……啊——” 九桃话音未落,身上被子就被莲华给整个掀飞,一时春光乍泄又还冷,不由惊叫起来。 莲华也不给她磨叽的时间,直接贴着她耳朵悄声哄着,“乖~晚上姐姐给你爱的捏捏。” 九桃这才挣扎着起身。跟着莲华锻炼有一段时间了,引体向上、仰卧起坐、俯卧撑、高踢腿……各种闻所未闻的锻炼方法,累是真的累,但爱的捏捏也是真的……享受,她也好奇,怎么姐姐就知道自己身上哪里酸呢? 莲华自己知自己事,原主虽然身体不算差,毕竟没练过太深的功夫,那天劈的是碗,所以只用到转生前的三成力,事后手还是有点疼的,若不在考核前让身体素质和体能迅速上升,结果恐怕难以尽如人意。 反正都是练,拉着九桃一起有个伴,白天练足练够,晚上帮她捏捏缓解下肌肉疲劳,还能练练自己的巧劲。小丫头确实刻苦,经常被捏着捏着就睡着了,嘴里还在惬意地哼哼。 一个星期下来,不说莲华,就连九桃都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干起活来健步如飞,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与此同时,成长起来的还有两人的饭量,紫霞舫因是练玄功的门派,门内弟子都喜欢吃增加自己功力的菜蔬,鲜少吃肉类蛋类的,这倒便宜了莲华和九桃,两人每顿就着点鲜蔬,能下一大海碗生鸡蛋拌饭,还要配半斤熟牛肉。那吃相,仿佛吃完这顿就没饭吃了一样,连伙房的胖弟子都看呆了。幸亏原本伙房的底层弟子都对莲华有好感,不但没对她俩这胡吃海塞的吃法产生抱怨,还尽量保证食材的新鲜。唯一让莲华痛苦的是,没什么像样的香料,现代的孜然、咖喱、黑胡椒之类的一概没有,寡淡得想揍人,可是考核在即,只能先过了这关再说。 而由于门派两大长老之一的祈风打过招呼,兼之考核日期临近,众弟子也在各自潜修做准备,所以也没什么大事烦到两人。 呼呼半个月一晃而过,九桃已经不用每日锻炼了,可她还是坚持每早起来和莲华一起晨跑,就因为她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线条分明的肌肉,是那么赏心悦目。尤其做事的时候,那手脚灵活的,莲华曾形容“健康得像只活蹦乱跳的小鹿”,哪还像以前弱不禁风面条一样,端个茶还能洒了。现在,单手提袋大米都不费劲! 可是她也心急,莲华姐姐什么时候才能教我手劈药碗啊,多想给其他底层弟子显摆显摆。可是姐姐说要先打好基础,她也只好耐着性子等。 然而,她们不惹事,事也要找上门。 这一日,佳芯起得很早,正久违地在后山吐纳调息,就听得一阵口号吵得头疼,“one two、three four、one two three four!(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睁眼看去,就见两个穿白裳的底层弟子怪吼着没听过的调子跑过山脚去了,不由扯扯嘴角——哼,跑得还挺快。之前因为出手打了底层弟子,被罚禁闭两个月,如今才出来没几日,能不计较就不计较吧。 回过头继续吐纳,还没几下,正在吸气的佳芯猛然听见一句“干死佳芯我最可爱~”的口号,差点被呛得一口气上不来,这谁啊? 凝神看去,还是那两个底层弟子,喊着声调古怪的口号又从山脚那边跑回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胆! 这边莲华正把米军大兵跑操的行军歌《superman(超人)》改得面目全非地喊得正起劲,“紫云舫里谁最牛掰?” 九桃在一旁扯着嗓子地回应,“干死佳芯我最可爱!” 然后就看见一袭黑影嗖地落在她们面前,两人吓一大跳,定睛一看,正是佳芯,顿时就尴尬了。 佳芯鼻子都气歪了,指着俩人,“你你你,你们!刚才唱的什么?!” 莲华一脸无辜,道:“啊?佳芯师姐早~我们跑步喊口号啊,这也不行?” 九桃:……姐姐你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 佳芯气得手抖,“又是你!上次打得少了是吧?我是问你们唱的什么?什么叫干死……唱的什么呀?!” “哪里?你一定听错了,哪有这种口号嘛~多不利于派内团结友爱,是吧,桃桃?”莲华说完向九桃递了个眼色。 九桃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是就是。” “你……你们还敢抵赖!”见两人耍无赖,佳芯那个气啊,转头就向驭云楼走去,“今天我还不信了,你们等着!” 看佳芯走远了,九桃这才慌急地看向莲华,“怎么办,姐姐?她肯定是去向她师父祈云长老告状了。” “没事!心无旁骛、百无禁忌!”莲华叉着腰,看着佳芯远去的方向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猛地转头把九桃拉到一边,“我们这样……”,悄声嘀咕一通。 九桃狐疑地打了个嗝,道:“这能成吗?” “放心,就她那几下,根本不够看。” 早饭还没上桌,就有一个浑身散发着冷意的驭云楼弟子过来询问:“谁是莲华?” 莲华大马金刀地坐在那,斜瞄着来人,“你有意见?” 旁边九桃一边以手遮面,一边小声提醒,“姐姐,你这姿势不雅。” 莲华这才想起自己不是男的了,不能再摆前世的狂拽酷样,尴尬地淸咳一声,并拢腿站起身。 来人年曰四十,摆着一副千年冰山脸,语气也非常冷漠直接,“你,还有九桃,跟我走。” “是,师姐。”莲华向九桃挤挤眼,两人便跟在来人身后往驭云楼走去。 路上一众弟子见到莲华她们,都在指指点点,显然是听闻了早上的事。 驭云楼和乘风楼是紫霞舫两大长老的象征楼,从外部看去一无二致,内里却完全不同。乘风楼讲究通透,风来风去,能非常直观地感受到气息流动的空灵。驭云楼则遍布帷布,吊饰花纹繁复,示现出万端变化之玄妙。两大长老平日都居在顶层,唯有处理事宜时才会降临一楼大厅。 莲华和九桃进入驭云楼大厅时,两边已三三两两站了些祈云长老的入室弟子,帮名紫霞,自是以紫为尊,这些入室弟子虽长幼不齐,但都和佳芯一样,均是一身紫裳,胸口处还绣着流云楼的标志。祈云长老坐在正中主座上,佳芯气鼓鼓地站在她身边。 看到祈云长老,莲华有点晃神,莫不是这群人胡乱找个人忽悠自己吧?两大长老均是年届五十之人,可这祈云怎么看都像是才二十岁的小姑娘,皮肤甚至比她身边才十五岁的佳芯还要白净。 前面带路的弟子恭敬地行礼,道:“长老,两人已带到。”见祈云点头,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莲华赶紧拉着九桃一起行礼,“见过祈云长老。” “嗯。”祈云瞄了瞄两人,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道:“就是你二人要干死……咳、辱骂我关门弟子佳芯啊?” “蛤?”莲华故意左右环顾,确认指的不是别人,这才一脸茫然道:“没有呀?谁这么大胆,不给长老面子?” 一旁佳芯声色俱厉,“你少在这装傻充愣!早上你们喊得跟杀猪一样,我听得一清二楚,辱骂比自己高阶的同门,当掌嘴关禁闭!” “没错!”莲华立刻接上,“我举双手赞成!可问题是,我没骂过啊。”说完还一副无赖地耸耸肩。 话音才落,就有几个弟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在祈云的瞪视下憋回去,继续看好戏。 “你……”佳芯硬是被气得说不出话,只好转头看向祈云,“师父,你看她!” “安静。”祈云瞪了佳芯一眼,“你且站一旁。” 看着佳芯吃瘪,莲华心里乐啊——叫你没规矩,还敢恃宠而骄,你师父在这有你什么事? “九桃,”祈云转向比较好入手的对象,“你来说,你们到底唱了什么,把原文唱一遍。” 本就内心七上八下的九桃,在感受到上位者的气息后,更是畏畏缩缩,可是想着莲华的叮嘱,便颤抖着声音答道:“是。弟子唱的是……唱的是……” 祈云和颜悦色地一笑,“你不要怕,只管放心讲出来,你尚年幼,一切从宽处置。” 莲华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合着我年纪大你要往死里整是不? 而没什么心计的九桃听了这话,便放下心来,她怯懦着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道:“回长老,弟子唱的是干丝夹心我最可爱。” 话音还没落,佳芯就再次跳了起来,“师父,你听听,还说没唱过!罪证确凿,还想抵赖?” 周围也响起了议论声,这回莲华怕不是傻了吧,连自己身边的小弟子都管控不住,还敢唱得明明白白,现在证据确凿,如何狡辩? “莲华,”祈云皱眉看向莲华,语气已极为憎恶,“这你又做如何解释?” “这不需要解释啊!干丝夹心,大家都没吃过吗?” 众人:把佳芯干死了还能吃??? 莲华装模作样地向四周寻求回应无果,便对九桃道:“桃桃,把东西给长老和各位师姐尝尝。” 众人这才看到九桃手里提着个篮子,一开始还以为是用来赔罪的,没想到装的是新鲜物什。 九桃把篮子上盖的布掀开,从里面捞出一个个小饼子,一一分发出去。莲华从篮子里摸出两个,一个献给祈云,一个递给佳芯。 祈云愣了愣,微微颔首接过,佳芯则气哼哼地别过头去,莲华面上不显,内心冷笑——小妮子,这种情况你越暴脾气越让人觉得你不成熟。 看众人跃跃欲试,莲华就适时介绍道:“平日吃的馒头寡淡无味,我便试着将其做小做扁,然后从中间剖开,加进烹饪过的干丝,就做成了这道干丝夹心。所以我们唱的其实是这个饼,不知道是否合大家的口味?” 众人先是试着尝了一口,之后就开始细细品起来,吃惯了蕴含灵力的菜蔬,碰到这新奇的口味顿觉眼前一亮,干丝的麻辣辛香使得平淡无奇的馒头变得可口,越吃越有滋味,无不啧啧称奇。 祈云在吃了一口之后,就眼睛晶亮地盯着莲华,不愧是掌门亲赐过名字的,没想到底层弟子里也有懂得操持的人才,一个口号也能圆出个好吃的东西来,当初真是看走了眼,让祈风那老女人得了去。心里动着,嘴下不停,不知不觉一个饼就下肚了,“莲华,这干丝……咳、这饼还有吗?” 佳芯忍不住了,“师父!” “闭嘴,退下!”祈云现在是越看佳芯越不顺眼,屁大点事都搞不定,你看看人家! 莲华连看都不看就知道没了,那么个小篮子满打满算能装多少?哪够分的?不过心念一转,立刻笑着答道:“不好意思啊长老,原本只是想着给大家尝尝鲜,没做多少。不过刚好佳芯师姐不感兴趣,这就还有一个。”说完就越过满眼幽怨的佳芯,把最后一个饼上交。 看祈云满意地接过去啃了一口,这才又接着道:“长老要是喜欢,以后每天都给您送几个过来。” 祈云心里那个舒坦,看看人家,多乖多懂事,“好,以后要有什么新菜,记得也给这边送来。” “是,那我和九桃就先告退了。” 两人才出了驭云楼,就见站在门外的祈风和手下四大弟子,赶紧上前行礼。 “师父,您怎么来了?” 祈风微微一笑,道:“我听到消息就过来了,没想到你自己就解决了,祈云没有为难你们吧?” “让师傅操心了,好在有惊无险。”莲华也谦恭一笑,又向祈风身后的四大弟子行礼,“见过四位师姐,劳烦大家了。” “好啦,没事就好。回去再说。”祈风说完便返身往乘风楼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回到乘风楼,祈风坐上主座,听莲华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才开口询问:“掌门不日就将出关,考核在即,你准备得如何了?” “师父放心,已有把握了。” “好,为师对你有信心。但你也切莫大意,还分神去做什么干丝……做那些个饼。” 莲华立刻做乖宝宝状,“是,弟子记下了。” “哎呀,师父,您就别端着了,早晚都要收进门。”四大弟子之一的夏雨是个直脾气,早就急不可耐了,“莲华师妹,你做的那饼还有吗?” 夏雨话音未落,一旁的春雷也开口道:“是啊,我们在外面听闻师妹做了好吃的,都迫不及待想尝尝呢。” 其余两弟子秋霜和冬雪也一副眼馋相瞄着莲华,自家人做的好吃的,先便宜了驭云楼的一帮麻烦精了。 莲华嘴角微抽,乘风楼这风不太对啊,“是我考虑不周,做的不多,害各位师姐没能尝到饼。” 祈风咳了几声,道:“那你明日多做一些,让为师和各位师姐都尝尝鲜。” 啊,这……莲华心内瞬间乐了,感情都是吃货,清心寡欲的姿态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啊?当下行礼道:“师父放心,我这就去传授伙房制作方法,让大家以后都能吃上。” 之后的几天,都能听到乘风楼伙房做饼时怪腔怪调的口号声,一个人起头“紫云舫里谁最牛掰?”然后旁人唱和“干丝夹心我最可爱!” 虽然腔调古怪,但是随着干丝夹心的走红,也慢慢传开了,不少人在熟悉缘由之后也满满恶趣味地跟着唱。而那个叫佳芯的祈云长老关门弟子,据说在事件之后已经很少出门,成了名副其实的“关门”弟子。 第3章 掌门归来 是日,莲华拉着九桃玩摔跤,互相在铺着厚厚床褥的草地上互相拉扯着,摔得香汗淋漓。为了让小丫头早日学会,近些时日她有空就拉着九桃玩摔跤,还充当道具人,让九桃练习各种简单摔法。摔得不疼,又还有趣,小丫头摔得可起劲了。 终于,九桃再次吃了一记侧摔,躺在那呼呼喘着气,“不行了,真不行了,姐姐不要……不要……” 听着这天然的邪恶语气,莲华挑了挑眉,往她身边一躺,顺手就给她脑门一巴掌,“瞎说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九桃像只小猫咪一样两手摸着脑门,委屈巴巴,“可是,人家真的不行了嘛……” “你还说是吧?嗯?”莲华伸手就去九桃腰上一阵挠,“不行了是吧?起不来了是吧?” 九桃哈哈笑着,被挠得在地上打滚,“姐姐饶命,哎哟~我错了,姐姐,我错了……” 直到九桃彻底软绵绵趴在那,莲华才心满意足地缩回手,“好啦,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回去吧。” 九桃:……姐姐你是魔鬼吗? 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抚过,“掌门回归,众弟子到山门迎接!” 九桃挣扎着起身,就见莲华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由问道:“姐姐找什么呢?” “我找找看哪里有广播喇叭,声音居然能传得这么远。” 九桃:??? “咳咳……没事!我短路了,我们快走吧,别耽搁了。” 九桃也来不及多想,跟着莲华往山门跑去。 山门外是一片湖,紫霞舫占据了整个湖心岛,山清水秀风光好,莺鸣柳绿气韵佳。初见此景色,莲华心情变得舒爽明媚起来,不由赞声好——古人可真会选地方。 两大长老和不少人已在恭候了。见莲华到了,许多弟子窃笑着对她点头示意,莲华也一副“我懂的”的眼神点头回应——看样子,误会她和九桃关系的人越来越多了。 刚在迎接队伍里站稳没多久,就见一艘巨大的画舫向这边缓缓驶来。 这艘大船,就是紫霞舫之名的由来。据传紫霞舫本是一艘游走于各个湖岸的舫船,专供达官贵人、江湖豪客宴饮,故而船上只收年轻貌美的女弟子,传授歌舞技艺。而随着规模的壮大,引起了同样在湖边混饭吃的两大帮派的注意,一个是打鱼贩鱼的飞鱼帮,一个是跑漕运的龙舟会,均属于带有黑恶性质的地方势力,而且都是“道理是啥,听我的就好”的主,自然是入不了紫霞舫的眼,可偏偏人家就觉得你紫霞舫的女子人美歌甜衣带飘香——一边是眼馋想吃小姐姐香一个,另一边则是我呸,矛盾自然就形成了。 吃了瘪的两大帮派一合计,于三十年前某夜,组织人手船只,合围了紫霞舫,发起夜袭,打算来个群狼入羊圈,嗷嗷叫的打砸抢活动。谁成想,当日船内恰有一隐世高人在内附庸风雅,被搅了兴致,当即出手,两大帮派都是讨生活的草莽组织,哪有什么修为,一个个被揍得双亲不忍直视,轻者筋骨受损、重者原地升天。 事后,高人不放心,又交给紫霞舫一本紫霞秘籍,两年后舫内高手辈出,在湖心岛开宗立派,正式定名为紫霞舫。 回忆完本帮派历史,莲华扯了扯嘴角,看过《笑傲江湖》的谁不知道,紫霞神功要是真的神,岳不群那老小子还会对辟邪剑谱如此上心?这个世界的紫霞秘籍估计也差不多,否则怎么两年就速成了? 正想着有的没的,祈风和祈云两人运起内息高声道:“祈风祈云率门下弟子,恭迎掌门回归!” 内息之强劲,震得人耳膜生疼,莲华皱着眉跟着众人一起跪下,就见画舫上垂出几匹布,如地毯似的飞悬铺在空中,然后一批批弟子从船上踏着布匹纵身飞下,落在四周跪下迎候。 弟子们依序落地后,骤听一声淸啸,一把折扇从船上飞出,一人紧接飞身而出,她没有像其他弟子踏着布匹,而是飞行一段距离后脚尖在扇面轻轻一点,再一点,抢在折扇前面翩然抵达岸边,素手一挥,将刚好飞至的折扇接住,收归怀里。 莲华翻了个白眼,为何江湖门派就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好好的从舷梯上走下来碍到什么事啦?想归想,还是跟着众人一起喊:“恭迎掌门回归。” 祈风和祈云迎上前刚要说几句恭贺的话,却见掌门面如冰霜,略为烦躁地挥挥手便往里走,遂也纳闷地跟上。 莲华注意到,那几匹作为踏板用的绢布又收了回去,全程没有垂落水面,可见操控之人内力之浑雄。为什么她要注意?因为接下来才是她的工作——负责舫船靠岸后的事务,包括清理维护舫船和接待船上的杂役。 这一点莲华倒是想得通,一个全是女子门派,不可能人人都是餐风饮露的仙子,实事还是需要人来做的,这种时候,底层弟子不做谁来做?谁叫你们学功夫不行呢? 九桃小嘴一瘪,闷闷地道:“又要洗甲板了。” 莲华回头一看,见底层弟子普遍都拉着个脸,不由好笑:这帮人,思想觉悟不够高啊。拉着九桃起身,捏捏她的小脸,故意扬声道:“要是今天连自己的本分都尽不好,谁还敢托付你明日的重任?” 话音才落就有不少双眼睛扫了过来,莲华全装不知道,话在精不在多,反正意思说清楚了,能不能领会只能看各人思想意识。 九桃心里一颤,别看姐姐平日里嘻嘻哈哈跟个孩子似的,关键时刻立场之光明正道,那叫一个能量满满。此刻更是转变过来,开开心心地道:“姐姐说得对!好久没见到李子和莺桃了,不知她俩这次带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回来?” 莲华这才想起来,船上还有九桃的两个小伙伴,黑李和莺桃,看名字就知道是春天一批收进来的弟子,全是春季的水果,也亏入籍处有那闲心,一个个地起名字。像莲华这种被掌门亲自赐名的,可以说相当稀有,遗憾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入门后也就掌握了基础的功法,真就白给,虽然在底层弟子之间有些话语权,可看着后辈师妹一个个轻松练出玄劲升成中高阶弟子,作为老资格也是备受煎熬。 正说着,就见大船靠岸,放下舷梯,船上的底层弟子们顺着走下来。诡异的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迎接的弟子们热切寒暄,而是低眉垂手,好似犯了错一般。气氛相当低靡,弄得迎接的弟子面面相觑。 九桃向着选处的黑李频频挥手,黑李慌忙摇头示意安静。九桃只好疑惑地看向莲华,莲华心内道:你看我,我看谁?嘴上却很冷静,“别着急,估计出什么状况了,等等看。” 没过多久,就见之前传话的那个驭云楼弟子从山上下来,用一贯冰冷的语调高声道:“众底层弟子听着,镇派的紫霞秘籍被盗,即日起停止一切船只的清洁和养护!并且严禁和船上的弟子接触!” 这一下无疑重磅炸弹,众弟子一阵喧哗,难怪掌门烦躁,感情出大事了。莲华挑了挑眉,看刚才掌门飞身而下的功夫,按理说不该连本秘籍都照顾不好吧?难不成贼喊捉贼,怕传给别人位子不保,就把秘籍藏起来,对外说丢了? 九桃满脸的迷惑,拉了拉莲华的袖子,道:“姐姐,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做什么?回去,我要把你吃掉!莲华邪恶地笑着看向九桃,语带轻浮,“回去,姐姐帮你洗你的‘小甲板’。” 九桃:“姐姐你笑得好像大灰狼。” “锤子的大灰狼,你见过这么man的大灰狼咩?嗯嗯嗯?”莲华一边说,一边摆了几个展现肌肉的姿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呸!谁是大灰狼了?” 九桃愣了愣,随即掩口痴笑,“姐姐你收敛一点,噗哈哈……” 周围几个站得近的听了这段对话也是憋得浑身颤抖,虽然听不太懂话里那些词的意思,可是真的遭不住那股谐气,以前也没觉得这人有那么逗啊。 见气氛恢复过来,莲华见好就收,对周围道:“好了,没事大家散了吧。” 底层弟子们一想也是,不用做事了留也白留。要查秘籍也是查船上的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领头的工具人莲老弟子都说散了,还杵在这干嘛?便都散开各回各处。 莲华往黑李看去,这个小丫头只比九桃大一岁,却是富态得多,九桃是小家碧玉,长相清秀可爱,爱笑爱闹,由于近期的锻炼壮实了不少;黑李朴实健壮,黑里透红的脸蛋,透着一股乡间姑娘的热乎劲。两人眼光一碰,友善一笑。 莲华这一眼,看似是看黑李,实则是借余光看更远处山石上的传话弟子,从第一次见到这人开始,莲华就很不爽,这人言行对谁都冷漠,可对莲华却隐隐藏着一抹敌意,就如此刻众人散去,这人谁都不看,却是一直以教导主任看顽劣学生的眼神死盯着莲华——不记得有欠她钱啊,莲华郁闷地挠了挠后脑勺,算了,管她的,挽着九桃悠哉回乘风楼。 莲华若是知道此刻那弟子的内心,估计白眼能翻上天。墨云原本替掌门传的话还有一句没讲完,她说完前面的话,是想给众人一点消化时间,没想莲华自说自话地就原地解散了,把她给郁闷的,便狠狠盯着莲华,在脑内想象着怎么抓她头发,抽她的翘臀,百般撕扯——叫你不规矩! 等莲华走得看不见背影了她才反应过来,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可已然来不及了,只好灰溜溜回去复命。 主阁内听到墨云回复的时候,祈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你是猪啊,几句话还要分开说?平时酷得跟太阳肩并肩的,关键时候掉链子? 没办法,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所以傍晚的时候,莲华正为自己突然来袭的大姨妈犯愁,就听得有人内力澎湃地喊话声,“掌门口谕:本次门派考核如期举行,时间定在十日后!” “太好了,姐姐你听!掌门没有取消这次考核!”九桃开心啊,这次考核姐姐定能扬眉吐气! “好好好~”莲华歪躺在床上,考虑着是否尽快做点女性用品出来,虽然经过锻炼筋骨强健来大姨妈时不觉得疼,可这玩意儿流得一裤裆不说还顺着腿一路往南就很心烦,尤其在这时代布料不多清洗麻烦,自己又还没什么钱。可问题是自己从没做过这类事,做出来肯定不满意,思前想后好不心烦,对九桃的态度也变得心不在焉,“就这破事儿,白天说一句不就结了?或者发个布告也就解决了,值得这么大声嚷嚷震得人耳朵疼?” 听着莲华敷衍的话语,九桃联想起下午莲华带着自己摔跤时裙子上那一抹嫣红,吐了吐舌:怕日子来的时候尴尬,所以女儿家的月事是要牢记在心的,都是提前做好防范,像姐姐这么豪迈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转念一想,也许姐姐是烦心会耽误了考核吧?不行,绝不能让这事儿发生!一蹦起身,“姐姐,你不要担心,我去厨房给你熬点红糖水来,考核前一定能好起来的!” 看着九桃跑出去,莲华疑惑地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不是多喝热水就可以了么?” 第4章 飞过来个大傻叉 这几日乘风楼的伙房恢复了安静,熟悉了奇怪口号声的众人反而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可是考核在即,也没人多问。 作为现代人的东方岐,自然知道女性月事期间不可剧烈运动的道理,横竖没什么事,便将现代内衣的款式画出来,让九桃将穿不了的衣服裁了来缝制。 最初九桃是羞涩的,这种好不害臊的东西能穿吗?可经不住莲华的软磨硬泡,便试着做了几套出来,结果一穿上就爱得不行,再用剩余的布料做了简易卫生巾,完美!要不是看到莲华那惨不忍睹的歪斜线脚,九桃几乎要以为这个姐姐自打挨了一拳后是无所不能的了。 为免小丫头拿出去献引发事端,莲华又将这两样新发明纳入了保密范围,至少在考核结束前不能泄露出去。 好在大姨妈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五天就没动静了,莲华再次兴冲冲地拉着九桃去练摔跤,其实转生前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近身缠斗了,分胜负当然是凭拳脚功夫,跟个八爪鱼似的死乞白赖黏在对方身上,又绞又缠的太下作,可是转生后胸前的两个凸起限制了她的行动,在面对真正的高手时不能全力以赴估计很难讨好。在迎接掌门回归那天看到船上弟子们利落的身手,也明白轻功和玄劲自有其奥妙之处,所以月事这几天不断思考对策,最终发现若是用摔或缠尚能一搏。 所以今天的莲华,摔得格外认真,一边摔一边细致地讲解要领,力求九桃能听懂学会。九桃本就对莲华的本事崇拜得不行,听说通过这些个技巧能在考核里进阶,尽管觉得很多动作都羞羞的,却也学得分外用心。 终于,考核的日子来临了。 是日,晴空万里,位于乘风楼与驭云楼之间的巨型演武场围满了派内弟子,准备充足者跃跃欲试,实力无望者羡慕嫉妒,还有不少人心怀忐忑,看着神色各异仪态万千的莺莺燕燕,莲华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赶紧垂下目光盯着场子,眼光触及到光洁的台面,不由得又撇撇嘴——要不是底层弟子人数不少,打扫这演武场真是要了老命了。 之前还跃跃欲试的九桃看了这大阵仗,不由心慌起来,“姐姐,要不……我不参加了吧?” 哟呵,这点场面就怯阵,那可要不得。莲华好笑地瞅了她一眼,“怎么?信不过姐姐?” “不是不是,可是我……就是……” “我可告诉你啊,今天你至少要进阶中层弟子,否则今后就别再跟着我了,我可没那么水的妹妹。” “哟~我说是谁那么大口气呢,合着是莲大姐呐。入派许多年,都一把年纪了,还指望进阶中层弟子啊?麻烦你行行好,给妹妹们留条出路吧?”随着这阴阳怪气的话语落下,旁边还有几声嗤笑。 莲华脸上表情纹丝不动,甚至连头都懒得转一下,她知道说这臭话的人是兰秀,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人原是卖艺人的女儿,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底子,被收入紫霞舫后在底层弟子里拿腔拿调的,惯是拉高踩低,自从上回考核升了中层弟子,更是小人得志狂得一发不可收拾。就如此刻,莲华跟她毫无交集,她都要伸着脖子地从中层弟子的队伍里来嘲讽几句。 “听听,九桃,这话一听就是有本事的人说的。”莲华拉住气不过正要反驳的九桃,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帮中规定,凡是派中弟子均需参加考核。可人家就要摆谱指手画脚,就冲这,咱们得竖个大拇指!内行,门派也给她得了。” 轻轻松松几句话,就给兰秀扣了个大帽子——尽管人人知道兰秀那番话其实就是尖酸刻薄的讽刺,可没人说不能按莲华的思路理解——你不是神气吗?行,你本事大,一个中层弟子里的跳梁小丑,去和帮主说你不同意派中弟子均需考核这事去呀! 既堵了兰秀的嘴,又讥讽她口气大,高!周围听出话外音的弟子都悄悄在心里给莲华竖了下大拇指——功夫不行又怎么了,人家就要任由你兰秀羞辱? “你……”兰秀对莲华这种取巧的回击毫无办法,一时语塞。 莲华丝毫不想给面子,原主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是不?啥玩意儿都敢来触自己霉头,“你什么你?不去向帮主展示你的大才,偏欠得慌,在这找不自在,送你两个字——活该!” 痛快!周围的弟子都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兰秀——活该!生生把兰秀脸都气绿了,怨毒的眼神狠狠盯着莲华,把莲华身边的九桃都吓得一哆嗦。 莲华直接回了个白眼,气吧气吧,气死你最好,省得姑奶奶动手。练武之人最重气的修炼,不急不躁才是真高手,这种碰一下就跟癞蛤蟆一样鼓起来的,简直嫩得可怜。 “入派三年还是底层弟子,你有什么可神气的?”兰秀气得再不遮掩,开始恶狠狠揭莲华的疮疤,“一个练不会本门神功的废人,凭什么跟中层弟子顶嘴?之前被佳芯师姐一拳打昏,今天还想领教领教?” 莲华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下巴,“你不也才混到中层就歇菜了吗?五十步笑百步的假把式,感情练的是嘴皮子啊。” 卖艺人最忌讳别人说自己假把式,更何况是个连玄劲都聚不起来的废物敢这么嘲讽自己?兰秀直接把门人不得无故内斗的门规抛到九霄云外,几步飞身过来,抬手就要给莲华一耳光。 除了几个与兰秀交好的,众人无不为莲华捏把汗,毕竟这个老弟子实力不济大家都是知道的。 可没想到莲华左手如闪电般刁住兰秀挥过来的手腕,右手穿到其右腋下,拧身,腰背运劲,一气呵成,就听砰地一声,兰秀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的“呀”便如一只咸鱼被砸在地一动不动了。 众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有九桃惊喜地捂着嘴,她记得姐姐讲过,这招是背负投,可她被摔那么多次,从没想过威力如此强大,眨眼工夫兰秀就没了。 莲华连看都没看被摔晕在地的兰秀,拍拍手,向九桃示意,“看到没?眼明手快,一招制敌。简单得很,你考核时也这么摔就好。放心,死不了。” 众人头皮发麻,眼神都变了——你们两个不好好学玄劲,这练的什么怪招,是不是平时搬运活干多了,把人当米袋扔?!看看此刻生死不知地歪睡在那的兰秀,再看看莲华云淡风轻的表情,脊梁不由一阵阵发寒,死不了就怪了! 很快,与兰秀交好的几人把仍然昏迷的兰秀扶着回房去治疗,注定与此次考核无缘了。 由于人还未全部到位,所以这个小插曲也仅在部分弟子间传开了,自然也没人敢冒着被当米袋摔的风险来向莲华问责。 巳正,帮主携两大长老来到演武场看台。先由祈云长老说了些秉持传承、振兴帮派的套话,也就是为什么开启考核,之后由祈风长老弟子秋霜介绍了考核项目和流程,最后,帮主拿到了话语权:“考核开始!” 考核其实不复杂,各层弟子根据分配与同阶段弟子进行武技的比试,胜三人者可由考核弟子考教,考核弟子一般由高一阶的弟子担任,考教过关后晋升至高一阶弟子。 莲华和九桃被分在不同小组,分开前,莲华冲九桃挤挤眼,“放心大胆地干,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九桃兴奋地点头,眼睛晶亮,不安与胆怯被跃跃欲试所取代——原来莲华姐姐教的这些羞羞的招式那么厉害,真是捡到宝了! 而被分到与莲华和九桃一组的底层弟子则内心一阵抽搐,以前她们是最爱和莲华一组的了,又菜又爱参加,简直就是其他人的加分项,可是今天看了莲华摔兰秀那一下后,他们内心有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打不过不可怕,可是被摔那一下怕是十天半个月起不来,你说这莲华也是的,之前还以为是在和九桃搞羞羞的事呢,没想到是拿来比试的,但凡和紫霞这种唯美意境挨点边的事儿是一件不干。 第一个和莲华对上的,是一个叫青梅的浣衣房弟子,平日没什么交情,但还是规矩地向莲华一礼,“还请师姐手下留情。” 莲华点点头,嘴上却不客气,“抱歉哦,小可爱。留不了,我今天要上位,谁拦摔谁。像什么磕掉牙齿摔破额头关节脱臼的,管摔不管救。” 青梅愣了愣,向来听说莲华这人好脾气,怎么今天对着自己那么冲?可既然分配到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如此,便向师姐讨教了。”青梅运起玄劲,丝丝缕缕乳白色的真气如云雾般在爪间翻腾,然后她探爪一挥,几道爪劲就向着莲华飞去。 看着几缕像现代老头抽烟时喷的二手烟雾样的东西慢悠悠飘来,莲华按下内心啧啧称奇的欲望,闪身躲过,而气劲在她身后不远处就消散无踪了,显是青梅功力不够。 莲华抱着胳膊对青梅挑了挑眉,“就这?” 感受到对方的不屑,青梅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加大力度,这次双爪齐挥,划出一个大范围的交叉十字。 看着飘过来的“大傻叉”,这次莲华连躲都懒得躲,直接后退几步,气劲还没沾到她外袍就消散了。她再次挑了挑眉,“就这?” 原本观战的众人忍俊不禁,没见过这么无赖的,直接站在攻击范围外。可是也不得不赞叹莲华的细致和敏锐——我又没走到擂台外,是你自己功力不够打不到,早点认输下去吧,别等我动手。 青梅又羞又急,气得一跺脚,“你还比不比了!” 莲华一脸无赖,“那你倒是打呀!” 青梅那个气啊,“你……你耍无赖!” 一旁负责当裁判的中层弟子强憋着笑,道:“你要是不比了,我就判莲华胜了。” 青梅那个不甘心啊,比吧,打不到人家;不比吧,又舍不得机会。可是转念一想,还不是自己学艺不精,又碍着面子不想认输,幽怨地剜了眼莲华,转身跑了。 莲华翻了个大白眼——真就是个木头妮子,有上进心是好事,可也要量力而行吧?能认输不认,难道还真等姑奶奶把你摔得不省人事的抬出去? 观战的有窃笑的,有鼓掌的,也有鄙夷的——怎么的也要打几个回合过过手吧?莲华一概当听不见,对着当裁判的中层弟子甜甜一笑,“请师姐匹配下一位。” 九桃眼里的小星星都快飞出来了,一边拍手一边喊,“姐姐最棒了!” 第5章 她们太欺负人了 后面的就简单得多了,匹配的第二个对手是伙房的,莲华虽然没记住对方名字,可对方却是“干丝夹心”的铁粉,毕竟佳芯仗着关门弟子身份没少作威作福地欺辱过底层弟子,而莲华之前贱兮兮的反击让备受压迫的她感到扬眉吐气。所以,在看到裁判弟子示意她上前的时候,她直接摆摆手,“我放弃,莲华师姐赢!” 裁判弟子愣了好半天,但是总不能弃权了还强迫人打吧?只好转而找其他人,当她才和选中的人对上眼,对方立刻神色慌张地摇头,“我不比我不比,你判师姐赢吧。”感情这位是怕被摔得不会出气的。 裁判弟子那个尴尬啊,你们倒是出来打几下啊,从来没出过这种先例,让我怎么判?最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的裁判弟子只好对莲华道:“考核的三场全过了,轮到咱俩打一场?” “那就请师姐多多赐教了!”莲华等的就是这场晋级赛,将一直披在外面的斗篷取下,露出里面新做的空手道服。 围观的弟子“哇”地惊呼——好羞耻的衣服啊!活动估计是很方便活动了,可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该穿的衣服啊。就连掌门和两大长老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掌门饶有趣味地看着怪模怪样在场中热身的莲华,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问道:“这就是你跟我说,被佳芯揍晕前,还竖起大拇指夸个好的莲华?” “是啊,像这么有趣的弟子,以前居然没发现。”祈云莞尔,“就是不知功练到什么程度了,这次考核再不行,按门规就要被……” 祈风则皱了皱眉,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提吗?不过就那天莲华展露出来劈药碗的手法,她很有信心,便未再多言。 莲华趁着热身的时候,得意地冲着九桃挑了挑眉,她这“假女人”顶多会补补破口缝个扣子,做衣服还得是九桃这样的“真女人”来。紫霞舫女子居多,所以更偏重绸绫缎绢之类的料子,莲华便将无人问津的棉麻布找来,让九桃根据自己画的样子裁剪、缝制。九桃先是不肯的,可一想连羞耻的内衣都做了,这种外穿的好歹也做做吧。 莲华穿上练了几套拳,又根据体验做了几处修改,最后还用布条做了缠手和缠足,好在空手道服本身要的是结实耐用,款式反而不复杂,所以即使九桃的女红算不得上流,做好之后也有模有样的,莲华非常满意。最麻烦的是缠胸,太松吧,会滑下来;太紧吧,勒得慌,最后实在没法,还是让九桃根据图纸做了件紧身汗衫才算过关。 裁判弟子也是皱眉打量着莲华,特立独行的造型,这老弟子是多年不晋升开始动歪脑筋了?要是以为自己会像前面几个弟子一样放水,那可真是想得美。心里想定,便双膝内扣,两手做拈花指状在小腹处模仿太极图阴阳互逐一旋,这就是紫霞舫自创的行礼姿势。 此时行这个礼,裁判弟子要认真对待的态度展露无余,莲华自是不敢大意,可实在做不出女子阴柔的动作,只好抱拳回了一礼,引得围观的众弟子一阵哄笑。 九桃尴尬地低着头,她见过莲华比这还豪爽的姿态,早已经习惯了,就忘了提醒师姐师门礼仪,可是转念一想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些不该是师姐来规范自己这些新弟子吗? 还没等她理出头绪,场中已然开打。见一个高一级弟子过来担任裁判,原来的裁判弟子就气运双掌,磅礴的气劲扯得双袖鼓胀起来,修为隐隐已达上层弟子。 莲华摆了个猫足立,凝神对方动作,对方也不含糊,双手反太极方向旋开,两道玄劲凌厉飞出。 看着玄劲如两道刀光袭来,莲华不敢大意,待得玄劲接近,不退反进,骤然起跳,在越过气劲的同时一记飞踢。 对方原本留有后手,当莲华像之前做出闪避或是正面相抗时使用,可万万没想到莲华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不由愣了愣,这一愣神,莲华如飞龙疾般的一脚已到眼前。她也不慌,后仰身铁板桥,堪堪避开。 莲华对战经验丰富,如何能就这么让对方避开就完了?只见她招式未老,却半空一拧身,伸手扯住对方胸前衣服,借势往前一带,对方本就身形后仰,兼之没想到莲华变招如此迅捷,立马被扯得人仰马翻。 而莲华根本不给对方喘息之机,抢在对方落地前轻轻一抬其肩膀,避免后脑着地伤太重,然后左手将其摁稳在地,右手出拳快如迅雷,但只停在距对方脸2寸之处。 “胜负已分!”新来的裁判功力更高,加上是近距离观战,所以在这眨眼一瞬所发生的变化有着最直观的了解,和莲华对阵的弟子虽是中阶,但在江湖上已是个中好手,可在莲华手上一招都走不过,由不得她不震惊,“莲华胜!” 这下场里炸了锅了,许多正在比试的弟子都停下来往莲华那头看去——这是那个练功老大难莲华吗?总不至于被揍了一拳开窍了?不少弟子开始盘算着,要不之后也去找佳芯揍自己一拳试试,不起作用的话大不了自己再揍回去。 莲华见好就收,将比武对手扶起来,再次抱拳,谦恭道:“承让了。”一副大师风范,把九桃小丫头迷得在一旁鬼吼鬼跳的。 世间的事就是如此荒诞,莲华一开始抱拳,众弟子笑翻,笑她不男不女,现在再看她抱拳,却觉得神武谦和,女子的柔韧透着爽利,别有一番气韵。 这边看台上的祈风,老怀宽慰,“掌门,莲华这些年,在底层磨练,任劳任怨,终于熬出不凡的成绩了。” 掌门未置可否,只是嗯了一声。 祈云也微微笑着,道:“是你们乘风楼的藏的深!前些日子,我让佳芯去试探一下其功力,没想到硬是被揍晕都没透露出半点,晕过去之前她还有余裕挑起大拇指称声好呢!” “你这话可没道理,我的弟子,我还管不到吗?”祈风一听对方想趁机蒙混事情始末,哪肯答应?“就算佳芯是来试探,用得着下那么狠手把莲华下巴打脱臼了?” “行了!”掌门终于坐不住了,“你们两个,怎么总是互掐?祈云,门下弟子严禁互斗你不知道?” 祈云眨了眨眼,“掌门放心,佳芯虽是我的关门弟子,但我并未徇私,已严厉处罚过了。” “嗯。”掌门点了点头,抬手止住正要反驳的祈风,“你们俩随我进来。” 祈风祈云对视一眼,均是很不爽地别过头,跟着掌门去往场边的偏厅。 在此次考核中最快晋升为中层弟子的莲华,获得了下场休息的时间,最快也要明天,所有底层弟子的考核完毕,才轮到中层弟子的考核。 她自是看到了掌门带着两大长老离开,但也没多想,因为此刻正是九桃的第一战。 和九桃对战的,是一个叫柳叶的小丫头,年纪和九桃相仿,嗓音温婉如黄鹂,唱得一手好曲,经常被高层弟子拉去陪客,耽误了练功,刚好适合九桃练手。 柳叶一看九桃学着莲华抱拳行礼,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声音婉转地道:“九桃师姐,我认输了,你之后升了中层弟子,可一定教教我。” 九桃原本跃跃欲试,摔她个七仰八落的,闻言反而颇有些郁闷,转头苦哈哈地看着莲华。 莲华抱手站在场边,清风不时扬起她的外袍,露出里面穿越时空的空手道服,将她优雅的身线衬出几分硬朗,显得神武不凡。 看到九桃委屈巴巴的眼神,差点就笑破功了,不过她知道,此刻一定要维持一个高手的气势帮九桃掠阵,这样小丫头才能全力以赴去面对。 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淡淡道:“准备下一场。” 九桃便乖巧地学着莲华向柳叶抱拳道:“承让了。” 莲华忍俊不禁,这可是“真让”啊。自己原本想直接用空手道的osu来行礼的,后来想想,还是抱拳更中和一些,别名气打出来了,自己也成女汉子了。 下一个上场的,叫佳琪,是抱佳芯大腿入的门,所以平时在底层弟子中颇有些自诩不凡,总觉得迟早有一日能凌驾其他人之上。那次莲华被揍,也和她脱不了干系,那日她和佳芯占着路在那谈笑风生,运送茶水的九桃避不开,不小心洒了点在两人衣袖上,自命天之骄子的两人自是不依不饶,莲华看不下去出面维护,这才挨了打。 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九桃的气势全然变了,若说之前是跃跃欲试的小麻雀,那此刻则是欲把对方撕扯殆尽的角雕。 反观佳琪,则是一脸不屑地冷哼一声,还顺带轻蔑地瞅了场边的莲华一眼,仿佛在说:就你俩这土鳖?也配站上台? 莲华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待会你就知道活在梦里是多么可怕的事了,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裁判弟子一声令下,双方都没那行礼的兴致,直接开打。 佳琪挥手就是一掌,估计有佳芯的私传,她的玄劲已然成型,且隐含几分锋锐,要在一众底层弟子中脱颖而出那是板上钉钉。可要用在看不起人这事儿上,想要顺利那可就另说了,除非老天瞎了眼。 九桃早不是之前弱不禁风的小丫头了,这段时间的锻炼,身手矫捷不说,临战意识也被莲华调教得差不多了。见对方掌风渐近,她不退反进,就地一个前滚翻避过,趁势直接一脚跟砸在佳琪脚背上。 佳琪就是做梦也没想到九桃这应对和招式,脚背的伤痛得她眼泪都飚出来了,才“啊”地喊出一声,就被起身的九桃抢身进来,只觉后脚一空,整个人仰面摔倒,然后九桃的小拳头就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一面砸一面还听见九桃在碎碎念“叫你仗势欺人,叫你人模狗样……” 佳琪被砸懵了不说,其他观战的弟子也看懵了——这,这怎么就变成一边倒的? 显然九桃气恨憋得久了,根本没个停,左一拳右一拳,管够。虽然她的拳头还不够硬,但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事。 一旁的裁判弟子急了,看佳琪那欠扁的样子,打死活该!但打归打,不能出事啊,所以她准备出手干预了。而莲华则抢在了她前面。 一看九桃就知道她这是怒极攻心,强行拉停容易,但心里的戾气会被压抑而不是驱散,憋久了容易走火入魔。 所以莲华走上去,只是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九桃,轻轻地抚慰着,“好啦好啦,姐姐知道了,九桃是个好丫头,是最乖巧最懂事的,之前受了委屈了……” 九桃一开始还奋力挣扎,拳拳到肉,听着莲华的话,渐渐缓了下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而这口气还没松完,小丫头就抱着莲华哭开了,一边哭一边嚷:“姐姐,她们太欺负人了,呜……” 众人尽皆默然,大家都是一步步往上熬的,又都是干的风尘活计,怎会不知道个中辛酸?原本看着躺在那只有进气没了出气的佳琪生出的同情,甚至觉得九桃残暴的心思瞬间荡然无存,更有直率的,直接脱口而出“打得好”。 莲华内心哭笑不得,小丫头把人家揍得半死不活的,人家还太欺负你了是不?但也不得不板起脸训斥,“不许哭了!没出息,还有两场,打完姐姐陪你痛痛快快地哭!” 九桃条件反射地一噎,喘了几下总算止住了,用手胡乱抹掉眼泪。莲华叹了口气,要不是怕小丫头哭多了损了精力,应付不了后面两场比试,让她哭够了才是最好的舒解方法,可是她哭够了就该累得想睡觉了,哪还有那精气神考核?人体机能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 看着九桃的乖巧样,莲华有点心疼,“我看看手怎么样,疼不疼?坚持不了,我们就回去,下次再参加考核。” 九桃这才发现自己拳骨有些伤到,还好莲华事先为自己缠了绑手,只是点些微的损伤,便摇了摇头,“姐姐放心,九桃很能干的,没事!” “好!”莲华爱怜地摸摸九桃的小脑袋,“等你打完,今天姐姐做好吃的慰劳你。” 九桃顿时来了劲——要提这个,我可不低靡了啊。莲华姐姐做的菜,那可太好吃了,而且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菜式,一想起来就馋得不行。 看着雀跃回场的九桃,莲华欣慰地摇摇头:真好,这就是青春啊~ 而她没料到的是,九桃这一哭一闹,加上她对九桃的呵护和温情,把众弟子给感动到了。所以之后的比试一路绿灯,点到的弟子直接弃权并表示自己也想要加入这支“姐妹队”,而考核的裁判弟子则摊手表示自己可能也打不过九桃,于是在莲华之后,九桃成了这次考核第二快晋升中层的弟子。 感激地看了一眼裁判弟子,莲华便揽着九桃在一众粉丝弟子的簇拥下离场,回头一看,裁判弟子居然也跟着来了——什么情况,想吃好吃的不会自己做哦? 第6章 安静等着就好 我们常常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并以此来彰显自己对事务的把控能力。可世事总是用无常来告诉你,别自以为是。 ——莲华 经过了昨夜的大餐,莲华觉得底层弟子真不是人干的——怎么有那么多人来蹭饭啊?还好这些弟子出于心底对她和九桃的喜爱,抢着捡菜洗菜切菜生火甚至还沏了茶,莲华只管掌勺,可一个人做那么多人份的菜,真心累得慌。 爆炒腌肉、蒜烧小黄鱼、清炒青笋、西红柿炒蛋,再加一个海带火腿汤,尽管所有菜都获得了一致好评,可莲华内心却有种掉入深渊的恐惧,按这势头,来蹭饭的估计会越来越多,别考核还没出什么成绩,自己的发展路线先歪去门派大厨了。 而且尤为恐怖的是,她得内心居然自发开始盘算今天做些什么菜了。有没有搞错?今天的重点是中层弟子的进阶考核好不好?这些人啊,焉儿坏了,不给人好好应对考核,呜呜~ 正当她拉伸筋骨,准备热完身去叫九桃起床的时候,墨云来了,还是那副冰冷的态度,“莲华,掌门召见,跟我走。” “蛤?” “怎么?” “哦,没怎么,走吧。”莲华一开始想着这个时候召见自己,莫不是掌门听到什么动静,要让自己准备早餐。可看墨云那扑克脸,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谁对着这副嘴脸还会有胃口哦? 横竖也还早,去一趟也无妨,她便跟着墨云走向主阁,一路无话。 进入主阁,莲华抬眼一瞅,不由愣了愣神。掌门高坐大堂,两大长老分居左右,座下各大弟子整整齐齐。这阵仗,莲华本能觉得不对劲,可来都来了,不搞清楚更难受,于是硬着头皮跟进大堂。 还没抬手行礼,掌门就厉声问道:“莲华,你可知罪?” 莲华一脸懵逼,这熟悉的开场白,敢情演古装剧呢?她条件反射般地抱拳道:“弟子入门以来虽寸功未立,但做事勤勤恳恳,对皇……对帮主更是忠心耿耿,不知犯下何罪。” “你还想装作不知?”佳芯早就急不可耐了,“本门正统玄劲你练不出,专练些歪门邪道!昨天你得意扬扬的样子,在掌门面前使出来呀?” “嗐,这事儿啊!”莲华摸摸后脑勺,“你别侮辱人啊,我和你说,我这是祖传的流星拳,专打那些个逮人就咬的禽兽,禽兽越是不知好歹,我就打得越是痛快。” “你……” “佳芯,不得放肆!”祈云及时制止了佳芯的张牙舞爪,眼里的精芒一闪而逝,“莲华,你是说本派武功不如你打禽兽的拳法?” 得,下套了——莲华心里奔过一头神兽,嘴上却是哈哈一笑,“长老误会了。我这人吧,笨,一直没学会本派武功的基础……” “本座问你的不是这个!” 哎哟,不给面子了是不?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莲华正色道:“弟子不过是用对的方法做对的事罢了。打禽兽,自然要用打禽兽的方法。本门武功玄妙无上,但禽兽终是禽兽,学不到那仙渺自在,反而到处找事,不打打它不知道人间清静。” 这几句话把祈云也“指桑骂槐”进去了,祈云手底下弟子全都变了脸色。反观祈风一边,几大弟子憋笑憋得身子一抖一抖的。 而莲华却暗叫糟糕,因为祈风面色严厉地瞪了自己一眼——师父不维护徒弟,今天这事儿可能无法善了了。 可是转念一想,反正正主也学不会这什么紫霞神功,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此处不留爷……不留奶,呸!不留娘,自有留娘处!嗯?这句子怎么怪怪的? “大胆!”祈云原本想说你怎么敢骂本座,可一想,说出来了那不是自己往人家话里钻吗?这口气,给她憋得慌。 佳芯忙过去帮她顺气,一边还斜瞅着莲华,阴阳怪气地道:“我看是学不会咱们神功的禽兽在这撒野吧?” 莲华沉默以对,祈云方的众弟子无不掩口嗤笑,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这使得佳芯更是得意。 莲华不是不想怼,而是她觉得想不通,如果只是报复自己,完全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在掌门面前弄那么难看,不科学。可是如果掌门不授意,这帮人也不敢搞那么夸张。而且到现在掌门也就说了一句话,什么态度也没有,究竟是为了什么找自己来呢?加上刚才祈风的眼神,充满成人埋怨孩子不懂事的意味,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莲华不说话了,没了话题目标,周围的声音也就渐渐安静。 这时,掌门突然开口,“你还有什么话说?” 虽说摸不清情况,多说多错,但这要再不开口,估计没机会了。莲华只好低头抱拳道:“弟子说的都是实话,但掌门说错了,弟子就认!” 她给自己埋了句双关语,“掌门说错了”既可以理解为掌门说我错了,也可以理解为掌门说错话了,可不管哪种情况,她认,就代表绝对的忠心,还是愚忠那种。 然而,掌门脸色并未转缓,或者说,由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她点了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好”,然后话风一转,“其他人,都退出去。” “掌门,收拾区区一个底层弟子,何劳您动手?”祈云麾下五弟子云裳满脸杀气走出来行礼,“这蠢女人摔得我好友兰秀要卧床休养半年,我要替她出这口恶气!” 莲华心里冷笑,你就不怕我拼了老命送你过去和她一起躺? 掌门手一挥,一道劲风在云裳脚下炸开,把上好的实木地板劈出一道二指宽的深痕,这才悠悠道:“本座赐名的弟子,本座亲自处理。” “祈云长老御下做得好,连掌门御令都敢不从。”祈风一边不咸不淡地戳一句,一边带领弟子往外退去,顺便给了莲华一个安心的眼神。 祈风长老这么一说,祈云立刻不满地瞪了云裳一眼,后者早已吓得缩回队列,踉踉跄跄跟着众人一起往外退去,临了又冷笑一声,“有掌门出手,你还想出这道门?哼!” 合着我还该谢谢你自告奋勇来找我麻烦呗?莲华心里一大个白眼翻上了天,怎么现代也好,古代也好,都是蛮不讲理的在逞威风?吃多少教训都记不住。 祈风临别给的眼神让莲华捕捉到一丝光明,掌门这么做该是另有目的,自己安静等着就好。 果然,等众人走干净,把大门带上后,掌门长长舒了口气,问道:“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莲华:wth?!(卧槽?!) “我再问一遍,你家wifi密码是多少?”看莲华仍在愣神,掌门开始指手画脚,“难不成是外国人?这暗号就难对了啊,我想想我想想……我滴,穿越滴来滴,你滴,什么滴干活?” “i have no idea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莲华道出了心中的郁闷。 “啊,怎么会是英语?!不~老天,不要这样对我……你等等,那个,那个,my英语very、very烂(我英语很烂)!你……understand(你明白)?”掌门扶额长叹,显然越挣扎越对自己的英语不抱任何希望了,沉默了数秒,突然看向莲华,“我去,你故意的是不是?” “噗~”莲华终于憋不住,笑漏了,“哎哟,我滴个亲人诶,缘分啊!” 两人抱着哈哈笑了半天,这才把彼此身份搞明白,原来掌门穿过来之前是个送快递的妹子,和东方岐年纪相仿,只是早来了一年,刚好在船上,所以两人才一直未能碰面。原本听闻莲华异于常人的行为就在想会不会也是穿越来的,直到考核那天看到了跨越时空的空手道服,这才想辙把人约来。 “我和你说,东方大哥,我怀疑有人暗害了掌门,我才穿过来的。” “啊,这……掌门武功那么猛都还被害了,你不要紧吧?” “这不有你了嘛!空手道冠军!”看掌门像个小狗一样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蹭啊蹭的,莲华有种大将向小兵撒娇,小弟逆上位的荒诞快感。 “好了好了,我肯定会帮你的。不过我们先说好各自的称呼吧,你穿过来前叫什么来着?” “刚才不是说了嘛,林可馨,你居然不记住!” “抱歉抱歉,信息量有点大,冲击得我一时没能记全。”莲华心虚地赶紧转移话题,“东方岐是我的本名,但我不打算用了,我们自己心里彼此清楚就行。你还是叫我莲华,我还是叫你飞霞掌门。” 没想到掌门瘪着嘴拒绝道:“我不要!” “why(为什么)?” “太难听了!飞霞,老土土的。” “那你要叫啥?飞翔?” “信不信我让她们进来围殴你?” 莲华:…… “那要实在不乐意,你一派掌门,自己改个名字还不是小菜一碟?”莲华挠了挠头,要命啊,自己这脑子就不是舞文弄墨的料,既然弄不来雅的,横竖都武林中人,不如来个中二点的?emmm……“玲珑猫怎么样?” “听之和銮清越,观之娇小灵动,好名字!”林可馨双眼放光,“我太喜欢了!就叫这个,喵啊!” 莲华:得,文化人又坐享其成了。 “好啦,猫帮主,名字的事告一段落。其实你是想让我来做什么?” 一说起正事,林可馨的气势陡然变了,完全没了刚才小鸟依人的样,一派掌门架势,“你也知道,本派秘籍丢了,可其实是被偷走的。” “不是一直由你保管的吗?谁这么厉害?” “原本是贴身带着的,可我嫌它硌得慌,就放一个小匣子里藏在船舱里了。”林可馨顿了顿,“就下船去吃了顿好的,回来就不见了……” “你心可真大啊!” “人家知道错了嘛,不赶紧把神功练成,什么时候再被暗害了那多冤啊!帮帮我,求求了……” 好一只小猫,又撒娇……“你先好好想想,你放的时候都有谁看见了。” “没人啊,我再馋也不会这么不靠谱。再说,我这副身体,真的很厉害,只要我凝神听,百米之内就是一流高手都藏不住气息的。” “这样的话,那应该是平时负责你起居的人嫌疑比较大,你想一想,身边有没有这么个人,对你的舱房了如指掌,出入随意。平时心细如发,即使房内有什么细微变化,也能一清二楚。” 玲珑猫眯起眼睛,好像只小狐狸,“你这么说……还真有一个。” “谁啊?” “我呗!” 莲华抬手扶额,这是个什么活宝,这个时候还开玩笑,“我看出来了,你这哪是心大,根本就是没心没肺。而且就你这嘻嘻哈哈的样儿,你会对自己舱房了如指掌?” 这一问,玲珑猫彻底安静下来,“虽然挺伤人的,不过有道理。你说,会不会是打扫房间的弟子?” “你看,你冷静想想还是能理出头绪的,我的看法和你有一些相同。如果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在你刚放下秘籍出门后,就能立刻发现房内变化,然后顺着找到秘籍,不留痕迹盗走,那这人一定是贴身伺候你的弟子,否则对根本没看到你藏秘籍的旁人来说,很难做得到。” 玲珑猫神色几变,突然起身道:“在回来的途中,一个侍茶的弟子不小心把茶洒我身上,事后她自愿受罚被贬为外籍弟子,在骜城下船到百花楼做歌姬去了。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现在看来,她该是拿着秘籍下船了。” 莲华点点头,“你发现秘籍不见的时间,是在她下船前还是下船后?” “下船后。” “那很有可能就是她了,而且可以推测秘籍已经流落江湖中。” “那怎么办?莲华救我!” “不要着急,我想想……”莲华只觉得头疼,人家穿越遇穿越,送钱送装备,我这穿越遇穿越,一堆乱麻,像话吗? “好,慢慢想。”玲珑猫跑去倒了杯热茶回来递给莲华,一脸狗腿地看着她。 莲华呷了一口茶,哀怨地叹口气,“你能不能也跟着动动脑筋?” “人家笨嘛~”玲珑猫吐了吐舌头,“再说,我可是掌门哟~只要负责闭月羞花就好了,嘿哈!” 莲华:wth?!(卧槽?!) 看着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好看皮囊,被一个古灵精怪的灵魂操纵着做出各种羞耻的中二武术姿势,莲华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没准,秘籍还会回来找你。” “真的吗?”玲珑猫一下来劲了,冲过来抱着莲华的胳膊猛甩,“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真的,”莲华悠悠品了口茶,“在梦里。” 玲珑猫怔了怔,笑起来:“你是说,我去睡一觉,秘籍就回来了吗?” 莲华:……从某个角度来说,我那话好像是这个意思嘿!不是,nnd我怎么跟着她的思路跑了? 闭上眼,定了定神,莲华才开口道:“这件事基本可以排除临时起意,如果没有长期对你做过观察和了解,时机无法拿捏得那么好。” 玲珑猫坐在莲华身侧,像个好学的小猫咪一样不断点头,“嗯、嗯!” “所以,团体作案概率较高。一旦你察觉秘籍丢失,定然会全船搜找,这才让其中一人带着秘籍先下船。” “谁和你说只有一个人离船了?” 莲华:!!! “那个弟子叫什么来着……不知好歹、啊不是,不知……不知……对了,不知火舞!” 莲华:??? “啊,不对不对,叫羽衣茉莉!我记得,四个字的,洒我一裙子茶水,和她一同下去的还有两个,都是底层弟子,一个叫甘蓝,一个叫苤蓝。” 莲华呵呵一笑,“你再好好想想,名字对不对了,我有点架不住你惊喜不断。” 玲珑猫调皮地吐舌,“诶嘿嘿,你怎么知道名字不对的? 莲华终于忍无可忍地扇了她脑门一巴掌,“我去你的甘蓝和苤蓝,你觉得满是花卉的弟子里冒出两样蔬菜来像话吗?这合理吗?” 玲珑猫委屈巴巴地摸着头,“呜呜,不要打人家头嘛,会变笨的……” “蛤?你这还有下降空间吗?” “你管我!再说了,飞霞不也不是花卉嘛……” 莲华捏了捏眉心,在心里默念:你是掌门,你是掌门,你是掌门…… “总而言之,秘籍就是她们带下船了嘛……”玲珑猫嘟着嘴,“你怎么说还会回来?” “没有上层的授意,你觉得凭这三猫俩狗的敢谋害掌门?所以她们虽然拿着秘籍下了船,但肯定不敢私自隐匿,毕竟底层弟子什么基础也没有,没那能耐直接修炼最高秘籍嘛。所以她们应该是等你被谋害后,打着找到秘籍的幌子回来和内鬼呼应,献秘籍的做个大功臣,内鬼则将你取而代之。”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诶!”玲珑猫如同听小说一般,“那你说说,为什么我现在仍没事呀?” 莲华沉吟着,“你不是说你怀疑掌门是被谋害,然后你才穿过来的吗?” “是啊,我醒过来的时候,她们一个个跪在我床边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一开始以为是重病在床,可是一想生个病至于围起来跪着哭吗?然后我气游全身功力充盈大小周天,那一刻日月星辰尽皆颤抖,宇宙鸿荒莫不惊慌……” “说人话!” “就、就是自我检查了一下,感觉是中毒了,就运功把毒逼出去,然后就好啦!身轻体健大漂亮,喵耶!” “所以……咳咳、所以,她们确实害死了掌门,只是没料到又活了。”莲华又喝了口茶,“如果@/x%√……” “嗯?你不要说外语啦,我听不懂。” “我中x=@%_¥” “不要玩啦,快点说结论嘛!啊,你怎么吐白沫了?!好脏哦~” “茶里有毒+√@/!x” 千钧一发,莲华狠掐了一把大腿,才吐出一句人话,然后就昏了过去。 第7章 桃子算是白养了 第二天,紫霞舫上下传开了一个爆炸新闻:那个在本次考核中大显身手的老弟子莲华,练邪门歪道不说,还羞辱本门神功,不知被掌门使了什么惩罚,听着在里面又跳又笑的,过不多久抬出来时嘴边就挂着白沫了,其状之惨不忍睹,就连当时嚷嚷着要打断她一条腿的云裳在看了之后都大气不敢喘。 莲华是在夜里醒来的,看到九桃跟个小笼包一样窝在自己床边打盹,不由心疼,挣扎着起身,却不想直接把九桃给动醒了。 “姐姐,你醒啦?啊……”九桃揉着眼,呵欠打到一半,就这么半张着嘴,眼前一黑栽倒在莲华肚子上。 “啊哦——”莲华闷哼接住——小丫头挺沉啊。 贼兮兮的玲珑猫从旁边摸了出来,“嘿嘿,不好意思啊,不能让她知道我来过,所以要把她敲晕。” 莲华不想说话,怕一张嘴按耐不住的万头草泥马会奔涌而出,但实在架不住此刻身子有点虚,低声呵道:“你特喵就不能过来帮我扶着她啊?” 玲珑猫这才赶紧上前配合着把九桃扶到床内侧躺好,一面小心翼翼地道:“对不起啊,我来,是想跟你说,我没有给你下毒。你的毒还是我运功帮你逼出来的呢!” “废话!”莲华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这茶是毒你的好不好?我特喵躺枪!“要是你下的,我当场就掐死你,一起穿回去。” 玲珑猫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我就知道,你是相信我的。” 莲华无力地靠着床头,人家穿越是逆袭,怎么我这穿越是躺毒?难道自己其实是配角?她恨恨地盯着玲珑猫胸前隆起的线条,真想上去梆梆两拳,可奈何身体有气无力,“就这些?” “对呀,还能有什么?” 谁投的毒你居然不查?!莲华此刻连翻白眼的力气都使不上来,只好叹气。 “哎呀,你别叹气嘛!”玲珑猫坐上前,凑在莲华耳边,“我和你说哦,我想好了,明天,我表面上把你驱逐出门派,暗里你去帮我查秘籍的下落。本来你也不会本门武功,这个说辞不容易引起人怀疑。我呢,留在这里,吃香喝……啊、不是,我是说留下来查内鬼。” 尽管耳边的细语却让人灵魂一阵酥麻,莲华还是以我信你二大爷的眼神看着玲珑猫,“你离我远点说话,我穿过来前是纯爷们。” “我知道,我不介意呀!”玲珑猫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直接揽着莲华肩头钻进被窝,“你现在身体是女的,而且这样说话不容易被发现嘛~” 莲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该死,这个百合女打算夜袭老夫!可她此刻却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感受到贴身的温香软玉,看了看昏在床铺内侧的九桃,莲华可耻地咽了下口水。 却听玲珑猫轻轻道:“对不起,大哥,可我一个人实在太害怕。还有,谢谢你。” 莲华长出一口气——造孽啊!我太难了啊我。 第二日早晨,紫霞舫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掌门改名了,据说是惩罚自己遗失了秘籍,才弃了飞霞仙子之名,为了表达自己想要寻回秘籍的决心,改为玲珑猫。若一年内寻不回秘籍,则永不改名。 第二、掌门非常高调地将本次门内考核中的两匹黑马——莲华和九桃逐出门派,理由很简单,教不会。而门派里却有人传内幕说,这两人说自己使的那什么流星拳是用来打禽兽的,这不犯了掌门新改的名讳嘛,逐出去算轻的了。还有人传这两人厨艺不错,掌门安排她们去新东方深造去了,就是不知道这新东方在什么地方。 而这两人在掌门宣布完逐出门派的喻令后,几乎是百米冲刺跑回去抱着收拾好的东西,一溜烟地乘船走了,搞的好像她们求之不得一样。反应稍慢的佳芯众人想有怨报怨,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没追上,在山门处气得跳脚破骂。 于是,在小船上看着山门渐渐远去的莲华,很稀有地打起了喷嚏,“啊嚏——乖乖,不得了啊桃桃,我觉得有人在戳我脊梁骨。” 九桃一脸嫌弃,“姐姐,你很脏诶,哪有人打喷嚏乱喷的?” 莲华:“……那我该怎么打?” “咱们要用手帕掩住,背对人,轻声地打。” “哦,这么扭捏啊……”莲华轻抚下巴若有所思,突然转头一把将九桃抱住,“臭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还敢嫌弃我,辛辛苦苦把你养的壮壮的容易嘛我,别想跑,今天就要检查你肉包子的弹性够不够。” 九桃像只受惊的小鸡,尽管她早已习惯了莲华这种时不时的“亲密”举动,可莲华跳跃的思维实在跟不上,“啊,姐姐饶命……” 然后二人就滚作一团,发生了不可告人之事——才怪!莲华一边找准九桃腰上的痒痒肉挠过去,将小丫头挠得呲哇乱叫的,一边考虑船靠岸后从哪入手找秘籍。 撑船的两个底层弟子则都羞红了脸,这真的是被逐出门派的人吗?怎么感觉,还挺欢乐的呢? 小船在水上漂了一天一夜,终于靠岸,回头看着两个摇着船赶回去复命的底层弟子,莲华叹了口气——上岸摸会儿鱼都不敢,两个苦命人。 掌门采取的是就近放逐政策,她们是在离门派最近的一个口岸上岸的,此处名曰苏家集,虽比不上大城繁华,亦是一个热闹去处。 莲华拉着九桃四处瞎逛,见惯了现代的钢筋混凝土森林,穿回古代看看鸡犬藩篱、木舍小摊,也别有一番风味。 正感叹着,就见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厮走上前来,脆生生询问道:“敢问两位姑娘可是来自紫霞舫?” 九桃眼睛都看直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莲华看了眼九桃的痴样,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出息!“不错,小哥有何贵干?” “不敢不敢,”小厮作了一揖,“是我们飞花楼的楼主,听闻有紫霞舫的姐姐上岸来了,特此相请。” 飞花楼?我还红花会咧!莲华皱了皱眉,自己被逐出门派的消息不会传得这么快,而且对方说的是“上岸来了”,可见并不清楚自己的虚实,于是摇摇头,“怕是要让小哥白跑一趟了,我们俩是被逐出来的。” “姐姐说笑了。似您这般、这般……爽利的女子,怎么会是被逐出师门的?” 九桃抢嘴道:“我们真的是被逐出来的。” 小厮愣了一愣,看莲华表情不似玩笑,随即有些尴尬,但也没太失态,回道:“既然如此,两位也请同我走一回吧,不然楼主怪罪下来,小的难做。” 九桃像小狗一样看着莲华,不断点着自己小脑袋,就差说“姐姐我们走嘛,求求了”。 莲华没好气地弹了她一脑瓜崩儿,“你哪边的?” “呜呜,姐姐~”九桃捂着受伤的地方,继续挣扎,“你看人家那么有诚意,反正我们也没去处,就跟着去看看嘛~” 莲华翻了个白眼,这桃子算是白养了。 小厮也看出来二人的主心骨就是莲华,可偏偏对方又不为自己色相所动,只好继续“加码”,“我们楼主平日最爱品竹调弦,日日盼着能结识紫霞舫的姐姐们。二位姐姐初来乍到,不妨同我到飞花楼,尝尝我们的美食也不枉来一场。” 莲华叹了口气,早晨到这还没吃早餐,还真是有点饿了,先去混口吃的也好,“那有劳小哥带路了。” “不敢,这边请!” 于是莲华和痴桃就跟着小厮去往飞花楼,一路上,每当九桃眼睛里要呈现出小心心,莲华便掐她小腰一下,好在集镇不大,没走多久就到了。 飞花楼的位置不错,临街傍水,可见选址之人很有眼光。在颇有农家风味的集镇有这么一栋五层木楼,居然也不太突兀。此时楼里楼外正打扫,莲华抬眼看了看飞花楼的牌匾,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要不是还有宿主的记忆,真就一个字都不认识。 “二位稍待,我去禀报楼主。”小厮将两人让进大厅,就跑去禀报了。 楼里诸人便趁机打量起莲华二人,第一天的考核之后九桃对莲华的崇拜达到了顶点,二话不说就给自己也做了一套空手道服,外面套一领阵羽织。此时二人穿的一无二致,却区别于当代男女,怪模怪样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一会儿,小厮就跑出来一揖,“我家楼主请二位姐姐楼上一叙。” “有劳。”莲华叹口气,伸手提着痴桃的后领往楼上走去。 然后莲华就后悔了,一爬就是四层,又还是小步子慢慢挪,真是要了老命了,为了一碗面真不至于,越想越亏。 好在终点没让人失望,在莲华爬得膝盖酸的时候,听到一把悦耳的声音传来,“辛苦两位妹妹前来会面,特备点心,聊表歉意。” 莲华循声望去,在顶楼的迎客厅内,坐着一位年届三十的女子,虽无涤尘之貌,却身姿端庄优雅,羽衣华裳,生生将风尘之气升华了不少。见莲华看过来,便由身旁的丫鬟扶着,盈盈起身行礼。 见是个有涵养的人,莲华心内的不爽也就消了一大半,便抱拳道:“不敢当,我看飞花楼选地优越、架构精良,想必也是藏龙卧虎之地,不知掌柜的请我们来有何事?” 楼飞花愣了愣,这女子行抱拳礼的基本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可说是出自歌姬舞姬为老本行的紫霞舫,真就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小厮趁机介绍,“两位姐姐,这便是我们飞花楼的掌柜,楼飞花。” 莲华内心爆出一句卧槽,飞花楼的楼飞花,真好记。 楼飞花这才回过神来,招呼二人坐下,三人互通了姓名。 莲华也不客气,转头对小厮道:“点心就免了,饿了,麻烦小哥来点热乎的,要求不高,两碗面就成。” 小厮看了眼楼飞花,得到肯定的指令后,这才下楼去安排。 “楼老板有事直说吧,”莲华抬起桌上倒给自己的水,抿了一口,“谈得成,咱们就谈。谈不成,面钱我们也还付得起。” 楼飞花莞尔,她还是第一次见跟个汉子一样直接的女子,看对方也就二十来岁,可这痛快飒爽的,就没一点脂粉味。 倒是她旁边的丫鬟开了口,“听说两位姐姐是被紫霞舫逐出来的?” 丫鬟才说完,就被楼飞花狠狠瞪了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个下人插话了?还一来就往人心窝上捅。 莲华自然看到这一幕,摆摆手道:“楼老板不必上心,我没那么多礼数在意。而且,我们二人确实是被逐出门派的,理由再简单不过,修不出玄劲,再留下去也是白搭。” 九桃在旁边点头,“而且,莲华姐姐本来就功夫不俗,不出来闯荡浪费了。” 莲华内心叹气——虽说是不甘被人看扁,但小丫头这喜欢臭显摆的毛病不能惯啊。抬拳掩口淸咳一声,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两位妹妹不必过谦,”楼飞花莞尔,微微向前倾身,“今日请两位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既来之则安之,莲华点点头,“请讲。” “妹妹们可擅歌舞?” “歌舞?”莲华蹙眉,“我们不打算做歌姬舞女,也没有卖身的打算。” “两位妹妹别误会,”楼飞花顿了顿,“其实,几个月前我就在……” 楼飞花话才起个头,就被楼下传来的惊呼打断了,不一会儿,就看到去厨房端面的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嘴里不停地念着:“死了,死人了……” 看着他青白的面色,和手里空空的姿态,莲华有不祥的预感——千万不是死在厨房啊,我还没吃早饭呢! 楼飞花交叠在桌上的两手狠狠抓紧,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不要慌张,发生什么事了,好好说。” 小厮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这才结结巴巴地道:“我去给两位姐姐安排早膳,看到伙房仍没开门洒扫,以为大厨昨晚又去赌钱到天亮,正在里面昏睡。” “我伸手推门,门却是从里面给栓上了,我不由奇怪,为避免咱楼里的客人夜里饿,方便取食,伙房是从来不上栓的。所以我就在外面拍门,大声喊厨师,却毫无动静,我觉得不对劲,赶紧叫来几个哥儿一起把门撞开,就见铃儿姐姐、姐姐她……” “说重点!”为了避免小厮陷入情感模式说不清楚话,莲华黑着脸见机呵斥。 效果出奇地好,小厮愣了愣,也顾不得许多,接着道:“铃儿姐姐她衣衫不整地躺在灶台上,已没有呼吸了。” 小厮话一说完,楼飞花及在场众人都白了脸色,尤其楼飞花,出于为酒楼生意考虑的立场,是七分气三分惧。她闭上眼定了定神,又经过几个深呼吸才回过神来,“今天怕是无法招呼两位姐、咦……人呢?” “掌柜的,她们一听完就往楼下跑去了,八成是看我们出事就跑了。”她身旁的丫鬟撇了撇嘴,“好在还有点儿眼力见。” 楼飞花略带责备地瞪了丫鬟一眼,“常春,不可如此揣度她人,下次再没规矩,就别跟着我了。” 常春吓了一跳,这才惊觉今早自己犯了不少规矩,赶紧低头认错,眉梢眼角却满是不屑一顾。楼飞花急着去伙房看情况,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第8章 破案高手 当楼飞花带着常春来到一楼时,立即有小厮上来报告:“掌柜的,已经派人去报官了。” 楼飞花凤目生寒,自己正怕命案影响酒楼生意,还想着怎么掩盖,怎么就已经去报官了?“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 小厮委屈巴巴,“不是您让报的吗?之前请回来那两个姑娘说是您的意思。” “他们人呢?” “她们……说是去勘察现场,争取早日破案。”小厮犹犹豫豫地指了指伙房,“把我们都赶出来了。” 常春终于憋不住了,“你是猪脑子啊你!谁是主子你不会认?两个外来的姑娘就能支得你们团团转?” 楼飞花则顾不得许多,脚步不停地往伙房赶去。伙房门外站着一堆楼内的杂役和姑娘,一面观察着伙房的动静一面交头接耳,见楼飞花过来,纷纷行礼让开一条路。 飞花楼虽然算不得太大,但伙房却是不马虎的,想要客人舍得钱袋,首要满足他们的胃袋。楼飞花舍得下本钱,所以伙房宽敞大气,无论大小设施都很讲究。 正听得里面有两个人在讨论的声音—— “桃桃,不妙啊,你看,这是人伦线。” “我不要看!姐姐我们快走吧,我又害怕又害羞。” 楼飞花走进去就看到铃儿的遗体衣衫凌乱地躺在案板上,而莲华正指着其毫无遮掩的小腹处给九桃讲解,九桃则又羞又怕地半靠在莲华怀里,用手捂着脸。 察觉到有人进来,莲华一转头,就看到楼飞花面上五味杂陈的表情,赶紧起身点头致意,“楼老板,论歌舞弹唱,我不太行。可是推理破案,我却自有一套。原本我也不太想管这事,可是谁叫刚好在肚子饿的时候遇上伙房无法开工呢?不揪出凶犯打一顿心里气难消啊!” “邦邦两拳!”九桃赶紧接上,这话刚从莲华那学来,正新鲜得紧。 莲华眨巴眨巴眼——这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唉,管他的,算了。 楼飞花哭笑不得,因为被耽误了吃早餐所以就要抓出凶手惩治,这什么奇葩理由?可她还是抓住了重点,“你是说,铃儿是被人害死的?” 莲华点点头,上前拉着楼飞花边指点边解释,“没错!一开始我也只是怀疑,毕竟也有可能是意外。可我刚才和九桃转了一圈现场,发现被害的可能性非常高。” “首先是死者,不论穿着还是姿势,明显还在维持行房的状态,我检查过死者下体,确有行房痕迹。但我不是法医、呃、不是仵作,无法判断死因,所以让人去叫官府的人来查。” “然后是现场,我检查过窗户,全都是从里面槛上的,若强行从外部突破,必然会留下痕迹,可是你看,伙房的几个窗框,长年油烟累积的油垢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最后是门,我问过几个小厮,都证明门是他和另外几人撞开的。所以,排除了外部侵入的可能。” 楼飞花看向被拉住的手肘,不知为什么,听着眼前人的叙述,烦乱的心情就慢慢平静下来,莲华的讲述并不像欧洲的贵族般洋溢着超凡的自信与感染力,可句句说在点子上,楼飞花莫名觉得这人可靠,就连一开始的气闷烦躁,还有认为莲华查案动机不纯的疑虑都消散无踪了。 “然而仅凭这些并不能判定案发现场是此处,所以我又检查过屋内,没有任何拖拽或扭打的痕迹,也就是说,死者是自行进入伙房的,而且有非来不可的理由。”莲华一边说一边指点各处给楼飞花看,“再来看尸体,这个姿势不用我细说,相信你也知道是正在欢好时。” 楼飞花点点头,内心对莲华的评价从不拘升级为大胆,真是什么词都敢说。而她不知道的是,就这些词,莲华为了既说清楚情况又委婉一些,费尽心思,简直太难了。 然而楼飞花不说,不代表别人也能接受,常春瞪着眼嚷嚷起来,“呸呸呸!不知羞,怎么就好意思说得出口那些腌臜话来?这么没羞没臊,难怪会被逐出紫霞舫!” 莲华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这分析现场呢,扯什么紫霞舫。你行你来,不行别话多。” “你……”常春一直是服侍楼飞花的,骄横惯了,平时楼内哪个不叫她一声姑奶奶,偏偏今天来的这位就是不开眼,给他气的,“这有什么不会的?你说的这些,凡是长着眼的看了都明白,你煞有其事地说一堆糊弄谁呢?再说了,这是我们飞花楼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哦?没看出来,你还挺有一套的嘛!”莲华抱着手看向常春,“那你说说,为什么尸体会是那个姿势啊?” “就是在做那个……的时候死了,所以会这样啊。” “那么,凶手为什么把铃儿约到这呢?铃儿怎么会心甘情愿和他做那个的呢?”莲华做了个“你还嫩”的手势,“他又是怎么在做完之后不就任何痕迹离开的呢?” 常春立马就焉儿了,“这……这……这自有官府的人来查,我不知道,难道你就知道了?” 莲华高深一笑,“我就快说到这里了,你要是不来打岔的话。” “你……” “桃桃,摔她!” 在莲华被打断的时候,九桃就想揍人了,赶紧说完走了啊,这地方多渗人,偏偏常春要来掰扯,越说越多,烦死了!所以一听莲华让摔,她便逮住常春胳膊狠劲儿一下,于是常春老实趴在那在那哼哼了。 “摔得好!”一个刚正有劲的声音从大堂传来,众人回头,就见两个捕快正向这边走来,“伍朝有律,任何人不得对查案者横加干涉,违者罚金五两,重杖四十!” “刘捕头,今日怎来得这么快?”楼飞花第一个迎上去行礼,“另一位官人看着面生,不知是……” “这位是都城六扇门过来的令狐捕头……” 刘捕头话音未落,周围一片哗然,“都城门六开,太平四方来”,连街边小孩都会念,令狐捕头追影的威名更是街知巷闻,只是谁都没料到会是个如此年轻冷俊的后生。 令狐珏却只是不断打量着莲华,锋锐的视线惹得莲华心里越来越毛,就在快要爆发之际,他才对着楼飞花和莲华拱了拱手,道:“这位姑娘适才言及凶犯作案意图,似已知晓答案,不知可否细细道来?” 莲华原本也想把情况和官家说明,点点头道:“前面说了那么多,其实就两点要点:一、被害人是自愿进入伙房的,二、这是一桩密室杀人案。” 令狐珏却不打算就这么轻松放过莲华,“那依姑娘看来,此案如何侦破?” 莲华疑惑地看向楼飞花,耸耸肩,“你们这的办案人员都那么懒的吗?榨取老百姓智慧眼都不带眨。” 令狐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俊脸憋出一丝红晕,他和诸葛老师原是追查一个江洋大盗的线索来到此处,在路边正向当地刘捕头了解当地情况,就见一小厮慌里慌张地来报案。 他们便一起赶到飞花楼,没想到听到楼内女子的分析,诸葛老师就“咦”了一声,之后就让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帮这女子把案破了,而且不允许自己做主导。 在令狐珏看来,能沉着冷静地在案发现场勘察的,在伍朝此女子真就是独一份,寻常女子早心慌慌躲得远远的了,别说诸葛老师,就是他自己也觉得新鲜,不去听听不行的那种。所以他进来后尽管诧异于女子怪模怪样的穿着,也没有细究太多。想依着诸葛老师的嘱咐引导女子将案情理顺,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是一根朝天椒,呛得人不知说什么好。 “放肆!”好在刘捕头适时插进来,“令狐捕头乃当世名捕,破获多少奇案要案,岂会要你一女子帮忙?问你是想抬举你,你怎的不识好歹?” “if you say so.(你说是就是呗)”莲华又不是傻子,啥都去杠,起到彰显自己的目的就收。 刘捕头一脸懵逼,“什么肥瘦?” 莲华也不管他,转身对众人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诸位,凶嫌还在此处。”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刘捕头也顾不得懵不懵了,急声道:“你这女子,办案讲究真凭实据,你可不能全凭臆测。” 楼飞花也皱眉道:“妹妹若是没有把握,切不可胡乱言语。令狐捕头,这位妹妹是飞花楼的客人……” 然后他们才发现令狐珏已疾步进了伙房,正四处探查。等他停下后,俊脸白了几分,他骤听莲华之言,以为对方已有把握,可自己探查后,却根本得不出凶嫌仍在此处的结论。可看莲华自信的神态,又不似诈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评判。 众人皆安静等他给出答复,唯独莲华抱着手,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令狐珏郁闷,他少年成名,破案无数,却想不通这女子为何如此笃定。可他不是自恃身份的人,无视众人的目光,对着莲华一拱手,“现场确如姑娘所说,但此案在下未能窥出其中门道,还请姑娘赐教!” 莲华心内暗暗点头,不愧是做大事的人,不为世间俗见所累,一切从实用出发。便也没再托大,将第一个发现现场的小厮叫了出来,“小哥,你不要惊慌,我问你,你当时叫了几个人来帮你撞门?” 小厮掰着手指头点了点,“有狗二、李四、王五……还有包三!” “被点到的这几位请出列!” 待得几人从人丛中出来一一站好,莲华便让几人回忆自己之前撞门时的位置,这时李四和包三争执起来,都说自己是站在最右侧的位置。 莲华立刻停止了站位的事,对着令狐珏勾勾手指,待对方走近,便附身过去耳语一番。令狐珏满眼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将李四和包三各叫到一边,单独问话,然后就再次来到众人面前。 这一系列的操作,看得众人一头雾水,可见他们煞有其事地弄来弄去,尤其有四大名捕之一追影的气场撑着,不敢冒昧打搅。 最心急的莫过于刘捕头,在他的治下发生凶案,他这个捕头被撇在一边,看着一个不靠谱的女子在那捣鼓,不急才是怪事,所以一看二人准备说情况了,立马凑上前问道:“怎么样,如何了?” 莲华轻声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言罢,又对着令狐珏和九桃点点头。 “大家不要急,我先带大家看看被反锁的大门。根据那个小哥的描述,他是叫了几个人来,一起把门撞开的。” 楼飞花愣了愣,“是没错,刚才他们不还试着站了撞门时的位置嘛!” “是的,我相信大家也看到,李四和包三还起了争执,为什么呢?” 令狐珏仿佛找到了思路,很快接话,“因为伙房的门宽度不够,容不下那么多人。” 莲华抬起食指往令狐珏的方向赞赏地一点,“没错!所以,按道理,他们二人其中之一绝对说了谎!而说谎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就是凶手!” 话音刚落,包三已被令狐珏一把制住,刘捕头和九桃一左一右看顾严实,包三连声叫冤。 “包三你先别叫冤,我刚才让令狐捕头问了你问题,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吗?” 包三抗辩道:“不管问了什么,我的回答有什么问题,你就诬陷于我?” “那可不好说了,”莲华晃了晃食指,“我问李四,门破时,他是先于其他人进入房内还是后于,这和问你的问题一模一样。可你知道李四是怎么回答的吗?” “不就是后进去吗?撞开后当然是中间的先进去,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先进去呢?” “说的不错!那你可要听听李四的回答?” 李四沉声道:“我告诉令狐捕头,我们当时用力太猛,以致一头撞了进去扑在地上,不记得先后了。” 包三:“……” 莲华:“听到了吧?你若真的撞门,怎么会忘了这件事?只能说明,撞门的时候,你并不在列!” 包三无赖道:“摔倒也有先后,是你的问题让我选择先还是后的。” 狗二忍不住出声:“可是,我记得,当时扶我起来的就是包三,他要是不在的话,又怎么能扶我?” “有道理!”莲华点点头,“我一直很奇怪,究竟什么人才能置身于室外还把一切出入口从内部锁死呢?答案是没有,因为我勘察过每一道门窗,它们都没有任何从外部操作过的痕迹。” 令狐珏:“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帮衬得好!莲华向令狐珏递过欣赏的一撇,“所以我不得不看向一个不寒而栗的可能:也许,凶手并没有离开,而是藏身于房内,等待脱身的时机?” 包三气极反笑,“简直天大的笑话!你说是我杀了婉儿,然后把房间门窗反锁,在里面等人撞开门,再出来和他们混在一起?刘捕头,你就这么任由一个女子信口胡说吗?” 莲华挑眉,“哦?难道你没想杀她吗?” “哼!我和婉儿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 “那你为什么要玷污她呢?” “我、我没有!我进去的时候她就衣衫凌乱……” “喔~你进去的时候啊?”莲华得意地勾起嘴角,“你反应还不错,及时住嘴,不过已足够说明你当时在场了。” 包三:“我……我……” 看包三一片灰败的脸色,楼内众人顿时炸开了锅,没想到包三居然是凶嫌,而且如此丧心病狂。也没想到,这个衣着古怪的女子短短一个时辰内就把凶嫌给揪出来了,纷纷开始打听其名字和来历。令狐珏内心感佩,这羚羊挂角般的破案手法,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环环相扣,难怪会引起诸葛老师的关注。 最服气的莫过于刘捕头,这老练的手法,就是办案多年的自己也未必能破得这么漂亮,当下生出好感,有心想结识,便侧头问身旁的楼飞花:“楼老板,这女子姓甚名谁,什么来头?” 楼飞花眼光晶亮盯着莲华,闻言连头都没转,答道:“她是我们飞花楼的贵客,莲华。” 一旁的九桃骄傲地昂着小脸,揉了揉小拳头,“不要色眯眯地盯着我姐姐看,小心摔你!” 刘捕头:“……” 楼飞花:“……” “接下来就交给官家的人处理啦~”莲华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伸了个懒腰往外走,“桃桃,功成身退啦,一大早饿着肚子就动脑子,待会该低血糖了,快走,找东西吃去!” “什么血糖?”刘捕头再次懵逼,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令狐珏将包三往自己面前一推,就跟着莲华往外走了。 包三仍在一脸恐惧地嚷嚷:“我没有,不是我!”可是已经没人再理会他了。 “莲华妹妹,且慢!”楼飞花及时醒过神,出声留人,“今日本该是飞花楼当灾,没想到遇到妹妹和令狐捕头这样的贵人,破邪去凶,实在是一大幸事。伙房如今的状况,也没法好好招待二位。不知可否移步到集上的醉风居,由我做东,聊表谢意。” 莲华:“嗯?我是没什么啦~填饱肚子最优先。” “承楼老板美意。但我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令狐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邀请,快步走到莲华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块漆黑的木牌递给莲华,“莲华姑娘破案手法不拘一格,叫人叹为观止,若有缘去都城,请到六扇门一叙。此物赠与姑娘,当为信物。” “好的,小帅哥。后会有期。”莲华将木牌收入怀中,便扭头向楼飞花,“楼老板,快走吧,我是真的饿了。” 楼飞花莞尔——这还是刚才侃侃而谈的破案能手吗?“小青,你在前面引路。好酒好菜招呼好,我安排好这边就来。” 刘捕头看着离开的几人,慌急憋出一句:“莲华妹子,我这边事了就去找你们。可别不等我就走了啊!” 令狐珏:……其实我也想去。 第9章 故人之后 莲华边走边戳九桃的小屁屁,“桃桃,你说这刘捕头是不是比你还爱吃,听说有饭局,想方设法都要来蹭一下。” 九桃被戳得跟受惊的小狗一样一步一跳的,还不忘回应,“就是,该干的什么也没干,一听吃席还腆着脸积极。” 引路的小青一回头差点崴到脚——这俩人怎么做那么羞羞的动作?“两位有所不知,刘捕头架子可大了,一般的酒他可是不吃的。” 莲华:“嗯?这么说他都是吃二般的酒啦~哇塞,桃桃,你这里弹力变好了!” 九桃脸红红:“姐姐,不要作弄人家了啦~” 小青:二般?还有这种操作?就是不敢问怎么个二法。 三人没走多远就到了,醉风居其实就是个农家小院改的小饭馆,看起来其貌不扬。 小青招呼二人落座,张罗酒菜不在话下。 不多会儿,就见令狐珏伴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此人黑发一丝不苟地拢在头冠里,鬓边和胡须已斑白,亦正亦肃,散发着洞察一切的气息,一进门就眼光灼灼盯着莲华。 莲华:“yo!令狐捕头,那么快就再会啦,世界真小啊!” 令狐珏脸上冒出一缕尬红,想起他走出飞花楼的一幕—— “老师慧眼识珠,这位姑娘着实与众不同。学生这么做如何?” 诸葛靖不耐烦地摆摆手:“别扯这些废话,牌子给了就行了。我问你,你问过她身世没?” “学生……尚未提及。” “嗐!你这不是瞎忙嘛!” “……” “他们这是去哪?” “应楼掌柜的邀,去醉仙居。” “我们也去!” “……” 所以,一头雾水的令狐珏才会出现在醉仙居,他实在不明白诸葛老师所想,只好先抱拳道:“莲华姑娘,幸会。” 九桃却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得结巴了,“姐姐,诸、诸、诸……” “懂不懂礼貌?”莲华抬手就给九桃脑门一巴掌,“人家是眼里的渴望是比较突出,可你也不能叫人家猪啊!” “咳咳……”诸葛靖万料不到是这么猛的开头,差点被呛死,吓得令狐珏忙过去帮他抚背顺气。 “这位……姑娘,老夫复姓诸葛,不是朱。”诸葛靖缓了口气,这才接着说,“敢问莲华姑娘,生辰可是冬月十九?” 莲华:一把年纪了还想相亲啊?“呃,这我可不记得了。” 诸葛靖毫不介意,又问道:“姑娘破案手法独到,不知师承何处?” 莲华心里默默给自己的启蒙侦探福尔摩斯和波洛行了个礼,回道:“就瞎看书而已,没谁教过,这不刚被紫霞舫逐出来。” 令狐珏:???!!! 诸葛靖眼光却更加晶亮,追问:“那姑娘左肩头可是有一朵莲花状的胎记?” “咳咳……桃桃,水……”苍天饶过谁?莲华咳得喘了好几下,莫非这老头偷看自己洗澡?不应该呀,就这幅尊容混不进紫霞舫才对,“你、你……您怎么知道的?” “我会算命,算的。”诸葛靖欣慰一笑,“我一看姑娘容貌,就知道与老夫缘分不浅。来日方长,不打搅姑娘了,小珏,我们走。” 令狐珏:???“是,老师。莲华姑娘,告辞了。” 一直到出门离开,令狐珏始终不知道诸葛靖这一通在干嘛,可是看对方心情颇佳,便壮着胆子开口:“老师,这位莲华姑娘,可是故人之后?” 诸葛靖转头一瞪眼,“臭小子,什么故人之后?那是我闺女!我跟你说,等回去你跟都城那几只也打好招呼,不许打她主意啊,我还没认回来呢……” 令狐珏:您刚才干嘛不认啊?! 醉风居内,九桃神神秘秘地盯着莲华肩头,“姐姐,你那里真有一朵莲花啊?” “啊?没有啊!” 九桃:“那你怎么……” 莲华闷头咽下一口面,“我不顺着说,那人一直问下去岂不烦死了。你就不怕他对你姐姐我图谋不轨啊?” “噗……咳咳咳……”刚吃进嘴一口面,九桃就被这句话呛得不行,“姐姐,那可是铁面神算子诸葛大人啊!怎么可能图谋不轨?我听说多少人想见一面都难,更别提给人算命了,你怎么能那么随意的?” “噫~你脏死了,离我远点。” 九桃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居然自己也有被嫌弃的一天。 二人说说笑笑,却把一旁伺候的小青给唬得一愣一愣的——诸葛神算说自己和莲华姑娘缘分不浅,结合早上莲华轻松灵动的破案手法,怎么也该是指看中她是可塑之才吧?没准得贵人扶持,升官发财青云直上!怎么这莲华姑娘脑子里装的却是奇奇怪怪的思路呢? 没一会儿,楼飞花就带着两个小厮赶到醉仙居。 莲华伸脖子往楼飞花身后一看,没有讨厌精常春跟着,便给九桃使了个眼色——看见没?学着点,这就叫会做人。 九桃一看莲华使眼色,立马嚷嚷着,“老板,再加一碗面给楼老板!” 莲华扶额——虽然我不是这个意思,可这么理解好像也对嘿! 楼飞花摆了摆手,道:“两位妹妹有所不知,此处也是我的产业,所以想吃什么尽管说,厨子手艺不比飞花楼的差。” “太好了!”九桃激动地点头,“那我要一份铁板黑椒牛肉,搭两个煎蛋。” 厨子绝望地看向楼飞花,听小青说这两位女子是贵客,他已然打起十二分精神想要伺候好,可这两人点的菜,别说做了,他一个也没听过啊!楼老板一来,他正要上去求助呢,结果先给夸得不知怎么办好。 莲华瞪了一眼九桃,“瞎点什么呢,你当是我主厨啊?” 九桃吐了吐舌,“一时激动,忘了嘛。我、我吃面……” 楼飞花有点尴尬,原本就是想感谢才做的东,可要是连饭食也招呼不好,那这面子就掉大了。所以转头对醉仙居的厨师道:“连叔,两位妹妹是我们的贵客,你就按她们点的做吧。” 姓连的厨师名叫连季,约摸五十来岁,在都城也是个拿得出手的大师傅,寻常人家根本请不动,也是想图清净又有钱挣才被楼飞花给请来,要不是提前告知要招待好,他几乎以为面前这俩丫头片子是来踢馆的了。 再要脸,弄不来就是弄不来啊,所以连季紧了紧手上的袖子,走上前行礼,“掌柜的,不是小老儿我不肯做,实在是二位姑娘点的菜,从未听过啊!您说刚才点的这个,铁板也能做菜?小老儿真是闻所未闻啊!” 楼飞花这才明白怎么搞了半天只上了两碗面,感情是技术问题啊,“那你就趁着拿手的做上一桌,为两位姑娘露一手。” 连季正要应下,一旁的莲华却摆了摆手,“不必费心了,早上吃这个就挺好,楼老板中午再请客吧,没准还能让刘捕头凑个趣。稍等我收个尾,还有正事要说。” 楼飞花向连季使了个眼色,后者便退下了。她悠闲地喝着茶,看二人把两碗面消灭干净,这才好奇地问:“不知妹妹还有什么事?” “我看楼老板性格温婉,处事大度,应是好相处的,不该与谁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是。” 楼飞花放下茶杯,深深叹了口气,“原本,这事本不该为外人道的,不过我看妹妹机敏能干,打心眼儿里喜欢。那我就直说了,我白手起家,为商数十年,打造起飞花楼,自然是用过些不光彩的手段,有些仇怨也是自己做的孽,可要说深仇大恨,那是没有的。” 莲华叹了口气,低声道:“今天的案子,其实还没有结。” “可你那会儿……”楼飞花面色微变,对着周围的下人道:“你们先退出去吧。” 莲华冲九桃眨眨眼,“桃桃,给你个任务。出去巡视着,看谁贼兮兮的想偷听就抓进来,抓到就奖励你铁板黑椒牛肉。” 九桃一听有任务,顿时干劲满满,“好嘞!正好吃饱了浑身都有劲儿。” 待得其他人都退出去,楼飞花才一把抓住莲华袖子,“莲华妹妹,你是说,这件案子还有幕后之人?” “有没有幕后不好说,不过被抓走的那个小哥,我记得好像叫包三,他不是真凶。” “可是,可是他不是已经承认自己在那吗?而且令狐捕头和刘捕头也都没发觉有什么问题啊。” “我当时那么推论,是为了让真凶以为我们就这么稀里糊涂定案了,使其不甘心,进而做出更大的动作而已。”莲华狡黠一笑,“我之所以说包三不是真凶,是从死者的姿势来判断的。” “姿势?”楼飞花愣了愣,随即恢复常态,“你是说欢、欢好……可是,不正是包三在欢好时杀死铃儿导致的吗?” “一般是会这么理解的。可是据我曾经在百度、咳咳、在书上学到的情况是,人体会在死后30分钟到2小时、呃,一个时辰开始僵硬,4~6个时辰全身僵直,在之后的12个时辰里维持。从铃儿姿势维持成那样来看,至少已经死了4个时辰,所以,包三若是真凶,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去亵渎尸体?” 这一推论如同惊雷,楼飞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我们岂不是冤枉了他?” “不,他虽然不是真凶,可他猥亵了铃儿尸体是事实,而且,如果他是无辜的,怎么会知道自己行畜生不如之事不会遭到铃儿反抗呢?” “咳……”楼飞花清了清嗓,“莲华妹妹可能不知,其实我飞花楼的初衷,是为了给像我一样身世可怜的女子谋一个出路。所以想效仿紫霞舫,卖艺不卖身,可是,我并不阻拦这些姐妹们寻找如意郎君,而且还经常找一些品行好容貌俊的小厮供她们……供她们解闷。” 你特喵到底想说啥?尽管莲华很想这么问,但还是维持着“我了解”的神情,点点头道:“所以你选址在这,一是存了与紫霞舫亲近的心,二是远离达贵圈避免身不由己。” 楼飞花为莲华通透准确的理解能力折服,眼睛晶亮地看着对方,“妹妹思虑迅捷,明快透彻,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少特喵来这套!这一句莲华也憋下了,偏了偏头,“所以,包三和铃儿之间有没有解闷的关系,楼老板是否清楚呢?” 听到称谓的生硬感,楼飞花回复了少许清明,“自然是有的,有段时间好得如胶似漆,但几日前铃儿突然当着许多人的面狠狠扇了包三一耳光,之后两人就断了。” “所以包三之所以猥亵铃儿,有可能是报复。如果是这样,那我判断凶手一定是二人熟悉的人。”莲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茶杯,“不但对二人的事情有所了解,而且深得二人的信任。这样,才能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行事,而且不被怀疑。” “既对二人的事情有了解,又得他们信任……” 莲华轻轻呷了口茶,她知道此刻楼飞花正在脑子里整理嫌疑人名单,所以没有出声,给楼飞花留了些时间。 楼飞花自然不傻,她在脑子里扫了一转,已找出几个目标,她刚要开口,就觉得一股阴风骤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我道是什么神罗大仙助你,原来和个小娘皮在这私会!” 屋内二人回头,就见桌边多了一个人,莲华心内暗叫糟糕,此人语气不善,是敌非友,能无声无息摸进来,那屋外的九桃怕是遭遇不测。 楼飞花强自镇定,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来人转身将屋门推开,就见原本守在屋外的人全被按跪在地,脖子上都架着一把镰刀般的兵器,而持刀的人,全和来人一样一身黑衣,并且垂着头,当胸的长发将脸全部遮住,“连我们常山六鬼的名号都没听过,你也配开酒楼?” 长衫六鬼?你们这穿的也不是长衫啊!莲华皱眉,在原主的记忆里找了找,哦,是常山啊,那没事了。 “我经营酒楼多年,怎会不知道‘常州酒旗飘,山上六鬼来’的传言?听闻常州酒楼,无分大小,都要给六鬼上一份孝敬,称作祭鬼。”楼飞花看了看莲华,这妹子怎么仍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啊?“可是,一来此处非常州地界,二来我不曾与诸位有过纠葛,不知诸位如此是什么道理?” “楼老板,明人不说暗话,你惹到的人雇我们来的。原本想弄一起凶案毁了你生意,没想到你旁边这小娘皮坏了我们好事!” 尽管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可莲华还是别扭的侧过头做了个嫌弃的表情,一个大男人声音这么阴柔,听着难受。 “哟~怎么,还装和自己无关?” “什么有关无关的,我这是老脸红了,转过去躲躲。”莲华转回头,脸色臭得不行,“我原本头头是道地和楼老板分析,是熟人作案呢,结果是你们外来者犯案,无地自容啊!” 楼飞花:…… 黑衣人:…… “事到如今,我也不矫情了。”莲华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径自朝门口走去,“我和我小妹原本只是想来蹭一顿朝食,才误打误撞碰到今早的命案,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你们聊,我就告辞了。” 眼看就要迈出门去,黑衣人刷啦啦地飞出手中镰刀钉在门框上,原来镰刀末端还连着锁链,“嘿!你个小娘皮,差点给你蒙混过去,不许走!” 莲华转过身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狗血小说里的套路果然就是只图爽,反正从来没见用这招走出过门的,“可你留下我也没什么用呀,我和楼老板非亲非故的,你伤害我她又不会心疼。” “哼!你坏了我们的事,岂容你说走就走?” “那你说,怎么办?”莲华当然知道走不掉,这是故意瞎扯拖时间,看刘捕头之类的救兵会不会来。 “怎么办?那好说,鬼门关下过,留下手一只,!” “嗐!我当什么大事,这好办啊!” 黑衣人:……我是不是没说清楚?还是这女的脑子有什么大病? “只是不知道,你看中的是哪只手?”莲华边说边将阵羽织脱下搁桌上,两只手回缩袖子,然后再从空手道服中间撑开,褪下衣服,将整个上半身释放出来。尽管还有一件紧身小背心,可圆润的上围曲线、紧致的玉臂、健美的腰身无不冲击着在场众人的视觉和羞耻心,她甚至还颇为可耻地借着伸懒腰做了几下拉伸,然后走上前对着黑衣人飒爽一笑,“决定好了吗?” “你……”黑衣人才吐出一个字,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飞起来狠狠砸在墙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然而在痛觉传来之前,一下天旋地转,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被制住了! 快,太快了,楼飞花甚至都没看清莲华做了什么,莲华就已经骑在黑衣人后腰上,一手摁着黑衣人的后颈,一手拿着黑衣人的镰刀在其手腕轻轻摩擦着,用玩味的声音问道:“是留下这一只手吗?” 屋外的黑衣人大骇,他们自称鬼,本就是自傲身法迅捷,没想到这女子身手竟快到如此地步,老大连躲都没来得及躲就被制住了。 莲华嘴角滑过一丝得意,先用表示配合的态度迷惑对方,再通过色诱涣散其心神,最后突然袭击一招制敌,喵呀,我怎么那么优秀? “都别动啊六鬼们,动可就不是一只手的事了。”莲华瞪了一眼屋外的黑衣人,这才看向“胯下”的俘虏,“怎么称呼呀,小老弟?” 黑衣人气的脸都红了,身上又疼得厉害,奈何被压着起不来,“你个小娘皮,你有本事就杀了大爷,你看外面的弟兄会不会让你跨出这道门!” “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嚷啥?”莲华说完就照准黑衣人肩上筋络处狠狠砸了一镰柄,“还是说,你要留手不留名啊?” 黑衣人鬼吼了一声,这才弱弱吐出名字:“赵、赵杰……” “赵杰是不?娘娘腔是不?装神弄鬼是不?”莲华想起自己的推理啥都不是,气得很,照着黑衣人肩头筋络处一通乱敲,黑衣人被砸得咿呀乱叫的。 门外五鬼都傻了,常山六鬼惯的吃香喝辣,啥时候见老大这么怂过,这一分神,一把快刀已架到自己脖子上,回头一看,这小院儿已被捕快团团围住。 刘捕头急冲冲朝里喊:“楼老板,莲华妹子,你们没事吧?我来帮忙了!” 话音才落,楼飞花赶紧起来把阵羽织给莲华披上——这妹子什么都好,就是,就是太大胆了些。这边才弄好,刘捕头已经带着两个捕快走了进来,抱拳道:“两位没事吧?” 莲华看着两个捕快制住黑衣人,这才放开施施然起身,躲在楼飞花身后,下颌搁在其肩头,“你们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哭了。” 楼飞花:……现在才演是不是有点晚? 刘捕头略窘,集镇离县城不远,来回也就一顿饭的工夫,他押着包三还没出集镇就又遇到令狐捕头,让自己赶紧去召集人手,回来就能捉到大鱼。所以他们早就来了,一边观察情况一边等待时机,在莲华褪下衣服的时候许多人眼睛都看直了,伍朝何德何能会有这么美好的小妖精?好在刘捕头定力还行,让众捕快趁着五鬼分神之机,悄然摸上一网成擒。此时有点意犹未尽地想瞄一眼莲华的胸部,遗憾已经藏楼老板身后去了,“莲华妹子恕罪,实在是这帮人狡诈异常,没有太大把握实在不敢冒然行事。” 楼飞花哭笑不得地看着刘捕头,莲华在她肩头的呼吸弄得她心痒痒,“刘捕头过谦了,万幸没有伤亡就能将这帮恶徒全部抓住,实乃大功一件,升迁指日可待。” 刘捕头嘿嘿一笑,令狐捕头只让抓了人给他,不让说是他让自己来的,他也只好笑笑了事。 “姐姐,”九桃这时跑进来,也不管莲华正依偎着楼飞花,嘴一咧直往莲华怀里奔,“呜呜~对不起!他们太厉害了,我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捉住了。” 莲华自是舍了楼飞花将九桃揽进怀里,嘴下却不饶人,“你还好意思哭,叫你看个门,你连自己都赔进去了。”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不许哭,哭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莲华是真心疼这小丫头,可是教育不能马虎,“这次是运气好,人家没下杀手,下次还会有这么好运吗?” 九桃愣了愣,这确实是个问题,想想都后怕,“可是我打不过人家,怎么办嘛?” 莲华一副大姐姐的神态,帮九桃抹去眼泪,“所以啦,差什么我们就补什么,困境是在激励我们成长,不是让我们学弱者一样束手无策哭鼻子的。一次哭,次次哭,那永远都战胜不了它的。” 楼飞花和刘捕头对视一眼,这莲华,一会儿精灵可爱一会儿成熟正气,实在搞不懂哪个才是真的她啊,可就那股积极乐观的劲儿,毫不矫揉造作,让人想要亲近。 “至于今天嘛~”莲华环顾四周,“大家都辛苦了,刚好也到中午,不忙走,我去看看有什么材料,给大家做顿饭吧!” “好啊好啊,”九桃顿时来劲了,“我要吃黑椒牛肉!” 第10章 抓人不如救人 检查了锁住六鬼的铁链后,令狐珏对刘捕头点点头,“此次能抓住常山六鬼,刘捕头功不可没,我回去后会尽早上报,嘉奖文书不日就会下发的。” 刘捕头面上一喜,行礼道:“若没莲华姑娘分了他们的神,哪能如此容易制伏此六人,刘某岂敢居功。” 诸葛靖在里间气哼哼的,听了这话,又是冷哼一声——一群大男人,关键时候还要靠我女儿,可怜我女儿为了给你们争取机会,都被看光光了。 刘捕头不明就里,惊疑不定地望向里间,“这……” 令狐珏俊摇摇头,轻声道:“与此事无关,你先回去吧。” 待刘捕头离开,令狐珏这才走进里间,“老师,莫气坏了身体。” “哼!”诸葛靖狠狠瞪了令狐珏一眼,“你给我忘干净!” “咳、学生……学生当时不曾看的真切,”令狐珏脸色更红了,清咳以掩饰,“所以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你敢有什么想法?信不信老夫……”诸葛靖正要发作,突然一股肉香袭来,这味道香得直击胃里馋虫,叫人瞬间失去战斗力,“隔壁这味道是怎么回事?” 令狐珏起身出去观望,只见之前还耷拉着脑袋装鬼的六鬼显然也闻到肉香了,此刻昂着头,眼睛晶亮四处张望,活脱脱成饿鬼了。 令狐珏自己也颇为意动,他自小有学武天赋,一直以来都是吃有灵力的菜蔬,甚为鄙视肉食者,可这香味居然让他也晃神了。 原来是隔壁醉风居,莲华有意想犒劳大家,直接在院子里架起了简易灶台,放上一口大铁锅,炒了炒洋葱丁盛出,然后开始翻炒自己用黑胡椒腌制好的牛肉粒,这一炒不要紧,把在场的人全都香崩溃了,尤其刘捕头和大厨连季,差点把脑袋伸锅里去,像这种苍蝇般行为,莲华是发自内心鄙视的,好在穿越之前见得多麻木了。 “桃桃,把饼子给大家发下去,咱们马上开饭喽!”莲华一边吩咐一边搅着锅准备上菜,一抬头,刚好看见诸葛靖迈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有点尴尬的令狐珏和六鬼。 “yo!诸葛大叔,令狐捕头,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快来,坐下开饭了!”莲华热情招呼着,心里有些小得意——虽然大半要归功于楼飞花无意间采购到的一包黑胡椒,但咱做的饭就是香,怎么样怎么样? 一个上午见三次,可不是缘分嘛?令狐珏一想到莲华那诱惑的身材,俊脸就红起来,他当时和老师不便现身,就藏身在不远处观望,此刻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一开口还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确实好大缘、咳咳……” 诸葛靖恶狠狠瞪了令狐珏一眼,瞅你说的什么浑话?什么好大圆?转回头笑眯眯走过来,“别理他,莲华丫头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啊?” “黑椒大蒜牛肉粒!嘿嘿~您老有口福了,不是我吹,在伍朝,我这道菜可谓是独一份儿!”莲华麻利地把菜盛好,自然有人过来把菜端过去,一桌一大盘,“大家不用客气啊,管够!” 说完莲华就冲楼飞花吐了吐舌,花别人的钱,在这管够个鬼啊!楼飞花报以放心的一笑,莲华这才在众人的叫好声里,转身搀着诸葛靖在一空处坐下,却见大家都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也有点发愣,“怎么,我脸上粘了油烟吗?” 九桃赶紧过来扯着莲华的衣服,“姐姐,咱们那桌在里面……” 啧,男女不同席有点烦啊,莲华呵呵一笑,“我们又不是大家闺秀,江湖儿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再说了,这可是你崇拜的诸葛大叔诶,人又和蔼亲切,咱们理应陪着说说话嘛!” 莲华都发话了,九桃还有什么话说,立马一屁股坐在莲华旁边,把跟过来的令狐珏挤到另一边去了。 令狐珏委屈巴巴地坐了末席,可看老师脸上幸福的笑容,随即释然了——老师老来寻得生女,还夸自己和蔼亲切,虽然还没有相认,但被这么乖巧地承侍着,能不开心嘛。看其他桌的早已大快朵颐,他便也拿起一个饼子,就着桌上的牛肉吃了一口,这下可好,除了桌上的食物,啥事儿都可以不理了,这味道,简直绝了! 这边诸葛靖撇了一眼,顿时心里多少有点不满,你不跟我这老师谦让也就算了,堂堂四大名捕之一,跟没吃过饭似的你像话吗? 他拿起一个饼,递给莲华道:“莲华丫头,你今天辛苦了,来,先吃一个。” 莲华哭笑不得,怎么搞得跟我爹似的,咱俩到底谁是主谁是客啊?可人家递过来了,也不好推辞,便接过来边弄边介绍,“我这道菜啊,没那么多讲究,像大家这么就着饼子吃就能吃得香。可像您老这么讲究的人,我推荐把饼子像这样从中间剖开,然后把肉填进去再吃,来,做好了,您尝尝。” 诸葛靖愣了愣,便接过来尝了一口,只觉得辛香满口,多汁柔嫩,香而不腻,不由又多吃了几口,这才叹道:“哎呀丫头,你真好厨艺啊!” “简直神了!我做了大半辈子厨子,还从没见过这样简单搭配却造就出如斯美味的。之前,只知道煮和炖,至多烤一烤,所以还真没发现原来这黑不溜秋的胡椒香起来让人食指大动。”大厨连季的赞美立刻跟上,他是行家,当香味飘起的时候就知道这锅菜绝对非凡,所以才凑上去眼睛都快掉锅里地看,“枉我还指望露一手,姑娘光这铁板热炒,可算一绝,造诣已在我老头子之上啊!” 这一夸,同席的楼飞花更是眼睛晶亮地看着莲华,她原本在里间听小青汇报情况,听得莲华不打算男女分席才坐出来的,尽管她想留下莲华想得不行,可哪会看不明白诸葛靖已看中莲华,只好不再多言,痴痴地看着那朵“小莲花”。 她不说话,有人再不说要憋不住了,蹲在墙边的六鬼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还是大哥赵杰站了起来,“莲、莲华姑娘,莲华姑娘!” 莲华一扭头,“嘶~没完没了了是吧?今天还真要和我一决雌雄?” 赵杰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你别误会,那个,我们和令狐捕头说好了,让我们随席吃点,我们保证乖乖去六扇门伏法。你看,你这打得我现在还缓不过来,要不,给一口?” 众人:…… 感情这六人是吃货啊?也难怪,不然干嘛让酒楼给他们孝敬?莲华差点没绷住笑,看了看诸葛靖,再看了看令狐珏,得到他们随意的眼神后,这才端了一盘饼和一盘牛肉起来,“想吃可以,但你们是不是还欠着我和楼老板点什么啊?” 欠着点什么?六鬼互相看了看,老三从怀里摸出点银子递给赵杰,“我们有钱,贵点也不怕,买来吃!” “这不是钱的事。” “这……”六鬼抓耳挠腮也想不出欠点什么,最后老六终于忍不住了,“莲华姑娘,我们实在想不出,要不,你直接跟我们说,要什么,我们想办法给。” 莲华长长舒了口气,这几个人看样子不坏,就是走错了道,“你们制造了那么多麻烦,甚至一度想取我们性命,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你们为的是恶,才会像现在卑微地向我乞食。” 场中诸人慢慢停下了进食,有些弄不懂莲华想说什么。 “若你们行的是正道,此刻应该是同诸位坐在此处共享美食。可你们偏偏行恶,看表象,你们只是失掉了吃一顿美食的机会,而事实是,你们丢掉了为人的尊严!”莲华继续不紧不慢地组织着词汇,“看看你们自己的扮相,人不人鬼不鬼,空有一身本领却只懂行鬼魅之事,你们失去了自我不打紧,却逞能想欺辱别人,失败了又来卑躬屈膝,何其可悲?” “够了!”老五站了起来,“不就是一口吃的吗?犯得着这么羞辱我们?” “羞辱你们?”莲华摇了摇头,“夫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们若是行的端走的正,别人会看不起你们吗?再说了,从你大哥一口一个小娘皮来看,平时欺辱别人那是家常便饭了吧?别人说你一句你都知道难受,你欺辱别人,别人就没有感觉的吗?” 莲华将两个盘子推到六鬼面前,“我也不是什么高人来指点你们的,要求也不高,你们愿意,就诚心向楼老板和我道歉。不愿意,吃的我也放在这了,自便。” 五鬼先是愣了愣,然后毫不理会地上前拿起东西开吃,只有赵杰双目出神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老三把饼塞他手里,他也就机械地拿起来吃着,直到味蕾被打开,他整个人如同焕发了新生般站了起来,又噗通跪倒,连磕数个头,“莲华姑娘,楼老板,我赵杰对不起二位!给你们赔不是了!” 莲华吓了一跳,作为现代人,真就不习惯道个歉这么大动静,还没反应过来,老二也学着赵杰跪下道歉,接着老三,老四,最后老六,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老五,老五闷了半天,才低着头道:“我也知错了,可是,我学不来各位哥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杰硬摁着跪下了,老三拍了拍他的肩,“老五!大丈夫敢作敢当,我们一直以为只要够狠够恶让别人怕就是对的,可是今天莲华姑娘做的才是道义!她要是不愿把我们当人看,别说给吃食了,犯得着遭恨跟我们说这些吗?” 老五又想了半天,这才认真磕头,“是我蠢钝了,莲华姑娘,楼老板,对不起!” 莲华欣慰地笑了,这六人,悟性高,还有救。上前一一扶起,“都起来吧,你们最对不起的,还是你们自己。可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相信,你们这一跪,起身以后不会再是之前的自己了。因为我知道,吃货都不是坏人,快吃吧,待会凉了就没那么香了。” 场内又恢复了气氛,众人对莲华的钦佩又多了一大截——抓恶人他们外行,可能让恶人回头,就难的多了,见莲华几句话就拿下,简直叫人叹为观止,高人啊。尤其她说的这席话,不少人仍在心里回味,令狐珏就是其中之一。 刘捕头这时擦擦手起身对着莲华一拱手,“莲华妹子,你头脑好,断案犀利。身手好,拿得下恶徒。做菜还那么好吃。不知可曾许了人家?” 原本吃得稀里哗啦的院里又静了下来,毕竟那姣好身材极具诱惑力的一幕许多人这辈子怕是都不想忘,这么好的姑娘,早就该问了,一有人问,谁不竖起耳朵听? 莲华尴尬地撇了撇嘴——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要上我?!“倒是不曾。怎么,刘捕头要给我做媒啊?” “你看我虽没读过太多书,可是长相不差吧?又有一膀子力气,勤劳肯干,我是想……” “你给我坐下!”诸葛靖将刘捕头的话打断,肃杀的气场一下张开,“小珏,把他给我拖出去!” 刘捕头那个冤啊,他也知道诸葛大人看中莲华,可之后姑娘一旦进了六扇门,还有自己什么事?那么好的机会不能糟蹋了啊,自己还单着呢,搏一搏怎么了。 “得罪了。”令狐珏冷着脸把刘捕头拉到院外,见刘捕头一副问问怎么了的不服气,又解释一句,“别想了,这姑娘贵气得很,就连六扇门都没人敢肖想。” 这下刘捕头不啃声了,唉,也是,人那么优秀怎么可能给自己捡漏嘛?原以为是江湖儿女,我也可以,可原来是只金凤凰,惹不起惹不起。 “好啦好啦,诸葛大叔,你看你突然臭脸干嘛?”院里莲华和颜悦色地将诸葛靖拉坐下,“你看你给大家吓得都不敢吃了。” 诸葛靖一回头又笑眯眯的了,“我就是嫌他话多,哪有人吃着饭打听这些的?不管他,我们吃我们的,来来来,诸位今天都辛苦啦,好好尝尝小女……尝尝小丫头的手艺。”院内又恢复了大快朵颐的气氛。 呵呵,你还真想当我爹啊?莲华嘴上笑呵呵,心里怎一间超市了得。 却听诸葛靖突然低声道:“你若觉得那六人尚可用,等你去都城的时候,来六扇门领走。我先带回去调教调教。” 哎哟,还可以这么操作?这个可以有啊,莲华乐了,有权就是任性嘿,咱们矜持点,可以认个干爹先,“那可真是太感谢了!老实交代,是不是图谋不轨,想吃我做的好菜啊?” 诸葛靖大笑,“你一道菜换一个人,如何?” 莲华傲娇地抱起手,“哼,接受你的挑战,你就等着享口福吧!” “还有啊,你前面说的,那个什么吃货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啊,就是为了吃好吃的,可以不顾一切的人。您可以理解为老餮。” “那你怎么认为吃货都不是坏人呢?” 莲华眨眨眼,“因为吃货都相信,这世间,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诸葛靖一品,再次哈哈大笑,令狐珏有些感慨,老师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开心了?然而还没等他啃一口饼,就见老师的眼眶湿了。 九桃凑过来,“好吃得都哭了吧?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这样,我莲华姐姐做的吃的,就是这么棒!” 莲华好笑地抚额,这傻桃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诸葛靖抹去眼角的泪,想着本该被他捧在手心的女儿,在成长的路上没有他的陪伴,是受了多大的苦,才磨炼得如此优秀,半是伤感半是欣慰的,不自觉泪就涌出来了。这时被九桃一说,也跟着乐了,“是啊,一想到活了大半辈子才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不由自主眼泪都流出来了。” 大家都乐了,气氛更加热闹起来。此时进来一个人,锦衣华服,摇着折扇,眉目如画,端的是青春俊秀、倜傥风流。身后还跟着一仆从牵着两匹骏马。 来人一边进院一边自顾自说着话,“我跟你说走这边没错吧?看看,这小酒馆比飞花楼可热闹多了。哪位是掌柜呀?” 楼飞花赶紧起身迎了上去,而来人只是用扇子抬了几两银子递上前,“还是位女掌柜啊?赶了半天路,饿了,给我们弄点吃的,把马也给伺候好。” “公子,他们吃的好香。”他身后的仆从上前悄声道。 “嗯!这香味是不一般啊,”贵公子便又转回头看向楼飞花,“就他们吃的,也给我们来一份。” 点其他菜也就罢了,偏偏点一样的就有些难办,毕竟莲华此刻得诸葛靖青睐,哪还适合请来给自己店里做菜?楼飞花正要开口拒绝,莲华已凑了过来,“好说,两位稍待片刻。” “嘿!这家店有点意思啊,女掌柜女主厨,走,看看去。”贵公子兴致上来了,也不往厅内去了,直接跟着莲华来到院里。 贵公子看莲华利落地切着菜,颇有兴味地和仆从交谈着,等牛肉一下锅,香味爆炸开来,他折扇一收,啧啧称道,连声叫好。 莲华将菜炒好,这才回话,“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公子打算在厅内就餐还是在院内?” 贵公子眼睛一扫,“既然大家都这么吃,我们也院内吧。” “好嘞。”这回不用叫九桃来打下手了,店内杂役赶忙的就帮着把菜端去安顿好,“二位请慢用。” 莲华伸着懒腰回到诸葛靖桌旁,“怎么样,大叔,有没有让你赏心悦目啊?” 哪料诸葛靖突然道:“丫头,要是觉得累,大可不必去做这些。银子,我这有,缺了就来拿去用。” 莲华的笑在嘴角抽了抽——怎么越来越有认了个干爹的节奏?关键是我还没认啊! 而那边吃得眼睛冒光的贵公子立刻嚷起来,“那怎么行?我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牛肉,香嫩多汁,这么好的手艺浪费了多可惜!姑娘若不嫌弃,到我家来做厨娘怎么样?银子绝不会亏了你的。” 诸葛靖脸都气黑了,“小子无礼,乱弹琴!” “奇也怪哉,您老用的是银子,我花的也是银子,怎么就成乱弹琴了呢?” 啊,这……莲华无奈地向楼飞花投去求救的目光,别待会干爹、啊呸!大叔气不过又让令狐珏把这贵公子也拖出去。 楼飞花赶紧跟贵公子解释,这不是我们的大厨,是我们的贵客,贵公子愣了愣,这才起来行礼,“是在下失言,失礼了。” 见对方也是爱才之心,又还是小辈,诸葛靖也没再计较,思肘片刻,道:“丫头,不如你直接跟老夫回都城吧,那边物资齐聚,你想做什么都能一展拳脚。” 莲华坐下认真想了想,“我的情况您老也清楚,一直在紫霞舫,没见过什么世面,如今被逐出来了,正好游历一番,所以不想一来就直奔都城去。” 诸葛靖了然,小丫头玩心还挺重,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看看伍朝各地的气象,令狐珏给你的牌子好生保管着,但凡遇到麻烦事,均可找当地六扇门的人帮忙。” “多谢大叔!”莲华摸了摸怀里的木牌,乖乖,听起来这玩意儿还挺好使的?不过和这大叔凑一桌的目的还没说呢,“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您老人家。” 诸葛靖看着莲华突然小狐狸一样的神情,颇有自己当年的风格,不知该欣慰还是惆怅,“你说出来听听。” “就是吧……我设计了一种小巧便捷的弩弓,只是一无匠人二无材料,做不出来。我想请您帮我找人做做看,至于费用嘛……”莲华尽量压低声音,已经和诸葛靖凑得很近,那亲密的样子,羡煞旁人,“我看你们六扇门的工作挺危险的,若是能做出来,功劳全归你们了。您看行不?” 女儿和自己亲近,诸葛靖自是开心的,可听完也是有些惊讶,这女儿挺有些技艺啊!“你还会工匠技艺?” 莲华内心是有些怨念的,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想打造枪支,在这古代,有一杆m16步枪那简直科技压制独步武林了好不?再不济转轮手枪也行啊!看看电影《夺宝奇兵》,任你大刀抡得再花,我自岿然一发。可是看到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冶铁后,她不得不打消了念头,转而想到了弩,经过不断的回忆和揣摩,总算勉强画了个满意版,然后就然后不下去了,自己既不会做又没有材料,就这么搁置到被逐出师门。要不是看六扇门有权有势,享有的资源估计也不一般,还真就不知道要继续搁置到什么时候。 “也不是太懂,只是对自己感兴趣的部分有所研究。”莲华嘿嘿一笑,这个时候要装傻。 “好,这事我答应了。” “哇塞!大叔您真好,我以后一定多做好菜跟您分享!” “小丫头,油嘴滑舌!” “嘿嘿~您是午后就要动身了吗?” “怎么,舍不得?” “我是在想,如果走得急,图纸我怎么给您呢?” “你接下来去哪里?如果方向一致的话,可以与我们同行。” 那简直太乌拉了好不?莲华心里偷着乐,有免费的交通工具,还不用考虑安全问题,多少跟着走一段吧。可是做人吧,尤其女性,要矜持,“好……不行!我再想想再想想……那、那行吧。” 诸葛靖好笑地看着莲华,这丫头聪慧洒脱,又还把得住正道,就是沉不住气,可这缺点偏偏还透着娇蛮可爱,讨人疼。 第11章 真有点配不起 和诸葛靖商量得差不多,莲华便起身跟楼飞花打招呼,毕竟什么钱也没出,还让楼飞花破费了不少,于情于理要走了也该和人家好好说说话。 楼飞花把莲华让进了屋内,屏退下人,只剩她们俩,明显想说些贴心话。 “莲华妹妹这一去,想必青云直上。姐姐人微权低,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只希望你记得在这小小的郦水集有个楼飞花永远将你奉为上宾。” “这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有那么大面子?”莲华挨着楼飞花坐下,挽着对方臂弯,将头靠在其肩上——之前制伏赵杰后躲在楼飞花身后,觉得楼飞花身上淡淡的清香很舒服,反正现在是女儿身,亲昵点也不要紧,“再说了,直升80级有什么好的?什么体验都没有。” 楼飞花对莲华的自来熟仍有些不适应,可又觉得这份亲昵很受用:“什么80级?” “啊,不用在意,我有时候是会说些意味难寻的比喻。”楼飞花的五官并不小巧精致,但立体的脸型相当耐看,加之年近三十,颇有成熟韵味。看着她诱人的侧脸,莲华突然起了玩心,凑到楼飞花耳边,“如果一下子就去了都城,哪还有机会像现在这般感受姐姐的温暖?” 虽说卖艺不卖身,但常年以酒色侍人,楼飞花怎会不知莲华在挑逗自己,可不知为何内心有种想和这“小莲花”产生羁绊好拴住她的欲念,竭力控制着声调道:“妹妹前程似锦,怎可偏安一隅?” “人家舍不得嘛,”莲华内心偷笑,双手从后往前揽到楼飞花小腹,啧啧,这水蛇腰丰腴的手感,九桃那种小嫩腰根本没法比,“所以才想好好记住姐姐的味道,即使去了远方,也心有所属。” “其实,你也可以留下来的……” “姐姐你脸若霞飞的样子真诱人,可是不行哟~这个只能给我看,约定好了!”莲华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俏皮地眨眨眼,毕竟没多久就要跟着诸葛靖出发了,她可不想一出门两人脸红红的暴露些奇怪的想法给外面的人,“我其实喜欢到处游历,累了就跑到等我的那个人身边,腻着她,给她讲见闻,开心惬意的,多好。” 精明如楼飞花,如何不知道莲华话里的意思,可这么率性的话反而让她多了几分喜爱,“你倒是潇洒惬意了,等的人该有多苦啊。看妹妹这性子,去了都城怕是反而拘束呢。” “所以啦,姐姐不要以为我有多稀罕平步青云之类的,一不擅长勾心斗角,二不喜欢规矩管制,这些东西搞多了会消磨掉我的灵性的。” “那既然你要四处去游历,不妨帮姐姐个忙怎么样?” 为何有种npC发布任务的既视感?任务狂热者莲华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接受”。 “其实,最初把你和九桃请来,是想请你们帮我调教一下楼里的妹妹们,伍朝新皇好歌舞,让乐府令举办民间歌舞比赛,飞花楼虽小,但美食和歌舞两项也在当地博得不少名声,自是要去参加的。” 莲华大概猜到几分任务内容,直接接过话头,“那你为何不去紫霞舫找人呢?” “自然是去找过,可是紫霞舫也是要参与比赛的,如何会愿意管我这小小的飞花楼?” 结果刚好碰上两个被逐出来的,瞌睡遇到枕头了是不?莲华郁闷,论歌舞,自己也不擅长啊,不过想想此时在紫霞舫里坐镇的玲珑猫估计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又有点暗爽,“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原本我是想请妹妹帮着调教的,可是看妹妹应该志不在此,所以希望妹妹能修书一封投往紫霞舫,若有精于歌舞的门人念旧情,或可帮姐姐一把。” 若是以前,别说修书了,就是上门去求,自己这身份估计在紫霞舫内也没几个人愿搭理,可现在掌门是我方人员了,帮个忙还不是小事一桩?至于最终会是什么样,那就看玲珑猫有多大本事了。莲华坏坏的笑着,“可以是可以,不过最终会是什么样我可不敢打包票。” 楼飞花却以为莲华指的是被逐出门派后,很难再请得动门内人员,从袖中拿出一叠准备好的银票递给莲华,“妹妹切莫勉强,不论成与不成,姐姐都承你的情。” 莲华愣了愣,庶民了那么久,终于开始来easy money(轻松钱)了?当下也不客气,接过来也不数往怀里一揣,开心,总之就是开心。你让我开心,我自然也要你开心,礼尚往来嘛!“姐姐这般信任我,我一定尽力促成这事。” 两人不约而同拿起茶杯,相视一笑。 就着店内的笔墨,莲华几笔将信搞定,楼飞花凑过去看,见上面写着“安排几个歌舞level(等级)高的,来飞花楼当teacher(老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要说敷衍吧,这看着跟密信一样看不懂;要说认真吧,就这么寥寥几个字不太靠谱的样子。 莲华自然知道楼飞花的想法,嘿嘿一笑,“话在精不在多,姐姐不必担心。” 于是在目送莲华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的人里,多了一个九桃,她被指定为这封古怪信件的“邮递员”,把信送回门派再去下一个目的地追莲华。 莲华则在诸葛靖的马车里打起了瞌睡。 马车虽然算不上豪华,但内部宽敞整洁,启程后诸葛靖本还有一肚子话想和莲华说,却见她便把阵羽织脱下来往身上一盖,侧身躺下开始打盹。 此起彼伏的鼾声让随行的众人深感惊讶,毕竟在车上能闭目养神就不错了,能睡这么香实在叫人羡慕。 尤其骑马的令狐珏和被链条串在一起步行赶路的六鬼,听到车里牛哄哄的鼾声,又开始和那妙曼的身姿做联想,眼神不自禁有些飘忽。 车内的诸葛靖就心疼了——看把我闺女累的,倒下就能睡着。 不想太过颠簸扰了莲华睡眠,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在天色将暗的时候抵达了驿站。 令狐珏一亮腰牌,驿卒们立刻殷勤起来——毕竟这小地方能遇到六扇门大佬,那可是稀罕事。 经过小睡的莲华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打了一路鼾,嗓子遭不住了。一口气连喝了三杯茶水,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不好意思,我实在太渴了,顾不上和大家谦让。” 其他人都有点哭笑不得,除了已是犯人的六鬼,其他人都自备有水壶,怎会和莲华争这一口? 晚饭自然有驿卒们安排,算不上美味,但中规中矩,然而吃了中午莲华那惊艳的一餐,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可看莲华累成那样,也不好意思再劳烦人家,更何况诸葛神算寒着脸坐那护着,谁敢上前? 莲华倒也不挑口,只要不难吃就行,凑合着对付了几口,便早早地歇息去了。 诸葛靖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丫头,说好的跟着走一段,乘便把图纸给我的,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吃了就睡啊? 第二天一早,令狐珏才推门出来,就听着楼下莲华在讲:“哎呀,你这笨手笨脚的搞法不行,别切坏了。算了,我来吧,你去帮兵哥哥洗几个六月柿出来。” 莲华姑娘在做早饭?令狐珏一下就来精神了,正喜滋滋打算下楼,就见隔壁房门处站着的诸葛靖,赶忙打招呼:“原来老师已起了,昨晚睡得可好?” 诸葛靖有些纠结——丫头做的饭好吃,还有心,就是本该孝敬老夫的,这下好,还要伺候这帮兔崽子。他心里有气,语气就有些冲,“下去帮忙去。” 令狐珏:我怎么感觉爱突然间就消失了呢? 等二人下楼,立马有驿卒上前行礼,“二位大人,随行的那位姑娘一早起来就跑去伙房,我们拦也拦不住,此刻还在忙着。” 诸葛靖点点头让其免礼,乐呵呵走过去对着一墙之隔的伙房道:“莲华丫头,又让你受累了,这一大早又做什么好吃的啦?” “大叔?你怎么起那么早?我还想着等做好了去叫你咧。” 诸葛靖:“我听你说六月柿,那东西也能做菜吃?” “六月柿在我们那又叫番茄,这可是好宝贝,不但能补充身体需要的许多营养,还能调理肠胃助消化,我看您老经常坐着,肠胃应该不太好,正想着用什么食物调理一下呢,没想这几个驿站的兵哥哥自己种有六月柿,长得还相当好,真是太有爱了!至于味道嘛,交给烹饪大师莲华,不好吃不要钱!” 令狐珏忍俊不禁,突然面色一变,“还要钱?!不是,我是说六鬼人呢?” 驿卒有点无语地回禀:“大人莫急,那六人被姑娘调去伙房帮忙做菜了。” 令狐珏:……没脸在这待了,我要去看看。 诸葛靖:老夫也去。 伙房内,莲华正调着粥,见诸葛靖和令狐珏进来,赶忙擦一把脸上的汗,“yo,令狐捕头也起来啦?你们在外间坐坐,很快就好啦!” 诸葛靖清了清嗓,“你们六个给我听好,做事可以,但莲华姑娘就不要肖想了,别忘了自己是戴罪之身!” 六鬼的老五此刻正洗六月柿,刚才他想帮着切酱菜,结果被莲华嫌弃了,正闷闷不乐呢,立刻就接话,“谁会喜欢这种傻乎乎的大胸……这种……噗哈哈哈,花猫!” 他这一说其他人才抬头看,原来莲华刚才顺手擦汗,把自己脸给抹了几道黑印子,一时都有些好笑。 莲华也乐了,以前都是看电视剧看烂的桥段,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嗐,你们哪懂,这叫烟熏战斗妆,这可是我的骄傲,不经历它的洗礼,哪来你们盘中的美味呀?” 几句话豁达透亮,众人从傻乐变为快意,这种内心暖洋洋的自在感,真难想象是一个女子给他们的。 然而下一秒就见莲华弹了老五一脑瓜崩,“我才交代完注意你们出口成脏的坏习惯,你刚才脑子都不过的想说什么来着?嗯?吃我一记大胸花猫、呸!看你给我气的,花猫牌脑瓜崩,让你长长记性!” 看老五委委屈屈地低头做事,其余五鬼忙搞起手里的活计,心里暗乐,叫你小子缺心眼儿。 诸葛靖则更纠结了,自家姑娘那么优秀他自是老怀大慰,可看这里包括令狐珏在内的精神小伙,要是谁对莲华没点想法,那他名字倒过来写。可偏这小狐狸一样的闺女,好像在感情方面挺迟钝的,还在像个小太阳一样向四周散发着能量。 早餐别看不复杂,却很有滋味,莲华熬了青菜山药粥,煎了肉饼,再用驿站做的酱菜拌黄瓜,荤素兼顾,重口淡口都照顾到了。最后再来个糖拌番茄,当然,由于糖比较稀少,莲华对着驿卒们好一通美食诱惑打包票,加上六鬼的助攻,这才成功让兵哥哥们多拿了些存糖出来。 然后众人就吃得赞不绝口,就连诸葛靖都忍不住多喝了一碗粥,“丫头,你这糖番茄居然如此爽口,真让人难以预料。” “嘿嘿,你看番茄,红红的团团的,酸甜可口、阳光活力,当然是和我这么可爱的人才能产生共鸣啦。而且我这个方法制作简单,兵哥哥们一学就会,炎炎夏日也有了惬意的小吃啦~如果有井的话,做好以后拿去镇一下那更是凉到胃里、甜在心头,就是有点费糖。” “那也值了!”一个驿卒边嚼着肉饼边肯定的点头,“之前我们还想着这六月柿不怎么好吃,但马爱吃,打算种出来喂马呢,要不是碰上莲华姑娘,这好东西就要被糟践了啊!” “嘿嘿,没错没错,多夸夸我。”莲华像只骄傲的小鸡,叉着腰在那点头。 驿卒们绝倒,这姑娘既不似名门闺秀端庄优雅,又不像小家碧玉含羞娇俏,倒挺有村姑那种贤惠爽快的亲民感,傻乎乎的,又可可爱爱亲切得很。 莲华并不知道在众人心里树立了个接地气的形象,还在为劳动成果受到肯定而沾沾自喜。 只听另一个驿卒道:“平日咱们都是把稀饭热一热,往里面丢点切块的酱菜,就当早饭了。没想到这酱菜拌了黄瓜清脆爽口,下着肉饼就着粥,真是神仙也不换啊!” “你快别提了,我看驿丞吃饺子时爱喝醋,那天我就用剩的肉末儿,切点地瓜干儿,兑些醋,扔在面汤里搅合搅合,抬给驿丞,直接被骂乱弹琴。” 莲华听了一哆嗦,什么黑暗料理,这哪里是乱弹琴,简直非人哉! 却听令狐珏问道:“你们驿丞时常不在吗?” 旁边的驿卒回禀道:“驿丞爱美食,平日闲来无事便到各处搜集菜谱,回来研究。这次算他没口福,找来找去,偏偏错过了莲华姑娘的手艺。” 令狐珏瞄了眼一脸得意的莲华,“莲华姑娘,诸葛先生身体大不如前了,在膳食上需要讲究,可常年奔波一直也没遇到合适的厨子。刚好你做的菜正对先生胃口,而且我们也挺投缘的,你看要不到我们六扇门来吧?” 莲华跟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似的眨了眨眼,“你在六扇门当差?” 令狐珏有点懵,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可还是认真回答:“正是。” “我也是呀!” 令狐珏:??? “不过你是四大名捕,我是伙房大厨。”莲华神秘地一笑,“你从来不去后厨转悠,自然不知道你们的伙食一直是我负责的,为了不暴露我高超的厨艺,都尽量选平凡的菜做。怎么样,我藏得挺深吧?” 众人:!!! 令狐珏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第一时间看向诸葛靖,见老师叼着一块肉饼连咬了几下都没咬稳,内心略微平衡了点——连一向波澜不惊的老师都咬不稳肉饼了,可见这件事老师也一直不知道,这才掩盖不住内心的波动。 “那、那你为何突然承认了?” “我原本以为,我的智慧会换来旁人的钦佩,可得到的却是对我厨艺的赞赏。”莲华神情落寞地撇了一眼令狐珏,“所以我决定,不装了,我摊牌了!” “哈哈哈……”诸葛靖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弄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莲华故作娇嗔地鼓起嘴,“啊~大叔,你怎么能笑场?你这样,我还怎么继续编下去?” “抱歉,丫头。主要是小珏那样的神情我好多年没见到了,情不自禁啊!” 啊,这……编的啊?回过味来的众人,开始跟着傻乐,这究竟是个什么姑娘嘛! 令狐珏傻眼了,自己跟着老师那么多年,在侦破缉拿上罕有敌手,今日是中了什么邪,明明莲华讲的漏洞百出,自己却跟个大傻子一样信了,他有点气恨的起身走了出去。 趁着众人乐,莲华悄悄对诸葛靖说:“图纸我塞在您马车靠枕下了,早饭结束我就不跟着大队走啦。” 诸葛靖点点头,“丫头,你自己多加小心啊。” “我看,是其他人该小心我吧?”莲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您可得帮我跟令狐捕头解释解释,我那是开玩笑,不是故意气他的。” 诸葛靖开怀一笑,“那小子没事!你去都城之前记得在当地六扇门传个讯,我回都城也好接应,别到时扑空了。” 令狐珏在门口站了没一盏茶的工夫,就见诸葛靖出来准备起行了,往里面看了看,“老师,莲华姑娘呢?” 诸葛靖拍了拍爱徒的肩,“她不跟我们继续走了,你随我上车来。” 待得离开驿站一段路,诸葛靖才喵了令狐珏一眼,“怎么,还在生气呢?” “没有,就是想不明白。” “你还记得,二十三年前,玄武门之变吧?” 令狐珏愣了愣,怎么扯那么远?还是点头道:“记得。昌平帝年事已高,任由奸臣魏远胡作非为,朝堂昏暗,百姓怨声载道。三王爷勒兵勤王,一片血雨腥风。” “不错,三王爷残暴不仁,非是明君之选。在扫除了魏党一众奸佞、废黜昌平帝之后,他自是不肯将自己以血换来的皇位让给贤明的二皇子,甚至欲杀之而后快。”诸葛靖叹了口气,“为伍朝苍生计,得四王爷首肯,我与贺太师合力布下混元铁甲阵,将三王爷一众困在启明殿中,不求他回转心意,只想拖延时间,待二皇子趁机登基以定乾坤。” 令狐珏手有些抖,当朝两大高人合力才能布下的阵,那场面,想想都激动。 “但我们万万没料到,当日殿内,有一隐士,心怀侠义,他潜伏进启明殿本欲刺杀三王爷,却也被困入阵中难以出脱。当他刺杀了三王爷后,闯不出阵外,终被三王爷手下擒杀。”诸葛靖软软靠在车壁,长叹一口气,“我们虽是为国为民,却也害了一位侠义之人,有损阴司,所以玄武门之变后太师归隐,归隐前为我卜卦,言我新得的闺女活不过二十二岁,除非送到南方的湖心岛,方可解此劫。而且期间万万不可守护在旁,必须让其自食其力。” 令狐珏听着觉得玄乎,可毕竟太师乃伍朝德高望重之人,断不会信口胡诌,“既如此,老师为何让学生邀莲华姑娘上都城?” “当时太师说,若她成功度过劫难,必被逐出师门。如今劫难已过,她去哪都无碍了。” “原来如此,那老师又如何得知就是莲华姑娘呢?” “我掐着日子,过来缉凶,就想看看能不能遇上她,恰好那天在飞花楼,我顺着她讲解破案的声音看去,一眼看到那张脸,像极了你师娘年轻的时候,所以才让你去探探她情况。” 令狐珏恍然,难怪老师对莲华姑娘如此上心——自己造的孽报应在女儿身上本就内疚,还二十多年不知生死贵贱,只能一直挂着。好不容易见上了,这女儿可爱贤惠又懂事,想要好好疼着爱护着,也是人之常情。他想追问肩头莲花之事,可一想,引得老师误以为自己对莲华有意就不好了,老头儿护起犊子来六亲不认,看在老师翼护下成长起来的六扇门就能知道。不过……自己好像长得也不差吧,万一莲华姑娘还就喜欢这款的呢? “好啦,别愣神了,”诸葛靖从靠枕下面捞出一叠图纸,仔细看验后交给令狐珏,“你把这个拓印一遍,快马送去给影六,让他好好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做出来。” 令狐珏接过来细看,心神大震,“老师,这弩弓小巧便携、便于隐藏,以后六扇门缉凶杀贼,得心应手啊!” 诸葛靖手往怀里一揣,才发现自己这外衫是交领,没法学莲华一样把手揣在怀里,只好改为抱着手,得意地嘿嘿一笑,“我闺女发明的,羡慕吧?” 令狐珏:厉害厉害,好像我还真有点配不起这姑娘了。 第12章 我只想一个人远走 莲华遇到了问题,怀着对谷歌地图高德地图的无限想念,她将手里的地图翻来覆去地调整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里? 所以当时怎么就忽略了如此可怕的一件事,敢迈出这错误的一步呢? 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淡然的表情再次回到莲华脸上——异世穿越都经历了,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玄乎的?放心大胆的挑一条路走,怕什么,大不了发现不对再折回来。 于是她便挑了一条看似上山的路,悠哉悠哉漫步起来,看着葱郁的古时风貌,伴着山风鸟鸣,满心愉悦。翻过两个山头,地势开始向下倾斜,气温骤升,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转生来之前在岛国待过几年的莲华对这气息真是不要太熟悉,“这感觉……是地热!这里,莫非有温泉!?” 顺着气味往前摸一段路,顿时豁然开朗,一汪冒着热气的清泉出现在眼前,尤其难得的是,这地方罕有人迹,比起现代那些开发得淋漓尽致的温泉来说,更加的灵秀清澈,散发着原生态特有的野性气息。 试了试水温,稍稍烫了些,可比冷水浴强多了。自从来到这个需要自己烧热水的时代,莲华真就越来越讨厌洗澡了,学着其他女性,备一条可爱的汗巾,随时擦擦保持干爽。不过她想不通的是,怎么其他女性小手帕都香香的,自己手里的这块就随时汗臭盈天。直到后来九桃的也臭才放下心来,搞了半天取决于出汗量,莲华差点以为虽然身体换了,但汗是从灵魂里冒出来的,所以还跟穿越前一样臭呢。 将随身包袱放下,莲华当即做起了热身运动,一边做一边喊:“hello!有人吗?有的话就出来集合啦!快点快点,现在开始做,第八套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锻炼得七七八八也不见有人出来,她露出委委屈屈的表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没人的话,就告诉我没人嘛,害人家喊那么半天……” 然后侧耳倾听,仍然没有任何回应,她这才放心地开始扒衣服,一点点移进温泉里。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她都挺忌讳让别人看光光,当水漫过脖颈,她舒服得喟叹:“要死啦~我以后怎么离得开这里?” 正哗啦哗啦玩水呢,身后传来特有的脚踩在林间落叶上稀稀索索的声音,莲华顿时精神紧绷,悄悄靠放衣服的位置挪了挪,嘴上却放荡地道:“叫了半天也不见回应,这会儿憋不住想要鸳鸯戏水啦?” 然而身后并没动静,莲华也感知不到对方的视线,故意启用虎狼之词也没人动心?不由奇怪地稍稍转头往身后看去,这一看差点吓死,原来身后蹲着一头豹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见她回头,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地呜咽了一声。 莲华缓缓转过身来,虽见豹子并没有扑人的意思,但也不敢大意,强笑道:“我不知道原来豹子也好色,偷窥人家泡澡,羞不羞?” 豹子再次呜咽了一声,将一只前爪递了出来。 莲华悄然后退,“哟呵,你还想摸摸?那怎么行,我可不是福瑞控,我虽然喜欢猫猫,可你这……你看,你已经是只成年的大猫了,要学会自己给自己解决生理问题,不要老想着依靠别人……” 话说到一半,豹子像猫咪一样,往地上侧躺下去,爪心向上伸了伸。莲华这才看到爪心有一根黑色的棘刺状的东西扎在上面,看这深度,这只“大猫”估计是自己弄不好了,跑来求助的。 想清这一环,莲华大大松了口气,“呃,那什么,前面的话,我紧张之下信口胡诌的,如有冒犯,请尽快忘掉。我只有一点要求,帮你拔刺可以,但你绝对不能咬我,绝对哟~”说完还竖起食指摇了摇。 豹子舔了舔鼻子没出声,但莲华感觉到对方散发出无害的气息,便靠上前去拔那颗刺,谁想居然纹丝不动,仔细一想也是,要那么容易搞出来,怎会还跑来求助? 于是便暗暗运劲,两指掐住棘刺尾部,试着一点点往外拔,这里还只能用巧劲儿,因为刺有些软,太过用力容易掐断了。 这时如果有人在旁,应该就能看到一个下半身泡在温泉里的女子,光着上半身在给一头豹子……呃,诊脉?!光景实在太匪夷所思,以至于有幸看到这一幕的人顾不上细看那光洁的身体。 这也怪不得别人,离远些看过去,实在无法判断一人一豹在那交握着手和爪在干嘛。说是对弈吧,又没见棋盘棋子。说是掰手腕吧,没见过泡温泉时掰手腕的。说是对峙吧,又不见女子有些许惧怕的样子。又见其专心致志盯着豹子的爪子,只好判断为诊脉了,也不知豹子的脉在不在那位置,应该,在的吧…… 于是,当半日后,诸葛靖打开收到的飞鸽传书时,看得眼珠子都要瞪炸了,给豹子诊脉是什么南蛮子艺能,紫霞舫还教这个?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莲华给豹子拔刺时,其实周围是有人的,不但有,至少有四个之多。 其中两人身形相仿,黯色衣靴,绑着皮质护腕护胫,散发的气息有如藏鞘的利剑,锋锐暗行。若非常细地观察,就能看到他们衣襟上纹有一片枫叶图案,图案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代表的是伍朝一等一暗卫组织“暗枫”。 这两人,一名安刃,一名定戈,顾名思义,一个善使短刀一个精通长戈,长短兵搭配,干活不累。 这两人被诸葛靖调来暗中护卫莲华,自是不敢暴露,一路悄悄跟随,见其泡温泉,立刻避嫌般眼观鼻鼻观心,背过身去,以至于豹子摸过去都没能及时察觉。 等惊觉看过去时,就看到给豹子诊脉这一幕,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诸葛神算让精锐护卫来保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本就离谱,如今这人究竟是神仙还是妖怪的边界有点模糊,怎么这豹子不咬她呢? 这边莲华终于把整颗刺拔了出来,甩得远远的,大功告成长舒口气,靠在泉边,“没想到比预想的难,不过终于搞定啦~开心不?” 豹子像通人性一般,解脱地啊呜一声,舔了舔爪子,又对着莲华的身上嗅嗅,便起身离开了。 看豹子利索的跑远,莲华内心松了口气,毕竟兽性难测,可还是抽了抽嘴角,强撑着挥了挥手,“不用谢哟~” 危险解除,莲华转个身,继续泡。不是她心大,而是她觉得,生死有命,转生到这里本就是命运安排的,若安排要死在这里那也是半点不由人,既然如此还怕个鬼,泡温泉多舒坦? “做好事真开心呀~”一高兴就想做点什么,于是就变身温泉歌手——若泡澡时周围无人,则唱歌兴致提高200%,“有时候,我只想一个人远走,一挥手,看抽刀断水水更流。每一次梦醒后,都站在那熟悉的风口,喝寂寞的烈酒,解了忧,愁又上了头……” 这首歌是他转生前看古装电视剧《浪迹天涯》时,听到的片头曲,觉得意境很不错就学了,此时此景,不知为何就想起这个旋律,反正四下无人,便开开心心的开唱。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远在山腰处,一个正闭目调息的高手浑身一震,此人乃是江湖最出人意料的通缉要犯——破戒僧柳江严。今日掳了一富家公子准备索要赎金,不料对方护卫不但人数众多,其中还不乏高手,这要换了平时,凭他高来高去的手段何惧哉?可偏偏每月里他筋脉逆行的时候来了,他也不敢纠缠,掳了人强行催功离开,东躲西藏数日,挨到这里,把人往树上一绑,当即一口浊血喷出,再顾不得许多,就地盘腿开始调息。 奈何前面催功过猛,此时哪里那么容易平稳得下来,正暗里叫糟,骤听得歌声传来,怪腔怪调的却自有一番韵味,歌词句句指心,面对一团糟的纠葛时展现出的透彻和洒脱,带着几分轰烈,让他内心渐渐平稳,这如何不让他暗暗心惊? 他本就功力不俗,此时凝神听去,顿觉句句入耳声声合韵,比凡俗女子的小曲动听得多。不由多了几分好奇,哪位高人来此提点自己?待得歌声停了,他也不敢妄动,抓紧时间调息。 而这边莲华一曲罢了,也泡得差不多了,起身穿好衣服,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开始观察周围环境好记住地点,他日定要在此开个温泉旅馆,赚不赚无所谓,主要方便自己泡澡。 一想起生意,脑海里又浮现出楼飞花的模样,那容姿身段,衣袍亦难掩其峰峦起伏,肌肤弹性惊人又细滑,成熟迷人还透着绰约雅逸的神韵——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还真不是骗人的,这才出来多少路,就开始想念了,再有什么大志也不及见到那人的面来的牵肠挂肚。 “唉,没骨气啊没骨气!”莲华一边怨叹一边借着水光反射打量自己,穿越过来前自己是个糙汉,很少会去修边幅,若不是今天想起楼飞花来,也不会想起来看看如今自己的模样。 原主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貌,也没有龙凤之灵秀,但立体的下巴使得整张脸充满了线条美,兼之眉目如画,别有一番风韵。加上近来常锻炼的原因,筋骨强健,眉宇间有几分阳刚飒爽,比之此世间女子有了一种独特的气质——谁还不是前凸后翘大长腿了?莲华得意地摸了摸紧致的小腹,没白锻炼。 念及此,莲华又开始好奇,楼飞花已年逾三十,平日又不锻炼,如何能保养得骨肉匀称? 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询问:“不知高人为何助我?” 莲华一头雾水地转身,就看到一个大和尚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皱了皱眉,问道:“高人?是说我吗?” 柳江严也不含糊,“此处是小僧平日练功之所,水温不低,姑娘既能坦然受之,当是高人。” “哦,真可惜,我还以为这里没人的呢……”莲华一愣,随即脸就红了,合着被看光光啦?“你……你全看到了?” “自然。”柳江严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若未看到,如何能受高人歌声指引,平复体内筋脉?” 莲华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想到穿回古代来社死,“连歌你也听了?” “正是。” 莲华镇定了下头脑,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那你、那你……你能不能全忘掉?” 柳江严眼里精光一闪,果然高人想要保密,立刻恭敬答道:“高人放心,小僧自当遵从。”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什么高人,就唱歌抒发下情感而已。”见对方挺懂,莲华松了口气,就当给狗看了吧,反正也被豹子看过了,“那大师怎么称呼啊?” “小僧柳江严,高……姑娘怎么称呼?” “不用客气,叫我高华,啊呸、看你给我带的,叫我莲华就好。”莲华有点失落地点点头,霸占此地的想法泡汤了,“你泡吧,我这就走了,不打搅你啦~” 柳江严一脸懵逼,不是,我啥时候说要泡了?看对方真打算走了,赶紧几步追过去,“莲华姑娘且慢,姑娘高义,助人不图回报,小僧却不能不懂做。不知姑娘要去往何处?” “你问这个做什么?” “姑娘有所不知,此处名为云弥山,下山后虽然前后都是好去处,但路途不短,此时下山已晚,恐走夜路多有不便,小僧在附近有处山洞可以安身,不如留宿一宿再走不迟。” 莲华捏着下巴做思考状,“听起来很有道理,让我跟你去……你不会馋我身子吧?” 柳江严:……这么直接的吗?“岂敢?小僧虽在江湖中颇有凶名,却也不是好坏不分之人。” “那行吧,快走,泡完澡我有些饿了。” 第13章 你狩猎比输了嘛 躲在树丛里的安刃和定戈看莲华跟着破戒僧走了,也是摸不着头脑。 定戈:“你说,她跟这个通缉重犯走了,我们要不要管?” “你是不是在六扇门待傻了,是个重犯就要抓?诸葛大人怎么交代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现身!” “可是现在她……” “什么是万不得已?危及生命才叫万不得已,连给豹子诊脉都会,这姑娘说不定是奇人,能轮到你担心?”安刃拍了拍搭档的肩膀,“咱们先跟好,必要情况时才能出手,最好在姑娘未察觉的状态下行事。” 就你机灵?定戈内心骂骂咧咧地跟上。 柳江严引导着莲华走了约一盏茶的工夫,来到一块峭壁下。 “攀上这座崖壁就到了。”说完这句,柳江严微微躬身让开,示意客人先行。 莲华抬头看了看高度,内心飘出一句国骂,嘴里不咸不淡的调侃道:“哦,这地方还蛮风邪的嘛。” 柳江严愣了愣,这一路行来,他感觉莲华体内既没内力又无玄劲,不像是江湖中人,难道唱歌为自己调息真是无心之举?“小僧在江湖中也有过些过节,为防仇家暗算,这才刻意选此地做藏身之处,上下只此一路,寻常人等上去不得。姑娘先请。” 莲华没好气地扭头,“上不去!我才泡完澡,不想去爬得一身臭汗。算了,我去附近将就一晚。” 好家伙,还想试试她深浅,结果全然不接我的招啊!柳江严尴尬地笑笑,“若莲华姑娘不介意,我可以抱你上去。” “抱就算了,要脸。要不然……不然你背我上去吧。”莲华有些无奈的挠挠脸,大老爷们被公主抱那还不如死回去算了,如果可以的话。 正纠结呢,一阵风起,林中窜出一只豹子。 柳江严色变,平日自己哪里在乎这些猛兽,可今天才调息结束,功力只达两成,如何打得过?话虽如此说,这时刻却退缩不得,遂高声喝道:“孽畜,休得无礼!” 一听这熟悉的台词,莲华差点没憋住——你搁这降妖伏魔呢?她看得真切,豹子嘴里叼着一只山鸡,跃近前放下便乖乖蹲在原地看着自己,一副来报恩的姿态。 柳江严低声道:“莲华姑娘,趁我慑住它,你先走。” 莲华看对方好怕怕的样子,顿时玩心大起,“豹豹,你来给我送晚饭啊?真乖,过来抱抱~” 不料豹子似乎真的通人性,起身上前,一声低吼给柳江严吓得一个趔趄,这才蹲在莲华身边。 “啊,这……”你还真过来啊?一不小心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势,莲华一边尽量保持没有威胁性的动作伸出手一边默念好豹一生平安,“豹豹真能干,这么一会儿就抓到猎物了,今晚做好吃的哟~” 好在豹子很温驯,任由她摸了摸脑袋。 直到这时,柳江严才敢喘口大气,这也使得他没注意到莲华悄然长舒了口气。“原来这豹子是姑娘旧识,却也乖巧。” 莲华心内道声侥幸,也不敢接对方话茬,蹲下身认真对着豹子低声道:“豹豹,我上不去,你要真能听懂我意思,帮帮我?” 豹子愣住,莲华借机多撸了几下——这手感,呜呜,好幸福,撸绒毛怪就是不一样。不过看它听不懂自己说话,看来还没成精。 豹子估计觉得舒服,便侧身躺下任莲华撸。莲华哪会客气——今朝得撸赶紧撸,明日不给撸……就、就不撸了吧。刚好脑内灵光一闪,自己上去都要人背,下来不也一样吗?换言之,上去了自由可就受制于人了。思虑及此,不由脸红,还教育九桃不要胡乱信任别人,自己都差点踩沟里。 “柳大师,我跟豹豹说要上去,它的意思是这里已经安全了,不上去也没事。那你上去吧,我在下面陪它。” 柳江严还沉浸在这人兽和谐的震撼中,一时心内也没多想,看豹子温顺地躺在那和莲华互动,好像也是这意思,便点点头,道:“如此小僧就不多加打搅了。” 言罢,纵身提气,一路直上峭壁。 莲华看得一嘴柠檬,不会轻功真的好吃亏,也不知能不能在哪触发奇遇,学个绝世轻功啥的。 “呼~他走啦,我们也走吧。”莲华拾起地上的山鸡开始找适合露营的地方,豹子则悠哉跟在她后面。 莲华瞄了一眼身后豹子乖巧的模样,试探着开口,“呐~豹豹,你以后要不要跟着我,我要求不高,也不要滴血认主之类的,咱们就做好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我先确认一下,你不会用刀对不对?啊、你放心,我不会插你的……唉不说了,这话题越说越不对劲……你、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恍惚间,莲华似乎看到豹子略带鄙夷的看了自己一眼,这才悠悠走上前蹭了蹭自己的裤腿。 穿越前有着十多年撸猫经验的莲华立刻明白这是同意了,陷入了今后可以撸猫撸到爽的狂喜,顺便忽略了那鄙夷的一瞥。 “既然你答应了,那就要为你命名啦~我想想哦……猎豹的英文是奇塔,可你不是猎豹,看你花色应该是花豹,花豹英文是啥来着……leo~leo~后面是啥来着……忘了,算了。emmm…你是公还是母?哦、不用了,废弃这个思路。不如……不如……” 豹子显然对莲华的知识水平和脑回路失去了信心,闭了闭眼,低着头认命。 “不如就叫箕风吧。” 豹子两眼瞪圆,惊恐回望,以一种人不可貌相的神态僵在那里,它想不通,这个被自己“看光光”的女子脑子里装的都什么玩意儿。 “呃?你这什么表情?我跟你说,你可别看不上这个名字,我跟你分析啊,你不是豹子嘛,东方七宿听过没?角、亢、氐、房、心、尾、箕,分别是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其中的箕宿就是罩着你们豹子一族的星宿啦,当然,水豹是指五行属水,不是说豹子比较水,别误会。虽然划分在青龙的部分,可是此箕非彼箕,你可别会错意。《诗经》……哎呀,就是我家乡的一部经典大作,里面就有‘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的记载,意思就是说,南部的箕星可不是簸扬谷物的俗物。你想想,这就是你们豹子的守护星啊!取名箕风,有箕守护,迅捷如风,这样说你可明白啦?” 豹子满意地“嗷”了一声,仿佛在说“大佬流批”。 莲华伸出食指在它耳朵旁边绕了一圈,俏皮道:“你嗷什么嗷,我说了那么大一堆,你听得懂才有鬼咧!可我就是要说,不过你可记住啦,以后你就叫箕风,叫了就要应,明白没?” 豹子又“嗷”了一声作为回应。 莲华听得有趣,便叫道:“箕风?” “嗷。” “乖~箕风?” “嗷~” “真乖~箕风?” “嗷~” “好,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你已经认主成功了!好耶,如今我也有会嗷嗷叫的宠物了!走,咱们做叫花鸡吃去~” 箕风原本觉得这个女子有些二了吧唧的,又还嘴碎,将就点接受算了,此刻在佩服对方学识的加持下,被这小女子简单的快乐感染,傻乎乎地跟在后面。 徒留安刃和定戈两人在后面凌乱——这豹子莫不是成精了? “好,今晚我们就在这安家啦~”莲华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开始将沿途收集的干柴架起来,准备生火。 却见呼啦啦一阵风响,柳江严跟个扑棱着翅膀的公鸡似的,甩着袖子飞下来,许是功力还没完全恢复,居然一下跪倒在莲华面前,肩上还扛着个人。 莲华眨了眨眼,莫非这人担心我引发山火?没看出来,还挺有防火意识嘛!“呃……这个……大师,我就生个火做饭,这里又还是避风处,不会引发山火的。总之,你先别急。” 柳江严也臊了个大红脸,只是想在恩人面前表现一下,谁知气不够了,腿软,就挺突然的。好在莲华给自己台阶下,这才施施然爬起来,“如此小僧就放心了。” 眼角瞥到豹子趴在莲华身边,脑袋扭到一旁,发出“呼呼”的声音,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憋笑。 “然后,咱们这边呢,是不吃人肉的,男女都不行。”莲华有点尴尬地笑笑,“要不,你把你的猎物放了吧?” “啊?”柳江严直接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姑娘误会了,这是小僧绑的肉票,不能吃的,要用来换赎金。” “哦,我看你给他绑的跟虫茧一样,还以为你打算做叉烧呢。”莲华舒了口气,“肉票以外的人我们也不吃的。” “不是……”柳江严有点上头,语气变得生硬,这都什么智商?“小僧也不吃人肉的,姑娘可以放心。” “诶?”莲华机灵地眨眨眼,小样儿,这都是为了接下来这个问题准备的,“那为何江湖中叫你破戒僧,我还以为是吃了……嗨,现在知道不是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柳江严撇了撇嘴,可能是隐居的人思路都比较奇怪吧,心下考虑着要不要把自己为何变成这样的情况跟这傻姑娘说说,以免又被误会。 莲华怎会不知对方所想,看反应就知道离吐露心声还差点火候,不过不着急,只要他不是来害人的就成,吃饭要紧,“不过咱们四个,一只鸡恐怕不够吃……” “这有何难?小僧功力虽未恢复,但抓些猎物也不在话下,洞里也还有些存粮,待我一并取回。” 柳江严这话,箕风第一个不答应,瞧不起谁呢?起身低吼一声,窜入林中。 莲华茫然地看着箕风消失于林间——豹子这是抽什么风?转头看向也是一脸茫然的柳江严,呵呵一笑,“可能是去方便吧。” 柳江严擦了擦额角,方便就方便,吼什么,看给老夫吓的,“那就有劳姑娘看住肉票,小僧去去就来。” “好嘞~” 柳江严一去,莲华挠了挠头,是不是该让他来给鸡褪毛去内脏什么的,没道理全让我一个人做啊。 管他呢,反正火已经生好了,先看看肉票长啥样,穿越前还从来没遇到这么刺激的事情呢。一边想一边把被捆成睡袋状扔在一边的肉票给扶正,哎哟,居然还是个俊男,挺像转生前天朝电视剧演员黄景瑜的,可惜本人看重的是tough guy(硬汉),什么小鲜肉什么公子温润如玉,根本算不上加分项,只能是当体面人看吧。 然后体面人说话了,闭着眼,痛苦地低语:“水……水……” 好吧好吧,人家穿越大鱼大肉,我穿越啥都要伺候,给你最大的体面,莲华从包裹里拿出水筒有点犹犹豫豫地给肉票喝了几口——再英俊也是男的,两个老爷们喝同一个水筒怪恶心的。唉,算了,能让生命延续就好,造孽就造吧。 喝了几口水,肉票总算有些精神了,睁眼一看是个女的喂自己喝水,开口问道:“这是哪?你是何人?” “我是这个温泉的老板,大和尚托我照顾你。”莲华和颜悦色的胡说八道,“你要是答应不跑不闹,我给你松松,他这绑法,给你缠得跟个大肘子似的,估计你也难受。” 体面人点点头,“在下叶晨,谢过姑娘。” “好说,我叫莲华。”见对方答应,莲华便松了绳子,只捆着手和脚,“你没受什么伤吧?” 即使此刻虚弱不堪,被一个姑娘上下其手,叶晨面上还是浮起一丝潮红,“不曾受伤,只是几日未曾进食,腹中饥饿难忍。” 莲华点了点头,难怪捆成那样,不给吃,也就不用管拉的问题了。转身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包子,用树枝架着放在火上略烤一烤,“你先吃点我带的干粮,待会晚饭做好再一起吃些肉。” 叶晨靠着大树坐在地上,浑身没力气,看莲华烤包子,实在没什么食欲,可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也顾不得许多。 莲华将烤好的包子掰开,吹了吹,递到叶晨嘴边,他就着吃了几口,然后直接接过莲华手里余下的部分,吃得美滋滋,“姑娘这包子,竟如此美味!” 看对方饿得不行还维持着细嚼慢咽的样子,莲华就知道此人身份必然不一般,若不是从小培养,不可能有如此教养。心下倒有几分同情,我再不济,也就端茶送水,你这弄得跟遭难一样确实可怜,“叶公子算是夸对人了,我这包子的馅儿集豆腐皮、粉丝、白菜、韭菜为一体,可以说目前还没人能做得出来呢!你要是真喜欢,等以后我的温泉旅店开起来,你可要来捧场啊!” 叶晨听完有些愣,这姑娘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完全不同,不跟你巧笑嫣然,就实心眼儿,有一说一,觉得在她面前什么俗礼都没劲,不由笑道:“这是自然,莫说……等一下,温泉旅舍是何物?还有,你还没开啊?” 莲华狡黠地吐吐舌,“这不是到这里查看位置,就跟你们撞上了嘛。” “原来你也是被抓来的,这恶僧忒可恨。咳咳……” “你看你,打又打不过人家,气性还挺大,赶紧喝点水。”莲华怨叹着把水筒递过去,这水筒大概率是不能要了…… “要不是小王……王家亲戚家中护卫不力,如何会让这恶僧给羞辱,绑到这穷山恶地来。姑娘不必害怕,待护卫寻来,定斩这恶僧为你我出气。” “哈哈哈哈!想斩小僧,就问你可有命活到那时?”伴着笑声,柳江严潇洒落地,好在这一次没有腿软,骄傲地瞥了莲华一眼,把抓到的山鸡和一个包袱放在地上,这才转头看向叶晨,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你叶达骗人妻女时可曾想过有这一天?” “你这恶僧,江湖中犯案累累,我何时骗人妻女?张口就抹黑本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边两男人怒目而视,莲华却摸了摸下巴,“叶晨。” “嗯?” “我是说,他叫叶晨。大师你是不是绑错人了?” “啊,这……”柳江严一个趔趄,“不是,莲华姑娘你可别被他给骗了,叶家叶达,就长他这样,若不是一副小白脸如何能骗得少妇倾心,弄得人妻离子散?” 叶晨好气哦,“休得乱说,我乃叶家嫡子,叶达只是一介庶出,如何能生得小王……小王八蛋的样?” “噗~”莲华憋不住了,笑道:“好了好了,是还是不是,改天再去查查不就知道了?看你给他气的,都不知道骂谁了,如今天色也不早,先做饭吃了再慢慢捋。” 话音刚落,豹子回来了,嘴里叼着两只山鸡,趾高气扬。看到柳江严的猎物只有一只山鸡,鄙夷地撞开柳江严把猎物放在莲华面前。 柳江严这才感受到豹子的敌意,“你……” 莲华则不管那么多,mua一口亲在豹子头上,“原来箕风是去捕猎了啊?我家豹子怎么这么乖巧可爱咧?晚饭奖励一个大鸡腿!” 一转身,“大师,要麻烦你把这些弄干净,晚饭我来给你们做。” 柳江严:“我来?” 莲华两手一摊,“没办法呀,你狩猎比输了嘛~” “可是我……” 箕风早已不耐烦,嗷的一嗓子,柳江严赶紧提起四只鸡就跑。 箕风这才施施然躺回莲华身边——小样儿,打猎不如我还话多,欠收拾。 莲华则打开柳江严带来的包袱,往里一阵翻,取出一物细细查看,继而。 惊喜道:“哈哈,今晚你们有口福了!” 一边的叶晨大气也不敢喘,偷瞄一眼莲华,又偷瞄一眼豹子,继续装虚弱。 第14章 什么级别的鸳鸯谱 天色渐暗,三人一豹围在火堆边,开始大嚼特嚼。因为猎物有四只山鸡之多,个头又大,毫无后顾之忧,管饱。 尤其柳江严,大呼过瘾,“莲华姑娘,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这烤鸡,香气四溢,皮脆肉嫩,鸡腹里的蔬菜也爽脆可口,可惜小僧这次准备的酒不够好,否则真是神仙也不换!” 在莲华的保证下,叶晨手脚的绳索也已尽去,但穴道被封,施展不得,此刻他正细心地品着一小块鸡肉,点头道:“确实乃极品美味,难能可贵的是,能将菜中的灵力与肉味结合,使得吃的人在一饱口腹之欲的同时,还能精力与灵力同时得到滋补,我在都城也算是八方之菜皆有见识过,但从未吃过如此佳肴,此菜之妙,可谓天下一绝!他日若有幸能来姑娘的温泉旅舍,定当好好叨扰。” 柳江严闻言骤停,“什么温泉旅舍?” “啊,这个……”莲华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原本打算在温泉那建个旅舍,就是类似客栈的地方,可是后来不是知道温泉其实归大师所有了嘛~没事,我再到别处找找看。” 柳江严“哦”了一声便无下文了,心里自有一番计较。 箕风则由始至终没有抬过头,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在面前,还叽叽咕咕的,人类真不懂珍惜。 待得酒足饭饱,叶晨有些谨慎地靠近莲华,“莲华姑娘,在下有些疑问,虽有冒犯,可在下实在不吐不快,希望姑娘不要介怀。” 莲华瞅了瞅把鸡骨啃得嘎吱响的箕风,将留着的鸡腿递了过去——说加鸡腿就加鸡腿,咱们不含糊,“叶公子有话请讲。” 叶晨:……我不是来要鸡腿的啊! “是这样,”叶晨瞄了眼吃饱了在哼唧的柳江严,“我观姑娘非是这恶僧的同党,也不像是被虏来的,莫非少在江湖上行走,不知此人破戒僧恶名?” 柳江严显然此刻心情极好,被冒犯到也无所谓,但也竖着耳朵想听个缘由。 莲华微微一笑,“白天我还问过,大师为何被叫做破戒僧呢,又岂会一无所知?” “那为何如此境地仍泰然处之?” 莲华凝神看向叶晨,见其神情真挚,显然不是八卦,便点点头,道:“我所信奉的道,和世人有所不同。究竟如何不同,一时很难讲明白。正好大家酒足饭饱,我说个故事吧。有一对义兄弟,崛起于微末,大哥没什么才能,但待人宽厚仁和,身边贤才济济,颇有人望。弟弟则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以三万子弟兵大破三十万敌军,能人所不能。时值暴政严苛,二人都揭竿而起,你们猜最后谁成谁败?” 柳江严捂着嘴打了个嗝,“我猜是弟弟,光凭这句力拔山兮气盖世便知他能成事。” 叶晨则略略思量,斟酌着道:“既是兄弟,他二人为何不联手呢?” 莲华仰望夜空,回想起转身前看的电视剧《楚汉骄雄》,心下也是百般喟叹,喃喃道:“时也运也。” “非常人行非常事,弟弟名叫项羽,正是因为他有霹雳手段,才能纵横疆场创下不世英名,终结暴政还世人一个太平。” 柳江严满意地灌下一口酒,“小僧就知道,英雄就该成就千秋霸业。” 叶晨微微拧眉,看莲华姑娘神情,莫非这项羽是她心上人? “所以,打天下,非项羽不可。可也正因为他能人所不能,眼界和思维与常人截然不同,很多行事手段忽略了常人的感受而不自知,变得性情偏激、刚愎自用,反而是大哥刘邦,赤子仁心、从善如流,颇得民望,身边贤才越来越多,最终夺得了天下。” “啊,这……”柳江严灌酒的手僵在那,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莲华转过头来看向二人,“我说这个故事,不是为了讨论他俩孰优孰劣,而是借此说明:上天让我们降身于世,明辨是非善恶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道路。强如项羽,看不清天命,推翻暴政后,宝剑在手美人在怀,不但不急流勇退,反而想坐拥江山,终落得兵败自刎。我等凡人,如何能逆天而行?人的一生,会有许许多多的相知相遇,有成功有失败,有美好有挫折,甚至会有性命堪虞的时候,但这一切都是上天借此在锤炼你提醒你,所以,我有我的路,大师也有他自己的路,他会有今天的模样肯定有原因,但我不会因此去品评他的过往,毕竟一切自有天定。好比他绑你,不论是否绑错,你有没有想过,这兴许是上天给你安排的一次碰撞,否则怎么不绑别人呢?” 这一番话,说得在座的二人均开始出神,尤其柳江严,不期然一行清泪溢出。 “受教了,姑娘大才,难怪连花豹这般猛兽也归附于你,护卫朝夕。请受我一拜。”言罢,叶晨起身深深一拜。 莲华赶紧扶起,“哪里哪里,相逢即是缘,是我该庆幸二位不嫌弃我高谈阔论才是。” 柳江严这才反应过来,也是起身深深一礼,“姑娘不但助我平复气息,还指点迷津,我却一味猜疑,怕姑娘泄露我的行踪,在峭壁下时就想除了姑娘,好在当时豹子赶来,我怯于功力未复,只好跑来看住姑娘,想等功力恢复便……如今真是自惭形秽。一想起这些年我浑浑噩噩的作为,我就……” “大师,快别说了。你以前做过什么,天地已知,而我只想认识相逢时的你。我的家乡有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送给你,希望你早日找到自己的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柳江严细细品着这句话,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走过,突然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师傅,弟子错怪了你啊!” 他跑到叶晨面前,将其被封的穴道解开,“叶兄弟,千错万错皆在我,望你海涵,你走吧!还有,莲华姑娘,温泉本乃天成,非我之物,姑娘尽管使用。二位有缘人,咱们就此别过,从此世上再无破戒僧柳江严!哈哈哈哈!”然后便大笑着向漆黑的丛林处走去,渐行渐远。 叶晨有些担心地看着柳江严远去的背影,“他不会想不开吧?” “放心吧,他是顿悟了,不是心死了。”莲华感慨地叹了口气,继而想起一事,朝着柳江严消失的方向喊,“大师,大师!你快回来!洞里可还有这种香料啊?能都给我吗?” 看了半天没动静,莲华略感失落,回过头冲叶晨尴尬地吐吐舌头,“那个……其实今晚的烤鸡能那么好吃,是因为放了这个香料,我家乡叫它孜然。我到处都找不到,也不知为何柳大师会有。” “难怪姑娘烤鸡时异香四起,原来是这一味香料。”叶晨感觉自己不想回去了,这一趟能遇到如此奇女子,说不定也是天命。能讲天地之理而不落俗流,却又满是人间烟火气,别说都城了,就是寻遍整个伍朝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 “唉,算了,有些事可遇不可求。就当咱们今晚口福爆炸,遇到了吧。” “在下还有些疑问,若有唐突,望姑娘莫见怪。” “嗯?”莲华有些失望,愚钝啊,你看看人家柳江严,大彻大悟了,你居然还有问题。不过也是,柳江严应该是学过佛法的,悟性比较高,“公子请讲。” “今夜姑娘所说的故事,依我所见,非是故事,而是真实的事情吧?” “公子果然聪慧,确实是发生过的事。” “这些事我从未听闻,莫不是姑娘家乡发生的事?” 莲华有点懵,这究竟想问啥?“呃,算是吧……” “敢问姑娘,可是倾心于项羽?” 莲华:??? “在下自问能力不及项羽万分之一,但却也谦逊仁和,爱贤惜才,努力做一个让治下百姓爱戴的人。姑娘若不嫌弃……” “停!”莲华以手掩面,我讲故事时有表现得那么憧憬吗?“你可知道项羽大我多少岁?” “自古红颜爱英雄,姑娘不必……” “他大我1800多岁,你觉得我和他可能吗?” 叶晨:???!!! “哈哈,乐死我了,你这什么级别的鸳鸯谱,哈哈哈!” 叶晨初有些尴尬,继而也乐了——在这位姑娘面前,任何人都可以放心坦然的做自己。 早晨莲华是被豹子舔醒的。 “停下,箕风,脸不是这么洗的。啊~我叫你住口啊,你又不刷牙,脏死了往别人脸上舔,轻点轻点!你还来劲,口水弄我嘴里了,呸呸、我醒了我醒了,走开啦!” 好容易推开箕风,坐起身就看到,柳江严和叶晨正站在旁边嘴角略抽抽的看着这一幕。 想起昨晚莲华从背后抱着豹子,腿还要翘一只压在上面的睡姿,叶晨着实有点羡慕这头猛兽,“咳咳、莲华姑娘,柳大哥特意送来你要的孜然。” 一说这个莲华不困了,定睛看向柳江严,突然玩心大起,“大师,我们真有缘分呐!” 柳江严有点摸不着头脑,“姑娘何出此言啊?” 莲华也不废话,学着柳江严昨晚的动作,“二位有缘人,咱们就此别过。从此世上再无破戒僧柳江严!哈哈哈哈!” “噗~”叶晨纵然再有教养,此刻也憋不住了,“我们与柳大哥确实有缘分。” 柳江严顿时尴尬得红了脸,继而释然,“莲华姑娘有洞穿凡尘的慧眼,却又不忘身在凡尘,嬉笑出尘、挥洒自如,实在叫人羡慕。未知天下谁能有幸博得姑娘青眼相看,叶老弟,可要加把劲啊。” 莲华转过头看向柳江严,“听你这么说,看来确实是悟了,如此我就放心啦。” 叶晨差点眼睛掉出来,好家伙,居然是试探柳大哥心境?这姑娘了不得啊! 莲华双手抱胸,“对了,你让他加把什么劲啊?” “没什么,小僧自言自语。”柳江严莞尔,“我决定与从前的自己告别,去寻找真正的道。所以打算到各地游历,访问名师,自然也改了名号。” 莲华点点头,“哦?那大师的新法号是?” “我受姑娘指点,大彻大悟,为感恩姑娘再造之恩,想取姑娘名号中的华字,再加上仁字,提醒自己仁善待人,去赎清自己以前的罪过。” “华仁?emmm…”莲华原本觉得,只要不叫华能或华为都无所谓,可这人起名号有些清奇啊,华人大师?听起来不太对劲啊,不知道还以为练气功的呢,“取华字我没意见,不过仁者何须标榜自己?我觉得与其拘泥于这一点,倒不如问心无愧的好,所以不如叫华心?” 柳江严愣了愣,似乎在寻味。 叶晨则拍手道:“妙,受华开引,问心前行。柳大哥,这法号比华仁脱俗,直指心性,更添几分纯然啊!” 柳江严这才反应过来,合十道:“华心愚钝,让莲华姑娘费心了。小僧也将名字除去一字,改为柳严,姑娘看可否?” “啊,这……”莲华有些促狭地看向远方去回忆穿越前荧幕里的大美女,天下重名的多了去了,管不了管不了,“这事大师做主就好,旁人不便置喙。” 柳严随和一笑,“孜然一事,叶老弟已和我说过。这是前些年打劫一伙外地商客所得,因不知何用放烂了许多,好在种了一些,已全数收拢在这包里。没想到能帮上姑娘一二,那些年的糊涂事也算还有点功德吧。” “大师客气了,有了这些,我就能做出更多美味来为温泉旅舍增光添彩。对了,将来我在温泉旅舍会为二位预置房间,你们什么时候疲惫了,就回来一起喝酒吃肉聊个尽兴!” “好,江湖路远心不远,期待他朝再相逢。” 目送柳严离去,叶晨饶有兴味地看向莲华,他越来越不懂,明明看似玩闹,却由此探出对方境界;明明森罗万象,却跑来这荒僻之地建旅馆。这女子,究竟何方人也? 正发愣,不防被莲华揪着下巴把脸转向柳严离去的方向,“目送你柳大哥的时候你看我干嘛?放心放心,我对他没意思。” 叶晨心内一喜,她为什么要跟我解释?难不成,她对我? 第15章 你想不想再泡泡温泉 “别瞎想!你如今重获自由,赶紧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看叶晨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莲华内心一阵鄙视,叉着腰活动了下腰身,“我也要赶紧撤了。” “咦,姑娘不是要在此建温泉旅舍?” “也不急于一时嘛!”莲华从包里摸出包子,分别递给叶晨和箕风,“箕风,你要留在这看好咱们的温泉知道不?等我回来,咱们要在这安家的,别到时候又被谁给占了。记住了,除了咱们,谁来都不好使,懂了没?” 箕风嗷了一声,就开始啃包子。 “当然,在建起来之前,若有路人经过,想下去泡泡舒服舒服也是完全可以滴。不过我相信有没多少人知道这个可以泡就是了……”莲华碎碎念着背起包袱,又看了看天色,“那个……你想不想再泡泡温泉?” 本来是想着天色还早,机会难得,泡一回再走也不迟。可说完才发现这味儿不对,尴尬得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跑去。 反应过来的叶晨赶紧追过去,越追越觉得不对劲,不由喊道:“莲华姑娘,莲华姑娘,这边,温泉在这边!” 莲华也不管,只顾闷着头跑。直到跑累了才倚在一棵树上喘气,“你个登徒子,谁要跟你泡温泉啊,不知羞,略略略!” 而她没料到的是,叶晨几步疾奔上前,拉住她就强吻下来。幸好莲华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拦在唇前,这才使得对方突袭未能成功。 一想到如果没拦截住,两个老爷们接吻成功有多恶心,莲华心里一阵后怕,这略以后可不能乱略了,杀伤力十足啊。 而未能成功的叶晨也有些惊讶和后怕,惊讶是发现自己居然对一个认识了仅仅一晚的女子痴迷到如此地步,后怕则是唐突的举动冲撞了佳人,自己恐怕真要被当登徒子看了。 好在莲华受到的冲击也不小,只是把人推开,“你你你,你想说什么好好说,不要搞那么近,我耳朵好使着呢!” “是我不好,只是我一想到回去也许就再难见到姑娘,一时情难自禁。” “什么叫再难见到?你不就是个王爷之类的嘛,给我个令牌什么的信物,不就随时可以去敲你的门啦?我跟你说,建旅馆出工出力,少不了你的份,你别躲着我就算不错了。” 这几句话算是让叶晨心里乐开花,“怎么会?姑娘所想,小王无有不允!咦,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爷的?” “你都口误那么多次了,真当我傻啊?尤其那句‘小王八蛋’,哈哈哈,两个字,精髓。” 叶晨:……我会告诉你柳大哥就没听出来吗? “好啦,我们边走边说,你何时跟柳大师称兄道弟的了?” “其实昨晚姑娘睡后不久,柳大哥就带着孜然回来了,不忍心打搅你睡觉,便和我聊了一夜。” 当下,一边走,叶晨一边给莲华讲起昨夜的事。 原来夜里两人彻谈,才了解到,柳严之所以堕落,是因为年轻时发生了一件惨剧,他少年心性又没人开导,这个惨剧又使他失去善恶观,越走越偏,也是机缘巧合遇到莲华,让他心结被解开,这才重拾自我。 当然,二人也针对此次绑票事件做了分析,一番推论下,明白并非失误,而是有人刻意而为之,而幕后之人是谁,长于贵族之家的叶晨就是不查也已心中有数。 两人谈的最多的,还是莲华,这女子的思想与见地,已成大家,简直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只有看她呼呼沉睡的时候,才觉得她接地气,有了世间颜色,如此美好。 最后这一部分,叶晨自然省略不说。 叶晨满怀期待道:“我最想知道的,是你唱了什么歌能让柳大哥静下心来,这太匪夷所思了。” 想听?就不唱——莲华骄傲地抬头往前走,“我会唱的可多了,有得你惊喜的,哼哼~” 叶晨:……咋就没下文了咧? 二人耗费了半日时间,这才走回官道。见莲华若有所思的样子,叶晨不由有些心疼,“姑娘,且宽心,建旅舍的费用小王全包了!” 莲华摸着下巴:“嗯?啊,我不是在想这事儿。” “那却是为何在此踟蹰?” “我是在想啊,该走哪边才对,我不太认识路……”莲华声音越说越小,心里那个郁闷——为什么要我穿越到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啊! 叶晨莞尔,这姑娘总能这么“出人意料”,不过一直见到的都是她的各种独特,有那么一两项弱项反而不让人觉得那么高不可攀了,“姑娘若不嫌弃,可与小王结伴而行,相信再走不远到了集上就有人寻来了。” 莲华叹了口气,也只有如此了,“好吧,不过你可不能再偷袭我了哦,我跟你说,我打架爱耍赖,我抓我咬~” 叶晨没敢搭腔,不知为何他看到莲华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会觉得心里被挠得快化了,然后鼻头一热,赶紧扭头过去用手掩住——果然流鼻血了。 莲华乐了:你行不行啊,细狗?我就稍稍做了那么一点点动作,就心猿意马了?胆大包天的还想着强吻我,让你见识见识老夫,呃不是,老娘的必杀技——萌你一脸血。 不过莲华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见好就收,转移话题:“一直听你说小王,话说你是什么王啊?” 叶晨一边掏出手帕止血,一边含混不清地道:“我爷爷是伍朝宁王,传到我父亲逐渐式微,我乃嫡子,早晚也会传到我头上,所以自称小王。” “哦~原来你是下一任宁王。”莲华一副原来如此但关我屁事的态度,“那你还敢随便动用资金来帮我?小心被发现了吊起来抽。” “哪会有这么严重?”叶晨有点懵,怎么投点钱就要吊起来抽了?“我虽然还没有得到王爷之衔,好歹也是下一任执掌之人,区区一点银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经商也没问题?” “啊,这……” “这什么这,你再优雅下去呀?”莲华捂嘴窃笑,“旅舍自然是生意了,你以为是盖来自己住啊?诶,不对,等等,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可以……唉,不妥,太麻烦了,这样吧,到时候你只用出工,算你入股,就不算你在做生意了。” 遇上未知的词汇,叶晨瞬间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入、入股?” “简单来说,就是你帮助了我,我感激你,把你的帮助算在原始启动资金里,到时候盈利了就按比例给你分成。” 叶晨眼睛一亮,还有这种操作? “行啦,别发愣,你要愿意呢,到时候你就帮我召集点水平好的工人,把旅舍盖得漂漂亮亮讲讲究究的。你作为下任宁王,这应该不在话下吧?” “自然没问题,工钱我也一并包了。” “你出人可以,出钱绝对不行,不然真被吊起来抽的那天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说了,你全都包了,股份占比太大,变成事事都你说了算,反而影响我发挥嘛!” 谈话就此打住,叶晨有些闷闷的,不知在想什么。莲华也乐得可以歇口气,时不时欣赏下山峦鸟叫,古风古貌原生态,惬意啊。 却听得路边草丛里有人声传来——“我跟你说啊,姐姐不认识路,根据驿站大哥的说法,估计是流落在这一片了,我们只要不走大路,没准就能瞎绕碰上。” 这声音,可熟悉了,不是九桃是谁?莲华也是心有戚戚焉,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如个小姑娘,可是被这么说就是不行!从来只有我莲华“欺压”小丫头,哪有被她品评的道理?遂拉住叶晨躲在一边观察。 不一会儿,就见九桃从道旁翻了上来,后面还跟着个中层弟子,是在船上伺候的莺桃。 叶晨有点摸不着头脑,试探着低声问:“你认识她们?” “我们一个门派……咳咳、我前门派的好友。” 叶晨凝神看了看莺桃的服饰:“原来是紫霞舫的人,可为何要躲起来?” “因为我想揍那个引路的臭丫头。” 叶晨:???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打打杀杀的以暴制暴,永远没有个是非对错,还是要以德服人。”莲华起身喊道:“桃桃,我在这边!” 叶晨:弯转的好快!!! 九桃茫然地转身,在看清是莲华后,脸上止不住的喜悦,跟个小鹿似的奔过来,一头扑到莲华怀里,“姐姐!” “乖桃桃,想我了没?” “想!天天想,想吃烤肉!想吃麻婆豆腐!想……” 莲华脸瞬间黑了,丫的有没有点出息,我是大厨咩,尽想着菜?越听越气,啪地给了九桃脑袋上一巴掌,“就知道吃,交代的事办好了没有?” 九桃这才回到正轨,“多亏了莺桃帮忙,信交给掌门后,掌门派了三个师姐去万花楼帮忙了。另外怕我老跑回去被发现,暴露了情况反而不好,掌门让莺桃跟着来,以后由她送信回去。” 莲华看向莺桃,这姑娘比九桃矜持多了,见莲华目光过来,赶紧行礼,“见过师姐,好久不见。其中的缘由,桃子跟我说了,我愿意跟着师姐四处闯荡。” 莲华点点头,“不必客气。我和九桃既已被逐出门派,以后不可以再叫师姐了,还是以名讳相称吧。” “姐姐你不知道,掌门知道李子和莺桃都是自己人后,直接传功让她们通过了中层弟子的考试,升为上层也是指日可待了!” “哦,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了啊。”莲华拉过莺桃细细打量,果然气息比之前强了不少,心里却是万马奔腾——凭什么一个小弟级别的也能有主角光环轻松直上,而我就要苦练啊,莫非她也是穿越者?“那个……我说上一句你对下一句啊,宫廷玉液酒?” 黑李:??? 叶晨:??? 九桃:“哎呀,我之前不跟你说了嘛,姐姐有时候会说些奇怪的话,听不懂不要管就成了。” 莺桃莞尔,“掌门还让我们带了一个古怪的箱子,说是你的独门武器,长期存放在库房,她找到后正发愁不知找谁送来给你。” 黑李这边说着话,那边九桃已经把小背囊解开了,一看到那个箱子,莲华呼吸都顿了顿——这尺寸、这做工、这色调,不会吧?不会吧? 接过九桃递过来的箱子,莲华恍如隔世,却又不太敢相信,“这里边,是原装的?” 九桃:“掌门说只有你才打得开,所以谁都还没开过呢!姐姐快打开看看吧。” “嗯!”莲华眼含热泪面带潮红,拉开边上的金属扣,将密码拨到666,开!啊咧,怎么打不开? 又仔细检查一遍,888,开!啊咧,怎么还打不开? 总不至于是000吧?哼,玲珑猫这家伙,还挺会整,玩个不忘初心是不?开!卧槽,怎么还是打不开? 叶晨一脸玩味在旁边看着——终于有你整不来的了? 见莲华脸色越来越黑,莺桃赶紧戳了戳九桃,“还有封掌门的信呢?快拿出来,说不定要靠里面的口诀打开。” 九桃赶紧从怀里摸出信交给莲华,“姐姐,桃桃错了,别打头别打头……” 莲华才不惯这臭脾气,把信抽走,顺手挠了把小丫头的腰窝,“行了,现在既然打不开,说明机缘未到。都收拾起来,我们先回去找楼老板谈生意。” 一直也没插上话的叶晨赶紧轻咳提醒。 “哦,对了,这边这位体面人,是小王八、咳咳……叶晨叶公子,是我们以后的生意合伙人之一,认识一下。” “生意?什么生意啊姐姐?我们都跟谁合伙?”九桃一脸呆萌看看叶晨又看看莲华,这个功夫,那边叶晨和莺桃已经见礼完毕了。 莲华咬牙切齿地道:“你行过礼再慢慢问不行啊?” 九桃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过去见礼,见叶晨面相英俊,又有些害羞。 莲华这气的,平时教那么多,这桃子怎么每每关键时刻不给自己长脸呢?也不等九桃回头,甩开大步就走,还挥挥手,“叶公子别介意,我妹妹就是这么蠢萌蠢萌的。走走走,我们边走边说。” “可是,姐姐,你走反了!” 叶晨这次是真没憋住,哎哟,没想到这个小活宝可以降服大宝贝,可是笑归笑,嘴还是要遮一遮的。一旁的莺桃也在掩唇。 莲华此刻真想“吃个桃桃,有点凉凉”,可是碍于还有旁人在,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转回来,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脸如霞烧的样子有多好看,只顾着赶紧离开。 走到叶晨旁边,看到其快乐的样子,咬牙低声道:“再笑,我就把她托付给你。” 莺桃:这就要卖桃了??? 叶晨:…… 看叶晨脸色瞬间变了,莲华这才乐呵呵向前走去,一巴掌抽在九桃的小翘臀上,“出发!” 九桃被抽得“嗷”的一声,赶紧朝前带路。看着这一幕的叶晨迷惑地看向莺桃——这才刚说的以德服人……莺桃回了一个我也不是很懂的眼神,赶紧跟上。 待四人走远,坠在后面的安刃这才愣愣看向定戈,手则模仿着莲华抽九桃的动作,“玩、玩得这么刺激的吗?” 定戈用看二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安刃。 “不是,你这么看我作甚?” “你个变态。”定戈为难地捏捏眉心,“短短时间内,兵不血刃就从破戒僧手里救出宁小王爷,还和紫霞舫有密切关系,你就不觉得这手段非凡?” “你是说,诸葛大人让我们来,是因为她的身份……” 两人目光一碰,心中多了一份了然,快步跟上。 然而安刃还是意犹未尽,“是大人的学生吧?” 定戈一愣,“嗯?我以为是相好。” …… 第16章 六十九米 等莲华众人赶到驿站,已是傍晚。九桃嚷嚷着要吃好吃的,莲华可不惯这臭毛病,有人请客凭什么自己动手? 然而莲华没料到的是,那个在醉风居有过一面之缘的锦衣华服公子,居然也在此处,一见莲华进来,扇子一收迎了过来,“姑娘,我们挺有缘啊。” 莲华一脸懵,“你谁啊?” 华服公子:…… 反而是一旁的叶晨认出了对方,“隽逸?你怎么在此处?” 华服公子定睛一看:“咦,叶兄?!我听闻你被破戒僧绑走,怎么绑到这儿来了?” 叶晨摸了摸鼻子,“说来话长,现在已经没事了。” “太好了!昨天叶莫还跟我打听,他带着人一路寻你来了,没有跟来吗?” “不是他救的我,我们没碰上。”叶晨闻言一愣,随即笑了笑,“莲华姑娘,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欧阳家长子,欧阳隽逸,是我的故交好友。” “原来是欧阳公子,真是人如其名,风流隽逸。”莲华冲欧阳一抱拳,然后略带撒娇的跟叶晨道,“那你们聊吧,我这一路乏了,想先去休息下。” 叶晨虽不知莲华为何突然撒娇,但心里爽啊,遂点头示意。 有相熟的驿卒见是莲华,边寒暄边就给三个美女带到房间去。 看着几人一溜烟上楼关上门,欧阳隽逸挤眉弄眼地看向叶晨,“叶兄好福气啊,如此佳人,被你捷足先登。” 叶晨一愣,“你们认识?” “我……”欧阳隽逸细想,当时连名字也未透露不算认识,但吃饭付账也算有一面之缘吧?偏偏现在好感度比不过对方,好气哦,“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这美厨娘可了不得……” 叶晨知道对方是厨痴,一打开这方面话题就收不住,赶紧打断,“坐下说吧。” 欧阳隽逸倒也不以为意,还顺带叫人上了热茶,这才把在醉风居的经过说了一遍。 叶晨皱眉,“你是说,她和六扇门的一个老者相谈甚欢,最后还和他们一道走了?” “我少在都城走动,不曾和六扇门的打过交道,可是事后我跟店里的伙计打听过,那帮人就是六扇门来缉拿凶犯的。”欧阳隽逸压低声音,“其中一个年纪和你我相仿的冷俊男子,就是令狐珏。我同他们分开后,半天时日他们便来到这驿站,几个驿卒都见过腰牌,可以肯定是令狐珏和诸葛大人。” “六扇门行事,你别往外瞎说。”叶晨心里已猜得十有八九,有着诸葛大人的背景,莲华有如此见识才合情合理。 欧阳隽逸哪知道对方如何想,没心没肺地摇着扇子,“这我自然省的,要不是把你当朋友,我能和你说嘛?好了,我这边说清楚了,该你说说啦,怎么和这妙人儿熟识的?” 叶晨:“作为朋友,你是不是该先问我如何脱险的?” “你这不没事嘛?先说说你们的关系,我跟你说,这姑娘厨艺深得我心,你要是不感兴趣,赶紧的撒手。” “谁说我不感……”叶晨条件反射般答了一半,赶紧抬头看了看楼上没什么动静,这才压低声音,“我都入股了。” 欧阳隽逸有些愣怔,“你做了什么?” “和她合伙做生意,开旅舍,我听她意思,应该和客栈差不多。” “哎呀,你这人,下手真快,我可跟你说啊,务必让我也参与!你知道的,我欧阳隽逸,为了吃到美味,那可是不顾一切的。” “这话你和我说没用,生意是姑娘自己的,要她同意才行。” “行,那你先跟我说说,什么是入股?你们玩这么刺激的吗?” 叶晨:???!!! 莲华可管不了楼下在扯什么,她一进屋就让九桃把门槛上,然后往桌上一座,摸出玲珑猫的信,拆封阅读。 原来莲华和九桃被“逐出门派”不久,玲珑猫偶然在练功时发现,只要她凝神在脑海中描绘一件事物,就能凭空召唤出来,于是她根据穿越前的记忆,成功召唤出一个装着转轮手枪和数发子弹的武器箱,但是因为枪械不是她所擅长的,所以目前没法召唤出其他武器。不过召唤了许多酸奶、薯片什么的,每天根据记忆持续开发一个小零食,可得意了。另外,信里还提到已指派了信得过的人到飞花楼,文末附开箱密码。 莲华那个气啊,凭什么,别人能有这么不要脸的技能,而自己要靠勤劳和汗水啊?难道真的穿越成配角了?自己这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的忠粉,要是有这么神奇的能力,别说枪支了,整个武装直升机集群出来,征服天下不是梦啊!可偏偏上天选中的不是自己,所以还要绞尽脑汁画手弩的设计搞求人做。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科技产物还是不要太多比较好,而且这傻妞还算有良心,第一时间想着勾勒把武器送来。这把转轮枪,留做保命的秘密武器吧,平时还是用手弩比较好,这也才过了一两天,估计六扇门的巧匠这时还没拿到图纸呢。 去他的!以后再想,先看礼物。莲华带着小兴奋,搓搓手开始再次开启箱子。 “姐姐,我看你怎么那么激动呢?”九桃有点好奇,“里面是什么好东西啊?” “哼哼,掌门应该跟你们说了吧。这是我的独门暗器,叫做六十九米。以前不是为了专心修学紫霞舫的武功嘛,就存在掌门那了,没想到她还记得。”莲华一边瞎编,一边把密码拨好,“这东西可精巧了,你们千万不要乱碰,以免弄坏。” “好奇怪的名字啊,是米做的吗?”九桃好奇心大起,小脑袋一个劲往前凑。 反观莺桃则很守规矩,“莺桃记下了。” 然而下一刻两人看到盒子内的东西时,都瞪大了眼睛,莲华则是毫不吝啬地吹了声口哨——玲珑猫真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不锈钢的亮银配上漂亮的核桃木握把,6英寸的长度让人一见倾心——躺在里面的是一支柯尔特蟒蛇转轮手枪,“这……这是我不充钱就能使用的吗?” “姐姐又说奇怪的话了。”九桃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怎么不能用了?我好好奇,这怪模怪样的,怎么会是兵器呢?也不像是六十九种米做的吧?” “哼哼,天真,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机关术,这可是上古科技,我们家代代相传,传承到我手里只剩这一样了。”手指抚过枪管上.357magnum(马格南)的铭文,莲华感觉自己跟做梦似的,“六十九米指的是距离,大概有三引,也就是说,三引内这暗器都能触及,虽然不及弓弩远,但杀伤力完全是两回事。” 九桃眼里全是疑惑,“就这,能射出三引?” 莺桃沉吟道:“诸般暗器中,袖箭射程最远,能达五丈以上且不失准头的已属难得,姐姐这能达三引,寻常暗器根本没法比。” 莲华歪头瞅着九桃,“听听,好好学学,什么叫说话的艺术。” 说完也不等九桃反应,把枪从盒子里拿出来转了几个枪花,虽然穿越前作为祖国的大好青年,也就军训时碰过那么一两次真家伙,但不代表没玩过假玩意儿,小月亮软弹转轮,让成年人也能过儿童节。 当然此刻的手感和当时可谓千差万别,且不说材质一个是尼龙一个是金属,光是1.5公斤的重量,就让人不得不慎之又慎地操作它。 满弹还带两个弹巢,18发不多,但在这种时代也不算少了。丝毫不顾九桃和莺桃艳羡的目光,莲华又把枪放了回去,“emmm…桃桃,我待会画个草稿,等找到上好的皮革,你帮我做个装它的套子,方便拿取。” 九桃傻乎乎的点头,“好的,可是姐姐我不会做革料啊。” 莺桃无奈的摇摇头,从九桃包里掏出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交给莲华,“桃子,掌门交代的,你是一样没记住啊!” 莲华一看,这不就是绑腿上的快拔战术枪套嘛?还带战术腰带,亲娘嘞,再也不用用古代的裤带了,一解一系太累人。接过来往腿上一套,正合适!满意,太满意了,幸福感满满啊!难为玲珑猫“描绘”得那么周到,难道我这配角要上位了? 然后眼角一撇,九桃这丫头居然躲床上去了,用被子遮着,只漏出个小脑袋,可怜兮兮的讨饶:“姐姐,我错了,你罚我练功吧,就是别再抽我脑袋了。” 莲华恶狠狠给她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又转回来问莺桃,“掌门还有什么带给我的,一并拿出来吧。” 莺桃莞尔,“回姐姐,就这些,没有了。” 莲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从现在开始,这个暗器我就正式接手了,为了磨合锻炼,如非必要,我不会解下来,若有外人问起,就说是敲东西的榔头,千万别说漏嘴了。” 莺桃点头,“记下了。” 莲华又恶狠狠看向九桃,“你呢?” “记、记住了。” “很好!如今天色也不早了,饿了自己下去弄点吃的,不饿就直接休息了,明天我们找个地方去试枪。”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莲华起早拉着九桃锻炼完,给三人做了卤面,就连含蓄的莺桃都忍不住多吃了半碗。 也才从驿卒口中得知,原来欧阳隽逸就是这个驿站的驿臣,原本也是大家族出身的他,为了寻遍四方美味,不但不继承家族的万千财富,反而跑到这地方当起了驿臣,不过驿臣也当得不太务正业就是了。 前些天能在醉风居遇上,也是刚好欧阳隽逸游历到附近寻找美食,结果吃了就忘不掉了。看莲华上了诸葛靖的车,也不好一路跟着,就继续游历去了。没想到莲华等人刚好从他驿站这过,还住了一晚。等他回来知道以后,懊恼不已,反而坚决守在驿站,就是知道友人叶晨被绑也不肯出驿站,仅是让唯一一个贴身仆人带几个驿卒出去跟着找人,这不,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下把两个人都等来了。 莲华一翘大拇指,“欧阳兄真乃性情中人。” 然后就拉着九桃和莺桃往外跑,“我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抓点回来。” 趁着叶晨和欧阳隽逸还未起身,莲华带着九桃和莺桃一溜烟直奔驿站后方的密林,走了半日,找到一个略有隆起的小丘,正适合试新武器。 三人找了几块大石当靶子,在莲华的指挥下摆出不同距离,然后跑回射击点站定。 6英寸的长度不但看起来完美,还结合了威力与精准,所以莲华也不打算做个快枪手,只要出枪做到稳定、准确就满足了。在穿越前,接触到的为数不多的使用心得里,她隐约记得这么一段口诀:慢即是稳,稳即是好,好即是准,准即是快。看似简单到东拉西扯,细细思量还真有一定道理。 万事俱备,当她在九桃和黑李期待的目光下掏出这来自异时空的武器,心里涌现出一股奇妙的荒诞感——这真不是来自异想天开网文的某种讽刺? 天空和大地,在这来自异界的神器面前颤抖吧!我枪口的火焰,将左右接下来的科技与文明的发展走向,交织出新的硝烟与秩序,历史和命运的齿轮将在此刻改变! 正要开火,隐隐听到不远处有刀兵交接的声音。九桃第一个嚷起来,“姐姐,那边好像有人在械斗!” 莲华怔怔几秒,一口气才顺过来,我这……喜剧演员是不?随时有人来跟你抢戏!收好枪,拍拍手,“走吧,看热闹去。” 三人寻声而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伙强人正围追几个驿卒,驿卒虽然悍勇,但始终架不住对方人多,均都挂了彩,正边打边退。 “姐姐,我们快去帮忙吧!” 情势紧张,莲华也只好一肚子郁闷的点点头,“人家个个拿着真家伙,你有武器嘛,就去帮忙?你先回驿站叫人,这里交给我和莺桃。” 见九桃乖乖去了,莲华转头看了看一脸淡定的莺桃,“他们人多,我们再观察下,见机行事。” “听姐姐的。” 到底是跟着掌门在外面待过的,听听,这千依百顺的,真好。莲华给了个赞许的眼色,转过头继续观察。 第17章 好好挫挫他 驿卒中有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手了得,在一众强人的围堵下,仍闪转腾挪,进退得宜。得他照顾,其余驿卒才能且战且退。 情况倒也不太危急,就是仓促间拿这伙强人没什么办法,而这些强人仿佛也深知此点,所以数次围困,以图耗倒对方。 莲华叹了口气,打架他是不怕的,关键还不想暴露手枪的威力,如此一来,就变成要手无寸铁去面对那么多把刀,这不是一个智力正常的人会去做的事。 然而她还在判断,莺桃已飞身而上,一挥手,一道掌劲就将准备偷袭玄衣男子的两个强人拍得横飞出去,然后两臂一张,又是两道掌劲,将来袭的强人荡开。这才施施然落在玄衣男子身边,朗声道:“诸位军爷,小女子前来助阵!” 众强人有点懵,此时从他们中间走出一汉子,身形消瘦,握着一把与身形极不相符的斩马刀,左颊上一道刀疤自上而下直达下颚。他眼含毒、面带煞,扯着嘶哑的声音道:“何方朋友,敢管我游龙会的事?” 游龙会三个字一出,莺桃开始觉得自己莽撞了,原本以为只是一群土匪,没想到是江湖大帮,自己可不能代表门派去随意树敌。回头想看看莲华反应,不看还好,一看找不见莲华身影,心下凉了半截。 如今没什么可推脱的,莺桃只好硬着头皮道:“紫霞舫掌门在此练功,谁敢造次?” 刀疤脸汉子嘿嘿冷笑,道:“你个小妮子,当我们蠢是不?紫霞舫秘籍已失,飞霞那大美妞找的焦头烂额,怎么可能会有闲心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修炼?莫说她不在这,就是在,那也刚好给弟兄们开开荤!今天你若管了我们的事,他日弟兄们必去紫霞舫好好疼爱你们一番。” 听到开荤,众强人都把目光聚集到莺桃身上——这妞娇滴滴水灵灵的,声若黄莺,还该挺的挺该翘的翘,不愧是紫霞舫里出来的,头等货色。 被那么多狼一般噬人的目光反复扫描,莺桃脚下一踉跄,娇斥道:“只怕你们没那本事,要打便打,休得无礼!” 刀疤脸汉子骤然冷下脸,从众人中走出,“那就让我来称称你的斤两!”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立刻散开让出空间,毕竟七尺长的斩马刀挥起来没工夫分敌我,绝不是闹着玩的。 “就凭你?”驿卒中玄衣男子站了出来,“姑娘好意心领了,我叶莫七尺男儿,如何能让姑娘为我出头?” “好一个七尺男儿,我游龙会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平白伤我十数个兄弟?” “少装蒜!你们抓了宁小王爷不还,强装不知?” “笑话!你去打听打听,我疤脸周兴七岁闯江湖,从来都是信义为先,告诉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周兴面色沉下来,“硬要栽赃陷害,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哼!尔等江湖草莽,也知信义二字?”叶莫冷笑,“再不交出宁小王爷,待宁王大军一到,定扫平你等乌合之众!” 嚣张,真就嚣张。莲华在莺桃纵身而上时,第一时间找了个隐蔽地点藏身,内心是“卧糙”连连——说好的千依百顺呢?敌强我弱看不懂?敌明我暗多好的优势,非要败光?原本是想趁着混战悄悄绕到后方,擒贼先擒王一击必杀。结果越听越火大,这叶莫多大的官是不知道,但在看不起人挑起事端方面可真是大大的人才,有这种人才在,还解什么围? 遂大咧咧地走出来,站在一旁,喊道:“说的什么鬼话?不是我说,这位叶莫,人的身份有高低,人格却不应有贵贱之别。看你人模人样的,怎么谈吐的见识还不如我这个乡下人呢?” 周兴脸都黑了,出来混江湖自然读书少,听了叶莫的话一时词穷,正要动手,听得莲华一番话,顿时气顺了不少——这姑娘说话,情理双通,甚合我心! 就连看到莲华出现后极度戒备的游龙会帮众,也放松了对莲华的警惕。纷纷以此女子着装虽怪,但这番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上的态度,友好打量着莲华。 叶莫不服气,冷哼道:“一众刀口舔血的江湖草莽,诗书礼仪不通,有什么人格可言?” “这么说来,你是饱读诗书的才子?” “叶某不才,却也读过几本书,懂得圣贤之理。不似这般大字不识的莽夫,做尽恶事。” 这几句话,听得莲华想打人,这叶莫哪来的底气自命不凡?别说游龙会帮众了,就是自己都想把他揍得爹妈都分不清。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刚刚被她松下来的气氛又开始紧张。 但是为了大局,莲华咬牙问道:“既然你这么了不起,那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要游龙会放了宁小王爷,你亲眼看见他被游龙会绑走的?” “我自然是没看见,但是……” “你没看见你就能确认,是因为圣贤书里告诉过你,是非曲直只要想当然就好?还是你看的书里告诉过你,不经确认就可以直接下判断是正确的?” 叶莫顿时语塞,“我……” “你知道书里没有就好!”莲华是真的气了,这人必须好好收拾一下,飘得跟什么样,“那边那个紫霞舫的,你给我站好,别鬼鬼祟祟说小话!” 莺桃在莲华站出来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傻了,这跑到敌人堆里帮他们说话是什么套路,看不懂啊!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想悄声告诉叶莫莲华是自己人,又被莲华喝止,立马就被整不会了。 这边莲华也不等对方反应,再次开口:“叶某人,我再问你,是哪本书里告诉过你,凡是读过书的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贬低别人,甚至践踏他们的尊严?又是哪本书,教导你可以以身份判人好坏尊卑?” 叶莫此刻也缓过来了,梗着脖子道:“我不同你一女子讲圣贤,尽说歪理。” “哦~原来圣贤书教的是,道理说不过,可以用男女之别来逃避。”莲华做出“我早已看穿你是个渣渣”的表情,“既然江湖的毒打你还没尝过,那我可不能由着你傲慢了。周兴大哥,咱俩谁给他点爱的教育?” 周兴初听有点愣,然后明白过来,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乐——这姑娘,还会讲黑话,虽然不是道上常说的,可听着颇为有趣,揍人就揍人吧,还爱的教育,这个可以有。此刻提到动手,又有这么一位女子支持己方,豪气顿生,朗声道:“憨子一个,不劳姑娘动手。姑娘若不嫌弃,待此间事了,咱们喝几碗去!” “那大哥可得好好挫挫他,虽然知道为这种没脑子的人生气不值得,可我是真的气了。”莲华边说边走,等走到周兴身边,又压低声音道:“周大哥可有把握?” 周兴心里那个暖啊,低声回应,“姑娘放心,包准揍得他哭爹喊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全不把叶莫放在眼里,还句句讥讽,把叶莫搞得不乐意了,咬着牙根走出来,“那就讨教阁下高招了!” 周兴则懒得和叶莫废话,摆开架势,呼呼两下疾斩,就把叶莫周遭封死,再窜刀直上,刀尖直指对方面门。 叶莫也不畏惧,手中剑一挺一荡就把袭来的刀尖挑开,剑客风范立显。 两条人影乍合乍分,都对对方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了解。再接触,叶莫就仗着剑法灵动,采取精巧的剑式,想将周兴耗到气力衰竭。而周兴则因一路追逐上的拼杀,有所观察,对叶莫的剑法已熟悉,想借机破对方招式。 两人又是几招过去,周兴开始微微喘息,叶莫则越发气定神闲,淡淡道:“看来这爱的教育也不怎么样嘛。” 周兴气息有些急,呵道:“少废话,看打!” 两人又再次拼斗在一起,剑银光闪闪,刀冷气森然,剑来刀往,犹如飞凤迎鸾、好似角鹰拿兔。 莲华看的很认真,这可是穿越后第一场“非修仙者”的比拼,双方都不是用玄劲的,真刀实剑全凭技与力,刚好让她学习学习。 周兴的斩马刀本就势大力沉,别看他人精瘦,手上力气可不含糊,刀刀硬砍猛斩,叶莫就是再巧的劲,手里的剑也挨不住了。 所以这一声脆响,同时也宣告着胜负已分。当然,周兴的消耗也不小,此时喘息节奏都是乱的,可是胜就是胜,在场的游龙会众纷纷喝彩。 周兴也是一脸快意,尽管还喘息不定,仍用刀指着叶莫:“服不服?” 莲华抚额——肯定不服呀,打这么半天,连外行都看得出来两人只是斗得旗鼓相当而已,尽管从力道上讲周兴略胜,但断剑可以推在兵器不行,人家再换把剑来耗也把你耗死了,哪来的自信问服不服? 果然叶莫胸一挺就要回怼,却见旁边莺桃拉着他一通小话,叶莫的眼神就开始暧昧起来,赔笑着拱手道:“周兄,还有游龙会的诸位兄弟,实在对不住!我已得知我家小王爷脱困,绑人之事并非诸位好汉所为,我也是被奸人蒙蔽,才一头撞向各位好汉,望诸位好汉海涵。” 周兴嘿嘿一笑,“这天下是你掌的,你说方就方,你说圆就圆?合着你被蒙蔽了活该我们倒霉,你二话不说跑来打一通,突然发现没事了叫停就停?你去打听打听,我们游龙会可不是吃素的!” 这下叶莫被整不会了,他就是个家仆,自小跟叶晨一起长大,鲜少在江湖上行走,就懂个对主子绝对忠心,现在被这么一问,脑子就不够用了,只好撑着回答:“那你说想怎么样?” “这还用说吗?”莲华适时接上,再让这两个匹夫对话下去,这走势该又是一场厮杀,“你倒是一身忠勇,情有可原道声歉把自己摘出去了。这帮兄弟就该让你得罪,就该不知道信义二字,就该原谅你?” “这……前番说话是我莽撞……” “少来这套!”莲华根本不想听下去,挥手打断,“你若真有心赔罪,被你打伤的要赔银两是必须的。这帮兄弟追了你这一路,你该不该摆酒谢罪?” “我摆酒?请他们?”叶莫不可置信的看着莲华,赔点钱也就算了,还要给这帮草莽陪酒?这人真的救了小王爷? “混账!”莲华火了,“谁不是爹娘的儿女?在王府待得优渥,你那肩膀上扛的就不是脑袋了?叶晨这人在我看来也是知书达理,怎么手下人却连对旁人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你、你怎么敢直呼小王爷名讳!” 莲华气啊,这是重点嘛?什么脑袋水米不进的?不过一想也是,封建教化的荼毒,哪是自己一番话就能叫的醒的,顿时没什么说话的心思了。 关键时刻,叶晨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不但救了本王,还是本王好友,自然可以直呼名讳。” 其实叶晨带人早到了,只是看莲华站在强人堆里,不明就里,这才按兵不动。 听了一会儿才明白,是自己家仆干了浑事。听到莲华说自己知书达理还挺开心的,可是再不站出来,不知叶莫这家伙要给自己减掉多少好感。 叶莫听得身后声音,转头便拜,“见过小王爷!小王爷可安好?” 叶晨将之扶起,“无恙,辛苦了。” 叶莫悄悄打量,看叶晨确实没事,这才道一声不敢,侧立一旁。 叶晨向四周拱手道:“诸位好汉,在下叶晨,家仆为寻我冲撞了各位,实属事出有因。但他傲慢无礼,也确实该惩,不若就按莲华姑娘所说,请移步前方驿站,容我摆酒为列位赔罪,再给受伤的好汉奉上补偿。” “嘿嘿,说得好听,我怎知你不是诓我等?”周兴面上浮出一抹狡诈,“别以为我看不到你身后林里藏了人!” “噗~”莲华顺着看过去,多少有点憋不住笑,“欧阳隽逸,你快出来吧,哪有人躲树后漏个屁股在外面的?” 这一说,众强人笑了,就是驿卒们憋得有点难受,想笑又不敢笑。 欧阳隽逸红着脸带人从树林里走过来,还不忘摇着扇子硬撑着,“你个美厨娘,好歹给本公子留点面子,怎能如此奚落本官?” “管你管你。”莲华冲欧阳隽逸做了个鬼脸,又转向周兴,“周大哥,放心吧,除了那主仆两人。其余人都是驿站的,前面看你在追几位驿卒,我才让我妹妹去叫救兵来,现在误会解除,只要你能接受这赔礼,我们就一同去驿站好好喝几杯。你没听那个风流倜傥的驿臣怎么说的嘛?美厨娘!下厨我还是有自信的,让我做几个好菜,慰劳下大家!” 原本莲华为己方说话,就颇有好感,加上莲华的解释坦坦荡荡,周兴心里的疑鬼也就撤了,点头道:“好,不打不相识,兄弟们,咱们去干几大碗!” 话音才落,可能一番追逐下体力消耗较大,加之之前吃过莲华做的饭菜,那几个被围追的驿卒里,有一人肚子不争气的咕了一声,面对旁人意味难明的目光,他梗着脖子嚷道:“能怪我吗?莲华姑娘做的菜就是好吃,你们那天还不是差点没把盘子舔了!” 众人便在哄笑声中往驿站而去,途中还应莲华要求,分了些人去寻些野味。别说,收获还不错。 第18章 公子炒鸡杂 一行人回到驿站,莲华也不惯着,吆喝着让人处理食材、烧火起灶——那么多人的工作量,没道理她一人全包了啊! 也不知是什么道理,反正她有求必应,去帮忙的人不但积极,还挺殷勤。给莺桃都看傻了,这,怎么感觉师姐比在紫霞舫时受欢迎多了。 这边莲华则是一边盘算着做什么,一边跟欧阳隽逸碎碎念,“你说我做的那么好吃,你不该给我发点辛苦费?食材大部分都是路上猎来的,你又不用出什么成本,顶多添个酒水钱,可是你去酒楼请厨子做菜,酒水钱不也要另付的嘛?欧阳公子,你这么风度翩翩,可不能因为小家子气毁了形象,再说了,你也不缺这几个钱嘛!” 九桃也不甘示弱,“就是嘛!姐姐一个人要做你们那么多人的菜,你忍心让她白做吗?” 叶晨莞尔,让叶莫塞了张银票给九桃。 欧阳隽逸也不甘落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上。 九桃收了银票,甜甜道:“多谢公子,愿您牙好胃口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欧阳隽逸:啊,这……贼怪啊!可是为什么莫名受用呢?扇子一摇,得意地看向叶晨。 莲华低头偷笑——这傻丫头,自己平时说着玩的,她拿来当好话,提醒道:“还有一位公子呢?” “啊?”九桃愣了愣,看了看面含期待的叶晨,小嘴一噘,“就是他们惹的事,本来就该给钱!哼!” 叶晨摸了摸鼻子,满含怨念的看了眼叶莫。 叶莫脑门上青筋冒,可也还是涨红着脸对九桃道:“千错万错,皆是我一人之错。九桃姑娘大人大量,还望原谅则个,给我家小王爷一个喜头。” 九桃斜瞄了叶莫一眼——哇塞,这也是个帅哥,啊、不行不行,姐姐交代了,越是爱闯祸的帅哥越不能给好脸,“好,我知道了。但你该道歉的不是我,是那边受你气的大哥们,待会你可得好好罚几杯。” 一听九桃松口,叶莫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太难了啊!赶紧打包票,“姑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看对方认错态度良好,九桃这才转去叶晨面前,换回甜甜的嗓音道:“谢小王爷!愿小王爷以后好人亲近、恶人远离,祝您顺利执掌家族,代代兴旺代代强!” 哟,这几句还挺可以的嘛!莲华老怀大慰,这桃子,没白调教,看看,比某些人的铁憨憨家仆伶俐多了。 下一秒九桃就蹦跳着回来嚷道:“姐姐姐姐,我做的对不对?” 莲华的笑僵在嘴角——特喵你自主自发行事,这一问不就变成我是幕后指使吗?坑姐啊!再看看其他人一副“原来你才是幕后黑手”的表情,莲华真想掐死这个桃桃,放其凉凉。 可莲华谁啊,哪那么容易拿捏,露出慈母般的微笑,捋了捋九桃的鬓边,“乖~我不是说了嘛,你长大懂事了,不用事事都向姐姐请教。去,帮着大哥们把野味儿洗出来。” 九桃捂着小翘臀屁颠屁颠去了,生怕临行莲华抽她一下。 莲华嘴角流出一丝黑气,呵呵,小丫头还记得我的恐怖就好。 那边有眼尖的游龙会帮众看到给钱,也摸过去跟周兴把话说了,于是周兴便私下发动帮众,也凑一份钱,众人七手八脚闹哄哄的,就把莲华也给吸引过去了。 一看是凑钱,莲华以为是为受伤的帮众凑抚恤金,便也掏出二两银子塞过去,一旁的莺桃想拦,已然不及莲华手快。周兴一看愣了,这是嫌少还是怎么的,还带自己往里添的? 看众人都有些呆滞看着自己,莲华开始懵了,又加了三两,“诸位好汉,我钱不多,意思一下,对受伤的好汉聊表慰问。” 她这一说,其他人明白过来了,甚至有些动容,刚才让掏钱还有些不利索的人,此刻也毫不犹豫塞上自己的银子。这姑娘,真纯善,善得让一帮大老爷们放下心防。 周兴也有些唏嘘,“莲华姑娘有心了,这些其实是我们凑出来的辛苦费,还望姑娘收下。” “原来是这样。”莲华这才恍然大悟,向周围抱拳道:“承蒙各位大哥好意,莲华心领了,不过今天的事,是两位贵公子不对在先,这钱理该他们出。游龙会的诸位大哥不用破费,要是看得起我莲华,他日江湖中帮扶一二就是了。” 周兴看着桌上一大堆碎银加铜板的,也觉得自己有点欠妥当,这让人姑娘怎么拿嘛?遂也点头道:“莲华姑娘这性子,属实合我等胃口,那周某也不矫情了,以后但凡有事,尽管报我游龙会周兴的名号!” 莲华还没来得及接话,旁边一帮众凑过来嚷嚷道:“周大哥,还报什么名号?寻常姑娘家哪有这爽利劲儿?要我说,机会难得,何不娶回去?” 这话戳中了周兴心窝,这么些年在江湖中拼杀,女人他不是没想过,但要么风姿高雅自己配不上,要么憨傻顽愚不知所谓,像莲华这样品貌性格都上道的,还真就勾起了他心底的想法,可如今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能当面说呢? 毕竟是刀头舔血的江湖草莽,既然话说到这也就不藏着掖着的,周兴也不答话,只是眼光灼灼的看着莲华,想看看反应。 莲华心里一头神兽直冲脑门,怎一个草字了得——我拿你们当兄弟,丫的却想上我?可即便如此,也不好把气氛破坏了,便掩口笑道:“这位大哥真会开玩笑,相识还不到一日就要娶回去了,你怎知我就会是贤内助啦?再说了,游龙会可是响当当的江湖大帮,周大哥少说也是个堂主吧,哪儿能看得上我这样的丑小鸭?” 听到没有明言拒绝,周兴也有了些底气,立即接话,“哪儿的话,你一点都不丑。” 莲华抚额,你这让我怎么接?只好低头娇羞道:“瞎说什么大实话,我做饭去了。” 众人看她怕羞了,纷纷哄笑着鼓励周兴。周兴自然不太好再跟过去,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更进一步,却早已有有心的帮众开始向九桃和黑李旁敲侧击的打听莲华情况了。 莲华躲进伙房,看食材处理得都差不多了,便让人在外面开始搭建篝火,这么多肉,不做烧烤都对不起自己。然后她就开始制作起调料来,盐、花椒粉,代替辣椒的茱萸粉,少许糖,再加入才刚入手不久的孜然,混合均匀。每当做饭时她都不得不感叹自己命好,转生到古代,还能有那么多香辛料。 大功告成!一抬头,看见伙房门口叶晨和欧阳隽逸跟门神似的一左一右把门给堵着,不由乐了,“还早呀,就饿了?” 叶晨在听到莲华没明言拒绝周兴时,心都悬起来了,这会儿见她笑的人畜无害的,莫名又有点心安,随口就道:“我怕丑小鸭飞了。” 莲华撇嘴道:“你说你说点什么不好,嫌我丑,伤心。”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管你管你,欧阳,待会做出好吃的,咱们不分给他。” 在一旁看着好友吃瘪正贼笑的欧阳隽逸闻言,开心得一收扇子,乐道:“就是,名花还没主呢,就在那瞎吃醋。让他吃驿卒做的,管饱。” “蛤?”莲华歪着头看看叶晨,又看看欧阳隽逸,“我可是被紫霞舫逐出来的人,你们俩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哟~” 这话前后没什么逻辑,所以硬是让叶晨和欧阳隽逸以为有什么深意,反应了好一会儿。 叶晨试探着问道:“我之前也好奇,你那么优秀,为什么会被逐出来?” 可算有人问这个了!莲华心里激动啊,怀着应该会有很多人对此抱有疑问的想法,当初可是在心里演练了好多遍回答,着实准备了一番,可谁想一直没人问,在她快把答案忘了的时候有人问一句,真好。 然而还没来得及回答,欧阳隽逸就一扇子拍在叶晨肩头,“哎~叶兄,你在乎的是人还是身份?” 叶晨心知好友是在帮自己,便点头道:“自然是人了。” 欧阳隽逸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扇着风道:“所以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能是歪心思呢?不才虽是一介驿臣,但也是四大家族欧阳家……” 欧阳隽逸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游龙会会众以刻意打断的姿态挤到一边,“莲华姑娘,这些内脏都按你的要求处理干净了。” “你们……”欧阳隽逸好气哦,这几个莽汉怎么敢打断我施法?“等一下,内脏,这些东西那么脏,要做来吃吗?” 叶晨无奈的闭上眼,丫的就知道吃!不对,刚才这小子的话不对劲呀!这是打算要和我抢佳人了是不? “辛苦几位大哥啦,去喝点水歇会儿吧。接下来交给我,别看他现在嫌弃,等做出来保准馋死他。”莲华交代完转头一看,叶晨两人还在傻乎乎等回复,不由半开玩笑道:“哎呀,你们一天天老往情啊爱啊的路上带,烦死了!我长期待在紫霞舫,如今被逐出来,正要一窥江湖风景。你们倒好,往风景里给我塞翩翩公子是不?” 叶晨莞尔,这等于是在告诉旁人“本小姐此刻没工夫”嘛,拉着还欲说些什么的欧阳隽逸就要走。 欧阳隽逸却一下挣脱了,“叶兄莫拉我,不谈就不谈嘛。可这内脏怎么做菜,我却要看的,多难得的机会,要去你去。” 叶晨一听,心道有理,看着中意的姑娘在灶台前化腐朽为神奇,也是一种享受,便也站定一旁。 他们俩不走,来帮忙的帮众更不愿意走了,公子哥儿都不顾“君子远庖厨”了,几个糙汉怕什么,更何况他们也想看看怎么做的。 驿站的伙房不算太小,被这几个人一塞,让莲华感叹自己人气真旺,可一想,这么多人,不分工大家一起做,自己做要到猴年马月去。再加上这个时候的人哪会去深挖烹饪方法,不如教会他们慢慢普及开来,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做这行生意,没必要藏着掖着。念及此,回身道:“也罢,我想把这门手艺交给大家,以后买不起肉了可以找这些来吃,大家把会做饭的都叫来观摩吧。” 不一会儿,游龙帮众里擅长厨艺的和驿卒里受欧阳隽逸器重的人都被集中到伙房,个个面前一口锅,这么大动静,自然为首的几个人是坐不住的,所以最终变成叶晨、周兴都在一旁看,欧阳隽逸则毫无心理负担的占据了莲华最近的一个灶台。 欧阳隽逸的仆从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公子,使不得啊!君子远庖厨,你亲自动手,传出去了家主不得扒小的皮?让小人代劳吧!” 欧阳隽逸唬着脸,“你脸挺大嘛,还要把本公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是不?” 仆人脸煞白,可是看得出是真担心欧阳隽逸的名声,壮着胆子道:“小人不敢。公子乃翩翩君子,自是吟诗赏月、但求公子别拿自己名声做耍。你看叶小王爷不也只是看个究竟,哪就用得着亲自动手?” “他是他,我是我。你又不是第一天跟着我,公子我就好这一口你不知道啊?”欧阳隽逸一边摇头一边挽好袖子,“再说了,谁跟你翩翩君子?讲吃饭,我就是一凡人。” 莲华在一旁听的有趣,笑道:“就是,君子是君子,公子是公子,何以君子套公子,使我不得开心颜?” 周兴第一个点赞,“好,好一句‘开心颜’。” 一群人也纷纷叫好哄闹,使得欧阳隽逸面露得色,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位置,再不理会下人的言语。 见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莲华便收起玩闹的状态,开始讲解:“其实这些东西的做法并不难,难就难在前期的处理上。至于哪些部件怎么处理,待会结束大家可以问问之前按我说的方法去处理的几位兄弟。现在呢,我只教大家烹饪的方法,就像我说的,不难,我慢慢做,大家跟着我学一遍就会了。做得好,比肉还好吃!以后大家把这方法推广出去,天下的穷人也就能时常知些肉味了!” 去处理内脏的几个壮汉原本还心有戚戚焉,这些糙汉觉得自己神经够粗了,可是实际动手去处理,那视觉那触感,又还臭,真就……不能说,现在想起那味道就反胃。但听了莲华这番话,顿时觉得一切都值了。 由于今天猎到的大部分是野鸡,所以莲华打算带着众人做炒鸡杂,“我事先说明啊,这个方法不蒸也不煮,所以千万不要顺着以前的想法,放很多水进锅里。当然,我也不会带着你们放就是了……” 众人:…… 接下来,莲华就开始边表演边讲解:“首先,用大火把锅烧热,倒入鸡油,就是各位左手边那一盘黄黄的shi、啊呸,膏状物。” 油一下锅翻炒,香味立刻升腾起来,把围观的众人香得难以抑制,就连那几个反胃的糙汉也都面露不可思议,这腥臭玩意儿下锅就会变香? 莲华哪有工夫听别人怎么感叹,提高声音道:“接下来,把右手边大碗里的鸡肠鸡胗鸡肝放进锅,快速炒起来,让每一块都和热油亲密接触。” 众人产便也学着莲华有模有样的用临时凑来的铲子翻炒,这一下就连在其他地方歇息打屁的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跑来围观,这香味,不知道的还以为厨神在这干大事呢。 “好,大家注意看,颜色变了就可以捞起来啦。”莲华心无旁骛,“但是还不可以吃哦,尽快捞出来。锅里的油不要倒,接下来把左手边备的葱姜蒜和酱倒进去,再加入驿站大哥们做的腌菜,快速翻炒。” “就快好啦,不要急,接下来把刚才炒的鸡杂全部倒入,加盐、倒入一点酱油和醋,加入一点点糖。最后,全力翻炒均匀,就可以出锅啦!” 全场除了九桃在紫霞舫已司空见惯,其他人都以看妖孽的眼神看着莲华,这也能成菜?邪道啊!可在这馋死人的香气面前,他们又无法不被动摇。而且这些全是又臭又脏的下水,平时看见都恶心的,居然被化腐朽为神奇,这绝对是个妖孽啊! 莲华岂不知他们心里的震撼,色香味俱全,中华五千年火的艺术尽在这一盘,假的喏? 她顺着一一走过去检查其他人的成果,最先完成的自然是欧阳隽逸,从他熟练的挽袖扎袖动作,莲华就知道这家伙平时没少自己蹲着钻研做菜。 用筷子尝了一小口,莲华点点头,叫道:“那个谁,那小哥,对,你。你过来,尝尝你家公子做的菜。” 欧阳隽逸的仆人气呼呼的走过来,“我自有名字的,我叫挽霜。” 莲华好脾气地哄着:“好好好,霜霜,尝过再细说。” 仆人不满的又瞪了莲华一眼,这才拾起筷子夹了一口,细细咀嚼,然后瞳孔猛的亮起光,“你,你这个妖怪!” 莲华石化当场,转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对方的脑回路,“不是,你吃你们公子做的菜,凭什么我成妖怪了?是好是坏你吃不出来啊?” 看莲华急得要打人了,九桃赶紧跳出来拉着,“姐姐、姐姐,你忘了,你康复后,我第一次吃你做的菜,不也这表情嘛?” 莲华这才明白过来,可这脸一时半会儿也转不回来,只好冷着脸道:“那也不给他吃了,省的吃完赖我们,说妖怪在他肚子里作怪!听到没,欧阳?你的公子炒鸡杂,在我这算合格了,以后多琢磨,会越来越好。但是不准给这什么挽霜吃,开口就说人是妖怪,我用石头变成馒头给他把牙吃蹦了还是怎么的?哼!” 公子炒鸡杂?欧阳隽逸摸着下巴,虽然是事实吧,但这名字还挺新颖哈? 那边叶莫和莺桃憋笑憋的,嘴角都绷不住直抽抽。叶晨则趁机取筷子尝了一口莲华的成品,心里满是叹服,这姑娘,仿佛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这菜要是拿去酒楼里那肯定大卖,如此商机,却不藏着掖着,反而教会众人。真是襟怀天下,教男儿汗颜。 第19章 白衣白帽胖厨子 就如莲华所说,虽然炒的做法对众人来说很新鲜,但制作过程并不难。众人照猫画虎,也都陆续做完,莲华的品评也就没停下,“嗯,大叔完成的不错。就是下次少放点糖,你看看备糖的驿卒大哥,人都傻了,这可是稀有品诶,哪有你那么用的?” “这位兄弟,炒,要翻炒,不是搅着烧,你看看,糊了不是?” “天啊大哥!你少放点盐,齁咸。咱是做菜,不是逃荒。记住了,放盐不规范,食客两行泪啊!” “你这明显油温不够,你看我放鸡杂下去的时候是不是‘呲啦’一声,油烟升腾?要的就是那个效果知道不?你这下锅的时候泡都不带冒一个的是炒个寂寞……” “为什么不放葱下去?你不爱吃?做出来又不是你一个人吃嘛!不过也好,省出来给我们多吃点,哈哈!” 这边评得正火热,突然听得有人齐声喊:“师父!” 莲华吓一跳,唐僧也来啦?回头一看,向着自己跪了一地人,条件反射就喊了一句:“起来,不准跪!” 领头的还以为不够诚意,赶紧让旁人去帮着倒杯茶,膝行奉上,“莲华姑娘,我知道你是善心仁意,毫无保留地教会我们做下水的方法,想要把它传扬出去给百姓。我等虽然愚钝,可也不是不懂恩义之人,你再不愿意,也让我们叫一声师父吧。” 看众人如此诚心,莲华灵机一动,道:“好,叫一声便叫一声,不过我可不是师父。因为这个做法不是我自创,而是某次梦里一个白衣白帽的胖厨子传授于我的。我当时很好奇,为什么不教我点别的,他说一可惜这类食材浪费了,二不欲百姓连肉也吃不上。” 说到这,莲华瞄了瞄众人,见反应没那么离谱,这才接着说:“我想问他是哪路神仙,想着以后立个牌答谢,他却挥挥手,只道能改善百姓生活便于愿足矣。” “我原本也不知道为何有此一梦,直到今天看到大家对这道菜的认可。”看众人听得聚精会神,莲华内心一万句对不起,真不喜欢讲假话啊,“所以其实大家该拜的不是我,这一句师父,我就当替白衣白袍的胖厨子领受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大家真要感谢,就答应我,会把这做法传扬出去,利益百姓就好,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说完深深一揖。 众人无不动容,本来这做菜方法异于寻常,不少人心怀疑惑。如今一听是鬼神传授,便觉得也合情合理,虽然怪玄乎的,但古人本就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如此一来反而使这化腐朽为神奇的烹饪方法深入人心。再一听这姑娘不求名不求利的,莫不在内心伸起大拇指。 叶晨则有些走神,心里琢磨着莫不又是莲华家乡的真事吧?这姑娘究竟活在怎么样的地方,家乡人才辈出啊! “要我说,当得当不得,还不都在人心。毕竟我等可没那机缘,能遇到那白衣白袍的胖厨子。从你这学的,自然就认你。”欧阳隽逸第一个反应过来,“再说了,那以后万一有什么新的传授,不也还是要跟你学嘛?” 莲华抬手示意打住,“学可以学,但当师父,那我可不能答应。大家可以想想,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也就教教菜的做法,其他一概没有,哪里当得起?大家要真觉得感激,那我说两点要求,希望大家务必做到。” 看大家接受得有点不情不愿的,莲华内心也是唏嘘不已,你看看人古人多懂恩义,哪像穿越前那些学完老师姓啥都忘了的。不过也没办法,穿越前谁也不教德行这些超纲内容啊。 驿卒里有个比较年长的,点头道:“既然莲华姑娘不愿意,我看大家勉强也没有意义,不知姑娘有哪两点要求?” “很简单。第一、今后做菜,注意节约粮食,不可无理由的浪费任何食材。这第二嘛……”莲华嘴角一勾,“第二,就是今晚吃好喝好,不准剩菜!” 众人一声欢呼,原地解散。徒留莲华面带微笑站在原地——喵的,第二是啥来着,感叹一番结果给整忘了,只好瞎凑一句,还好效果挺好。 叶晨悄悄凑了上去,“你不是丑小鸭,也不是妖怪。” 莲华白了对方一眼,骄傲地挺起胸膛,美滋滋道:“还用你说?” 叶晨莞尔,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边莲华把以欧阳隽逸为首的几个合格者召集起来,趁着还有多余的食材,让他们带着其他人再练练,合格的就端到外面先给大家解解馋。 于是当莲华着手泡制烧烤时,就看到驿卒和游龙会众三三两两的围着盘炒鸡杂,就着酒,吃得有滋有味的。 “莲华姑娘,烤肉我们熟,你坐着歇会儿,交给这些弟兄来,快当得很。”周兴在看到莲华来到外面准备烧烤的空地时,眼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此刻带着几个人摸上前来,“快点,去帮手,把活计都接过来。” 莲华点点头,其实该处理的都按她的要求处理好了,只是有点担心再确认下而已,对着周兴道:“周大哥觉得那炒鸡杂味道如何?” “没的说,胖神仙传授的,比吃肉还过瘾,算这个!”周兴一挑大拇哥,“你算是让大哥长见识了,有如此见识和能耐,我们男儿都比不上,紫霞舫没把你留住,那她们真是眼瞎!走,咱们喝两碗去!” 此时紫霞舫内嚼着爆米花指导弟子歌舞的玲珑猫大大打了个喷嚏,吓得一旁服侍的弟子赶紧捧一句,“掌门万福。” “没事,估计有人想我了。”玲珑猫接过递上前的手巾抹抹嘴,心里喜滋滋的——八成是莲华收到“礼物”念着我的好呢,哎呦,我为什么这么优秀呢? 这边莲华也被周兴这江湖式的称赞给整乐了,就是嘛,我都准备在门派考核打十个了,凭什么给我逐出师门?流星拳,假的喏? “正如周大哥所说,炒鸡杂是胖神仙传授,算不得我的真本事。接下来的烤肉,才是我的拿手好戏。”莲华嘿嘿笑着,给已经在火上烤得滋滋响的肉串刷上配好的香料,一瞬间,一股异香飘起,正给炒鸡杂点赞的人顿时觉得盘中的鸡杂不香了,全都眼睛冒光的看向香味来处。 离得最近的周兴更是万分震惊,馋的不能自已,“姑娘,这、这……” “还不可以吃哟~”莲华甩给周兴一个暧昧的眼神,然后顺着一个个篝火过去刷香料,随着香气越来越浓烈,驿站就炸了,众人不是没吃过烤肉,可是烤肉会冒出如此勾人食欲的香味,那是闻所未闻的。 叶晨还好,之前见识过孜然的威力,如今再次闻到,还能把持一二。欧阳隽逸激动成个大傻子,从伙房抱着一个酒葫芦冲出来,直呼“给我留点”。 唯一比较淡定的是九桃,帮着莲华刷香料,装盘,然后一盘一盘送过去——毕竟是紫霞舫伙房锻炼出来的,不一样。惹得莺桃都有些羡慕起来,我怎么就遇不到这么好的姐姐呢? 等莲华忙完坐下后,立马成了最受欢迎的那一个,烤肉嘛,没那么多讲究,燃了四个火堆,众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颇有些江湖气。 “莲华妹子,大哥服啦!有你这样的姑娘在,世间女子只能留得几分颜色在了。”周兴最先抬起碗,“众兄弟,我们江湖上拼杀,从没有人肯高看一眼。今天能遇到明理贤惠的莲华姑娘,实是人生一大幸事。我嘴笨,说不来那些虚的,但是今后莲华姑娘之事就是我周某之事,要是周某这张脸还值当,诸位就多卖些面子,感激不尽!来,大家敬姑娘一碗!” 游龙帮众纷纷举起碗来相庆,有好事的帮众立刻嚷嚷着干了。 上来就干了啊?莲华有点好笑,酒还没发展出个酒样来呢,酒文化先就位了,不过冷了对方的热乎劲儿可不礼貌,于是端起酒碗来,“周大哥过奖了,盛情难却,不说了,都在酒里,我干了!” 想是没料到莲华有那么虎,众人均有点闹过头的负罪感,可见莲华一碗干完面不改色,又纷纷叫起好来。莲华心里暗笑,自己经常做菜哪能不清楚,这个世界的酒过于原始,度数之低,真就没眼看,搁现代妥妥的儿童啤酒。对于靠40度及以上的酒解乏的莲华来说,穿越后达成“千杯不倒”的成就简直太小儿科了。 但也不能暴露啊,不然有人天天找你拼酒,那也有的受的,所以喝完这一碗,立刻表态:“我酒量不好,承蒙各位好汉抬爱,所以干了,仅此一碗,之后的我可就小口喝了啊!” 众人心内受用,自是无不可。 这边贴心的叶晨已经夹了块烤鸡放莲华碗里了,“快吃点东西,压一压。” 莲华会心一笑,“你柳大哥留给我的宝贝,怎么样?” 叶晨润了口酒,悠然道:“外酥里嫩,香而不柴,是迄今为止我吃过最为上乘的烤肉。不过我还是更中意我们相识那晚的烧鸡。” p话多!莲华差点脱口而出,然而忍术大师的头衔可不是白来的,话到嘴边就委婉成:“人心不足蛇吞象,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叶晨好委屈,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然而还没来得及解释,夹在中间吃得香喷喷的九桃就冒出来问道:“什么烧鸡?姐姐,我也要吃。” 莲华好笑的看看九桃,又看看另一边吃得美滋滋的欧阳隽逸,打趣道:“总觉得你们俩好般配。” “啊?”欧阳隽逸吃的正开心,没来由的一句弄得他莫名其妙,“什么好般配?嗯,确实,烤鸡配酒,太般配了!对了,莲华姑娘,你这烤肉放的什么料,何以香飘百里,余韵悠长?” 莲华漏出狡黠的笑容,“想知道吗?” 欧阳隽逸的吃货基因操控着他脱口而出答道:“想啊!”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出自1992年国产电视剧《小龙人》片尾曲《我是一条小青龙》) 听完莲华这怪腔怪调的几句唱词,围坐的几人愣神了数秒,然后才品着味儿的傻笑起来,而莲华那小狐狸般得意洋洋的神情,让在场的三个男人有了共同点,在今后很长时间的生活里都难以忘怀,每每想起来就不由自主露出微笑。 不过当时莲华这一唱,倒是勾起了其他人的想法,紫霞舫出来的人,歌舞绝对有一手,可就是再醉也不敢直接说姑娘来一个,太煞风景。 那就抛砖引玉吧,先是周兴手下几个伶俐的出来合唱了一首江湖糙歌,大致就是男儿热血闯四方,江湖义气豪万丈之类的,说是唱,其实也就是把几句词翻来覆去的念几遍,加上气势和众人的相和,古朴得不行。 然后在众人的哄闹里,莺桃和九桃两个脆声脆气唱了首采莲歌,不少糙汉听得美滋滋不说,还把欧阳隽逸也引得技痒,让仆人去取来自己的笛子,吹得那叫一个宛转悠扬。 莲华其实挺无奈的,古代的音乐再怎么折腾,始终没有发展到位,对他一个听惯了现代音乐的人来说,真就兴趣缺缺,可还要装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听完还要点个赞,心累啊。 待得一曲终了,全场寂静,欧阳隽逸仍独立月光下,神色缥缈,好似神魂随着笛声渐渐远去。 莲华赶紧趁机在肚子里编词,看怎么品评比较在点上,别人辛苦一场,自己不能不上道。 “好一曲月下听风,隽逸,你这技艺和老师当年已不遑多让了啊!”叶晨第一个叫好,“我虽然也时时练习揣摩,可这意境始终难以把握,和你一比,实在惭愧。” 欧阳隽逸回身一揖,清风明月般翩翩公子,哪还有半分吃货样?“在诸位面前献丑了。叶兄家事繁杂,如何能像我这般闲适?” 周兴灌了口酒,道:“欧阳兄弟何必过谦,就连我不通音律,也觉得这一曲很是悦耳动人。” 悦耳?动人?莲华一头汗,我什么也没听出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这要落在穿越前,还敢痞里痞气地翘着腿说“小曲儿真不错。”可现在一个女的这么搞就过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女流氓呢!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众人眼神都若有现在若无落在自己身上了——啊,这……对我的期待值有必要那么高吗? 莲华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可可爱爱道:“这……非表演一个不可吗?” 叶晨赶紧打圆场,“你忙了一天下来,感觉累就不用勉强,众位好汉也都是通情达理之人。” 听了这话周兴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姑娘虽然性格脾气更像兄弟,但毕竟是个女的,哪像自己这帮糙汉子,风里雨里刀口舔血,苦了累了习惯了,可是不欣赏一下又不甘心,因为一来一旦分开不知何时才能再会,二来实在好奇这方面她会有什么惊喜。 “那我就再献丑一曲,以慰姑娘辛劳。”欧阳隽逸携着刚才的余韵,抬起笛子,吹起一首婉转的曲子,继续“勾引”。 不过这一曲,和前面的就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了,就连不善音律的人都能听出来,曲中明明白白的示爱之意。公子情深深,一腔柔肠辗转缠绵。 第20章 天地在我怀抱 听到这曲子,莺桃和九桃的脸都烧起来,在紫霞舫习的歌舞虽然也雅俗都有,但还是第一次遇到有男子这么大胆直白的表达。 莲华就是再不懂,也不至于听不出来,可问题她芯子是个man(男子汉),听了只觉尬得慌。 周兴就更按耐不住了,翩翩公子上演“凤求凰”,自己却只能看着,实在是憋屈啊,奈何老粗一个,搞这些自己不专业啊!看莲华听得认真,自己也不好打断,只能不断给自己灌酒。 待得一曲终了,欧阳隽逸深情款款向莲华看来,个中意思,在场的没一个不懂的。 莲华尬出一身鸡皮疙瘩,苦笑着看向叶晨,叶晨微微一笑,起身道:“隽逸这曲子选的好,技法又精湛,已是相当不俗。知音难觅,弄得我也一时技痒,不若借笛一用?” 欧阳隽逸自是大方递上,“请!” 然后便以王者归来的姿态走到莲华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含笑看着莲华。 莲华陪着笑,“能熟练掌握不同曲风,看不出还有这一手,厉害的。” 欧阳隽逸闻言笑容僵在脸上,怎么感觉这回应的重点不太对? 还没来得及细说,那边叶晨已开始吹奏,和欧阳隽逸吹的居然是同一首曲子,技艺没太大差别,但曲意多了几分深沉与温暖,这回莲华有点琢磨出来,感情这古风是不要去注重听觉享受,要去品个中滋味才行,大音希声原来不是骗人的,真就拿硬核说古朴啊! 这回欧阳隽逸学乖了,不去碰莲华这奇葩,稍稍偏着身子问在一旁吃个不停的九桃:“哎,九桃姑娘,你觉得他吹的和我吹的,哪个比较好?” 九桃愣了愣,也不好说自己太害羞压根没细听,眨巴眨巴眼看着莲华,低声道:“你们俩……各有千秋吧!不过我觉得姐姐这会儿累了,根本没心思听。” 欧阳隽逸深表怀疑,打开折扇遮着嘴继续和九桃嘀咕:“不会吧?我看她听得很认真啊。” “那是你不了解,姐姐平时可放松了,只有在需要应付的时候才会摆出精神的样子,别看她此刻腰身挺直、聚精会神的,实际心思不知跑哪儿去了。啊,这些话,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啊。” “这是自然。”欧阳隽逸心内好笑,小姑娘心思单纯,还没问就把底掀了,“那是不是我们的曲子不好,让她兴致缺缺?” “倒也不是吧……”九桃歪着头做思考状,恰逢此时叶晨一曲终了,众人皆在回味余韵,四下安静,“你不知道,姐姐平日在紫霞舫,歌是张口就来,怪腔怪调自成一派,但是感觉就是带劲!听多了姐姐唱的歌,再来听这些曲子,就觉得太过寡淡了。” 九桃说的顺嘴,说完了才发现四周一片寂静,惊觉不妥时,已然太迟。 在听了两个公子高技艺的吹奏后,谁也无法想象比这还“带劲”的歌是什么样的,该说不愧是紫霞舫出来的呢?还是小姑娘吹牛技艺更娴熟?当然,大多数人是倾向前者的,毕竟莲华在厨艺上的通达,有目共睹,这样的人,歌唱的出神入化不也很正常嘛! 莲华在听到九桃突兀的话语时,真想跳起来抽她一拖鞋,奈何没有,只好继续一副端庄的样子,“我这妹妹啊,被我宠坏了,说话没轻没重的,刚才的都是戏言。两位公子的吹奏,不分轩轾,要达到如此功底,绝非一朝一夕,听得出都是下了苦功夫的。此情此景,真是夜色如水曲如诉,怎一个好字了得?” 闻得这番话,众人也心下赞叹。欧阳隽逸更是狐疑的看向九桃——你不是说她没认真听吗?好一个夜色如水曲如诉,真就评到人心里熨帖。 九桃是既想吐血又感觉与有荣焉,我姐姐就是这么优秀嘛!但也只能露出无辜到可怜的表情,看向欧阳隽逸。 叶晨却不如是想,自从柳严跟自己说了莲华唱歌的过人之处,馋莲华的歌馋了好久了。原本看莲华有些疲乏,不想看她被众人逼迫,这才吹奏一曲以做护花之意,没想到一句夜色如水曲如诉勾起了知音之感,便眼光灼灼的看向莲华。 喵的,如芒在背啊!莲华内心叹了口气,别人对自己期待那么大,不开开嗓恐怕真说不过去了。但是唱什么好呢?此情此景,夜色温柔《虫儿飞》?不行不行,这不得让求偶心切的人持续升温啊?篝火旁的《喀秋莎》?还要解释喀秋莎是谁,自找麻烦!点燃激情《the phoenix》(凤凰)?学fall out Boy那种喊着唱的讴歌一把青春吧,不可不可,这帮人谁听得懂英语啊?醉了,穿越前不爱听古风歌曲就这么没牌面吗? 在旁人看来,莲华这坐那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更像是不愿意展示,于是大家都存着点“不为难佳人”的想法,纷纷集中注意力在烤肉上。 莲华却又站了起来,“既然大家兴致那么高,那我也献丑一曲吧。” 众人:你这么摇摆我们很难跟上节奏啊! 莲华提起一瓶酒,一边游走给众人斟酒,一边悠然开唱,“看过浮华喧闹,走过纷纷扰扰,有人哭、有人笑,都逃不出自己的牢。” 众人:小曲唱的有点意思…… “想要得的得不到,得不到的更想要,到最后、才知道,名名利利是煎熬。” 众人:扎心了老铁…… 一瓶酒,斟不得许多,叶晨听得心神震颤,也顾不得沉浸其中,抱上一坛酒跟在后面,边听边给莲华补上。 “天地在我怀抱,哪怕风雨飘摇,失失得得,都不再重要。天地在我怀抱,即使会有波涛,就让我,拨云见日,江湖任我逍遥。” 一曲终了,众人都或多或少被勾起不少心事,尤其周兴,混江湖那么多年,打打杀杀,从没想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何时才能有个头,更没想过,江湖中刀剑交加尔虞我诈,究竟是图什么? 一时之间,篝火旁感叹唏嘘不断,莲华有些尴尬地挠挠脸颊,“啊哈哈,冷场了~” 下一秒,掌声缓缓响起,接着越来越热切。周兴一边叫好,一边暗自感叹,这是什么神仙妹子,说话对胃,下厨如神,就连唱歌都那么潇洒出尘,拘泥于凡俗的自己这点水平,拿什么娶人家?死心了! 叶晨和欧阳隽逸则是如发现宝藏般盯着莲华,这女子,真是深藏不露,迫不得已小露一手,就能让人叹为观止。不行,不能让给某人了! 两人正眼神较劲呢,一行三骑来到驿站前,借着篝火,欧阳隽逸看得真切,一个哆嗦站起来,迎上去行礼:“万老将军!” 叶晨也忙赶上前行礼。 为首一人,年逾五十,须发花白,面上尽是刀劈剑刻的沧桑,即便此时穿着普通人的衣袍,从无数杀阵中闯出来的气息依然凛凛,不怒自威。 听到是万老将军,众人纷纷起身,尤其驿卒们,虽然此处乃一闲散地,平时没有什么大事,但依然训练有素,迅速集结起来。 看驿站没有松懈,万老将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诸位辛苦了!莫要拘束,吾已卸甲多年,路过此处,歇息一宿。” 早有驿卒过来牵马去喂料,安排床铺,不在话下。众人虽然松了口气,但也不如之前放开了。不仅是怯于那份摄人的压迫感,更多的是这老将军深受伍朝人爱戴,其十五岁从军,从底层一路刀山火海做到将军,全是实打实的功绩,驱强敌除匪患拒异族于境外,伍朝能有如今的安定和平,一半皆是老将军的功劳,先皇亲赐免死金牌和“国之干城”牌匾。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居功自傲,甚至经常探访民间,震慑宵小。这样的将军,谁不爱? 万老将军也不矫情,见有人让出一块干净的大石让自己坐,便大方坐了上去,“两位贤侄,老夫适才听闻有女子唱歌,不知是何人啊?” 见众人视线纷纷往自己这边聚拢,莲华赶紧上前行礼,“在下莲华,见过老将军。触景生情,图一乐,有扰老将军清听了。” “此歌叫何名啊?” “回老将军,歌名《天地在我怀抱》。” “可是你所作?” 莲华一愣,总不能说是穿越前听来的吧?只好昧着良心道:“早些年所做。” 万老将军有些动容,旁人或许感触不深,可他已过大半辈子,阅历之丰,足以对歌词产生了更深的理解。可这歌居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所做,此女子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通达,这让他忍不住想探究。 此时随从端来一些烤肉,“老爷,吃点东西吧。” 老将军随手拿起一块扔进嘴里,细嚼几口,发出满足的叹息,爽朗笑道:“不瞒诸位,老夫就是闻着这香味来的。”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逐渐缓和开来。 欧阳隽逸趁机表现道:“老将军,这歌这肉,全出自同一人。” “哦?莫非……” 众人又再次把视线转向莲华,莲华拿起一瓶酒给老将军斟满,才笑着答道:“这是小女子日后开店时的独家秘方,不便告知。您要是喜欢,以后可要经常来光顾,您老来散心,不收钱!” 万老将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内却震动不已,一个小小女子,洒脱又贤惠,这酒倒的如此自然,感觉不像才认识,而是多年老友般。 不由又问道:“你是何家女子?” 莲华有点尴尬的挠挠脸颊,“打记事起就在紫霞舫,最近被逐出来了。” “哦?这却是为何?” 那边嘴快的九桃立刻嚷嚷:“姐姐学不来那扭扭捏捏的附庸风雅,掌门气的把我们赶出来了。” “唉,我这妹妹,傻里傻气的,好在真性情,所以老是快人快语瞎说大实话,您老别见怪。”莲华宠溺地给冒傻气的九桃一个脑瓜崩,“世间就这样,有缘聚无缘散,所以我倒不觉伤心失落,毕竟要是不被逐出来,还没法见识天地广博呢!比如现在,我如果仍在紫霞舫,哪有机会像现在这般奉一杯水酒向老将军聊表敬意?” 看莲华丝毫不计较,还说的那么有气度,众人不禁面露微笑。 “好,好呀。老夫为将多年,阅人无数,论胸襟气概,纵是男儿亦鲜有可与姑娘匹敌者。”老将军感叹着,“不知姑娘可还有其他的曲子?” 莲华微微笑道:“由心而发的曲子自是有的,不知老将军喜欢哪方面的?” “老夫履历征战,不善音律。自卸甲以来,游历伍朝山水,亦不分浓淡,姑娘随意就好。” 啊,这……莲华自然知道这是老将军好意,任自己发挥,可对现代人来说,千难万难,随便最难。 叶晨见状,解围道:“不如就唱你之前劝柳大师那首曲子?” 万老将军诧异道:“什么柳大师?” 叶晨正欲解释,被莲华抬手止住,“就这首吧,具体事情经过,我唱完你再解释。” 众人闻得能再听一首,自是不再深究。 莲华闭眼,开始回想自己一人深夜走在回家路上的经历,月黑风急、遗世独立,再一睁眼,自信开腔:“有时候,我只想一个人远走。一挥手,看抽刀断水水更流。每一次梦醒后,都站在那熟悉的风口……” 这次曲终爆发出好一阵叫好声。万将军也抚掌道:“虽然曲风怪异,却通俗易懂直抒胸臆,别有一番韵味。此歌贴合生活,平易却又情感浓烈,充满热忱,甚合我心。敢问也是姑娘所作吗?” 不是!莲华多想挺胸抬头回一句,可一想要说出处那更头疼,总不能又编个类似于白衣白帽胖厨子传授的典故吧?“我在紫霞舫时常幻想有朝一日在江湖闯荡的快意,可一转身又受困于生活的柴米油盐,长此以往,终有感而发,创作了这首歌。” 万将军暗暗心惊,这姑娘,说是出自书香门第吧,路子走的挺野,说是来自风尘门派吧,又如空谷幽兰。不禁再问道:“姑娘可懂诗书?” 莲华眨眨眼,这个我可不在行,必须谦虚点,“紫霞舫的书有限,所以懂的不多,但我觉得够用足以。” “好,好……”万将军缓缓道着好,就着酒吃了数块肉,发出满意的叹息,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莲华,“莲华姑娘菜好、歌好,不落凡俗品貌佳,老夫一见你便欢喜得紧,不知可曾许了人家?” 此话一出,三个人急了,全都脱口而出嚷:“万老将军!” 万将军一愣,回视一圈,叶晨、欧阳隽逸,还有一人看着好似江湖中人,全都面容急切盯着自己,不由心内好笑——这姑娘,挺抢手啊!不过也是,连自己这才见第一面都觉得好,更何况这三人看起来和姑娘有些交情,便抬手道:“你三人莫要急,老夫听姑娘的歌至情至性,想是有牵挂之人,这才一问。” 几人松口气的同时也才反应过来,对啊,还不知道这姑娘有没有心上人,就一个个冒昧的在想娶回去的事了。 万将军憋着笑,一脸无辜,接着道:“再说了,你们都知道娶妻当娶贤,我家三郎也是正当其时,老夫为他找个适合的,也是合情合理的嘛!不过老夫也不是乾纲独断之人,只需要姑娘答应,给我家三郎一个公平角逐的机会便可。” 不愧是武将,敞敞亮亮,不拐弯抹角,莲华内心感佩,可万万没想到唱个歌也能有这么大威力,总不能告诉对方其实我的灵魂是个爷们吧?只好摆出坦然的样子,道:“其实吧,我喜欢闲云野鹤自得其乐,对相夫教子兴趣不大……”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晨的声音盖过了,“哲成兄(指万家三郎万哲成)精兵法懂谋略,将士效命,虎踞三关,在我们这一辈中已是不世翘楚,朝中五公主还翘首以盼,何苦与我辈争长短?若不讲先来后到,还要公平角逐,恐有失公允。” “叶兄此言差矣!”欧阳隽逸紧随其后,“男女之情,发之于心,讲究的是缘分深浅,何谈先来后到?莲华姑娘,我欧阳家愿全力资助温泉旅舍的创建,有你的厨艺和欧阳家的财力,定会红红火火。” 好家伙,生意都拿来当筹码了。 欧阳隽逸来自江湖四大世家的欧阳世家,这事儿大家心知肚明,但同其他三家不同,欧阳一门奇葩辈出,有喜欢木工的,有醉心农耕的,甚至有中意女红的大男人天天泡在绣娘房里的,可他们做一行爱一行,还都弄出了不小的名堂,使得家族生意蒸蒸日上,但他们从不过问政权更迭和江湖事,所以除了财力惊人以外,旁人对欧阳家知之甚少,这也导致江湖中人对欧阳世家的人没什么敬畏感。到了欧阳隽逸这,突然有人开窍了,爷爷辈的欧阳澄向伍朝贡献了巨资,想给孙儿弄个大官,以后好帮扶着家族生意,谁料这货为了追寻美食做了个小小驿臣,这么吐血三升的事老爷子知道了也不恼,由得他飘逸。而伍朝国库得这一笔巨资有了质的飞跃,所以满朝上下也没人会去为难这小小驿臣,毕竟那破地方也没什么大事,所以反而让欧阳隽逸如鱼得水。 在欧阳家强运的加持下,这才干了没几年,就把莲华这个老妖怪给堵到了,一开始只是有点感觉,如今跟挖到宝一样的,欧阳家一脉传承的执念开始疯狂运作,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了,可是他毕竟年轻,不谙男女情感,这才一开口扯生意上去了,想尽快和莲华绑定。 周兴:“我游龙会……” “你们三个小友,怎么和老夫争起来了?”万老将军心里乐,越有人抢越说明选对了,嘴上却不饶人,“隽逸说的对,缘分深浅才是关键,我家三郎都还没和莲华姑娘见过面,你们怎知何深何浅?再者,我将门忠烈,有那么一点优势和特权,不也正常嘛!” 周兴:“我游龙会……” “万老将军这么说,我等小辈自是无话可说。”叶晨分外紧张,不是因为自己宁王比不过万三郎,而是他听莲华讲过项羽刘邦的故事,生怕来个将门的把莲华拐跑了,“可我等相知在先已是不争事实,如何做得到不偏不倚?不若顺其自然的好。” 周兴:“我游龙会……” 欧阳隽逸扇子一合,“我同意叶兄的看法,而且五公主自幼便倾心于万三将军,此事在伍朝早已传成无人不知的佳话,缘分自然是同五公主的更深一些……” 周兴:“我游龙会……” 莲华一手托腮,风情万种地看着这几个已然不顾当事人意愿,自顾自争论的男人——可怜的周兴大哥,游龙会真是没什么牌面啊…… 第21章 破事儿积极成那样 那一夜,莲华睡的十分混乱,九桃和莺桃断断续续听到听到莲华梦呓,“一杯white russian(白俄罗斯鸡尾酒),不要冰块和伏特加……” 时而又是“兄弟v我50,聆听我的复仇计划,嘿嘿嘿……” 时而还有“8根烤串115?!还要申请出战?那可真是,泰裤辣!” 而当夜,围绕着段子造梦者莲华发生了几件事。 其一,万老将军当夜便修书两封,一封密令当地亲信帮着打探莲华的底蕴,一封则直达三关驻地爱儿万哲成手中。 其二,欧阳隽逸一封家书直递自己祖父欧阳澄,把莲华一通夸,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其三,叶晨当夜辞行,日夜兼程直奔宁王府。 其四,周兴一行也是当夜辞行,一行人喜忧参半,但总体兴致皆不太高。 最后,就是几日后,捏在诸葛靖手中,关于莲华行程的报告了,从救下宁小王爷,到和游龙会打成一片,再到欧阳隽逸和叶晨的深情吹奏,包括万老将军的出现和几人的争论。 在一旁奉茶的令狐珏,看素来沉稳的老师面色变来变去,心里那个痒痒,究竟写了什么那么神奇啊? 这丫头,随老夫,喜欢山水,想建温泉旅舍,好、真好!不但救了宁小王爷,连大恶人柳江严也被点化了?不愧是我家闺女!游龙会什么乌合之众,不用说,肯定也被收服了,还真是?好,好啊!什么?万老将军都夸我闺女好?哼,这老货,退隐后终日游山玩水,宫里宫外见到老夫好脸色都没有一个,现在也知道我闺女的威力了?“嗯?小珏,这安刃和定戈是你找的人吧?让他们暗中护卫,怎么大吃大喝起来啦?水平不行嘛!” “老师,这两人都是暗枫百里挑一精锐,断不会做这等自毁前程的事。” “你自己看,我还能诓你不成?” 令狐珏半信半疑地接过密报,入眼第一印象,特喵的怎么密密麻麻写那么多字!待看完内容这才释然,感情震撼的内容有点多,不写不行啊!“连万老将军都……老师,这密报里也没说他们去大吃大喝啊?” 诸葛靖气哼哼道:“我看你这几年是白干了!就这么点篇幅,还能把炒鸡杂和烤肉的味道描述得淋漓尽致,你敢说他们没混进去吃过?没有尝过的人如何能写得如此细致?” “这……”令狐珏恍然,这两人,是不专业啊,换个人倒也罢了,谁不知道诸葛神算心思细腻明察秋毫,你二人还把证据递上来,“可是,这也正说明,莲华姑娘本领过人,精锐如他二人,都挡不住诱惑。” “哼,还用你说,我家丫头出手,有几个能抵得住的?”听到夸自己姑娘,诸葛靖又舒坦了,“老夫气的是,自己闺女做的菜,我还没尝到呢,被他俩先吃了个痛快。交代下去,让他们做好分内之事,绝对不能暴露了。” “是!”我不也没吃到嘛!这两人写得那么香,一下就把那天吃黑椒牛肉的美好滋味给勾起来了,真就欠打。再说在那里吃的人又不止他们俩,老师这是吃不到故意迁怒于我。令狐珏心里无奈,可是无处说,好在总算稳住了老师,“我这就去敲打他们一番。” “你不准去,”诸葛靖拿起另一份密报看着,头都不抬,“小珏啊,为师知道你馋你师妹手艺,可你身为六扇门人,怎能行事没有分寸?” 令狐珏:想哭,突然觉得老师是智者这件事很烦。 “你也别委屈,去,到八宝街买份馄饨来,为师饿了。” 令狐珏:嘴巴好痒,想骂人,只是不敢。 “还愣着干嘛?”诸葛靖暗自好笑地瞪了一眼爱徒,“带着小赵去,买了馄饨,让他送回来就行了。你拿着这几张图纸,上面有工匠不明白的地方,去问问莲华,别忘了临行去柜上多支点银两,好歹是去见你师妹,身为师兄一不务正业二没银子像话吗?” 还是那个爱我的老师,滴水不漏,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令狐珏被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甩得眼眶温热,领命退下。 看着爱徒离开的背影,诸葛靖将藏在袖子里的一小张密报取出来就着烛火烧掉——这两个混账,把我闺女看光光还敢编什么给豹子诊脉的鬼话来糊弄老夫,待新的暗卫过去替换了,留他二人不得。 守在屋外的小赵,惊异地看着令狐珏翘起的嘴角,都城四大名捕里,追影向来是不显山不漏水的表情,主打的就是一个冷俊,今天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遂好奇问道:“令狐兄,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令狐珏脚下带风走的呼呼的,“跟我走,八宝街买馄饨去。” 小赵:什么破事儿积极成那样…… 而这边欧阳隽逸同样喜滋滋的,叶晨赶回去收拾自家的烂摊子,这不就是给自己机会么?所以一大早,他就抱着莲华做的卤面吸得稀里哗啦,还不忘问:“莲华姑娘,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 莲华明显有些睡眠不足,心不在焉的盯着九桃的胸口,“天天吃那么多也不见有什么起色,好想吃大肉包……” 欧阳隽逸没听清,“嗯?什么包?” “没什么,女孩子的事你少打听。桃桃,赶紧吃,吃完我们回去找楼老板谈生意。” “知道了,姐姐。”九桃也顶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一夜饱受莲华梦话的影响,还不忘时时起身给莲华拉好被子,莺桃看了都自愧弗如。 欧阳隽逸立刻表态:“楼老板是个有办法的人,筹措得飞花楼各类食材齐备,季大厨也是能和御厨比肩的高手,正好,我馋他做的咸菜滚豆腐很久了,与你们同去。” 莲华以手扶额,“见鬼,你都不用上班的吗?” “上班?” “桃桃,翻译翻译。” “欧阳公子,就是当值。” “哦~”欧阳隽逸有些纠结,其实大可以说官是买来的,自己在不在位无所谓,可是看莲华好像对没什么责任心的人没有好感,一时不敢贸然回答。 一旁忠仆挽霜看不下去了,“我家公子愿意跟你们同去,那是福分,换了旁人高兴还来不及,你们怎么反而不识抬举?” 也有乖巧的驿卒闻言帮腔,“咱们这驿站比较偏,基本不会有什么事要劳动到欧阳大人,也是大人统筹有方,驿站上下才被打理的那么好。所以,大人到外面逛逛,体察民情也是正事。” “行吧,我只是怕耽误他正事,没事一起走也并无不可。”莲华懒得动脑子,丝毫不抵抗。 可是一旁的莺桃却不舒服了,“天下大道同路的人多了,乐意走就一块走,可没听说过谁高谁低的。” 挽霜一听有人叫板,立刻气势就放出来,“你这小女子,好不识趣,还指着我家公子低声下气的求你们不成?” 看莲华毫不推拒就同意了,而且还有为自己考虑,欧阳隽逸已然知足,立刻叫停忠仆的护主行为,“挽霜,莫要节外生枝。” 挽霜不依,“少爷,你就是这样,我们欧阳世家才会被那些不明所以的人看轻的。” “那个,霜霜,我没有看低欧阳世家的意思。”莲华狠狠灌了口茶水,仍觉得不在状态,“其实昨晚我睡得不是很安稳,现在心情极度糟糕,咱们不争口舌好不好?” 挽霜看了眼莲华的脸色,意犹未尽地闭了嘴。 莲华满意的转头看向欧阳隽逸,“欧阳公子,看你一天不务正业,霜霜还对你那么上心,让我对你们家有一些好奇,欧阳世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啊?” “我们家?那可是各有所长,比如我祖父,专一好刀剑,他老人家钻进锻造房,打造不出满意的东西根本不出来。”欧阳隽逸难得和人亲近聊家常,如今心仪的人问起来,话说起来更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可是只要一出手,就绝非凡品。” “这么厉害?”莲华听得肃然起敬,这不匠人大佬么?“那你祖母能答应吗?” “我祖母更绝,每当祖父开始锻造,她每日给祖父端茶倒水、煲汤送饭,从不假手他人。” “一直这样?” “几十年来从没变过,祖母一直亲力亲为,她说看祖父打铁,是一种享受。” “哇塞,真是神仙伴侣啊!听听,桃桃,以后找人家就要找这样的,夫唱妇随。” 莺桃在一旁也是听的心动不已的点头。 九桃放下碗,开始瘪嘴:“姐姐你怎么老说我?桃桃不要嫁人,我要跟着姐姐。” “少来这套!”莲华一脑瓜崩弹过去,“你个小没良心的,看飞花楼的小厮眼睛都看直了,这会儿装什么忠贞不二?” 欧阳隽逸偷笑,“九桃姑娘莫要害羞,男女之情本就是自然之事,你姐姐也终归要嫁人的嘛。” “啊,这……”莲华语塞,转移火力不成功,今早还真是不在状态啊,“有机会还真想见见你祖父呢,有这样的原生家庭,你的童年一定幸福无比,难怪你今天仍是赤子模样。”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莲华本是一句感叹,但在其他人耳里,想见对方长辈那代表什么,懂的都懂,不由都在心里为莲华的大胆默默点赞,气氛一时变得无声胜有声。 此时一道身影进入大堂,“吃什么好吃的,这么安静啊?”——正是万老将军。 莲华赶紧起身倒了杯水递过去,“我听驿卒大哥说了,您老一早在外面练剑,就没去打搅。不过给您留了卤面在灶上,这就去给您端来。” 然而根本不用莲华动手,看得出来万老将军身边的随从都是伶俐人,一人闻言赶忙拦住莲华,“不敢劳烦姑娘,我去便可。”也不等莲华回应,拱拱手往伙房去了。 万老将军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接过另一随从递来的汗巾边擦汗边笑道:“姑娘有心了,没想到老夫还挺有口福。我这多年的老习惯,早上起来不活动活动,浑身不舒畅。我观姑娘面色红润、筋骨强健,周身气血旺盛,不知武练得如何?” 说起这个,莲华就有些尴尬,“在紫霞舫也学过些粗浅功夫,不过和您老比就差远了。” “你不必过谦,紫霞舫的紫霞神功,听闻是江湖奇人论武者专门为风尘女子所创,据传姿势优美如仙子起舞,却又招招有奇效,让她们以后在江湖中也能来去自如。” “呵呵……”莲华只能呵呵,学了那么多年连最基本的玄劲都出不来这句话再说不出口。 九桃呆萌地插一句,“我觉得姐姐的流星拳比紫霞神功厉害。” “流星拳?老夫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个名字,不知师承何处啊?” 九桃摆出手刀的架势,对着桌上的碗比划着,积极回答:“姐姐祖传的拳法,专打禽兽的。” 莲华脸瞬间黑了,这都是随口说的,臭丫头记那么清楚做什么?记得清楚也就罢了,这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场合吗? “噗嗤~”莺桃第一个憋不住,笑了。 万老将军和欧阳隽逸则是哈哈大笑——专打衣冠禽兽吧?紫霞舫这种风尘门派,不就最厌烦衣冠禽兽的纠缠?这姑娘,实在有趣,就连拳法都这么贴合实际。 莲华没想到那么多,只是尴尬的用手指挠了挠脸颊,“那个……那个……我妹妹年幼爱模仿,她刚才说的都是我平时的戏言,让大家见笑了,别当真,别当真哈。” 欧阳隽逸边乐边摆手,“不妨事,你妹妹天真无邪,也确实可爱。” 还笑?莲华黑着脸道:“可爱就许配给你吧,正好你俩挺般配的。” 又卖桃?九桃的手刀僵在空中。 欧阳隽逸立马收了笑容,“婚姻大事,你怎可视如儿戏……” “老夫倒是对这拳法颇为好奇,”见欧阳隽逸吃瘪,万老将军趁机拉开差距,“不如姑娘展示一二?”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和紫霞神功相去甚远,怕让老将军失望。” “无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莲华也不藏着掖着,毕竟自己的本事都是日积月累反复锤炼来的,不担心被看了学去。 第22章 她身后的男人 等欧阳老将军吃过卤面,这边莲华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准备了两摞废弃的瓦片,都是分别以六片、九片、十二片堆叠,虽然瓦片材质不如穿越前结实,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 见这阵势,万老将军有些疑惑——就这玩意儿,要破坏起来还不简单? 莲华自然明白对方所想,介绍道:“老将军,给您看拳脚套路,无异于班门弄斧,所以我打算给您演示一下寸劲。” “何为寸劲啊?” “就是贴身甚至零距离发力。比如这些瓦片,寻常击打,因为有施展的空间,很容易形成力道,所以相当容易将之破坏。可是,如果要在手与瓦片之间没有距离时将之击碎呢?” 万老将军拾起一块瓦片,在手里端详,驿站的瓦不求美观,黝黑厚重,主打一个实用,拿在手里分量不轻,依自己多年来习武的经验,用上足够力道的拳打脚踢,也能轻松破坏,可手与瓦片之间没有距离该如何做到,他此刻心里也没个概念。 莲华微微一笑,“光说可能不是很好理解,您可以让手下先试试感觉。” “唔,有道理。”万老将军捻须回顾,将瓦片递给身旁一个身形健壮的仆从,“你来试试?” 仆从躬身应道:“是,老爷。” 然后接过瓦片,两手运劲,只听“啪”的一声,瓦片便从中被一分为二掰开了。 “哇塞,这位大哥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一手看似朴实,实则没有相当的功力根本无法做到,莲华赶紧拍手,“看来我今天在老将军面前献不了宝呢。” 手下出彩,万老将军笑眯眯,“韩韬,不可莽撞。” 仆从向莲华一拱手,道声“得罪”退开。 旁边看热闹的驿卒内心却大为震撼,一面打量韩韬,一面又怯又好奇地打听,“万老将军,这位是……” 万老将军点头道:“不错,他就是昔日以一双鹰爪名动江湖的镇山雕韩韬。” 这下驿卒炸开锅了,镇山雕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早些年匪患严重,豪侠韩韬仅凭一双鹰爪,一夜之间将鼠溪山最大的匪帮剿灭,消息传出,方圆数百里匪帮望风而逃。除地方首患,保一方太平,深受当地百姓拥戴,遂送名号“镇山雕”。不想今日在此地得见,如何不兴奋。 “我可做不到韩大哥那样,”莲华吐了吐舌,“不过我练的是另一种。” 边说,莲华边就把手掌放在了六块瓦之上,摆好姿势,提气运劲,一声娇咤,瓦片应声断裂。 “咦?”这一下,让刚才还觉得小意思的韩韬有些惊讶,自己的鹰爪本就是外家拳,所以明显看得出这小女子没用内劲,跟自己一样仅凭肢体发力,居然这么轻飘飘的劈开了六片瓦。自己捏一片瓦轻松,可六片呢?十二片呢?也没那么大手去掰吧? 老辣的万老将军看阵势就知道莲华将要展示的不同自己以往所见,此刻好笑的看了一眼韩韬,仿佛在说:怎么样,长见识了吧? 韩韬也顾不得其他了,上前拱手问道:“莲华姑娘,适才所用的是何种发劲?” 万老将军负手道:“我观莲华姑娘发劲,应是与通臂拳相似。” “不愧是老将军,判断的分毫不差。”莲华冲万老将军竖起大拇指,行家啊,店也……不行不行,店不能给你,“韩大哥,看似我只是用掌劲,其实是聚全身的力于局部,然后爆发出来。” 韩韬点点头,也顾不上客气,自顾自来到五片瓦前,试着运劲,“嘿”的一声,断开三片瓦,不由感叹道:“说起来简单,但实际运劲,却很难将力道释放出来。” 开玩笑?!我穿越前苦练了五年才能劲随心动,至今仍不敢懈怠,你这才几分钟诶!嘴上却相当温柔,“慢慢来,这寸劲,讲究一个反复磨炼,韩大哥有如此功力,我相信练起来事半功倍。” 韩韬有点脸红,其实他成名后已然懈怠了,守在鼠溪山故步自封,几年前遇到万老将军,相谈甚欢,这才自愿追随左右,然而除开万老将军,自己对其他人都是自傲到冷漠的态度,没想到今天一个小姑娘就让自己见到另一番天地,而且对方身怀绝技却没有半点傲慢,平易得跟春日暖阳一般。 思虑及此,不由想起当初万老将军当时和自己手谈时的话,“韩老弟,鼠溪山匪患已除,徒留在此毫无意义。不若随老夫一起游山玩水吧,也许某天你还能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原来当年老将军就看出我韩韬在圈地故步自封,并想带我走出那个环境吗?抬眼看去,见万老将军正含笑着看着自己,是那么慈爱,心内一阵感佩——这是我韩韬的恩人啊! 这边还在感动,那边九桃已跑到九片瓦前跃跃欲试,“姐姐、姐姐,我可以试试吗?” “好的,列位看官,九桃选手已站在挑战台前站定,她能通过九片瓦的寸劲挑战吗?我们拭目以待!她的身后是莺桃选手,打算挑战终极的十二片瓦!勇气可嘉,我们大家一起为他们鼓劲!”莲华立刻化身激情主持人,开始炒气氛。 经过那么几次接触,驿卒们也对莲华爱玩爱闹的性格有了了解,立刻开始叫好助兴。 “啊,这……”莺桃立刻摆手,“姐姐,我、我不行的……” “嗯?”莲华眯着眼看过去,“你真要拒绝挑战吗?” “不是,姐姐,我……”显是没见过这种突如其来的场面,莺桃慌了神,“我不会啊!” “好,莺桃选手因为对技术掌握得不全面,选择弃权!她身后的男人,欧阳公子抵上!” “什么身后的男人?你这嘴……就不能积点德吗?”欧阳隽逸黑着脸抗议,卖完九桃卖莺桃是不?看一眼那结实的瓦片,又弱弱道:“本公子纯玩耍,十二片太多!劈……劈……一片就好。” 周围叫好的驿卒闻言,纷纷嘘声以对。 “嗯——?”欧阳隽逸拿出官威,瞪眼望过去,驿卒们赶紧噤声。 莲华立刻抓紧时机,“欧阳选手威吓观众,扣十分,满分三十分,现在还剩二十分!” 欧阳隽逸立刻化身乖宝宝,委屈道:“本公子也没练过,就试试嘛……” “不过鉴于他是驿丞,又还是本驿站第一个带头尝试的,经过大赛评委讨论后一致判断:本次扣分暂不计入成绩,只做口头警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听了这话,欧阳隽逸又阴转晴了,哎哟,居然还有机会。 旁边的驿卒瞠目结舌却又觉得有趣——这左右横跳一套套跟翻花儿似的,还能这么玩啊? 万老将军和韩韬好笑地看着这一幕,这姑娘,懂拿捏还会带节奏,一般男人真就要被玩的乐此不疲,好在目前看来是正非邪,让人放心。 这边九桃已经摆好架势,学着莲华的动作,有模有样的,一声娇咤——瓦片纹丝不动。 “卟卟!九桃选手架势十足,然而连一片瓦都片未能破坏,挑战失败!场外观众纷纷质疑,到底是因为早饭没吃饱,还是小手太嫩不舍得出力呢?显然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我们无法深究。”莲华丝毫不给面子,一本正经的各种骚话,妹妹就是拿来逗的,“出于大伙怜香惜玉的心理,我们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相信,大力出奇迹!” 九桃脸羞得通红,听得能再来一次,赶紧又摆好架势,准备一雪前耻。 有了前次的经验,这次九桃学乖了,手在瓦片上摩挲,细细体会,然后猛然发力——然而并没有什么鹅卵石用,瓦片依然毫发无损。 “这个真难啊,”九桃皱着小眉头向周围的人博取同情,“姐姐,我还想再试一次……” 莲华不给脸,“卟卟!九桃选手再次挑战失败,这充分说明不经过日积月累的磨炼,光靠一时的热度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高手的,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三分钟热度的活不过第二集。不过俗话说,失败乃成功之母,让我们希望她的失败早生贵子!” 在场诸人羞的羞,臊的臊,无语的无语,好笑的好笑,都什么词啊? 形象一落千丈的莲华也不在乎,继续兢兢业业,“接下来,是我们的重量级挑战者,欧阳公子!他谨慎地选择只挑战一片瓦,不知能否成功呢?我们拭目以待!” 欧阳隽逸把扇子交给霜拿着,把瓦片拿起来,学着韩韬两手狠狠用力,“咔咧”一声,瓦片碎裂,他这才长抒一口气,得意笑道:“也不是太难嘛!” 九桃嚷嚷道:“姐姐,他犯规!” “蛤?我有说必须像我这样才可以吗?”莲华一副年轻人你还嫩好好学好好看的神情,“恭喜!欧阳公子挑战一片瓦成功,接下来,他将挑战几片呢?” 欧阳隽逸拍拍手上的碎屑,“我再试一试两片吧?” “两片!他跟个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选了两片!按这个速度,天黑了也不一定挑战完!看这小子想拖延时间,经评委研究决定,给他再加一片,三片!就这样,爱挑战就挑战,不挑战别捣乱!” 欧阳隽逸一脸懵,这评委到底是谁啊,这么大权力?可是到这份上,不上也得上了。 然后他就遇到了难题,就如之前韩韬所想,一片瓦两手错开用力,想要零距离破坏并不难,可是多片瓦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欧阳世家能位列四大世家,靠的本就不是武功,更何况这一门都是痴人,所以欧阳隽逸有几分功夫,但绝算不上高手,这从他和韩韬破开的瓦片就能看出高下。同样是两手掰开,韩韬手中的瓦是一分为二断口平直,而欧阳隽逸手中的则裂成各种不规则体——简单来说,在功力和技巧上,两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所以韩韬能想到的,欧阳隽逸在遇上了才能发觉,此刻他对着三片瓦,有些手足无措——再用之前的方法吧,太宽手握不了;学莲华那样吧,估计一片都破不开。 莲华心内狂笑——叫你小子啥也不是,还一天天的只知道美食和泡妹子,公子哥那么好当的? 骑虎难下,无奈,欧阳隽逸最终只好把瓦片至于身下,化掌为拳抵在瓦片正中,借助体重下压,猛然发劲,居然被他压坏了两片瓦。 “卟卟!欧阳选手挑战失败,止步于两片瓦,至此,两位选手均以失败告终。”莲华适时补上,“由于所有选手都挑战失败,经大赛评委讨论决定,取消颁奖环节,直接开始点评。” 欧阳隽逸急了,“我就说我只挑战两片嘛!” 九桃也急了,“姐姐,你还没挑战呢!” 莲华摸了摸九桃的小脑袋,“首先,是九桃选手,勇于尝试新事物,但身为人呢,守本分是没错,可是明知这样的功力不经过日积月累的苦练是达不到的,却还认为自己没问题,贸贸然参与挑战,最终的失败早已注定!” “然后是欧阳选手,”莲华一转身,盯着欧阳隽逸,“作为驿丞和公子,他展现出了该有的智慧和担当,知道自己无法力取,没有学九桃选手傻乎乎的以掌劈瓦,而是采用了嘉宾韩韬的方法,成功破开了一片瓦。” “那是作弊!”九桃嘟着嘴,不依不饶。 “哦?我只说手与瓦片没有距离,有说必须按我的方法来破开瓦片吗?”莲华露出看小嫩鸡的眼神,“我们是人诶,又不是家畜,不被规则束缚才叫有脑子,小呆桃。” “但是,取巧之法终非万全,所以在面对三片瓦时,‘聪明人’欧阳选手不得不老实下来用标准的方法,但毕竟缺乏锻炼,还是败下阵来。”莲华不疾不徐的说着,原本还闹闹嚷嚷的周围静了下来,“两位选手的失败告诉了我们什么?一、在明知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要把挑战当做练手一样的玩闹。二、人生总有不得不正面面对的时候,一味取巧是经不住考验的。以上,就是本次大赛的点评,比赛到此结束,咱们下期再见!” 全场陷入若有所思的沉默,只有跟在万老将军另一侧的一位仆从轻声“嘶~”了一下。 莲华自顾自走到休息处,抬起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咕嘟咕嘟喝下去,这才施施然走回来。 猛然一巴掌抽在九桃的小翘臀上,“连一片瓦都劈不开,还好意思天天吃这吃那,能量都跑这里来了是不?” 九桃捂着小翘臀飞也似地逃走了——并没有,被莲华扯着衣服后领给拽住了,“哟呵,还想跑?我还没表演呢,站这看着,好好学好好看。” 众人:…… 第23章 还给了一巴掌 作为种子选手兼现场主持人,莲华想都不想的站在了十二片瓦前,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想看看这昨天才让自己震撼连连的女子,今日又有什么新花样。 莲华将手放在瓦片上抚摸,通过指尖不断感受瓦片的质地,暗中估摸着劲道,她的手掌就像蛇一样蠕动着,隐隐摩挲出一个个s形。 韩韬的神色瞬间变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种蛇形运劲的手法,须是内外兼修的大成者才能领悟的高深技巧,这小女子观之年纪轻轻,居然能领悟其中奥妙?若放在之前,他肯定不会信,会以为是故作高深,可在见识了这女子的种种之后,他却隐隐有了种期待,很想看看这女子还会些什么,又有多深道行。 莲华也不拖沓,感觉得差不多了,劲运掌心,一声闷呵,十二片瓦应声而裂。 第一个奔上前的是韩韬,他太想看看成果了,扒拉着瓦片,一片片往下翻看,居然每一片都断的分外整齐,可见力道之狠准,当看到第十二片瓦完好时,他愣了愣,长抒一口气,向莲华深深一揖:“姑娘之能,让韩某大开眼界,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好本事,我伍朝真是藏龙卧虎!” 啊,这……莲华有点尴尬地挠挠脸,其实是我情况比较特殊这句话再说不出口,“韩大侠快别夸我了,以前能劈十八片的,如今懒了不勤练,只敢心虚地劈个十二片,还好劈开了,哈哈、哈哈哈,让各位见笑哈。” 万老将军负手而笑,“姑娘不必过谦,能有此等本事,常人已是难及。难怪紫霞舫不好再收容姑娘,飞霞掌门终归一派之主,明白放姑娘出来历练才不会误了你。” 莲华内心感佩,这老将军,刀山火海闯过来了,心却还是那么仁善,同样的境遇,别人看和他看,天差地别的,完全就两回事。 九桃探出小脑袋,“玲珑猫。” 万老将军:“啊?什么?” 莲华伸手把九桃的小脑袋推开,“哦,对,您老可能还不知道,飞霞掌门改名玲珑猫了。” “玲、玲珑猫?”乍一听这名号,万老将军有点破防,“好,好……” 好个鬼啊好,莲华一看对方神色就知道被雷得有点当机了,赶紧转移话题,“老将军,我们接下来要回郦水集去了。虽然认识的时间比较短,可是您的直爽干练、谦和仁善,让我打心底敬佩,我也不废话了,冲您这性格,您家三郎我愿意结识!不过我也话说在前面,我没有儿女情长的心,但不妨碍交朋友,毕竟,青春嘛,就是要无规无矩。” “大胆!”万老将军身后一随从走上前,声色俱厉,“老将军一门忠烈,受伍皇恩,得百姓爱戴,即使如今卸甲归家,在都城也是人人恭敬有加!偏你有头面,口口声声敬佩,却自昨日始,自把自为,言行不恭,何等的放肆!” 啊,这……莲华这才发觉自己好像是忘了古代该有的礼节,再看万老将军此刻面色颇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那个,那个……” 看莲华半天也没那个出个下文,对方更不放过了,“知道自己失礼莽撞,还不赶快赔罪,反而在心内筹措借口,更是大为不敬!难道想瞒天过海不成?万家少将军,个顶个的俊秀威武,三郎哲成,正当青春年华便得圣眼青睐,弓马娴熟、胸藏机杼,上万兵马也指挥若定!都城女眷谁不仰慕?和五公主青梅竹马,他日必成一段佳话。怎的到你这乡野女子,反而还敢挑挑拣拣?老将军仁厚,顾念你是乡野百姓,不知天地远阔。但我等可不是好相与的,再如此不知好歹,定将你绑缚送往大理寺问罪,斩于东市!” 莲华无语,什么叽里呱啦小嘴叭叭叭,拿身份压人是不?还让不让人说话了?有本事你问问你马爸爸,你这么能逼逼玩游戏还需不需要课金了? 正要发作,却见万老将军抬手道:“到此为止,莫要得理不饶人。” “是。”随从向莲华拱拱手,“姑娘莫怪,皆是戏言。我就是想吓一吓看,姑娘是否有急智。” 莲华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神情不似作伪,心内顿时一头猛兽掠过,怎一个操字了得——我特喵拳头都硬了,你和我说是唬我的?急智我没有,急支糖浆你要不要?我这就把豹子放出来看看你问不问“为什么追我呀”! 可问题自己还真没有急支糖浆,只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这位大哥是?” 随从面上稍显得色,“在下一介无名小卒。” 问你个名字,你还来逗我玩是不?莲华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姑娘觉得有何不妥?” “没什么不妥,只第一次见到那么长的名字,觉得稀奇。你父母可真有文化,哪像我,打记事起就是个野孩子。” 众人愣怔了数秒,皆都忍俊不禁。 莲华自己知自己事,对方说是戏言,其实也是有提醒的意味,古代阶级礼仪讲究,自己这现代人的言行跟山猴子似的,在达官显贵面前吃得开,但玩不转,一个不好还会把自己赔里面。这人看似是为老将军出头,实际有多少老将军的授意,谁也说不清。 玩不转,那不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刚好看见莺桃背着收拾好的行囊出来,便吼一声“欧阳走了”,借机向万老将军辞行。 看着渐行渐远的几人,万老将军玩味地问道:“如何?” 随从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缓缓扇着,每一下都举足轻重般,比之欧阳隽逸又是一番气蕴,“天马行空,敲之清越,常理之中却又出人意料。” 一旁的韩韬急了,“鸿泽老哥,你就别和老将军打哑谜了,快说说你的评判。” 旁人不知,但韩韬多少知道些,这把折扇一面画着黑白棋子在棋盘上相互争斗之局,一面写着智者乐水四个字,这扇子,在万家军里可是大名鼎鼎,军师夏鸿泽,精谋略、识人性、擅解析,人称神算子。 夏鸿泽闻言也不急,又沉默了片刻,仿佛经过进一步思虑后,才淡然开口:“昨晚的烤肉和歌曲自不必多言,今早的卤面,韩兄弟觉得如何?” “自是好吃极了,韩某还是第一次吃过那么美味的朝食。” 万老将军呵呵一笑,“韩老弟随老夫,最抛不开这人间烟火气。” 夏鸿泽会心一笑,他原本是想戏耍下韩韬这直肠子,可万老将军给挡了,便不再绕弯子,“我亦觉得美味异常。不过韩老弟可曾想过,我二人与她没有半点干系,她亦不用巴结万老将军。若换作你在姑娘的位子,你会在做面的时候为我二人也做一碗面吗?” “这……”不说不知道,一说还真是,韩韬自踌,若换了自己,那必然是只为万老将军做一碗面便可,另外两人名姓都不知道的,犯得着费那工夫? “据此,便可知这姑娘心里,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相待的,不趋炎附势,更不会仗势作恶。凡是读书开了心智之人,能做到此一点,便是难能可贵。当今朝中官吏,大多数都是读书人出身,可是为害老百姓最多的,不也是他们吗?他们读的书,让他们眼里只有权和势,一门心思的钻营其中,全然看不到人了。” 韩韬懵了,“既然如此,那你之前还出言教训她……” “我不是说了,皆是戏言嘛。”夏鸿泽露出讳深莫测的笑容,“看一滩水,不能只看表面,需投一颗石子方能知其深浅,所以我才出言呵斥,看她如何反应。” 万老将军捻须而笑,“结果姑娘根本不吃这一套,还给了夏老弟一巴掌。” “万老说的是。”夏鸿泽收起折扇,啪一下把扇头拍在掌心,“只是这一巴掌,越发看得出姑娘的善。” 韩韬开始顺着思路去想,奈何自己也是个江湖中人,哪绕得出那么多心眼子。 看韩韬仍理不出头绪,万老将军也意犹未尽的样子,夏鸿泽又打开扇子扇着,解释道:“我明是责她不识礼数,暗是借机夸夸三郎与她了解,她不但听进去了,而且想得更深。万老虽已卸甲归家,但终是权门之家,少不了礼数和规矩,她深知自己融不进去,这才借机请辞。” 韩韬摸着脑袋,“原来如此……” “韩兄弟,我看你去清理瓦片,第十二片瓦仍完好无损,为何你反而帮她掩饰呢?” “鸿泽老哥非是习武之人,看不出来是自然的。”说起这个,韩韬不迷糊了,转身回去拾起第十二片瓦,用手指轻轻一弹,瓦片立时从中断裂,“我们习武之人,一开始都是练的蛮劲,只有经过日积月累的锻炼,才能有轻重强弱之分,不是一味的使死劲。这姑娘,劲道集中,每一片瓦的断口都那么平直,力道堪堪透过最末一片瓦,不多,却刚好够用,对劲道的拿捏已是常人难及。” “竟有如此讲究,受教了。”夏鸿泽颇有教养,行礼答谢,“她当时看似顽童嬉闹的主持,实则将一些平日不方便直言,或是别人不爱听的话,玩笑般告知对方,寓教于乐,手法实在高明。” “不过,让老夫最满意的,还是那一巴掌。” 夏鸿泽莞尔,这老将军,不就斥责了几句嘛,是不是你儿媳都还说不定,就要为她出气。也罢,谁叫自己喜欢当恶人呢?该背的锅还是要背的,“我斥责她不识礼数,她却借装傻讥讽我名字长一事,透露自幼没有父母教诲,暗指我这识得礼数的去和她一般见识,显得不近人情。若换了别人平白受斥责,莫不是百千倍奉还,或犀利或恶毒,有高明有愤怒,都城百态我等已见的太多。可这姑娘的巴掌,偏偏怕伤到对方,天马行空来一记,让人不忍再还击。所以我才说,这巴掌,透着姑娘的善。” 万老将军等的就是这一通话,听罢,便快慰地哈哈大笑。 夏鸿泽折扇一摆,都随风去吧,也自嘲地笑起来。 有所感悟的韩韬陪着笑,心里却嘀咕:这姑娘,若是去了都城,怕是过不痛快吧?他日和万三郎遇上了,那可真是不敢想象。 旁边的驿卒们则在研究着一地的瓦片:几位搞完没有啊,搞完给我们试试呗,这一地的烂摊子啊! 而这边,莲华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这路该怎么形容好,是“哪里不平哪儿有我”还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这坑坑洼洼的,是个人都要嫌弃一把,难怪古代出行不是乘车就是骑马,好怀念穿越前的大马路啊!迟早有一天,我要修一条平坦的车道出来,不用多宽,就算像乡间小道也行,在上面打滚给世人看。 越走越气,忍不住随手路边扯了根枝条,嚷嚷着:“九桃,上前带路!” 九桃看着莲华手里的枝条,捂着小翘臀,快步冲到前面,正想说姐姐不要抽我,就听莲华扯着嗓子地吼:“妹妹你大胆滴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 众人齐刷刷不好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腔调野歌词糙。 “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啊!”莲华转头看了看几个脸红的跟什么似的古人,哈哈大笑,“我唱一遍,以后你们跟着唱,边唱边走才越走越有力气。” 挽霜赶紧挥手,什么歪腔邪调的,我们不跟你们走了成不?丢死个人了!“别,别啊……” 莲华看都不看,自顾自地迈步继续吼:“妹妹你大胆滴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从今后,你搭起那红袖楼啊!抛洒着红绣球啊!正打中我滴头啊!和你喝一壶啊!” 九桃是第一个响应号召的,她看到莲华手中的枝条已举高高,再不唱就危险了,更何况,只是让自己这个妹妹大胆往前走嘛。 第二个是欧阳隽逸,他虽然被雷的外焦里嫩的,可是莲华弄的,他都想试试,更何况,后面还有红袖楼什么的,这没准就是莲华在鼓励自己呢?遂也跟着唱起来,完全没了翩翩贵公子样儿。 第三个是莺桃,羞得没眼看了,紫霞舫哪来这么伤风败俗的歌哦?可是要听话,不唱不行,就小声一点吧。 大家都唱了,挽霜欲哭无泪,为了不让公子的声音被听了去,他反而吼得最大声,那叫一个壮烈,真就大丈夫死则死矣。 于是跟在几人身后的安刃和定戈就一边听着这几人鬼吼怪叫的,一边不断压抑着体内热血的喷张——这特喵什么野人腔调,哪里是有辱斯文,简直是伤风败俗!可是不知为什么,听多了就有点想跟着吼是什么回事? 第24章 没标题 在众人都接受了这首歌的魔性之后,莲华决定见好就收,手中的枝条一挥,“停!” “怎么就叫停了呢?本公子还有的是劲儿。” 莲华回头看了一眼欧阳隽逸,翩翩公子此时如山野老农一般野着性子吼,顿觉自己罪孽深重,可是那种反差的滑稽感拦也拦不住,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这一笑有点岔气,赶紧扶住欧阳隽逸,“不是……你别唱了,要让你祖父看到我让你唱这歌,那不得抽死我?” 一旁的挽霜气结,早干什么去了?“你自重点,放开!别和我们公子拉拉扯扯的,不知羞耻!” 乖乖不得了,莲华赶紧放开,转身扶住莺桃,“我是笑岔气了,你当我是看上他哦?真是,我们家莺桃香喷喷的我不扶,吃饱了撑的扶你家清风明月的公子好让你骂啊?” 莺桃脸红得不行,这姐姐,怎么什么词都能蹦出来,“大家都省点力气吧,到郦水集路还长着呢。” 莲华怎么能让这一路上没点趣味呢?“哎~欧阳公子,我听你说你馋季大厨的咸菜滚豆腐,这菜不是本地的吧?” "要不怎么说你是高手呢,从名字就能辨别出菜的来路。确实不是本地的,季大厨本是华江边城出身,自小爱吃这道民间菜,经过反复琢磨,才把这道菜做得能登大雅之堂。" 莲华心下感叹,至今她都没了解过电视剧《天下粮仓》讲了个什么,但是“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那一段多少年了仍记忆犹新,互联网啊,离了你,我可怎么活?“我才应该说不愧是你呢,这么私密的菜季大厨都能跟你分享,以后就叫你厨痴了。” “我们欧阳家先祖有家训,各人全凭喜好去做事,但选定了就要一心一意,只要能用之为家族繁盛尽一份力便可,代代相传。” “难怪欧阳世家在江湖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全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了。不过这也挺让人羡慕,别人都是干一行爱一行,你们是爱一行精一行,又没有资金的顾虑,比做官强多了。” “可不是嘛!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祖父希望我有个官身,硬是给我谋了个差事,真叫人捉摸不透。可是祖父最是疼我,不想让他老人家伤心,所以我只好半推半拒的选了个驿臣。” 莲华呵呵一笑,“我觉得他老人家没把你抽死,已经是大爱无痕了。” “这话说的应理,你快给我家公子开开窍吧。”一听莲华如此说,挽霜来劲了,“太爷捐了数十万两与伍朝,原可谋个六品的闲差,结果公子死活不答应,硬是选了此间驿臣,半品都无,真就气死个人!” “听听,连霜霜都被整吐血了,瞧你干的好事。”莲华随手抓起莺桃的手摩挲着,一边感叹小手真轻柔一边调侃道:“欧阳世家怎么也是四大世家之一,若出手必是大手笔,连我这初出江湖的小白都能推测得出,你却……你说你,让你祖父老脸往哪搁?” “挽霜,在本公子身边时间久了,没规矩了是吧?”欧阳隽逸一折扇拍在挽霜脑门上,“我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再多言,换了你!” 莲华坏笑着冲挽霜挑眉——怎么样,不好使了吧? 挽霜气得翻白眼,索性把头扭往一旁,再不言语。 欧阳隽逸尴尬地清咳一声,回望莲华,道:“那个,我当时……” “啊,你不用解释,”莲华毫不犹豫地打断,“你没被抽死,足以说明你有充分的理由,而且必然是能让人心服的。所以,不用告诉我哟~” 欧阳隽逸闻言心里那个舒坦,有人懂我信赖我真好。 前面九桃转过头来,“姐姐,我认为欧阳公子是……” “打住,大人说话,哪有小孩插嘴的份。”莲华决定此刻也要身份压制一把,“你滴,带路滴干活,好好干,奖励大大滴!” “不是,我是觉得……” “啊~不听不听,小桃子念四十二章经。” 众人:…… “那、那……”九桃脸红红的,“我的手也给姐姐玩好不好?” 莲华几步赶上去:好呀好呀,我来看看,我家桃子的小手手长茧子了没? 众人:…… 几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走走歇歇,在午后抵达了郦水集附近。 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莲华有点难以置信,“桃桃,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有很多人和我们一个方向啊?” “姐姐,他们应该都是去郦水集的。” “你怎么知道?莫非我家桃桃有异能,看得到这些人的小心心?” “姐姐,你不要玩了。”九桃难为情地把对自己勾肩搭背的莲华推开,“那么多人看着,怪羞人的。” “怕什么,自己小姐妹,这样才亲密呀,他们那是羡慕。”莲华嘴上花花,却还是恢复了端庄可爱的姿态,“所以,为什么突然人多起来了啊?” 莺桃走上前,“应该是听闻了乐府令举办民间歌舞大赛,往咱们……往紫霞舫去,希望能被选上跟着去表演,若能被达官贵人看中,便能傍上高枝。若没被看中,凭歌舞博得些许名气,也是好的。” “啧,追名逐利。”莲华很不爽的看向那些赶路的人,有老百姓将女儿简单打扮一番就匆匆赶着去的,有自命不凡打扮得妖冶的风尘女,富庶些的人家则是驾着马车迤逦而行。 这些人,想要更好的生活固然无可指摘,可总把眼前的幸福视若无物——家宅平安,衣食无忧,儿女相伴,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这是多少高位者孜孜以求的和乐,老百姓却甘愿牺牲它们去换锦衣玉食。这是名利,对人类最大的侮辱,都说上位了有钱了就幸福了,可有多少人真的到那位置去体会过优越物质下灵魂的空虚? 没错,生活会逼你,会左右你甚至改变你,但它永远都无法替代你。 念及此,莲华整个人变得消沉起来,自己穿越而来,又是什么样的宿命在前方等待呢? 莲华的突然沉默,让同行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又不好贸然过问,于是整个队伍一反之前的嬉闹,变得安静无比。尤其欧阳隽逸,先听到莲华不满的一句抱怨,之后看上去散发出的气息不是愤怒,倒像是悲伤,而且他有一种很可怕的感觉,这个女子虽然此刻与自己距离只有两三步,但灵魂却已飘到极为遥远的地方,略有些许的惶惑和不安,却依然沉稳得如一潭寂静的水不断变化、思考,寻找着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东西。这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心疼地捏着手里的折扇。 显是感受到了周遭的变化,莲华从沉思中醒来,一把将九桃抓过来揽住,“桃桃,我跟你说哦,有个叫岩代太郎的大佬,为《剑灵》作了一首曲子叫《fly in to the sky》,那旋律,听了就让你有展翅碧空翱翔的使命感,鼓动、振奋,我当年在游戏里飞起来那一刻真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遗憾那么好的一首曲子,《剑灵》没落了也就白搭了,我是真的害怕,啊、不是怕这曲子明珠暗投,而是你想啊,这么高品质的曲子在资本帝国面前也是如过江之鲫,转眼就被淹没在涛涛的商业巨浪中,即便如此这个大佬也能舍得,可见他对自己的实力多么自信!而自信如斯的他,能留在部分人的记忆中就是万幸了,许多人连曲子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作者的名字了……” 九桃知道莲华说胡话的毛病又犯了,尽管莲华说的她什么也听不懂,但是她感觉得出,每逢这个时候,莲华最脆弱,仿佛只有通过不停的说些旁人无法理解的东西才能排解出心中那些惆怅和苦闷。所以九桃也顾不得害羞,两只手环在莲华腰间,不断轻轻地说:“姐姐,没事,还有桃桃在呢。” “我好恨啊,桃桃,为什么我就没有那样的魔力,能写出锦绣文章美好人间,作出神鬼之音鼓舞人心?我好恨,凝聚不出玄劲被别人当废物。我好恨,为什么我明了了那么多,还要不断靠在这毫无头绪的泥潭里挣扎。” 九桃的心揪着疼,原来姐姐平日的云淡风轻,不代表她毫不受损,这些点点滴滴,终归会在某一刻,将她爱着的姐姐击倒。 好在郦水集不大,九桃搀着莲华,总算摸到了飞花楼。 小厮看清来人,慌忙冲去禀告。 不一会儿,楼飞花面带喜色赶来迎接,“我说今天的鸟鸣格外悦耳,原来是妹妹回来了!” 莲华放开九桃,一把扯住楼飞花就往楼上去,“什么也别说,卧房在哪?陪我睡觉。” 一众下人听得,皆是腹诽不已,才什么时辰,就要陪睡。还是两个女的,虽然在这一行待久了,虚凰假凤的也不是没见识过,可有必要如此饥渴吗? 楼飞花也是俏脸通红,可她见莲华脸色不对劲,便也无暇多想,让众人散去做事,便亦步亦趋地跟在莲华身后上楼去了。 这边九桃眼眶红红的,跟欧阳隽逸行礼道:“对不住,欧阳公子。姐姐今日乏了,你们请自便吧。” 欧阳隽逸有点懵,难道莲华好女风?“乏、乏了也不是不理解,只是这陪睡……” “不是公子想的那样。”九桃瘪瘪嘴,暗想姐姐有时候是挺浑的,老拿捏自己的敏感部位,虽然同是女儿家,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但这些地方是有感觉的嘛!总是这么行事,遇到说不清的时候被人误会,那简直太正常了。可是,今天这种情况,打死自己也不会相信姐姐还有那闲情逸致的。 挽霜在一旁提醒道:“公子,我们走吧,你不是想找季大厨?” “也罢,我们走吧。”欧阳隽逸带着丝丝怅然带着挽霜找季大厨去了,边走还边回头看向楼上。 九桃转头刚好撞上莺桃探寻的目光,只好摇摇头,“有时候姐姐就会这样,消沉得跟人生无望了一样的,说一大堆我也听不懂的话,可是睡一觉就好。应、应该把……” 莺桃:…… 此时从楼内疾走出一人,嚷嚷着:“莲华来啦?还不速来见我?” 九桃和莺桃一回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赶紧上前行礼,“掌、掌门?” “掌什么门?”玲珑猫伸手给俩人脑袋一人一巴掌,“在这里,统一叫我大姐头,听明白没?” 莺桃点头,“明白了,掌……大姐头如何会在此处?” “还不是收到信说这里需要歌舞老师,我不就来啦?论歌舞,紫霞舫里我说第二,谁敢说第一呀?”玲珑猫自信地拍拍良心,“莲华人呢?没跟你们一起来?” 九桃看了眼楼上,“姐姐她……她不舒服,上楼去睡觉了。” “这么会享受?唉,算了,等她醒了再叙旧吧。你们俩跟我来,”玲珑猫边说边塞了两包辣条给二人,“这可是好东西,但不能多吃哦。我在后院给她们排歌舞呢,你俩来了刚好,给我参详参详。” 两人赶紧道谢,“谢掌……谢大姐头赏赐。” 这边楼上,在楼飞花卧房内,莲华把脸放在身侧的楼飞花胸口上,蹭啊蹭的。 楼飞花好奇,轻声问:“妹妹这是在干嘛?” “你不懂,我在用我腮边的胡须把地盘,这是我的所有物。” “啊?”楼飞花愣怔片刻,这才恍然,温柔地用手理着莲华的发鬓,“原来是个猫妹妹。” “我要真是只猫该多好啊……不好不好,那爪子什么脏东西都踩过来,踩完居然还是用舌头舔干净,想想都害怕。” “噗~”楼飞花莞尔,“你真可爱。” “可怜老天不爱啊~姐姐,困困~”莲华感叹着,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楼飞花皱眉,她实在看不出这个小能手莲华遭遇了什么,让她如此失意、疲惫,可是她真的心疼,从第一次相遇,到现在也不过数面之缘,可是每当看到她,那一举一动,都让自己满心喜悦,自己为何对她如此中意?她百思不得其解,听着莲华渐渐霸道的鼾声,楼飞花也安然闭上了眼。 第25章 也没标题 莲华是被歌声吵醒的,原本她睡的挺沉的,可是听到有人合唱“晚霞中的红蜻蜓,请你告诉我,童年时候遇见你,那是哪一天?”的时候,迷迷糊糊以为自己穿回现代了,毕竟是一首这个世界里没有的岛国童谣。仔细一想,莫不是被楼飞花暗害了所以又穿回去了? 细思恐极之下猛然睁眼,看到旁边痴痴看着自己的楼飞花,这才松了口气,不由心中暗骂——特喵的人均穿越体是不?又是哪个大神穿过来了?顺带把歌也带过来充原创。 “你醒啦?”楼飞花声音柔和,深情款款,“醒了的话,把你腿放下去吧,我的腿被压麻了……” 啊,这……莲华尴尬地吐吐舌,赶紧一骨碌爬起来给楼飞花揉腿,“不、不好意思,我睡相不太好。” “下回这些话要早说。”楼飞花侧身支起手肘,雍容华美的看着莲华忙活,“这次回来,打算陪姐姐多久?” “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我忙的。”莲华帮楼飞花一边揉腿,一边趁机感受着大美女腿部的柔滑结实——这大鸡腿,可真香啊!忍不住俯身亲了一下,“好了,这样应该就不会麻啦。” 楼飞花显然很享受这个亲昵的举动,越发觉得这朵小莲花挠得自己心痒痒,顺势把莲华又拉倒在身边,“你的事,姐姐都帮。” 莲华有点懵,不过是心猿意马吻了一下对方大腿,有这么大威力?遂也不磨叽,把关于温泉旅舍的想法说了一遍。 “嗯……”楼飞花一边把玩着莲华鬓边的发丝,一边沉吟着,“温泉确实是好东西,可是你这样弄,根本挣不到钱的样子,容我考虑考虑吧……” “生意我不懂,就拜托你筹谋了。”涉及到大笔启动资金,莲华根本没想过说一遍就能拍板,能答应考虑已经很好了,“对了,我刚才听下面有人唱《红蜻蜓》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还真是托了妹妹的福。你的信送去没多久,紫霞舫就派了人过来,其中有个叫大姐头的,长年经营歌舞,颇有些独到的理解,而且认真负责,别出心裁的弄了个童声合唱。这首歌就是她现场编排的,富有童趣引人回想起儿时的时光,又还有忆往昔看如今的深邃,真乃大师手笔!我楼内的妹妹们都对她敬佩得紧。” “大姐头?”莲华呵呵一笑,怕是大猪头才对吧?这么中二的代号,除了玲珑猫还有谁会用?害自己以为是不是又穿越来一个“老乡”了,结果就这,就这?“正好睡醒精神好,我们瞧瞧去吧。” 莲华挺身坐起,穿衣洁面,在绑枪套的时候,楼飞花好奇道:“妹妹,这是何物?” “这是我的独门兵器,叫做六十九米。”莲华一边解释,一边手痒痒把枪抽出来转了个枪花,“平时可以当榔头拿来砸核桃,以后有机会演练给你看。” 看着那一抹异乎寻常的亮银色被莲华收了回去,楼飞花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你饿不饿?我让他们送点吃的上来。” “我……”莲华正想说好,突然想起上次的事件,遂问道:“上次的事件,你后来怎么处理的?” 楼飞花掩唇巧笑,“你这个鬼机灵,放心吧,伙房已经被我一把火烧了,统统洗刷干净祛了晦气,等请的工匠来了,重新弄个新的。这段时间的吃食,都是从醉仙居送过来。” “不愧是姐姐,大气!”莲华丝毫没有被看破心思的尴尬,会想这些也是人之常情嘛,“横竖都要下去看看,就免了他们跑腿吧,我自己去。” “小没良心的,把姐姐睡了,完事起身就跑啊?” “啊,这……”尽管知道对方是开玩笑,莲华还是被这娇嗔的语气搞得差点骨头都酥了,可是穿越前独来独往惯了的单身狗之魂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只好笨拙地回应,“那、那我下去的时候,看到有什么好吃的,就让他们送上来。” 楼飞花玩味地看着莲华脚步有点踉跄的样子,嘴角浮出一丝促狭,“你没听过,食同桌、寝同床吗?你要是敢就这么撇下姐姐跑了,以后你可进不得这间房呢。” 被绑定了——四个字在莲华意识里炸开,她这才惊觉自己玩过了,原本只是为了拉近关系做了些亲昵的举动,没想到真的挑惹起对方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带色气属性?要是在穿越前,莲华转身就跑,玩玩闹闹可以,底线可绝对要保住,可现在,要说她对楼飞花没有半点心动,那纯属虚构。咦,不对,玲珑猫那个百合女已杀到这里,那岂不是……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她把楼飞花给腐蚀了,呃,好像和自己在一起也没什么区别,唉,不管了,先下手为强! “姐姐,以后不要叫我妹妹了,叫我莲就好。”想清楚问题,心智又回到了莲华身上,“走吧,我们一起下去,看看那位大师又有什么杰作了。” 楼飞花满意地起身,其实她只是讨厌莲华总把我啊你的挂在嘴边,既然喜欢,双方也都有意,就要有“一起”的意识,好在莲华及时开窍,学会改口用“我们”这个词了,也算是某种程度上展现了她对楼飞花的看重,“莲?那你以后就叫姐姐蕤吧。” “蕤,这个字好衬你啊!”莲华感叹,看看人家起名字,字如其人,风姿绰约、花开堪折,两个字:贴切。 楼飞花巧笑嫣然,“就快天黑了,我懒得下楼,就不下去了。你让人过来伺候着,叫他们把我爱吃的送一些上来就行了。你下去也别耽搁太晚了,凑完热闹早点回来歇息。” 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不去了嘛!真是难搞,莲华点点头,“好,我晓得了。常春已经彻底失宠啦?” “哼~”说起常春,楼飞花冷笑,“据五鬼的供述,常春就是他们的内应,虽然不知道是被谁安插在飞花楼做内鬼,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她已被刘捕头带走,生死和我们无关了。” 莲华点点头,当时自己手尾确实没弄干净就走了,可是自己充其量就是个热心路人,像这些来龙去脉的事还是交给官家的处理吧,吃的俸禄都是老百姓的税金,不做好事情像话吗?走咯,去看看让欧阳隽逸馋到不行的咸菜滚豆腐还有剩的没。 一边下楼一边接受飞花楼下人们的各种眼神洗礼,羡慕嫉妒鄙夷,什么都有,小厮们最是察言观色,见莲华神清气爽的从楼飞花的卧房出来,深知以后必受老板恩宠,纷纷殷勤相待。 尤其一开始把莲华和九桃带往飞花楼的清秀小厮,这会儿乖巧地在前面为莲华引路。而之前查案时,配合破门的几个小厮,都感觉余有荣焉,赶着上前行礼。 莲华哪有那闲工夫跟这些人套近乎,自己又不是哗众取宠的小丑,敷衍着应承几句,加快了脚步。 走到后院,定睛看去——在中间张罗指挥的,不是玲珑猫是谁?左右两边还分站着九桃和莺桃,一个为她抱着茶水,一个给她端着果盘。 正要喊对方,却见另一边的小圆桌旁坐着万老将军和欧阳隽逸,身后则是韩韬等人随侍。赶紧上前打招呼:“万老将军,您也来了啊!” “闲来无事,便也顺着来转转,不想居然还有意外收获,”万老将军摆摆手示意免礼,“一个小小的乐府令搞出的比赛,也有那么多人慕名参赛,真是祸福难料。” 他身后的夏鸿泽扇着扇子,“天下人自有天下人的福气,万老何必老操那份闲心?” “老夫为伍朝夺回失地,又镇守边关多年,立下赫赫战功,自是希望它越来越好。怎么到了你这,连几句话都不让说了?” “两位大佬好!”这么轻松的情境,莲华也懒得行礼,直接向韩韬和夏鸿泽友好地挥挥手,见对方仍是规矩行礼,只好也认认真真回了个礼,这才转向万老将军,“老将军的心情,我不是不明白,歌舞一道,娱人而已,举办比赛却要耗费大量民力物力,一旦形成风气,就容易搅扰了人的精气神。但您不妨换个思路:也是伍朝老百姓日子越来越好了,才有那闲心想要做这些,要换做以前食不果腹的时候,你让他们唱恐怕也是有气无力的,谁还愿意费力参加什么比赛?” “唔,倒也有些道理。”万老将军捻须沉吟,继而展颜一笑,“怎么样,鸿泽,你还不如一个才相识的姑娘懂老夫吧?” 夏鸿泽含笑礼让:“莲华姑娘冰雪聪慧,夏某人如何能比得上?” “调侃我是吧?”莲华微微呲着牙,“奈何说不过你,唉,终究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几人视线一碰,皆是开怀一笑。 夏鸿泽边笑边摇头——这姑娘,还记着这仇呢。 转到欧阳隽逸这边,刚要开口,就听得身后玲珑猫在喊:“莲华,你可起来了!快来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莲华只好无奈地对欧阳隽逸道:“晚些和我分享下你的咸菜滚豆腐滋味如何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后面赶过来的玲珑猫扯着袖子往一边拖,“哎呀,有什么好说的,快点快点,跟我来!” 原本以为是拉去看她的合唱团,结果却被拉往后面更清净的一块空地,莲华不由疑惑道:“《红蜻蜓》合唱我已经听到了,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哦?” “你听到啦?嘿嘿,怎么样?”说起这个,玲珑猫更兴奋了,“我弄了三个节目,刚好你来了,待会你帮着选选,看哪个最优,我们一起把大奖给抱回来。” 飞花楼拿了大奖,那紫霞舫怎么办?莲华长叹一口气,还是那个熟悉的傻妞,“这个后面再说,你把我拖这来,想给我看什么啊?” “哼哼~哼哼哼~”玲珑猫一边发出得意的哼哼,一边打开角落柴房的门,从里面推出一件物什,“别激动,站稳了,当~当~当~当!” “卧槽!”太激动了,莲华终于爆出了穿越后的第一句粗话——居然是一辆山地自行车!有如此玄乎的能力,这女的不搞装甲车,搞自行车什么鬼?你说你搞艘战舰,从这到那的拉货,不比你那破舫船来钱快啊?你在上面跳江南style,千军万马、武林高手全都奈何你不得,船坚炮利的没准直接征服全世界呢,下一个海贼王就是你也说不定,可你却整个自行车! “啊,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为什么不弄个摩托出来对不?” 莲华:……也对也不对吧,总之先问问看,“你倒是懂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那你为什么不弄呢?” “其实,一开始我也想的,可是不管怎么描绘都出不来,后来我经过多番的尝试,总算有点头绪了,大概率可能是这个世界还无法提供相应的能量,所以就无法描绘出来了。” “相应的能量?” “比如,摩托要用到汽油吧?可是这个时候的科技别说汽油了,石油都无法开采,更别提工业化处理后提供汽油给我们使用了,因为科学技术无法支撑起整个体系。” 莲华捏了捏眉心,那特喵是能量嘛,那叫能源!“可是,你之前送来的转轮手枪不是也没问题吗?” “那个,我正要和你说呢,一开始我也是以为没问题的,可是那以后我再怎么描绘,也不会出现了,包括子弹也是,你千万节省着用啊。” “啊?!”莲华如遭雷劈,就这么几发子弹,做个30秒的英雄都够呛,你现在还告诉我要珍惜? “哎呀,你知道的嘛,我超喜欢玩Cod,所以……你知道Cod的吧?就是使命召唤,当年Cf还……” “我知道,你讲重点。” “总之就是我很喜欢里面的tAr-21步枪,独特的造型,莫名与我契合的手感,最关键还是无枪托系列的佳作,重量……” “说重点。” “就是我怎么描绘,它也不出来。后来我又试过其他的,也一样无法出来。就连再描绘一次你那把蟒蛇,想弄一支一模一样的出来,也毫无动静了。” “嘶……”莲华这是真的被搞无语了,合着我这玩意儿还是个bug(漏洞)?“那子弹呢?为什么子弹也无法描绘了?” “我也不清楚啊,什么指引也没有。”玲珑猫苦着张脸,“后来我就在想,是不是描绘的武器数量有限制,如果想描绘新的,必须把旧的报废。” “蛤?”莲华下意识捂住刚到手没多久的蟒蛇转轮枪,“那万一把它毁了你仍然无法描绘出来,岂不是亏大了?” “对吧,你也舍不得吧?”玲珑猫吐吐舌,“所以,你最好节省着点,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再用吧。” 莲华伸手解开战术腰带,把枪给取了下来,“那还是你留着用吧,我另外想办法,弄点趁手的。你在紫霞舫内,虽然大多数都是忠心的弟子,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带上它做个保险,有备无患。” “啊?”玲珑猫呆萌地眨眨眼,“我忘了告诉你了,这次出来我不打算回去了。” “哦,蛤——?” 第26章 仍没标题 "秘籍,不找了?" 玲珑猫点点头,“嗯,不找了,反正目前门派里没人比我的武功好。就算是被两大长老拿到秘籍,没有我的指点,不花个七八年也追不上我。” “掌门,不做了?” “哎呀,掌门都敢害的门派,留在那有什么意思?天天提心吊胆的,别什么时候又被暗害了都不知道,还是在外面惬意。” 看对方心那么大,莲华也只好在没有速效救心丸的情况下,强行定下心神,“既然如此,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 “什么想法?” 莲华便将建温泉旅舍和修路的想法讲了出来。 玲珑猫眼睛亮晶晶:“温泉的位置在哪里?” “按步行来看,郦水集到驿站有半天的路程,从驿站到温泉,要差不多一个白昼。用交通工具的话,那更是只快不慢。” “太好了,也就是连一天一夜都不用就能到,我骑车过去那还不是跟玩儿似的。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温泉欸!以后洗澡再不用那么麻烦了,而且还健康,呜呜~老天有眼,还是照顾我的。” “骑马还行,骑车没路啊!”莲华表示你还是接点地气吧,是不是穿越前送外卖没被摔过?“但毕竟是古代,要修的话光有钱还不行,我们还需要解决建房的工匠和修路的工人的问题。目前建房方面,我有眉目了,修路的工人到时候我们可以就地征召,毕竟不是太难的活。就是资金让我比较犯愁,你能参与进来不?” “当然没问题啊!紫霞舫这么些年还是攒了不少积蓄的,尤其我这宿主,超级抠门,我都不知道她留那么多钱下来做什么的,现在人没了,倒便宜了给我花。”玲珑猫毫不客气的指责,“所以说,钱是王八蛋,用完再去赚。攒多了,那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行了行了,你这张嘴,有钱给你花还不感激,留点德吧。”莲华揪了一把对方脸蛋,“我目前有四百两左右,应该……” “咦~我没给你那么多钱啊,你这才离开了没几天啊,去哪招摇撞骗去了?” “不是,你这继承宿主家业的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我这钱来路正着呢!”莲华摸索着自己拳骨,“别打岔,你能拿出多少来参与?” “具体的我没点过,不过几万两是有的哈。” “几万……”莲华这回是实实在在感受到自己拳头梆硬,这世界对自己的恶意,还真是叫人热血澎湃,“不过要不了那么许多,目前建旅舍的匠人还没来,咱们可以在附近招人把路修起来,刚好这几天来参赛的人挺多,没准人手意外的好招。” “也许吧,说起这个歌舞比赛,你待会帮我选选,究竟哪个曲目好。” “不是,我一直没搞懂,你这一心一意帮飞花楼打出成绩,紫霞舫那边怎么办?你可是掌门啊,大姐!” “什么掌门?我早就不想干了,一点自由都没有,拴在门派里,狗屁倒灶的事自己做主不就好了,天天来跟我禀告等我决断,烦死了!一个个木桩子似的,自己没长脑子么?” 莲华无语——你当人人都跟咱俩一样经过未来社会教育后穿过来的啊?而且又是在那么个封闭的湖心小岛上,唱唱歌跳跳舞,学学神功,混个温饱,那就已经很幸福了,谁还一天想着摊上点什么事?为了避免担责任被罚,自然一切交由领头羊处理是最方便直接的方法了,反正只负责听话照做,错了也是掌门判断失误。加上古人本就受阶级教化严重,上面的话,只要不是歪得不成样子,基本都是遵行。 “我不想劝你怎么做,都是穿越过来的,算是重活一回的人了。”莲华斟酌着,“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门派里这许多人,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你既已是她们的掌门了,该担的责任也是跑不掉的,何况现在知道里面混有居心不良者,你忍心就这么一走了之?” “怎么不忍心了?为她们安居乐业操劳,我的幸福谁来守护呢?”玲珑猫不高兴地撇撇嘴,“居心不良之人到了哪里没有?离了我门派就不活啦?” 莲华自踌,倒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没必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该提醒的提醒了,如何发展全看老天心意,反正自己也拗不过这股冥冥之中的力量,不然同样是穿越,自己的宿主就那么不成器。所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假的喏? “你说,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是一起被选中穿越过来的。你是主角,而我是配角。” “啊?”玲珑猫一脸懵,“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问出口的瞬间莲华就后悔了,就算是客观事实,也不能贬低自己嘛!“你晚饭吃什么?差不多了晚饭时间了,我也去弄点来凑合下。” “我也还没吃呢,排演歌舞在兴头上,一时忘了。趁现在没别人,这个给你,”玲珑猫边说边摸出一包薯片递给莲华,“想吃就找我,管够!” 莲华晒然一笑,“我怎么把你这本事忘了?来来来,多搞点,午餐肉、烟熏肠、煎鳕鱼,对,还有葡萄酒!要是再来点毛子的卢布肠和罗宋汤就更好了,我特怀念那个味道了,还有……” “没、没有……” “什么没有?那也不要紧,其他无所谓,最主要有午餐肉就好,切好之后裹上鸡蛋液煎出来,别提多好吃了!这个可以有的吧?” “这个也没有……” “不是,怎么这也没有?你穿越前没吃过午餐肉,还是这玩意儿有什么需要提供的能源是现在没有的?” “不是的,我只能描绘小零食,没法描绘正餐的食材出来。” “啊?”莲华再次无语,这特喵什么能力啊,受限制的地方那么多?“不是,你行不行啊,细狗?” “可是,真的没法描绘出来啊!”玲珑猫欲哭无泪,“一开始描绘出我还挺兴奋的,每天一个小零食不重样,可是后来发现除了零食,主食的食材一样都描绘不出来,紫霞舫的饭食又难吃,刚好看到你的信,我就溜了。” 莲华哭笑不得,喵的,这都什么世道啊!“那薯片你留着吃吧,你看看能不能描绘点巧克力出来给我,接下来在外面做事,做饭特费时间,有巧克力对付一下的话要好很多。”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玲珑猫眼睛一亮,开始在脑海里描绘巧克力的样子,不一会儿几大片巧克力就来到莲华手里。 你天天闲得扣脚,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外奔波需要什么?莲华看着手里的巧克力,腹诽不已,“行了,暂时这些吧。既然不找秘籍了,这几天我就去勘察下路段,等到开工的时候,你还要辛苦描绘水泥呢!” 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手,玲珑猫呆在当场,“啊?” “你啊什么?走吧,我听说这里的季大厨做得咸菜滚豆腐是一绝,看看去。” 莲华自顾自的折返,叫上万老将军和欧阳隽逸,带上九桃和莺桃,直奔醉仙居。 到了醉仙居,往里一吆喝,季大厨就乐呵呵从里间出来了,“莲华姑娘,晌午就听欧阳公子说你来了,想吃咸菜滚豆腐,还想着给你露一手,小老一直盼着呢,可把你盼来了!” 不是,我有那么大威力么?莲华行礼道:“我哪有那么大面子,给您受累了。” “哪儿的话,姑娘上次那个黑椒牛肉才是真的绝活,当时没机会给你招呼好,小老一直挺愧疚的。今天能有这机会,小老高兴啊!” 万老将军闻言,贼好奇,“哦?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连都城一品香的季大厨都赞不绝口?” 季大厨这才看到后面那个神武不凡的老者,看清眉眼后,赶忙下拜,“原来是万老将军到此,小老何幸,在此小集还能得遇将军!” “欸,季大厨不必自谦,要说都城一品香酒楼,你那可是头一号。”万老将军含笑扶起对方,“那年我平乱有功,先帝恩厚,命人送来一份你做的蒸鱼,质地鲜嫩、油而不腻,老夫到现在仍难以忘怀。” “能得老将军谬赞,小老甚是欢喜。各位贵客稍待,这就去准备饭食。” 等众人安坐,莲华在桌下用脚踢了踢欧阳隽逸的胫骨,“厨痴,你今天不对劲欸,不去看大厨做菜,反而在这呆坐着。” 被一个姑娘这么踢,欧阳隽逸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好在他及时稳住,“你去我就去。” 莲华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我去你才去啊?” “你是我师傅,本公子可不做背叛师门的事。” 啊,这……忘了这家伙还挺轴,虽然当时自己说让学了炒鸡杂的人都拜白衣白帽的胖厨子,不过一心认定莲华的估计也不在少数,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莲华装作豪气地起身,“嗯,乖~也好,那你就跟为师去走一趟吧。” 挽霜:“大胆莲华,你、你怎么占我家公子便宜啊?”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讲。来,乖徒儿,为防她气急之下危害到为师,你让她去前面引路。” “挽霜,你上前引路。” 挽霜气的跺脚,“公子……” 万老将军好笑的看着几人去了伙房,转头对夏鸿泽和韩韬感叹:“唉,我终归是老啦,这些年轻人,叫人羡慕。” 伙房内,季大厨见几人进来也不恼,相反还开始介绍起来,“莲华姑娘,你来看,小老这滚豆腐,用的可不是一般的豆腐,必须是南豆腐,而且是石膏点出的上等货。” 欧阳隽逸立刻进入厨痴模式:“季大厨,何为南豆腐?” 莲华忙着看食材,头都不带抬的解释:“就是南方的豆腐做法,用石膏粉为凝固剂,点出的豆腐含水量较多,适合做滚豆腐这类的汤菜。” 季大厨翘起大拇指,“姑娘果然是个中好手,这等方面的情况也了如指掌。” “说起这个,”莲华转头看向季大厨,“你好像不避嫌,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我这点道行,不及姑娘万分之一。姑娘要是看了好,尽管拿去便是。”季大厨毫不避讳,“姑娘仁义,还想着给天下厨师留一分颜面,才不让大家叫你师傅的,可我等却如何能不念授艺之恩。” 这都哪跟哪啊?莲华一脸懵,要不是看对方满脸真诚,真要怀疑自己眼睛了。 “你不是午睡去了嘛。我和季大厨聊得投缘,就把公子炒鸡杂教会了他。” 难怪你诓我来伙房呢,感情想邀功是不?莲华扶额,你到底给人家灌了什么迷汤,感觉这事儿怎么越来越说不清楚了? 既然如此,都到了这份上,也不能虚了,莲华点点头,“这样,季大厨,南豆腐的运输和储存都比北豆腐难上不少,你这道菜固然是民间菜,但成本太高。我今天就再做一道用北豆腐做的菜,给你尝尝。” “多承厚爱!”闻言季大厨顿时兴奋得双颊绯红,这等于变相认了自己这个徒弟了啊!而且还是才认就教你一道菜的那种,师恩浩荡,感激涕零啊! 莲华是行动派,能动作绝对不逼逼,热起油锅,抄出一块北豆腐,整块下锅油炸,炸得四面稳固,起出放凉。 然后锅内留少许油,将伙房内切好现成的葱姜蒜末下锅炒香,再下一大勺肉末煸炒,香气立刻就升腾起来,看得欧阳隽逸和季大厨激动不已。 莲华瞅了一眼双眼放光的两人,心内好笑,“季大厨,来帮把手,把豆腐打成片。” “哎~”还能上手帮忙,那真是太美了,季大厨乐呵呵上前试着切了几片,请示道:“切成这样厚薄如何?” ”行,不需要太仔细,够均匀就可以了。“ 莲华将炒好的肉末盛出,锅内润一点油,待豆腐打好,一股脑全放下去,然后倒入肉末,加酱料和水,搅拌均匀,上盖,大火烧开。 待得锅内热气蒸腾,这才浇上些许水淀粉,上盖,转小火慢炖。 第27章 还是没标题 看莲华有点打完收工的意思了,季大厨这才行礼问道:“敢问姑娘,这道菜叫何名?” “炖豆腐。” “观之是一道好菜,不料名字竟如此直白。” 莲华摸着下巴转过头看看季大厨,又看看欧阳隽逸,“你也这么想?” 欧阳隽逸点点头,岂止直白,简直就是白。 “那是你们不懂我的深意,”莲华掀开锅盖,看看已经成了,便去了火,任由其在锅内温着,“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炒的鸡杂是公子炒鸡杂么?” “因为是本公子炒的呀,自是不比其他人炒的。” “那你是只看到了表面。”莲华负手行走在灶台间,“我们做菜,是为了把心思放在如何使菜贴合食客的口味,使菜更好吃上。而不是去钻研如何给菜起名字,那是文人墨客的事。我之所以给菜命名如此简单,是为了时时提醒自己勿要偏离道路,也是给后人留出道路。” 欧阳隽逸接着问:“这……这勿要偏离做菜之道我懂了,可是给后人留出道路是怎么回事呢?” 你是一点脑子不想动是不?莲华白了欧阳隽逸一眼,看季大厨好像品出点意思了,便点头道:“做菜一道,即使各人技艺有高低,但如何使菜更完美却是没有尽头的,所以我希望你们把我的菜学会做好后,不是固步自封因循守旧,而是不断地去完善去创新,这样,你们才会和菜一样,不断的进步不断的前进。都说水无常形,而这一缕人间烟火气,袅袅炊烟亦无常态啊!今天,我可以叫它公子炒鸡杂,也许明天你就发现了新的烹饪方法,改名香酥炒鸡杂,也并无不可。” 话说完,莲华也不急,总要给对方一些反应的时间。不过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基本也不需要太多时间去消化,没一会儿季大厨和欧阳隽逸的眼神都变得热切起来——原来师傅给予自己如此厚望,自己却跟大石头一样的不理解其中深意,反而还觉得名字直白,真就俗不可耐! “行啦,我的表演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季大厨的show time(表演时间)了。” 季大厨一愣,“什么修胎?” “哎呀,师……姑娘让你做,你就赶紧的吧。”欧阳隽逸赶紧把季大厨推往灶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回头一看莲华好笑得看着自己,又是俏脸一红低下头。 季大厨本就不含糊,被莲华一波正道的光照耀后,更是干劲满满。不过片刻功夫,在几个火工的协助下,三菜一汤就完成了。 莲华这才施施然去自己的炖豆腐那里撒上一把小葱花,“行了就上菜吧!那个,老季……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不敢当,”季大厨转身行礼,显是被莲华那一波正道之光感动,极为恭敬,“弟子季伯行,姑娘叫我小季便可。” 季……听到季伯两个字的时候,莲华心都悬起来了,还好第三个字不是常,而是行,不过季伯行好像也很不对劲啊!“那怎么成?季……这样吧,老叫季大厨叫生分了,你原也比我年长,就叫你一声季叔吧。” “都好,姑娘怎么顺口就怎么叫。” 莲华挠挠脸颊,怎么还千依百顺的了?“好,季叔,这些菜都各盛一份装食盒,给楼老板送去,她也还饿着呢。我和欧阳公子先出去了,在外面等你用餐啊。” “哎~”季伯行应承着,指挥火工装盘自不在话下。 外间,万老将军几人正聊的开心,见莲华出来了,万老将军招手道:“莲华啊,来来,这边坐,我听这个大姐头说,你在门派内吃了不少苦啊。亏得你宅心仁厚,仍是这么热爱生活。” 莲华瞥了玲珑猫一眼——好家伙,让万老将军叫你大姐头,这便宜也敢占?嘴上却回着话:“也倒没有吃多少苦,都是她夸张了,我们俩在紫霞舫关系好,她处处照顾我,这次我想出新的修路点子,奈何没钱去做,她得知以后又赶忙地给我送钱来。” “哦?什么修路的点子?”古人也许对路不太重视,但对老将军这样的军人来说,路的概念可就不那么简单了,顿时来了兴趣,“你详细说说。” “嗯,是这样的。”莲华去桌边倒了杯水,给自己润润,才开始忽悠,“我幼时在紫霞舫后山,遇到一个高人,传我一法,将泥沙混揉后,比金石还坚硬。可是这个法造出来的泥沙初时很软,没法立起来,也就没法用来造房子,所以就从没用过。出门在外面游历的这几天,我突发奇想,既然没法立起来,不如平压在路面,等成型后人车在上面均能健走如飞,岂不是很大的突破?” 编,接着编!玲珑猫差点没憋住笑,呛得咳嗽起来。 “哎呀,你看你急的,”莲华帮她抚背顺气,“我知道,这还没试过的就忙着说出来给老将军听,太过莽撞了,可是这不刚好说起来了嘛。” “听一听不妨事,”万老将军捻须微笑,“你说这泥沙成型后能硬过金石,可是真的?” “我们不打算大刀阔斧地干,就先修一条从郦水集到欧阳公子驿站的试一试,若是成了,再慢慢延展也不迟。目前资金是筹措够了,就是人手可能不太好招募……” 万老将军呵呵一笑,“你这丫头,搞了半天,是想问老夫要人夫是不?” 莲华吐吐舌,“瞒不过您,可是真的很需要嘛~修路期间的伙食我们提供,还有工钱也按天结算,绝不拖欠。” 万老将军侧头看向夏鸿泽,“鸿泽,你怎么看?” “我以为可行,修路,毕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路不长,修好了,就是功,修不好,也无过。”万鸿泽一下一下地摇着扇子,“而且天下太平,左近无战事,张大胡子那一帮兵三个月前被调到嘉城镇守,据此不过三日路程,天天无所事事,不如让他们出出力更好,而且还有收入可以解决一些军费,可谓一举两得。” “唔……”万老将军沉吟片刻,“你速修书,让张大胡子,调一阵闲散的兵卒过来,就说我说要与民排忧,参与修路。” “太好了!”玲珑猫高兴得从位子上跳起来,像个小姑娘一样拍手,给莲华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万老将军呵呵笑着,“老夫这大半辈子,大多数时候都在识人用人,像你这位大姐头一样至今还能保持赤子之心的人,实在难能可贵。” 莲华心内呵呵一笑,您要是知道芯子换了个实际不过也才二十来岁的少女,不知会有什么感想,嘴上却说:“谢老将军信任!只是不知这一阵兵是多少人啊?” 夏鸿泽耐心解释道:“伍朝五人为一伍,五伍为一队,五队为一阵,二十队则为将。这一阵兵,就是一百二十五人。” “那足够了,刚好他们过来要三五天,我趁着这个时间把路段给选定标注好。”莲华行礼感谢,“不过老将军,我不会因为这事就会对您家三郎高看一眼,或者生出许多好感的,毕竟您是您,他是他,一切还是交给缘分。” “这丫头,”万老将军回顾韩韬和夏鸿泽,笑骂道,“老夫尚且不疑她,她倒先疑起老夫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弄得莲华怪不好意思的,可是该说的就是要说嘛! 计议停当,恰好菜也上桌了,众人便分桌食之。 这次女同胞比较多,莲华也不好再去男人那桌凑数。 九桃悄声问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和掌门关系那么好了?” “所以说你小桃子不善观察吧~”莲华夹了一筷头鸡丝塞九桃碗里,“掌门向来喜欢我,只是看我学不会武功,不想我再在门派里耽搁了,所以借机逐我出来。不然你看,怎么我让你一送信,她就忙着赶来了?” 九桃一想,还真是。那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咱也是有靠山的了,放心的狂扒猛吃。 要说季伯行手艺真是不错的,三个菜,烧冬笋、拌熏鸡丝、醋溜白菜,加一个咸菜滚豆腐汤,火候和调味,就两个字——板正。再算上莲华做的炖豆腐,四菜一汤,完美。 一时间,各桌都是嚼菜扒饭的声音,直到肚子有了点底,这才慢了下来。 万老将军率先满足地舒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季大厨手艺又精进了啊,这道拌鸡丝甚合老夫心意,配上咸菜滚豆腐,感觉还能再多吃两碗饭!” 季伯行原本是不能列席万老将军那一桌的,可是万老将军不拘世俗小节,直接让韩韬给他拉了过去,受宠若惊、感动不已,此时闻言,赶忙行礼道:“能让老将军吃得上口,小老欣喜万分。” 说完,他又不安地看向隔壁桌的莲华,毕竟万老将军没有夸炖豆腐,自己做的菜,风头盖过了师傅的,这可不妙。莲华豁达一笑,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给他,甚至夹了一筷头鸡丝在嘴里嚼着,还竖了竖大拇指。 季伯行感佩不已,在韩韬来拉他过去的时候,莲华就悄声叮嘱过他,不论怎么品评菜肴,绝对不能说炖豆腐是莲华做的。而且要多听食客的感想和意见,来不断改善自己的菜单。原来师傅早就看到了这一层,而且还以身作则教导自己不能骄傲自大。 想到这些,季伯行起身,恭敬向莲华行礼。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莲华心里高兴,这人已经悟到些东西了,就是反应得有点不看场合,“欧阳公子,赶紧给他拉回去好好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饭期间不讲俗礼哈。” 沉浸在美食里的欧阳隽逸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闻言还是赶紧把季伯行拉回座位上。万老将军自恃身份,自然不会深究什么回事。可是韩韬就忍不住了,小声问起原因来。 一问不打紧,又是激动又是感动的季伯行把炒鸡杂的传承和伙房里的事给说了,这下可好,几人皆是眼光灼灼地盯着莲华,原本开开心心吃着饭的莲华突然如芒在背。 莲华终于憋不住开腔:“那个,你们那桌要是菜不够吃,就让季大厨再去做点出来。我知道我秀色可餐,但毕竟不解饿哟~” 欧阳隽逸第一个没憋住笑,“莲华姑娘,我们这桌炖豆腐吃完了……” “吃完了?”莲华愣然看过去,见那一桌人都已一种欣赏的姿态在看自己,顿时了然——好你个季伯行,你到底行还是不行?还是给我漏了是吧?他们把我的菜率先消灭了,你这一腔热切做的菜不白给了嘛!真是痴人啊! 韩韬甚至还不顾大侠身份地大嚼着饭菜,嚷嚷道:“这不能怪我们啊,这道菜汤汁浓郁,实在下饭得紧。”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当师傅的还得有当师傅的样子,莲华哭笑不得,“季大厨,你看,客人没吃够,你是不是再去做来?还有欧阳公子,你的公子炖豆腐,别舍不得拿出来给大家尝尝嘛~反正方法你们都会,不趁有时间有机会做好做强,过几天修路的工人来了,嫌不好吃,你们可别觉得没面子。” 欧阳隽逸和季伯行均是一愣,继而面露喜色——师傅居然不反对我们上厨做她传授的菜?而且还暗示我们后面能挑大梁?此时不做熟练,更待何时?纷纷起身往伙房跑去。 待得二人去了伙房,莲华才招呼万老将军,“快吃快吃,吃完咱们就溜了,傻子才给他们拿来练手呢!” 众人先是愣了愣,继而忍俊不禁——这姑娘,心地纯善、腹有机杼,偏还古灵精怪的,深藏不露,让人忍不住想挖呀挖呀挖! 而和莲华同桌的玲珑猫此时悄悄说了一句:“女王蜂。” “啊,什么?”莲华没听清。 玲珑猫摇摇头,“没什么,快吃吧,待会他们就做出来了。” 莲华也没放在心上,低声道:“这下人手的事也解决了,你记得之后把水泥给描绘出来,咱们先找个地方试试。如果成了,以后泡温泉就方便了。还有啊,做不做掌门的事,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毕竟没了这个身份,前呼后拥有人服侍的生活可就没了,我看你挺享受的,可是我是独狼,凡事亲历亲为才能保持敏锐,和你不是一种风格的,怕你跟着我不习惯。” “知道了。”玲珑猫撇撇嘴,没再言语。 第28章 就是没标题 饭后几人溜达回飞花楼,欣赏玲珑猫引以为豪的三个节目。 纵是见惯了现代大型歌舞的莲华,也不得不承认被惊艳到了,三个节目各有千秋,看玲珑猫乐在其中的样子,三选一的时候,反而觉得难以取舍。经过几人反复讨论,还是决定三个都保留。 夜里躺在床上,莲华的右眼皮开始突突直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穿越前她一直对此深以为然。所以她立时开始警觉,从床上坐起,开始一点点回顾哪里有什么问题,横竖白天睡了一下午,现在也不困,夜深人静正是思考的好时间。 她的动静,把旁边的楼飞花也给弄醒了,或者说,同样睡了一下午的楼飞花此刻根本就是在假寐而已,见莲华起身,慵懒道:“想是白天睡够了,夜里不觉得困呢。” “我右眼皮跳得厉害,所以在想,是不是什么地方的事情出了问题,又或是得罪了什么人。可是细想一遍,也没找到头绪,所以有点烦闷。” “来~过来,”楼飞花把莲华拉倒在自己身边,兰指轻柔地抚过对方右眼睑,然后深深地印上一个吻,“有蕤在,没事的,什么艰难困苦,我们一起克服。” 尽管还是有些介怀,但被这一通安抚,莲华心内平静不少,感慨道:“有人疼真好。” 楼飞花的手抚上莲华的大腿,“莲的贴身里衣,很别致呢。” “这个啊……是我自己设计的,既方便换洗,又不妨碍活动。”莲华心怦怦直跳,这么大胆直接的吗?“喜欢的话,给你也准备一些。今天的夕食里,那道炖豆腐是我做的,喜欢吗?” “我还奇怪,原本季大厨做菜比较淡素呢,怎么会有一道浓油赤酱的菜在里面,原来是你准备的惊喜。这道菜让我胃口大开,又多吃了半碗饭呢。” “原来你喜欢清丽淡雅。” “不,”楼飞花凑近,檀口芬芳温热,在莲华耳边撩拨着,“我喜欢你的一切。” 妈妈咪呀!莲华整个人骨头都酥软了,全身仿若无骨的章鱼般,软绵绵的提不起半分气力。这温香软玉的,难怪说温柔乡是英雄冢,那些不同意的人绝对是没碰到对的人,一夜的销魂蚀骨下来,你是她的天,她就是你的地,谁的眼里还能装得下其他?什么雄心壮志,拿远点! 然而莲华此时却保有着唯一的一丝清明:我是女身!欲哭无泪啊,穿越前孤身一人总觉得遇不上对的人,穿越后遇到了,却无法提枪跃马,坑死个老百姓啊班长! 楼飞花显是看到莲华尚有顾虑,便也没有做更进一步的动作,把莲华的大腿拉到自己身上,“这样,是不是就好睡一些了?” “蕤真坏,取笑人家,”莲华忍俊不禁,把腿放下来,“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我来给你说说修路的计划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你、你竟出口就作出那么洒脱的诗句。” “呃?”怎么重点反而跑那去了,我会告诉你不是我作的?“别走神,先听我说计划……” 右眼没有骗莲华。 就在当夜,某个不知名的暗室内,三四个黑衣人恭恭敬敬地跪在一个主座前,主座上坐着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 室内很暗,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折射着主座上之人的银色面具,面具很朴素,就是两只笑弯的眯眯眼,和一副笑的极为残酷的笑容,露着獠牙,使得整个表情极为诡异。 许久,主座之人靠回椅背上,曲肘以拳撑着下颌,翘起一只腿,姿势一看便是不好相与之流,“你们说,这个莲华是误打误撞破了局?” 其中一个黑衣人抱拳道:“此女子切入的时机非常微妙,而且所用理由也是牵强至极,仅是因为命案发生导致她没能吃上朝食,便想着揪出作案之人打一顿出气……” 主座之人:…… “但据属下查探,此女自幼年便被送入紫霞舫,和外界并无往来。“另一黑衣人禀道:”但却凭着这次破案之机,和六扇门建立了关系,和诸葛靖与令狐珏谈笑风生。若说是刻意而为之,没人能把握得如此之好还不露半点痕迹的。” 主座之人:“我们折了多少人手?” “一切遵教主谕令行事,未有弟兄折损。只是……” “说。” “只是之前招募的常山六鬼,被六扇门给收了去。都城那边有弟兄回报,试着去营救了一回,但这几人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称要洗心革面,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了。” 主座之人:“诸葛靖果然好手段,这六人就暂时不用管了,迟早还是要回归江湖的,这笔帐,到时候再算不迟。” “还有,案子查到常春了,昨日已被刘捕头带走。已经联络镇上的弟兄,随时可以把她捞出来。” “让她在牢里多待几天,”主座之人冷哼,“当初埋暗桩,若不是无人可用绝不会轮到她,我再三叮嘱还不到时候,全不把我的话听进去,有点成绩就沉不住气,妄自尊大。” “是!”黑衣人低头领命,“那这个莲华……” 主座之人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杀了。” 当夜同时发生了另一件事。 据说宁小王爷回府后,二话不说,逮着自己弟弟叶达狠狠揍了一顿屁股。 宁王不拦,众仆从无人敢劝,一开始还听得里面有厉声的斥责伴着哭爹喊娘,渐渐就变得安静,然后居然又传出两人嬉笑的声音,最终房门打开时,兄弟俩开开心心走了出来,仿佛多年的勾心斗角都是假的。 叶达也不管自己娘亲怎么使眼色怎么犯浑,大哥长大哥短,叫个不停。 叶晨在安抚了父母之后,一头扎进自己房间,据说在拟定工匠名单,集结好人之后,便要再度出门。宁王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是隐约打探出,和某个姑娘有关——什么女子能把我儿迷得跟着魔一般?宁王不悦,回头便派人暗中查探。 次日一早,莲华穿戴停当,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楼飞花,忍不住俯身在其脸蛋上一吻。 这才轻手轻脚的开门往楼下走去,才走到楼梯口,突然觉得下腹一阵抽抽,顿时双眼圆瞪——这熟悉的感觉,不好! 三步并作两步冲回楼飞花房内,靠在门上一脸郁闷。 楼飞花其实早醒了,只是想看看莲华会怎么作弄自己,没想到只是轻轻一吻,不过也说明了对方心里有自己,正甜着呢,就见莲华跟偷东西的小猫一样嗖嗖跑回来,不由好奇:“怎么了?” “我……我那个来了。”莲华苦着脸,“怎、怎么办?” “那个?”楼飞花愣了半晌,才想起应该是葵水,心下好笑不已,这朵小莲花也有慌的时候?“快来这边,我让他们准备水和月事布来。” 莲华羞红着脸摆手,“不、不坐了,这个时候不能坐。” 看着那笨拙的样子,楼飞花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 这时楼下响起玲珑猫的大嗓门,“莲华,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哦?快点起来啦,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啊,这……”莲华要吐血了,偏偏这个时候来献宝,咦,等一下,危机就是转机,莲华推开窗子,“那个、那个……大姐头,你上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快点,耽误不得。” “哎呀,什么事你下来说嘛!我懒得爬楼了!” “不是……”莲华急啊,这事儿怎么说得出口?计上心来,“我需要几包苏菲弹力贴身超薄,你那里有没有?” 楼内外早起的众人:这说的啥? “噗~”玲珑猫没憋住,差点笑喷,“等着,我上来了!” 然后一纵身,刷拉拉几下腾身,就从窗口飞进房内,见到楼飞花,淡定行礼道:“楼老板,失礼了。” 楼飞花惊疑不定,“你让她上来做什么?平日在紫霞舫难道都是她在为你们……” 莲华正想说不是,可是灵机一动,这个说法正好,否则以后还要解释东解释西的,便点头道:“是啊,她的月事布做的好,我都只认她的。” “啊?”喵的,我堂堂掌门,你说是我负责月事布的?玲珑猫当机了数秒都没缓过来,然后邪笑道:“是的,每逢有底子月事来,都是来找我要月事布,因为我做的最好用。看我的,叮当法术变变变!” 看卫生巾被描绘出来了,莲华刚要伸手去接,就被玲珑猫一把扯着手往屏风后拉,“你急什么,刚好我在,就还是按惯例我来帮你换上吧。” 莲华也没多想,毕竟自己没用过,也许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给楼飞花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过去了。 屏风后,玲珑猫看着莲华很不自在地褪下裤子,调侃道:“我们家莲华就是好孩子,都被大姐头看过多少次了,还扭扭捏捏的。” 遭了修勾日的道了!莲华脸如霞烧,又不好不配合,只好催促,“你快点。” “不急不急,先要用湿巾给你清洁一下,腿张开,不要害羞,对~就是姿势,非常棒!”玲珑猫促狭地逗着莲华,“啊~这里还是那么嫩滑。” 莲华要炸了,“瞎说什么呢!你快点行不行?” “啊,人家不怕脏不怕累帮你弄,还不能给点福利啊?” 莲华捂脸,都特喵的什么虎狼之辞,“求你快点,要脸。” 见对方求饶,玲珑收起戏弄的心,开始贴卫生巾,“咦,你怎么会是这么现代的小裤裤?” “呃?我设计好,让九桃缝制的,不然多不方便啊。” “你怎么不和我说呢?要多少有多少啊!”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莲华喜从天降,这可真算是穿越福利了,“要不,我们用这个做生意吧,肯定爆火,就拿去温泉那卖,还有卫生巾,既满足了温饱,又造福女性。” “你们在说什么生意啊?”楼飞花被这两人搞得晕头转向的,好多话怎么听着像有意思,但又好像不是那么个意思的,不过说生意自己还能插上一嘴。 不料两人异口同声,“没什么。” 楼飞花气结——你俩还挺默契的是不? 好在莲华是拎得清的,“蕤,我先搞清楚了,晚点再和你说。” 闻言楼飞花脸色稍霁。 玲珑猫弄好后给莲华提上裤子,“不行的,我比较懒,我们自己用用还行,你让我量产,那不是累死我嘛?” 莲华:……也是,总不能让人天天在脑海里想着一箱箱的女性内衣和卫生巾吧?那不成变态了?“那,那你先弄几套出来,我和楼老板还有九桃穿,还有卫生巾也多给我点备用吧。” “现在知道我的好啦?所以说,你最好还是带着我呢,不说卫生巾月月都要用到,内衣裤都不用换洗了,用完直接扔,要多少有多少。” 莲华扶额,“我当时那么说,不是嫌弃你,是怕你跟着我一起不习惯。” “真的?”听到这话,玲珑猫抬起头,眼睛晶亮。 “真的呀,行了,晚点说。”莲华朝外面楼飞花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你先弄几套内衣出来,对对对,还有卷纸和香皂,用竹片和树叶什么的快给我折腾死了。” “哈哈哈,我能get到,最初我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眼看屏风后二人越聊越热切,楼飞花清了清嗓子。 “呃,稍等,好,我们出来了。”莲华等玲珑猫把内衣描绘出来,便拉着对方从屏风后转出来,“接下来的我来和楼老板说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好,”玲珑猫推开门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我给你煮了面,你可别耽误太久了,晚了坨了就不好吃了。” 莲华心内感动,姥姥的,自从穿越过来,都是别人吃我的,有谁想着为我做一顿了?还是得是“老乡”啊,对着玲珑猫展颜一笑,“好的,我一会儿就来。” 第29章 依然没标题 待得玲珑猫出去,莲华有点尴尬地挠挠脸,“我说怎么右眼皮跳呢,搞半天是这事儿。” 楼飞花淡淡道:“可惜为你解除灾厄的人不是我。” 这醋可不兴喝啊!“你别想多了,她和我在紫霞舫,是多年的好友了。不然也不会我一封信,她就赶紧来帮忙了。可是我和她,不是你我之间的关系。” 楼飞花一脸不信地盯着莲华,“你和谁的关系都很好。” 莲华看看手里的内衣,又看看楼飞花酸溜溜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关注点老偏?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事不做人!于是也不搭话,上前就开始解楼飞花衣服。 “你、你做什么……”楼飞花挣扎无果,只好任由莲华施为。 结果到了肚兜,后面的扣莲华几次都没弄开,只好无奈停下,“这怎么解开啊?” “噗~”楼飞花嗔怪地甩了莲华一个媚眼,自己伸手去解开,“就没见过你这么急的……” 顾不得欣赏楼飞花诱人的“硕果”,莲华几下拆开胸衣给对方套上,“哪里感觉不舒服,你自己再调整下。” 楼飞花:…… 待得楼飞花穿好,莲华又拉着对方到铜镜前,“你自己看,是不是比那肚兜更能体现女性之美?” “……还真是,”楼飞花一开始还很不乐意,待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又忍不住摆起姿势各个角度地欣赏,“这料子,非丝非布,也不是绸缎,穿上却舒适贴身,如着无物。针脚细密,浑如天成,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送我啦?” “我刚才在屏风后就是和她说这个生意呢,你看你,穿上后多显身段?要拿出来卖,这生意还不火上天?”莲华瞅着楼飞花在那摆出一个个诱惑的姿势,忍不住上从身后揽住其水蛇腰,在后颈上印一个吻,“可惜她说量太大她无法承受,那就只好供我们自己享受了。我和她之间,就是这种好姐妹关系,你别想多了。” 楼飞花这才释然,拍拍莲华的手背,“我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嘛?你快去吃面吧,别让人家一番心意凉了。” 莲华将里衣给楼飞花披上,这才放心地下楼去——安抚女人啊,还是要送给她有价值的礼物才行。哪像我,一碗面就给感动的。 莲华才走不久,一个身影从窗口翻身而入,“少主。” 楼飞花怒斥:“转过去!” 来人乖乖转过身,待得楼飞花穿好衣物,才回身禀报:“启禀少主,银月那边暂停了动作,好像不准备劫走常春。” “常春此刻如同弃子,救不救对他们的影响不大。其他的动作呢?” “除了正常生意之外,没有什么动作,似乎还收束了郦水集附近的手下。” “收束了?”楼飞花凤目收紧——通常银月这么做,都是在酝酿杀招,“再去查探,他们准备对付的人应该在此处,一定要打探清楚他们下一个目标。” “是!”来人领命,却又犹豫着没有离去。 “怎么还不走?” “关于莲华……” “滚!” “少主!” “怎么做,我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是!”来人咬咬牙,跃窗而去。 楼下莲华正吃着面条呢,就听玲珑猫来一句:“又是一个不走正门的。” 莲华一脸懵,“什么正门?” “没什么,慢慢和你说。” “正经点,大堂那么多人呢,你说你这台词,注意形象和影响。” “啊?”玲珑猫愣了愣,继而邪笑,“要死啦,你想到哪儿去了?好吃不?” 莲华点点头,能有多好吃啊?随便对付吧,嘴上却说:“情我领了。但你有那么好的本事,闭月羞花就好,做饭的事何必亲自上?” “我不管,你吃了我的,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好好好~”莲华不敢再惹出什么糟糕台词,赶紧把面吃完,带上九桃和莺桃出门勘察路段去了。 然后玲珑猫就被一个飞花楼的女子给缠上了,“哎呀~大姐头,你就别盯着那个莲华了,早就是我们楼老板的人了,没跑!你不如看看妹妹我,可还入您眼呀?” “瞎说什么呢?”玲珑猫皱眉,见对方被唬住了,才得意一笑,“你们呀,不分彼此,都是我的小宝贝!” 女子反应过来,立刻娇滴滴往玲珑猫身上攀,“哎呀~大姐头真坏,你讨厌~” “喵哈哈!好啦,走!去看看今天来的人,哪些适合编入我们的节目里。” 在雅间看着这一切的万老将军三人,颇有些不喜。韩韬皱眉,“按年龄,此女早该嫁做人妇了,却如此放荡形骸,透着邪气。看起来,和莲华情谊颇深,教人难以琢磨。要不,去查查?” “不必了。我看莲华丫头,虽然年纪比对方小,但分寸把握得很好。”万老将军拿起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问问三郎到什么地方了,他若能来此监工,正好多了一个和莲华丫头相处的机会。” 夏鸿泽宽慰道:“万老莫要心急。三郎从三关驻地过来,快马也需七日,何况责任交接非同儿戏,如今怕是才刚启行。” “也罢,老夫就再等他五日,五日后我等启程。” 这时两个人影呼呼冲进楼来,其中一个大声喊:“师父!不是,莲华姑娘、莲华姑娘!” 另一个则比较老到,拉住一个正洒扫的小厮问道:“小哥,莲华姑娘可曾起身?” 小厮一看是季大厨,笑着回道:“季大厨来晚了些,莲华姑娘刚走一会儿。” “啊?怎么就走了?”以为莲华又要去哪,正大喊大叫的欧阳隽逸忙冲过来,“她……她说没说要去哪?” 小厮看看两人略深的眼袋,估计一宿没合眼,有点怕怕,回道:“莲华姑娘说,要去探查路段,听闻过不久就要修一条从咱们这到驿站的路了。” 闻言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被抛下了。 两人昨晚忙忙去了伙房做炖豆腐,好不容易回忆着莲华的方法把菜做出来,来到外间一看,人早走了。仔细一琢磨,才明白,才学的菜,哪是让自己立刻就做出来招待人,分明是莲华有意让二人尽快磨练技艺,把菜做熟练,于是二人来了劲头,夜里也不眠不休的研究,到了天快亮总算做出满意的样子来,想着早上直接送过去待会给莲华一个惊喜,结果迷迷糊糊睡着了,就连玲珑猫摸去伙房做了碗面都没发觉。 还是头晚被从伙房撵走的挽霜,早晨发现主人一夜未归,急忙到伙房查看,才叫醒二人。二人慌忙盛了菜装食盒里送来,结果扑了个空。 小厮见二人提着食盒,猜想是送给莲华的,便又提醒:“莲华姑娘出去的时间还不长,而且是步行,二位这会儿去估计能追上。” 季大厨点点头,“那她可曾吃过朝食?” “吃过了,”小厮住着笤帚,“是紫霞舫来的那个大姐头,亲手做的面条。” “多谢小哥。”季大厨点头道谢,将食盒往小哥手里一递,“新做的菜,送你尝尝。” 小厮受宠若惊,讨好道:“那我可却之不恭了,季大厨做的菜,咱可馋很久了。” 季伯行呵呵一笑,同欧阳隽逸一道追莲华去了。 说回莲华,此刻她拿着玲珑猫描绘出的纸和笔,一边走,一边涂涂画画。 一旁的莺桃眼尖,惊奇道:“姐姐所用纸张和笔,好奇特,尤其这笔,不添墨就能写的如此流畅。” 莲华赶紧“嘘”,示意收声,然后神神秘秘地交代莺桃和九桃,“这可是掌门秘制的宝贝,寻常舍不得拿来用,也是如今咱们修路这事不比寻常,要慎之又慎,这才舍得给我用几天。你们可千万别透露出去,这可都是我们紫霞舫的大秘密。” 见两人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莲华满意地将笔藏进袖子里,问道:“莺桃,你跟着掌门在外面见识多。我问你哈,咱们伍朝最大的马车,要占多宽的道?” “最宽的马车……”莺桃沉吟着,在路面比划起来,“那应该是陛下的座驾了,可是我也没见过,寻常的马车,最宽应该是从这到九桃站的位置吧。” 莲华比了比,大概两米左右,要是双向的话,至少要五米。再综合古代车轴过长,互相让一让的空间,六米才比较理想,换成古代应该是三丈了。她的打算是,要修,就直接从飞花楼的门口修,大部分按着原先的旧路走,穿郦水集,直达驿站,只需把一些不方便这样一来,飞花楼生意估计好到爆炸,驿站到飞花楼这一段以后也会成黄金地段了,搞不好一传十十传百,这里要成古代的网红打卡地段也说不定。 “咦?”边走边看,莲华记记画画的,突然看到一户农家门口坐着一个老头,拄着拐颤颤巍巍地观察着三人,莲华不由微咦了一声,走上前察看。 莲华和颜悦色地问道:“老人家,您这是出来晒太阳呢?” 老人耳朵大概不是很好,侧着头听完答道:“是啊,客人……姑娘从哪儿来啊?” “我们?飞花楼的。” “喔~飞花楼!楼老板可不得了,年纪轻轻就起了那么大一个酒楼。” 关于商业互吹的话,莲华向来笑而不接,“老人家,我们来是有件好事。说给您听一听。” “好事?什么好事啊?” “是这样的,我们啊,打算修一条通到驿站的路,方便大家出行。”莲华耐心解释,“但是您家这院子,太往前了,我们的路需要得宽,您看能不能商量一下,您家的院子往后挪一挪?” 老头愣了愣,“啊?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们打算修一条通到驿站的路。”毕竟老人家了,太长听不清也是有的,莲华学乖了,分段说之,待得老头点头表示明白了,才继续讲,“如果通过来的话,刚好被您家的院子给挡了一些。” “喔~” “所以,想问问您,这院子,能不能往后挪一挪?” “什么?” 莲华好脾气地呵呵一笑,正要再讲第三遍,身后一声怒吼传来,“那丁老头,莫要在我师父面前装聋作哑!” 莲华转头一看,正是季伯行和欧阳隽逸追了过来,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此时她身旁的丁老头不聋了,隔老远就拱手道:“季大厨,来找老朽啊?” “我找你个老昏头!”人还未到近前,季伯行就指着先骂了一句,待得走到,边喘边对莲华行礼,“师……莲华姑娘,你可别听这老头戏耍,惯会装聋作哑。我初来的时候,可怜他无儿无女,接济了他好些饭菜,后来才知道后山那一大片果园全是他家的,咱们飞花楼的新鲜果子全是从那来的,楼老板半个子儿都未曾少给!他两个儿子皆住在上面看果园,留他一人在此。” 丁老头闻言咯咯直笑,莲华先有些无语,但观对方面色不似奸邪之人,遂也开怀笑起来。 这一笑,倒给季伯行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莲华姑娘,弟子……我说的句句属实,你可别被他蒙骗了啊!” 莲华止住笑,拍了拍季伯行的手臂,“老季啊,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丁老伯,馋的不是你的同情,而是你的手艺?” “我的手艺?” “当然,我猜的也不一定准,你可以问问老伯。” 丁老头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点头笑道:“可不是嘛,你季大厨可是都城来的名厨,我们小老百姓这点银子,哪够一顿饭的?” 听了这话,季伯行总算舒服点,可他在都城打滚几十年也不是傻子,哪能人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只是看莲华说话的意思,想要帮着把话圆出来,自然不好再挑刺。 莲华看了看欧阳隽逸和他手里提着的食盒,灵机一动,问道:“里面的东西,做好啦?” 欧阳隽逸点点头,“我和季大厨研究了整夜,总算有模有样了。” “是吗?拿来,”莲华伸手接过食盒,递给丁老头,“老人家,你看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不但人俊秀、家教好,而且笛子吹得棒,关键还是个厨痴。他折腾了一晚上,做出这一道炖豆腐,旁人哪有这口服,刚好带来了,给您老尝尝鲜。” “这怎么好意思?来来来,几位家里坐。”听闻还给菜,丁老头自然也不能端着了,推开篱笆门,请几人进院。 看自己辛苦做出的菜被莲华转手就送了,欧阳隽逸正要说什么,就被季伯行给拉住了。 季伯行低声道:“大不了回去你再做一份给姑娘,姑娘有姑娘的用意,我们做弟子的看着便是了。” 第30章 反正没标题 进到院子里,莲华仔细打量了周围,见空空荡荡的就是往后挪十米都没什么问题,才放心地点点头,在丁老头的指引下坐在院心的方桌前。 丁老头试探着问道:“姑娘,适才我听到,季大厨叫你师父?” “那是季大厨客气,不过是教了点家常菜做法,在厨艺这条道上,大家都是同路人,谈不上什么师父。”莲华哪能认?这放现代妥妥的家常菜,不过欺负古人烹饪方法还在单一而已,“您先尝尝菜。” 莲华不认,但她这番话不显山不露水,在旁人看来就很宗师。 所以丁老头很是狐疑地又打量了她和季大厨一眼,见季大厨闻言更是恭敬了,心里反而有些相信这女子确有真本事了。 接过筷子,尝了一口,立时惊叹道:“老朽从未吃过如此味浓厚实的豆腐,这、这……” 季大厨适时傲然道:“这便是姑娘教的菜。” 莲华咯咯笑起来,在大家都以为她是得意时,她边乐边说:“其实您老想说,这不得来碗米饭啊?我第一次吃到这菜的时候,也是这感想。” 这几句话,瞬间有老百姓那味儿了,丁老头也放松下来,笑道:“姑娘还真是说到老朽心坎上了,这道菜,不配上饭还真觉得缺点什么。” 说罢,意味深长地瞄了欧阳隽逸一眼。 欧阳隽逸尴尬地转了转手里的扇子,“我当时只顾着装菜,哪有想那么多。” 莲华对着季伯行眨眨眼。 季伯行想起自己那个食盒也没放一份饭,暗叫好险,师父明着是送菜给人家吃,暗里还考核着自己二人呢。也怪自己,研究了一夜,做了好多份,尝得多了肚子饱,忘了这菜浓油赤酱的,配饭才最得宜。 看两人都没有准备,莲华心内暗笑,“老伯,您上了年纪,早晨不宜吃得太油腻。这菜,就等到午饭的时候,您热一热配饭吃吧。不打搅您了,我们走啦!” 看几人真就起身就走,丁老头愣怔了片刻,赶紧叫道:“留步!” 莲华浅笑回头,“老人家还有事?” “姑娘,请屋里借一步说话。” 除了莲华,其余人都被关在了屋外,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唱的哪一出。 屋内,丁老头对着莲华拱手,“先要谢过,姑娘不怪老朽前番装聋作哑,一开始看您这身怪异打扮,非我族类,老朽不得不防着些。” “我理解,人之常情而已,”莲华巧笑嫣然,“这不还是被您给让进来了嘛?” 丁老头不笑,再拱手,“再谢姑娘礼遇之情,老朽在此多年,被我戏弄之人,莫不咬牙切齿、横眉冷对,唯独姑娘,不但毫不挂怀,用言语帮我开脱,还将徒弟一片孝心做出的菜送予我。” 呃,我只是不忍看您老脸没地方搁,所以才说是您馋季大厨做的菜,给您个台阶下,没想那么多欸。 “三谢姑娘不强求之义,我见姑娘进院子后仔细打量了一番,想是已明白这院子挪上一挪也不打紧,可是见我没有松口的意思,姑娘也不强求。这番心思,堪比赤金珠玉,老朽想明白了,姑娘说修路,那这路,绝对错不了!你想怎么挪,老朽都愿意!” 莲华内心感慨,古人是真看重德行啊!不服你技艺好,不慕你本事大,只服你品佳德尚。要是穿越前那个世界的人也懂得这些该多好?领路的人心正了,路才能走得正,领路人的人心若是歪着,哪怕路走对了,最终还是正不起来。 “丁老伯,您把我夸不好意思了,我哪有那么好?” “老朽在这郦水集过了大半辈子,南来北往的客人见了不少,能有姑娘这番气度的,少之又少,老朽又岂会看错!姑娘放心,老朽在这郦水集也算有几分薄面,你修路,哪家需要挪,又或是哪家有意见,你尽管说,老朽去帮你解决!” 这一刻,莲华是真的希望自己以后能把光和热带给所有人,这份赤诚,金石为开!于是也不藏着掖着,你敬我,我必竭诚以待,遂将修路的构想跟丁老头细细说了一遍,对方有什么不明白的,也耐心讲解。 待得离开时,丁老头亲自送到篱笆门,依依惜别。 “莲华姑娘,”在外面等得猴急的欧阳隽逸扇着扇子,仍止不住的呵欠,“你怎么跟什么人都那么谈得来啊?” 莲华继续一路边走边计划着,“你们要是困,就回去休息。我这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估计傍晚才能回去,到时候再品评你们的成果。尤其季大厨,你和欧阳公子可没法比,他的朝廷俸禄是自己买的,你要是对不起楼老板给的工钱,砸的是自己招牌。”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欧阳隽逸不乐意了,“本官……本官也是……也是安排好了大小事务,这才有时间陪着你。再有,你这奇装异服的到处晃荡,万一出点什么事,也有本官保护你,否则有损陛下爱民如子的名声不是?” 九桃第一个笑出声,小声道:“虚伪。” “哎哟,你个小桃子,怎么敢嘲笑本官?”欧阳隽逸本就是虚着说,被九桃一戳,直接破罐子破摔,“不管,今天我就跟定你们了。” “不知羞。”九桃冲欧阳隽逸摆了个鬼脸,转头看向莲华,“姐姐~你看他……” “啊?你们俩打情骂俏的可不要捎上我啊!”莲华加速甩开距离,“他想跟着你就让他跟呗,让季大厨先回去休息,这会儿又不是做菜,没什么可学的。” “不是……”欧阳隽逸气啊,刚想辩解,就被季伯行拉住了。 “走吧~欧阳大人!我们回,”季伯行看出来了,这会儿莲华真没心思管他二人,便压低声音道:“你若还不困,回去做了午饭送来岂不比在这熬着的好?” 欧阳隽逸一想也是,这才作罢,回去折腾挽霜去了。 待二人走远,莲华这才吐了口气,真不想跟他们说这纸笔的事,费劲巴拉的。 经过两日的路段勘察,莲华详细记下来各个需要处理的地点,需要和集上的人家沟通的,都交付给丁老头去说明,效果出奇的好,各家听说修路,无不热切的配合,都说该挪的就挪,也愿意出人出力。 莲华也不是不知回报,每顿都让季伯行送俩菜去给丁老头,以示感谢。 关于水泥路面的操作,也是夜里拉着玲珑猫和楼飞花多次尝试,依着穿越前那点有限的知识,总算弄出了最合理的配比——不是专业的,真心累人啊! 眼瞅着差不多了,又一日午后,莲华请丁老头将集上的人都集中起来,地点就选在丁老头院子里,毕竟就属他家的院子空旷。院子里男女老幼站了一大堆,就连丁老头的二儿子也被从山上果园给叫了下来,长期在山上,人比较黑,但外表一看就结实有力。虽然都听说有个人想修路,阵仗搞得挺大,也不知道跑这郦水集来有什么好修的,今天总算能瞧瞧是什么人了,所以来人都对莲华指指点点。 莲华仍是一身我行我素的打扮,左边是楼飞花和玲珑猫,右边是万老将军和欧阳隽逸等人。 看人来的差不多,丁老头便向莲华拱拱手。莲华走向前向四周行礼道:“列位乡亲,请静一静,听我说!” “相信大家都好奇,为什么修路跑到郦水集来修呢?这里一不是交通要道,二不是繁华大城,有那修的必要吗?” “我要说,这些都不重要!什么最重要?这条路要修成什么样子,最重要。这条路能让乡亲们真正的感到便利,最重要。这条路,能让人最快回到心爱的人身边,最重要!” 看周围的人全都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莲华尴尬地吐吐舌头,特喵的什么村支书式发言根本不行嘛!害我背了半天稿子,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个老妇插嘴道:“我说姑娘,你倒是说点实在话,太高深的,我们也听不懂。” 我还要你告诉我?看反应也知道了啊!莲华挺郁闷的,开场就这么失败,去他的官话套话,还得是搞自己擅长的,“先跟大家说一下,这路和平时的路有什么区别,经过我的方法用沙石混合后,金银铜铁难动其分毫!也就是说,它能用好久好久,久到你们的重孙在上面打滚都依然坚挺!” “吹牛吧,泥浆子能有这么硬?” “就是,这姑娘怪模怪样的,怕是哪里不对劲跑来找我们寻开心吧?” “丁老头这是老了糊涂了?怎么就被这小姑娘给蒙了的?还帮她出头……” “你怎么知道是被蒙了,没准他就好这口,嘿嘿……” 看下面议论得越来越不像话,丁老头拐杖往地下一顿,呵斥道:“都安静,安静!” “这位大哥,你刚才说什么?”莲华跳到刚才说怪话的中年人身边,扯着对方袖子,“你再说一遍!” “你……你放手!”中年人本是集上一个卖鸭蛋的,平日就不无正经,刚才就顺口一说,没想到被莲华揪住了,便黑着脸道:“我说,我说是你勾引的丁老头,怎么的,还不让人说了?” “不对不对,”莲华深处食指摇了摇,“上一句,你说,丁老伯,就好我这口,对不对?” “是、是我说的,怎么啦?你一个大姑娘,上来就拉拉扯扯的,不是你倒贴,丁老头能对你的事那么上心?” 丁老头气得直哆嗦,手还没抬起来指住对方,万老将军先黑了脸,呵斥道:“放肆!” “这位大哥说得对!”莲华不等众人反应,赶紧接上,一瞬间所有人面上表情五彩纷呈。 “丁老伯是好我这口,但他不是馋我身子,他看重我的手艺,敬重我的为人。不但他好这口,这边的万老将军,驿站的驿丞,还有飞花楼的楼老板,也都好这口。我想,真要说老眼昏花,不知所谓,这些响当当的人难道还不如各位会识人?同时都看不清我这个人?” 万老将军及时发声:“老夫信得过莲华姑娘。” 听闻那个威严的老者是万老将军,还有驿丞以及楼老板站队,刚才多嘴的人现在没声音了,心下甚至还有些惴惴。 莲华也不给众人想太多想歪的时间,接着解释道:“我来此修路,一是为了集上的大家出行方便,二也是为这里带来商机,三也有我自己的一点私心,我也有生意要靠这条路。” 听莲华说的这么坦诚,众人反而安静下来,想听听究竟是怎么个搞法。 “这条路不长,因为我也还在反复尝试它的耐用性,现在的土路,晴日里尘土飞扬,雨雪日泥泞难行,但这次修的路,经得起日晒霜雪、风吹雨淋,车马在上如履平地。今天我带了一段试用的在此,乡亲们可以亲自看一看,我所言非虚。” 莲华说完,韩韬便抱着一块半人高的青灰色的石块放在中央,“众位且看,这便是我用沙石凝结后做成的一段,大家尽可试试,能否伤的了它分毫。” 众人纷纷围上去,好奇地摸摸抠抠。 之前瞎胡诌的中年人本就好事,不然也不会多嘴,此时抄起墙角的锄头走过去,叫声:“起开,我来试试!” 众人纷纷避让出空间好给他施展,只见中年人抡起锄头使出蛮劲,嘿地一声砸向水泥块。 咚地一声响,锄头被震飞出去,中年人两手虎口被震裂,双臂麻得没知觉,可见用力之猛。众人赶紧上前去看,只见水泥块上仅仅有一道浅浅的印子,不由都啧啧称奇。 就在此时,远处烟尘大起,伴随着隆隆的脚步声传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万老将军身旁的夏鸿泽笑道:“想是那张大胡子得了您的话,带人赶来了,我去迎他一迎。” 莲华闻言高声安抚道:“乡亲们不要惊慌,这是万老将军请来帮我们修路的兵队。” 众人见莲华所言非虚,又还面子大,能请来兵卒想帮,这才对莲华的修路之心不再存疑。 兵队由远及近,人人未持兵械,皆是卸甲着布衣,为首一骑身穿一领墨色战袍,腰系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腰配钢刀。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给莲华看呆了。 莲华呆一呆不要紧,给欧阳隽逸整纳闷了,暗里用扇子送莲华几下风,“也不知哪里顺眼,倒给你看得发怔。” 莲华这才反应过来失态了——擦,没想到真有人搞张飞的穿戴,看给我雷的!“我这哪是发痴怔,我是第一次见有人胡须能炸成那样,好奇多看几眼。” 不说还好,一说离得近的几个全偷偷捂着嘴笑,这胡子,还真是…… 第31章 接着没标题 来将虽然莽,但目力极佳,隔得老远就看清了门口的夏鸿泽,哈哈大笑奔过来,“得夏军师相迎,我老张也是算是有点头面的人了,哈哈哈!” 待得近前一看,不由双手按刀:“为何聚得许多人在此,莫非有人想造反?” “休得胡言,这都是附近来帮忙修路的百姓,”夏鸿泽赶紧摁住对方手,“万老也在里面,我引你去见。” 张大胡子回头吼一声,“通传下去,原地休息!”便跟着万鸿泽进了院子。 见了万老将军,张大胡子立时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被万老将军扶住,“欸~使不得,贤弟是同我一起征过番子的过命兄弟,如何行此大礼?” “自调柳城到嘉城,天下太平,弟兄们闲的撮鸟。得老将军书信,老张喜不自胜,和陆指挥使一提,听闻您要一些人夫修路,他当场就给了批子!”张大胡子开口就透着浓浓的糙气,“老张便提了手下兵赶过来,没来晚吧?” “时机刚刚好!来,老夫为你介绍。” 万老将军引着张大胡子与莲华等人一一见礼,原来这人叫张猛,时任都头,原在柳城剿匪,因性情暴烈,不服管束,被提调到后方的嘉城镇守。 莲华有点难以置信问道:“张都头,那个、那个……你真姓张?” “某自姓张,姑娘问之作甚?” “没、没什么……”居然真和张飞同姓,是有什么基因群聚大法么?“你一路赶来,辛苦了,喝点水吧。” “多谢姑娘!”张猛接过莲华递来的大碗,咕噜咕噜一饮而尽,抹抹嘴道:“这路如何修,老张不懂,只是有一点,若是万老将军之事,我这一帮弟兄但听调遣。可若是姑娘来主事,可有把握?” 莲华自然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我一个女流之辈,如何能服众啊?所以,这不,还得有张都头你在这帮我坐镇不是?”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几句张猛还挺受用,便点头道:“那你说说,这路如何修?” “不急,我这修路之法不比以往,这有一段成品,张都头可先看看。” 韩韬闻言便过去,将水泥块立起来供张猛查看。 张猛细看之后,有些疑惑,“这东西,是何质地?” “非金非铜非银非铁,”莲华笑着用手叩叩水泥块,“而是寻常都见得到的石和泥,经我的方法混合后,便变得坚硬异常。莫说刀剑铁器,就是常年车走马踏风吹雨淋也能经得起。” “待老张试试!”听闻比刀剑还硬,张猛有些心动了,抽出刀来正准备砍,就见周围人立时散开——毕竟之前那锄头倒飞出去,幸亏没砸到人,这刀要飞了,那可不是玩的。 张猛还以为是给自己让地方呢,也没多想,试了试劲力,猛然一刀挥出,两物相碰,如金铁遇大石,铛一声响,水泥块上出现一道白痕。 “乖乖~老张这刀,上好镔铁打的,差点没把刃给砍崩了。”张猛瞅着刀一阵心疼,暗道还好没使出全力,又瞅瞅水泥块,“这家伙,还真是纹丝不动!姑娘,你说你有这本事,不如做城墙防御,修这坡路作甚?” “都头有所不知,”莲华叹口气,“这泥沙混合之初,浑如稀泥,没法竖立,待得两三日后,才有的如此硬度。” “怪道。” “然而都头也别小看了修路,此番虽只是实验,若是真成了,在伍朝,这路可是头一份,你和诸位的大名,也都会被世世代代所铭记。没准,路好了,伍朝以后都会用这个方法修路的。” “你说那些老张也不懂,你就说如何做就是了,老张信你!” 莲华乐了,真是个好说好讲的痛快人,“好,那先把这块成品拿出去给来的兵士们传着看看,好让他们有个了解,此次修路不同以往。另外再劳烦都头,把各队的队长请进来,我有话要说在前面。” 不一会儿,进来五个队长,经过了长途奔波,让他们面色都有些不太好。 莲华上前一一行礼,“感谢各位队长风尘仆仆赶来,且先饮一碗水,听我将话说明。晚些,自有伙食奉送。” 几个队长见来主事的是个女子,水也送来了,话也还中听,神色稍霁。 莲华再次向四周行礼,“此次修路,非是朝廷公干,所以莲华首先要谢过来到这里的大家。你我相逢,便是有缘,我自是不会亏待了各位有缘人,所以,凡是来修路出力的,不但每日有飞花楼季大厨的团队定制的营养三餐供应,而且每日有100文酬劳!注意,我说的并不仅是各位兵士,乡亲们有愿意来帮忙的,也可以获得同样的酬劳!” 在场众人哗然,小看这女子了,原来财大气粗啊! 也有人不相信的,便嚷嚷起来,“你无凭无据的,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这一嚷嚷,大家又慢慢静下来,想听听对此有什么说法。 莲华微微一笑,“大家大可放心,这次的修路工程,在这边的万老将军,本地的驿丞,还有飞花楼的楼老板,都是出资人,他们愿意为这条福泽后世的道路做奠基人,愿意做我最坚实的后盾,我由衷地向他们表示感谢,并且承诺,他们的名字将一直被走在这条路上的后代铭记并传承下去!” 几人虽觉得夸张,遂都只是一笑而过,谁都没放在心上。谁也没料到,百年之后,他们的名字仍被后人与伍朝第一条水泥干道联系在一起。 “尤其这边这位驿丞,那更是重量级,你们或许不认识,他可是欧阳世家的公子,这笔钱,对他来说就是小case……就是九牛一毛!啊不,最多~半毛!” 欧阳隽逸适时摇着扇子摆出翩翩公子的姿态,端的是芝兰玉树、眉目如画,看得不少在场的少女春心大动。欧阳隽逸很是享受,命令道:“挽霜,把本官的腰牌拿出来给大家都看看。” 一个破驿丞的腰牌有什么好看的?挽霜没好气地瞪了欧阳隽逸一眼,拿出欧阳世家纯银的腰牌向众人展示——看准了看清了,正牌货! 众人再次哗然,四大世家之一的欧阳世家,家里那钱就跟水似的,随便喝,不是,随便花! 这下质疑的声音也没了,毕竟那么多大咖站在这,人家背后的来头一个比一个大,楼老板自不必说,飞花楼时常有骚人墨客公子啥的来挥洒青春和银钱,万老将军虽不知有多富有,但伍朝最是善待军士,何况一个劳苦功高的将军,没钱谁给你卖命?再加上欧阳世家的公子……甚至还不止,看他身后还有一个颇有世外高人风范的女子,这边如火如荼,她却在那如无物地喝茶,这估计才是幕后真人。不然就这莲华一个年纪轻轻的弱女子,如何能与一众达官贵人攀得上关系? 一时间,对莲华的猜忌全跑在那边故作高深的玲珑猫身上去了。 莲华哪察觉得出发生了什么,仍自顾自地说明:“咱们这次修路,将分作三段同时开工,想来参加的乡亲,跟着哪一段动工都成。明天将正式动工,来一天有一天的薪酬和伙食,需要的可以当天结算,绝不拖欠!今天就到此为止啦,请各位散去吧!” 听闻第二天才可以,众人做鸟兽散,忙着会去合计要来帮忙,毕竟有饭吃有钱拿,这不比每天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强多了? 莲华则拿出画的地图,给张猛和几个队长讲解了,分哪几处开工,让他们把队伍分散开驻扎,第二天好行事。等张猛等人带队去了,莲华才有了一口喘息之机,赶忙倒上一杯水喝了,又忙不迭地返回飞花楼,接下来要张罗一百多号的人饭食了,而且从明天开始,只多不少。虽说交由季伯行负责还是让人放心的,肯定会按莲华拟定的菜单来做,可是毕竟才刚开始启动,为防有什么不到位的,莲华觉得还是亲自看着点比较好。 楼飞花这些天也没闲着,派人提前准备了充足的食材,并且在莲华的指导下,让人收集了不少沙石运到既定位置。 当夜,饭食送到驻地后,赢得了极佳的好感,毕竟兵士都是靠出体力的人,而且长途跋涉而来,能快速补充体力、偏咸偏重的菜品,正对胃口,对于行军打仗吃惯了干粮的糙爷们来说,骤然吃到如此美味,简直值了,不少人大呼过瘾。有的兵卒甚至怀疑,之后是否每日依然会维持如此高的水准。 酒足饭饱之际,听得队长说这是飞花楼季大厨所作,都暗道怪不得了,毕竟季大厨在都城一品香那可是重量级人物,平日里想去吃上一顿都难,没想到在此处却能人人有份。再一听以后每日三餐均有,纷纷乍舌——弟兄们这都什么命,能免费让季大厨这么往死里做菜。 然而还不止,听说每日还能领到100文钱后直接炸了,纷纷感叹,张猛这厮总算是做回人事了,想当年东征西讨的,也没见伍朝皇帝这么善待过我们,人均心里美滋滋。 第二日一早,飞花楼前。 莲华在众人的围观下,焚香祷告后,请楼飞花铲了第一铲土,随着铜锣一敲,算是正式破土动工了——简陋?那也没办法,没舞狮的习俗,甚至还没火药,想热闹一下也没办法。 然后众人来到第二段,由万老将军铲了第二铲土。 最后再来到第三段的驿站,由欧阳隽逸铲第三铲土。 自此,几位站队大佬的工作就算完成了。第一阶段由楼飞花负责,第二阶段由玲珑猫负责,第三阶段自然是莲华负责,毕竟水泥的配比只有三人熟知。 每一段工程的兵士又分为两拨,一拨负责白天的道路施工,一拨负责昼夜轮班巡逻,保护铺好的地段,别被鸟兽和无知路人踩踏导致返工。 虽然是第一次修这种新式路,但毕竟好吃好喝,还有万老将军坐镇,将士无不听话照做,这使得施工第一天出奇的顺利,仅在一些小问题上出了点分歧,莲华轻轻松松就解决掉了。 一连几天,莲华在工地上和兵卒们同吃同睡,饭来了打上一份席地而坐就开喧,夜里扯块席子就地一趟鼾声比谁都响,让兵卒们对这个乐观向上、充满干劲的姑娘有了好感——这位姑娘,不施脂粉甚至都不洗脸,可就是越看越像自己人。 莲华也是颇无奈的,这帮大兵,做起事来确实可靠,但糙起来也是真的没谱,许多涉及到男女敏感器官的词汇是家常便饭一样张口就来,莲华只好装听不懂,学九桃一样天真无邪地看着对方,然后对方也识趣地笑着打住。时间长了,相熟的士卒总算能兜着点,嘴把着点门了。 也陆续有集上的人来参加施工,早有楼飞花安排的账房先生,登记造册,按日结算工钱。有人领了钱回去一说,隔日便有更多的人来,然而莲华早有要求:只要青壮男,老幼妇孺一概不收。 活计不难,但是要的是体力,许多沙石不够的地方,还要去附近采挖运来,咱可没那么多闲功夫照顾老幼妇孺。 偶尔有不服气的妇人指着莲华,问为什么她能我不能。莲华便抱着膀子说:“我是东家,在这儿玩呢!”对方也就无计可施而去。附近的兵卒憋着笑干活,哪有东家在这亲历亲为,还同吃同住的? 自第一日起,丁老头的二儿子就跟着莲华,丁老头也没啥文化,两个儿子,大的叫丁富,小的叫丁贵。几日的帮工下来,丁贵明白为何自己爹对这个姑娘如此推崇备至的了,就是他一个在山上经常锻炼的男儿都有些吃不消,可这个姑娘硬跟铁打似的,天天盯在工地。 张猛也是在施工第一天跟着万老将军返回住在驿站,每日见莲华如此辛劳,都忍不住在背后夸赞,“这女子,若是男儿身,我老张定和她喝上三大碗。” 每每这时,万老将军就喜忧参半,喜的是莲华这姑娘是个吃苦耐劳的能干人,忧的是天天跟一帮大兵混在一起,旁人又不瞎,姑娘越优秀追求者越多。你看欧阳隽逸这小子,天天去工地陪着。之前自己说等万三郎五日就走,如今都七日了,若三郎再不来,他也没把握能帮爱儿把住这个儿媳了。 第32章 无题 万老将军正着急呢,那边路上一人一骑过来了,顿时喜上眉梢:“我儿可算来了。” 见万老将军从二楼推开门,乐呵呵地下楼来,众人皆虽不解也不敢问,也只能好奇地看着。 待得走到驿站门口,看清来人,顿时心里一沉——这不是令狐珏嘛,诸葛老狐狸的爱徒,跑这来做什么?莫非修路的事已经传到都城啦? 令狐珏原本一心一意赶路,到了驿站门口,见一老者迎了出来,定睛一看,居然是万老将军乐呵呵地出来了,赶紧下马行礼:“老将军!” 原本以为是爱儿,结果是别人的爱徒,万老将军笑容都不变一下,拉着令狐珏的手往驿站里走,“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见到令狐贤侄就跟见了我儿一样高兴,来,里面坐,跟老夫聊聊,这一趟,为公还是为私啊?” 令狐珏受宠若惊,哪里顾得上反应万老将军话里有话。 一旁的夏鸿泽憋着笑,睁着眼说瞎话,“令狐少侠纵马时,确有几分万家三郎的神采。” 令狐珏这才有所觉,虽然捕捉不到具体怎么回事,但自己在万老将军面前绝对没这么大分量,遂回应道:“万三将军镇守三关,职责非同小可,寻常难见,老将军思念爱儿,也是人之常情。爱屋及乌,令珏万分感动,但如何敢与万三将军相比?” 这几句话不卑不亢、干干净净,万老将军听后收了起了嬉笑之意,“没想到算天算地的诸葛老狐狸,最后找的徒弟,却是个真性情。好,真好!好孩子,你告诉老夫,来此有何事?” 令狐珏愣了愣,不愧是武将,单刀直入啊!但总不能老实承认我是来找师妹蹭饭的吧?还是师父老练,捉六鬼,顺便就把女儿也给探了。遂躬身行礼道:“六扇门有一些往来密函,需我跑一趟处理。” “喔,是往东还是向南啊?” “具体方向不便告知,还望老将军谅解。” “也罢,只是若南去的话,去往郦水集的这段路正在翻修,贤侄恐怕需要绕一绕路了。” 令狐珏也不傻,别说此时老将军已经退隐田园,就是在任时也是两家人,不能事事都告知,现在对方明显在探自己动向,自是不好再纠缠下去,“不妨事。事间有限,珏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看令狐珏上马离去,万老将军才悠哉回到房里,感慨道:“好一个青年俊杰,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诸葛老狐狸这些年还真没闲着……只希望,别又和莲华那丫头碰上了……” 一旁的夏鸿泽微笑道:“可我觉得,他还就是来找莲华的。” 万老将军难以置信地瞅了夏鸿泽一眼,“你这浑人,怎么尽往老夫心口上戳……” “万老,您忘了,之前探来的情报,诸葛老狐狸抓六鬼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认识了。” “……看我这脑子,一年不如一年了,”万老将军哈哈一笑,“是我后来者想居上,想痴了。”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三郎少年成名,常年镇守三关,打交道的不是番子就是自己将士,皆是糙人。不多与同辈之人交流切磋,只怕性子会越来越野。” “老夫如何不知?”万老将军感叹,“都说五公主属意于他,可只要圣上一直都不开金口,这桩婚事就不可能成。老夫知道是怕我万家势大难以掌控,所以这些年,才四处为三郎寻觅佳配,以宽圣心。可三郎这傻小子,还念着公主,我和她娘每次为他辛苦找到的女子,都被他胡乱拒绝,真就混账东西一个!” 夏鸿泽如何会不知道万老将军的心思?徒劝无意,便行礼道:“我再去一封信催催三郎。” 这边令狐珏其实早已心里有数,在出发后不久就从飞往六扇门的信鸽处得知莲华联合万老将军、欧阳隽逸和楼飞花修路的事,而且这路的材质硬过金铁,令狐珏当时就想象过这消息会让老师有多头疼,这样的路,真要建成了,在都城定然掀起轩然大波。 然而真上了路他才发觉,真没办法走多快,那些看似已经平整的道路依然有人在维护,不让人上去走,只能跟着其他马车和行人沿着路边慢慢行走。 然而没走多久,就看到有个与新的路面平宽,一人多高的大铁管,正在路面上滚动,旁边一个女子正发号施令:“听我口令,步调一致啊!再说一遍,不要快不要慢,要按步调一同使劲儿!中途有人倒了不要慌,旁边的人拉一把,和前面几天一样,让我们愉快地玩耍吧!rock and roll!” 骡、骡啃肉?!围观众人呵呵呵,这人又嚷怪话了。 听声音,不是莲华是谁?令狐珏一激动就喊了句“师妹”,一想不对劲,又改口喊道:“莲华姑娘!” “谁在召唤我?你是我的master(主人)吗?你能驾驭得了我这五星ssr级别的新职阶么?”莲华正要喊口号,就被一声师妹喊得郁闷死了,特喵的令狐冲来了?这就跟万事俱备要喊开炮的时候,一个迟到的傻子跑来跟你喊报告一样是可忍熟不可忍,不口花花几句真当我是吃素的?转头一看,可不是令狐冲是谁?呃,不对不对,是令狐珏,赶紧欢乐挥手,“yo,令狐捕头,好久不见!吃饱了来散步啊?” 啊,这……令狐珏一时不知这话从何接起,也学着挥挥手,“从师父那带了些话给你,等你得空聊。” “你在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哦?过来过来~”莲华也不客气,给对方拉到自己身边,“各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六扇门的四大名捕之一,黑血黑刺黑杰克之令狐捕头!不过他说的师父不是我师父,你们可别认错了哟~” 令狐珏本不想那么高调,奈何架不住莲华的热情劲儿,便也抱拳四周一礼:“有礼了,列位辛苦!” 众人慌忙回礼,越来越觉得这莲华姑娘深不可测,什么人都能沾上点关系。 令狐珏趁机压低声音问:“你这是做什么呢?” “啊?这个啊,我命名为压马路!”莲华乐呵呵的看着眼前的大铁管,“你不知道集上的铁匠为了打造这家伙冲我发了多大的火,连嘉城的铁匠都全部给请来了,齐心协力总算把它给打造成型,狠狠敲了我不少银子,可让我心疼了,必须爱惜着点用。” 能不知道吗?当时从密信里察觉到要用人,老师把都城的几个知名铸铁大匠都绑到了嘉城,逼迫他们隐藏身份帮忙,实际的花销以为国贡献为由,分文未给,按这几人的脾气,可不就敲到莲华头上了嘛?铁壁要厚,管身又要圆,还是整铁浇筑,要的又还急,这哪是本地一个小铁匠能完成的? 此时铁管里整整齐齐站了十六个健壮男子,排成两排,手挽手肩并肩,跟着莲华的口号,齐声同步,一步步往前迈,用自身的重量带着铁圈一点点往前滚动。 “二——迈后脚,后脚!别出错!周大白,你午饭没吃饱是不?踩实了,使劲儿啊!小心我扣你今天的小糖果!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本姑娘的嗓子着想,能少喊几句谁不想啊,你非要我提醒你?你们这帮人还想不想喝我秘制的酸梅汤了?喊累了我可没心思做哦~” 不少路人被这奇特的一幕和花式喊话所“迷惑”,纷纷驻足观看,还有不少集上的妇孺则是抱着自己小板凳,带着点新鲜瓜果和茶水之类的,在旁边敲热闹,反正自家男人能来的都来了,家里也没什么事,既然自己无法参与,在旁边看看总没关系吧?而且别说,这莲华姑娘,小嘴叭叭叭,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听着是骂人,可是谐里谐气的,让人不怒反笑,这真是最佳的午后茶点时光了。 而“小丑”莲华此时仍毫无所觉,仍喊得自信慢慢:“三大壮,这才走了几步呢,你脚怎么歪了?让你往前使劲儿,你倒好,踩旁边兵哥哥脚上?我都替你臊得慌,还大壮呢,歪着壮啊?我再重复一遍,本姑娘这是文明施工,你可别给我整事儿!我问你们,我一直提醒的口号什么?” 施工队伍里爆出一声喊:“入海之前先探风,携手压路不放松!” “完了完了,中午的红烧肉白吃了,互帮互助都不肯,这么小声,路人谁听得清?我可告诉你们啊,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你们现在整队人现在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告诉我,我一直提醒的口号是?” 这回施工队众人齐声喊道:“入海之前先探风,携手压路不放松!” “欸~这就对了嘛!这一嗓子喊得有力量,让我看到了你们的决心和毅力,你们流出的每一滴臭汗都迫不及待地散发出对施工的认真和专注!酸梅汤有了啊!再接再厉,听口令:一!” 喊完莲华又塞了颗小东西到令狐珏手里,低声道:“吃吧,我做的小糖果,可甜了。” 令狐珏心中暖,将糖捏在手心,低声回应:“等你一起吃。” 莲华差点吐血,这可是现代硬糖,你掰得开?就那么一颗糖你还想和我一起吃,怎么吃,你含一下我含一下啊?脏不脏?而且为了避免暴露,我可是连糖纸都早就剥掉扔了的,赶紧吃吧,别磨叽,“慰劳你的,你就赶紧吃吧,可别待会沾上你的手汗了。” 令狐珏还想再说什么,莲华急了——婆婆妈妈的,没看我监工不方便解释嘛?从令狐珏手里掏过糖来直接塞对方嘴里,“吃!不吃我可强灌了啊!” 令狐珏也没料到会来这么一下,糖在嘴里,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和甜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然而这一下却被围观的妇孺们看得清清楚楚,立刻开始起哄。 莲华顿时俏脸霞烧,暗道不妙,嘴上却硬气得很:“别瞎起哄!没听他叫我师妹嘛?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我心疼我师兄,给他喂点小零嘴,不行吗?” 不少人都以“别解释,我都懂”的眼神和笑容面对莲华的解释。 无奈的莲华只好把气撒在令狐珏身上,“你看吧,叫你吃你偏不听,弄成这样,满意啦?” 令狐珏是甜在嘴里,蜜在心上,这几小句听来不像是责备,倒像是撒娇了,情不自禁捏了捏莲华的玉手,“怨我。” “你你你、你做什么哦?吓我一跳!”莲华确实被吓了一下,没来由的摸我手做什么?还想再来一颗还是怎么的? 来送酸梅汤的九桃刚好看到这一幕了,放下酸梅汤就直奔莲华,“姐姐、姐姐,我看到了,也要姐姐喂我小糖果!” 哟呵,再喂自己妹子一颗不就解围了嘛!真是姐姐的好桃子,莲华乐了,顺手塞一颗到九桃嘴里,“乖~好吃不?” “姐姐做的小糖果就是好吃,甜!” 莲华得意一笑,可不嘛!特地让玲珑猫准备的阿尔卑斯奶糖,在这个糖是稀有品的古代,能吃到奶糖,那不是神仙级别的待遇?眼睛往九桃身后一瞥,看到和九桃同来的欧阳隽逸,笑着递出一颗,“欧阳公子,你也来一颗!” 显是见到了莲华喂令狐珏的一幕,欧阳隽逸又想吃又有些吃味,摇着扇子道:“哈哈,本公子怎会贪这一两颗小糖果的便宜?” 不吃?有的是人想吃,那我收起来了,可别后悔——莲华闻言也不好强求,便准备把糖收起来。 欧阳隽逸扇子一收,以之按住莲华的手,低声道:“可若是莲华姑娘喂的,那又另当别论。” 莲华呵呵一笑,“咱俩都这么熟了,你还来跟我寻开心是不?这糖不管谁喂的,入口不都是一般甜?” “那可不一定,”欧阳隽逸也觉得有点太过强求,可是这几天自己和莲华的关系没进半点,反而被令狐珏给酸到,怎么服气?“旁人怎么感觉我不管,可是我却是吃得出区别的。” “是吗?”莲华闻言眉心一跳——别我这异于时代的奶糖被这家伙发现问题了吧?好歹是个厨痴,一鸣惊人也是有可能的。赶紧把糖喂到欧阳隽逸嘴里,盯着问,“有什么区别?” 欧阳隽逸得逞,笑眯眯回道:“甜在嘴里,美在心上,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超!搞了半天是趁机撩我啊?莲华这下是真无语了,尤其周围的看客们又开始起哄,没好气的把手里的手工制原始喇叭递给欧阳隽逸,“你来喊,按质按量压完今天的份。” 说完就红着脸拖着九桃往驿站跑,喵的,遭不住了,躲躲。 第33章 想要有标题了 莲华倒是躲了,这边欧阳隽逸和令狐珏双目一碰,火星四溅。 “令狐捕头,不去缉拿重犯,跑这小小的郦水集看别人修路啊?” “天下太平,无盗可缉,那是好事才是,为何欧阳公子反而不喜呢?” “你天下太平成闲人一个,本公子却不是,”欧阳隽逸抬了抬手里的手工喇叭,这玩意儿还挺沉,怎么看莲华拿着跟没事儿人一样的呢?“地方修路,本官身为此地驿丞,必须站出来出工出力,报效朝廷。若是看见漂亮姑娘就迈不开腿,耽误了事,那就和白拿朝廷俸禄的米虫无异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答话,拿起喇叭开始吆喝。 令狐珏哭笑不得,好像我比你官大欸,你还敢来教训我?行行行,你指挥,我去找莲华去了,“说的在理,这便告辞了。” 待得令狐珏牵马走远,挽霜才拉了拉欧阳隽逸的袖子,“少爷,人走远了。” 欧阳隽逸立刻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将喇叭甩给挽霜,“哎哟,这什么扩音器真压手。来,你给我托着,今天咱们务必按时按量完成。” 然而他没莲华那么口花花,众人自然也没什么兴致了,围观路人的继续赶路,来看热闹的妇孺则自顾自聊起天来,八卦一点的,开始扯起欧阳隽逸和令狐珏谁更能得莲华青睐的话题。 而此时的莲华奔回客栈,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烧热水,n天脸脚都没洗了,不好好泡个澡,都要臭了。虽然自己不用下场干活,但毕竟是工地啊,每天风餐露宿的,再糙下去要成野人了。 这边还没弄好呢,令狐珏就跟着来到驿站,莲华心想会不会是弩弓的事,便把对方让进自己屋内。 令狐珏也不绕弯子,见四下无人偷听,便从怀里掏出弩弓设计图,“莲华姑娘,工匠见了你画的图纸,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我便带过来给你看看。” “你们效率不行嘛~这么久还没开始做哦?”莲华接过来仔细翻看,见果然是自己担心的几个地方出问题,便也理解地点点头,原以为既然这个时代有弩,那造个缩小版的应该不难,看来工匠还是没有那样的技术呢,“这样吧,图纸还是你拿着,我待会洗个澡,你也先去歇歇,一个时辰后再碰头。” 刚好九桃敲门,“姐姐,浴桶和热水都给你搬来了。” “瞧见没?这才叫效率。”莲华冲着令狐珏一挑大拇指,转头高声道:“好,进来吧。” 九桃推开门,见是令狐珏,便乖巧地行了个礼:“见过令狐捕头。” 身后几个抬着浴桶和热水等物的驿卒原本嘻嘻哈哈,进了房门见是令狐珏在,便都收起了玩闹的态度,认真做事。 莲华好笑地看着几人摆放好退出去,“不应该啊,他们居然这么怕你?” 令狐珏莞尔:“我官大。” 莲华:俗人,显摆你有官做是不?出去!别妨碍本大小姐洗澡! 其实莲华之所以想洗澡,是因为之前从玲珑猫拿来不少好货,原本想着就跟穿越前一样,弄个洗脸洗头洗澡三件套就ok了,结果被玲珑猫狠狠嘲笑了一把,都是女儿身了,还那么飒是要闹哪样?又不是描绘不出来。 一想也是,便直接交给对方,推荐一套先用用看。 于是,今天能忙里偷闲泡个澡,对莲华来说,那正是试试这些杂七杂八玩意儿的时候到了! 第一步,站在空桶里,用毛巾沾着水湿身,上洗面奶加全身打香皂,然后冲干净开始搓澡,呜呜,时隔那么久再次用上现代的搓澡巾,莲华感动得几乎落泪。 第二步,往浴桶里放泡澡用的浴盐,这个是莲华指定的牌子,Lush的璀璨星河气泡弹!这款是穿越之前,在小日子参加比赛时有过亲身体验的产品,直接让崇尚淋浴的东方歧从此爱上了泡澡,果然要论享受泡澡的放松和舒坦,还得是鬼子啊!所以在玲珑猫的推荐套餐里原本没有这个物什的,最后也被安排上了。 然而莲华卡在了第二步上,不过是冲了冲身上,浴桶里的水就已然不多了,只好冲外面喊:“桃桃,再弄点热水来!” 守在门外的九桃回应一声去了,不多时便提了两大桶热水进来,一进来就直吸鼻子,“天啊,姐姐你用了什么,好香啊!” “香吧?下次你洗的时候,给你也用用,让我们的小桃子也香香的。” “真的啊?”九桃简直难以置信,然后就看到旁边桶里的脏水,“姐姐你怎么洗的啊,这水那么脏?咦,居然也是香香的,你是用这个水洗的吗?” 莲华被扶额,“好了,你别问那么多,先把这里面的水倒了去。这可是实实在在真的脏水啊,你别当宝贝留着。” 九桃去倒了脏水回来,就见到莲华靠在浴桶里,得意地哼着小曲儿,那神情,享受之极。 “姐姐,桃桃来给你刷背。” “不愧是姐姐的小桃子,nice timing(正是时候)!来嘛~英雄!”莲华往前一趴,慵懒地趴在桶边,将后背露了出来。 莲华这一趴,大半个身躯都浮出了水面,健康柔美的背部曲线一览无余,洁白细腻的背部肌肤,犹如绸缎般诱人,纵是九桃亦把持不住咽了下口水,俏脸通红,接过莲华递过来的搓澡巾微微咦了一声,“姐姐,这个是?” “你把手往那个洞放进去,然后就可以用来搓泥垢了,比沐巾好用。” 九桃听话照做,发现确实比沐巾省劲儿多了,稍稍用点力气就能看到泥垢出来。一边感叹着姐姐的东西好神奇,一边试探着问:“姐姐,桃桃这个力道还行不?” 莲华暗笑,怎么问得跟现代澡堂的搓澡师傅似的,“可以,就这么再接再厉。” 九桃搓着搓着,渐渐往下,到莲华腰部,然后有点迟疑的接着往下……莲华微微转过头,瞄着这个涩桃,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显是感觉到莲华的目光,九桃抬头,就见莲华如看透一切的老猫般眯眼瞄着自己,顿时脸颊发烫,低下头,结结巴巴道:“姐、姐姐,刷、刷完了,前面要刷一下吗?” 拿来吧你!莲华一把把搓澡巾没收了,C杯是你这种小丫头能欣赏的?“臭丫头,你还搓上瘾了是不?弄热水来,给姐姐冲冲头发。” “哦。”看神器被收回,九桃讷讷地用木勺从桶里舀出热水给莲华冲洗头发。 “好了好了,那边,有一堆奇怪的瓶子,你把最中间那瓶拿过来。” 等莲华倒出一些在头发上揉搓的时候,九桃又开始惊奇了,“姐姐,这个的味道也好香啊!” “哼哼,姐姐这好东西多着呢,你呀,跟着姐姐吃了不少苦,也该用点好东西了。”莲华一边搓,一边想下一步该做什么,被涩桃搓了几下屁屁,现在大脑有点短路,“像胰子之类的,以后不用买了,姐姐这有更好的给你。那里的那一小堆,今后就由你保管啦,这么好的东西,你可不能给别人知道了哦~会被抢的。好啦,冲水。” “放心吧姐姐,我一定藏得好好的。可是,就连莺桃和黑李也不能给看吗?”九桃听闻以后可以用更好的,心里开心,听话照做给莲华冲水。 “现在还不行,这些都是姐姐的秘密武器,等以后,咱们的温泉旅舍开起来了,那个时候才能让她们知道。” “姐姐,我们真的要开温泉旅舍啊?” “这还能有假?等建好了,姐姐就守着旅舍和桃桃,衣服破了,桃桃给我缝,肚子饿了,姐姐来做饭,每天看日出看夕阳赏四季美景玩小姐妹的游戏,在那里幸福地生活,好不好?” “好呀好呀,桃桃最喜欢姐姐了!” 哟呵,还学会表白了,莲华促狭地一笑,看给你小丫头美的。又上了一遍洗发膏冲洗干净,“把我挂那的毛巾拿来。” “哇,姐姐,这个毛巾是什么料子的,怎么那么柔软?” “你别管,快拿来。”莲华接过来给头发缠上,这长头发的弊端就是洗完不容易干,得赶紧的弄得七七八八,不然晚了要耽误去工地的时间了,“等明日姐姐给你舒舒服服洗一个澡,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九桃听得玄乎其玄,用一遍就能什么都知道?还能这么厉害哦? “好啦,我再泡一会儿也该出来收拾了。”莲华在九桃的帮助下,总算把一头长发挽在了毛巾里,“你去把脏水倒了,然后就去工地上看看,我怕欧阳公子顾着喊口号,忘了让大家休息喝酸梅汤了。” 当九桃拎着两大桶脏水出去后,莲华总算想起来,好像第三步的洗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尴尬的是第四步是啥来着?一边玩着水一边四处乱瞟,看到堆在一边的沐浴露,这才想起来,第四步,涂沐浴露,这个可是玲珑猫强力推荐的东方宝石水莲花沐浴露,据说是意大利的牌子,玲珑猫觉得水莲花和莲华超搭,让莲华一定要试试。 拧开瓶盖莲华有点不淡定了,这香味,不愧是香氛沐浴露,就是洗完还用去工地哦?到时候人家不会以为我回驿站一趟,洗个澡就成仙了,所以香喷喷的吧? 唉,不管了,有得用不用不是傻子么?再说了,干净最重要!于是莲华不管不顾挤出来打上,搓得泡沫满身,滑溜溜的,又弄水来清洁干净。 下一步…… 这时敲门声传来,伴着令狐珏关心的声音,“莲华姑娘,你、你还好吧?” 啊?这就一个时辰了?我怎么感觉还没玩够,不是,我这后面还有几步来着?哎呀,来不及了,算了,赶紧出浴!“那个……令狐捕头,你、你不要进来哈,我我我这边还没好呢……” 听得里面水响,令狐珏不期然就想起抓捕六鬼那天看到的莲华那叫姣好的身材,俊脸微红,“不着急,我是看时间太长了,担心你而已。” 莲华一边扯过浴巾在身上胡乱的擦着水,一边怨叹——唉,以后不敢问女生洗个澡怎么那么耗时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穿回去表达一下立场。 约莫过了一刻,莲华才拉开门,把令狐珏让了进来,“不好意思啊,令狐捕头,我也没料到要花那么久,让你久等了。” 令狐珏:…… 不是他不知道怎么接话,而是刚沐浴完的莲华浑身散发着水润光泽,加上那股清透又浓郁的香味,让他神为之夺。 “我还没忙得赢收拾,希望你不要介意哈,”莲华梳着头发,坐到桌前,“事不宜迟,你赶紧拿出来,我说,你记在上。咦,站那干嘛呢?你腿站麻了?” 听了这话,令狐珏才强自挽回神魂,手刚放怀里去掏设计图,敲门声再次响起,遂又放了回去了。 门外是几个驿卒,“莲华姑娘,我们来收一下浴桶,不知你洗好没有?” “洗是洗好了……”莲华看了看屏风后的一片狼藉,“可是我什么都还没收拾,要不你们晚一点来吧。” “不要紧,姑娘你是干大事的人,像收拾打扫这些粗活,交给我们就好。” 兵哥哥们这么会服侍人的吗?莲华表示有爽到,便点头道:“那你们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开,几个驿卒进来,抱的的抱,提的提,把浴桶和大小桶盆一起搬了出去。 莲华怪不好意思地看着几人忙活,“不好意思啊,各位大哥,我洗得匆忙,没来得及收拾,让你们辛苦了。” “没多大事。莲华姑娘,令狐捕头,你们慢慢聊。”走在最后的驿卒讨好地一笑,还顺带把门带上。 总觉得几人好像有什么事,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莲华干脆不去想了,促狭地转头看向令狐珏,“官大好像是比较占便宜,哈?” 看到莲华那招牌式的小狐狸笑容,令狐珏鬼使神差地上前把怀里设计图放桌上,从对方手里拿过梳子,温柔地给莲华梳着头发,“我帮你梳,你来写吧。” 莲华一踌,也是,连匠人都看不懂的地方,让令狐珏来写,那不是为难人家吗?于是就这桌上的笔墨,开始对工匠标出的位置一一写下详细解释。 第34章 在想标题了 令狐珏嗅着莲华浴后的香气,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这边莲华也写着写着渐入佳境——突然一声破门声,九桃冲了进来。 “姐姐、姐姐!啊,令狐、捕头……” 显然被眼前的一幕搞得不知如何是好,九桃当机了。 莲华没好气地看着九桃,“知道为什么觉得尴尬吗?因为你开门的姿势不对!出去,再给你一次机会。” 九桃愣愣地转身准备出去,突然醒悟过来,冲上前将令狐珏推开,“令狐捕头,我姐姐不拘小节,你也不懂礼节吗?出去!” 令狐珏不动,只是以审慎的眼光打量着九桃。 九桃也不虚,毫不畏惧地瞪着对方。 莲华叹了口气:“令狐捕头,要不,你先去歇会儿吧,我这一时半刻也完成不了。” 令狐珏这才点点头,柔声道:“我晚点再来找你。” 待得令狐珏出去关上门,九桃才松了一口气,“姐姐~你不要怪我多嘴,身为女儿家,要注意名节,这头发,是能给男人随便动的吗?你看看,都还没干透,他就笨手笨脚的开始给你梳头,要是染上了寒症,那可怎么办?” 莲华心里暖暖的,转头就在九桃的小脸蛋上muA一口,“好啦好啦,知道你心疼姐姐。来,你来帮姐姐弄好。我要把这些手稿重新批一下。” 九桃被亲得脸红红的,手忙脚乱地拿过毛巾帮莲华揉干头发,约莫过了一会儿,才把魂找回来,“对了姐姐,酸梅汤欧阳公子他们已经发下去给大家喝了,他听说你回来沐浴,让我带话给你今天不用过去了,他会带大家干完今天的活。” “喔~真体贴。”莲华漫不经心地答话,实则一直在留意九桃——小丫头心理素质不行嘛!这就怂了?“桃桃,还是梳成之前的马尾,别搞太复杂了。” “那怎么成?姐姐你就是太随意了,才让别的人男人毫无阻碍的接近你。” “哪有?这不还有我可爱的小桃子帮姐姐把关嘛?”莲华嘴上花花,心道好险,怎么忘了此时是女儿身了,要是不设防任由男人接近,万一要发生点那还真是追悔莫及! “那……那我也有不在姐姐身边的时候嘛!姐姐自己也要注意一些。” “好,那你来给姐姐说说,平时应当怎么做?” 于是九桃开始了她长篇大论的说教。就这么边玩边搞,硬是花了半个多时辰,莲华总算把设计图里工匠标出的点都注解清楚了,想想不放心,又检查一遍。毕竟不比穿越前,什么地方不清楚不明了,要么电子版要么传真,十分钟不要就能传达,再不行,一通电话也就弄明确了。现在这情况,一来一回就要个几天不说,还要真人物理传递,一不小心还有泄露或者遗失的风险,好不容易到了那边,工匠研究、摸索,再打造,到最后做出成品,十天半个月起步。有时候莲华想想都不得不感叹,也不怪古人认为家书抵万金,一封信能历经千难万险,平安来到收信人手中,那真的可以算是某种奇迹了。 “姐姐,你这是写什么啊,那么认真?” “等以后弄好了你就知道了,”莲华一边吹着尚未干透的墨迹,一边翻看是否还有遗漏,“现在嘛,不是天机不可泄漏,而是还不到泄露的时候,小桃子只要知道姐姐在给你准备好东西就可以啦~” “真的?这个是给我的?”九桃闻言一激动,就想伸手去拿。 莲华赶紧收到手边,“哎~别弄坏了,这纸可禁不起你那股小蛮劲儿,再说你也看不懂你拿去做什么?所以呢,姐姐知道你很急,总之,你先别急。” “不看就不看,”九桃趴在莲华背上,双手搂着莲华脖子,“姐姐,你身上怎么那么香?” “那你是喜欢香香的姐姐呢,还是平时的姐姐呢?” “只要是姐姐的味道,我都喜欢。” “小丫头,乖滑的很。”莲华笑着刮了刮九桃的小鼻梁,“去,把令狐捕头请来,他可是咱们这份图纸的送信人,你客气着点,知道不?” “就不,他那么大个捕头,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就他那脏手,怎么能弄姐姐的头发?” “那个……他官大。” 九桃:…… 而令狐隽逸此刻正在训安刃和定戈。 “你二人,既是暗枫的人,当懂得守规矩有多重要,一旦行差踏错,被保护的人出事,暗枫数十年的招牌就将损毁。” 安刃抱拳道:“令狐捕头放心,自接了这趟活计,我二人未有丝毫懈怠。也谨遵诸葛大人的谕令,不到逼不得已该出手的时候,绝不暴露。所以,目前也没人发现我二人行踪。” “就是看到的情况大都有点难以理解,所以……所以才……”定戈想起前面的密报内容,难免有些尴尬。 “这些我都清楚,这趟来,也不是为你们的事。”令狐珏点点头,“我还记得你们密报里提到,万老将军到这那一夜,是吃的烤肉?” “正是。” “那你二人可还记得,点了几堆篝火?” “这……”安刃犹豫了,转头看看定戈,见对方也一脸懵,只好硬着头皮推测,“大概五堆。” “大概五堆?你可有把握?” “这……当时不曾细点过,不知捕头问这个何意?” “既是没有留意清楚的事,如何敢臆测?暗枫就这么教你们做事的?”令狐珏颇为不满地看了两人一眼,“我再问你们,当夜喝的什么酒?” 安刃心下惴惴,一听问酒,立刻回道:“是驿站自酿的土酒,用这一带生长的果子酿的,色泽浑浊、酸涩不已,莲华姑娘和万老将军那边喝的挺好,是驿丞带来的十二两银子一壶的玉公子,这酒除了世家大族的公子还真没多少人喝得起,入口温润,香味细腻绵长,配公子温润如玉这句最为贴切,但这价格,说是一钱银子一分味道也不为……过……” 说到后面安刃已察觉不对劲了,这不等于承认自己喝过了吗?赶紧下跪抱拳:“属下失言!” “仅仅是失言?”令狐珏眼光逐渐冷厉,这两个混账,果然如老师所料,当夜禁不住诱惑趁人不备偷溜到篝火边吃喝尝味,“我已另让两人过来替你们了,回去找李节级领罚。这几天由我守着,你们可以退了。” “是!”自知不该,安刃和定戈也不敢强辩,低头认命。 这时,九桃到处喊令狐捕头的声音传来。 令狐珏瞪了安刃和定戈两人一眼,“怎么还不走?” “属下想知道,这莲华姑娘,是诸葛大人的什么人吗?”安刃压不住好奇心,开口问到,一旁的定戈一副“我不想陪他死,但我其实也挺想知道”的表情。 令狐珏眸光一沉,“不该知道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好。还有,牢记暗枫的规矩,关于任务的内容,只字不提。” 说完,令狐珏才换了柔和的表情,循着九桃的声音而去。 九桃头都找麻了,一见令狐珏立马抱怨,“哎呀,令狐捕头,你跑哪儿去了?到处找不到你。” 令狐珏本就话不多,若不是莲华把九桃当妹妹,他压根话都懒得说一句,“九桃姑娘辛苦。” “那个,那个……令狐捕头,我姐姐说现在方便去找她了。”九桃歪着小脑袋看对方表情,然而冷俊的脸上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好低头道:“我当时把你推开,是我不对,但是、但是你以后不可以在和姐姐做那么亲密的接触了,男女授受不亲,你那么大官,是知道的嘛……” 九桃声音越说越小,令狐珏莞尔,到底是跟莲华的人,虽然还不成熟,但该虎的时候绝不含糊。 “当时也只是因为她头发未干,怕把纸沾湿了,故而才有了那般举动,以后不会有了。” 九桃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自己居然说动这个冰山男了!“那,那我们快走吧,姐姐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而莲华此时很疑惑,九桃刚走不久,就来了几个集上的人,说工地上出了状态,让莲华赶紧去看一看。 虽然和九桃带回来的消息不相符,但万一真出了事,那可不是儿戏,所以莲华二话不说,起身就跟几人向工地赶过去,然而半道上突然冲出数人将莲华团团围住,再一看,引路的人也不见踪影,莲华就知道中计了。 不过她本身也不是怕事的人,所以也不慌,抱着手问道:“本姑娘拳下不打无名之人,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这么讲究,愣了愣,遂冷哼一声,“好你个莲华狐狸精,连日来把欧阳隽逸给迷得团团转,今天又和六扇门的令狐珏勾搭上了,还好意思让人报上名来?你有什么可稀罕的?姐妹们,咱们今天就要给她点教训!” 这话一出,莲华乐了——啊,这丑陋的嫉妒。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破风声响起,她本能地往侧面一闪身,就见白光乍现,阵羽织已给割下一段。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她有这么快的反应,咦了一声。 莲华的眼神变得分外严肃——以话语麻痹对方,进而一击必杀,这让她想起穿越前自己差点深陷其中无法出脱的一个职业,暗杀者。要不是自己曾接受过类似的训练,随时关注着周遭环境,刚才这一下,非死即伤。 “最后一次机会,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你没有机会知道了,杀!” 一声令下,刚才还伪装成农家怨妇的几人拔出短刀向莲华掩杀而来。 看着明晃晃的刀尖向自己逼来,莲华撒腿就跑,什么空手夺白刃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一样不会,你说尴尬不?更何况对方一有机会必然是下杀手,自己这手无寸铁的,别说反抗了,连抗一抗的机会都微乎其微,不跑,等着放血啊? 当然也不是无目的的瞎跑,第一时间跑向树林,进了树林障碍物多,对方行动受限不说,就是暗器也无法很好命中。 刚跑到树林边,一枚飞镖划过莲华左腿,她只觉腿一软,一头往前栽去,幸好她身手敏捷,立即借势一个前滚翻,躲在一颗大树后,躲过了后续的三枚飞镖。 她连看一眼伤口的余裕都没有,努力平缓下呼吸,倾听着追过来的脚步,三十步,二十五步…… 这几个杀手都是一流的高手,经验丰富,看到莲华躲在树后,知道要做最后的一搏了,都是小心翼翼地快速往前凑。 然而还没到预想的距离他们就看到莲华飞身而出,这出乎意料的一幕让他们有些错愕,然后他们就听到了来自死神的呼啸——Bang Bang Bang三声枪响。 迎面的三个刺客立时倒地两人,第三发miss(未命中)——莲华在飞身而出的时候,连发三枪,在落地后又补了一枪,这才凑够了三个人。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强撑着快速起身半蹲,又一枪,击倒呆在当场的第四个人。 其他杀手总算从短暂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鸣一声短笛,快速撤走。 还有一颗子弹,老娘也不留了,送你们! 莲华举枪瞄准第五人,突然一阵眼花——靠,飞镖有毒! 不得已,她收起枪,挣扎着回到大树边,倚着树干坐倒,看着伤口汩汩流出的黑血,自嘲地笑起来——今天这澡,没白洗,没准就是最后一次了呢…… 令狐珏赶来的时候,发现莲华一脸苍白地昏迷在树边,差点肝胆俱裂,一探莲华还有气,立即抱上她飞奔回客栈。 九桃则哭得跟个小傻笔,呃、不是,跟个泪人儿一样,守着莲华寸步不离。 万老将军则就不是那么好脾气了,让韩韬拿着他问责的信函送往嘉城,将城守狠狠骂了一通,责令其立刻派兵封锁这一带,严加筛查杀手。又派人四处寻访名医好为莲华诊治。 接到消息赶来的玲珑猫和楼飞花都面色深沉,夜里两人摸到莲华房间时差点大打出手,好在及时发现对面是友军,这才没把其他人惊动。 楼飞花从怀里摸出一瓶药丸,“这是百花驱邪丸,对付银月楼的毒有奇效。” 然而塞了几次,莲华都牙关紧咬塞不进去。 “哎呀,你靠边。”玲珑猫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来,含嘴里,嘴对嘴给莲华喂了下去,“这不就行了?” 楼飞花看得凤目圆瞪,“你……” 第35章 想想还是无标题香 “我什么我?救人分秒必争,哪来那么多框框条条的?”玲珑猫也不管楼飞花此刻什么神情,反正黑漆漆的也看不清,顺手又描绘了些退烧药和维生素片给莲华喂下去,“你说的那个什么银月楼,是血精灵的领地吗?” 楼飞花:??? 玲珑猫:”发什么愣呢?去我房间,详细说给我听。“ 就听此刻昏迷的莲华呸呸两声,迷迷糊糊道:“你这老板也是有病,你家鱼丸做的跟屎一样,你还让老板娘用嘴喂我……你于心何忍?我要去告你、告你……” 原本剑拔弩张的玲珑猫和楼飞花听了莲华的胡话,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来到玲珑猫房内后,玲珑猫扔了一包薯片给楼飞花,自己则扯开另一包,悠闲地靠在床头上嚼着:“说吧,这银月楼到底什么来头?” 楼飞花学着对方,撕开这从未见过的包装,从里面取出一片薯片放入口中,只觉得入口香酥薄脆,带着微微的咸味,不由惊奇道:“这……这是何物?” “薯片啊!我自己做的。”玲珑猫头都不抬地编着瞎话,“还不错吧?你尝尝我这包,我的最爱,小龙虾口味的。” 楼飞花从对方袋子里取出一片尝了尝,麻辣中又透着几丝鲜,这陌生却又使人倍觉受用的味道,让人吃了还想吃,欲罢不能。只是,何为小龙虾啊? 仔细一回味,还是自己手里这包好,虽平淡,却透着一股这东西本来的香气,不由又从自己这包里摸出一片,借着月光细细查看:“这究竟是何物所做?居然能做得到如此轻薄。” “薯片当然是土……”玲珑猫刚要说才发觉,好像这破时代还没土豆,只好神秘一笑,“这是本人的机密,不方便告诉你。你的那包原本是给莲华准备的,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爱吃原味,淡兮兮的,吃不出有什么好。既然她现在没法吃,你帮她吃了吧。” 玲珑猫将薯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许久,仿佛做了很重要的决定,正色道:“大姐头,你和莲华,究竟是什么关系?” “啊,她没告诉过你吗?”玲珑猫有点犹豫,莲华没说,自己单方面讲了会不会不太好?可是看对方态度端正,加上和自己一样深夜摸过去赠药,可见确实是在关心莲华,玲珑猫纠结再三,认为还是告诉对方一些情况比较好,“其实,我不是什么大姐头,我是紫霞舫掌门。” “啊?飞霞……” “打住!我就知道紫霞舫的这帮小可爱没有给我好好把改名的事传出去,我改名了,叫玲珑猫,谁再叫我飞霞我跟谁急!” 掌门!玲珑猫?这两个信息让楼飞花有些对不上号,愣愣看着此刻没个人样依靠在床头的中年美女,想笑又不敢笑。 “莲华自小入我紫霞舫,我看她天资聪颖、心灵手巧,是个可塑之才,亲自赐名莲华。”玲珑故作沉痛的样子,“可是她入门至今,仍凝聚不出紫霞气劲,玄功难成。再在门派待下去,贻误年华,混成老姑娘,恐会悔恨终生,又怕她对门派感情深不肯走,这才明着将她逐出紫霞舫,实则是希望她出来多有些历练。” “可……可她知道你的用心吗?” “我与她虽然身份不同,但情谊深厚,情同姐妹。”玲珑猫心中暗道好险,看样子是圆上了,之前为了怕穿帮,曾和莲华大哥一起编好的瞎话,果然靠谱,“前面也说过了,她生性聪慧,怎会不明我心?否则,为什么你求助于她,她就能写信告与我知?” 楼飞花心内暗暗比对,和之前很多事都对上了,却也有不解:“既然你们关系如此要好,你带她四处修行也可,为何一定要逐出师门?” “唉,许多事,名不正则言不顺。我若如此做,如何服众?”玲珑继续编,“能暗里助她已是极致了。” 楼飞花一想也是,人家也没光说漂亮话不做事,否则今夜也不会和自己撞在一起。 “好啦,我现在该说的都说完了,该你啦,说说吧,这银月楼是怎么回事?莲华做什么惹到他们了?总不可能修路时不注意,掘了他们的永恒之井吧?” 说起这个,楼飞花神情暗淡下来,“他们是冲我来的……” 玲珑猫也不急,自顾自地嚼着薯片,显然对方思绪挺乱,给她点时间整理清楚。 经过几次深呼吸,楼飞花缓缓说起一段往事: 许多年前,江湖第一刺客玲珑剑客突然销声匿迹,他的独门武学玲珑剑也失传于江湖。 而据说,他最后的传出的话是:“我的武学吗?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去找出来吧,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里!” 并没有——玲珑猫甩甩头,把那些奇怪的脑洞甩出去,继续往下听: 而时值江湖中最大的两个杀手组织,血杀和暗夜,闻风开始蠢蠢欲动,玲珑剑客在时,其人性格乖戾,行事难按常理推断,两个组织自是不敢太惹眼,一个不好引起玲珑剑客的注意,他悄悄潜伏进总会把首领给暗杀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还真有先例,一开始血杀的前任首领,人称红衣幽冥的霍北革,就是个不信邪的,认为他干他的,我干我的,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我手下十二个顶尖杀手,对方就孤身一人,就这还怂了,那能是出来混的?再说了,江湖排行榜,能者居之,他不让我刷分,我还能让他好过? 于是命令帮众,四下打探玲珑剑客行踪,经过月余的搜寻,终于通过蛛丝马迹找到对方真身。赶紧集结起麾下好手,摩拳擦掌的要去灭了这第一刺客,好取而代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才刚跃上马,就一头栽在地上。 十二高手团团护住,让人上前扶起,只见其惊恐地伸手去摸脖子,还没摸上几下,已自没了呼吸。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莫非是突发暗病?可霍北革正值春秋鼎盛,怎会在此时突发暗病? 又过了几个呼吸的间隔,才发现霍北革喉间一道淡淡的血痕,有血迹开始慢慢延展出来。 众人大惊失色,十二高手更是人人面白如纸,冷汗直冒,就这么弹指间,别说刺客身影,就是连用的什么兵器都不知道,可所有人心里却都明明白白,下手的是玲珑剑客。 拿捏的分毫之准,下手的时机之巧妙,除了天下第一杀手,谁能做得到?更何况那一道连是什么兵器造成都无法判断的伤口,正是玲珑剑客的绝学,玲珑剑! 自那之后,血杀便一蹶不振,可暗夜因为前车之鉴,也不敢趁机吞并对方,所以双方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玲珑猫骚了骚后脖颈,这两方真不是血精灵和暗夜精灵的关系? 看对方有点走神,楼飞花加快了语速: 暗夜之所以没有大动作,一是忌惮玲珑剑客的实力,二也是内部出现了分歧,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 暗夜当中,根据任务不同,总分为两大部。 一部是专司捕杀江湖恶人的月影阁,走的是惩奸除恶的路线,以楼无心为首,将官府束手无策,在江湖中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大恶人作为暗杀目标,达到以杀止恶的目的。完事不但能获得江湖的威望和好评,还能领取官府发放的巨额赏金。 另一部则是专司暗杀勾当的银月楼,以楼无形为首,全是残忍嗜血之徒,以杀人为乐,所接委托大小不限,只要能得杀戮之便,便可行。许多杀手不受约束,不止刺杀目标,有时连目标的老幼仆从皆不放过,血腥之极。 长此以往,两部自是互相看不惯,明争暗斗不断。 闻得玲珑剑客消逝于江湖,暗影自是不肯让血杀一家独大,暗里纠集起两部,准备和血杀一决雌雄。 却不料异变骤生,楼无心将手下聚集起来后,接到的不是任务的指派,而是前来将自己一网打尽的血杀一众杀手。 玲珑猫:“这可真是‘有心算无心’了,血杀这帮人好狠的心,想要一锅端。” 楼飞花顿了顿,“江湖纷争,向来如此。” “等一下,他们都和你一个姓啊?你们什么关系?” 楼飞花再顿了顿,却没有解释,只是接着说: 楼无心手下好手尽失,却也拼着一股狠劲,和几个心腹一起,冲出重围。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脱困的喜悦,而是楼无形的冷箭——原来,楼无心的义子楼谦已叛投银月楼,此次血杀来袭,也是他引的路。 血战力疲,再得知义子背叛,楼无心万念俱灰,饮恨当场。 然而楼无心早些年得一生女,知自己所行行当,难有善终,所以早早谋划,趁着为官府捕杀一些恶徒时打通关系,为爱女谋得一处酒楼,经营多年,已小有根基。 而这个爱女,就是楼飞花。 虽然早猜到如此,但真的听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玲珑猫还是忍不住长长呼出一口冷气,“你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啊。” “我得知父亲身故后,便在残存的月影阁余部帮助下,将酒楼从都城转移到此处。此处远离血杀和暗夜的势力范围,所以他们想全力施为亦有所不能,近些年来也曾暗算飞花楼数次,但都被我一一化解了。” “那也不至于撒气到莲华头上啊?”玲珑猫还是找不到关联点,有点懵,“虽然她喜欢你,但你们也没好到那一步啊,话说你真的喜欢她?” “我……”楼飞花刚想说喜欢,却发觉回答这种问题很蠢,“应该是上次飞花楼的命案,莲华帮我解决了他们的造成的危机,甚至还把六鬼给收了,想是惹恼了他们。” “原来如此……”玲珑猫撅着嘴,心想这世道真是不公平,做好事还要被惦记,“可是,为什么你断定是银月阁,难道血杀没有份吗?” 楼飞花怔怔看着玲珑猫,心想这人真是心思细密,表面上傻乎乎的,心里却明镜一般,连这个细节都被捕捉到了,但是再一想人家毕竟是一派掌门,能想到这些也不稀奇,遂解释道:“血杀原本只是为了削弱暗夜的实力,我的生死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所谓,可银月楼却绝对不会任由月影存活下来逐渐发展壮大的。大哥他……楼谦,他是真的想要我死……” “那你有没有发展壮大呢?” “有。”楼飞花看了看玲珑猫的脸色,见对方不置可否,又补充道:“为了存活下来,不得不积蓄力量和他们抗衡。” “嗯,那暗夜本身呢?”玲珑猫翘起二郎腿,还转了转脚踝,“暗夜的老大难道就任由银月放肆?” “我想他一开始想除掉月影,只是忌惮我父亲在帮会里日益增盛的名望吧?”楼飞花揣度着,“在我父亲带人除掉十大恶人排行第三的周坤之后,帮会内外的威望一时无两。我想,也是那时他对月影起了杀心。” “即便如此,身为大Boss,不应该会估计不到,月影阁势弱,银月楼必将坐大的情况吧?要是连这都预估不到就行动,那纯纯的蠢材一个,应该早被人撸下来了,哪还能在杀手窝里玩得到现在?”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虽然楼飞花对对方话里那些古怪的词汇很头疼,但好在意思不难理解,“这人,究竟是否还活着,这么些年,确实没有打探清楚。” “既然如此,就先不管那些。”玲珑猫跳起身伸了个懒腰,“银月楼这帮兔崽子,敢动我的莲华,我就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复仇的铁拳!” 听对方把莲华说得跟自己私有物似的,楼飞花有些吃味,“不劳掌门动手,这些年,银月楼欺压我们太久了,这笔帐,要好好和他们算算。” “这事我也不方便让紫霞舫出动,毕竟莲华明面上已被我逐出门派,只能我自己暗中出手。”玲珑猫歪着头想了想,“正好我对他们也不熟悉,这样吧,我们联手行动,一起狠狠揍特喵的。” 第36章 继续无标题吧 两人说的这许多话,全不防隔墙有耳。但凡玲珑猫警觉一点,凝神感知,就能知道屋外有一人把她们的话听了个十成十。 好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令狐珏。 受师傅之命来看护小师妹,结果前脚才交代暗卫撤走,后脚莲华就受袭。 这让令狐珏羞愤不已,羞自己大意,也怒贼人胆大包天,光天化日,就敢公然到驿站将莲华骗出行凶。然而事已至此,再多的自责也毫无意义,所以他再不敢放松警惕,潜身在莲华房内护卫。 没想第一夜就有人摸进来,令狐珏长期缉捕,经验丰富,隐藏气息方面尤为擅长,所以玲珑猫和楼飞花才没发觉屋顶房梁上还藏着一人。 见二人对莲华没有恶意,令狐珏也没有现身阻拦,之后,又尾随两人到玲珑猫房间外,将二人的谈话听得真切。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第一时间当然是飞鸽传书,将此地情况尽快传给都城的诸葛靖。 诸葛靖原本的打算,是等莲华到了都城,再道出前情,父女相认。毕竟自己执掌六扇门多年,与江湖中险恶之人结怨颇多,若让人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在外面悠哉游哉,那是极度危险的。但就这么放任她游历又不放心,所以最终决定明面上给莲华六扇门的名捕腰牌,以彰其在六扇门中的地位,暗地里还安排暗卫相随以策万全。而关于楼飞花的背景,他早就推测了个八九不离十,否则之前也不会带着令狐珏去飞花楼缉拿六鬼。 几日后,在看密报时,诸葛靖的手微微颤抖着,没想到令狐珏这小子去一趟就会有那么大岔子,好在莲华有惊无险。转念一想,既然银月楼已经把莲华视为目标了,这次失败后,只怕针对莲华的杀手会越来越多,防不胜防。 诸葛靖伸手拉了一下桌边的一根绳,就听得串在绳上的一溜铃铛哗哗响,不多时就进来几个六扇门人,跪下听令。 “让档案坊把银月楼近年来的行动记录整理出来,尽快送到我案上。还有,传信给荆少卿和游君宇,限他们两日内把手里的案子结了,立刻来都城听候安排……孟灵静那丫头,现在在什么地方?” “回诸葛大人,孟捕头前翻传信,已在苟县捉得采花贼杨春,正在返回都城的路上,应该再有五日即可到达。” “传信给她,把犯人移交当地六扇门分支,然后赶往郦水集,和令狐珏一起便宜行事。” “得令!” 属下一一听命而去,诸葛靖倚靠在案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瞧着桌面。 约莫过了三刻,一个身着暗枫劲装的男子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上前行礼道:“大人,您有事要安排给我?” “挑出八名好手,由你亲自带队,赶赴郦水集,把莲华那丫头给我看顾好。”诸葛靖脸上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抬眼看着窗外的天空,“有令狐珏和孟灵静陪着她,断不会有什么紧迫,但若有生死之危,哪怕暴露身份,也必须保她不失!” 男子名叫宇文安明,是当年诸葛靖组建暗枫时亲定的首领,他原是禁军龙虎卫中最炙手可热的俊杰,武艺精纯,持一杆方天画戟,有万夫不挡之勇。奈何父亲随三王爷造反,事后天家仁厚虽未诛九族,但他在禁军里已是无人敢相交无人敢用。颓唐失意之时,被诸葛靖慧眼相中,做了暗卫。为报知遇之恩,多年来,尽忠职守,将暗卫也操持得井井有条。 刚才诸葛靖看似无规则的敲桌,实则是早已定制好的暗号,暗处的暗枫听得真切,这才赶紧传信通知宇文安明赶来。 此刻宇文安明抱拳颔首领命,却未退去,似有话想说。 “你还有什么顾虑,尽可说来。” “大人之事,属下本不该置喙。只是这莲华,既非王公贵族,又和六扇门无甚瓜葛,行事异于常人,不知大人为何如此上心?” “你怎知她和六扇门无甚瓜葛?” “啊……”宇文安明愣了愣,难道真如定戈所说是大人相好?“属下跟随大人多年,也是为大人清风明月所感,只希望大人多为自己的名节考虑,莫为一个女子枉付心血。” 诸葛靖一脸茫然转过头,名节?什么名节?思虑半晌,骤然怒道:“混账!” 宇文安明吓得跪倒在地,“属下失言,但字字发自肺腑,望大人爱惜名节!” 诸葛靖看对方态度,知道是该把关系说清楚了,否则一来无法服众,二来不知道下面的人还会杜撰出些什么奇怪的关系来,遂长叹一声把对方拉起来,借机低声道:“你糊涂啊,她是老夫的女儿。” 宇文安明浑身巨震,心内一百个干字飞过,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了,按定戈那蠢东西的想法走。也是这些年形成习惯了,对属下的情报准确性都信赖有加,忘了这家伙脑袋想事比较怪。看来十军棍是罚少了,回去得再补他二十棍。 “大人,我……” “好啦,我也知道,不给你说清楚,你也不方便行事。”既然说开了,诸葛靖也不装淡漠了,“她自小不在我身边,吃尽了苦。如今也不在都城,我护不得她周全,所以她的身份万不可公之于众。目前知道此事的只有你和小珏,你俩一个主明一个主暗,务必,务必莫再让她有生命之危。” “大人放心,属下必尽心竭力,保护好莲华姑娘!” 看着事情一一安排下去,诸葛靖才长长舒口气,“来人,饿了,去给我端碗馄饨来。” 莲华是中午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桃桃,快,漱口。” 然而无人回应,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楼飞花的床上。起身伸展了下筋骨,惊喜地发现除了腿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精气神已恢复了大半。 “就是这嘴里什么怪味儿,”莲华一边咕哝着,一边倒了杯水灌嘴里漱口,“这帮人真恶毒啊,弄得别人嘴里一股臭味,难道飞镖上淬的是幽门螺杆菌?” 楼飞花听到房内的动静了,推开门,看到正在漱口的莲华,没来由的湿了眼眶,“你……你好些了吗?” “哦?”莲华转头见是楼飞花,赶紧把嘴里的水吐了,摆了几个绷肌肉的姿势,“开玩笑,我是谁?恢复能力超强,看看,跟没事人一样的了。” 看着那些怪模怪样的动作,楼飞花噗嗤笑出声,“你别闹了,快躺下,别把腿上的伤口弄开了。” “我哪那么娇贵哦?” 嘴上说着,莲华却还是在楼飞花的搀扶下坐回床上,“我怎么会在这?” 楼飞花神情暗了暗,将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令狐珏和九桃回驿站去找莲华,扑了个空,以为是去工地了,就顺着路找过去。半路听到枪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但听之不寻常,就循声赶过去查看,这才看到地上的尸体和昏迷在树边的莲华。 两人先是将莲华伤口做了处理,然后便合力把她搬回了驿站。众人又是寻医师开药又是勘察现场缉拿凶手,楼飞花和玲珑猫接到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赶到,帮着欧阳隽逸安抚众人情绪,拿定接下来该如何做的主意。 莲华愣了愣,“你们都来了,那工程怎么办?” “你还惦记着修路呢,命都差点没了。”楼飞花好气又好笑地把莲华拉到自己怀里抱着,“你知道你都睡了五天了吗?” “啊?”莲华还以为刚过去一天呢,结果一闭眼一睁眼不见了四天,“你没骗我吧?” 楼飞花笑道:“放心吧,第二日万三将军就到了,有他在,工地上士气高昂。而且这人真就耳聪目明、天资聪颖,只是看了一会儿便了解了大致情况,亲自监工呢!” “啊,这……”有这么厉害反而让莲华有点肝颤,别到时候敏锐地发觉我芯子是个同类,那估计要出大事,“现在修到什么阶段了?” “我们修的慢,前面的按照你的要求,每隔段时间洒洒水,已渐渐夯实。只差最末的一部分,压完就算结束了。九桃是最辛苦的,你昏迷的这些天了,她拉着莺桃,每天一个点一个点的运送饭食,施工中有什么不到位的,也立刻提出来让大家注意。万老将军也先行离开了,好像要去追查来刺杀你的人。” “对哦,说起来,这帮人都什么来头?”说起这个,莲华一下挣出楼飞花的怀抱,“他们伪装成本地妇孺,以嫉妒为由,向我发出声讨,好让我察觉不到他们的杀意。手法老辣,身手果决,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泛泛之辈。可惜了,我一个人也没能留住。” “你还说呢,”楼飞花心疼地又给莲华搂住,“听闻你被刺,我心都要碎了。” “所以啦,这帮家伙到底什么情况,我不记得有招惹过他们啊。”莲华当然明白楼飞花的感受,但她已经想到以后了,这帮人这次试探未能凑效,下次估计就会更深思熟虑,被动挨打可不是莲华的专长,必须尽快给他们解决掉,否则跟着自己的楼飞花、玲珑猫还有九桃都会有危险,“幸好我出门时带着独门暗器,六十九米,不然估计真交代在那了。” 莲华说着,去床头掏出转轮手枪在手里摆弄着,一边想着怎么找这帮人的踪迹。 楼飞花伸手摸了摸转轮手枪的枪身,冰凉结实的质感让她吃惊,“你这暗器确实古怪,我听令狐捕头说,他检查那些尸体,都是被一小块铁块击中,有的立毙,有的流血而亡。” 莲华眼都不眨地把之前的瞎话搬出来,“这是我祖传的独门暗器,可惜技术遗失了,一旦发射之后,就没法制作弹丸来补充,如今已所剩无几,所以要省着用。” 说着,将弹巢转出,一按制退器,五发空壳和一发残弹纷纷顺着掉出来。莲华将残弹拿起放在楼飞花手里,道:“这就是还未射击时的弹丸,这一发送给你,希望它给你好运。” 楼飞花把玩着手里的子弹,啧啧称奇:“这弹丸,冰凉圆润,坚实无比,究竟是何材质所作?真是巧夺天工,让人叹为观止。” 莲华摸出新的子弹一颗颗装填稳当,这才又把弹巢转了回去,把枪放回床头的枪套里,“所以说失传了嘛。” 楼飞花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床头,“我真想看看,你射出时,是什么样的。” 什么虎狼之辞?莲华尴尬一笑,将其余弹壳扫到一边,想想又顺手捞起一个放在嘴边吹得呜呜响,“对了,那帮人撤退前有一声鸣笛,那声音非常尖锐,和江湖上常听到的完全不同,这或许可以当作线索。” “就知道你闲不住,醒来就要干大事。”随着声音响起,玲珑猫推门进了房间,“楼老板,打搅啦!” 楼飞花眼明手快把子弹藏进袖子,微笑道:“不妨事。” 莲华狐疑地左看看右看看,“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了?” “我们本来就不陌生呀,楼老板已经知道我是掌门了。”玲珑猫顺手扯出一袋香辣藕片,递给楼飞花一小包,再递到莲华又收了回去,“忘了你有伤,不能吃辣的。” 莲华:何事常向别时圆,我会天马流星拳! “你昏迷的这段日子,都是我和玲珑猫在轮流照看你。”看莲华吃瘪,楼飞花娇笑,“九桃担起送饭食的职责,令狐捕头也在勘察那帮人的线索,工地又有万三将军守着,我们才能有空闲。” “哦。”莲华心下感动,对玲珑猫伸出手,“来一个龟苓膏,这个总可以有了吧?” 楼飞花:什么鬼东西? “有有有,”玲珑猫没好气,描绘出一盒龟苓膏,装模作样去袖子里掏出来,“就知道吃。” 莲华接过龟苓膏muA一口亲在楼飞花脸上,又一转身muA亲一口玲珑猫,笑眯眯道:“谢谢,爱你们,么么哒!” 楼飞花:…… 玲珑猫:“哎哟,有一套啊!不行,不能给你一个人萌萌哒,我也要亲一口。” 莲华:“滚,我要吃龟苓膏了!” 玲珑猫:“哎呀,你亲都亲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给我亲一口……” 第37章 接着无标题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楼飞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两人真的只是旧识? 莲华将金银花糖浆倒在龟苓膏上,然后用小勺子把膏体划成一块块小方块,好让糖浆渗透下去,这才挖出一块,递给楼飞花,“来,尝一口,啊——” 楼飞花脸红红的张嘴接了,感觉这东西味道怪怪的,入口甜,再品苦,然后又有一股奇妙的药香,“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龟苓膏呀,清热祛湿、旺火生肌,滋阴补肾,还能养颜,好东西。”玲珑猫眼馋的舔舔嘴唇,该喂我了吧? 莲华本能的开始编瞎话让龟苓膏的出现不那么突兀,“原本是入药的,被这个吃货大姐自己研究搞成食物了。” 看莲华没有喂自己的意思,玲珑猫有点不耐烦了,“给我吃一块!” “欸?”莲华看向对方眨眨眼,“来,张嘴,啊——不给!” “啊~我要吃,给我一块!” “不给不给~”莲华哈哈笑着放自己嘴里,“你自己就会做,干嘛还问我要?” “我就是要吃你的。” 啊,这……再说下去不知会出现什么糟糕台词,怕了怕了,莲华赶紧挖一勺塞玲珑猫嘴里。 玲珑猫心满意足地嚼着,“就是嘛,连为师你都不给尝一口,像话吗?” 嗯嗯嗯,我不跟你争,你说的都对——莲华闷头猛吃,突然抬头问道:“不对呀,既然把我送到驿站,我怎么会在飞花楼醒来?” 玲珑猫和楼飞花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那夜她们俩互相透了底以后,次日楼飞花提出把莲华送到飞花楼养伤。按理说,驿站都是兵卒,论防卫肯定比飞花楼好,而且飞花楼人来客往的,不够安全,所以欧阳隽逸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见楼飞花怎么坚持都说不动,玲珑猫出来说了一句,欧阳隽逸就退步了,她说:“你们一帮糙汉子打算天天跑姑娘房里照顾她?” 这自然是不行的,所以最后顺顺利利把莲华从驿站接回了飞花楼。 同一时间,万三将军也从工地抽出20兵卒组成卫队,驻扎在飞花楼,以供策应,虽然没有兵器铠甲,但20个精壮的汉子往那一站,闲人勿近的肃杀也不是玩的。 “这人,感觉挺稳的嘛。”莲华有点好奇万三将军是什么样了。 “帅气又仔细,正直、专一,那张俊脸配上一身纯白的铠甲,啧啧,男默女泪,配你简直太浪费了!万老将军能看上你,你就偷着乐吧!” 莲华悄悄瞄了眼楼飞花,见其闻言有点分神,可见这万三将军对女人的吸引力。可莲华是谁,这种魅力估计只能起到同性相斥的效果,遂冷声冷气道:“你的话,后半段主观想法太强,请端正一下你的脑子。否则,我不介意帮你物理矫正。” 玲珑猫吐吐舌,“别生气别生气,我说着玩的嘛!” “不行,我已经气了,你怎么都哄不乖的那种。除非……除非你帮我找到弹丸的制作秘方。” 玲珑猫:不是大哥,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 也不知道莲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也不好跟进,只好摇头,“这太难了啊,超出我的能力了。” “我就知道,你一点诚意都没有。我跟你说哦,这次应付杀手我就用掉了五发,五发哦!你不帮我想想办法,下次怎么办?”说完莲华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玲珑猫愣怔了半晌,这才心领神会,暗自在脑海里描绘,惊喜地发现,之前描绘不出来的子弹,现在又可以了,可是不多不少,刚好五颗,再多也出不来了,这才按耐住心内的喜悦,道:“你祖传的技法,我再怎么找,估计要再现也是很难了。不过你应该是年幼没印象了,当时托付给我的弹丸还有不少,你不够用了记得来找我取去。” “真的吗?这样我就放心了。”莲华心下大定,看来可描绘的弹药确实有数量限制,但一旦被消耗,则是可以补充的。 两人相视一笑。在一旁听了个大概的楼飞花也为莲华的弹丸能有补充而面露微笑。 玲珑猫则更是对莲华的大胆有了进一步认识——在不知情的人面前暗度陈仓,喵的,一个字,刺激!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某个不知名的暗室内,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也在研究同样的东西。 “你是说,就这么个小小的铁块,夺走了四个高手的性命?” “是,不知她用的什么暗器,发射时如有天雷之威,瞬乎就到眼前,中者仿佛被雷电轰击,倒飞倒地,伤口皮翻肉烂,惨烈异常。”跪在男子面前的黑衣人描述起当时的情形,仍胆颤心惊,“此人绝不简单,虽然看不出哪门哪派,但红迢女那必杀的一刀,居然被她躲过了。” 男子闻言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黑衣人,“诛心,你跟我多长时间了?” 诛心在听到报告时心就凉了,毕竟前翻关于莲华情况的调查是他做的,现在折损人手,自是要拿自己问罪。赶紧跪下回禀:“楼主赎罪!诛心前翻调查确实无误,此女进入江湖也才数日时间,在此之前的情况根本无从得知。” “如此说来,倒也不怪你。”面具男子仍是盯着手里的弹丸,“起来吧。” “属下跟着楼主八年,任劳任怨,莫有不从。”诛心如何敢起,同为杀手,他感知得到男子一直在等自己松懈,“此次失利,虽与属下无干,但痛失人手,属下自问难辞其咎,愿再带人去,定夺此女性命!” “莫要擅自行动。”拿不下楼飞花倒也罢了,没想到一个路人也这么棘手,面具男子捏着那颗小小的铁丸,实在想不通如何才能达到如斯威力,莫非,这个莲华才是楼飞花背后的人?“再去查,有关这个莲华的详细情况,再微小也要查得清清楚楚。没有确切详实的信息前,谁也不准出手,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待得众黑衣人领命退去,男子骤然一掌拍在身旁的矮桌上,矮桌登时四分五裂。 “一群废物!”面具男子愤愤骂道,声音透着浓浓的阴狠与凶戾。 莲华醒来的消息传开后,众人纷纷前去探望。尤其欧阳隽逸,甚至还亲自煮了一碗面给莲华送来,自称公子面。 莲华哭笑不得地看着这碗“病号饭”,啥菜都安上公子两字提高逼格这事,属实被欧阳隽逸玩明白了。可是这味道,真就一般般,不过想着人家翩翩公子,又是监工又还要安排驿站事务,还能有心给自己煮面,这份关切,还是挺让人感动的。 于是莲华一面夸赞这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面,一面以刚醒来胃口不佳为由,让九桃和莺桃来和自己一起把面分吃了。 当然,莲华也终于见到了一直只闻其名的万三将军万哲成。 眉目如画、肩似刀削,狼腰猿臂,着一身剪裁贴身的武士服,更衬得他英武不凡,透着成熟的大将之风。兼之谈吐自如、举棋若定,扑面而来的男主气息让莲华差点破口大骂穿越局管理员——我特喵是男的,纯爷们!别整事儿! “再有四五日,此路便能成。姑娘只管放心养伤,其余的事,交由我便是。” “将军请喝茶。”九桃倒茶时眼里的小心心藏都藏不住,尽管知道有可能是莲华的夫婿,可她就是在这个男性魅力爆炸的男子面前难以自持,变得柔腔柔调的。 好啊,我说怎么那么积极跑去工地送饭食,搞了半天是去看美男是不?莲华气不打一处来,特喵我穿越前……好吧,我穿越前也没这么帅,我承认,特喵我到哪都没资格坐主座,不是能打的那个,行了吧? 可是能怎么办?贼老天就要这么安排,莲华气鼓鼓地瞪了九桃一眼,才哭笑不得地对万哲成道:“我这小妹不常见英武男子,让万将军看笑话了。” 万哲成愣了愣,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不接自己话的,有些新鲜,微微一笑,“无妨。” “不知万老将军去了何处?” “家父……”万哲成其实也挺纳闷,收到万老将军的信时,他是千般万般不想走这一趟,一来以往父母让他去见过的女子全都大同小异,见不见没什么区别,二来三关的防卫确实容不得马虎,但奈何父命难违,只好不情不愿的来了。 初时见这路段修的异乎寻常,他心里也是震动不小,这女子居然能将泥沙混为比之金铁还硬的道路,让他很好奇究竟是何等女子有这等本事。可莲华被袭昏迷,送到了飞花楼,他也不便探望,便观察平日里工地的运作,拿捏到关要后将指挥工作接了过去。 现在看来,这女子看来和寻常女子没甚差别,容貌也算不得倾国倾城,尤其不似官家的女子温文尔雅,还只在乎一些无甚大用的细微情绪,让他此刻心内颇感失望,想不通父亲怎么就那么看得起这个女子。但因涵养过硬,所以并未有所表现,“家父与张都头一道,去了嘉城,追查此次行凶的恶徒。” “嘶……”这万老将军,是想让我一直欠着他的情还不了,好把我和他儿子绑定呢,莲华有点头疼,“老将军真是老当益壮啊,话说,我为什么被这帮人盯上,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莫名其妙的就动手。” “听闻当时姑娘以一敌六,施展独门暗器,力毙四贼,另两贼望风而逃。如此悍勇,叫人好生敬佩。” 这人怎么这么油腻呢?莲华皱了皱眉,我还能立功领赏不成?遂开始表演,“哪有?我跟你说,我当时害怕极了!” 万哲成:…… 九桃:…… “不是,你别不信啊,”看对方一脸接不上趟的表情,莲华暗笑,“你想,为首的女子说是嫉妒欧阳隽逸还有令狐珏和我走得近想要收拾我,我看她一无知村妇,想着跟她解释清楚就完事了,结果她上来就是一刀!我当时掏出石灰啪的就蒙头蒙脸甩过去,啊、不是,串台了,没有石灰,导演,这段麻烦剪掉。总之……我眼明手快闪开了,然后才是最精彩的,你猜怎么的?” 万哲成哪见过这么绘声绘色的表现,颇有兴味地问道:“怎么?” “其余几个村姑把头套一摘,靠!全是大老爷们!你说离谱不?我承认,欧阳隽逸光华公子,走到哪就照亮哪,什么时候看去都是风度极佳。令狐珏也是,冷而不傲,那张俊脸就像冬日寒梅,自有芬芳。即便如此吧,你说为首的那个女的也就算了,怎么这几个男的也能吃他俩的干醋?” “噗~”九桃第一个憋不住了,她从莲华说什么导演那里开始,就知道姐姐开始瞎扯了,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局。 万哲成反应过来后,似笑非笑的憋得慌——这姑娘,人家跟你说正事,你倒好,调侃我是不? “不是,谁吃我的干醋了?”欧阳隽逸无语地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令狐珏。 他们俩听闻万哲成来探望,鬼使神差的都来到门口,却又不好进去,便在门口竖着耳朵听动静,前面还好,等夸到他们时也还得意,偏偏最后来了句吃干醋,差点一口气没跟上来。 见两人进来,莲华也一脸坦然,真事儿啊,又不是我骗你的,“你激动什么?又不是我说的,是那帮人自己说的啊!” 欧阳隽逸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啊?他们……真这么说的?” 莲华故意不搭理,“哎呀,你别打岔,我说到哪来着?” 九桃赶紧来秀一把记忆力,“姐姐,你说他们扯了头套。” “对,天那么热,这一帮男的也不嫌闷。”莲华冲九桃比了个good job(整得成)的手势,“然后他们就抽刀冲我围上来,我一看不好,要动真格的了,手往怀里一掏,刀、枪、剑、戟、斧、钺、钩、钗、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子、流星,什么带钩儿的,带尖儿的,带韧儿的,带刺儿的,带峨眉针儿的,带锁链的,扔出去的,勒回来的。我是一样——” 欧阳隽逸见念了这一堆,慌忙问道:“怎么?” “一样没带~”莲华摊手耸肩,谐气四溢。 众人:…… 第39章 不开心就该下厨 莲华拉着九桃,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孟灵静在挥手给她们打招呼。 便走过去,问道:“孟捕头,你怎么一个人?大姐头呢?” “喔~她那边生意可好了,内衣、卫生巾,买的人络绎不绝,都是些没见过的好东西,质地好做工细,我敢说,都城的绣娘都没她那么好手艺!” 虽然是答非所问,但莲华也听出来此刻玲珑猫自顾不暇,只好陪笑道:“真是的,请她给你带个路这么费劲。” “不碍事,我刚好到处转转,你们俩这是要去哪呀?该不会是……嘿嘿嘿~” 莲华岂会不知道对方意有所指,没好气地一笑,“yeah yeah,so funny.(是啊是啊,真好笑)” “什么发腻?” “没什么,刚好我也得空了,不如做点好吃的慰劳下你吧。” “好呀~早就听说你厨艺了得,我馋很久了!” 几人便相约赶往驿站,这一走,直到天黑入夜才走到。一路上九桃无话,莲华也无心逗她,反而是孟灵静一路叭叭叭,气氛颇为诡异。 到了驿站,莲华也懒得打招呼,直奔伙房查看食材。 伤心的时候,就要化悲愤为食粮,吃就对了!看到有口蘑的时候,莲华邪恶地笑了,诶嘿嘿,可可爱爱的小白蘑菇,看我一口一个! 正要抹抹袖子开工呢,旁边引路的老驿卒赶紧拉住,“姑娘,你可知道这如何做啊?” “我掐指一算,嗯……应该没问题,你看,它五行属草,我五行属火,正好燃起来吃!” “五行属草?”老驿卒愣了半晌,“那叫五行属木!哎呀,姑娘,这东西金贵,你要是不懂做,千万不要拿来做耍。” “放心吧,兵哥哥,待会做好有得你美的!” “姑娘欸,你是真不知道这东西来得多珍贵,山里猎户翻了两日才找到这么点,驿丞宝贝的不得了。你要是拿去糟蹋了,驿丞知道了我哪还有命美?” “哎呀,你这人……那这样,多少钱,我买了!” “说的什么话,这就是买来给你的。”欧阳隽逸适时走了进来,他原本已经睡下,听闻莲华来了,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往外跑,幸好给睡在外间的挽霜拉住,这才又赶忙穿戴整齐才下得楼来。 一看莲华和驿卒在争口蘑,赶紧出来给莲华撑腰,但也没说假话,这口蘑是欧阳隽逸花大价钱请猎户去山上找来的,傍晚猎户刚送来,他原本打算过一夜第二天给莲华送去,所以特意交代了,但有人来投宿,别的饭食都行,就这口蘑不能动。所以驿卒才看得格外严,没想到莲华自己来了,还挺能翻的把口蘑给找到了。 “刘大哥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这位可是本驿站的女大厨,她要是做不好吃,那换了谁来都一样。”欧阳隽逸也不摆官架子,给老驿卒做了介绍。 刘驿卒定睛打量:“哦?莫非这位就是莲华姑娘?” “如假包换哟~”莲华嘿嘿一笑,招手让欧阳隽逸近前,“想不想,吃点宵夜?” “那自然最好了!”欧阳隽逸开心啊,又可以学一道菜,“虽然这段时间都是季大厨掌勺,工地的伙食就是我都馋得慌,可怎么比得上你的手艺?” “少来这套,有的吃还不知足。”莲华嗔怪地瞪了欧阳隽逸一眼,却掩盖不住声音中的得意——咱也是有市场的,“我问你,这一堆蘑菇,花了多少银子?” “要不了多少银子,”欧阳隽逸习惯性地摸扇子,这才想起来夜里起身得匆忙,没带,只好尴尬地拢拢袖子,“你遇袭以来,也找不到什么好吃的给你补补,别人做的又怕你吃不上口,我这才问了时常给驿站送野味的张猎户有什么好东西,他便给我说了这蘑菇,在山里找了两天才找到这么点。不管是不是好东西,我觉得冲他这认真劲儿,值!” 莲华扶额,天天晒得汗淌的夏日,能找到这堆口蘑,真的难为人家了,“记住了,以后要在春秋有雨的时候去找,尤其刚下完雨的时候,最容易找到。” “这你如何知道的呀?” “山珍海味,海味我不懂,但这山珍,嘿嘿~你尽管放心交给我,不好吃退你钱!哦,对了,有的蘑菇是有毒不能吃的,到时候千万别乱采来吃。” “咦,那这一堆……” “这堆没事,我检查过了。”莲华馋猫一样伸手拨弄摸着小筐里的口蘑,“不是,谁跟你说这个了啊?问你花了多少银子!” “真没花多少钱,你不用放在心上。对我们欧阳家来说,这都不算事!” 莲华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看着欧阳隽逸,“你就不能说个数字吗?” “真不多,二十两银子。” 呵呵,莲华暗笑,等你什么时候不靠家里,而是花自己挣的钱能这么大方的时候,再说这话还差不多,“这不就结了?我就问问行情,看看市价几何而已。告诉我我也不会给你钱的,激动什么?” 欧阳隽逸:…… “行啦,不扯闲话了。你找点肉出来剁成细臊子给我。” “这怎么使得?”刘驿卒一听人都快傻了,勤脚手快的忙起来,“姑娘使唤我就好,驿丞是使不得的。” 莲华眨眨眼,看向欧阳隽逸,“哦~没看出来,你还挺受爱戴的嘛!” 欧阳隽逸不搭腔,但任谁都能看到他脸上的得色。 “没事,刘大哥,让他来切,我是六扇门的,官比他大。他敢不好好切,看我不踹他。” 啊,这……虽然知道莲华是有意让自己参与进来学习,可欧阳隽逸第一次开始为自己当初官选小了后悔。 刘驿卒此时也看出二人关系不一般,打个哈哈,赶紧告退。 莲华才不惯着欧阳隽逸,人生这门大课题,你小子还有的学呢! 把口蘑一个个掰开洗干净,又拿了些姜蒜剁成蓉,莲华催促道:“好了没?就等你了!” “马上就好。”欧阳隽逸加速把最后一点肉切好,这才直起身大喘气,“原来切臊子肉居然这么耗神的。”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想吃好吃的就不能怕辛苦,要享受美味在自己手中渐渐成型的成就感。”莲华不为所动,“你那什么玉公子酒还有不?拿点过来。” 趁着欧阳隽逸去拿酒,莲华将肉臊扔碗里,细细把里面没能切断的肉筋挑出来放在一边,然后才向碗里加蛋清,放入姜蒜蓉,加盐,淋点油。 这时欧阳隽逸回来了,莲华接过葫芦往里肉臊倒了一点点润一润,这才插双筷子把碗递给欧阳隽逸,“顺着一个方向搅拌,把它们搅匀,好不好吃就在看一步,看你的啦!” 欧阳隽逸想哭,但是听闻是关键环节,不好马虎,拿出态度认真在那搅拌。 莲华则坐在一旁,时不时悄悄闷一口酒。 欧阳隽逸搅着搅着,抬头看去,就见莲华坐在灶火旁一动不动,火光衬着她姣好的面庞,有种如猫咪般的乖巧可爱,不知为何他的心就变得柔软起来。 “嗯?你是不是搅得慢了?赶紧的,就等你弄好开工了。” “没、没没有……”听着莲华如追魂般的催促,欧阳隽逸又清醒过来,“应该,算是可以了吧?” “我看看,嗯,不错不错,驿丞大人辛苦了哈!”莲华接过来一看,七七八八了,又顺着搅了几下,就开始把肉馅儿往蘑菇帽子里填。 欧阳隽逸颇觉有趣,“咦,原来是要这么做啊?” “嘿嘿,这步就不劳你动手了,等着吃吧。” 欧阳隽逸:为何我总有一种被抢走乐趣的感觉? 填馅儿完成,莲华便将蘑菇帽子全部装进盘子上蒸笼蒸着,然后随手调了个料汁放一旁待用。 “这……这就可以啦?”欧阳隽逸有些迷茫,以往不都要用锅炒一炒的?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低调奢华的外表,底蕴深厚的味道……味道……后面是啥来着,忘了,不管了!”莲华挠挠鬓角——该死的新冠后遗症,居然也跟着穿越过来了,“总之你记住,大道反朴,这种好的食材要让它的本味凸显出来,才是最美的。” “嗯,就跟你一样。” 莲华皱眉看了看欧阳隽逸,还没喝呢就醉成这样了?连师父我也敢撩,小心我判你个五行欠收拾! “嘿嘿~小嘴抹了蜜,真甜。”计上心来,看老娘反撩这小子,“为这个,得再来一壶酒!” 欧阳隽逸接过葫芦一看,居然已经空了!不由担心道:“还在做着菜呢,你可别喝醉了。” “不喝醉,你怎么会有机会嘛……”莲华双手托腮,用低得只有欧阳隽逸听得清的声音,可可爱爱的嘀咕。 欧阳隽逸如遭雷噬,脚步几乎不稳,颤抖着声音道:“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多的酒了。” 看着欧阳隽逸飞也似的逃出伙房,莲华得意一笑——小样儿,还敢趁机撩我,来呀,互相伤害呀! 然后转身就开始切口蘑的杆子,胡乱切切,然后扔进没了蛋清的蛋黄里,撒盐,稀里哗啦搅散。 于是,当抱着一葫芦玉公子酒摸回伙房的欧阳隽逸看见莲华正在煎香喷喷的鸡蛋饼时,心里五味杂陈,看着莲华没有半分醉态,娴熟地将鸡蛋饼上盘,然后切块,他默默拧开葫芦盖,狠狠灌了一口酒。 莲华见欧阳隽逸傻愣愣在那站着,心里暗笑,错失了一个菜的做法,难受不? 欧阳隽逸:不难受!“这个菜怎么做的,请姑娘教我。” 莲华:嗯,孺子可教。诶,不对,怎么还能有这招?差点就开始教了,好险。“喝酒吧你!出去准备下,我要上菜了!” 莲华端着两大盘菜来到外间,闻到香味的孟灵静和九桃已经坐卧难耐了。 待几人端坐,正要下筷,敲门声适时响起。 “怪事了,平日这个时辰也不见有人来投宿,偏今晚事多。”不得已,欧阳隽逸让值宿的驿卒打开大门。 进来的是令狐珏,还有一个身形精干的男子。一进门,令狐珏就盯着桌上的两盘菜馋了几秒,才行礼道:“打搅诸位了。莲华姑娘,我来为你引荐,这位是六扇门下辖暗卫组织暗枫的头领宇文安明。” “见过姑娘。”宇文安明抱拳行礼,深深打量了莲华一通。 见对方举手投足间都偷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气息,又对桌上的美食视若无睹,莲华在心里给对方点了个赞,这才符合自己心中的高手形象嘛! 令狐珏:“知道你遇袭,老师亲定宇文大哥来暗中护卫你,今晚刚赶到,所以带他来和你见一见。” “哦,”有了这么个大佬在此,相信自己的安全有足够保障了,莲华摸着下巴,“六扇门的福利有这么好的吗?” 众人:…… 令狐珏忍俊不禁,“自打你接了那块腰牌,你就是六扇门新晋名捕之一,自是要多看顾一些。” 宇文安明瞪了令狐珏一眼——师父的女儿面前你是一点也不恭敬!“姑娘放心,定叫贼人碰不到姑娘分毫。” 莲华挠了挠脸颊,“那个,宇文大哥,我没有那么伟大啦~你一路来,应该也辛苦了,刚好我做了宵夜,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一些吧。” “对,你们俩赶紧的坐下,”孟灵静娇嗔道:“我都快馋死了!” 宇文安明这才将视线转向桌上,“这是……” 敲门声又再响起,欧阳隽逸无奈地看向令狐珏,“也是你们的人?” 令狐珏摇摇头,刚坐下的宇文安明立即起身道:“我不便在外人面前现身。” 莲华赶紧夹起两块鸡蛋饼搭几个口蘑,胡乱扯张油纸垫上,塞到宇文安明手里,“先吃点垫垫,大哥莫要饿着了。” 若非做了暗卫,论本事,宇文安明实是强过四大名捕。常在暗处走,自是少有人照拂,此刻得莲华关心,内心甚为感动,但情况不便久留,冲莲华点点头便遁入黑暗中。 众人再回头望门口,门开处,来者赫然是万三将军万哲成。 第38章 厄运初现 从那天以后,万三将军就没再主动找过莲华,莲华自己心里清楚,那天的情境解说谐气满满,这哪是正经做大事的人能承受的?不过也好,莲华本就无意配对成功,他不来联络感情,自己反而更省心。 乐得清闲的莲华,在此期间,不但补充了弹药,与楼飞花增进了感情,还借着玲珑猫在飞花楼开女性护理知识小讲座的同时,卖了一拨香皂,当然,价格也是走的内部价,只能算小赚一笔——饭前便后要洗手,舒肤佳强效抑菌好帮手,女性知识那种羞羞的咱不好意思听,但饮食卫生却是必须处理好的,尤其自己还住在这里,莲华可不想小厮方便完还没洗手就端着菜送,虽然飞花楼的小厮大都很机灵,但不排除极个别的,一个大拇指扣在盘子里,那画面光是想想,呕~no! 当然,送九桃去听听是没有问题的,年轻人就是要多看多学,以后姐姐遇到不懂的才能及时的上前帮扶。 莲华也弄不懂玲珑猫什么情况,内衣只能一套一套的描绘,但香皂却是成箱成箱的搞出来,反正能达到自己要求,也不深究了。在莲华看来,在古代开这种什么女性护理课堂,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当初九桃对自己崇拜成那样,让她缝制个小裤裤她抵触心理都还能汹涌澎湃,古人观念有多保守可想而知,更何况是更进几大步的生理卫生了。 然而不知道玲珑猫和楼飞花怎么合计的,原本害羞的楼飞花一转之前的抵触态度,强硬要求飞花楼所有女子必须学,而玲珑猫原本就是歌舞排演的大拿,别人再抵触也要给她些面子,所以在两个大Boss的淫威下,飞花楼麾下的女子,还有内外地来参选的女子,均勉勉强强去听了第一课,之后居然大受欢迎,堂堂爆满,座无虚席。 而且座上清一色的女子,但凡有男子觉得邪性,想去听听什么情况的,还有居心叵测就想去听听会不会有能让血液集中在下半身造作内容的,全部被驱逐门外。原本护卫莲华的20个兵卒也被调到此处充当门卫,谁敢造次?不服小心揍你! 这日,讲座完毕,一个飒爽的女子挽着玲珑猫的臂弯,两人有说有笑的摸上楼找莲华。 莲华看了就来气,就你玩的浪是不?侧身抱住旁边端正坐着的楼飞花的腰,问道:“什么事呀?” 玲珑猫看得美目一亮,指了指旁边的女子,“她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和你那么亲密做什么?莲华没好气道:“我都不认识她,找我做什么?” 不料那飒爽女子一蹦跳到桌边,俯身凑近盯着莲华的脸,“你就是莲华?” 鉴于上次被袭击,莲华下意识松开揽着楼飞花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另一手则摸到腿侧的枪上,一步不让地盯着对方,“她说是便是?我说不是,你信吗?” 见莲华起了戒备,飒爽女子直起身笑道:“我还正奇怪呢,放着欧阳隽逸和令狐珏这样的不理,连万三将军那样的也瞧不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美人,眼光那么高?” 莲华露出自认为最可爱的笑容,然后下一秒枪口就抵到对方脑门上,“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我问问题,你回答。” 见情况不对,玲珑猫嘟着嘴提醒,“呃,莲华,她没有恶意的。” “那她最好赶紧报上名来,以免我耐心损耗过度。” 女子眼里没有丝毫恐惧,全是玩味,“我是四大名捕之一哟~” 莲华呵呵一笑,“这么巧啊?我也是。” 女子掩嘴笑道:“对呀,所以我来保护你了。” 她这么一说,莲华才想起来,好像前天令狐珏给自己提了一嘴,有个性格好但思维比较不走寻常路的女捕快,会来此陪自己。 收起枪,莲华尴尬地捋了捋鬓边的发丝,“那我猜,你应该就是孟灵静孟捕头了。” “没错!我这一路来啊,听到看到不少关于你的事呢,那条新路,据说很快就可以通行了,如此坚实牢靠,却一个月都不到就能完工,简直太神了!还有还有,炒鸡杂和炖豆腐,我还是第一次见过,为百姓研制的菜能有如此美味的!”孟灵静充分表现了自己的自来熟性格,一屁股坐在莲华身边,兴奋不已地叽里呱啦,“听说你一个人面对专业的杀手围攻,一口气打死四个!快跟我说说,怎么做到的?是用刚才的那个武器吗?” 莲华有点遭不住这份热情,但是一想,难得有人把自己当主c欣赏,享受一下又有何不可?可是该谦虚还是要谦虚的,“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可是我觉得很厉害啊!一开始听说六扇门有个新来的捕头被袭了,让我来的时候,我挺不情愿的,可是来的路上听了你的事,我就迫不及待了呢!” “我有那么大吸引力哦?” “六扇门都是一帮臭爷们,谁懂我们女儿家的心思?”孟灵静说起六扇门丝毫不留情面,“令狐珏算好的了,面冷心善,要换了另外两个,那真是八竿子都打不出个屁的主!闷死我了!” “这个我懂,”玲珑猫一听来劲儿了,“女孩子就是要时常有话题聊,保持乐观的心态,才不会老得快。” “没错!我们俩真是太投缘了!”看得出孟灵静是真的开心,“你的这个大姐头博学多闻,我刚在下面听了一堂课,受益匪浅,连平日为何会突然心虚烦闷的原因都找到了。闲暇时,我们真要多聊聊。” 莲华内心翻了个白眼,还女孩子呢,你个老八卦,“她都四十多岁了。” “啊,真的吗?完全看不出来欸,大姐头,你可真是太懂女子的养护了!” 玲珑猫高兴地捧着自己的脸,“嘿嘿嘿,我有特殊保养方法。” 我呸!莲华头都要炸了,“那个,孟姐姐,你一路赶来鞍马劳顿,就让大姐头带你去歇歇吧,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聊。” 待得二人拉上门出去,莲华一头就栽楼飞花怀里,“呜呜,什么奇葩,蕤快救救我~” 看莲华跟小孩子一样撒娇,楼飞花心都快化了,忍不住在莲华额角亲了一下,嗔怪道:“不学好~” 双方对彼此都有意,莲华哪还会客气,啊呜一口咬住对方耳垂,趁机呵了口热气过去。 楼飞花嘤咛一声,身子差点就软了,强撑着将莲华推开,正色道:“莲,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说。” 莲华愣了愣,正色道:“什么事?是袭击我的人有线索了?” “你……”楼飞花咬了咬唇,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你是不是也是个杀手?” 莲华正想说不是,可是转念一想,根据自己说的被刺情况,也只有真的有过相似经历的人才能知道,在面对那样的情况,若不是经过类似训练的人,基本是不可能幸免于难的。要换了像玲珑猫那样的高手,有玄劲修为高是另一回事,可莲华居然能有超出常人的反应和迅捷,就让人不得不生疑了。 可是要说是吧,接下来肯定会被问在哪接受的训练什么的,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毕竟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莲华不想再撒谎,犹豫再三,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既然楼飞花能从这上面看出自己有问题,那能看出自己有问题的楼飞花岂不是也…… “蕤,我……我曾经是有过暗杀方面的经验,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能不问了吗?” 楼飞花长长呼出一口气,见莲华为难的样子,握住对方的手,温和道:“我不是想逼你说出过往,我是想你听我说。” 莲华诧异地抬头看向楼飞花,难不成,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 楼飞花当下也没隐瞒,把那夜送药时和玲珑猫撞上的事说了一遍。 这下莲华明白了,为什么飞花楼建在这并不丰饶的集上还能经常有客人,为什么会有人来飞花楼闹命案,为什么楼飞花看似没什么功夫却身材匀称。 “我……我希望你能加入月影阁,和我一起报仇。因为你已经是我最亲密人了……” 莲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抽回了手。 “通过这次刺杀,我相信你也了解,这帮人全是嗜血的凶徒,他们为了根除我,会不择一切手段。所以,你与其毫不知情的被暗算,不如……不如加入我吧。” “所以,在你眼里,我只是复仇的工具吗?” “我……父仇不共戴天,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 “当我的双手沾染上复仇的鲜血,你觉得,我还能用它们去抱你吗?” “你已经染上了,”楼飞花握住莲华的手,她的手依然温暖,却微微颤抖,“我不能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动了,尤其在经历的上次的事之后。” 莲华抽回手往门口走去,来到门边,才站住脚缓缓吐了口气,“我需要再好好想一想。” 楼飞花斟酌半晌,答道:“好。” 莲华脑子里像有一部正在高速运转的引擎,顶着她不管不顾地一路走出飞花楼,顺着路一直向前走,打招呼的小厮,路上的行人,工地上的兵卒,甚至万哲成的问候,她都置若罔闻,她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九桃扑进她怀里,才停下脚步。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我是桃桃啊,姐姐!” 路边一村妇惊道:“莫不是中邪了吧?” 莲华这才回过神来,无语地看了村妇一眼,摸摸九桃的小脑袋,“桃桃,你怎么在这?” 九桃看着莲华,觉得此刻的姐姐是如此陌生,那微笑,好像包含了一种决然和几许苍凉与无奈。 莲华在说自己想要好好想一想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拒绝了,这同时也代表着,她和楼飞花的关系到此为止。而楼飞花的回答,等同于连挽回都不愿意挽回一下,一心一意要去复仇。 莲华知道楼飞花听懂了自己的话,都是刺客,同频交流你知我知,否则楼飞花回一个好字不至于想那么久。可是,为什么?莲华心里苦痛无比,为什么宁愿选择血仇也不肯握住心上人的手?为什么明明是有惊无险的开局非要发展成江湖纷争?为什么两心相悦要演变成形同陌路?贼老天,你就往死里坑我是不是? 一口气梗在莲华胸口,让她好想仰天长啸,可是她做不到,是的,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那都电视剧为了流量编的,否则,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穿越来此,又要莫名其妙经历这一堆让人痛苦的事。 难怪佛陀劝世人莫要贪恋尘世呢,特喵的,真就一坨答辩!莲华连喘了几口气才将胸口的冷意给压下去,“走,桃桃,咱们找大姐头喝酒去!” 九桃不敢说话,就这么任由莲华拉着自己的手,默默跟在后面。 而坐在房内的楼飞花,在莲华摔门而去的瞬间,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可她狠狠咬住嘴唇没有出声,她痛,下唇已咬出血,她疼,指甲已扣进手掌内,可都比不上心里的伤痛。 良久,窗外翻进一人,赫然是令狐珏! “你满意了?”楼飞花哽咽着问到。 令狐珏没有说话,只是掏出怀里的手帕递了过去。 楼飞花这才渐渐止住哭泣,“我不是怪令狐捕头,于我于她,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我不忍再看到她因为我受到伤害。只是心里难受,怨上一句才稍微舒服一些。” 令狐珏点点头,没有多做停留,开门离去。 其实他也不赞成这么做,这都是都城的诸葛靖授意的,算无遗策的诸葛神算,这么要求自然有其道理,做弟子的再不理解,也只有先做了再说。 莲华生性善良,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重情重义。若和她说,因楼飞花的血仇导致自己遇袭,那她八成是为情为义要趟这趟混水的。 可换做让楼飞花自己来说,再加上让莲华入伙的话,莲华就会因为自己的身份由恋人变成工具,从而推翻之前的柔情蜜意,甚至之前有多要好,此刻裂痕就能有多深。 楼飞花这边就更好办了,一来利用了她不忍再让莲华因自己而受伤的心理,二来只要她同意和莲华分开,六扇门就答应和她合作一起剿灭银月楼。双重驱动下,楼飞花不得不妥协。 看楼飞花和莲华二人如此痛苦,令狐珏心内不期然冒出一个疑问:对老师来说,自己这个弟子,又是什么呢? 第40章 道路竣工 万哲成见几人直愣愣看着自己,抱拳道:“叨扰了。” “哪有什么扰?你来得正是时候,”看对方没察觉到宇文安明,莲华松了口气,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快来快来~欧阳公子破费搜罗来的好东西,我用来做了新菜,来尝尝。” 这可爱得跟个小女人一样的姿态,着实让万哲成愣了愣,毕竟两次见莲华,莲华展现出的样子都不一样,让他有了一丝好奇,究竟哪一面才是这女子的真模样? 其实下午他看到莲华时,看对方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有了一分担心,后来听闻在孟灵静的陪同下去了驿站,便也没多想。而入夜时手下来报,令狐珏也去了驿站,让他产生了好奇,六扇门如此看重这女子,莫不是另有隐情?所以原本打算同士卒一起露营的他才也尾随来到驿站。 此刻看到桌上的食物,感觉好像找到了一点答案,便欣然加入,想看看究竟有没有那么大的魔力。毕竟除了莲华和九桃,其他几人眼里似乎都在冒着饿狼见到猎物的绿光。 能不冒嘛?!令狐珏原本就是冲着能见到莲华,吃到她亲手做的美食才巴巴赶着来的,结果美食没吃上,还差点让莲华送了命。 跟着就是诸葛靖的安排,施计让楼飞花气走了莲华,孟灵静则见机去陪着,最好能哄得莲华直奔都城。 除此之外,令狐珏还要负责和宇文安明的接洽。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令狐珏就有点尴尬——宇文安明一行人确实是入夜才到达的,一到地方就要求令狐珏带去引荐与莲华认识,令狐珏自是拒绝,别说此时莲华心情不佳,就是平日,暗卫也不该让被保护者知道自己的存在吧? 可是宇文安明执意要见,双方正僵持不下。这时收到孟灵静的密报,说莲华正做菜,估计是要调整心情,她一人怕烘托不起气氛,让再去个人。令狐珏立时改口,愿意带宇文安明去见上一面。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但令狐珏心里那点想吃的欲望如何瞒得住宇文安明?所以被狠狠鄙视了一把。 可纵然如此,当夹了一块口蘑放入口中的时候,令狐珏仍然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老师,求你赶紧把女儿认回去吧,这么好的手艺怎么舍得让她在外面过苦日子呢? 不光是令狐珏,在座吃了口蘑的人都有一种活着真好的感叹,肉馅儿吸收了口蘑的鲜,口蘑吸收了肉馅儿的香,每一口,都鲜香滑嫩,真是究极享受! 就连万哲成此刻也开始凝神打量莲华,平日里工地的伙食水平就已然让他难以置信,他曾细看过食材,都是些不甚值钱的,算下来比军队的伙食还便宜,但味道却天壤之别,不少菜,莫说士卒的火头工,就是让给将军配的随军大厨来做也不见得会这么合自己胃口。他也曾去飞花楼跟季大厨打听过,毕竟如此人才不可埋没在此僻静之处,但季大厨却一再重申,菜都是莲华姑娘传授的,自己只是照做。 当时万哲成是不信的,一个姑娘家,又会修路还懂烧菜,而且出手都这么不凡,无论如何也无法和莲华那谐里谐气的表现联系在一起。 直到今夜吃了这口蘑,他敢说,这道菜,让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家老父如此中意这姑娘了。 而席上的孟灵静就没这么含蓄了,“呜啊~这道菜鲜得我快醉了,莲华妹妹你真是名不虚传!这蘑菇,一口下去,鲜嫩脆滑,我都分不清是蘑菇的鲜,还是肉的香了,这一口的滋味,神仙也不换啊!” 莲华骄傲地挺着胸膛,倒一杯酒递过去,“那就让我们期待与这好滋味的缘分时常能有吧,来~口蘑就酒,友谊天长地久!” 孟灵静就着莲华的手一口饮尽,她甚至故意借机咬了一下莲华的手指,然后才一口饮尽,“好啊!不但菜做的好,还懂酒的搭配!你嫁给我好不好?我养你一辈子,对你好!” 此话一出,桌上几个男性纷纷咳嗽清嗓表示不满。 欧阳隽逸是最不爽的,吃我的喝我的,还要把我看上的姑娘拐走是不?奈何如今莲华和对方属于同门了,不得不顾及面子,再来自己官也没对方大,只好摇着扇子笑道:“孟捕头的醉话,真就和平日里一般狂野,当不得真。” 他官小,万哲成可就没那多顾虑了,毕竟本来来此也是为了和莲华相亲的,名正言顺,虽然还没走到那一步,可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这种话,那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冷哼一声,把孟灵静盯上的一块蛋饼夹起放自己碗里,神色不善地看向对方,告诫之意非常明显。 令狐珏也不满地瞪了孟灵静一眼——让你把莲华哄开心了,一起回都城,不是让你回都城办婚事!要不是老师说了,我们几个不准肖想,你以为轮得到你说这话? 面对多方的不满和敌意,孟灵静无所谓地哈哈一笑,“那么好的姑娘,连我女儿家都忍不住想娶了,那么多男子汉却没一个抱她回去,我能不醉吗?跟你们说,我可不管,不是她嫁我,就是她娶我。” 说完,孟灵静还冲莲华眨眨眼,一副“姐们儿,作为好姐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的神情。 “噗~”莲华终于憋不住,开怀笑起来,几乎眼泪都笑出来了,一边笑一边握了握孟灵静的手,“孟姐姐,谢谢你,我这心里总算没那么郁结了。” 几个男人听莲华这么说,再一细琢磨孟灵静的话,这才对孟灵静没了多少敌意,反而开始猜测莲华在哪受了委屈。 唯独令狐珏,心里有答案,却有口不能说,吃桌上的美食也吃得不太心安理得起来。 愁怀稍释,莲华掩口打了个呵欠,“我困了,想先去休息,就不陪大家啦~” 然后在众人的目送下,拉着九桃行礼开溜。 躺在床上,九桃突然就抱住了莲华。 莲华表示诧异,“做什么做什么?大热天的。” “姐姐,桃桃,就不可以吗?” “什么不可以?”莲华一头雾水,“桃桃在姐姐这,除了功夫,啥都可以。” 九桃:…… “我……我是想说,桃桃就不能做姐姐心里的那个人吗?” “可以,可以,no problem(木有问题)!” “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比蒸口蘑还蒸。快睡吧……” “……姐姐,你要是不愿意也不要为难,但是桃桃已经认定,姐姐永远都是桃桃的姐姐。” 呼呼…… 九桃:…… 第二天,莲华发现怎么也哄不乖九桃了,怪事,这难道就是该死的青春期? 两日后,终于迎来了望眼欲穿的竣工日。尽管感觉留在这里最大的因缘已破,自己也没什么好眷恋的了,但在看到那漂亮的路面时,莲华仍雀跃不已地想要上去狂奔一把。 竣工仪式在飞花楼前举行,看着对自己态度冷漠的楼飞花,莲华心里一抽一抽的,要不是孟灵静握着自己的手,她早都想一走了之了。 即便如此,这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条路就是我的崽崽,就像穿越前,父母再怎么不堪,孩子也是无辜的,更何况它将会是这个时代最牛的崽。 待玲珑猫在鼓乐声中做了一套演武,莲华清了清嗓,举起手工喇叭:“诸位乡亲,各位兵士,我荣幸地宣布,从今天开始,从郦水集到驿站的路,修通了!在这喜收工的日子,我要感谢万老将军及万三将军的鼎力支持,感谢驿站驿丞欧阳公子,以及飞花楼楼老板无私的信任和赞助!当然,更多的,是感谢大家任劳任怨、认真负责的按计划完成了每一个环节,才迎来了今天它的诞生!” “这条路,对于以后在上面行走的人来说,也许就是千万条路里的一条,顶多会惊叹于它的优秀。但对于在这里的所有人来说,它就是我们的孩子!没有你们全力以赴的劳动,没有你们一腔热诚的担当,就不会有它的坚实平稳、耐久卓越!那么它究竟有多优秀?我就不在此废话了,我们大家一起,顺着它走一遭,自然明了!” 众人早就急不可耐了,听闻可以上去走走,立马有不少人跑到路面上,踩的踩、跺的跺,啧啧称奇。 莲华带着为首几人走上前,抬起喇叭继续吼:“诸位不要拥挤,听我说。咱们的路,之所以修成两丈六尺宽,不是为了两车并行,而是方便来去,所以走这路有个讲究,无论来还是去,咱们统一靠右边行走,就不会跟对面来的人相撞了。” 听莲华如此说,众人纷纷走到路的右边。 人丛中丁老头问道:“莲华姑娘,这我也靠右,他也靠右,都是右,如何会不相撞啊?” 莲华微微一笑,“我相信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这个疑问,我们试一试便知。” 接着便当众选了两个村民上来,让他们一人往驿站的方向走,一人往飞花楼的方向去。 “两位大哥,你们记住了,都靠自己右边走。” 两人闻言,便各自往右边一靠,两人一同挤到一边去了,众人哈哈大笑。 莲华脸都黑了,“这位大哥,我说靠右啊,你往哪边靠?” 那人一脸懵逼,“这……这是右啊!” 莲华翻了个白眼,正要说什么,那边丁二嚷起来:“错了!错了!人姑娘说的右,是我们各自的右边,周二麻子你怎么瞎靠?” 周二麻子立马火了,“我去你大爷的丁二,这要不是右,难道是王八壳子?” 丁二一听,好心帮你,你倒骂我?抄起老爹的拐杖就要闹起来,却见人影一闪,令狐珏已自闪到周二麻子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周二麻子立马改了态度,跟丁二作揖道:“丁二,是我浑,不识好人心,你莫怪。给你赔不是了!” 见对方认错,丁二便也作罢。 莲华趁机插入,“好,我们重新来一次,两位各走自己的右边——” 这次二人很快便分开各走各的了,众人看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的左边却是对方的右边,各自靠右,等同于把各自的左边让给对方了,这个法子好啊,简单易判别,确实就如莲华姑娘说的,这样出行,不但不会出现拥堵让不开路的情况,而且也极大提高了出行的便利。 莲华趁机低声问走回来的令狐珏:“你过去给他说了什么,瞬间开窍啊?” “我和他说,再认不清左右,就砍了他的右手。” “噗~”莲华乐了,一挑大拇指,“牛逼!” 令狐珏清咳一声才压住内心的美滋滋,挑衅般看了欧阳隽逸一眼,欧阳隽逸冷笑一声,未置可否。 这边莲华又举起喇叭,“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有了这个讲究,大家都可以来去自如。所以,以后但凡有要走这条路的人,不识得这讲究的,大家一定要有主人翁精神,亲切耐心地教给对方。接下来,我要说一说道两旁的沟,我相信大家都觉得奇怪,路修好也就好了,干嘛挖两条沟在两侧呢?万一车轮歪下去不会危险吗?” 随着莲华指点,众人也都议论纷纷,真的诶,之前就觉得怪,可是姑娘不说差点忘了问了。 “我相信,大家都对之前的路很熟悉吧?下雨天,雨水积在路面,混着泥水,又脏又滑,出行非常不便。可是咱们的路旁有了这两道沟,下雨天雨水会从路面流到沟里,再不会有路面积水的情况,即使下雨天,你赶着车送货,也不会出发生车轮陷在泥坑里的破事了。就算是步行,也不用担心泥水会沾染鞋袜了。” 这一下无疑重磅炸弹,众人尽皆哗然,居然还有那么多妙处?这姑娘的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如此神奇! 尤其万哲成,原本才刚刚了解些莲华,一下又刷新了他的认知,这路要是用于行军打仗,那对伍朝军事的影响简直不可估量,别的尚且不好说,若能保证粮草运送,已是天大的功劳。 第41章 竣工仪式 万哲成还在想得出神,莲华已然来到他身边,用狡黠的小眼神勾搭对方,“万将军,想不想试试,这路有多快?” 原本想开口问怎么个快法,突然想起数次接触里,莲华是个比起解释,更喜欢探索的性子。万哲成遂欣然笑道:“怎么试?” 嘿嘿,不怕你不上钩,换了谁不想试试?莲华乐呵呵抬起喇叭,“大家注意了!都说百闻不如一见,百吹不如一验,咳咳、后面这句有点怪,不要细品哈~总之,我说得再好,也要实际验证了才能体现出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接下来,万将军打算试试,这条路能给我们带来怎么样一个质的飞跃,他将纵马从这里出发,到了驿站,再纵马回来,我们一起看看,和平时所花的时间有多大区别。” 众人一听还有这种环节,兴味立刻就来了。 莲华嘿嘿一笑,请集上的更夫燃起一炷计时香,然后对万哲成行礼道:“接下来就看将军的了,不用赶太急,就平日纵马赶路的速度就好。” 万哲成微微一笑,吩咐一个亲卫骑上马飞驰而去。 莲华拉了拉鬓角的发丝——诶~你不去吗?但人都走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提起喇叭继续喊:“好,我们的骑手已经出发了!大家也不用拘谨,可以去路上走走体验一下连日来的成果,但有一点记准确了:靠右走,别把路全占了,否则等骑手回来撞你个人仰马翻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哟~尤其像之前那位大哥那种左右都分不清的更要注意了,这可不是做耍,实在不想动那脑筋,就跟着其他人走。就这些,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我们等骑士回来后也会动身去驿站,那里还有最后的仪式,想要做个见证的乡亲都可以在那集合。” 众人听这么说了,便散开各搞各的事了,有那心急的,便约上三五人,一起顺着路走去,也有赶牛车的驾马车的,好奇上去一试,一试就上瘾了,拉车的牲口还从没走过这样的路,一开始有些怯,慢慢熟悉了以后,无不撒欢儿地跑起来。 莲华跟看小孩子玩闹一样的傻乐,一边还隔空喊着:“注意安全,别摔了!控制好,别翻沟里了!哎~~~口号来了啊,行车不规范!” 立刻就有人条件反射般大吼:“亲人两行泪!” 莲华愣了愣,哎哟,可以哈,深入人心了,我再来一句试试:“抓质量精益求精!” “保安全谨慎小心!” 不错不错,再来个:“心头常亮安全灯!” “平安生活伴人生!” 莲华满意地叉着腰,频频点头,嗯嗯,不愧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口号整齐响亮,抬手竖起大拇指,“很棒!” 那些回应的人则哈哈哈,看着蛮欢乐的。 有那好奇的人,就拉着喊口号的几人问,大兄弟,这一套一套的,看着蛮有气势,都是整啥啊? 那些回应口号的就给旁人解释:这都是莲华姑娘带我们喊的口号,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喊,可是时间长了,发现喊着挺提气的,干活有劲!可是自从莲华姑娘遇袭,后面就没怎么来工地了,没人带着喊,每天干活总觉得缺点什么,浑身难受。所以刚才一听到口号喊,不由自主就积极响应了。不过这莲华姑娘是真的让人捉摸不透,你说这口号都是怎么想出来的,言简意赅,喊起来还顺口。 最懵的莫过于万哲成,他分明看到那些回应口号的人中不少是自己带着干活的士卒,这些都是曾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猛士,怎么感觉一个口号就能让他们跟莲华好的穿一条裤子似的。 莲华回头看了看坐在飞花楼二楼窗口的玲珑猫,甩去一个“你懂的”的眼神。为防身份暴露,玲珑不便现身,所以自从她负责的中段结束,就躲在飞花楼专心歌舞排练,今日竣工,也就为了热闹演武一段,然后就跑回楼里躲着,倚在窗口看看热闹,听到了那些口号,自是乐得不行,看莲华看过来,也是心照不宣地做了个鬼脸。 这一幕,让楼飞花差点站立不稳,幸而有丫鬟扶着。她是真的舍不得莲华,尤其看莲华在人丛中活力满满的样子,那些莲华冲自己撒娇、跟自己耍宝的一幕幕变得更加鲜明,这是外人根本见不到,只向最亲密的人展示的一面。可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要把她推开,不能因为莲华和自己的亲密关系,导致她再受伤,不能把她卷进自己的恩怨中——和银月楼之间,只有你死我亡,不该有她。 所以,尽管狠着心冷脸对着莲华,楼飞花的心实在滴血,再看到莲华和玲珑猫亲密的互动,楼飞花差点失态。 她身边的丫鬟轻声道:“少主,复仇在即,莫要分心。” 楼飞花这才颤抖着挺直身体,继续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九桃此时倒了一碗水给莲华递过来,“姐姐,喝点水,喊那么半天了。” “嗯,还是我家桃桃贴心!”莲华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下一半,才喘口气,看向身旁的万哲成众人,“那个、那个……我实在渴了,救救急,就没和你们谦让了,别介意哈!” 万哲成等人莞尔,尤其令狐珏颇觉有趣,这情景似曾相识,还是那熟悉的莲华风。 “坏了,我忘了问了,以往这里到驿站,跑一个来回,需要花多久?” “快马来回大约一个时辰,”楼飞花听莲华问起,便回答到,“我让更夫预点的是一个时辰的香,在这个时间内,万将军的人想必也能回来了。” “喔~这样就好。”莲华听到是楼飞花的声音,也不敢侧头,怕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九桃蓦地从莲华手里抢过碗来,小小抿一口,挑衅地瞪着楼飞花。 然后她就吃了莲华一脑瓜崩,“死丫头,你自己没碗吗?干嘛抢我的去喝?” 九桃委委屈屈捂着被弹的地方,突然把心一横,窜上前对着莲华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就跑。 一旁的孟灵静捂着嘴咯咯直笑。 这下给莲华整不会了,摸着被亲的地方半晌,才幽幽道:“用得着这么崇拜我吗?” 众人:要不要告诉她好像不是这么个意思啊? 莲华招呼万哲成等人在路边坐下,按古代的时间换算,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就算自己搬出了水泥路,就算骑手再快,撑死了也要用掉一个多小时吧?傻子才在那傻站着等呢! 从这里到驿站,步行需要半日左右,六个小时也就是三个时辰,大概有三十公里的路,换算成古代的规制,也就是六十里。若换了骑马,按每小时40公里的速度来算,来回应该就是楼飞花说的,大约需要一个时辰。 那也就是说,尽管新路改直了不少不必要的弯道,在质量和通畅都保证的前提下,如果骑手没在低于一个时辰的时间内返回,那新路的提速效果就不太明显。 对此,莲华有绝对的信心,所以和孟灵静有说有笑的,时不时还被聚在此的村妇调戏几句,弄得起哄声不断。 这样的情况,男子组自然就会为了避嫌,和女子组形成鲜明的两波人。 “她就像个小太阳,在人丛中散发着光和热。”令狐珏凑近万哲成,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万哲成盯着被人群围在核心的莲华,不知为何,他觉得令狐珏的比喻挺贴切,这个女子,不似大家闺秀,端庄贤淑、仪态万千;也不像小家碧玉,温柔娴静、楚楚动人。没有都城贵女知书达理的明眸善睐,也没有寻常女子憨傻顽愚的千娇百媚。她的性格,就像她脑后高高竖起的马尾,秀丽明艳、干净利落,笑迎百花却又洒脱不羁。遂也笑道:“受她的影响,我现在也不敢认定哗众取宠是坏事了。” 两人两句话,都了知了对方心里对莲华的态度——是敌非友啊!脸上却仍挂着礼貌友好的微笑。 这时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纷纷抛下闲话往来路上看去,不是骑手是谁? 骑手纵马飞奔而至,临到近前才勒马而停,翻身下马,向万哲成跪倒禀道:“禀将军,属下依令纵马而行,只觉道路甚是平稳,遂放开让马自行,马儿奔行如履平地,举步生风,几十里路倏忽即至,往返,人马俱无疲惫之感。” “你可依我言,取得凭证回来?” “属下取得欧阳大人驿丞腰牌在此,请将军过目。”骑手取出腰牌递给万哲成,万哲成确认后便举起给众人看。 “诸位且看,此乃驿站欧阳大人的驿丞腰牌,足证我的属下切实往返两地。” 是是是,万将军就是稳,我们信,快看看耗时几何?有心急的催着更夫快说时间,更夫其实也早就急不可耐了,看万哲成没话了,这才嗷一嗓子:“往返耗时,六刻!” 这下引起的震动就大了,六刻欸(一小时三十分),原本来回一个时辰(两小时)的路,一下少花那么多时间!当中有还抱有怀疑的,在万哲成预先谋划的有理有据下,也不得不信。当然更多的是喜悦,毕竟这路的修建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它好,自己与有荣焉。 孟灵静跟个小姑娘似的,双手掩口,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莲华看得有趣,探出手,“give me five(击个掌)!” 这下给孟灵静整不会了,什么五? 莲华得意地一笑,抓起对方的手和自己“啪”地一拍,“我是说,击掌!” 孟灵静这才反应过来,“再来一次!” 满足你迟来的小任性——莲华再次抬手和孟灵静击掌,这时旁边又伸出一只手,莲华也顺势就是一击掌——耶! 然后莲华就嘴角一抽,喵的,怎么玲珑猫也跑下来了?“不是,你怎么下来了?” “这么开心的时刻,怎么能没有我在场呢?不管了,我想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要和你站在一起!” “嘿嘿,有种!”人妹子都放开了,莲华豪气顿生,“好,不管有什么破事,我们一起扛!” 耶——两人再次击掌,周围的人也有样学样的开始击掌,鸡舞迷废物!虽然不懂什么意思,总之感觉很有范儿,这股势头很容易就传染开来。 鸡舞迷废物?!都什么级别的小黑子,居然无师自通?听着周围人怪腔怪调的击着掌,莲华和玲珑猫相携着哈哈大笑。 看着这一幕的楼飞花,突然有种感觉,玲珑猫和莲华,不像是自小养大的情谊,更像是来自某种非常特殊的联系,即使平日没什么交流,依然如多年老友般相互依靠,彼此坦诚。可是她始终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会让她们如此亲密。 万哲成向莲华走去,不少兴奋的人向他抬起手,却立刻被亲卫挡住,这让万哲成心中也冒出一些疑惑:自己也曾和这些人一起修筑这条路,为何到了欢庆时刻,反而有了矜持和自傲,无法像莲华般和他们打成一片? 念及此,万哲成叫退了亲卫,可之后却也没人敢上前找他击掌,这让他心中很是懊恼。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万将军,别不好意思嘛!” 他抬眼一看,正对莲华那双晶亮的眼睛,看着她如三月春风般的笑容,万哲成突然觉得世界有了光芒,抬掌跟莲华清脆一击。 然而快乐还没有维持两秒,旁边令狐珏挤上前也是一击掌,“干得漂亮,师妹!” “师妹?”万哲成一脸茫然,没听说莲华和六扇门关系那么紧密啊。 令狐珏得意一笑,笑而不答。 “那个、那个……”莲华有点尴尬,之前修路借了个人家师妹的名头,现在路修好了总不能把人一脚踢开说不是了吧?可是不解释一下,你都同门情深了,还见什么面,这不是借着相亲骗人家将军过来干苦力嘛? 孟灵静趁机切入,“你连我们名捕的腰牌都有了,当然是一师同门的师妹啦!” “对,就是这样!”莲华如同捡到了救命稻草,“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听闻并不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万哲成心里才有点释然,“我们启程去驿站吧,我手下回禀说,欧阳隽逸让带话给你,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我们一到就可以开始最后的仪式。” 第42章 超车 莲华看看天,确实不能再耽搁了,否则赶不上午饭,于是左手拉着孟灵静,右手拉着玲珑猫,一马当先开路。 众人跟在后面,踏上水泥路后,无不啧啧称赞。 丁贵扶着丁老头,忍不住问:“爹,这姑娘真的神了,稀泥沙石能混出如此平坦坚实的路来。” “自打第一次见,我就知道莲华姑娘是有大本事的人,人好,仁义。当初为了这事儿我四处和各家协商,都当我是老糊涂,可我这双老眼,还没昏花到好坏不分!”丁老头走在宽阔平整的路面上,内心激动不已,“咱们丁家微末,二小子,你是没那福分娶这好姑娘了,她还尚未扬名,便已得多方青眼相待。待这路的事传到都城,只怕连圣上也要见上一见!阿爷老了,不求别的,指着你好好跟着姑娘做事,他日也好光耀门楣。” 丁贵狠狠点头,“儿记下了。” 各人一路走一路感叹,尤其在几个拐弯处被莲华改直了以后,行走体验直线上升,众人只觉得越走越心旷神怡。 玲珑猫则是遗憾没把自行车骑来,否则让这帮土着见识见识什么叫风驰电掣。 然而也并非一切都一帆风顺,再往前走了不久,就看到前方一长串车队跟郊游似的缓缓而行,整个队列行进极为缓慢。 莲华正好奇怎么回事,车队后方看到莲华的赶紧就喊起来,“是莲华姑娘,莲华姑娘!快来看看吧!” 看啥看哦,你有马车你自豪是不?我偏不看,咱们驿站见!莲华正准备装没听见,突然想起一事自己没交代,眼前的情形,似乎还就是自己没交代导致的。 上前一问,还真是——原来先出发的不少人是驾车坐车的,一开始还挺美,行驶时没了在土路上那么强的颠簸,而且路宽,两边视野开阔,所以都是优质好评。 可等几个车凑一块儿的时候,问题就出来了,牛车慢、马车快,那车夫原本想抽一鞭子往旁边超过去的,可一看路面,势必会占用左边的道,一想到莲华说的讲究,便作罢了。 牛车不是不讲理的,它也想让人家啊,可是就算靠得再右边,马车也还是会占到左边的道。所以牛车车夫也很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没办法,那只好就这样走吧。你这样,我这样,他也这样,最后就形成了一个慢速车队,在这慢慢混了。 最尾这辆马车里坐的是个富商,滚圆的身材让莲华形象了解到什么叫富得流油。只见其人从那车上下来,抹了抹唇边两条如蕨菜般的胡须,讨好着行礼道:“我贾亥走南闯北,还从没走过见么好的道,我敢说,从今往后,就是都城的青石路,也要在莲花姑娘这条路前相形见绌。我这一路走啊,心内甚喜,反而觉得慢一点好,能细细体会这路的好,他日好给同行们夸夸。” 你听听,商人的嘴,到哪都那么甜,莲华回礼道:“这事儿怨我,原本想给大家把走这路的讲究一次说完,没想到今日这么热闹,一下把问题给暴露出来了。” “智者千虑尚有一失,姑娘莫要介怀。就是不知,这路修起来花销几何?” 来了,莲华心内暗笑,看来是这路给的冲击有点大,对方也没太多想法绕圈子了,直接进重点。 “贾大哥挺懂行嘛,一眼就看出物美价廉。”玲珑猫上前呵呵一笑,“关于价格,目前不便透露,你要感兴趣,以后修路的时候我们可以合作。” 贾亥先是一愣,没想到对方那么好说话,进而狂喜,却还是不放心道:“这位大姐说话可作数?” 噗~大姐!莲华憋着笑,促狭地看了一眼玲珑猫,见其笑容下两颗锋利的虎牙都露出来了,想刀一个人的心根本藏不住,赶紧将其拉住,“这位是我患难与共之人,而且也负责了一段道路的修建,这一点,许多修路的人都亲眼见证。所以她的话,等同于我的态度。” 贾亥闻言,赶紧躬身拱手,“贾某失言,大姐莫怪。” 玲珑猫气哼哼地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 莲华差点没笑出声,对贾亥摆摆手道:“贾大哥有所担心和顾虑,乃人之常情,我们都理解。就是别再叫大姐了,我们都担不起。” 贾亥把话在心头一转,这才发觉问题,赶紧道歉,“哎呀,这路给贾某的感觉实在太震撼了,让我对修路的几位姑娘万分崇敬,一时只顾着敬仰,忘了这茬了。该死!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就好。” 玲珑猫这才没好气地笑了一下,回头一看,莲华已拉着孟灵静往前面去了,莲华也无奈啊,谁让咱对屎尿屁没那么在行呢? 一面走,一面把各车的车夫都叫到来一起。直走到最前面的车前叫停。 “诸位!”莲华先抱拳行了一礼,“我要感谢大家遵守了靠右走的规则,你们守规矩的行为,让我相信,以后咱们这条路,会越来越好!” “当然,我也要跟大家说声抱歉。因为我没及时说明,导致大家挤在这里没能达到各行其道的初衷。不过不要紧,我这就教大家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 莲华说完,跳上第一辆跟在牛车后的马车,解释道:“随着道路的进步,车辆也会不断改进,往往就会遇到各种车行驶速度各不相同的情况。就像现在,牛车没有马车快,马车反而还要慢慢跟在后面,这种情况下,需要超车。” “怎么超呢?其实很简单,马车夫这时就要冲前面牛车喊了,‘超车!’听到喊声,前面的牛车夫就要配合一下,不得让车子加速,然后,像我这样向侧面挥手示意可以超车了。” “得到回应的马车夫,此时可以加速,从旁边超过牛车,再回到右边行驶,便可完成超车,畅通无阻了。如果前面有两头牛车,那可以超过两车再换回原道,以此类推。”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么的啊!可也有人立刻反问:“可是这样一来,势必占了左边的道了啊!” “没错!”莲华从马车上跳下来,“所以超车时,双方都要注意,对面是否有车过来,如果有车过来,是不允许超车的。当然,里面还有许多讲究,比如弯道不可超车,虚实线的辨认,还有礼让行人,等等内容,将会在今后的日子里一一给大家完善好的!” 一听这里面学问大了,众人不由都纷纷表示理解,毕竟伍朝道路千万条,不如这条逼格高,讲究多,才更显得在上面走的人有本事。何况人家莲华姑娘也没被这些问题难倒,承诺一一给解决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啦,相信大家也看明白了。恰好今天路刚修好,路上的人不多,大家可以尽情熟练下超车的流程,没准下次,就轮到你来给新来的客人讲讲这路的讲究呢!” 莲华这么一说,各车夫便各归各位,开始熟悉怎么超车的,一时间,只听得喊超车的此起彼伏,然后马车们纷纷上前,喜笑颜开。 贾亥自然也目睹全程,向莲华拱手道:“姑娘大才,让贾亥佩服不已。如不嫌弃,请上车同行,好跟姑娘多做请教。” 莲华摆摆手,“贾大哥不必客气,请先行吧。我与众位伙伴,还要边走边查看路的情况。” 贾亥只好拱手先行离开,看着他的马车远去,玲珑猫不爽地咂舌,“啧,死胖子。” 莲华心内好笑,却也没火上浇油,“呐~刚才说要完善规章的大话我说出去了,可是我从来都是坐车的主,对这些问题看的不一定全面,就拜托给你这追风少女,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玲珑猫啪地一下拍在自己胸前的“良心”上,给旁边的孟灵静吓了一大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交给我电动车小强人,保准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卷。” 莲华促狭道:“你那么大良心,我信得过。” “嘿嘿嘿,你的也不小,给我拍一下试试。” “别闹,后面那么多人呢!” “那我捏一下总可以了吧?” “滚蛋!”莲华几乎要炸了,我特喵男的,男的啊!“有那闲工夫,整点可乐来喝喝,热死了。” “好好好,小气~”玲珑猫撇撇嘴,从袖子里摸出一瓶可乐,“来,大锅喝冰阔落!” 莲华哭笑不得,接过瓶子来一拧,呲的放气声惹得孟灵静超级好奇,“咦,好奇怪的瓶子,这是什么啊?” “这个啊?”莲华一边拧一边想该怎么给可乐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 玲珑猫眼都不眨地说了个惊人的回答:“这是我们紫霞舫的圣水,喝了会将你体内的不快乐之气以打嗝的方式排出,你就会变得敲开心!” “啊,圣水?” 莲华扶额,都什么肥宅教指定专用水设定?“没那么夸张,也就舒缓下精神而已。来,给你尝一口。” “那我先说明,我可不进紫霞舫。”孟灵静对新鲜事物最把持不住,可还是先坚持下原则。 “没事,这应该算我们门派的特有产物,谁都可以喝,不用入门派的。” 孟灵静这才接过来喝了一口,入口瞬间差点吐出来,“哇~咳咳,这什么啊,居然那么冰凉,舌头又麻又辣!咦,怎么还挺甜……” 莲华和玲珑猫邪恶地笑着,“大口喝,不要小口小口的抿。” 孟灵静闻言便又喝下几大口,“啊,总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喉咙一直跳下去了,嗝——” “哈哈哈!”看美少女打嗝,玲珑猫乐了,“怎么样?斥鸡不?” 莲华坏笑着接过瓶子也灌了一口,“要的就是这种斥鸡的感觉。话说,怎么是百事啊?你没有可口的吗?” “哎呀,你要求怎么那么多?那么多个牌子,我也不知道你要哪个啊!没给你整瓶雷碧出来,你就知足吧!”玲珑猫抢过瓶子来也喝了一口,刚好瞥了一眼孟灵静,“咦,你怎么脸红了?这里面也没酒啊。” “没、没什么……热的。”一想到自己喝过的地方,被莲华和玲珑猫都喝过,孟灵静这内心……真是想想都斥鸡! 看着几人嬉笑打闹,楼飞花深感自己已经失去了莲华,但有泪只能往心里流,能见面的机会应该不会再有了,只希望这朵小莲花能一直开心下去。 万哲成和令狐珏早就看到三人在喝着什么怪异的东西,打打闹闹的,还打嗝,一点女子的矜持和稳重都没有。 可是禁不住是什么好东西啊,想想莲华做的那些美食,这是男儿该摆出稳重姿势的时候吗?两人眼神交流半天,最终由令狐珏鼓足勇气上前试探着问道:“师、师妹,你们在喝什么?” “啊?”莲华眨眨眼,“是倒是好东西,不过不能给你喝呢!” “如此,如此便不用说了……”令狐珏有些失望,孟灵静可以,我就不行吗? “那我能尝尝吗?”见令狐珏吃瘪,万哲成赶紧顶上,都是一个坑的战友,反正已经豁出去了,拼了。 “呃……”莲华无语。 “你们两个大男人不害臊哦?”孟灵静捂着嘴笑到,“这个我们都喝过了,你们还要喝……” 啊,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万哲成和令狐珏对视一眼,都在替对方的智商捉急。 “好啦~来,”玲珑猫觉得再逗这两人该哭了,这才从袖子里摸出一瓶新的,“也给你们准备了,只是杯子要你们自备了,当然,你们要是不介意呢,也可以学我们互相传着喝。” 最后这句给万哲成和令狐珏整恶心了,谁也不愿喝对方的口水,好在万哲成常年在军中,出行不会毫无准备,便从亲信那取来一个空水囊,倒了一半可乐进去,这才算是分开了。 不过瓶子上的盖子倒是让万哲成和令狐珏都惊异不已,旋钮居然做得到如此精致,盖紧还能不漏,真是鬼斧神工,而且怎么看都看不出是何材质。 而瓶中的液体就更让他俩惊异了,观之液体如沸腾般呲呲地冒着泡,入手却是一片寒凉之感,入口像辛辣之物一样刺激,到喉头却又甜比蜜糖。 这让两人均以一种看绝世老妖的神态看着玲珑猫。 令狐珏还好,六扇门本就随时在整理各门派信息,紫霞舫掌门的画影图形他也见过,所以一露面他就认出是紫霞舫掌门,至于为何隐姓埋名和莲华一起,他也理不出头绪,可看莲华没有戳穿其身份,便也顺其自然,毕竟目前看来应该是自己人。 万哲成则实在头疼,猜不透是什么人也就罢了,他想不通的是,怎么他就离开驻地半个多月,尽遇到些让他叹为观止的东西,外面的世界已经如此匪夷所思了吗? 第43章 高手现身 “再来一瓶百事,要白桃乌龙的。”莲华将手里的可乐递给孟灵静,向玲珑猫伸出手。 “你还喝上瘾了是不?看我不教训你!”玲珑猫一纵上前搂住莲华,低声耳语,“差不多了啊,你拿我当哆啦A梦,别人可不接受我有异次元空间袋的设定,拿多了该有人起疑了。” “我知道,最后一瓶。”莲华向楼飞花方向使了个眼色。 玲珑猫了然,松开她,“受不了你个馋猫,今日带的最后一瓶,也给了你吧。” 莲华拿过径自走到楼飞花身前,直愣愣道:“给你,拿着喝吧。” 楼飞花讷讷接过,心底的颤抖让他几欲哭出来——纵是我这么伤害她,她仍念着我! 握着可乐,冰凉的手感透过瓶身,丝丝凉意让楼飞花和前面接触过的几人一样,对玲珑猫有了很深的敬畏,虽然未到夏日,但每日气温都不低,而从袖子里拿出的饮品居然是冰凉的,可见其神功有多可怕。 入口更是惊得她说不出话来,冰凉的可乐,透着桃子的香味,回味时又含着几丝茶韵,何曾喝过这样的东西?简直不像是人间会有的! 莲华什么也不解释——分手快乐! 在欧阳隽逸等得快吐血的时候,一行人总算走到了驿站,事实上这一路走下来所耗时间比之前已大大缩短,奈何接下来的仪式收尾才是重点,莲华不在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莲华也不磨叽,再过会儿就该吃午饭了,饿着肚子做事不是自己的风格。 看周围人来的差不多,她提起喇叭大喊:“各位,注意了!看这边看这边——” 等众人注意力都集中,莲华才伸手拉开盖在一块石碑上的红布,郦水路三个大字刚劲有力地刻在石碑上。 众人面面相觑,直到有几个识字的念道:“郦水路。” 其他人这才明白过来,这是立路碑。 “这条路,是这一方乡亲和嘉城的士卒们,挥洒热汗同心协力修好的,所以我也未敢专权,就以郦水之名命之。原本,这是一条试做之路,若不成功,便不立碑。可经过今天的勘验,它的好超出了我的预期,所以,立碑以贺!在碑的后面,我和驿丞商讨后,决定将这一项事迹刻在上面,以供后人了解。希望这条路,陪伴着郦水集,兴旺发达!” 众人拍手欢庆,无不欢喜,有好事者让识字之人去看看碑后都写了些什么。 几人边看边念,俱是缘何修此路之类的简介,然后是赞助修路的人,第一个是万老将军,第二个是欧阳隽逸,第三个是楼飞花,第四个是玲珑猫! 每念一个名字,人丛就一阵惊呼,毕竟虽然听莲华说大佬坐镇,而且当日也见到了本尊,可真正看到留了名的冲击则又是一回事。 万哲成听到第一个名字是自己父亲时,也挺诧异的,这不就等于把这条路和万家绑定了嘛?这怎么行?可是看着众人对自己投来敬佩的目光,兼之几日来自己在监工也有了感情,硬是没能把撇清关系的话说出口。 欧阳隽逸则清风明月般站在一旁,有人对自己行礼,便一一回礼,没有丝毫傲然之色,越发使得对方敬重起来,圈得不少好感。 楼飞花在此次修路中,承担的面最广,从伙食的安排,到工钱的发放,还帮着找铁匠打造东西,甚至亲自下场监工,所以一介商贾列位于此也是实至名归,可莲华越是这么安排,她的内心就越是苦涩——自己为复仇所做的牺牲,真的值得吗? 最惊喜的是玲珑猫,她原本想着自己作为幕后工作者,能在远处看着自己的杰作闪光就已经知足了,没想到莲华居然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名字也刻上了,开心,总之就是开心! 然后就听到人群里有人咦了一声,“飞霞?” 玲珑猫很不爽地转头瞪过去,“不好意思,我改名了,现在叫玲珑猫。” 那人却不管不顾,“飞霞,真的是你!” “我不是说了……”玲珑猫捏着拳骨噼啪响,待看清那人面貌时,却又柔和下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摇摇头,“此处非是说话处,随我来。” 说罢,纵起轻功,瞬息飞远。玲珑猫也飞身跟去。 在场众人除了令狐珏看着远去的神秘人皱了皱眉,其余人都没对这个小插曲生出太大兴趣,因为有人发现,整块碑,什么都齐了,唯独少了莲华的名字。 这怎么行呢?哪有始作俑者不留名的?然后他们才发觉,怎么莲华人也不在了? 莲华不是不想把话说完,给仪式来一个漂亮的结尾,然后招呼众人在驿站吃顿好的,犒劳犒劳。奈何不知什么原因,半路就头疼得厉害,到了撑着驿站说完那段话就跟玲珑猫拿了几粒头疼药,回了驿站房间,倒头躺下就不省人事了。 这可把孟灵静急坏了,她原本以为只是小恙,可看莲华的样子,却绝不是那么简单的病。摸摸莲华的额头,明明疼得一直在冒汗,入手却是一片冰凉。看起来像是头风发作,但疼到不省人事问题就大了。 所以孟灵静不敢耽搁,赶紧找人请郎中,恰有一游方郎中在驿站歇息,便被请去为莲华诊治。 郎中开完药方,却又叹了口气,对孟灵静道:“我行医多年,还从没见过如此怪症,既非体内宿疾,又非外邪侵入,发病之快,其势之猛,绝非寻常头风。此药只可缓得一时,若想痊愈,还需得名医圣手诊治才可。” 孟灵静差点抓狂,这附近没有药铺不说,慌急之间哪里找名医圣手啊?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正好可以趁机送莲华去都城吗? 和令狐珏一商量,当即将药方交于暗卫去抓配,然后雇了马车,装上莲华向都城赶去。 得知情况的万哲成本欲亲自护送,但苦于此地完工的事需要他善后,而且他离开三关有些时日了,不能再多耽搁。 而楼飞花,看到莲华才从驿站抬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心都碎了,几个下人都拉她不住。 她快步奔到车边,“令狐捕头,她……她这是怎么了?” 令狐珏愣了愣,“这是我六扇门之事,楼老板不必操心。” “不!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是头风,”令狐珏叹了口气,自己还是硬不下心肠,“此地药石有限,我们带她回都城诊治,你不必担心,做好自己的事。” 楼飞花泪眼婆娑,“怎会如此严重?” 孟灵静一边给莲华换盖在额头的毛巾,一边好言相劝,“正是因为严重,我们才要赶快出发,越早到都城越早诊治,楼老板莫再耽误了。” 楼飞花呆立在原地,看马车渐渐远去——原本以为可以在暗处默默守护,换来的却是猝不及防的别离。她不知道如果莲华没能挺过去,自己该如何自处。 “少主!” “派两个人,跟上他们,我要知道她的情况。” “少主!” “你们要还叫我少主,就按我说的去做!” 这边玲珑猫跟着神秘人,来到一片桃林。 “飞霞,我好想你。” “你……你不是还在闭关吗?”玲珑猫有点尴尬地转移视线,看向满天纷飞的桃花瓣,“好美啊!” “当年你也是这样,站在漫天的花瓣里,仿佛一幅画。” 别硬撩行不行?玲珑猫既担心对方发现自己换了芯子,又害怕对方再续前缘,“你……你也还和当初一样风流倜傥。” 对方显然没料到还有这种回答,非常高兴,“尽管你换了装束,但我在人丛中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飞霞,这些年……你、你好吗?” “我好不好不重要,你怎么提前出关了?” “……你一定记错时日了,按约定,我上月初五就已出关。” “啊?” “我一直在约定的地方等你,可你迟迟未出现。我经过打听,才知道你遗失了紫霞秘籍,想你恐是因此不肯来见我,这才来寻你。” 玲珑猫:…… “你真傻,一本秘籍,怎抵得过你我之间的情谊?来,让我看看,你功力如今进展如何了?” 当对方把手放在玲珑猫手腕处,玲珑猫一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奈何不敢甩开啊,对方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人人仰望的奇人——论武者尹太启! “咦?”尹太启手搭玲珑猫腕上,一股柔和的玄劲便透过指尖顺着玲珑猫筋脉四处游走,换了别人,被这股玄劲一抚,那是万分受用,可是玲珑猫的玄劲却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躲得远远的。 感受到对方体内的异样,尹太启另一手放在了玲珑猫腰间的命门穴,“你不要害怕,顺着我的玄劲走,我帮你疏通疏通。” 他不上手还好,这一摸,玲珑猫条件反射就是一巴掌,“Lsp,松开!” 逍遥江湖那么些年,从来都是刀光剑影里走,片叶不沾身,出关以来还是还是第一次被打到,而且还是耳光,如此的快准很,如此的不留情面,尹太启直接被扇懵了。 玲珑猫扇完才觉得大不妥,可是扇都扇了,总得给个理由:“你手怎么那么不老实?我、我条件反射就……你、你不要紧吧?” 尹太启这才哈哈大笑起来,“你呀,还是和当初一样,纯然可爱。怪我莽撞了!好,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只探讨武学,不过分亲近。” “这可是你说的喔~”玲珑猫心下松了口气,这大佬脾气可真好,“你那么大个高手,做了保证,就不可以乱碰我。” “放心!”尹太启是真的高兴,玲珑猫会有这种反应,说明这些年确实也是在等自己,守身如玉,“来,把手给我,这次不要躲闪了,跟着我的玄劲走。” 又要跑人家体内乱摸,玲珑猫嘟着嘴:“你不觉得很下流吗?” “怎么下流了?” “没、没事……我们开始吧。”这人是上了点年纪,不过看着丰神俊逸的,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 这一回,玲珑猫没有躲,任由对方的玄劲和自己体内玄劲接触,在触碰到的瞬间,她身子一软,舒服得嘤咛一声。 随着玄劲游走的范围扩大,玲珑猫再把持不住,身子软软歪倒,尹太启适时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玲珑猫被那股精纯的玄劲温柔包裹着,渐渐失去意识,在闭眼前弱弱恨声说了一句:“骗子……” 温香软玉在前,尹太启心内甚美,但他真的奉行己言,只是探查功力,并未做任何逾矩之事。很快,当玄劲在玲珑猫体内游遍,他皱眉,“怎么会这样的呢?” 玲珑猫做了个美梦,梦里她睡在云朵编织的床上,沐浴在阳光里,温暖的阳光将她的身体一寸一寸晒得舒服极了,她像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翻身接着晒另一边。 觉得口渴,就会有七色彩虹从天边垂挂下来,将玉露般的琼浆倒入她口中,清冽甘甜,分外受用。 这么自在,她真想永远这么悠哉舒坦下去,又翻了个身,她睁眼看了下自己的手,这才发觉自己一丝不挂。 “啊”地一声惊叫,她一下从美梦中醒来,入目是尹太启关切的脸。 “飞霞?飞霞,没事,不要怕,我在。” 玲珑猫第一时间运起玄劲检查自身,若自己失去意识期间,尹太启对自己做了什么苟且之事,可饶不了他! 然而检查半天,发现不但没事,而且体内的玄劲,精纯了不少,不由好奇道:“怎么我睡一觉,玄劲变得那么强大了?” 尹太启闻言莞尔,“你原本就该如此强大才对,你是不是中过什么毒?” 玲珑猫立即警觉起来,不会吧?这也能检查得出来?要是他知道宿主被毒死,现在的我和他的飞霞不是同一个人,不知道他会不会打死我? “那个……我确实中过毒。” 尹太启神情气愤,“是谁?是谁这么恶毒?” 玲珑猫叹了口气,“我当时临危将毒逼出,才捡回一条命,可是是谁做的,我毫无头绪。” 尹太启心疼道:“怪我,非要闭关修炼这么久,让你受苦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查出来是谁做的,我绝饶不了他!” “可是……可是我记得我应该把毒全部逼出去了才对,怎么你还能探查得到?” “此毒异常诡异,没有将你毒死,却把你的体性给改变了。你原是风尘中人,体性娇柔多漏,所以当年我才传你紫霞秘籍,皆因此功取霞补体,越是风流多姿,霞气越浓厚。”讲起往事,尹太启目光转柔,“也正因如此,适合紫霞舫内门人修习,旁人却是学不来的。” 第44章 玲珑猫的奇遇 啊,这……玲珑猫自己知自己事,什么体性变了,这就是被毒死了,换了个人啊! 不过她更好奇自己这百合女会是什么,“那我现在是什么体性呀?” “我给你探查的时候就发现了,你的体性变成了阴中带阳的充盈之体,也就是说,你本是女儿身,体内却是澎湃的元阳之气,这毒真是古怪,使你更需要阴柔之气调和,所以你更喜欢和女子待在一起,自然而然地断了对男人的念想。” 啊,居然还有这种解释?!呵呵呵,所以妹子们,等着姐姐来关爱你们吧! “不过你此时的体性和我的玄劲倒是非常贴合,经过我在你体内一通疏导,排除你筋脉中的许多杂质,自然而然玄劲就变得精纯了。” “原来竟是这样……”玲珑猫点点头,既然你逻辑如此圆洽,那倒省了我许多事,我本来也不擅长编故事。 “这样一来,许多事就理得通了。你的体性已不再适合紫霞神功,你的机缘与它一断,它这才流落江湖,去寻找新的有缘人。” “原来它这么聪明啊?咦,不对,那书……是活的?” 尹太启莞尔,“自然不是。不过世间本就是各种机缘的构筑,有机缘时纵是南辕北辙,亦会相逢恨晚,无机缘时即便如胶似漆,刹那间也会分崩离析。所以如今秘籍的遗失也是机缘所致,你大可不必自责。” 暖,太暖了!仙风道骨的,又还博学!玲珑猫开始有点明白宿主当年为什么会对尹太启动情了,“可是,它会跑哪里去呢?要按你的说法,那它出现在青楼的几率比较大。” 尹太启呵呵一笑,“你不用再去找了,既然已无机缘,强求无益。” 哟,心还挺细,你是怕我被小姐姐们拐走吧?“可是,总不能让它就这么一直在外面野着吧?” “它本就是你我相遇的机缘所生,当年为了让紫霞舫中的弟子能够自保,最主要还是你能在江湖中来去自如,我才结合你们的体性,创造了这部功法。如今机缘已逝,就让它流传于江湖也并无不可。毕竟像你一样的卖艺女子要是能得它相助,不再沦落为任他人鱼肉的苦命人,那也是功德一件。” 玲珑猫点点头,“你这么正能量地说半天,其实还是是怕我去了青楼被其他女子勾走吧?” 尹太启愣了愣,差点笑破功,“没想到,时隔多年,你的性子也变了。风尘色没把你侵蚀,你倒拿它们来看世间,有趣,飞霞你越来越有趣了。” “你别叫我飞霞了,难听死了!” “哦?那应该叫——” “我改名字了,玲珑猫。你要不顺口,可以叫我猫猫。” “……这世间机缘,还真是奇妙。我闭关多年,还是没参悟出其中的玄奥,就像此时的你我,多年前还生死相约,到了现在我仍然是我,你也依然是你,可是很多东西却已悄然改变。” “没怎么变吧?我就改个名字,你讲得那么夸张。”玲珑猫有点慌,别一个不小心被他发现自己换了芯子就不妙了,稳住~稳住~“时间本来就会改变很多东西呀,比如你的……你的……不是,怎么你这么些年什么也没变啊?” 尹太启起身,温柔地将玲珑猫鬓边发丝挽到耳后,“你呀,还和当年一样,重要的事,一件没记住。我闭关前,曾叮嘱过你,一定要尽快把紫霞神功练到第九重,就有驻颜之效,这样一来,等我出关以后,我们就都还是当年的样子,但是第十重千万不要练,因为一旦开始修炼了,就会进入洗髓阶段,身体渐渐返老还童,功力大失,若无人护法,反而会使你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玲珑猫闻言冷汗直下,当时她复活后,其实功力已到九重,为防再被人阴,她拿着秘籍打算修炼第十重,然而还没练出个大概秘籍就遗失了。现在想来真是好险,若开始修了,让内奸知道自己功力大减,那岂不是要白给? “你怎么了?” 玲珑猫强笑,“没什么,我只是庆幸狗屎运真好。” “狗屎运?” “我当时中毒太深,待驱除体内毒素后,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所以担心有贼人再来害我,就开始修习第十重,还好,秘籍丢失了。” 尹太启不疑有他,温柔地试探着将玲珑猫揽进怀里,“我的飞……我的猫猫,永远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你显然练了开头,功力退到了第八重,所以驻颜的功效才消失了。” 玲珑猫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对男子的亲密接触没有恶寒的生理反应了,而且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柔软很舒服,便也痴痴地靠在对方肩头,“为了等你,我吃了那么多苦,你以后可要对我好点。” 尹太启满心喜悦,“你放心,在你昏睡的这几日,我已创出一部适合你如今体性的功法,只要你练到第十重,一样能返老还童,到时候我给你护法,万无一失。” “大哥哥,你真好……” “傻丫头,说好相携到地老天荒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玲珑猫突然挣开怀抱,“咦,不对!我昏睡了几日?” 尹太启:…… “天啊,才修好的路,我还没享受过呢,就在这昏睡了几天!” 尹太启:“那路我看过,确实机缘不俗,能安然用数十岁而不腐不坏,造化不凡。不知何人有此神通,造福一方。” “行啦行啦~基操勿六,我修的嘛!” 尹太启大为震惊,“你修的?!” “准确的说,是我和许多人一起修的。”玲珑猫吐舌,看给对方惊的,“你没看到,石碑上有我名字哦?” “你居然能有此等造化?”尹太启有点迷茫,“可是,为何选择建在那里呢?” 啊,这……总不能说是为了方便泡温泉吧?“当然是为了你能更方便快捷的找到我呀~” 尹太启心底一阵暖,“猫猫恩厚,让尹某铭感五内,这一生,定要竭尽所能疼你、护你、爱你。” 嘶……这土味情话怎么这么好听?一定是加了真心的缘故。玲珑猫心里抽抽,“其实并不是这样”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口。 “对了,你说你为我创了功法,叫什么名字啊?”玲珑猫心思一转,莫非自己要得一部毁天灭地的神功了?会叫什么名字呢?返老还童的话,天山童姥的北冥神功?还是玄幻一些,《天子传奇》里的先天乾坤功?哎呀,什么都好,别是什么血啊煞的那种一听就丧里丧气霸气侧漏的就好。 尹太启:……为什么每次氛围一到,就会被搅得稀碎?她的思维跳跃也太跳脱了吧? 可是好在玲珑猫转回来关心自己苦心创出的功法了,心里还是欢喜的,“你以阴采阴方能协调,所以我将功法命名为百合诀,不知你可中意?” 百、百合诀……玲珑猫瞬间脸红了,这么露骨的名字不太好吧?“那、那个……现在说换一个还来得及吗?” 看她小女子态,尹太启甚是喜爱,“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你定。” “那就叫凤凰幻魔……呃、不对,那个是招式名,这个是功法来的。哦、对!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不行不行,霸气侧漏得跟个二百五似的。还不如叫七星无极……这根本和功法的特性不沾边嘛!啊~起名字好难!我需要工具人莲华……诶,对了,也不知莲华怎么样了?” 尹太启:怎么又…… “对了,太启哥哥,我发明了一种很特别的车,我带你去骑,只有两个轮子,但是跑起来飞快!只要在我建的路上,骑马都不一定追得上,走嘛走嘛,我们去玩车车去~”边说玲珑猫边拉着尹太启的袖子摇晃,“顺便我还可以让莲华帮我起名……呃、不是,让她看看我丰神俊逸的哥哥。” 尹太启潜心修习武学多年,哪里见过这种撒娇娇,尤其还是自己意中人,顿时有点招架不来,“也好,我也好奇你这两个轮子的车如何跑得起来。” “好耶!我们比比,看谁先到飞花楼!”说罢,玲珑猫就纵身抢跑——没办法嘛,女士优先! 尹太启宠溺地笑着摇摇头,紧跟其后,两人从栖身的山洞中跃出,正是那日的桃林,玲珑猫花费一秒表示惊艳后就毫不迟疑地往飞花楼而去。 待二人到了飞花楼,玲珑猫察觉有些不对劲,楼内众人见她依然热切,可总有种外松内紧的气息。 “莲华!莲华——”玲珑猫直奔楼飞花房间,门拍得啪啪响,“快点出来,找你有事!再不开门我可踹了啊!” 门开,是楼飞花憔悴的脸,“原来是玲珑猫掌门,请进吧。” “进我就不进了,嘶~楼老板,你这是怎么了?”感觉楼飞花全然没了之前的光彩,玲珑猫分外诧异,“你俩还没和好?” “她……她当日发了头风,昏迷不醒,当天就被六扇门的几位捕头护送往都城寻医诊治。现在,应该走了一半路程了。” “我当多大事呢,看给你吓的。没事,我追上去看看……等会儿,走了一半路了?这、这过了几天了啊?” 楼飞花跟看天外来客一样看着玲珑猫,但听对方言下之意有办法,便赶紧说明:“距离竣工仪式,已有六日。” “啊?!我、我居然昏了那么久?好家伙!”玲珑猫好害怕,一星期就这么没了,合着今天一结束,明天又是搬砖日?!不过还好,如今没这么“为生活所迫”了。 楼飞花:??? “没事!楼老板你也别太上心了,在我紫霞舫的灵药面前,一切的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该编瞎话还是要编的,不然事后人家问你哪来的药你还真不好解释。 楼飞花眼睛一亮,“我这就让他们备马!” “不用不用,”玲珑猫刷拉一下就往楼下飞去,“我有更快的!” 熟门熟路跑到柴房,突然想起这山地车是单人的,“嗯……还得加个座儿。” 其实在山洞里的时候,玲珑猫就想描绘一辆自行车出来,这样省不少事,可是凭空取物太违反常识了,就是穿越前都还属于作弊技能,别还没出发就被尹太启当妖怪给降妖除魔了。反正也要来找莲华,所以才想着回来提车——机智如我啊! 躲在柴房里,又给车车描绘了个可载人的后座,才推了出来。 尹太启早已气定神闲地等在飞花楼外,周围人被他仙风道骨的气息所感,纷纷侧目,他却浑然不顾,只对着推车出来的玲珑猫微笑。 “这就是你说的,两个轮子的车?”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安慰楼飞花是一回事,可是莲华情况究竟如何玲珑猫心里也没底,所以还是有点慌的。 看着那像个座位一样的三角物件,尹太启有点犹豫,“就坐……这里?” 玲珑猫一脸跨上车,“对,就像这样。” 这姿势……尹太启跨上座位后瞬间有点不淡定,连个抓靠也没有,坐不稳,这可如何是好? “害什么羞?扶着我的腰,我要起步了。” 啊,这……这是什么神仙车?还能有这么美妙的操作?看着玲珑猫健美匀称的腰肢,尹太启血脉喷张,有点不敢置信地扶上去。观者纷纷捂脸——呸!两个人光天化日的,做的什么下流事,不知羞耻!不少对尹太启起了好感动了春心的姑娘无不在心内疯狂鄙视。 玲珑猫哪管这许多,脚下一用力,车就呼啦奔了出去。此刻她体内玄劲精纯,催动起来,双腿似有使不完的劲儿,车速嗖嗖地往上提。 坐在后面的尹太启,只觉扑面而来的风越来越有劲,头发跟什么似的乱飞,早没了先前的爽感,赶紧运起玄劲护住周身。 于是当天在郦水路上行走的人都看到了让他们颇觉诡异的一幕:一个只有两个轮子的车,速度飞快地越过各式马车、牛车、行人,前面一人不知疲倦地运作着双腿,后面一人丰神俊逸,发须丝毫未乱。 甚至有几个骑马的路人,好奇追上去,也是很快就被甩得远远的。 后来就有一则流言慢慢传开:此路之妙,引得天上的神仙也忍不住,坐着追风轮下来亲自跑一遭。 第45章 披星戴月 两人到了驿站,玲珑猫按刹车停住,往里面大喊:“欧阳隽逸!欧阳!隽逸!出来——” 欧阳隽逸正坐自己房里发呆,想着莲华究竟如何了,猛然听得人喊自己,颇为诧异,“什么人叫本官?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出来一看是玲珑猫,有些激动,“哎呀,这几日你去哪了!莲华出事了!” “我知道,”玲珑猫挥挥手,“我正要去追他们呢,往那个方向走的?” “大姐头!大姐头!”九桃从驿站里奔出来,哭着扑进玲珑猫怀里,“救救姐姐吧!她一直昏迷不醒,郎中说他也没办法……” 玲珑猫有点无奈,小跟屁虫突然被抛下,留在这孤零零的,确实不人道,可是车子只能坐两个人。 从怀里胡乱一掏,摸出一张银票拍在九桃手里,“好啦好啦~听我说,我带这位老神仙去追你姐姐,好看看怎么救她。你呢,拿着这些钱,和莺桃一道,租个车慢慢过来,听懂了没?” 老、老神仙?看着九桃对自己投来恍然的目光,尹太启的嘴脸笑得颇为僵硬——我在猫猫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吗? “行啦,欧阳,赶紧给我指路。” “你、你就打算用这个去追?”欧阳隽逸看着眼前怪模怪样的两轮车,目露怀疑。 “这可是我研制了好久的宝贝,你肉眼凡胎不懂文明与科学,自然不识得此物的精妙之处。行啦,别废话了,再晚莲华都到都城了,我还追个什么劲哦?” 待得欧阳隽逸指路完毕,玲珑猫回头甜甜笑着看向尹太启,“太启呵呵,渴不渴?饿不饿?” 尹太启摇了摇头,“我只担心累着你。” “放心吧!你永远不知道当一个骑手和交通工具结合后有多么恐怖,抓稳了!”玲珑猫嘿嘿笑着,脚下一使劲,车子再次飙了出去。 徒留欧阳隽逸和九桃在那面面相觑——人拉的车能有这么快? 两人就这么上路,然而后面的路就没那么舒坦了,毕竟水泥路就那一小段,后面的全是古旧的黄泥路,好在这几日雨水不多,不会溅得人满身泥浆,但颠婆得不像样,尤其后面的尹太启,若不是运起玄劲相抗,只怕此刻腰部以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纵是如此,玲珑猫仍不忘甜甜地安慰:“太启哥哥,你要是觉得受不住了就告诉我,咱们歇一歇。” 妹子温柔成这样,夫复何求?所以尹太启绝不认怂,“不要紧,我还挺得住,主要是怕你累着。再往前是山林,没有借宿的地方,我们恐怕要露宿一晚了。” “没事,白天太热了,我打算夜里赶路,等到白天咱们再休息。”玲珑猫停下,摸出自己的水袋,“我实在太任性了,辛苦哥哥跟我跑这一趟,来,喝点水。” “傻猫猫,你我还分什么彼此?咦,这水,冰冰凉凉,还酸甜适口,是何物啊?” “是我自己调配的冰红茶,好喝吧?” “这居然是茶?”尹太启诧异地又品了一口,这才感觉出那么一丝茶味,遂也拿出自己的水袋,“味道确实很不一般,这样吧,我喝你的,你喝我的。” 玲珑猫也不避讳,接过来就猛灌一口,然后惊异道:“这……这是?” “你昏睡的那几日,我每天都用这清泉玉露喂你,以滋补你体性转变后的亏空,故此你现在喝起来感觉很熟悉。” 难怪我感觉浑身使不完的劲儿,连续蹬几小时车也是没感觉疲劳,都是这水的功劳?而且感觉也没什么副作用,这要拿到穿越前去卖,绝对秒杀什么脉动红牛的n条街啊! 相比之下,自己这冰红茶简直一点排面都没有,想到尹太启是怕自己消耗过大,才变着方儿的给自己喝这个,而自己却拿这种哄孩子的东西给人家喝,玲珑猫惭愧不已,一把抢过水袋,哗啦啦全给倒在地上。 “你为何如此做?多可惜啊!” 玲珑猫一头扑进尹太启怀里,好容易抑制住眼泪,才抬起头甜甜笑道:“我的送这条路喝了,所以你也只能喝你的这袋了。给~” 尹太启活了那么久,细一揣摩,如何会不知道玲珑猫举动的意思,心内甚为感动,“你累不累?要不换我来蹬吧。” “你恐怕不行呢,骑这两轮车需要掌握平衡,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领悟的。不过你可以试试,来,我教你。” 见玲珑猫兴致勃勃,尹太启也满心欢喜,两手握在车把上,觉得无甚难的,可是两脚刚一上踏板,立刻就歪向一边,幸亏玲珑猫眼明手快扶住了。 “哈哈哈,你不要整个身子都压在前面车把上,也不能等上车了才蹬,要边走边调整左右的平衡。” 玲珑猫咯咯笑,这和当年学自行车的自己如出一辙,刚上车的时候身体僵得跟刚挖出来的化石一样,动都不敢动。 “你不要担心,我在后面扶着车的。两手放松,随时灵活地调整平衡,脚下开始蹬,对~掌控得很好!慢慢加速,很好~转弯,转弯!快转弯呀!” 然后阻拦不及的玲珑猫就眼睁睁看着尹太启连人带车撞在一个土丘上。好在速度不快,并无什么损伤。 可是尹太启却像老僧入定般,杵在那一动不动。 “你、你没事吧?”玲珑猫颇感奇怪,这是误撞到关机键啦?“太启哥哥,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尹太启回头道:“我没事,只是沉浸在这车的构造上,越想越觉得奇怪。注意手上的方向,就会忽略了腿部的动作,注意腿上的劲道,又会忽略前方的情况。这车,甚是古怪。” “这挺正常的,只是你还不习惯而已。等时间长你熟练了,你还随时能看看四周的风景咧!” 尹太启怔怔看着玲珑猫,“这车居然是猫猫造的,让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我、我……”换做平时,玲珑猫几句瞎话就糊弄过去了,可是对着眼前人,她好想说实话,痛痛快快地说清楚自己是谁,可是又怕说出来以后对方心痛离去,“以后跟你说吧。这样,晚上赶路还是我来骑,到了白天给你练习,等你熟悉了,我再造一辆给你。” “也好。”尹太启从车上下来,坐回后座,“只是很快入夜了,没有照明只怕也走不快。” “谁说没照明了?我是那么粗心的人咩?”玲珑猫啪地掀开车头的太阳能车灯,亮光瞬间照亮前路,“坐稳了哟~” 尹太启:…… 堪堪到天明的时候,二人赶到嘉城。城门还没开,不少想要进城淘生活的百姓皆在门口排队。 玲珑猫直接飙车到城门下大喊:“看门的兵哥哥,快开城门,我赶时间,南门进北门出,不在城里耽搁!” 城头兵卒乐了,谁不是叫我们军爷,还有人叫兵哥哥的,新鲜!还南门进北门出的,什么哄小孩儿的鬼话?均都只是笑笑,不搭理。 玲珑猫一看,哟呵,还挺拽是不?掏出一锭银子就扔上去,咚地一声砸一个兵卒旁边石墙里,兵卒近前去看,银子?挖!抠半天才发觉,居然入墙三分,纹丝不动?! 嗖地抽出钢刀喝道:“你敢袭击守军?” “我呸!”玲珑猫抱着手,“枉我叫你一声兵哥哥,原来是个憨头兵!你见过用银子袭击守军的?取不下来是你没本事,还不赶紧开门?” 尹太启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没想到我家猫猫还是个小辣椒,反正再大的事自己也兜得住,全然不阻止。 “你……”兵卒你了半天实在也不知怎么说,只好嚷嚷道:“规定是寅时五刻才开门,如今还差三刻,你莫要呱噪,且在下面好生侯着。若再敢袭击守军,乱箭射死!” 此人一人巡逻上城墙,“何人在此喧哗?扰得老张好生心烦!” 守军连忙抱拳行礼,“张都头!” 玲珑猫正气得咬牙切齿,看到墙头上的人顿时乐了,“张大胡子!老张!让他们开门放我进去!” 张猛原只是听闻这面墙头动静,过来看看,没想到城外居然还有人认得自己,定睛一看,“咦,大姐头,你怎么来了?” 守军顿时有些尴尬,合着这女的是张都头姐姐啊? “我懒得跟你手下的大头兵废话,赶紧的,开了城门我好赶路去追莲华。”玲珑猫赶了整夜的路,此时也略感疲惫,“看见我后面坐的老神仙没?他或许能救莲华也说不准。” “嗐!大姐头,不是我老张和这一帮兄弟不肯给你通融,实在是城防乃国家要务,马虎不得。你为私,我为公,这时辰未到,实在开不得啊!” 玲珑猫一想也是,个人再大,总不能大过国去吧?可也不能这么算了,“那我不管,你想办法,让我过去就行。而且,你手下收了我的钱,不办事说得过去吗?” 张猛回头大眼一瞪,“尔等直娘贼,知道她是谁吗?怎敢擅自收取银两?” 几个兵卒欲哭无泪,不是我们收的,是硬塞的啊!而且拿都拿不走。 更委屈的是后座的尹太启,好好的太启哥哥,怎么就又变成老神仙了。 为首兵卒壮着胆子,指着墙上的银子,道:“都头别生气,这银子,我等也不敢收啊!” 张猛凑近一看,心下也是一惊,这一手连自己都做不到,这女子好大手劲! 遂心生一计,“你们几个,去取长绳来!” 待绳子取来,张猛抓起一头,猛力一甩,垂落城墙,“大姐头,你把这绳子栓在你和老神仙身上,我们拉你们上来!” 哈哈,这人看着莽,智力还阔以哈!玲珑猫开心了,其实这城墙也就十来米,对她来说不算个事,用轻功腾身上去轻轻松松,关键没法扛着车上去。总不能车不要了,进去后描绘出辆新的,说自己瞬间造了一辆吧? 有了张大胡子的这个创意,她赶紧把车绑好,叫一声“拉吧”,就见城头守军七手八脚地把车拉了上去。 然后冲城头喊:“让开点,我们上来了!” 守军大骇,这城楼三四丈高,这二人如何上得来? 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只听得呼啦啦风吹衣袂响,一对神仙佳侣挽着手飞了上来,男的眉目温润、风姿隽爽,恍若谪仙下凡;女的兰质蕙心、绰约素雅,疑似仙子谪尘。一时之间,城下百姓城上守军,俱都看得痴了。 却见玲珑猫几步过去,抠下嵌进墙里的银子,拍在喊话的兵卒手里,“下次还敢不认得姐姐不?” 兵卒慌不迭地拱手,“认得、认得!一准认得!”这银子不愧是神仙姐姐给的,真香啊!各种意义上的香。 “那就别愣着啦!”玲珑猫拍拍手,“赶紧的,再把车从这一面放下去,我要直奔北门,出去追莲华。” “你这……连夜赶来的啊?”张猛惊得瞪大眼睛。 “可不是嘛?太启哥哥,你帮我看着点车车,别让他们摔坏了!”看几个兵卒积极地准备从城墙内面把车放下去,玲珑猫赶紧交代。 等尹太启飞身下去接车,玲珑猫这才一手肘顶了顶张猛胳臂,“不错嘛,老张,脑子挺灵活!” “嗐!你们修的那条路,自竣工以来,名声大噪,我老张也跟着沾光,陆续有人来探查,我老张哪知道这许多?偏生莲华病倒,你杳无踪迹,楼老板也所知也甚少,这帮人便住在嘉城,搅扰得好生烦躁!” 玲珑猫莞尔,“辛苦啦!来,喝瓶这个,犒劳犒劳自己!”从袖子里摸出一瓶农夫果园塞给对方,然后就一跃而下去追自行车了。 徒留张猛在原地意犹未尽的,不是,你倒是告诉老张这怎么打开呀! 趁着清晨街面上没什么人,只有一些洒扫之人在清理着街道,玲珑猫蹬车蹬得呼呼的,到北门一看,也还差一刻才到开门的时辰,便将车往附近一小摊门口一靠,捡了个座,“老板,两碗豆浆,糖放多一点,我多给你钱!” 第46章 追上了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胡子拉碴,没什么精气神,带着两个女儿在卖早点,现炸的油条和油锤,香气不断。 见来了客人,而且仪表不凡,老板这才有了喜色,“好嘞,两碗豆浆,糖加量!大双,给客人端去。” 大女儿身形窈窕,乖巧的脸上透着可爱劲儿,乐呵呵地把豆浆给端了过去,顺嘴道:“客人起的可真早,不知是配油条啊还是油锤?我家油锤是阿爷用素油炸的,经饿。隔壁阿婶家还有高笼蒸的包子,荤素都有,可要我去取几个?” 玲珑猫煞有兴味地看着这大女儿,大方有礼,特讨人喜欢,“那就来两根油条,别的不要了。” “好嘞,客人稍待。” 大女儿转身去取油条,尹太启清咳了一声,玲珑猫顿时警觉起来——要命,虽然现在有借口光明正大地看小姐姐了,可同时也要注意不能表现得太露骨,否则就太不尊重太启哥哥的感受了。 从袖子里摸出两块手撕面包,“来尝尝,我做的干粮!” 尹太启好奇地看着眼前方方正正的那块面包,“猫猫手真巧,这……这怎么吃啊?” “就这样,用手撕开,一块块地吃呀~”玲珑猫边说边撕了一块塞自己嘴里,“呜~我爱死这个味道了!” “这么漂亮的一块,浑如工艺品,撕坏了岂不可惜?” “会者不难,我以后还能做出来的,吃吧!”虽然不是自己做的,但自己描绘出来的也算是做过了,玲珑猫骄傲地挺起胸膛,撕下一块塞给尹太启,“来,啊——” 尹太启见她得意洋洋的神情,那素手纤滑如玉,忍不住一口下去,顺带含了一下玲珑猫手指。 “噫~你做什么,下流!”玲珑猫条件反射缩回手放自己嘴里想吮干净,然后才反应过来手上还残留着对方唾液,顿时面红耳赤,化身乖乖女,坐那端着豆浆,小口小口地啜饮。 看她突然变得跟个小白兔一样乖,尹太启忍俊不禁,满足地拿起桌上的面包,一点点撕扯着放进口内,只觉奶香麦香瞬间在口腔内爆发,每一口都留有几分余韵,让人越吃越想吃,一想到这美味是身边佳人做的,越吃越美,“怎么,还不准我这老神仙收取点报酬?” 玲珑猫不敢搭话,低着头眨巴眨巴眼睛。 “好啦好啦~大不了也让你吃我的一口,来,张嘴。”尹太启扯下一块递到玲珑猫嘴边。 “谁要吃你的了?你的我的,还不都是我做的……”玲珑猫小声碎碎念着,啊呜一口就咬上去——臭流氓,这是重点吗?看我不给你手指咬出小窝窝! 尹太启被咬反而呵呵直笑,玲珑猫气急瞪眼,对上尹太启宠溺的目光,这才感觉自己跟个小宠物一样傻了吧唧的在无能狂怒,赶紧松口,“疼、疼不疼啊?” “你咬的,永远不会疼。” “客人感情真好啊,让人好生羡慕!”那边摊主大女儿取了油条来,顺口逢迎一句。 “哪里好了?!”玲珑猫娇嗔地嘟嘴,偷偷瞄了一眼尹太启略带期盼的温和笑容,又小声嘀咕,“要说好也……不是不行……” 后面的话摊主离得远听不见,赶紧发话:“客人莫怪,我这女儿热情惯了,实心眼儿,对人情深浅所知甚少。若有什么没说对的,别和她一般见识!” 大女儿丝毫不介意,笑得爽朗,“我阿爷说了,二位神仙佳侣一看就气度不凡,能光顾我们生意,是我们有福气!要觉得豆浆不够甜,糖管够,你们自个儿加,不另收钱!” 这怎么行呢?糖在这个时候有多稀缺珍贵,玲珑猫早知道了,可是不能拒绝人家一片美意,“你们家真是良善啊!好,再来一碗豆浆!” “好嘞!客稍等!”大女儿接过碗转身就去打豆浆,看得出来是实心实意。 等豆浆打过来,玲珑猫便又拿出一个手撕面包递给对方,“来,尝尝,我做的,可香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玲珑猫大方得很,反正是白来的,“没事,就当姐姐和你们投缘,送你们的小礼物!” “可这……阿爷……”大女儿转过头看向摊主,见其笑着点点头,这才收了,“谢谢姐姐!” 拿过去,爷三儿都尝了,赞不绝口,惊为天人所做。 “客人好手艺啊,这味面食,松、软、香、甜,老少咸宜!卖相也好,可谓面面俱到。”摊主吃着面包,忍不住夸赞,“不知叫做何名啊?” “手撕面包,本身叫做面包,但比起用筷子,用手撕扯开来食用更方便,所以起了这个名字。”玲珑猫嘿嘿一笑,这可不是手撕鬼子哟~ “手撕面包?真是形象贴切,小老摆摊这么些年,还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大女二女,留一点,给隔壁阿婶送去!” 玲珑猫闻言不放心,赶紧叮嘱:“你们分吃了倒没事,只是这面包放久了会坏,趁新鲜赶紧吃完啊!” 一直闷头打扫的二女儿吃了好东西,也有了些热络,“这么好的东西,可惜了……” “不可惜,你和你姐姐要是喜欢,我教你们怎么做!” 摊主闻言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好的手艺,教授给这俩丫头,客人莫不是在和小老说玩笑?” “我呀,没那么多讲究,只要看着喜欢就行!”玲珑猫哈哈一笑,“你两个姑娘我看着聪慧,特讨我喜欢,我乐意教。而且,面包的制作方法在我这,纯属小道。” 话还没说完呢,北城门开了,玲珑猫赶紧摸出十二枚铜板放桌上,拉着尹太启起身。 “哦,对了,”临行又从怀里拿出一包白糖,塞给摊主,“这包白糖是我自己做的,现在有急事要赶路,带着碍事,给你吧!” 天上掉大馅饼啊!摊主被砸的有点懵,连声道“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以后有谁落难了,来你这讨口吃的,你也有余裕帮扶一二,就当谢我了!”玲珑猫摆摆手,上车,“再说了,我也还会来的嘛!你们家,位置好记,后会有期哟~” 摊主追在后面高声追问:“敢问贵客名号,小老也好有个。” “紫霞舫,玲珑猫!” 二女儿眼睛放光,携着大女儿追出来,“是、是紫霞舫的姐姐?” “大女二女,快,叩头!”摊主拉着两个女儿对着遥遥远去的玲珑猫一拜三叩首,起身后看着自己摊前那块飘着的招子,喃喃道:“我道才五更天喜鹊就站招子上叫,原来有贵人来啊!紫霞舫已多久不开门收徒了,今日却叫你二人撞上,阿爷老了,以后可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阿爷……”二女儿嘟着嘴,“你还正直年富力强呢,有喜来该高兴,你怎么越说越难受呢?” “是啊,阿爷,”大女儿上前挽着摊主的臂弯,“尽管放心,女儿绝不给阿爷丢脸!他日学得本领,把阿爷的小摊开成大店铺,就像飞花楼的楼老板一样!” 摊主闻言也开心起来,“你们有出息了,阿爷自然开心!走,拾掇起来,城门一开,马上生意就要来了。” 这边玲珑猫呼呼地蹬着车,感觉后面的尹太启挺沉默的,不由心虚道:“太启哥哥,我是真心喜欢那两姐妹的诚实乖巧,你、你要是不同意,我不收她们了……” 尹太启这一路都在回味摊子上那一幕,相识多年,他还从没见过玲珑猫风风火火的样子,颇觉有趣,一时想入迷了,闻言莞尔,“我没有那个意思,而且我挺喜欢你那个样子的。马上日头要变晒了,你累不累?我换你吧!” “不要紧,可能喝了你带的清泉玉露,我觉得浑身有劲,连夜赶路却一点也不觉得疲倦,精神依然很好。” “那个莲华,值得你这样拼命吗?” “emmm……”玲珑猫有些不知如何谈起,她之所以担心,其实是出于恐惧,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穿越者,而且正直善良,又和自己谈得来,如果真因为一个头风给整没了,那就等同于自己在这个世间,再无可以共话的人,“我和她,挺投缘的,属于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而且她吃过我做的面,又还叫过我大姐头,那就是我的人了。我的人,我就要照得住!” 尹太启点点头,“好,我陪你。” 玲珑猫差点眼泪掉出来,太暖了! 二人就这么没天没夜地赶着路,期间觉得累了就歇歇,尹太启也渐渐能将自行车骑得如臂指使。 四日后,就在快到都城范围时,尹太启下了车,“猫猫,都城范围内人多眼杂,我不便现身。你带上这壶清泉玉露,待莲华病愈,给她调和阴阳。我就在这等你五日,五日后你若不回,我便去都城寻你。” “呜~嗯~呜~”玲珑猫好难受,又不知道怎么说,憋得跟个小狗狗一样可怜巴巴的。 尹太启莞尔,“这是怎么了?舍不得?” 玲珑猫扑在尹太启怀里,她自己都惊异是什么样的感情鼓动自己做出这个举动,“你给我那么多的温柔和支持,我却什么也拿不出来给你,总觉得你好吃亏。” 尹太启柔声道:“傻姑娘,我的就是你的,哪来什么亏欠?” 玲珑猫再经受不住,轻启香唇,一腔浓情化作吻,送了上去。 然后蹬上车,头也不回地飙走了——死莲华,呃,我不是咒你,你千万别死啊!我要跟你说,我恋爱了!我百合女,跟一个大叔!而且还是我主动献吻的那种,哎呀,羞死了,这男的太戳我了!要赶紧给你治好,听我说这段精彩的经历。 留在原地的尹太启看着小可爱远去的背影,半晌才抬手摸了摸被吻过的嘴唇,自言自语回味道:“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姑娘一样害羞。” 很快,到中午的时候,玲珑猫就追上了莲华的马车。 为了不让莲华被颠散架,马车始终没提起速度来,这就让追上来的玲珑猫更像一颗炮弹。 暗处的宇文安明手心里捏着汗,虽然昨日就从后方的属下那传来消息,紫霞舫掌门亲自追来看莲华情况,可亲眼看着这什么怪东西来势汹汹的,心里还是没来由有些慌,自己骑马也没那么快啊! 好在还离得远玲珑猫就喊起来,“老孟!灵静!等我一下!” 孟灵静听得真切,赶紧吩咐车夫把车停下,然后就见玲珑猫从车上一跃腾起,直接从飞驰的车上跳进马车车厢内。 然后就是一声惨叫,“啊——” 众人心惊肉跳,尤其宇文安明,抄起武器就要上前,却听得车内令狐珏发声:“不必惊慌,莲华无碍。” 众人才松得一口气,就听得车厢内玲珑猫的哀嚎,“啊——我的脑门啊~好好的,你干嘛伸个脑袋过来啊?” 孟灵静也跟着哀嚎,“你还好意思说!有你这么上马车的嘛?哎哟~疼死我了!我好心去给你开马车门,才推开你就一头栽进来,有你这么急的吗?” 众人对视一眼,憋着笑散开去。 车内两人捂着脑袋哼唧半天,不知谁先笑了一下,又转成傻笑声。 孟灵静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笑,“你去哪了啊?一去这么久?” “别提了,莲华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好家伙!” 莲华正在做噩梦,梦里他回到穿越前的街道,正好好走着,旁边走上前一个面貌丑陋的老头,回头对着莲华前面的路呸地一声吐了口痰。 莲华的火蹭就上来,特喵的刁民素质真差!可是她涵养好,转头憋住了——为了出口气,打伤打残了还要赔医药费,等同于贴着医药费教对方做人,傻子才这么干。 然而又有一个神色不善的男子从旁边走过去,也是呸地一口痰,附带一句“狗x的”。 这下莲华淡定不了了,明显被针对了啊,什么瘪三也赶在太岁头上动土?!法律在哪里?警察叔叔在哪里?监控在哪里?都没有是吧,那我可要释放体内的野兽了。 然后莲华就几步赶上前,在那人面前也呸地一口痰——光你会啊?脏逼,给你也尝尝滋味儿! 第47章 互露心迹 然而对方既然是来找茬的,又怎么会善罢甘休?果然就见其瞪着大眼,一副仇之深、恨之切的模样冲上来。 莲华丝毫不惧,正准备对着对方那张看了就想按在地上摩擦的脸来一口痰时,对方却直冲上来,一下和自己吻在了一起。 莲华脑子里冒出一句熟悉的der话:这个世界太疯狂,耗子都给猫当伴娘! 对方力气之大,不管怎么挣扎怎么反抗都纹丝不动,很快莲华牙关就被撬开,一股股恶臭的唾液就顺着灌进莲华喉咙。 等一下,好像不但不恶臭,还挺清凉?你特喵这副逼样还能是济公?莲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眼前哪还有什么刁民? 分明是楼飞花在和自己拥吻! 而且这清凉的唾液好像本身就属于莲华的一样,一入口就和身体相融,补充着全身的力量。 莲华更在意的是楼飞花怎么会在此处,他想问,可是嘴没空,她想抱住对方,可是手脚却不听使唤。她只好不断吮着对方香舌,来传达自己内心情感的热切。 当力量一点点汇聚,莲华觉得自己的手脚又恢复了活力——妖孽,不要以为你化作我意中人的样子,就可以对我肆意妄为!如果你以为用污浊来侵蚀我却不会有代价的话,那你可要咬紧牙关了,我这一拳,会让你彻底明白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佩嘎撒斯——” 令狐珏和孟灵静还在傻乎乎地看着,给莲华喂清泉玉露的玲珑猫却听得真切,中二细胞立刻察觉到佩嘎撒斯是英语天马的发音,这就是当年星矢小宇宙爆发要打拳的前奏啊!“躲开,快躲开!” 几人才刚刚起身躲开,莲华便一声怒喝“流星拳!”拳头如暴风疾雨全挥在空中。 喵的,怎么对方身体轻飘飘的,打中完全没有实感?你让我这愤怒的铁拳,如何是好? 一连轰出二十来拳,莲华气息稍滞,再尝尝这个——两手上下一分,画个半圆聚在小腹,“两仪霸凰……” 拳字还没说出口,玲珑猫抬指嗖嗖几下一点,“葵花点穴手!” 莲华顿时动作就停了,然后清脆地挨了玲珑猫一耳光。 脸上的疼痛终于让莲华醒来,“嘶~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人抽我耳光?” “你还说呢!再不制止你,你都快把马车轰了啊!” 玲珑猫边擦嘴边解穴,莲华抬手掐着太阳穴,“法克!马车?我这是在哪?” 见莲华醒来,孟灵静又喜又忧,喜的是人没事了,忧的是都城在眼前了,莲华要是不去如何是好?“在去都城的路上。” “去都城做什么?”莲华一脸茫然。 “你、你不是头风发作,昏过去了嘛?郦水集穷乡僻壤的,别说郎中了,连个像样的药铺都找不到。没办法,我和令狐珏才想办法把你送去都城寻医诊治。” “我印象里,头疼得不行,吃了药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不是,你们都对我做了什么啊?感觉现在除了头,浑身都酸疼啊?” 孟灵静捂着嘴笑,“能不疼吗?你都在马车上躺了十来天了,换个人早颠散了!” 看孟灵静笑得没心没肺的,莲华气不打一处来,骈指往其腰间一戳,顿时把孟灵静戳得爽歪歪躲往马车角落,嘴里还止不住地笑,“你干嘛,哈哈哎呀!” 什么小傻缺,莲华白了孟灵静一眼,侧头看旁边的令狐珏,“真是辛苦你们啦~你们还给我喂过东西了?” 莲华态度看似正常,实则内心一直在祈祷:千万不要说没有,千万不要说没有。喵的,刁民喂口水实在太恶心了! 好在令狐珏点了点头,“你可把我和静急坏了,沿途找了不少药给你喂下去,都没什么起色。” “能有起色嘛?”玲珑猫不耐烦地打断令狐珏,说起这个她就愤愤然,“一群庸医乱开的药能吃吗?我跟你说,我一上来看到你的时候,捂了三床棉被,三床!我差点以为你没了呢!” 令狐珏俊脸透红,“之前那个郎中说,不可见风,不能受凉……” “那也不能往死里捂啊!这么热的天,”玲珑猫嘟着嘴,“我给你把被子扯开,那热度散出来,啧啧,比我在外面还热!” 难怪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手脚使不上劲,感情被裹粽子了,莲华看令狐珏眼里的关爱之情不似作伪,便慨然一笑,道:“好啦~不知者无罪,他们也不懂嘛!话说,他们不清楚,你这老郎中还不清楚吗?说,怎么给我拖了那么久?舍不得药是不?” “我……” 说这个孟灵静又来劲了,“你昏迷以后,她就跟我们玩失踪呢!也不知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今天刚赶上我们!” 莲华眼睛微眯——莫非之前暗害掌门的冒头了?“令狐捕头、灵静,你们坐一坐等我。我感觉还真就像是骨头都被颠散了,我和玲珑猫下去走走,活动一下。” 下车一观察,看到自行车,莲华惊了,“你骑着它来的?” 玲珑猫嘿嘿一笑,“没想到吧?我连着蹬了几个晚上,总算追上你了!” 不是,正常人谁会这么拼啊?莲华心内感动,“你没事就好,接下来的路跟我一起坐马车吧。” “我、我不跟你去了。” “啊?这都到都城了,不去转转像话吗?放心,后面的路你就只管休息,让你也感受下一觉醒来浑身酸疼的爽感,哈哈!”莲华边走边做着各种拉伸动作,“走吧,一起去都城看看,再回去继续我们的温泉计划。” “不是,还有人在等我。” “蛤?”莲华压低声音,“你跟那些暗害掌门的人妥协了?” 这回轮到玲珑猫一脸茫然,“跟他们妥协什么?” “你隔了那么久才来追我,不是被这些人胁迫?” 玲珑猫哈哈大笑,“才不是呢!” 然后两个好朋友就一边吃着好丽友一边进行了一翻亲切友好的信息交流。 “这么说,你恋爱了?” “你、你会不会怪我,心里住进别人了?” 特喵的,你还惦记着老夫呢?这百合女,还有没有救了?莲华手搭在玲珑猫肩头,“咱俩谁跟谁?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觉,既然有恢复成正常的可能,就不要首鼠两端,全都要那是成年人的做派,你就不要想了,勇敢做自己就好!”说完,翘起大拇指,面露鼓励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一定懂我的!不是,你说谁未成年啦?!” “哈哈哈,我就打个比方,哎哟,别掐别掐~”莲华一边讨饶一边傻乐,“不过说实话,你和他都是真情实意的,这已经相当难得了,这可不是穿越前看对眼那么简单,值得你去好好把握,我看好你哟~” 玲珑猫看脸一红,“好啦好啦,别说我了,你这次头疼,可不是病。” “蛤?”莲华有点纳闷,“不是病你还巴巴的给我送药来?” “这不是对外这么说嘛?”玲珑猫凝神四下探查了一番,感觉没什么异样,才低声道:“你其实是中毒了。” “嗯?特喵的,我说呢!怎么好好的头疼,还以为这身体娇贵,喝点可乐不适应了。那你……又是运功帮我逼出的毒?” 玲珑猫点点头,“我原本只是运功想探查看看你这什么毛病,结果就发现是你体内有毒导致的。这毒倒也不像是会取你性命的样子,就是让你昏迷无法动弹。” “这么不要脸?要让我知道是什么人暗算我,不给他膝盖骨敲成八瓣的!” “你别打岔,听我说,我帮你驱除体内的毒后,就给你喝了这个——”玲珑猫边说边把水袋递给莲华,“这里面的水,他说叫清泉玉露,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看着跟水一样,但提神醒脑、强筋健骨。我喝了以后这一路过来,真就跟没事人一样。” “这么牛批?”莲华惊了,“这不比红牛……” “比红牛比脉动比东鹏都强!我懂,你先别激动。我是假装这里面是药,喂给你,结果你牙关紧咬不知准备和谁火并的样子。我只好用嘴含着喂你……” “啊,这……”莲华突然想起自己昏迷中的情境,这么说,当时自己吮吸的舌头是……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在迷迷糊糊间把她当成楼飞花,狠狠奖励了这百合女,难怪醒来时她一脸潮红的在擦嘴呢! “你……你不要误会,”玲珑猫又舔了舔嘴唇,让氛围更加暧昧,“我是想说,你对我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人,为了救你,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我虽然很感动,但还是被你搞迷糊了,那个他和我,你到底选谁?” “他是对的人,你是重要的人,都很重要!也许,我和你没法在一起,但我……但我……不能接受你不在这个世界了。” 人一个姑娘都说得那么直白了,莲华还有什么可说的?一把将其拥在怀里,“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懂!” 还有什么比一个懂你的人更爽心的吗?玲珑猫嗅着莲华衣衫上的汗臭,反而有那么一丝丝满足,“穿越过来以后我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直到遇到你,你会空手道、会做菜、懂修路,头脑又好,我觉得我穿越过来就是为了帮你。” 莲华闻言有些心梗——不是,我怎么就没这种感觉呢? “所以,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有事,因为……因为你是我与穿越前那个世界,唯一的一点维系了。” “我又何尝不是?”莲华调整了下姿势——原来不是心梗,是两人的胸挤在一起,贴太紧了,“所以,不管是你帮我也好,我帮你也罢,我们都要为了彼此,照顾好自己!” “你和楼飞花,闹矛盾了?” 提起楼飞花,莲华内心颇为复杂,“我现在不想提她。” “其实她的情况,在你遇袭那天夜里,我就都知道了。” 莲华:!!! 两人相拥着坐在路边的大石上,玲珑猫就把莲华遇袭当晚,自己与楼飞花潜入房间喂解药,之后回房说的那番话,对莲华说了一遍。 莲华心里苦,“她和我提起过,你们俩竟瞒我这么久!” 玲珑猫:“我哪知道怎么你们突然闹翻了嘛!原本以为你醒了以后她会告诉你的。” “她是告诉了我,还想让我加入她的组织。” “啊?怎么会……就算她在你和复仇之间选了复仇,那也无可厚非,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让你加入月影阁,不等于让你这辈子也只能像她一样在刀口上打转了?她怎么想的啊?” “不管她怎么想都已经不重要了。”莲华长长叹了口气,“不是一路人,就没法再一起走了。” “可是,好可惜哦~”玲珑猫靠在莲华肩上,“我也是在遇上了太启哥以后才明白,遇上对的人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我原本以为,你和她会是很好的一对。” “我们俩都想错了,别说她背负的血仇不允许她放手,就是古人重情重义的普遍认知,也使得整个江湖不会给她放手的机会。更何况,银月楼也没想过要放过她。” “那你觉得孟灵静怎么样?” “蛤?” “她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是看一般的小姐妹!别看她平时跟我俩打得火热,那完全就是为了挤进我们的小圈子,她对你的态度,嘿嘿……” “你是不是见到任何两个女的,都忍不住在脑子里组Cp啊?” “对呀!我觉得能把你们一一匹配好特有成就感……呃,现在说不是还来得及吗?” 莲华扶额,臭着脸道:“我不喜欢成熟的女人,我喜欢九桃那种。” “不是,你不要骗自己啊!” 我特喵——那是为了堵你嘴的气话!莲华发觉自己真的没法同频,赶紧转移话题,“你真不跟我们去都城?” “……不去了吧,他还在后面等我呢。” “关键你们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我也没问呢!” 莲华:…… “我有些想先去看看温泉,一直泡木桶澡,麻烦死了。还有歌舞大赛的事,也没几天了,没准我们来都城的时候你还没走咧~” 莲华一想确有可能,捏着玲珑猫的下巴转过来,将额头抵在玲珑猫额头上,“虽然我们注定了没法在一起,但我们的心和灵魂,永远彼此相伴!” 第48章 罪与罚 马车渐行渐远,看着在路边频频挥手的玲珑猫,莲华内心百感交集——难道真是因为年少时不知歌词之意,唱多了《天煞孤星》,所以天煞孤星真的来贴贴了,搞得遇上喜欢的人都会别离吗? 不行不行,振作啊!赶紧从腿边玲珑猫留的一大包小零食里摸出一盒百奇巧克力棒,还是自己钦点的牛奶味。 递给令狐珏一根,递给孟灵静一根,其余的全归我啦! 呃,不对不对,不能这么分,人不能自私。莲华掀开车帘,对着外面喊:“宇文大哥,宇文大哥!” 几个暗卫瞅着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宇文安明,心里偷乐——姑娘叫你呢,你说你是现身还是不现啊? 宇文安明纠结再三,为了避免暴露时间过长,燕子抄水般几个起落飞身入马车,姿势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然后就是一声惨叫和一声闷哼—— “啊——宇文大哥,你做什么啊?嘶~哦哟,我的脑袋!” 宇文安明也捂着自己脑袋直呼冷气,“我、我看你不是转身进去了嘛……” “我怕你不方便现身,想着拿点零食出来给你,谁知一转身你就上来了。哎哟这铁头功练的,你就不能正常上车么?” 孟灵静捂着肚子,笑得瘫在座位上,身子直抽抽,旁边的令狐珏也是憋笑憋得肩膀一耸一耸。 “宇文大哥,你这……算不算监守自盗,袭击被保护者啊?我跟你说,你不要想着报工伤,没用,车上那么多证人呢,该扣的佣金还得扣!” “咳咳……”令狐珏再憋不住了,差点笑喷,赶紧用咳嗽掩饰。 “我……这……”宇文安明想辩解,却不知如何说,毕竟确实造成伤害了,只好低头抱拳,“是我莽撞了,姑娘要打要罚,任凭处置!” “真的吗?”莲华露出招牌式的小狐狸笑容,令狐珏立刻就知道要整活了。 “认打认罚,绝不反悔!” “好!那就罚你把这些零食拿去,分发给暗卫的小哥哥们。” “是!啊?” 看宇文安明还有点懵,孟灵静笑着将手里的巧克力棒举起来,“我看莲华是看上安明哥了,处罚还给那么多好吃的,我和令狐珏一人才这么一小根,可怜兮兮的。” “你别瞎说,”莲华尴尬,怎么调戏到我身上来了?“暗卫也是人呀~哦,对,这个,是专门给宇文大哥的处罚,你必须现在当着我的面把他消灭掉!” 宇文安明哭笑不得地接过来一看,是一块糕状点心,“这是……” “嘿嘿嘿嘿~看着很像点心吧?”莲华邪恶地笑着,“这是我按紫霞舫失传已久的秘方,集齐了八十一味奇幻药材,耗费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制而成的秘药,名为天上地下唯我主人独可爱糕!吃了它的人会受会经不住魅惑而向下药之人俯首称臣,终生成为我的奴隶,供我呼来唤去,忍受我的折磨!就问你怕不怕?哈哈,哈哈哈,喵哈哈哈哈……不是,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令狐珏一边细细嚼着巧克力棒,一边悠然对宇文安明道:“你看看,为了不让我们跟你争食,连秘药都拿出来了。” 孟灵静一脸嫉妒,摇着莲华的袖子,“啊~不行,我也要吃!你驱使我吧,奴役我吧!我就要一小块,求求了~” 宇文安明也明白过来是在开玩笑,哈哈一笑盘腿坐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嗯~香甜不腻,好毒!” “不是!你怎么还……喂,真的有毒诶!” “那也是没办法,谁叫我做错了事呢!认罚!不过你别说,这糕的口感,绵软细腻,比御膳房做的好吃多了!活该你们俩没犯错,是吃不到这罚咯!” “是绿豆糕,绿豆糕啦!”莲华捂着脸,要死了,装回反派还被智商压制,是我笑得不够邪还是台词不够恶?“想着天热,你们又在外面跑,给你吃点补充下体力……”越说越委屈,声音逐渐小下去。 这一套傲娇小女生组合拳,瞬间给几个车里的古人打得招架不来,纷纷在心里默念让这个暖心暖胃的小开心果永远不要离开六扇门。 “还、还有这个……酸梅汤,”莲华一边说一边一人递了一瓶,“冰爽酸甜好滋味,解暑的!” “啊,玲珑猫这人,真不够意思,都老朋友了,给你那么多好东西!我呢?就只打一个招呼,过分!”孟灵静佯怒,瞄着莲华手里的袋子。 “这不有你的一份的嘛!”莲华摸出一包芥末味的薯片递过去,想起玲珑猫说把这个给孟灵静时,那种只有同道中人才有的邪笑,“喏~这包薯片就是她特意叮嘱我交给你的。” “哇~”孟灵静跟个兴奋的小狗一样扑过来抓住,“不愧是好姐妹,没有忘记我!” 没错没错,莲华甜笑着点点头,可惦记着了。 这薯片当年在岛国超市还是限量版,就卖那么几天,莲华记得当时看到上面写着只有男子汉才能承受的辣,就忍不住买来一试,结果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尽管没有达到国内辣椒动摇灵魂的程度,但芥末的辛辣直冲脑门,越吃越上瘾,不知不觉就没了。 偶尔一吃蛮刺激,可是喜欢不断用这种东西刺激自己的人,八成是个喜欢被虐的小怪兽吧?玲珑猫居然要给孟灵静这种口味,可见老孟这内在也不简单咧! 果然,孟灵静第一口下去就给呛得够呛,“咳咳……这……这是什么啊?” “诶~你可不能浪费哦,我跟你说,这个味道是她刻意留给你的,一开始不习惯很正常,你慢慢适应一下,去品味去体会,要学会和食物交流,没准还能解放最真实的自我也说不定。” “可是,这味道……太冲鼻子了!我眼泪都被呛出来了!咳咳……” 令狐珏皱眉,疑惑地尝了一片,不一会儿就泪眼婆娑的。 莲华眨眨眼,“宇文大哥,你也尝尝看?” “这……”宇文安明有点犹豫,看那两人的表现,感觉比起自己吃下的那块糕,这个更像是惩罚。 叫你们笑我,今天,都得死!莲华萌萌哒用手捻起一片薯片,“来,我喂你,张嘴,啊——” 看莲华可可爱爱的举动,宇文安明一时失神,鬼使神差地张嘴接下,然后—— “吼~咳咳!这……咳咳咳咳……水、水……”宇文安明眼泪横飞,莲华塞太快,撇到嗓子眼儿去了,直接给灵魂呛到起飞。 看几人都被冲得够呛,莲华心里的小恶魔满意的笑着转身睡觉去了,“你们张嘴呼气,千万不要怕没涵养,闭着嘴强忍,越忍越呛得厉害!” 令狐珏闻言,赶紧张嘴把辣味呼出去,他差点怀疑这玩意儿有毒了。 缓过一口气的孟灵静喘着气问道:“这究竟什么味儿啊,这么凶猛?” “是芥!”宇文安明喝了几口酸梅汤,总算起死回生了,“沿海那边早些年进贡过此物,据说可食用,但太医大都用来治疗关节疼痛,我曾闻到过这股味道,特别刺鼻,错不了。” “真可靠,不愧是大哥,见多识广啊!”莲华给宇文安明竖起大拇指,“没错!就是芥味的薯片。” 孟灵静吓一跳,“啊,这岂不是,圣上才能使用的东西?难怪我们无福消受。” “想什么呢?”莲华轻轻推了一下孟灵静脑袋,“献给圣上的才叫贡品,这是我们自己做给自己吃的,这叫自用品,两回事!” “诶,这个说法新鲜,而且道理上很正确啊!”孟灵静眼前一亮,“现在回味起来,嘴里满是清爽的香味,我要再来一片。” 哼哼哼~果然没看错你这家伙,小怪兽就是有在一次次刺激中不知死活愈挫愈勇的潜质,这么快又来找虐了,莲华决定给与一定指导,“其实你们第一次吃这样子算好的了,可是,我相信你们也觉得,刚才那样子很难看吧?来,我给你们做一个示范。” 莲华盘腿坐好,拿起一片薯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用笑容掩饰自己微微张开嘴呼气的动作,就这么轻松带走一片,怡然自得、优雅尽显。 “哇~好厉害!我要不是吃过一片,知道它的威力,几乎以为你吃的是宫内的小点心呢!”孟灵静第一个来劲,太优雅了!“我要学我要学,这样,坐好,来一片。” 然后她就笑着笑着哭了。 莲华乐得靠在宇文安明肩头上,“你功力不行,吃完袋里剩余的,好好磨炼你的忍耐力吧!” 那一刻,宇文安明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让他特别有将身份由暗转明的冲动。 而令狐珏更是条件反射般挪到莲华另一侧,有意无意地把莲华往自己方向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越吃越好吃。”孟灵静擦擦泪,“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我不会是个怪人吧?” “怎么会呢?”你不是怪人,是怪兽——莲华促狭地笑着,“宇文大哥说的没错,这个芥同样可以入药的,温中散寒、散结消肿、明目利膈,最重要的……” 莲华这才发觉左右各一个猛男,有点挤,起身挪到孟灵静旁边,悄悄耳语:“最重要的是,可以调节我们女子的内在分泌,甚至连月事都能有所改善。” 孟灵静:!!! 在莲华挪走以后,宇文安明和令狐珏尴尬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对莲华的某种狂热。 “对了,我还没问你们咧~”莲华揽着孟灵静,犹如一对姐妹般,“你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忙慌的送我去都城啊?” 马车内立时陷入了沉默,怕什么来什么,尽管这一路都在想莲华醒来有所觉怎么办,可谁也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问起,一时都有些措手不及。 感知到孟灵静身体的僵硬,再加上突然低靡的沉默,莲华心里对自己的猜想已有八九分确认,遂将六扇门腰牌掏出来挂在腰上,“还当不当我是自己人哦?” 宇文安明:“这趟……” 令狐珏立马打断,“我们只是担心你的病情,你发的头风非常怪异,普通郎中束手无策。都城有两位医家圣手,必要时诸葛大人还能请来御医,只要能确诊。都城药铺包容万千,珍奇药材无数,断不会有所缺漏。” “对,对对,就是这样!”孟灵静赶紧补上一句。 “少来!”莲华伸了个懒腰,趁机瞄了一圈各人神态,笑道:“分明就是大叔馋我做的菜了,偏还说得那么可怕,搞得像我命不久矣一样的。不过别说,还挺想念大叔的,不知他离了我做的菜,平日胃口好不好?” 宇文安明和孟灵静闻言都松了口气,只有令狐珏后背有点发寒,以他对莲华的了解,此刻莲华绝对是察觉到什么了,这可是算无遗策的诸葛神算亲生的,哪会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看这无师自通的旁敲侧击,看这游刃有余的欲擒故纵,亲生的,绝对是亲生的!可是他实在想不通,一起的都是按照老师安排的在执行,究竟哪里出了破绽被莲华发现了。 “那你是真想对了,诸葛大人自从上次在郦水集吃了你做的菜,回到都城后一直感觉吃什么都不香,只有八宝街的馄饨还尚且能入口。”宇文安明自然知道是诸葛靖的安排,看莲华没有紧逼不放,问起别的,赶紧将功折罪,“夸你破案有一套,菜又做得好,把我都听馋了,可没实际尝过,自然是不信的。直到第一次见你那晚,尝了你做的菜,鲜美无比、妙到毫巅!我才真正理解了诸葛大人是多么期待你去都城……” “咳咳……”令狐珏赶紧咳嗽打断,再说下去怕是要漏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昏迷的这几日,弩弓快完成了。” “啊,真的?”说起这个,莲华有些难以置信,感觉自己批了图纸没几日,还要剃掉送信的时间,哪个工匠这么给力,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怎么样,好用吗?” “目前只是初版,大致没什么问题,刚好你来了,可以好好调整调整。” “太好了!”莲华高兴得揽住孟灵静的脖子,muA一口亲在其脸蛋上,“我的小宝贝要出世咯!” 众人:道理我们都懂,可你怎么表现得是你和孟灵静的孩子要出世了似的…… 令狐珏:怪是怪了点,不过只要不追究为什么带她去都城就好,等到了都城,就让老师自己去面对吧。 第49章 一品香 既然莲华醒了,马车就没必要那么赶了,走走停停,又过了两日,终于到了都城地界。 从这里开始,马车的车帘就没放下过,莲华跟个刚来此地的小猫似的,什么都要看一看。看两边绿地井然有序,农夫怡然自得。看往来行人衣着如何,形态举止可有自带“至高都城人之傲”Buff。 大体看下来,莲华还是满意的,即便只是城乡结合部的范围,百姓也都变得文明许多,就是吵嘴,也舍弃了直娘贼之类的低俗用语,转用有理就要在声高的文明方式,总之,挺符合首都圈糙民的形象。 来到城门,见莲华兴致勃勃,令狐珏还让马车多停留了一会儿,特意给莲华介绍了都城城墙是伍朝最高,城墙的由来等等,见莲华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有些尴尬——毕竟莲华修的路就是实力的证明,自己说的这些也许班门弄斧了。 事实上莲华确实没什么心思看这古代城墙,五丈的高度,也就现代四、五层那么高,要说高度吧,确实有,但和动辄几十层的高楼大厦相比,实在没什么亮点。也就挖得宽又深的护城河比较真实,和城墙相得益彰,别有一番古代的建筑风情。 然后莲华就看到了坐着轮椅一样的小车从城门里出来迎接自己的诸葛靖和一班六扇门人,赶紧和令狐珏等一同下车迎上去。 一一行礼后,诸葛靖乐呵呵过来拉住莲华的手,“丫头,听闻你病了,可把我愁坏了。没想到吉人自有天相,路上得人解厄,看你健健康康的,老夫……我心甚喜,今天的饭都能多吃两碗!” 莲华娇嗔道:“哼,您老只管吃当然省心了,反正是我来做。” 诸葛靖哈哈大笑,“这一路辛苦了,哪还能让你做?走,今天我们去一品香,我请客!” 守城门的军兵和一众六扇门人都对莲华客气得不行——毕竟就是四大名捕齐聚之时,也没见诸葛大人这么高兴过,今天这个新来的捕头有多受器重可想而知。 莲华也都呵呵笑着礼貌应对——怎么说咱也是有几千年文明传承的孩子,来到一国都城,要是输了文明礼貌,还是趁早穿回去的好,丢不起那人。 打招呼口花花莲华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主打的就是一个社交牛人,怕的是记名字和犯脸盲,唉,还是现代好啊,打造自己的舒适圈子,做一个躺平的主人。 好在前来的六扇门人大多只是充充脸面,见面结束就各忙各的去了,真正能列席去吃饭的也就诸葛靖和几个属下。莲华见状这才松了口气,不然这顿饭该吃得多不自在啊。 看诸葛靖拉着莲华,孟灵静伺机上去霸住了诸葛靖的另一边,诸葛靖就这么被夹在中间,后面跟着令狐珏和几个属下,谈笑风生地前往一品香。 说起这一品香,早在郦水集就闻其大名了,所以今天能有幸去吃一顿,莲华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菜如何,还不知道,不过一品香这楼却是相当奢华,虽只两层,但占地广、门庭阔,没有五颜六色的装饰,也没有雕梁画栋的雅韵,但整齐划一的楼层结构和简洁厚重的建筑风格,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地方,不玩虚的,走的就是一个高端大气用实力说话。 然而等菜上来,莲华还是有些失望,八道菜,分别是糟鱼、火腿片、卤牛肉、烤鸭、熏鸡、烩豆腐、拌冬笋、烧汁青菜,外加一个冬瓜汤。菜品可以说非常之丰富了,可是一看样式莲华就知道烹饪方法的局限性限制了厨师的想象力——不是蒸就是煮,要么就是蒸煮过后凉拌,实在不行加上烤和熏。 各人来到二楼雅间坐定,在诸葛靖授意后,大家都拿起筷子搜寻起自己喜欢的菜。 孟灵静意有所指地眨眨眼,“莲华妹妹,你不知道,咱们六扇门来一品香吃饭,这还是头一遭。” “不会吧?我听闻你缉捕的重犯都是赏金很高的,”莲华边说边咬下一片火腿在嘴里细细品味,喵~咸度把控得真好,“这你都舍不得来吃一顿,那岂不是说,这里的菜都贵的离谱了?” 孟灵静捂着嘴直笑,“大人,你看她……” 诸葛静莞尔,摸着酒杯道:“今天,算是六扇门的家宴。” 莲华一脸鄙视——不是,我菜还没吃几口呢,这么快就进到企业文化了?公司是我家,全靠你我他是不?要不是看在这一餐要价不菲的份上,我还就不陪你认这亲了,真是…… 莲华拿起酒杯,对着诸葛靖敬酒,“请大叔放心,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一定认真严肃对待每一位来报案的人,针对问题积极做出合理的应对和处理。查案时细心、耐心,不漏过一点蛛丝马迹。破案时一切按流程走,不逾矩不违规,绝不越雷池一步,做到有迹可循、有法可依、有据可考。对上不畏监督核查,对下操作透明坦荡,绝不让您难做!缉捕贼犯,我带头争先,府衙规范,我当仁不让,环境卫生……呃,我会找人处理,总之,您放心,一定带领六扇门大家庭越走越好,越走越精神!您随意,我干了!” 然后莲华果决地一饮而尽,完了还将空杯心转给诸葛靖看看,以示满满诚意。 众人:…… 孟灵静已笑得摊在桌边——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人啊? 诸葛靖拿在手里的酒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怎么这词就能一套套的那么溜的?不似官员之间的朝堂屁你捧我抬拍得文绉绉,这一段听着虎虎生风蛮像那么一回事,让人心放到肚子里,本该老怀大慰,可又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最关键的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什么六扇门大家庭,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令狐珏也囧得不行,但和莲华一起时间长了,他深知莲华是没品出其中意思,便低声道:“大人的意思是,这一桌里有家人,我们都是陪席的。” 欸,我会错意啦?莲华遂也低声回道:“那他瞅着我干嘛?我也不知道谁是他家人啊!你说你,身为前辈也不给我引荐一下,你好意思坐我旁边吗?” 令狐觉哭笑不得,怎么在这个问题上小能手莲华会如此迟钝呢? 好在几个下属轮流给诸葛靖敬酒,这才使得席间的氛围不那么谐气了。 莲华乐得清静,一通风卷残云收割桌上的菜。 看得诸葛靖心疼——看给我闺女饿的,狠狠瞪了令狐珏一眼,没让你去柜上支银子吗? 令狐珏委委屈屈,“莲华姑娘胃口向来都这么好。” “啊?”怪我不淑女了是不?莲华边吃边缓和下动作,“没错,我一向胃口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那个,丫头啊~”诸葛靖放下酒杯,夹了一片卤牛肉给莲华,“慢点吃,不着急,不够咱们再加菜。” 莲华咽下嘴里的食物,尽量用温和的态度道:“大叔你真好!改天让你尝尝我新做的菜,保准是你从未吃过的船新口味。” “好!好!”诸葛靖又夹了一根鸡腿放莲华碗里,眼里满是慈爱。 这时雅间房门被敲响,莲华条件反射就嚷了一句“请进”,然后才发觉自己越级了,有诸葛靖在,什么时候轮得到自己开腔? 然而诸葛靖并未表现出不满,仍是和蔼地笑着,莲华这才稍稍有点放心。 门响处,进来的是一品香的掌柜和大厨,都带着一脸讨好的笑。 一品香的老板是个稍有些瘦弱的中年人,面皮白净、举止得宜,尽管衣服上没有什么花色点缀,但是从质地和色泽就能分辨出他的衣服价值不菲。旁边的大厨是个有些魁梧的光头,满脸横肉,莲华很难想象这些菜是这个比起厨子更像屠夫的人做的。 两人进来后,先给诸葛靖拱手,然后又和其余人一一行礼,这才笑着道:“感谢诸葛大人和诸位大人赏光,莅临小店,蓬荜生辉!特备了上好的青云翠酒,特祝各位大人仕途通达,青云直上!” 哟呵,生意做得大不是没道理的,很懂嘛!莲华嘿嘿一笑道声“客气”,跟着举杯喝了。 然后掌柜就摸了过来,“这位大人看着面生,不知是……” 孟灵静大大方方地介绍,“这位是莲华,新晋的名捕之一。陈掌柜以后可要看仔细了,这可是我们六扇门的大宝贝,拿什么来都不换的。” “孟捕头惯是爱说笑!”陈掌柜心领神会,转向莲华,“真是失礼了!不知莲华捕头,对鄙楼的菜式可还满意?” “陈掌柜一开口,我就知道你做生意绝对错不了!”莲华微笑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碰,“一品香能做得这么大,相信陈老板对自己的招牌是有自信和骄傲的,可还能谦恭询问,这便已是寻常商人所不能及了,难怪一品香食客云集,名气和生意都如日中天。真可谓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 陈掌柜闻言眼睛一亮,“哎呀!看我这糊涂脑袋,还当孟捕头和我玩笑。光凭这两句诗,莲华捕头的才华就已让我惊艳不已。” 不光陈老板,在场的诸人都心中大震,这两句诗,画面感饱满,又寓意好,换了都城才子来,也未必能做到信口拈来,这姑娘,胸藏锦绣啊! 最受震撼的莫过于诸葛靖,“丫头,你还……读过书?” 喵的,又一顺口盗了前人的诗句,莲华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闲来无事胡乱看过一些。” 若没那两句诗,别人都会觉得莲华是铁憨憨一个,可如今品了这两句诗,莲华此时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则是谦虚得可爱。 孟灵静兴奋地抱住莲华一只胳臂,“如此好的诗句,你不若补成一首整诗送给陈老板吧?” 呃……我会告诉你其实就这两句么?莲华有点尴尬,没得盗了啊! “你应该知道,我条件有限,所以看的书都不是成套的,都是一些残卷。所以我作诗,也是灵感一来就那么两句残诗,你要我作全,那可真是难为我呢~”莲华可可爱爱地歪着头看向孟灵静。 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可爱?要不是顾忌在场众人,孟灵静差点就上去搂着了,呜呜,还跟我撒娇,要死了,要死了。 “竟是这样……”诸葛静若有所思。 陈掌柜则根本不在乎,“即便如此,这两句诗也深得我意,不知莲华捕头,可肯留下墨宝?” “陈掌柜先别急,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你生意再好上一倍,你愿意听吗?” “哦?愿闻其详。” “可是不能白听。”莲华露出小狐狸式的招牌笑容,在场的六扇门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诸葛靖,又再看看莲华——像,太像了! “我说了,你如果觉得好,那以后我来一品香吃饭,你可得给我免单。”莲华夹了一筷头青菜在嘴里嚼得嘎吱响,转头看向大厨,“你下次做这个菜的时候试着放点海米,你也知道,你们家走的是高端菜路线,都这个价了,自然追求的是极致的味蕾享受,放点海米不过分吧?啊!虽然提了建议,但你可不能打我哦,我告诉你,打官差犯法!” 大厨:…… 众人:…… 陈老板:“莲华捕头,你说吧,不管这法子是否凑效,我都给你免单!” “那怎么好意思?我做事都是看一件事有没有乐趣的,总之,你先听听吧,有意思我们就做,没兴趣也没关系,我……我送你墨宝来换免单……”莲华越说越觉得底气不足,声音越说越弱。 “都依莲华捕头的。”陈老板莞尔,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孟灵静说莲华是大宝贝了,这女子,越挖越有惊喜,又还可爱得不成样子。 “行吧,法不传六耳,你过来~”莲华冲陈老板勾勾手指,然后附耳对其说了自己的想法。 陈老板眼睛瞬间就亮了,“这可行!莲华捕头,你一来就送我们一品香两份大礼!可真是陈某的贵人啊!不说了,以后你来一品香用餐,分文不收!” 众人:怎么突然就那么想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呢? 第50章 解锁新技能 从一品香酒足饭饱回到六扇门,诸葛靖一路上总是时不时的瞄一眼莲华,莲华自踌自身没什么问题啊——诗做得好,在古代就是吃香,但人家免我单,总不能说这顿饭我请客把这一餐的钱免了吧?去酒楼吃一顿能这么肉疼? 终于,莲华憋不住了,侧身低声问令狐珏:“是不是陈掌柜没免这一顿的钱,老师不高兴了啊?” 令狐珏好笑,低声道:“挺有可能,一顿饭花了十二两银子,这可是六扇门从没有过的大手笔。” “喔~” “你在干嘛呢?” 还能干嘛?莲华白了令狐珏一眼,我在掰着手指算虚空汇率呢!伍朝一两银子等于一千钱,按百文钱等于穿越前的七八十块来算,一千钱就是七八百了,撑死了按八百算,一万两千钱,那就是九千六百块!卧槽,这什么一品香,松露鸡枞燕窝啥也没上,海参龙虾鲍翅一样没见,好吧,冬笋算一味山珍,小一万块就吃没了,难怪诸葛靖肉疼,莲华换位思考,加上自己满打满算去了八个人,就八菜一汤两壶酒,折算下来人均一千两百块的消费,这要搁现代不上够十八个大菜你好意思找顾客要钱?以后要是自己请客,绝对不去这家酒楼,难怪大厨满脸横肉,就差戴个头套跟你说抢劫了。 “你不必担心钱的事,”令狐珏看莲华闷着头在碎碎念着什么,便解释道:“师父说了,这是家宴。” 就是家宴才要担心好不?不是公款而是自掏腰包,九千六百块,这跟现代那些去日料店送钱的冤大头有什么区别?自以为人前逼格高,吃着偷梁换柱的食物,被智商税啪啪打脸,怎一个蠢字了得?糟蹋银子的事,那是我们老百姓能干的? “那个……那个……大叔,呃、领导,”莲华无比纠结,我也肉疼啊!思虑再三,咬咬牙,才刚来,要给领导好印象,“要不,要不,今天的客您请,账我来付吧。” “嗯?”诸葛靖愣了愣,看令狐珏和莲华说悄悄话,还以为在帮着做认亲的铺垫呢,怎么那么半天居然在扯饭钱?“这是家宴,怎么能你来付呢?” “那……那……”莲华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谁是你亲生的啊!我太难了我!“要不,您老把家人请出来,我给他发个红包吧,第一次见,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众人:…… “哈哈哈……”孟灵静再也憋不住了,这姑娘怎么那么可爱咧?一帮大男人,关键时候什么用都没有,点透了不就好?“没别人,就是你呀!” “啊?”不是,合着是要我打工到2030年还债的节奏啊,莲华赶紧摸出一块二十两的银子,“呃,我知道,诸葛大叔独具慧眼,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相中了我这个小妖精,能加入六扇门大家庭,和各位前辈共事,我真是倍感荣幸!那这钱……不如就交由大叔您来拿着,平日里买点补品啥的,元气满满的带领我们再创辉煌!” 天啊,遭不住了,几个六扇门人在诸葛靖犀利的目光下,忍着笑悄悄退了出去,室内只留下诸葛靖和莲华两人。 不是,你们怎么撤了啊?!还有没有点统一战线的认识了?莲华心内mmp,嘴上却甜笑着,“大叔这是要给我下达绝密任务呢,嘿嘿,嘿嘿嘿……不过我卖艺不卖身啊,坚决抵抗潜规则,您懂的,嘿嘿嘿……” 诸葛靖颤抖着伸手抚摸着莲华的脑袋,“丫头,这些年,苦了你啦。” 莲华头皮发麻,老杂皮好好的打什么感情牌,不是跟你说了拒绝潜规则么?“不是,大叔,你——就这么想当我干爹?” 诸葛靖闻言手一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往事在心头,千头万绪本就难说出口,偏这姑娘还是个活宝,总给你把气氛搞歪。 长长叹了一口气,诸葛靖退回自己位子上,“你……你坐下听我慢慢说。” 嗯?这位子该不会是什么sm的捆绑陷阱吧?莲华狐疑地观察了一遍椅子,才试探着坐下去。 诸葛靖这才回忆着把当年的玄武门之变讲了出来,几番唏嘘,老泪纵横,“把你送走的时候,你才这般大,我抱着你数次不忍松手。做父亲的做了错事,却要让你来偿还,阿爷对不住你啊!” 啊,这……莲华低头,沉默不语——什么叫把我送走?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每每思念起你,便心痛难忍,茶饭不思,可六扇门事事关乎伍朝安稳,只好强装无事。待国师算的时间一过,我便去紫霞舫寻你,看你长得亭亭玉立,像你娘当年一样好看,阿爷……阿爷真的很开心……” 莲华大受震撼,这都什么狗血剧情啊?她脑子里有一只画得很糙的蝴蝶,顶着一张欠扁的笑脸在偏偏起舞,旁边标着蝴蝶的品种——沃斯泥蝶。还以为要拜干爹呢,搞了半天,是亲爹啊? “丫头,你怎么不说话?你莫要憋着,再伤着自己,你心里有恨有怨,只管向着阿爷发,是阿爷对不起你啊……” 莲华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对你有个鬼的怨恨哦?都已经不是正主了,不过那个国师挺厉害啊,按他推算的时间来看,刚好是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也就是说,没准他已经算准宿主必死,只是另有机缘,不忍诸葛靖伤心,这才没有明言。 不过,为什么是我啊?莲华感觉自己头都快要裂开了,这里面和我有什么关系哦,把我给弄过来了,我是想早点挣够钱去养老,可是我不懂怎么帮别人爹养老啊! 越想越心烦,莲华一下站了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来到院子里,莲华无视令狐珏和孟灵静关切的目光,走出六扇门,穿过闹市,一直走,直到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看到一棵大树,莲华停了下来,一拳轰在树干上,然后又是一拳,再一拳,就这么反反复复地出拳没有运劲,就是那么茫然地一拳拳打在树上。粗粝的树皮将拳骨戳得血流,她也浑然不觉。 暗处的宇文安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那个一直跟个小精灵一样的女子,此刻显得如此落寞和无助,即使此刻她满怀对世间不公安排的不满,想要找东西发泄,也没有想要去伤害一棵树,看她一拳又一拳捶打着树,树毫发无损,树干上留下的却是她的血,宇文安明心里也堵得不行。 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去,“莲……莲华!你要是不好受,就打我两拳吧。” “我打你又能改变什么呢?”莲华心里真就一个大无语,你懂什么男穿女?“再说了,这些事和你也没关系啊!你别打搅我,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宇文安明上前强行拉住莲华的拳头,将其拉进自己怀里,“那你这样又算什么呢?你这样折磨自己,不一样什么也无法改变吗?” 莲华瞬间鸡皮疙瘩都起了,“放开。” “我不放,我不能让你这么伤害自己!” 嘶~这亲爹还没认呢,又来个行使装爹权的是不?“你放不放?” “不放!你有什么伤心难过,你都冲我来!” “哎哟哟~小两口在这亲热呢!”此时拐角转过来几个泼皮无赖,打头的一脸的不知好歹,“搂得那么紧,真热乎,让哥儿几个也来帮帮忙,一起快活快活呀!” 其余几人嘎嘎直笑,不怀好意的目光肆意打量着莲华。 宇文安明虎目一瞪,“滚!” 打头的被宇文安明目光所摄,惊得脚步歪斜,不由自主后退几步,随即浑劲儿又上来了,“哟呵!光天化日的,你身着夜行衣,莫不是鸡鸣狗盗之徒,在这调戏良家妇女?倒跟我横起来了,哥儿几个,围住喽,去个人报官,没准还能领赏!” “放肆!”宇文安明话音未落,就觉得手里一松。 莲华已如脱兔般向着几个混混直奔而去,当先的泼皮还没看清楚已被一脚踹得倒飞出去。 第二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已被莲华揪着衣领一个巴投扔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鬼哭狼嚎的弧线栽在地上直呜呜。 第三个最惨,莲华起身就是一记手刀劈过去,泼皮赶紧抬手欲挡,结果莲华只是虚晃一下,狠狠踢向对方膝盖,泼皮重心不稳向前栽去,途中脸又挨了一肘击,直接就趴那没反应了。 莲华连一秒钟都懒得耽搁,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向第四人。然后第五人,第六人,ok,打完收工! 宇文安明感觉自己就愣了那么几秒,然后就剩一地的泼皮在哼哼了,莲华一个也没留,而且看她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还没出够气。 不是宇文安明不想出手,实在是他看得痴了,莲华的身手和自己一直所见的完全不同,不似江湖流派套路系统,也不像行伍拳脚狠劲搏命,一招一式都有着自己特有的气息和节奏,看似不拘一格却又招招准确又有效,让宇文安明深深相信,别说地上这几个了,就是再来十个泼皮,也全不够这个女子打的。也有有生以来第一次,宇文安明很想跟莲华过过招。 然后他就看到莲华双手叉腰,两只脚踢里踏啦地在地上弄得啪嗒响,半晌他才明白过来,这是在跳舞呢,看着她旋转跳跃,拍手拍脚的,明明很怪,却越看越有意思——怎么揍几个泼皮无赖心情就能好成这样呢? 莲华之所以突然如此开心,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不是没有玄劲。就在揍第六个泼皮的时候,她把对方逼在墙边,对着小腹就是几拳,然后敏捷地向后一跳,两手上下一分,划个半圆聚气于掌心,自然而然地在脑海里浮现出五个字——两仪霸凰拳! 看着聚集在掌心的气劲,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这是……自己随便做个样子而已,老天居然想起来上班了?可惜这几个泼皮水平臭,全被自己给撂倒了,要是再来几个给自己试试手该多好啊! 不行不行,想想都兴奋,这不得好好美一个?莲华想起穿越前看的动画电影《穿靴子的猫》,回忆着斗舞的那段音乐,兴奋地舞动起来。 这时,第二个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泼皮哼哼着爬了起来,一点点小心翼翼往外挪。 “站住!”莲华停下舞蹈,眯着眼看着那个腿略抖的身影,“看了本姑娘的舞蹈,啥也不表示就跑,像话吗?” 泼皮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姑娘,女侠!饶命啊!我就一个路人,被扯过来看热闹的啊!” “跟我装无辜是吧?”莲华将腰间六扇门的腰牌挂在手指上转得呼呼响,“认得这个不?” 泼皮定睛一看,知道自己犯蠢了,“原来是六扇门的神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日后必然有您一份孝敬!” “少给我废话!我差你这份心意是不?”莲华恶狠狠地将其踹翻在地,背后的手对着宇文安明挥挥。 宇文安明立刻心领神会,趁机隐入暗中,转明为暗继续看莲华想做什么。 “我问你,你们这里面谁是领头的?” 泼皮慌不迭四下找找,这才看到那个趴在地上全无声息的,赶紧指着那人,“就他,齐六,是他领的头,平素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强抢老弱、调戏小妇人,都是他带的头!” “齐六?我还贼六呢!”莲华抱着手一副藐视的神情,“我问你这个了吗?我问的,是你们这帮泼皮无赖的总头领是谁?” “这……” “哦?你还能有产生顾虑的余裕啊?”莲华露出小虎牙笑得一脸邪恶,“看到那位兄弟没有?你也想像他一样挂在墙上啊?” 泼皮顺着所指看过去,正是第六个被揍的泼皮,合该他倒霉,结结实实吃了一记莲华刚刚觉醒的两仪霸凰拳,直接给嵌墙里去了。 泼皮看了给吓得颤抖不止,“捕、捕头饶命,我实在不知啊!” “哦,你不知道啊?”莲华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不如这样,我给你们全挂墙上,等那个你也不知道是谁的首领知道,他就会来救你们了。到时候,我答案也有了,你们也获救了,一举两得,多好?” 泼皮:???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嗯,事不宜迟,就这么办!”莲华抬手将泼皮扯起来,往墙上一扔,“站好了啊,别让我白费力气,否则给你腿打断!不要怕,没事的~一点都不疼,你看那兄弟走得多安详,呃、不是,睡得多安详。” “是、是城西豺火帮的张大郎!是张大郎!” 莲华一脸不能揍你好可惜哦的表情,“怎么你现在又知道了呢?” “我、我一介小民,如何能上得场面?平日也是齐六和豺火帮那帮人走得近,偶尔会有人找我们做事,完了会给些三瓜俩枣的赏赐,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 听对方给的信息差不多了,莲华和颜悦色地笑道:“这就对了嘛!你说你早点想起来说清楚,我至于费那么大劲么?我跟你说啊,我原本色诱一个采花大盗,正准备趁其不备抓捕呢,被你们一搅,现在人也跑不见了,所以揍你们一顿也是合情合理的。” “合理合理,阻挠神捕抓捕,罪该万死!”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行啦,我还有公干,你们自己善后吧!”莲华走出去几步,又停下,“哦,对了,我最看不起欺负百姓的渣渣了,以后我要是在欺压良善为非作歹的名单上看到你们,你懂的,嘿嘿……” 第51章 遇到熟人 莲华走出一段路,就捂着小腹蹲下去了,“啧,やられた(中招了)!” 蹲在暗处的宇文安明吓得几个起落飞奔上前,“你怎么了,受伤了?” 莲华可怜巴巴地看着宇文安明,伸出手,“宇文哥哥,抱抱~” “这……”宇文安明有些犹豫,男女授受不亲,自己抱就抱了,人家姑娘名节怎么办? “哎呀,你之前不就抱过了嘛!叫你放手你都不肯的那种,现在你变什么君子?” “不是,我……那个时候是……”宇文安明发现自己好像真没法辩解。 “你快点,抱我回六扇门,我不认识路!” 看莲华眼泪都溢出来了,宇文安明道声“得罪”,将莲华抱起来向六扇门跑去。 莲华手勾着对方脖子,把头埋在其胸口,悄声道:“我月事来了,好疼……” 宇文安明哭笑不得,要不是刚才看莲华揍完那帮泼皮还美滋滋地跳舞,真的会觉得现在自己抱着的这个女子弱不禁风,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爱煞了她现在的小女子样儿。 快到六扇门,宇文安明放缓了脚步,“这里你能自己走吗?” 莲华心内叹气,抱我去我的房间不行咩?真是,到什么时候都只能靠自己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来月事从没那么疼过,这次却跟山崩海啸似的,差点给她整没了。 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扶着墙,慢慢往六扇门挪着步子——没办法,步子大了怕漏得到处是,这一趟没带多少换洗衣服,脏了就要光屁股了。 好在挪到大门口,门卫一看不对劲,往里招呼,孟灵静立刻就跑了出来,同是女儿身,自然知道莲华这是怎么了,赶紧扶着去卧房。 “六扇门房间有限,你和我挤挤这间。卫生巾没带吧?毕竟当时你还昏迷着,先用我的,以后还我。裤子应该没事……不,应该有事,脱下来我给你去洗了。你赶紧换,换好就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莲华自然是言听计从,可她总觉得对方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臀部,“你可不可以收起你那色眯眯的眼神?” “哎呀,都是女儿家,你有的我都有,看一看有什么的?”孟灵静俏脸通红,却绝不改变视线,“和玲珑猫说的一样,你的臀形真好看!” 我特喵……好好好,你看你看,莲华心惊肉跳地弄好,一溜烟儿躲床上捂着,只露出半个脑袋,“你……你快去帮我洗一下裤子吧。” 孟灵静笑得咯咯咯,“怎么还害羞了,这还是你么?” 不是,你不要过来啊~看着孟灵静走近,莲华瑟瑟发抖,突然灵光一闪,“我、我要吃红糖煮鸡蛋,煮三个,我吃两个,你吃一个。” 孟灵静:…… 看孟灵静出去,莲华才松了一口气,我是唐僧咩?怎么步步有难,处处当灾啊?这破时代,手机也没有一台,没个消遣的,就这么干躺着,躺久了睡着怎么办?贼老天,有百合女要吃我欸! 然后等孟灵静端着红糖鸡蛋回来时,就听到莲华肆无忌惮的鼾声。 尤其这家伙不知怎么睡的,侧躺着还能把被子揉成一团抱在身前,还要翘一只浑圆修长的腿在上面夹着,导致从头到脚整个后背春光无限。纵是老流氓如孟灵静都受不住这刺激,有点精神恍惚,半晌才想起来关门。 然后孟灵静放下碗,兴奋地搓着小手手,一边蹑手蹑脚地摸上去,看着莲华如缎面般光华结实的后背,忍不住凑上前轻轻抚摸细细欣赏,尤其看到后颈时,不由自主露出虎牙凑了上去。 莲华此时正在做梦,自己好好走着路呢,突然一个猥琐男冲上来从后面将自己搂住,这也就算了,不知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自己后背一点点摩挲着划过,弄得她浑身激灵——喵的有毒!这人太会摸了,搞得自己浑身骨头像化了似的,连力气也使不出来。 这时对方把脑袋搁在莲华肩头,在距离颈部动脉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哈出热气,莲华顿时警觉起来,我虽是女儿身,但我毕竟不是真女人,这一口我可享受不来!身为刺客的本能绝不允许任何东西进入自身致命位置的范围,短暂夺回了身体的莲华立刻雷霆肘击。 随着这一下,周围一切顿时清明了,一股朗然正气在莲华心中升起——哼,妖魔鬼怪一点边界感都没有,越是不能碰的你偏要碰,别怪我下狠手,子怎么曰的来着?哦,对,君子不重则不威(君子揍人一定要下重手,不然就树立不了威信),你只当活该! 又过了半晌,莲华才悠悠醒来,这一觉睡的,误事啊!不过神清气爽的,应该没被孟灵静怎么样吧?伸着懒腰一起身,看到孟灵静被纱布裹着的鼻子,顿时大惊:“你……你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没、没事……”孟灵静想哭,这人怎么睡梦中还打拳?我就喜欢你的味道,闻闻怎么了?呼地就往脸上砸,完了我还没法解释怎么被伤到的,呜呜,“糖水鸡蛋我给你煮好了,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还在灶上温着,我去拿。” 看着孟灵静委委屈屈跑出去,莲华迟疑地挠了挠后背,“嘶~这床铺该不会有螨虫吧?” 当天无事,次日一早,莲华醒来就看到两个大包子对着自己,再往上看,就是孟灵静水润润的大眼睛。 “你……这是打算向我投食吗?” 孟灵静有些轻微地颤抖,脸颊绯红,“不、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好家伙,你这捕头不科学啊,感觉包子比楼飞花的还要大一圈,平日不影响捕盗吗?这可得上手好好研究研究,莲华眼睛看得都快要冒火了,太特喵馋人了! “我听玲珑猫说过,你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姿势。你平时和楼飞花……” 一提到楼飞花,莲华眼神暗淡了下去,有些扫了兴致,“你这人,一点也不正经,快把胸衣穿上,什么条件啊就玩果睡?” “可是,这样睡着才舒服啊,你和玲珑猫她们都是穿着睡的吗?” 这倒也是,莲华想起穿越前好像听过,不穿胸衣才能让包子更好地成长之类的。难怪这家伙长的这么大,感情挺懂啊!“穿不穿,看各人吧。” “也是呢,不过你都已经看过我的了,也让我看看你的吧。” “啊,这个不行的!” “哎呀,别躲别躲,我来帮你解开。” “你别乱来,啊~~” 两人半真半假,玩闹似地拉扯着,不一会儿面色就潮红起来。 这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莲华,莲华!” 谁啊,大早上的这么讨嫌?莲华没好气嚷道:“我不在!啊呸,她不在!” “哎呀,是我,鬼五啊!” 什么鬼五?我还老六呢!呃,难道是常山六鬼?莲华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有点想起来,“我、我还没起来呢,你别敲了,我穿好衣服出来。” “嗷~”鬼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莽撞了,听闻莲华来到都城的时候,他高兴得一夜睡不着,天刚亮就找来了,浑然忘了别人还在睡觉——不过听里面动静,好像没在睡了啊。 这边莲华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孟灵静,通过刚才的肢体纠缠她已经摸清楚了,孟灵静不是真的喜欢女子,只是长时间没有同性玩伴,憋得慌,导致行为怪异。想想也是,一个女子住在六扇门,周围全是直男,天天不是案情就是抓捕,别说寻常女儿家的话题了,就是共同语言都很难找到。所以在遇到玲珑猫和莲华这种开放的女子时,孟灵静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就贴上去了,太想要个小姐妹了!莲华肯和她玩玩闹闹,她就跟久旱逢甘露似的,玩兴大着呢! “没得玩咯~”孟灵静掩唇而笑,“你今天去哪我都跟着你,诸葛大人交待了,这几天都不用当值,就陪着你,逛都城!” 知道对方不是百合女,莲华胆子也变大了,口花花道:“小骚蹄子,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好呀好呀,你还有什么招?全都使出来吧!” 莲华瞬间觉得自己废那么一句话真是自作自受,赶紧转移话题,“我昨天没有认他。” 弯转得太大,孟灵静一脸茫然,“啊?” “我是说,关于我的身世,”莲华将头绳递给孟灵静,“绑中正,和平时一样扎个马尾,谢谢!我是说,我暂时还无法接受他是我父亲的事。” “慢慢来吧,你不知道诸葛大人为了让你平安来都城有多操心,连暗枫总头领宇文安明都派来保护你了!我不知道你和大人之间的事,毕竟是你们的家事,可是我觉得,既然是一家人,总会有能理解彼此的时候。” “但愿吧……”莲华叹了口气,“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鼻子上的伤怎么回事,不就煮个红糖鸡蛋吗?你去偷糖让管糖的给打了?六扇门不至于管这么严吧……” 孟灵静愣愣看着莲华,见其确实没印象是自己打的,坏笑着从后面搂住莲华脖子,“不碍事的,不小心撞到了。” “才怪呢!你当我看不出来这个是被打的伤哦?没事,你告诉我,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动我的小姐妹?”莲华拍拍挂在大腿外侧的手枪,“我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六扇门不是吃素的!” 看莲华傻乎乎的要为自己出头,孟灵静心里暖暖的,“是个很可爱的小坏蛋,看着人畜无害的,实际厉害得紧,打人可疼可疼了!” “真的假的?”莲华歪了歪头,这人特征还挺矛盾的啊,“不是,你真打不过他?那我估计我也够呛……” 孟灵静低头笑得吭哧吭哧的。 听对方语气,也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既然不想追究,莲华也就不深究了,“只是你下次千万小心了,不能再让他打你的脸,女子破了相那可是大事。不对,其他地方也不能让他打,总之,你就叫上我,我们两个人总有办法拿下他了。” “对,我们一起拿下他。”孟灵静说完狠狠亲了莲华的脸颊一口。 等莲华出门来,鬼五已经等的快吐血了,“哎呀,姑奶奶,你可拾掇完了,女人家怎么这么费事呢?啊,见、见过孟捕头!” “嗯,不必多礼。”孟灵静心情颇佳,“我今天陪着莲华四处转转,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 “她是孟捕头,那我呢?”莲华得意地抓着自己腰牌的绳,也不解开,就在腰间转得呼呼响。 鬼五一脸怀疑,“你?你这腰牌偷来的吧?” 不是,我这怎么就成偷的了?莲华抬手就是一个脑瓜蹦,“一段时间不见,你是直接不要脑子了是吧?我怎么就不能当名捕了?” “可是……可是也没说有新名捕啊。” “那是因为你一天到晚不着四六,上面说的话,重要的一句没听到。”显然听到这边的动静,其余五鬼也过来了,说话的正是老大,“莲华姑娘,久违了!” 看几人的气质,同之前在飞花楼遇到时已截然不同,莲华又惊又喜,“你们……都好吧?” “都好!我兄弟六人,得姑娘点化,想起往日种种恶行,莫不痛心疾首。被拘捕回都城后,自知无活命之理,诸葛大人念我等诚心悔过,收入暗枫,日日操练未敢懈怠,今天听闻姑娘也来了,特来相见。” 言罢,几人上前都深深一礼。 莲华赶紧托住,“你们能有今天的际遇,全是当时你们自己的选择,如何反倒谢我?” 宇文安明适时从暗处现身,“诸葛大人说了,他们六人只接受暗枫的训练,但不隶属于暗枫,若你愿意,以后就让他们跟着你了。” 嘶~莲华眼睛微眯——诸葛老头这是要通过这些事向我示好,从而表达他对女儿的歉意啊,可这几人原本当日在醉仙居就达成口头约定是帮我训练的嘛!不算不算,莲华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以前的名号肯定不能用了,你们有什么喜欢的名号没?” 老四抱拳道:“我等亦不愿再用从前的名号,还请姑娘帮我们拿主意。” 呃……怎么又让我干这种事?那就星矢、冰河……呃,不对,青铜五小强只有五个名字,还差一个。那就达芬奇、拉斐尔……也不对,忍者神龟才四个,更少了啊!莲华扶额,“这样吧,我一时之前也想不出个好的,让我想想再定。在这之前,就一二三四五六吧!” 几人见莲华头疼,都颇觉好笑。 还没笑出个所以然来呢,就见莲华双手一拍,“好啦,既然我们有那么多人了,咱们就试试战斗力如何,找人晦气去吧!” 第52章 闹事豺火帮 “好啊好啊,”老五第一个拍手赞同,“天天训练,闷死我了!” 莲华看着对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猛地揪住其耳朵,“我宇文大哥训你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你半个谢字也没有,还要嫌闷是不?” “没、没有……不是,你放开我,这让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不错嘛,还学会文明用语了。”莲华想想也是,这个动作有点像妻子训丈夫,便放开了老五,“我跟你说啊,你最好规规矩矩的,不然我给你送到暗枫回炉重造!” “别啊,我听、我听你的就是了。” 见老五老实了,莲华又转向宇文安明甜笑道:“我要去找昨天那帮人老大晦气,宇文大哥来不来呀?” 宇文安明莞尔,他昨天回来跟诸葛靖汇报完莲华的行程后,就去档案房查了豺火帮的底,想着什么时候去敲打一通出口气,见莲华此刻有意,便解释起来,“豺火帮帮众皆是城西的泼皮无赖,胸无大志、好勇斗狠,一群乌合之众,之所以能形成气候,是得永王在背后撑腰。” “永王?谁啊?” “现任永王是先帝最爱的宗政皇后的二哥,也就是当今圣上的舅舅,先帝在时一直是游手好闲的主,是个没什么实权的闲散王爷。玄武门之变时虽力当今主圣上继位,但奈何实力不济,终也没帮上什么忙,所以后来他暗中培养豺火帮,圣上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呃……你这说得我好迷糊,”莲华有些懵,啧啧啧,宗政皇后,先帝挺勤政啊,“我哪理得清那么错综复杂的关系?你就告诉我,这帮人,现在到底是干得还是干不得?” 宇文安明乐了,什么干得干不得的?我家都没了,除了当今圣上和诸葛大人,有谁是我不敢干的?上面反正有诸葛大人顶着,一句我六扇门办案,谁敢不服啊?不服别和这些泼皮无赖一起玩呀! 孟灵静挽着莲华手臂,“哎呀,你安明哥就是这样的。查背景就查背景吧,非要说得对方是敌是友都难分清,这帮人就是底层的下三滥,我们不去收拾,禁军也会隔三岔五的去整治一番,不然记吃不记打的,没多久他们又要出来祸害百姓。不过莲华,都城的关系确实错综复杂,你以后要收拾谁,可以先去档案房查查底,咱们六扇门档案全,查了不吃亏。” 在场诸人闻言一脸黑,合着你孟灵静平时就这么使用档案房的是不?尤其宇文安明,额头冒着点小汗,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给莲华带了个坏头。 “老实交待,你俩什么关系?”莲华凑着孟灵静耳语,“安明哥~嘿嘿嘿……” “哎呀,你讨厌~就、就一起喝过酒而已。” “嚯嚯~一起喝过酒,”莲华一副“我懂的”的表情,“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你怎么不信呢?哎呀~我们快走吧!” 见孟灵静尬得不行,莲华满意了——叫你早上还想投喂老娘?拍拍手道:“一二三四五六,你们先在暗处,等我招呼你们再出来揍他们个出其不意。” “等等,”看莲华迈步就走,宇文安明赶紧叫住,“你什么兵刃都不带,就这么去?” “对呀,”莲华伸出拳头,“砂锅大的拳头,见过没?” 宇文安明好笑地上前捏住莲华手腕,带往一边低声道:“我不是不放心你的身手,昨天刚见识过,可你不是月事来了嘛?还敢那样大开大合?” 嘶~不说还好,一说莲华尴尬了,特喵的是不太好起腿踢人哈,“那、那……有什么武器推荐吗?” “你平日擅用什么?” 我?转轮手枪,你有咩?莲华无语地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双截棍有没有?” “什么棍?” “双截……”莲华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这时代还没有呢!记得写信让玲珑猫帮自己描绘一把出来,“就是小盘龙棍,不过两节棍子不是一长一短,而是差不多都一尺的长度……唉,我干嘛说那么详细,反正也没有,你就帮我找一根差不多和你的佩刀一般长的棍子吧,打屁股这个刚好。” 宇文安明去不多时,取来两根棍子,一根似是乌木所做,通体乌黑,做工讲究,还雕有猛兽的图案;另一根则是坚木所做,棍头裹着一块比棍身粗一圈的铁块,顶端为三面聚集成锋的三锥状。后面这根,穿越前莲华从没见过,但在这个世界的知识却让她明白,这是仪仗用的殳。 莲华一一抓过来试了试手,感觉还是殳比较好用,比重比较像穿越前的棒球棍,头重脚轻,挥起来带劲,打起来足够疼。 “就它吧!”莲华把殳拿起来扛在肩头。 众人:…… 宇文安明哭笑不得,这姑娘,真是出人意表,选的武器都那么别具一格——他去库房里找了半天,短棍只有这两件,没办法,就想着一并拿来凑个数,没想到这根上好的乌木棍她试一试就扔一边了。寻常习武的姑娘家,都是选短剑、刺剑、峨眉刺之类的轻灵兵刃,有点力气的,则会用鞭、薙刀一类用巧劲儿的,可这殳……不会用估计真只能当仪仗了。 孟灵静一脸不可思议,“你会用这个?” “不会呀,不过锤泼皮无赖够用了,而且不还有你们在嘛!”莲华大大咧咧地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突然停下,“对了,你用什么呀?” 孟灵静在腰间一抹,一把软剑就随着她的手咻咻咻抽了出来,在风中凌乱,瑟瑟发抖。 莲华点点头,“嗯,真是太符合你的气质了。出发!” 此时,在城西豺火帮的集结地,一栋颇具规模的大宅内。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一手拿着上好的白绢捂着口鼻,一边忍着恶臭问看地铺上哼唧的祁六。他身边站着昨日被莲华问话的泼皮,腿抖得厉害。 “你是说,她自称六扇门新来的名捕?” “千真万确,小的当时看到那块腰牌,真儿真儿的,绝错不了!而且看她出手,也不是寻常练家子,小的从没见过那样的,感觉一眨眼人就到眼前了,然后就被扯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的。” “她问了什么没有?” “她……她就问我们主事的是谁。” “你告诉她啦?” 泼皮赶紧表态,“小的耿耿忠心,天地可鉴,如何能做那没骨气的事!” 中年抹了抹自己的八字胡,“那你如何脱的困?” “小的想横竖也是死,便对她说,我等乃豺火帮好汉,可杀不可辱,她大概是想到永王的关系,这才怕了放我们走。” 中年男子反手就是一巴掌把泼皮扇翻在地,“放你nd的狗屁!我多次交待你们,不要去六扇门附近转悠,你等不听,惹了祸事倒往豺火帮身上推?来人!把这帮混账给我扔出去!” 泼皮吓得其滚尿流,慌不迭地爬起来抱住中年男子的大腿,“张爷,张爷,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张爷!我等贱命一条,但这些年也没少为豺火帮做事啊张爷!” “滚!”张爷愤怒地抬腿就是一脚把泼皮踹倒在地,“去nm的,直娘贼!就你这帮上不了台面的腌臜泼才,也敢攀永王的金面,什么东西!” 话音才落,就听得前门砰地一声,众人闻之色变——豺火帮自成势以来,这么霸道的敲门声是再没听到过了。 张爷喝骂道:“还不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然而已然迟了,一个帮众跌跌撞撞跑进来,“张爷!张爷!有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是六扇门的孟捕头,说要找您,找您切磋武艺……” 周爷毕竟混江湖多年,一听就猜到,准是昨天的名捕找上门来了,当即抬手扶额,手中的白绢遮住了他的脸孔,等放下来的时候,已是一副笑面孔迎了出去。 前院,莲华此时将手里的殳舞得呼呼生风,“你们主事的人呢?六扇门办事,快点把人叫出来!” 几个候在当场的泼皮头都快缩脖子里了,带着哭腔,“张爷在呢,已经着人去叫了,捕头您息怒,息怒啊!” 赶过来看到这一幕的张大郎是气得七窍生烟,奈何六扇门惹不起啊,就是永王都再三交待过,干禁军都千万别干六扇门,能不怂嘛!所以赶紧几步奔上前,脸上也是讨好的笑,拱手道:“哎哟,都怪小老信息闭塞,六扇门新来了个名捕姐姐都不知道,冲撞了自己人,罪过罪过!” “少来这套!”莲华脖子一梗,铛一声把殳砸在地上,“你姓什么名什么,家住何处,平日干什么营生?速速报来!” 张大郎差点被呛得一口气上不来,侧目一看,孟灵静站在旁边,赶紧行礼,“哎呀,张某何德何能?能得六扇门两大美女名捕到此,真是蓬荜生辉!来人啊,去一品香摆上一桌酒席,我要给两位美女捕头接风洗尘!孟捕头,咱们老交情了,你可得帮小老说句好话啊!” 孟灵静掩嘴笑道:“张帮主,你可别说我不帮你,你手下出现在六扇门附近,阻碍了我们新晋名捕办案,这事儿,你可得给个说法。”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张大朗如何不懂,陪着笑拱手道:“不知这位名捕姐姐,如何称呼啊?” 莲华喵了张大郎一眼,笑道:“都说豺火帮手眼通天,这都城内,大事小事没什么是不知道的。张帮主问这话,是在逗我玩呢?” “岂敢岂敢!”张大郎一头冷汗,从袖子里摸出一叠银票,也不问多少,直接塞给莲华,“名捕新上任就不辞劳苦,张某敬佩!一点意思,权当孝敬。” “哦?”莲华也不接,转头看向孟灵静,“张帮主这是打算……贿赂我?” “哪里哪里,就一点茶钱,捕头明鉴!” “行啦张帮主,别折腾了。实话实说,我今天就是来找豺火帮晦气的。没别的,昨天我偶遇你们帮众,突然就顿悟了一层武学境界,喜不自胜啊!所以今天我又来了,没准打你们一顿,又有新的感悟也不一定呢!那个传话的小子没和你说吗?我是来切磋武艺的。” 张大郎看莲华不似说笑,面色也变了,“捕头莫要逼人太甚,凭你们就两个女子,就要铲了我豺火帮,口气未免太大了吧?” “哦,对了,我都差点忘了。”莲华摸着下巴做思索状,“你们豺火帮的核心成员、主要战力都在吧?别到时候说我欺负弱小,我可不背这骂名。当然,你放心,我知道你只是替永王管理的,虽然管得一塌糊涂,不过放心不揍你,你待会记得躲着点。” 六扇门的新名捕,太没有礼貌了!张大郎气的浑身颤抖,把永王的交待全扔到一边,“小的们,关大门!” “张张张爷,大门……已经被她们砸坏了!” 张大郎闻言差点吐血,指着莲华,“给我打!狠狠地打!” “一二三四五六,行动!”图穷匕见了是吧?莲华也不客气,一声令下。 豺火帮众只觉眼前一花,对面突然就多了七个黑衣人,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多了一个人,就见对方哗啦啦抽出兵刃,如虎入羊群般,揍得己方人员鸡犬升天的。 莲华也没闲着,对着迎上来的两个帮众呼呼就是几殳砸过去,那两个帮众立马扑地,生死不知。 “你……你……你好大胆子,敢跟永王作对!” “蛤?”莲华也不废话,直接把殳架在对方脖子上,“你这话是说,派人去六扇门附近干扰我办案,是永王指使的?” “我没有……” 张大郎话音未落,就被莲华一殳敲翻在地,“打架呢!哪那么多屁话?” 张大郎倒在地上,眼里直冒金星,手指向莲华,又疼又气,没几下就晕了过去。 形势也立刻呈一边倒,就如宇文安明所说,一群乌合之众,能有什么战斗力?面对神勇的宇文安明,飘忽轻灵的孟灵静,还有六鬼迅如鬼魅的身法,全无抵抗之力,只被揍得一片鬼哭狼嚎。 此时,一声好似发怒蛮牛的怒吼声响起,“谁敢冒犯豺火帮?!”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壮如蛮牛,浑身是膘的秃头胖子冲了出来,首当其冲冲向了最近的孟灵静。 第53章 搞事情 孟灵静身为四大名捕,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一跃而起,手中软剑自上而下,招招取其要害。 然而壮汉不退反进,只听得一阵金铁交织的铛铛声,他竟毫发无损!甚至还猛地轰出一拳,直取孟灵静小腹。 孟灵静对战经验丰富,立刻两个后空翻轻巧避开。 正要催劲欲再上,被莲华按住肩头,“你去收拾别的,他交给我了。” “他手臂嵌了铁板,小心。”孟灵静也不矫情,叮嘱一声立刻杀向另一堆帮众。 原本节节败退的帮众,在看到胖子现身,逼退孟灵静后,也士气一振,嗷嗷叫着反扑。 莲华用殳指着壮汉喊道:“喂,胖子!我才是大将,有什么本事,都冲着我来!” 壮汉闻言,怒吼一声,直奔莲华。 莲华却突然用殳指着壮汉斜后方,瞪大眼睛,惊异地喊道:“啊,你阿爷来了!” 壮汉惊讶转头,见什么也没有,心道上当,慌忙转回头,下巴就吃了莲华狠狠的一棍,当场身子转了360度,直愣愣地如一块大肥肉般砸在地上没动静了。 莲华:“切,不堪一击。” 目睹了一切的众人:…… 然而还没完,只见莲华兴奋地丢掉手中的殳,两手上下一分,利索地划个半圆收于腹部,然后轰然推出,“两仪霸凰拳!” 磅礴的玄劲在她掌心汇聚成形,随着她的动作,两个相互追逐的气旋合二为一,直轰向躺在地上的胖子,砰地一声硬碰硬,胖子被轰得飞起,又摔在地上几经翻滚才砸在里屋的外墙上,然后墙面缓缓地倒塌。 其余人:…… 短暂的安静和沉默后,泼皮们纷纷扔下手里的刀枪棍棒,磕头讨饶——江湖常识:没力气的干不过有力气的,有力气的干不过有武功的,有武功的干不过有玄劲的。自己这边就是一帮好吃懒做的地痞,撑死了懂点拳脚,对面都玄劲大佬了,还讲什么哥们儿义气,15投了。 见这帮渣渣已经啥都不是了,六扇门的人也就停了手,看莲华什么个态度。 莲华这边也收了手,对远处一个看着比较老实的泼皮勾勾手,那泼皮一脸不情愿,踉跄着来到莲华旁边跪下拱手,“神捕饶命啊……” “行啦,你们投降就不打了。你过来,我问你,刚才那一下你看到了吧?” 泼皮赶紧点头,“看到了……”可一想,不对劲,又摇头,“没看到,我这伤是摔的,什么也没看到。” 莲华心内暗笑,看不出来,还挺乖滑的,“看把你聪明的,没让你帮着掩盖!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小的不知,请名捕明示。” “接下来的话,你认真听好了,原本是要和你们的张爷说的,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打,一棍子就晕了。等他醒了,你转述给他。”莲华有点遗憾地拾起地上的殳,呼呼挥了几下。 “哎~哎~名捕您吩咐。”泼皮点头哈腰的,心里直嘀咕,就你这么呼呼,抡到谁谁都得晕啊。 “嗯,我昨天原本在抓一个采花大盗,此人名为东星曜羊,穷凶极恶,专门骗小姑娘,糟蹋玩人家清白,穿上裤子不认账,出了名的baby没牙狗不理包子!我好不容易把他诱骗到那棵孤树下准备抓捕,你们几个帮众大摇大摆的上来就想调戏人家,这不是添乱嘛!你说,采花大盗怎么会看得上他们几个歪瓜裂枣?所以我一顿好揍,这边打的痛快,那边一转身,到手的大鱼没了,你说,我该不该来问你们张爷一个约束不好属下的罪啊?” “该!该!” 六扇门几人都饶有兴味地听着莲华放胡萝卜屁,想看她怎么出脱这事儿,只有宇文安明有点止不住的颤抖——都什么什么啊,把我说得乌七八糟的,不就抓了你手腕把你搂了一下嘛,怎么就成穿上裤子不认账了?虽然有些词听不懂,但肯定没一句好话! “对吧?你也觉得活该吧?”莲华将腰牌转得呼呼响——小样儿,敢说半个不字给你头打歪,“你说,这都城那么大,去哪不好玩?非要去六扇门附近撒野,这不是存心看不起我们嘛?” “就是,”孟灵静冷哼一声,“打一顿都算轻的了,要不是看你们都是跟永王的,当场就锁去大牢里待着。” “神捕英明!我一定转告张爷,以后豺火帮的绝不到六扇门附近去!” “你忙着表什么态?”莲华抬手一挥,姿势极其潇洒,“这都城,都是王土,哪轮得到旁人定规矩?以后,六扇门所在的辅兴坊那片,该去就去,之前那些不成文的规矩,统统不作数!” “啊?”这下泼皮彻底懵了,那你图什么给我们打得减员四成啊? “是的,你没听错,不限制进出了。但是!去了一不得滋扰街坊生事,二不准调戏妇女欺辱老幼,三言行举止友善不许吊儿郎当。听明白了没?” “听……小的记下了记下了,之后一定告知张爷。” “但凡有谁像昨日那几位皮痒的,想去试试,我告诉你,”莲华直起身,对着其余泼皮,“还有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但凡敢去试试的,我让他试试就逝世!” 一众泼皮赶紧作揖,“不敢不敢,都记下了,名捕,都记下了……” “真不敢假不敢我懒得管,不过我话已经说了,你们爱听不听!反正你们的老巢就在这,我随时可以来和你们做亲切友好的交流。走咯~” 话音一落,七个黑衣人飕飕就不见了,只有孟灵静挽着莲华,像两个好姐妹逛街一样走了出去,豺火帮众人这才松了口大气。 “哦,对了!”莲华突然返身折回,刚站起身的几个泼皮吓得噗通又跪回去。 “我看你们成天无所事事闲的发慌,堂堂七尺男儿,吃人饭不干人事像话吗?尤其那个死胖子,告诉他赶紧减肥,害我每次看到他都有一种打沙包的兴奋感。”莲华扫了一眼这帮泼皮,见没人敢起来哔哔,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吧,安排你们,每隔七天到辅兴坊做公益活动一次,比如打扫街道,帮街坊修补房屋器具,维持街道秩序,帮老奶奶扛米之类的,凡是能利益到坊中百姓的,统统都要做!时间嘛~就从明日开始吧!有问题没有?” 众泼皮:…… “不出声?我看出来了,伤亡惨重,不愿意做,比起做公益,去永王那告状来的更舒坦!” 那个先前被莲华揪出来传话的泼皮大着胆子拱手,“小、小的们哪敢告您的状啊!只是这公益,我们谁也没做过啊,您这么要求,有点……太、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莲华呵呵一笑,手里的殳呼地一挥,几个临近的泼皮吓得瑟缩做一团,“欺负的就是你们!你们平日里欺压良善、横行霸道的时候,百姓什么感受你们想过吗?百姓怎么反抗无门、忍气吞声的,从今天开始你们都给我连毛带血的统统咽下去,好好尝尝个中滋味儿!想要去找齐王告状的尽管去告!但明日辰时如果没看到你们乖乖到辅兴坊做公益,我就把你们全部腿打断!反正也只是用来跪地求饶,留之何用啊?” 当莲华恶狠狠地笑着离开豺火帮的大宅,一个关于六扇门新来的名捕特嚣张的传言就传开了,一同传开的,还有她的新绰号。 当然,这是后话,说回当日,当莲华和孟灵静手挽手走到西市,想好好逛一逛时,一辆马车停在了两人面前。 孟灵静瘪瘪嘴,“扫兴,一品香的陈老板接你来了。” 莲华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 孟灵静愣了愣,才好笑地指了指马车,“我看见了。” 莲华顺着看过去,才发现车四角的灯笼上都写着一品香三个大字,顿时觉得自己多此一问,回看孟灵静,两个好朋友开怀傻笑。 车夫旁边一个衣着华贵的人跳了下来,行礼道:“莲华姑娘,可算找到你了,你……” 他刚想说来意,却见莲华把手里的殳扛在了肩上,顿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了。 “嗯?”莲华愣了愣,脑子里浮现九桃的声音:姐姐,这个姿势不雅。赶紧把殳杵在地上,“没事,我身为名捕,出门巡查时带个武器防身也是合情合理的。你不要害怕,有什么事,请说吧。” “小的姚百广,是一品香的掌柜。是、是这样的,东家按照昨天姑娘说的,在楼内将您的墨宝挂起来了。这还不到午时,楼内已座无虚席,人人都在对这诗句,不少公子听闻是您留的墨宝,都吵着要见上您一面呢!东家见压不住,让小的来请您去一趟。” “这事儿啊?”莲华眼珠一转,看向孟灵静,“好像会很好玩的样子,你要不要跟我去掺一脚?” 孟灵静巴不得凑热闹呢,听莲华问,自是乐意至极。 三人上了马车,直奔一品香后院。 马车还没站稳,陈老板就已经迎了出来,见莲华还是之前那身怪模怪样的衣服,嗔怪地瞪了姚百广一眼,“衣服呢?我让你们准备的衣服,为何不给姑娘换上?” 姚百广一脸委屈——我都没敢进马车坐,就是为了方便姑娘换衣裳,我都说一路了,人家就是不肯嘛! “陈老板别怪他,是我坚持不换的。” 陈老板这才作罢,对着莲华拱手,“莲华姑娘,这些公子都是都城达官贵人的子弟,非富即贵,您这样去见他们恐怕……” “你没有按我和你说的来?” “如何没有呢?可这帮自命不凡的公子,一听是那两句诗是女子所作,说什么也不信,非要见见真人,我这才遣人赶紧去寻姑娘。” “那才更要维持我这个样子才行呀!走,进去会会他们!” 陈老板:…… 莲华一马当先,拉着孟灵静的手,玩儿去咯! 然而莲华一进楼内就无语了——搞什么鬼,那么多人跑一品香吃饭?虽然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儿,不至于会汗臭满堂,但这么多人挤在这大堂内,室温也高的诡异。 姚百广紧赶几步上前,站在大堂中央,“诸位,诸位!你们一直想一见的莲华姑娘,我给你们请来了!” “哈喽!大家好,我叫莲华,六扇门的新晋名捕,大家有遇到什么偷抢拐骗、疑难悬案解决不了的,不要紧张不要害羞,只管联系我哟~”社牛大佬怎么会怕这个?莲华潇洒地向四周挥手致意,“那边的朋友,吃的什么好菜?价钱要看好哦,别被坑了……” 众人:…… “啊咧~冷场了。”莲华尴尬地挠挠脸蛋,冲孟灵静吐了吐舌头。 孟灵静捂着嘴嗤嗤笑,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逐渐理解莲华的幽默了。 “姚掌柜,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你可别玩蒙混过关的把戏哦。”楼上雅座一个公子哥儿冷冷摇着扇子,“你确定这就是留下那两句残诗的姑娘?” 姚掌柜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镇定回答:“且不说裘公子和一品香交情深厚,在座的不少公子也都是一品香的老主顾了,我姚某人能随便找人糊弄诸位吗?这位莲华姑娘,实实在在是昨天在楼内用过餐后,随口拈出这两句残诗的,如何做得假?” 有那比较体面斯文的,便委婉道:“可我观这姑娘,比起吟诗作对,似乎更喜欢破案抓贼。” 楼内随即冒出几声嗤笑。 “我观诸位公子,衣着华贵、谈吐斯文,想必不是那以外表断人之辈,不过好像是我一厢情愿了呢!”莲华微微一笑,“不过我并不在乎这一点,我好奇的是,这诗不是看起来像我这样的人做的,那在各位心中,会是什么样的人做的呢?”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愣了愣——确实啊,这姑娘纵然和自己预期不符,但要说是什么样的人才配这两句残诗,一时之间还真不好说。 有那聪明的,立刻把球给踢回去,“那依姑娘之见,莫非要你这样的才相配?” 莲华哈哈大笑——上钩了吧,一群古代人,略略略!玩思维,看我吊打你们,“什么样的人才配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有谁对出这两句诗了吗?” “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这两句诗,生动形象,既展现了一品香的热闹之景,又暗含迎八方来客的豪气。我等思考许久,一时也还没想出最合拍的诗句。” “想不出来很正常呀,因为这不是写来描绘一品香的。” 啊,这……你在一品香吃完饭,吃开心了写两句诗,却不是写一品香的,那是写的什么?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各种猜测纷纷在心内形成。 一儒生拱手问道:“敢问姑娘,当时是为了描写什么而作?” 莲华可可爱爱地歪着头,“你们不是很聪明,懂得用自己的想法去套别人吗?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这……”其人还不死心,“只有知道姑娘的想法,我等才能融会贯通对出相应的诗句。” 莲华俏皮地眨眨眼,“所以这诗现在又是我写的啦?” 众人:……好个苍不郎子!居然被她绕进去了! 反应过来的孟灵静赶紧鼓掌,莲华也不独秀,走过去抬手,“give me five!” 两人欢快地一击掌——耶! 第54章 差不多该认爹了 一个华衣公子冷哼道:“我道是什么高论,却是空耍此等小聪明。” 莲华连看都懒得看,直接怼:“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就是可惜,还是被这两句小聪明的残诗给难住了。” 莲华话音刚落,几声嗤笑响起。 这华衣公子乃是兵部尚书的次子董熙腾,论学识不行,讲风雅不会,没什么本事,仗着父亲权势成日呼朋唤友、吃喝玩乐,十足十的纨绔子弟,还是进不了核心上不得台面的那种边缘纨绔。不少人都看不惯他的行事和做派,只是一来犯不上跟他计较,二来看兵部尚书的脸面,倒让他日子过得舒坦,越发膨胀。 今日也是,这董熙腾睡到日上三竿,体不炼、书不看,就和狐朋狗友跑一品香来造作青春。结果一来,就看到不少人在研究两句挂在楼内的巨幅残诗,品头论足、啧啧称道,据说是六扇门新来的女名捕写的。要论诗,就他肚子里这点墨水,全挤出来还倒不满他手里一杯酒的,他能对得出来个妖怪!可是怎么也是场面上的人啊,该端的还是要端着,而且这东西新鲜啊,对得好,一品香免费送你一道大菜,对得不行,你照样可以吃这道菜,但你得付钱。 来这吃饭的,谁会缺那几个钱?可是小活儿这么一搞,众人反而兴致勃勃起来,本来就是来消遣的,有点东西可搞,那不正对胃口嘛!而且,女名捕欸,想想都平添几分香艳。 也正因如因此,董熙腾也是主张要见一见写诗之人的主力军之一,对诗词不懂,对女人却自认经验丰富呀! 所以当莲华扎着高马尾,一身空手道服套阵羽织,怪模怪样出现在楼内的时候,他脸拉得老长——不是那种我见犹怜的小姐姐,至少粉嘟嘟、香喷喷的吧?这是个什么奇葩就给领进来了? 看不爽,自然说话也就没好脸色,哪知莲华连眼尾都不扫自己一下就给怼回来了。 董熙腾何时见过那么不给面子的?气得用扇子指着莲华,你你你半天说不出想你个什么。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嘛!我又不是来吵架的,偏有那么些不知好歹的非要来试试我的嘴利不利,被戳了吧,又一副小心脏遭不住的样儿。”莲华才懒得管呢,还要照顾你的感受?你特喵说话照顾过我的感受啦?“不服气就回去告你老爹,说你对不上两句残诗还嘴硬,本名捕甚是瞧你不起,让你这个小宝宝受委屈了,看看他到底是收拾我还是收拾你。” 说完,莲华还无赖地耸耸肩。 这回不少人开始觉得有意思了,有那不嫌事儿大的还拍手叫好。这女名捕快人快语,句句戳人家七寸,真有点武家一刀两断的利落劲儿,和那两句残诗不矫揉造作的气质相当搭。 “其实,我也不是不懂在座不少人的想法。各位能来一品香吃饭,那定然非富即贵,我相信在声色犬马、纵情生活之余,也是有读过几本书的,”莲华指了指条幅上的两句残诗,“所以,在看到这两句残诗的时候,便会猜想,应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环境里成长,知书达理裙带飘香的女子吧?这也是人之常情。然而等我一到,幻想破灭,顿时不能接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少人缓缓点头,确实,产生了这样那样的情绪不假,可是被这姑娘一分析,发觉还真就如她所说,不说一模一样吧,简直完全一致。 之前的那儒生好奇问道:“既如此,姑娘为何还要现身呢?” “因为无论我现不现身,诗是我留的,这一点没有变呀!”莲华爽朗一笑,那儒生莫名觉得这没了脂粉气的女子越看越顺眼了。 “我之所以这么做,不是为了教育或者教训谁。只是给大家提个醒,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在都城养尊处优,享受着伍朝许多人无法享受的特权和美味,连都城外的生活都不了解,又怎能做到海纳百川、兼收并蓄?截止到现在仍没人能续上这首残诗,就是最好的证明。简言之,连天下什么样都没看全的你们,却还断定难住你的人必然有着如你所预期的样子,这当中有没有问题,不言自明。” 楼内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有那聪明的,已然明白莲华是在暗讽自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躺在安乐窝里做白日梦,别人不配合自己的梦还不乐意。有那愚钝的,就赶紧闷头喝口酒、吃嘴菜,再细品品。有那蠢的,就比如董熙腾,冷脸一笑,“姑娘绕起圈子来,可拿手嘞!” 莲华连话都不接,“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腹有诗书气自华,有才无才,出在嘴上不靠谱。我就再留一段残诗给大家品味,我争取多留几句,给大家揣摩的空间。姚掌柜,借纸笔一用。” 原本来一品香的很多客人就喜欢舞文弄墨,文房四宝是常备,更何况今日这搞的续残诗活动,那更是每桌都有现成的。所以莲华话音才落,姚掌柜都没来得及安排,方才的儒生便让出自己纸笔。 哦哟哦哟,小哥哥定力不行,这么快就被我收服啦?莲华一边道谢,一边就着纸笔开写,顺便让儒生在自己旁边帮着念出来——人家那么热心,该给的福利还是要给到的嘛!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 不少人闻言皱眉,这都什么级别的诗啊,平平无奇的。 “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 开始有点意思了,众人开始凝神听。 “醉生梦死谁成器,拓马长枪定乾坤。” 然后莲华笔一甩,向四周挥挥手,“行啦!各位人也见了,诗也有了,慢慢研究吧,本名捕还有案子要查,少陪了!” 楼内众人:……不是,就凭这几句诗,我们都认残诗就是你写的行不行?搞得我们跟看小说一样的,前面铺垫得那么好,眼看就要出大结局了,你直接弃坑,让我们自己脑补? 莲华才不管那么多,拉着孟灵静就往外跑,却被张老板留住,“姑娘大才,令张某大开眼界,今天这阵仗,如何就放姑娘走?就是查案,也把午饭先用了再去吧。” 莲华一想也是,点头,“走吧,孟姐姐,咱们去一品香伙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莲华这边任性搞事,那边诸葛靖就哭笑不得了,一会儿报说豺火帮被新名捕打得半残了,永王请自己一叙。一会儿又报说一品香的残诗爆火,不少官宦子弟都吵着要见女名捕。一会儿又报莲华带着孟灵静逛西市,两人同吃一串糖葫芦,当街嘴对嘴的喂了几颗,看得百姓酸死了,反映到礼部,强烈要求投诉。 诸葛靖内心是痛并快乐着,痛是因为莲华的捣乱,其实是出于对父亲抛弃自己的复仇,莲华越是放肆瞎干,越能说明曾积累的伤害有多深。快乐则是因为,莲华这么做,其实也是在向诸葛靖表达对父亲的不满,换言之,是一种病态的撒娇,也就是说,在莲华心里,多少还是倾向于认他这个父亲的。 所以纵使莲华闹起的事一桩又一桩,诸葛靖都好脾气地耐着性子一一处理。就连常在门外伺候的几人都诧异不已,要搁以前,谁要是敢这么做事,早被诸葛大人喷得找不到北了,就是四大名捕里最爱闯祸的,都不敢这么肆意妄为。今天这邪了门儿了,诸葛大人对新来的名捕照顾成这样啊?不过这新来的名捕确实玩得挺花,俩女名捕,嘴对嘴的喂糖葫芦,光是想想都刺激,不行,我们六扇门同气连枝,不能只让她一个人玩儿得爽,下了值我要买几串回去跟婆娘试试…… 然而对女儿的亏欠归亏欠,总不能当个糊涂爹,事事由着她,尤其还是在都城这种权贵如云的地方。再说了,养不教父之过,诸葛靖还是摆得正自己位置的。 于是,第二天夜里,当莲华一脸困顿看孟灵静比对俩人谁更大时,接到了诸葛靖的传唤。 “不去不去,我困死了,”莲华一头栽在床上,“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吗?” “诸葛大人说了,是关于手弩的事。”门外传唤的人低声道。 莲华蹭地一下坐起来,这个必须去啊! 等她摸到诸葛靖房内的时候,大呼上当——这破地方别说手弩了,就是手杖都不见得会有一根!中了老狐狸的计了,知道我玩累了不想动脑子,趁机用个骗小孩儿的法子给我哄过来,有一套哈!特喵给我等着,总有你大意的时候。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诸葛靖皱眉。 “嗯?听着呢,听着呢!”莲华赶紧表态,“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你不要担心。” “我何时说过这话了?”诸葛靖长叹,得,白说了半天,“我是想告诫你,你胡闹不要紧,不要放纵过头了。阿爷知道你心里一下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苦闷需要发泄,这些都很正常,但你不能把自己给毁了啊!” “哪有您说得那么夸张?” “我问你,你教训那豺火帮也就罢了,怎么还让人家每七天来坊内做什么公益?你让永王的脸往哪搁?” “怎么会?”莲华赶紧摆手,“我这才是帮他们呢,一帮游手好闲的泼皮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我这个法子可有的他们美的,不信您看着,不出三个月,永王还得感谢我呢~” “他如何会感谢你?”诸葛靖头疼,“他都约老夫去谈几次了,虽然只是个闲散的王爷,但也是皇家的脸面啊!” “到现在为止,除了您骗我,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啦?放心看着吧,总之,齐王再来找您,您就让他耐心看看效果再下定论。” “你……”诸葛靖无语,罢了罢了,“好!就算如此,你当街和灵静两个,嘴对嘴的,成何体统?” “喔~那个啊,是为了增加卖糖葫芦那老爷爷的收入!”想起这个莲华就乐,“您没看到,大热天的,老爷爷都舍不得买一碗茶喝,糖葫芦串都快化了也没几个人愿意买,都说都城百姓富庶,可老爷爷都那样了,却也不见富庶的来伸出援手。所以我和孟姐姐才想了一计,我俩故意那么做,就当是糖葫芦的活招牌,我甚至还编了广告词呢:炎炎夏日,给她口口相传的爱!” “什么口口相传……这有伤风化!” “老爷爷都快吃不上饭了,我这点风化还管他伤不伤呢,反正我从小缺教养。” “你……”你还敢拐着弯儿戳你爹心窝子是不?不气不气,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你想帮人家,直接把他的糖葫芦买了不就行了?阿爷给你那么多银票,还不够你买?” “哦,对哦,还能这么干。”莲华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那也不行啊,只能救得了一时,再说了,我也吃不完那么多糖葫芦啊!您不知道,自那之后老爷爷生意好得不行,天天糖葫芦都卖断货,嘿嘿~一想到这个我就开心,几个酸腐之人,爱投诉投诉,哼,他们懂什么大爱无疆。” 原来自己女儿只是行事不走寻常路,诸葛靖多少有点放心了,爱是正的就好,“也罢,既然对百姓有利益,做也便做了吧。” “就是嘛,阿爷英明!” “你……你叫我什么?”幸福来得太突然,诸葛靖生怕自己听错了。 “阿爷啊!”莲华眨巴眨巴眼,压低声音问:“我……我现在还不该这么叫吗?” “哎呀,傻丫头!怎么不能叫了?叫得,再叫一声!” “嘿!怎么跟逗小宠物似的,还再叫一声?”莲华嘟嘴,好话不重两遍,美的你! “我这是高兴,阿爷这是高兴啊!” 莲华叹口气,“阿爷,这两天我也想清楚了,其实我心里对你没有什么恨意,真的。而且不管我心里接不接受,你都是我阿爷,总不能因为当初的事,我们好不容易相聚,我反而要继续做傻事来惩罚我们父女俩吧?所以我做了那些事,看似任性,其实是在提振了咱六扇门的声威嘛~您之后若要对外说我是您女儿,也倍儿有面不是?” 几句话,给诸葛靖听得老泪纵横,到底是自己闺女啊!懂事,暖心,这辈子值了! “哎呀,我就是怕您这副模样,这些话才一直憋住没敢说。您看您,我认您这个爹,您还哭鼻子,像话吗?”莲华走上前靠在诸葛靖怀里,帮对方拭去眼泪,“我觉得当务之急,您有个问题得解决。” “什么事啊,丫头你放心说。” “您说,等您把我认回来以后,我是叫诸葛莲,还是叫诸葛华啊?” 诸葛靖:……个屁丫头,我这正哭着呢,能不逗我笑吗? 第55章 入门 待诸葛靖慢慢收拾好情绪,莲华才坐正,“阿爷,既然现在是一家人了,有些问题,我就要问清楚。” 看莲华态度变得严肃,诸葛靖也整肃了一下自己,“你问吧,刚好阿爷也有一些事要交代给你。” “阿爷想要我来都城,甚至都到了不惜下毒的地步,我很想知道,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诸葛靖:…… “您是六扇门的元老,办案时不可避免地会得罪黑白两道,这我能想象得到。”莲华拄着下巴,“在您的带领下,如今的六扇门,要实力有实力,要拳头有拳头,真就如民间所说的‘都城门六开,太平四方来’,您也可以说是掌控两道平衡的关键人物,一般的威胁绝不会放在眼内。所以,您赶着把我送来都城,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诸葛靖长叹一口气,“你那个师父,玲珑猫,真是好本事,能驱除我的乌云散。” “多亏她驱除了毒性,才让我有时间好好想想整件事。”莲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诸葛靖和自己都倒上水,“最初我觉得两个地方不对劲,一是毒发的时间,发作得太巧了,恰好在竣工仪式结束后,若是敌人,哪有那么贴心的?二是关于治疗的处理,论医疗资源,固然都城的是最好,但足足十来天的路程,要真是突发病症,怕是早就玩完在半路了。可他们还能不管不顾地往都城赶,只能说明心中都是有数的。” 诸葛靖舒哈哈一笑,“小珏这孩子,就是心太软。按阿爷的计划,在道路竣工的那天你就应该在送往都城的路上了,可他却说不忍心让你连路的样子都没看到就离开。” “行啦,您也别为他说好话。我左思右想,最后终于确定,他是趁那天帮我梳头时下的毒。我那天才洗干净的头发欸,想想都气!” “他一回来就和我说了,你醒来后有可能是察觉到什么了,所以问都不问就跟着来都城。打从回来那天开始他就躲着你,生怕你知道真相要找他算账呢!我见他老躲躲闪闪不是个办法,就找了个地方上的案件让他去跟。” “哦,他知道怕,您就不知道怕啊?”莲华咬着牙,“哪有给亲生女儿下毒的阿爷?信不信我给你胡子揪歪了!” 听莲华说得有趣,诸葛靖也放松下来,“怕,怎么不怕?可一想到不能跟别人说,这个贤惠爽心的丫头是我闺女,阿爷更心痛啊!你在都城,六扇门根深蒂固,谁来阿爷也不怕,可你在外面,阿爷如何敢跟你相认?原本想着你还年轻爱玩,又还刚从门派出来,想到处走走看看也无不可,直到之前听闻你遇刺,阿爷一连几日夜不能寐,最终才下定决心,用这个法子安排你来都城。” 莲华有点无奈地轻轻踢了诸葛靖的椅子一脚,嘟嘴道:“好好的,怎么又开始煽情了?” 诸葛靖哭笑不得,“好好好,不说这些了。你呀,既然来了都城,就安心跟着阿爷……” “不对不对,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 “好,你接着说。” “我记得我是在梳头之后才遇刺的,怎么听您刚才的口气,是我遇刺了才被下的毒?” “傻丫头,”诸葛靖捻须而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受伤昏迷后才下的毒?” 这倒也是,毕竟给昏迷的人下毒更容易,自己不也是被楼飞花和玲珑猫喂了解药都完全不知道嘛?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莲华就是没来由的来气啊,伸手就把诸葛靖捻须的手拍掉,“呸,趁人之危!” 诸葛靖哈哈一笑,不以为忤,闺女变相跟自己撒娇,那是再好不过了,“好好好,都怨阿爷,想你想得紧,成不成?你啊,还提振什么声威,凭你修的那什么路,就足够震惊朝野了!” 哦,对,差点把我的路给忘了,有玲珑猫看着,应该没问题吧,“哎呀,技多不压身,您闺女的本事,还多着呢!” “哦?那阿爷考考你,你既然已经是新晋名捕了,可曾想过自己的诨号啊?” “欸,这个可以自己起的吗?我还以为是江湖人起的,或者上峰赐名呢!” “只要不是御赐的,都可以自己定。” “这样啊……那我就叫——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三山五岳寻好酒,天涯海角觅佳肴,铁拳虎胆之开拓者、掌勺者玛麻!” 话音才落,诸葛靖浑身巨颤,角落里也扑哧一声笑。 诸葛靖好容易平定下情绪,招呼道:“都是自己人,安明你也过来坐坐吧。” 角落的阴影里,宇文安明现身行礼:“抱歉,大人!属下实在没忍住……” “不妨事,”诸葛靖心中好笑,老夫那么多年的定力都差点破功,你这算是可以的了,“安明,你来给她说说,咱们六扇门名捕的诨号。” “是,大人!”宇文安明转向莲华,嘴角还止不住有些抽搐,“四大名捕,分别是荆少卿、游君宇、令狐珏和孟灵静。其中,荆少卿擅使一对铁尺,技艺精熟,尤其打穴又快又准,遂诨号‘寻穴’。游君宇一双游龙掌来去穿梭鬼神莫测,名震南北,擒贼迅如风,遂诨号‘如龙’。后两位姑娘已经见过了,令狐珏轻功卓着,又擅隐匿,捉贼时如影随行,遂诨号‘追影’。孟灵静擅使软剑,剑光如雪、角度刁钻,与之者皆是不自觉就血透衣袍,斑斑点点,遂得诨号‘雪梅’。” "呵呵,"一时槽点太多,莲华都不知道怎么吐才好,寻穴就不说了,虽然是其人的特色,可也很容易让人误以为特别色。如龙就简直了,岛国极道了解下。还有雪梅,乍一听还以为你倒了血霉了呢!不过倒还挺顺口的,寻穴荆少卿,如龙游君宇,追影令狐珏,雪梅孟灵静。问题是,顺口归顺口,特喵的除了令狐珏的追影,其他几个的听起来和六扇门的捕快职业搭调么?你看人家《四大名捕》无情铁手冷血追命,多成建制啊?听着就有一股抓贼的狠劲儿,再看看咱们这,不知道还以为江湖卖艺的呢!“他们……他们都觉得这么叫可以接受?” 宇文安明一脸懵,“一直都这么叫的呀。” 诸葛靖感觉到点什么,追问道:“丫头,莫不是有什么不妥?” 太不妥了!但我能告诉你?莲华摇摇头,“不妥倒也谈不上,只是觉得,和咱六扇门没什么关系的感觉。” “哦?你详细说说看。” “你们看啊,比如荆少卿,我虽然没见过他人,但能做到名捕,肯定不是盗墓者或者采花贼吧?叫寻穴,噫~太过江湖草莽了吧?不如叫逐形,意思大差不差吧。还能和令狐珏的追影一拼,追影逐形,既配套,又体现出捕快的职业身份,多好。” 在座的两人眼睛一亮,不约而同问道:“那如龙如何呢?” “如龙游君宇,顺口、听起来也响亮,但是龙毕竟犯了帝王忌讳,虽然如龙取的是像龙之意,但不论其心如何,总是难免被猜疑的。掌法出众可用的立意太多了,没必要非牵扯上龙啊虎的,不若叫铁手可好?” 诸葛靖和宇文安明对视一眼,前者抚掌笑道:“如何?还是我闺女心细吧?” “自愧不如!”宇文安明也笑着摇头,“若不是姑娘点破,我等怕是一直沿用下去亦不会觉得有所不妥。” “行啦!别拍马屁,”莲华打了个哈欠,“我超级困了,赶紧把话说完,我要去追梦了。” “丫头,那你说雪梅又该怎么改?” “您老还真是一点剩余价值都不肯放过啊?”莲华无语,偏让我这疲惫之人开动脑筋,“收拾豺火帮的时候,我瞄过几眼孟灵静的剑招,以缠为主,想改成缠蛇,可是她毕竟女性,用个凶兽的名号不太好听,我想听听她自己的看法再说。” 诸葛靖乐呵呵地点头,一脸“我就知道你虽然嘴上不乐意,但心里早就有想法”的表情,“没事,丫头,慢慢琢磨下。” “哟哟哟~还赖上了是吧?”莲华气得牙痒痒,要不是宇文安明在场,她真就一脚给老头的凳子踢翻掉,“还有得您头疼的呢,这只是我的想法,人家不愿意换我看您怎么办。” “那不打紧!”诸葛靖毫不在意地一笑,“全是我带出来的徒弟,改不改还不是师父我的一句话?” 宇文安明点头,“我也觉得他们不会反对,这样一改,更像是六扇门人。” “你们两个沆瀣一气,欺负我势单力孤,”莲华佯怒,气嘟嘟踢了宇文安明小腿一脚,起身向门口走去,“就你们任性,这种小破事也值得深夜探讨,我去睡了。” “不看你的弩了?” 莲华收回即将踏出房门的脚,咬牙切齿地笑着回头,“下次这种事儿能请您老先说吗?” “没事,困就先去休息吧,改日再看也来得及。” 你搁这反复拉扯呢?!看着诸葛靖老谋深算一副逗的就是你的神情,莲华气不打一处来——我还就不看了,怎么样?不熬夜,保命要紧,扭头就走。 直到躺在床上,莲华仍是一肚子气,死老狐狸,臭老狐狸,趁我困就搞事,这个选择题,看和不看都在你算计里是吧?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呼呼…… 而这边屋内,看着莲华气呼呼离去,离去前还不忘带上门的两人,皆是面露微笑——气嘟嘟的还不忘礼貌关门,咋这么礼貌呢? “我这闺女,不一般吧?” 宇文安明莞尔,这不摆明让我夸她么?“她在一品香留的那两首残诗,使得一品香近些日子客流大增,每日的进账比平日高出近四成,聊起残诗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事儿,甚至还传到了宫里,圣上看了都颇有兴趣,说改天想见见这女名捕。其他家酒楼眼馋得紧,也纷纷弄残诗吸引文人墨客,奈何名头已被一品香占了,怎么也弄不出个响动,最后都不约而同地在找她,也想请去自家酒楼留残诗。” “你说这丫头啊,一个残诗也能被她玩成了生意,要说她灵秀呢,她的诗又凝练直白,不似那帮文人空堆词藻无病呻吟;你说她质朴务实吧,又天马行空时时神来之笔。老夫怕是管不住咯~” 宇文安明不接这个话头,自顾自道:“不止残诗,就她那句随口拈来的‘腹有诗书气自华’都被不少人评为金句。也是大人还没公布她身份,不然估计来六扇门求残诗附庸风雅甚至提亲的,都要踏破门槛了。” 诸葛靖摆手,“到不了那份上,都城权贵云集,大家都是图个新鲜,她这波澜也折腾不了几重涟漪。” “等郦水路的事传到都城,震动就更大了,到时别说这些商贾文人,就是工部曹大人恐怕也要来找大人要人了。” 诸葛靖哈哈一笑,谁说不是呢? 第二日,莲华迎来了入职大礼包——六扇门专为名捕量身定制的捕快套装,好家伙,古代的制服诱惑,怎能学其他名捕弃之不穿? 莲华急不可耐地换上,看得孟灵静眼前一亮,嚷嚷着好俊,把自己的那套也找出来穿上。 两人互相比对着,啧啧称道。 黑底红边的短褐本就简介干练,硬朗的线条棱角分明,合身的裁剪更将二人女性的柔美与凹凸匀称展现出来,看上去刚柔相济,既威风又飒爽。最让莲华满意的莫过于靴子了,原本对古代的制靴技术没什么指望,没想到居然给配了短筒皮靴,而且做工精良,相当结实耐用。 除此之外,还配有一领无袖外衫,长度和莲华的阵羽织差不多,刚好可以遮住绑在腿侧的转轮手枪。 虽然长发有些碍事,但莲华还是拒绝了盘起来塞进捕快帽子里的设定。习惯了便装的孟灵静,就更不会去理会帽子了,她甚至趁机弃了之前的盘发,学莲华挽了个马尾。 当两人手挽手出现的时候,惊艳了一众六扇门人,看二人叽叽喳喳说笑着走过去,众人在观感愉悦的同时,也深觉与有荣焉,就连站岗的门人都觉得精神了几分,脊梁挺得笔直。 第56章 再见叶晨 两人还在伙房想用早餐呢,就有门人来传信:有故人来访。 谁呀?宁小王爷,叶晨。 “喔~对哦,我都忘了,他是在都城的。”莲华掰一半馒头分给孟灵静,“他帮我找建温泉旅舍的工匠,不知弄得如何了。咱们稍微垫一点就好,没准他还要请我们吃好吃的呢。” 要说叶晨此次找来,这可真得益于自己弟弟叶达。 自哥俩儿和好后,虽然叶达仍常在酒楼流连,但熟识的人都能感觉这人已变好得不止一丁半点,他不但断了之前的一帮狗肉朋友,更出人意料地学起品竹调弦。尽管之前的恶名仍未消退,但不少人还是对他有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宽容。 其实一开始叶达并不打算搞这些,洗心革面总不好再走以前的老路吧?可是在叶晨负起哥哥的责任,带他熟悉了一段时间的家族事务后,他是真怕哭了,且不说那些繁杂的事务有多枯燥乏味,劳心劳力不说还随时要防着下人的各种心眼儿。如果说以前他只是担心大哥坐上宁王之位,剥夺了自己的好日子,那现在他是衷心希望大哥能上位,毕竟若没有大哥撑着整个家族负重前行,自己的好日子才真是过到头了。 想想以前受自己娘亲蛊惑,做的各种坑哥之事,心里阵阵恶寒——女人啊,啥也不懂只知道争宠,你搞来了,有能力能保得住吗?鉴于此,如今的叶达连女人也很少接触,太耽误事儿了! 不愿意打理家族事务,又不能看大哥一人受苦受累,怎么办?百般苦恼,最终还是叶晨给了建议,既然喜欢诗歌酒曲,那就继续各大酒楼玩去,但不能蹉跎青春干玩,要和权要打好关系,理清贵族圈错综复杂的关系与圈内风向,给家族日后的发展提供帮助。 所以叶达才又开始频频出现在各大酒楼,风格大变的他酒肉朋友少了,品性却越来越纯然,讨得不少长辈的喜欢。然而莲华出现在一品香那天,他正好与朋友在另一家酒楼,故而错过了,但随着残诗的传言在都城贵族圈爆炸般传开,叶达自是有所耳闻。 一开始他也只是好奇,“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这两句诗论文笔也没多高,但一来跟一品香这种大酒楼很契合,二来诗中的意境很耐人寻味,三来对残诗赢菜这种方式很有趣,所以也便去一品香探了探,要换做以前,他躁动的心绝对不容自己放过那么有趣的东西,但如今,也就了解了解,女名捕什么的他可真不敢感冒。 可这一了解,却把大哥心心念念的人给探听到了,合着写诗的就是大哥意中人,那不得赶紧告知大哥? 叶晨自回到都城后,整顿家内纠纷,打理家族事务,就连和叶达间的矛盾也处理好了,让宁王满心欢喜,毕竟谁不期盼阖家欢乐、其乐融融?大儿子能有这番心胸和气魄,老父亲做梦都能笑醒。唯一让宁王担忧的是,不知儿子被绑这一趟中了什么邪,以前定的亲退了,说亲也不让说了,天天一门心思做事,还不让问,问就是帮忙召集工匠,要去建什么旅舍,你说这好端端的王爷继承人不当,建什么旅社,莫不是魔怔了? 在宁王妃一次次探询中,最终才了解到,叶晨经历这一遭,认识了一个姑娘,而且就他的描述,这姑娘虽然门不当户不对,但绝对是个能成气候的。老两口一合计,本来宁王之衔就不是什么权势核心,和永王那闲散王爷有得一拼,何必老强求门当户对的?儿子能有这番令人欣喜的转变,也是托了这姑娘的福。如今有了想法和目标,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所以反而开始全力支持起叶晨来,叶晨也越来越忙,很难再有余裕陪叶达去酒楼小酌。 可当叶晨听说作诗的是莲华,顿时有点不淡定了,不但来了都城,还是女名捕了?再不去见见,别以后门槛高了把缘分给整断了。 叶达陪着叶晨已经等得有点焦躁了,他好奇大哥倾心的女子究竟是何样貌,这才跟来,没想到门人去报了那么久。 然而,当莲华和孟灵静挽着手跨出六扇门大门的时候,叶达觉得一切等待都值了——英姿飒爽这四个字究竟是谁创造的?怎么感觉就像是为这两个女子量身定制的一般呢? 叶晨也是感觉心脏狂跳几拍,看到莲华热情地向自己挥手打招呼,不由自主就露出微笑——还是那个姑娘,还是那个味道。遂也开心地向对方挥手致意。 这边兄弟俩心内傻乐,不由得忽视了门边的几个门人虎视眈眈的敌意——六扇门门花,我们还没捂热呢,轮得到你们来套近乎! 叶晨带着叶莫上前行礼,“莲华姑娘,没想到,能在都城与你见面!这位是舍弟叶达。” 莲华抱拳回礼,看看叶晨,又看看叶达,“没看出来,你们兄弟俩还挺像的!” “以前不太像,现在倒是毫无二致了。”孟灵静话中有话地调侃到。 “好好好,都城百事通!”莲华亲昵地扶着孟灵静的肩头,“给两位公子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的六扇门当家门花,四大名捕之一的孟灵静,孟捕头!” “呸,不害臊,哪有你这么夸的?”孟灵静俏脸通红,显然遭不住这种商业互吹的方式。 叶达自己知自己事,低着头,“让两位姑娘见笑了,以前不懂事,胡作非为,做下不少糊涂事,实在惭愧。” 叶晨也在一旁解释道:“舍弟确已幡然醒悟,改过自新。” “对呀,所以我们的孟捕头才说,如今,是毫无二致了嘛!”莲华哈哈一笑,给了孟灵静一个我懂你的眼神,“所以你们可小心了哟~做好做坏,我们六扇门可都有了解的。敢调皮,小心被姐姐们抓大牢里打屁屁!” 叶晨和叶达闻言这才释然,开怀一笑。 “我对知错能改的人一向有好感,第一次见,送叶二公子一句话吧:善心前行,莫畏人言。” 来了来了,瞧这满满的正能量,叶晨莞尔,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叶达自悔改以来,受到的多是讥讽和嘲笑,如今遇到两个大美女,还能不计过往,只看现在,自是心内感激,赶紧行礼道:“多谢姑娘,达定铭记于心。” “好啦,你看你,给人家弄得多严肃。”孟灵静拍了拍莲华的手,“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没错!关于工匠的事,我还要详细问问叶公子呢。”莲华点头,“二位公子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叶晨再次莞尔,“都城怎么也是我更熟悉,理应我请客才是。” 叶达也赶紧跟上,吃喝之事要是自己还输了阵,那真是白混了!“没错,我们堂堂宁王府,哪有让姑娘请客之理?” “呐~这可是你们说的哦~”莲华看看渐渐高升的日头,“emmm...这种天气,好像更适合吃古董锅(火锅)吧?” 啊?!叶达听得差点崩溃,这打着扇子都冒汗的天气,不来点冰镇的降降温就算好的了,还吃古董锅? 叶晨也是直皱眉,“会不会太热了些?” 莲华回望几人的穿着——也是,都是讲究人,吃得浑身大汗的确实不雅,尤其自己这身制服还是新做的,舍不得那么糟蹋。 “也是,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客随主便。”莲华嘿嘿一笑,“听闻叶二公子对各大酒楼的美食都有了解,就听叶二公子安排吧!” 闻言叶达这才松了口气——太凶险了,果然女人就是靠不住,多么离谱的选餐啊! “那不若就天然居去吃碗羊汤面吧?他们家凉菜种类最为丰富,还有冰镇果子,酒也不错。” 莲华冲着叶晨抬抬眉,“有熟人带路,是比较省事儿嘿!” 见到莲华,叶晨整个心里都是灿烂的阳光,“舍弟是比较爱玩,但品味向来都很好,他推荐的菜,不会错的。” 几人才进入天然居没多久,就有小厮殷勤着把几人从隔间请到了包间,接着菜式就流水般上来。 “坏了,”叶达面色一沉,“我光顾着带大家吃好吃的,没想起这家老板是尚书大人的近亲,他定是认出莲华姑娘了,这才给我们请到雅间里来。” “既来之则安之,”莲华潇洒地拍拍叶达的肩,走过去就坐,“没准这一顿还不收我们钱呢,不吃白不吃,来来来~开动!” 莲华无所谓,孟灵静更无所谓了,管你尚书大人的什么亲呢,六扇门两大名捕在此,还不配吃你顿好的? 叶晨脑子一转,也就明白莲华的想法了,你老板怎么想是你的事,我们就是来吃饭的,不跟你老板安排的戏走,反正吃完该给钱给钱,谁也不欠谁的。这姑娘,还是那么洒脱,原以为自己回来这些时日已看透了许多,可和莲华一比,还是差得多。 唯独叶达,坐立不安。天然居老板这么做,是想要残诗,大家心知肚明,若换了平时也倒罢了,可今天这情况,倒像是自己把贵客带入坑的,要是因为自己这一下,导致莲华姑娘讨厌兄长……一想到这里,叶达心里分外自责。 看叶达如此,莲华故意乐道:“我残诗都想好了,你还在纠结呢?就安心坐下吃吧,朋友相聚是欢乐时刻,不带想别的。你叶二公子好歹也是场面上混的人,别这么谨小慎微的啦~” “可是我……” “好啦~这事不怪你,”孟灵静也在一旁帮腔,“就我们这身扮相,你带我们去哪家酒楼,老板会不认得我们哦?” 叶达闻言,这才转过弯来,心下稍安。 莲华顶了叶晨一肩膀,“你就这么带弟弟的啊?等着知心大姐姐给他温暖?” 叶晨舀起一勺粥,刚要送嘴里,被莲华这一顶,直接抹脸上去了。惊得叶晨手忙脚乱的取手绢擦脸,“哎呀,看你……” 莲华则和孟灵静靠在一起哈哈大笑。 也许是被欢乐的气氛感染,也许是那一幕实在有够逗,也许是看到一向沉稳的大哥也有出糗的时候,叶达内心释然,也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叶晨先是又疼又恼地瞪了莲华一眼,顺着她眼光看到叶达的笑容,这才明白其用意,遂也自嘲地笑出声。 “欸,不对!”莲华突然坐正了问叶晨,“怎么尚书的近亲能做生意呢?” 叶晨被问的一脸茫然,“怎么不能呢?” “在朝为官之人,亲人不能做生意的吧?不然吊起来抽。” 听到这句吊起来抽,叶晨总算明白莲华当初说这话的想法了,“伍朝没有官员亲属不得做生意的律令,只是伍朝崇文尚武,鲜少有人爱行商贾之事罢了。” “啊,这……”莲华尴尬地吐吐舌头,好像是哈,“所以其实你在还不是宁王的时候做点投资,建温泉旅舍也是没问题的。” 叶晨暗笑着摇头,这姑娘,说是大智慧吧,在这些地方总是出乎意料的粗枝大叶,“你既已是六扇门的名捕,当知道宁王其实是有名无权的王爷,既不能入朝为官,也没有封地,自然要靠屯田收租、买卖来挣钱了。像永王,都城有一条街的买卖都是他在管理,城外拥有的农庄更是不计其数,也从来没人过问。” 原来这样的哦?感情是自己想当然了,不行不行,不能认输,于是莲华可可爱爱的在位子上左右摇晃几下,“原来是这样,你也不早点告诉我,害我一直担心万一你找工匠的事暴露了怎么办。” 这话叶晨爱听,自是不再去想莲华莫名其妙的犯二思维,“我已经为你找到了几位技艺高超的大匠,再加上府里一直享有盛誉的几位匠人,想已足够,还想着该怎么联系你,结果就听叶达说你也来都城了,起先我还不信,直到听了有人借‘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的诗句在一品香搞出对诗赠菜的,这才有了七分相信。” “哦?你也听说啦?你对上来没?” 叶晨摇头,“姑娘大才,立意让人捉摸不透,叶某也对不上来。” 莲华又转向叶达,“叶二公子也没试试?” 叶达赶紧摇头,“我的才学不及家兄一二,家兄对不上来,我更没这能耐了。不过我倒是有一个疑问,我听闻莲华姑娘并没有给出残诗的后两句,那如何才能判断对的诗过不过关呢?” “看看,还谦虚说自己不行呢。”莲华冲孟灵静挤挤眼,“叶二公子没有像那些酸腐之人自视才学,也不学追逐浮华之人端腔拿调,这才能问出这个脚踏实地的问题。而这,才是最关键的。其实,我留下了三点过关的标准,可是,我刻意叮嘱了一品香老板,若无人问,就不要说。” 叶达愣了愣,追问道:“这……这却是为何?” “你看你看,”莲华狡黠地一笑,“我说什么来着?听到这些话的人,比起问是哪三点过关标准,更关注为什么没人问就不说,所以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知道是哪三点嘛。” 在场三人全都愣住了,一想,再想。 孟灵静率先绕出来,一把掐向莲华的腰,坏笑不已,“你真该死啊,小狐狸!” 叶晨在认识莲华的时候,就把对方评价得很高,所以此刻想明白后,虽没有那么震惊,但也是再次刷新了这姑娘不简单的认识。 唯独叶达是初次相识,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女子确实不似凡俗之人,洒脱、爽朗,关键是不拘泥凡俗,对自己没成见,觉得大哥这么心心念念想着她也不为怪。可才坐下来没多久,这一记思维重磅炸弹,让他觉得脑袋不太够用了,这女子,实在太可怕了!他第一次由衷感恩大哥能原谅自己,能和这样的女子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属实该庆幸。 第57章 天然居(上) “要我说啊,叶二公子真是对食之道有一套。”孟灵静一边小口喝着羊汤,一边夸赞,“这么鲜美不油腻的羊汤,我还是第一次喝到。” 莲华立刻口花花跟上,“那是,下任宁王的弟弟,人称小宁王二号!品味能错得了?” 显然遭不住这么狗腿的吹捧,叶达是既开心又尴尬,“两位名捕姐姐谬赞,实在羞煞我了。” “你看,你也知道我们是名捕姐姐了,说明我们夸人可不是盲目乱夸,那都是是有理有据的。刚才孟捕头已经从味道上给予了高度肯定,那我就从理论上来说说,”莲华作为社交大佬,怎么可能放过任何彰显别人和自己的机会,让你看看咱夸人是如何有理有据的?“在大多数人认知里,羊肉味甘性热,适合冬令进补。实际上,像如今这样的夏日,也可以补的,俗话说‘冬吃羊肉赛人参,春夏秋食亦强身’嘛!但必须是像今天这样的,就简单的配上大葱、生姜、盐,清炖,才能助体内驱寒解毒。” 其余三人:高人啊,学会了!不是,你咋啥都懂? “所以呢,我想说,这的厨子是懂发挥食材的,做得味道也是没得说。但能发觉这些美味,并带我们来享受的,是你叶二公子嘛!你说说,该不该夸夸你?” 叶达幸福到大脑宕机,只知道嘿嘿傻乐,他现在总算明白兄长为何那么看重莲华了,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可心的女子?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仅是初识短短的时间内,这女子一个人全占了,哪是都城或娇羞或温婉的贵女们能比的?都说胶多了不粘、话多了不甜,可是这个小姐姐的话,他真是爱听极了。 其实莲华对这一餐也只能算是满意的程度,毕竟这个时候的烹饪工具和技法有限,炒菜的铁锅都没诞生,条件好一点的能见到青铜锅,大多数都用的陶土锅,包括教众人炒鸡杂时用的也都只是砂锅,所以当初季伯行看到莲华大铁板炒牛肉才惊为天人。这也是莲华很少火力全开炒菜吃的原因,煲汤熬菜,砂锅是最佳选择,可炒菜就比较危险,别哪天运气不好砂锅炸了就得不偿失了。她教众人炒鸡杂,也夹了点推动炊具升级的私心在里面,随着炒菜技法的普及,人们自然会根据需求去研究出更适合的炊具,加速开矿冶铁的开发进度,铁锅快点出来吧! 即便如此,该夸还得夸不是?不管厨子是觉得这么做才美味,所以一直这么做,还是真的懂养生之道,有人请客,自然要让主人家有面子,这才能宾主尽欢嘛。 而此时在隔壁包房的天然居掌柜梁致庸,听着小厮的汇报,笑得合不拢嘴,“她真这么夸的?好呀,好好好!我还道只是个会做几首诗的臭捕头,没想到这姑娘不但擅食,还懂养生,难怪姚百广那厮把她捧成宝,怎么求都不肯帮我搭上线,这下好,你管得住人姑娘爱去哪儿吃饭?” 一旁小厮提醒道:“掌柜的,咱们家生意都是熟客带来的,叶家兄弟那边……” ”你倒是提醒我了,要是以前,咱们往宁王府送上点讨喜的,也还好说。可现在这哥儿俩洁身自好,水米不进了啊!又不好为了这么点谢意,惊扰老宁王,这事儿啊,先缓缓,容我考虑考虑……“梁致庸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你先去,把咱们的俊哥儿都召集来伺候,告诉他们伺候好了,这个月涨工钱!还有,吩咐后厨,让张大厨把他拿手的招牌菜再做几个先紧着送来!算了,干脆你自去跑一趟,把这番夸奖的话给他学一学,人高兴了,干活才有劲儿!“ ”哎!“小厮也乐了,咱掌柜,虽然是尚书大人近亲,但为人亲和不摆架子,对下人恩遇有加。这几日一品香因着残诗生意爆火,只靠老主顾带人来品评的天然居生意就淡得有些厉害,现在见掌柜对莲华那么重视,自己这些下人自然是愿意效命的。 去得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就有新菜给送到莲华他们包间,来伺候的清秀小厮也都殷勤待看着。 莲华才不管那么多,你把我当贵客,我也不能端着不给面,该吃吃该夸夸。孟灵静更是不客气,鲜有的能吃一顿治嘴馋的大餐,客气给谁看?也就看到清秀小厮时,秀目多亮了亮。倒是叶家兄弟二人,纵是场面上人,还是有那么些放不开了。 叶达当即就叫住一位小厮,”我说小哥,这后面的菜我们可没加过,你们这么自顾自地上,是怎么回事?“ 小厮也是个伶俐人,巧笑着拱手回道:”我们梁掌柜听闻叶家两位公子请得名捕在此,心下欢喜,特让后厨备的咱们招牌菜,以表倾慕之情。“ 眼光一转,见莲华夹了颗酱丸子在嘴里嚼得香,小厮差点看得痴了——怎么会有这么俊的女子?纵是他伺候的人多了,见惯了俊男美女,此刻也愣了愣才回过神,已然俊脸飞红,”若是客人吃得好了 ,在外面给夸一夸,咱面上也有光。“ “听听,这话说的,比听小曲儿还舒心。”莲华笑着逗孟灵静,又随即下了一口酒,“嗯~你们家这酒跟菜相当配,叫什么名字呀?” “回捕头,这是我们天然居自家特制的,叫逍遥酿,寻常客人是不卖的,也是今天贵客临门,掌柜的才舍得呈上来。” 谈到酒,叶达此时也放开了,佯怒道:“好你个小李哥儿,达爷我平日也没少来照顾生意,合着就不是贵客啦?” “瞧您说的,”小厮不慌不忙,显是惯常在桌边伺候的,“达爷抬爱,咱怎么可能不记心里,不是不舍得给您喝这酒,只是您一改之前的酒肉风气,咱也不能再卖这贵的给您当寻常喝啊。” “你倒替爷省银子,”叶达直接给整笑了,“那今天怎么又端上桌了呢?” “这不是您宴请贵客,得给达爷您增光增色嘛?而且咱掌柜可交待了,这酒是送的,不算各位的钱。” 桌上四人闻言都笑了,这小厮是乖滑嘿,任你怎么说他都有词,就是不跟你说有求于你。 “天然居,逍遥酿。”莲华又斟了一杯,这小酒杯,做的小巧可爱的,我特喵一口一个!“光听名字,就知道你们掌柜是个讲究人。若我猜得没错,此刻应该也是考虑到不打搅我们的酒桌气氛,所以避在一边没来,打算我们吃好才露面吧?” 小厮闻言,正要开口,莲华就摆手打断,“好啦好啦,我不听你说,你快去请你们掌柜的过来吧。” 小厮的神情硬是换了几秒才换过来,乐呵呵地请掌柜的去了。 一旁叶达捂着嘴直乐,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这才收敛些,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小李哥儿吃瘪的,莲华姐姐,你可真是快如霜刀。” “嘿嘿,这么快就已经叫上莲华姐姐了,”孟灵静挑挑眉,“我看呀,再过不久,就改口叫嫂子咯~咦,你干嘛那样看着我?” 莲华收回“你这么爱凑对儿,不如你先当嫂子”的眼神,“you see see you(你看看你),还有个名捕的样子?公共场合,咱们还是重点强调快如霜刀。” 纵是才刚认识,叶达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莲华对嫁人的抵触,也不对,与其说是对嫁人的抵触,更像是对自家大哥并不属意,不由有些愕然,继而不安地看向叶晨。 叶晨尴尬地摸摸鼻子,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对莲华一厢情愿,此女子有思想有性格,人间清醒不作态,眼光高不是自然的嘛?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老哥我仍在努力提高自己? 好在梁掌柜的到来及时结束了这段小尴尬。 梁掌柜进来先挨个行礼,然后就让出身后两人向众人介绍,一个是工部尚书府的独子卫衍,字君玉,年方二八,端的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笑容和煦,气度宜人。另一个是大厨连章,看上去和季伯行一样上了年纪,但腰背却打得笔直,干净的头脸,整洁的庖服,无不清爽得让人心喜。 莲华边行礼边在内心暗暗点头,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要上档次,还得是讲究人。 卫衍虽还是个少年,但颇具人缘,看得出平日应是和叶家兄弟惯常玩在一处的。叶晨叶达高兴地招呼着挪开些空间给卫衍,立刻有小厮懂事地给卫衍加座。 待得卫衍落座,叶达立刻笑道:“好你个君玉,平日里宴请,十次请有九次不到。今日若不是请得两位名捕姐姐在此,怕是仍不肯来喝一杯呢!” 卫衍未打开折扇,只是以扇做掩口状,道:“都是自家东西,我若想吃自让人做便是了,如何却让仲明(叶达的字)请?平日里你到天然居赏光,宴请的自是重要的客人,我如何能再添上一嘴了?” “嘿!瞧你这话说的,我都理不清是看得起我,还是看不起我了。” 三个男子哈哈大笑。 少年人间的友情,青涩又美好,没有社会的油腻、没有江湖浸染,很容易就好朋友一辈子。莲华看得心悦,轻轻顶了旁边的孟灵静一肩膀,抛去一个“好姐妹一辈子”的暧昧眼神,孟灵静会意,也悄悄将上身靠向莲华。 本来只是很细微的小动作,但奈何两人本就是场内聚焦点,立刻被桌上几人看到了,甚至看着好像姐妹花的两人,有些愣神。 莲华也不客气,坏笑道:“看什么看?就准你们俩关系好?” 众人莞尔,你们都这么赏心悦目了,还不许我们秀友情啊?就连一直皱着眉头在叶晨身后护卫的叶莫也不得不承认,此刻心内有点小乐——嘿嘿,这姑娘真是虎得娇憨,逮着谁都不放过。 不过这一打岔,梁掌柜总算找到空档了,主人说话,自己这些人下人当然不能插话,所以他介绍完后,纵使有话也不敢冒然讲,一直想等几人对话告一段落。 此刻见有机会,赶紧上前拱手道:“莲华姑娘,连大厨在后厨听得你夸奖,忍不住想见上你一面呢!” 莲华对这个大厨是很有好感的,毕竟是做吃食的,你干净、卫生、整洁,食客才能放心。闻言就看向连章,笑道:“我也是只是就事论事,把看到的讲出来,要论下厨的本事,那哪能和大厨比?连大厨可别高看我了。” 连章躬身行礼,道:“姑娘宅心仁厚,视世间名利如浮云,连某敬佩!” 虽然知道是客套话,但这帽子有点高得离谱,莲华一时拿不准对方卖的什么药,只好微笑,静待对方下文。 想是连章话说完,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这才又接上,“我与季伯行是十几年的老朋友,平常都有书信往来,所以姑娘铁板烧牛肉、炒鸡杂的事迹,我也都有了解,可以说姑娘在食之道的造诣,绝不在我等之下!”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除了新进来的卫衍和梁掌柜,其他人都多少是信的。叶晨叶莫就不必说了,亲自见识过这女子化腐朽为神奇的操作。叶达则是源于莲华席上的那番夸赞,对其实力有六成是信的。孟灵静直接是信得不能再信了,就算莲华实力不济,她也要顶这个姐妹一万年! “这……”卫衍不可思议地看向莲华,“这铁板也能做菜?” 莲华乐了,多大点事儿?“想吃啊?改天做给你们尝尝!不过……” 卫衍还没来得及答话,连章已抢着拱手道:“有何需帮忙配合的,姑娘尽管吩咐。” 卫衍和梁掌柜对视一眼,一个厨子,手艺再高,越级答话成何体统?不过好在他们也不是矫情的主,连章不顾礼节的行为正说明了事情的难得,同时二人也很想知道莲华要如何做,所以默契地未把这逾礼小事放心上。 “不是,你不要误会。”莲华赶紧摆手,“是这样的,这道铁板烧肉,非常的豪快、粗放,和天然居的讲究不搭调,我总不能做个菜把咱这高雅格调给糟蹋了吧?所以,我建议,咱们换个地方做。” 几人:啊,原来是这样…… 见连章话说得差不多,梁掌柜提醒道:“连师傅,东厨的事还得你操持着。” 连章这才回过神来,时值正午,正是客人多的时候,自己能过来见见面已经是掌柜开恩了,如何还敢多逗留?赶紧拱手告退。离去前还不忘扯着梁掌柜袖子,低声道:“姑娘若对菜说了看法,还请掌柜一定告知于我,感谢感谢!” 梁掌柜表面应承,心里却多少有点不以为然,二十多岁的女子,还是个缉凶拿盗的捕头,能有多高造诣? 第58章 天然居(下) 那边连大厨出去,这边叶晨给莲华介绍:“君玉较我们年幼,但为人稳重谦和、聪明务实,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他擅长机工之术,在修缮皇宫上提供了不少帮助,圣上一直赞许有加。” 莲华抿唇而笑——有必要说那么详细吗?贴心大暖男是吧? 卫衍也笑道:“其实,我对莲华姐姐,是神交已久。” “哦?”叶晨看了看卫衍,又看了看莲华,心里生出几分猜疑。 莲华却是一脸茫然,“我也没犯事儿啊,你捡到我的画影图形啦?” 卫衍差点笑破功,呛得清咳起来,“姐姐真是风趣。此事,不可细说,我只提秘密武器四个字。” “嘶~”莲华眯了眯眼,手悄悄摸向腿边的手枪,“你是指……” 卫衍低声道:“图纸,是诸葛大人,亲自交给我的。” 莲华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指手枪呢,看给我激动的,原来是手弩啊!这我就放心了,哈哈哈哈……嗯?不对,不是说了只在六扇门内秘密研制么?诸葛老头应该没那么傻,再难也不至于弄到工部去扩散吧?这么说来……只有一个解释——卫衍也是六扇门的人。 可是推测终归是推测,总要实锤了才放心,莲华低声问道:“自己人?” 卫衍心中惊诧,几不可见地点点了头——从图纸的事就能推想到自己也是六扇门的人,这姐姐,不简单! 叶晨感到有些烦躁,但还是笑问:“什么武器这么私密,要凑上去说?” 莲华缩回身子,眨巴眨巴眼——不是,老娘还没决定要和谁携手同心呢,你怎么就一副我已经是你的东西的口气? 这边还没说出个所以然呢,梁掌柜先捧起来,“公子受老爷影响,自幼爱钻研工学,兼且天资聪颖,一看就会,就连天然居这楼,都是公子亲自设计建造的。前段时间督造的北山园林,深得圣上喜爱,钦点为工部郎中……” 眼见梁掌柜越夸越上头,卫衍赶紧喊停,“梁叔!” 梁掌柜一愣,这才嘿嘿笑道:“小老说习惯了,几位贵人见笑……” “看出来了,梁掌柜是打从心眼儿里为你骄傲呢!”莲华举杯,“来,让我敬青年才俊一杯!” 在座的都不傻,也举杯同敬。 待得这一杯转圜结束,莲华问道:“梁掌柜,不是我不晓事,和你们家公子坐在一起喝酒,那就是好朋友了。要说题残诗,那自然也容易,只是我刚刚了解到,天然居都是老主顾带新客的模式,一般人可进不来。这残诗题了,岂不是效用不大?” 这番话说到了梁掌柜心坎上,他为难地道:“实不相瞒,小老也正为此犯愁。恰好公子在这,想问问公子的意思,天然居能否改改规矩,向所有人开放?” 卫衍没有说话,他微微低着头思考着,扇头有一下没一下拍着自己手心。 在莲华看来,长时间的思考等于有顾虑,有顾虑等于不认可改变,既然如此,何必为难?于是她拍拍手,道:“行啦,梁掌柜。我也不是来给你家公子出难题的。依我之见,天然居新客带老客的模式经营起来,形成氛围,也不容易,突然一下改了,别的不说,光是原本的老顾客们会怎么想?所以,为了一首残诗,实在不值得。咱们这回呀,照单付钱!反正都是朋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聊!” “这……”梁掌柜回过味来,确实,为了一首残诗,把店的本味儿换了,值不值还真不好说。 好个爽利的姐姐,句句说在我心坎上——卫衍眼睛放光盯着莲华,“区区一顿饭钱,哪用姐姐破费?梁掌柜,今天这桌给免了。” 莲华对这个新弟弟颇具好感,心灵手巧,又会做人,关键是拎得清,不会跟着世俗的热闹跑。俏皮道:“那可不行,今天是你叶家哥哥请客,你要想做东啊,只能等下次了。” 叶晨也及时切入,“没错,我们特意请的两位捕头来捧你的场,你可不能抢我们的东啊。” “就是,你小子,”叶达也不傻,立刻接上,“亏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关键时候你居然想喧宾夺主?这必须得罚你三杯啊!” “小弟失言,该罚!”卫衍也不矫情,梁掌柜帮着斟酒,连饮三杯。 几人聊得开心,酒食下得也快,不多时便结束了这一餐。 酒足饭饱,莲华便拉着叶晨在闹市闲逛,更主要的,是想听听对方工匠招得怎么样了。 叶晨倒也不觉扫兴,毕竟自己原本也该把情况说明,“我回来以后,就四方联络工匠,征募人手,君玉……就是卫衍,也帮了不少忙,毕竟建筑的大匠,还是工部比较熟络。目前谈妥的大匠已有六人,做活的工人也已经足够,等你选好日子,随时可以奔赴过去开工了。” “哇塞,这么效率,不愧是宁小王爷!” 叶晨莞尔,高谈阔论的时候,也不见你小嘴这么甜。 见对方不说话,眼光灼灼盯着自己,莲华有些怕怕,赶紧转到一个卖饰品的小摊前,将局促感转移到摊上的小物件上,“你……你还好吧?” 叶晨其实只是想趁机好好看看莲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那么久没见到这女子了。可是看莲华的反应,那不谙男女之事的拙态,顿觉有趣,加之此时两人漫步街市,质朴平易的气息浓郁,一股莫名的情绪怂恿着他,跟上前继续盯着对方。 莲华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叶晨明显没发觉他正散发着试图凌驾于莲华之上的态度,这让莲华很恼火——我拿你当朋友,互帮互助的关系,请了一顿饭你就敢看轻我,尝试着来捋虎须,觉得我是你可以控制的小女子是不是?小子浅薄,简直放肆! 心里冒着火,莲华默默将叶晨划入了不可深交的范畴——大不了大匠不要了,工人不要了,我自己另外找就是,凭什么受制于这样的家伙?想法一定,莲华一贯的从容姿态又回来了,“看什么呢?问你一切可安好,话也不搭,吃太撑了?” “看你好看,舍不得说话。” 莲华背过对方视线翻了个白眼,拿起摊上一根铅白色发带问不远处的孟灵静,“哎~静静,你看这个好看不?” 孟灵静挤上前来,细看了看,“好是好看,不过我觉得天青色更适合。” “去去去,你懂不懂啊?咱们这一身行头,墨色打底,要么搭白色要么搭红色,这样配出来才好看。”莲华皱眉,简直问道于盲,转而看向摆摊的大妈,“大娘,您觉着呢?” 摆摊的大妈原本见捕头来到自己摊前,是有点慌的,仔细一看是两个俊俏女子,这才笑道:“像两位捕头那么俊的,配啥都好看!不过正如这位捕头说的,要配二位这身行头的话,还是红色较为合适。我这正好有几条上好的绛色发带,捕头看看可满意?” 两人顺着看过去,恰有几条红色发带,一看就是手工编织,结实又耐看,最惹人喜欢的是染色染得极好,红如火。 莲华取了一条在手,颇有些惊喜,“大娘,这发带是你自己做的吗?手可真巧,做得那么好。” 大妈有些羞赧,“唉~老啦,渐渐力不从心了。” “那我更不能放过了,大娘花了心血做的,买一根就少一根,这几根我全要了!”莲华当机立断,摸银子给钱。 大妈一看给了一两银子,赶紧摆手,“哎呀,姑娘,不……捕头,多了,给多了,十文钱一根,你那里三根也就三十文,要不了这么许多。” 莲华可心一笑,“没关系,大娘。您放心收下吧,在我这,这三根发带,值这么多钱。” 其实,即使在都城,一根发带卖十文钱也是贵了些,寻常也就五文钱,烧饼价而已,估计是大妈确实用心做了,视为得意之作,才卖到十文钱。可纵使这个价,莲华也还是觉得大妈屈才了,虽然没有到后世那么精工细作,但这发带,料子一入手就能让人感到满满的实在感,柔滑细腻、结实柔韧,加上大妈缝制时工整细密的针脚,只差印个牌子就能当名牌卖了,和不少店铺里那些动辄几两银子的成品没什么差别,甚至还更好一些,就因为大妈没有铺子,只是个小摊位,所以价格也没敢和店铺里卖的比肩。 听了莲华的话,大妈颇觉欣慰,毕竟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没有比遇到识货的买主更好的事了。 然后莲华就分出一根给孟灵静,“这好东西,平日里咱们可别拿出来糟蹋了,遇到大事时才戴吧!” 孟灵静欣然接下,“谢谢!你买的,听你的。那还有一根你给谁呀?” 跟在一旁的叶晨早就想问了,原本以为有自己一根呢,结果莲华分一根出去就打算收起来了,听孟灵静问,自然也竖起耳朵在听。 莲华冲孟灵静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走——你管老娘的!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兵部尚书之子,董熙腾。 真是冤家路窄,莲华叹了口气,转身便走,自言自语道:“这名捕当的恰如其分哈,好的坏的齐送上,阴晴等你辩分明。” 那边董熙腾乍见到那么俊俏的捕头,惊艳得有些发怔,看清是莲华,顿时面露喜色,“嘿!小霸王,你别走!” 莲华原本不想搭理这米虫,可听了对方的叫法,硬生生停住脚步,返身皱眉问道:“你叫谁呢?” “自然是叫你啊!哎呀~这穿上公门的行头是不一样,红里透白、娇俏动人,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少套近乎!我问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这一闹,叶晨叶达孟灵静也赶了过来,见是董熙腾,面色也都不怎么好。 董熙腾尚不自知,嚷嚷着:“小霸王啊!你不知道,自你把豺火帮一顿好揍,都城都传开了,六扇门新晋名捕,擅写残诗好棍棒,不容奸邪霸气彰,豺火帮中驯恶犬,一品香中墨留香,口口相传糖葫芦,勇字当先小霸王。” 啊,这……莲华有点绷不住,什么打油歪诗,我这就算不是肤白貌美大小姐吧,那也是赳赳御姐大长腿,不是神功盖世吧,那也是能镇一方的本事,这小破诗是只字不提,倒把个糖葫芦扯进去了,这也罢了,我惩恶扬善,又不是为祸一方,凭什么给我封为小霸王啊?我特喵哪点长得像学习机了? “噗~小霸王……”孟灵静直接笑喷,“哈哈哈,别说,和你还真挺配的!哈哈哈……” 跟在最后的叶莫闻言也乐了,只是看莲华嘟着嘴眼光扫过来,赶紧低头憋笑。 莲华歪头看向叶晨,“你说这同为尚书之子,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叶晨也直皱眉,这高领之花一般的女子,怎么就小霸王了?一帮酒囊饭袋,哪懂高山仰止,就敢厚着脸地品评。正想怎么宽慰莲华,听得问,心思一转便答道:“别说卫衍和董公子惯常玩不在一块儿,我们也玩不来董公子那一套,你可能还没听过,都城有句话‘此尚书非彼尚书,府内公子各不同’,夸的就是董公子,他玩的可高着呢!” “嘿!谁啊这是?拿话编排大爷?”董熙腾倒也不蠢,好歹场面上混了多年,好赖话还是分得出的,立刻凶神恶煞瞪过去,待看清是叶晨,语气也不见放缓,“原来是叶大公子,我说怎么你小子把和我妹的婚约给退了,感情是跟这小捕头好上了?” “你……”这几句虽是董熙腾胡诌的,但确也戳中叶晨的心事,想否吧,自己确实是为了莲华,说认吧,又不愿给莲华压力,一时之间,话也不好说出口。 果然,莲华脸色冷下来,向叶晨问道:“你真退了婚约?” 叶晨几经纠结,还是没能说出口。叶达在一旁看得着急,赶紧接过来,“莲华姐姐,家兄确实解除了婚约。” 其实叶达不说,看叶晨表情莲华也知道确实如此了,于是点点头再问道:“是不中意性格还是外貌?” 这句叶晨敢答了,“我与董家姑娘的婚约只是年幼时父母玩笑之言,尚未及媒妁,彼此半面亦未曾见过。中不中意,自是无从谈起。” “emmm…”莲华摆出招牌式的手托下巴式思考姿势,转头问董熙腾,“他俩,真从没见过?” 董熙腾被问的有些懵,可他也不傻,没有接莲华的话头,“父母之约岂能玩笑视之?你也不打听打听,兵部尚书之女,求亲的人都排到朱雀门外去了,若不是念在两家交情,能让你小子得了便宜?你倒不识抬举,反而上门毁约,显摆你宁王府有男人?” 话毕,董熙腾手一招,身后几个家丁恶狠狠撞开挡路的无辜路人就围了上来。 这边一看来者不善,也不含糊,叶莫抱剑在怀挺身上前,叶晨叶达两兄弟骤然将莲华和孟灵静护在身后。 叶晨抢先发话,“都说你董熙腾身手不错,今天倒要好好领教!既然是我们两家的恩怨,与两位捕头无干,放她们走。” 第59章 圣上有请 “不是,什么叫‘放他们走’啊?”莲华扶额,我特喵小霸王是白来的?这必须让你们打不起来啊!“哎——哎——你们打之前,我有个疑问,你们回答了再动手不迟。” 董熙腾狞笑,“好,我倒要看看,你今日又有什么花招?” “要说这个问题,还得是你刚才的话引起的,”莲华翻了个白眼——你丫明晃晃的敌意是装都不愿意装了是吧?“你说,求娶你家妹妹的人,都排到朱雀大门外了,对吧?” “哼!那是自然!”董熙腾抱着膀子,傲然嗤笑,“我爹兵部尚书,她的女儿,如何是你一个小小捕头能比的?” “我自然是比不了,不过我在想,求娶五公主的能排到哪里?” “这……自然比我妹的多!”董熙腾不傻,恼火归恼火,可不敢比皇家高一头,“这跟你又有何关系?” “别急呀,就要到结论了。那我问你,这是哪儿?” “这是哪儿?不看地界!”董熙腾说完自己都乐了,身后一众狐朋狗友家仆家丁也跟着汪汪大笑,“西市长街都不认得,哈哈哈!” “没错!西市长街,天、子、脚、下!”莲华突然提高声气,“求娶圣上妹妹的人比求娶你妹妹的人多,你可曾见圣上如你这般吆五喝六的?” “圣、圣上如何会学我这般……” “不如你会嘚瑟嘛!”孟灵巧静笑着接上,“董大公子是会玩的嘞,天子脚下敢说圣上不如自己。” 董熙腾急了,“我,我没说……” 此时董熙腾身边一个容貌很二傻子的人有点尴尬地说:“董爷,你好像说了……” 莲华乐炸了,原本是故意胡搅蛮缠逮着漏洞占领名义制高点,让对面不敢造次,就是退一万步真动了手,自己这边也占理。结果还没发功呢,对面猪队友被整迷糊了,帮董熙腾认下这顶大帽子。 董熙腾自是气炸了,挥手就给了那二傻子一耳刮子,“放nn的屁!爷何时说过这话了?” 气急之下挥出来的巴掌,劲儿可不轻,那人被扇得原地打一转。 被打那人,一来没面子,二来委屈,捂着脸梗着脖子就叫上了,“你说了,大家可都听着的!” 他这一顶嘴,董熙腾作势又要打,身后的狐朋狗友连忙上前两边拉住,顿时乱作一团。莲华和孟灵静等人趁机避开,任由这帮人祸害自己人。 就这?莲华无聊地冲叶晨耸耸肩,叶晨叶达见她轻松就把局势搅浑,不约而同地勾起嘴角见识过莲华的高远和烟火色,今天又见到她狡猾的一面,真就惊喜——这董公子,不是一个级别的非来较劲,这回踢到铁板了吧? 那边拉架,拉着拉着,突然有人爆出一句,“哎呀,这话都是那两个捕头挑起的呀,怎么咱们自己人反闹起来了?” 你才发现啊?不远处围观的旁人,早就看乐了,闻这一言,瞬间发出一片笑声。 孟灵静原本也想好好笑一下的,可是被莲华拉住,只好陪着莲华继续一脸严肃。 见这帮子乌合之众总算不闹腾了,莲华拍拍手,正准备上前以扰乱街道治安的罪名将首恶董熙腾拿下,就听得不远处喊声传来,“莲华捕头!那边的可是莲华捕头啊?” 莲华转头过去,就见一个小黄门正往这边赶来,前面两个护卫左右帮他开道。 无奈,莲华白了董熙腾一眼,低声甩下一句“咱们这事儿不算完啊!”就去迎那小黄门去了。 莲华近前一礼,“我是莲华,不知公公寻我何事?” 那小黄门见两个女捕头一同上前,穿着打扮又都一致,一时未辨别出谁是莲华,莲华适时主动行礼自报身份,避免了他的尴尬,心中先有了几分欢喜,再一看容貌,暗道一声好俊的女子,好感顿生,声音便也甜柔了几分,“捕头这身打扮,可是在公干啊?” 这不废话嘛?我就是私干也不可能告诉你呀!莲华想想还是忍住了,回禀道:“正是。我和孟捕头正巡逻西市呢,董府的董大宝贝就在这闹得乌泱乌泱的,我们就赶紧过来看看,刚好遇到公公。” 董大宝贝?这话是能说的吗?孟灵静捂嘴笑道,“得了得了,小李公公,有旨就宣吧,我们还等着抓人呢。” “孟、孟……孟捕头?”小黄门一听孟灵静的声音,浑身一抖,拿着孟灵静好一通打量,显是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好看的一面,惊疑未定。 莲华好笑的看着这一幕——老孟可以哈,这么大威力。 孟灵静一边娇笑一边给小黄门行了个礼,“许久未见,公公可安好?” “承捕头惦记,好着呢!那个,我还有事,就先……” 莲华赶紧打断,“哎~小李公公,我这……” “喔喔,对,传、传圣上口谕!”说到圣上,小黄门总算恢复了些精气神,两手向皇宫的方向比了个礼敬的姿势,“宣六扇门新晋名捕莲华,明日上朝见驾。” “多谢公公告知。”莲华说完,掏出二两银子,往对方手里塞,“那个……初到都城,没什么钱。但是再小的心意也是心意,公公不要嫌弃哈!咱们来日方长!” 谁知小黄门跟见了鬼似的,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捕头不用客气!口谕传到了啊,明日捕头记得早些出门上朝,我还得赶着回宫复命,告辞、告辞!” 莲华捏着二两银子在风中凌乱了几秒,这才歪头看向孟灵静,见其仍坏笑着看向跑远的小黄门,促狭问道:“你到底把他怎么了啊,怕成这样?” “也没有怎么样呀,”孟灵静眨巴眨巴水润的大眼睛,学莲华一样歪着头装天真,“也就寻常的喝辣椒水爬滑油坑之类的。” 孟灵静没细说,但莲华也猜了个一二,定是这小黄门怎么惹到孟灵静了,所以老孟逮到机会好好调教了一番,这才对她如避蛇蝎。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拿钱的事,否则怎么一看到自己手里的银子就跑得飞快。不过这样一来倒给自己省事了,甚至连不给钱的借口不用找了。 莲华一把搂着孟灵静,“你真是我们六扇门的小可爱,谁这么狠心给你起的雪梅,真是太没水平了!这不咒你倒血霉么?” 孟灵静的笑容有点僵,“我……我自己起的。” “啊?”莲华愣了愣,“不是我说你啊,老孟。你可真是个狠角色,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的那种。” 孟灵静白了莲华一眼,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充分掌握了这个技能,“要不然呢?我这软剑,讲究的就是轻捷如雪、落痕如梅,再说了,总比寻穴好吧?” 莲华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你俩半斤八两,都吃了没文化的亏……” 见二人聊得欢,那边董熙腾不干了,“嘿!小霸王,你当我等不存在是不?” “没完没了是吧?”莲华嗔怪地一眼瞪过去,“没听宣我明天上朝啊?你再惹我,到时候我就把你今天说圣上怎么怎么不如你的事给报上去,再把你此刻聚众闹事的情况一描述,你尚书府能扛得住?” “你……你敢!” “你多大谱啊我不敢?滚蛋!”莲华懒得理这种草包,咱就这态度,就问你服不服吧——直接转身找叶晨,“两位叶公子,你们也听到了,明天我要去上朝,这会儿我就回去准备准备,今天咱们就到这,下次再约哈!” 叶晨有些担心地点点头,“好,下次再约。” 其实莲华根本没有下去准备的想法,只是不想跟叶晨在一起时间待久了,感情升温过快。摊位前那一会儿叶晨的表现实在太讨人厌,让莲华再次在内心确立了“只和这个时代的男子做朋友,最多做好兄弟”的行动方针。 一边挽着孟灵静回六扇门,一边随口问道:“静静,你说,给你的诨号改成缠蛇怎么样?” 孟灵静没心没肺地点头,“好呀好呀,你观察得还真仔细,看出我的剑法以缠为主。” 莲华:“不是,你怎么比我还女汉子呢?不稍微那么考虑一下吗?这里面有个蛇字,凶邪气有了,整体不是很配女子啊。” “我觉得都行啊,而且这不是你提的嘛?” “嘶……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都是随便党人是吧?”莲华好气哦,一个个坐享其成是吧?我特喵怎么就没这好的命?“你看,我是这么考虑的,之前咱们六扇门四大名捕的诨号就是太随意了,听起来既没有缉凶捕恶、破案驱邪的味儿,相互之间又不搭配,散啪啪的。” “这都多少年了,一直这么叫,我觉得挺好的呀,你也太能搞事儿了!” “是你们太不讲究了好吧?!”莲华扶额,怎么还倒打一耙,变成我矫情了?“你别打岔,先听我说完。我的想法啊,就是把咱们四大名捕的诨号统一一下,这就是咱们的名片啊!呃,就是形象的意思!虽然荆少卿和游君宇我还没见过,但根据他们各自的特点,我草拟了一下,荆少卿善用铁尺打血,那就改为逐形,刚好还可以和令狐珏的追影搭配。然后游君宇不是游龙掌独步天下嘛,改为铁手。最后就是你的了,我认为缠蛇比较符合你的特点,可是总感觉还是不太恰当……” “怎么不恰当啊?” “你看嘛,人家一说六扇门四大名捕,追影逐形铁手缠……蛇,是不是有点怪?” 孟灵静眼睛一亮,“哎,你别说,还真是比之前的追影寻穴如龙雪梅听起来更像是六扇门的人了!” 所以古人的思维就是慢这么多拍的吗?莲华欲哭无泪,为什么突然就好想念玲珑猫呢?探手狠掐了一下孟灵静结实的小蛮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跟你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这是自讨苦吃。” “只要是你帮我改的,我都喜欢!你再掐也是一样。” 看孟灵静被掐得浑身一抖,不但没像九桃呲牙咧嘴吸冷气,反而还笑嘻嘻闪着水润大眼盯着自己,这份无条件的信赖,让莲华莫名觉得,这傻妞还蛮可爱的。 “不过我要提醒你,小呆瓜。”孟灵静反过来揽着莲华的手臂,“不是四大名捕,是五大,还得算上你这个小霸王。” wth——我还小呆瓜了?!偏偏确实把自己算漏了,没法反驳,只能捏着鼻子认,莲华好气哦,瞪了孟灵静一眼,“我想出来了,不叫缠蛇,叫缠心。铁手缠心,怎么样?让你长点心,别老气我。” “好听!朗朗上口,又还透着威慑力,哇~你果然好厉害!追影逐形铁手缠心,加上一个小霸王,哈哈,六扇门我们每人各走一扇,中间留给诸葛大人,刚好合适!” 莲华:……神特喵各走一扇门,休要欺我读书少,六扇门是这么个意思哦?“不是,谁跟你说我就叫小霸王了?” “啊?我觉得挺好听的啊!又还符合你横冲直撞到哪都吃得开的作风。” “蛤?”莲华斜睨着孟灵静的胸前的大沙包,捏紧了拳头,“自古有‘大霸不过三小霸不过五’之说,你让我当小霸王,五年一大劫,熬过去了又再五年,每次都你帮我扛啊?” “那……那这不行的话,你打算叫什么啊?” “被你们搅的,我目前也没个头绪,让我那便宜阿爷去头疼。我来想想六鬼的诨号怎么改,人都改邪归正了,没道理还用以前的,太邪气,身不正则难压宵小。” "所以你打算改成什么?" 莲华:…… 其实六鬼的身法,加上暗枫的行事风格,都让莲华觉得挺忍者的,所以很想弄个忍者代号给他们。 要说忍者,不像穿越前年轻人饱受岛国动漫《火影忍者》的荼毒,莲华对忍者的认知要更为真实一些,往往和短刀、手里剑、苦无、烟雾弹这些词联系起来,最夸张的认同度也不过是街机游戏《侍魂》里服部半藏的忍法爆炎龙了,跟魔法似的小火苗能在地上呼呼跳着过去,像加尔福特那种带狗还能放电的忍者简直可以说是异类。 第60章 拳拳到肉 一想到忍者,莲华可就来劲了,记得当年在街机厅,饱受叔叔伯伯们烟熏火燎的考验,捏着五毛钱的币子,想要玩一把《惩罚者》的渴望。当然,通常是就快到回家吃饭的点还没轮到自己,只好把币塞进那些无人问津的机子随便玩点什么过把瘾就溜了,也是在那个时期玩到了《忍者之怒》《变身忍者》之类的忍者题材游戏,就这么对忍者着了迷,毕竟谁能拒绝一个穿着轻便帅气忍服,手里剑能扔出超越热兵器的威力,自己还能上天入地、弹药无限的酷忍者呢? 想一想,在《名将》人人拼手速抢选刀手和上尉的时候,还能悠哉游哉选忍者,岂不是美滋滋? 后来的《拳皇95》里也是玩如月影二一度打得小伙伴难以招架,当然,也是首次认识到还有叫不知火舞这种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忍者,简直就是邪道!不过,我喜欢。 再后来网吧盛行,《战国传承3》《忍者之刃》各类忍者游戏在把忍者作案工具变化多端和体术超卓的概念传达开的同时,渐渐把忍术妖魔化起来。 所以,在莲华认知里,《火影忍者》里的忍者动辄上天入地的搞法虽然夸张,但毕竟少年画满热血番嘛,哪家不是如此?反而是被《火影忍者》骗入坑的后辈们,见到真实忍术后各种嘲笑的行为,让莲华啼笑皆非——人家借虚构的作品来用本国文化潜移默化改变着你,你沉浸在剧情的跌宕起伏中,甚至都不愿意接受人家真实的面貌了,以至于从没想过樱花温泉夏日祭、拉面饺子味增汤,已经悄悄将你的认知和那个国家联系起来。 效果如何?看看国产古装剧里那些被倭化的服化道(服装、化妆、道具的简称)就能明白,Cool japan(酷日本)战略可不是吹出来的。 “你怎么突然没声了?在想什么呢?”孟灵静抬手在莲华眼前晃了晃。 莲华这才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不由自嘲地呵呵笑起来——特喵的管那么多干嘛,别说在那个时候自己人微权轻没本事管,如今人在另一个世界那更管不着了,还想的历历在目的,真就冒傻气! “哼,你懂什么?我这叫沉默是金!”莲华边说边并指一戳,直点孟灵静腰侧,“啊哒!让你看看我小霸王的点穴之术!” 腰部的酸痒让孟灵静笑得咯咯的,可明显莲华点的不是任何穴道,“你……你这算点的什么穴啊?” “笑穴。”莲华将手指收到唇边,如牛仔一般酷酷地吹上一口,“老娘的寻穴,可能入捕头的法眼啊?biubiubiu~” “哎呀!你还来……哈哈、哈哈哈……”孟灵静猝不及防,被戳得娇笑连连,半晌才缓过劲来反击,“我也会!看招!” 莲华双手枕在脑后,死死盯着孟灵静袭来的手指,腰部随着节奏左右闪躲,“点不到点不到,略略略!” 不远处,恰好有时间,想过来陪陪莲华的宇文安明,在看到这一幕后直接僵住了——真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而他不知道的是,寻穴本尊,坐在酒楼窗口边正美美喝酒的荆少卿看到这一幕后,默默移开了视线,那表情,坐他对面的游君宇能笑一年。 孟灵静虽然点来点去点不到满不甘心,但却停下了动作,“你……你这个动作,好下流啊……” 莲华挠了挠脸——哎呀呀,玩过了。 此时,一群人闹哄哄地向二人这边走了过来。 莲华赶紧转移注意力,“嗯?那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人群里就有人哭兮兮喊起来,“捕头,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 莲华一脸懵地抬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孟灵静——找哪个捕头呀? 过来的人群,为首的是两男一女,一个朴实的中年汉子,牵着一个小男孩,旁边的妇人哭哭啼啼,刚才就是她喊的捕头。 这明显是一家三口嘛!莲华带着礼貌又不失友好的微笑凑向孟灵静,压着声音问道:“家庭纠纷不归六扇门管吧?” 孟灵静学着莲华的表情,低声回道:“百姓无知,看到是公家的都会来找。既然叫了我们,听听呗~” 莲华了然,转头看向那妇人,“大姐,先别哭啦,什么事,说说吧。” 看妇人还在呜呜咽咽的,中年汉子嫌恶地瞪了她一眼,这才行礼道:“官爷,小人刘昌峻,是个货郎,娶妻姜氏,育有此子刘充。” “嗯嗯,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平日里小人走街串巷,吆喝贩卖营生,这姜氏在家带孩子,算不上是大富大贵吧,也是平安幸福。前些日子,有大户人家喜得贵子,跟小人买了一堆玩具和杂货,还赏了喜钱,小人便想着买些肉来给孩子补补身子。” 孟灵静瞪大眼,瞅瞅哭哭啼啼的妇人,疑惑地问道:“肉被她一个人吃了?” “官爷莫急,待小人细禀。”刘昌峻爱怜地摸了摸自己孩子的脑袋,“比被她吃了还可恨!这姜氏,拿了钱去市集买了肉回来,结果把肉给炖糊了!小人实在气不过,左右日子还能对付,就想休了她。” 孟灵静诧异道:“就这,肉炖不好就要休妻?” “就是,”旁边一个一路跟着的坊邻大妈在一旁劝着,“老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夫妻,是那么容易聚在一起的嘛?怎么能为这点小事说休就休呢?” “哎呀,虔大娘,我如何是那不晓事的?”刘昌峻先挥手制止了虔大妈叨叨,才转回头跟莲华诉苦,“四回,她给烧糊了四回啊!” 此言一出,周围正劝的街坊全沉默了——小老百姓吃点肉不容易,四回,难不成有些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此时,啼哭的姜氏突然抬头,“我不是故意的!大家想想,我去买肉买菜回来,又洗又切的,难道不辛苦吗?谁愿意好好的一锅肉给炖糊了?你倒好,张口闭口休妻!官爷,你可得给民妇做主啊!” “官爷,你别听她一面之词!”刘昌峻有些急了,“前两次,她把肉炖坏了,我连责怪的话都没说过一句啊!知道她不擅长做饭,虽然心疼吧,也都是好言宽慰。第三次,又糊了,我一气之下把锅砸了,跟她说‘都是咱家锅的问题,换一口就好了’。可是,今天又炖糊了……五天之内炖糊四次肉,这日子还怎么过了?” “怎么不能过了?你娶妻,不就该顺着我,疼着我吗?我还给你们刘家添了个这么懂事的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这么狠心?” 旁边一个小年轻有点怯懦地插话,“刘、刘大哥,要不……要不回去再考虑考虑……” 莲华本来听到一半就不想管了,做饭都不擅长的家庭主妇,做什么能擅长?你的本职都做不好,还不该休?自己什么生活条件没个数是不?可听了妇人这话,又来精神了——哇塞,古代女拳师欸,打起拳来丝毫不手软的,拳拳到肉! “行啦!我知道,来的街坊都是是好心。但不是你们家的事,少插嘴!”莲华皱眉扫了一眼四周的街坊,见他们不敢再言语,才抬手拄着下巴,“大姐,你过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官爷,这事儿民妇真的冤,怎么嫁了个这么黑心烂肝的?说不过就不过?我肯嫁给他,他们家就该烧高香了,反倒还怪起我来。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我做主,你就听?” 见莲华和孟灵静都是女子,姜氏自是认为都是‘自己人’,不然她也不会隔老远就往这边喊,此时听莲华问起,以为要为自己撑腰,赶紧点头,“官爷的话,民妇自是遵从的。” “这就好,我先问你几个问题。”莲华微微眯了眯眼——小算计打到老娘头上,这必然不能让你诚心如意啊!不然别人还真以为地球是围着你转的了,“你从小到大,吃没吃过肉?” 这话问的人不着头脑,姜氏只好据实回答,“民妇娘家本是猎户,靠打猎维生,自然是吃过的。” “哦,猎户,家里多少兄弟姐妹啊?” “除了民妇,还有一个哥哥。” “那平日里,都是家里人做饭给你吃呢?还是你来做?” “都是父兄在操持,忙不过来的时候,民妇也会帮把手。” 我去,这什么猎户哦?怪物猎人是吧?一年挣多少收入了,把自家女儿养成大宝宝,一点不懂心疼人,水平又臭,却还自视甚高。莲华悄然叹了口气,“你嫁给刘昌峻多久了?” “回官爷,三年了。” “这三年,你吃饭吗?” “官爷说笑了,自然是吃的。” “那我就奇怪了,你已经身为人母,不说女红有多优秀吧。爷们在外面挣钱养家,你相夫教子、做饭浆补,这是母亲的天职吧?这都司空见惯每日要做的呀,为何能四次把肉给炖糊了?” 第61章 惩治三恶女 听这捕头的意思,并不打算帮自己,姜氏有些慌了,“这……这……民妇……民妇也不是故意的呀。” “你还不够故意?”见姜氏狡辩,一旁的刘昌峻气得哆嗦起来,“一次两次,我当你做不来,可以理解。第三次,你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教训,可还是做糊了,我仍然包容原谅你,可第四次还这样,这还不是故意的?” 听刘昌峻这么说,围着的众人再次爆出一阵窃窃私语,有的甚至对姜氏指指点点。 人群里走出三个女子,一个矮胖一个高瘦还一个中等身材,三人直接向刘昌峻发难。 中等身材的女子首先嚷嚷起来,“你刘昌峻,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她不会炖肉,你也不会吗?明知姜氏不会做,还三番四次的让她来,要我说,你这才是故意的,好找借口休妻!” 矮胖女子随即跟上,“就是,要换了我的丈夫,第二次就换自己做了,哪里还能让做到第四次的?姜氏辛辛苦苦又是买菜又是做菜,她只是犯了正常女子都会犯的错而已,你就要休妻?抛开事实不谈,就算她有错,你就没有一点点错吗?” 高瘦女子并未开口,但也是一脸坏笑看着刘昌峻。 啊咧咧,这场面怎么看着像穿越前某高校的三个恶霸女呢?而且这女拳师言论,路子走的挺正啊!莲华有些纳闷,自己真的是在穿越的世界么?怎么相似度如此之高呢? 这三女子是街坊里的三个臭虫,老大不小了嫁不出去,天天聚在一起张家长李家短的,仗着自己嘴能说,惯会颠倒黑白、胡搅蛮缠。所以刘昌峻黑着脸,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三个女子以为对方怕了自己,更嚣张了。言辞间极尽挖苦讽刺和不屑。 这时人群里有一老者奇怪问道:“哎~周氏,我怎么不记得你有丈夫?” 被抓了漏洞,戳了痛处,矮胖女子立马不淡定了,“我这叫假设,你个老不死的懂什么就在这学人嚼舌根?回家抱你的老婆子去,也不撒泡尿照照,一年挣得几个钱,还想肖想老娘?” 那老人闻言连连后退几步,在旁人的搀扶下才站定身子,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莲华眯了眯眼,孟灵静立马知道她要收拾人了——莲华最看不惯目无尊长的人,借用穿越前着名主持人朱军的话,谁没年轻过,可你老过吗? 在社会上跳了几天就开始人五人六的,天老大你老二,那不叫人,那是猴子。怎么的,你年轻,所有人就该由着你放肆?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 最后的最后,也是莲华的一点个人情绪,这三人实在长得有够丑的——都说相由心生,这三人丑得如此有特点,可见心灵有多恶心。 所以,莲华也懒得废话,直接过去一人赏了一巴掌,“本捕头还没说话呢,你们三个在这唱什么戏?” 瘦高一言未发,却挨了打,开始叫屈:“我……” “你什么你?”莲华反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别以为你不说话,站那阴阳怪气地冷笑我没看见!既然你们三个闲得不插手别人的事就难受,本捕头帮你们想了个解决办法。来,孟捕头,你看着她们三个做伏地挺身一百个,就在这当街做,让街坊邻居好好看看,插手捕头做事的刁民是什么下场!这次是小惩大戒,再让我看到或者听到你们瞎话连篇,就没那么便宜了!” 这三人原本在街坊中就没什么人缘,此刻被教训,众人拍手称快。 莲华走到周氏面前,周氏吓得一身肥肉都抖起来,可还是嘴硬道:“我要去告你!你胡乱殴打百姓!” “你去告呀,衙门是你家开的,你说告便一定能成。”莲华冷笑,“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向这位老丈道歉,人家就问你一句,你跳八丈高,最基本的尊老爱幼都没了,这可不行!” “我凭什么跟他道歉啊?我说什么了我?”周氏说着说着就哭起来,语带呜咽,“你欺负人,我爱说什么说什么,你一个捕头管不着……” “哭?哭也要照做!”莲华虎着脸,半点情都不容,这三人,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如此放肆,平时指不定怎么欺负街坊呢,不好好收拾收拾,真当伍朝是她们仨的了。 看周氏还在那不情不愿的,莲华翻了个白眼——不见棺材不掉泪,“各位街坊听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候到了,想必大家平日里都被周氏祸祸过,今天本捕头做主,凡是有过仇怨的,都可以上前扇她耳光,一人一个,公平响亮!” “你、你敢……” 周氏话音未落,莲华借机抓住对方的一只手,往后反绞,再对着膝窝一脚,周氏就跪倒在地。为了让她的脸露出来,莲华还刻意没把她身子压太低。 莲华也不扯什么道德规矩,直接大包大揽,让围观众人卸下心防,“机会难得,街坊们!你们只管扇,出了问题全算我的!” “还有我!”孟灵静立马补上,甚至还将腰牌亮了出来,“我俩可不是普通捕头,而是六扇门的名捕!有什么问题,我俩担!” 众人哗然,原来是近日里常常听闻的两位在都城各处游走的女名捕,都城最大的豺火帮都被她们挑了,据说还是直接降伏的,事后永王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处罚几个不长眼的小臭虫能算什么事?心里顿时都有了底气。 莲华给了孟灵静一个“爱死你了”的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转头对被眼前一幕吓呆的另两个女子巧笑,“看什么呢?你们也想过去分担?” 正在做伏地挺身的瘦高女子和中等身材女子立刻慌不迭答道:“不敢!不敢!” “做标准了啊!我告诉你们俩,假一赔十!敢蒙混一个,加罚十个!”莲华语带威胁——做点体罚,算是便宜她们了,“那边的街坊也可以帮着监督,她们要是敢偷工减料,立刻报给我!” 立马就有十数双眼光紧盯了过去,地上趴着的两女,满头汗珠,却只能咬着牙苦苦支撑。 说起伏地挺身,也是莲华平日锻炼时,孟灵静看到以后跟着学会的,虽然动作古里古怪,做起来又累又枯燥,但是事后臂力和腕力的增长却是可喜的,所以即便莲华不盯着,孟灵静也能单独处理好。 而这边人丛中走出一个约有十一二岁的少年,上前行礼道:“名捕姐姐,我真的可以扇她吗?” “当然啦!不然你以为我在这费劲是为了谁啊?仁义道德,修心养德固然重要,但该做出来的时候,还是要做出来嘛!不然世间的正义公义何在?那歌怎么唱的来着?哦,对了,‘心中有佛,行善只是衣钵。扶幼助儒,岂能熟视无睹。权贵财富,本是身外之物。习文弄武,求知强身之路!’” 众人闻得这歌怪腔怪调,却莫名有点亢奋,都纷纷拍手捧个好。 "好!好!"之前被骂的那个老者,激动得涨红着脸上前,“老夫先来!” 周氏立刻瞪圆了眼嚷起来,“老不死的,你敢!” 回答她的是老者响亮的一巴掌,“你周家不过一屠户,莫说你爷娘,就是你祖父母,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今日问你一句,就平白受你辱,你说我打得打不得?就当替你祖父母教训你了!” 这一巴掌直接把周氏打傻了,平日凶横霸道的,谁见自己都躲着点,今天这是怎么了? 然而她还没想清楚,又是一巴掌到了,是之前上前询问的少年打的,打完用还略青涩的嗓音道:“我母亲独自抚育我兄妹二人,起早贪黑去大户人家帮工,你无凭无据的,为何要诬她和人家少爷有染?还要骂我兄妹是野种?” 莲华在心里给少年竖了个大拇指,这周氏真就欠揍,仗着邻里善良,什么话都敢乱说,真以为自己高别人多少头了?“好样的!少年,你母亲和妹妹在不在这?” “回捕头,我叫周杰。”少年冲莲华行礼,“母亲在做工,妹妹在家中缝补,都不在此处。” 莲华点点头,“这样,你们家三个人受辱,打一巴掌太便宜她了,你母亲妹妹不在此处,你便代替他们,再补两巴掌。” 周杰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莲华,还能这么玩?“名捕姐姐,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莲华内心好笑,“比珍珠还真!我看出来了,咱们的街坊都是向善乐善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街坊邻里互相多包容,这是很优秀的传统。但是,善归善,咱也不能把宽容变成纵容,把好好的地界转化成恶人的温床,那岂不是视世间的公平正义如无物了?后面的街坊们,排好队,一个个来,不用有顾虑,家里有几人受辱的,就代打几巴掌。今天,新仇旧恨一起算,也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吧!” 少年闻言,放开了力气,抡圆手,嘿嘿就是两巴掌,犹自不解恨,狠狠瞪了周氏一眼才带着扬眉吐气的喜色走开了。而被她扇的周氏,此刻已经嚎啕哭起来。 看着少年那气势,看着周氏那狼狈样儿,众人深感正义在自己手中的样子是如此美好,也纷纷排起了队,你家几巴掌,我家几巴掌,算好以后,抡圆膀子地抽。 一开始周氏还想挣扎起身,莲华如何能让她得逞,吃过几个人的大耳刮子以后,她也不反抗了,估计脑子被抽懵了,嘴角流着血,只是呆滞地呜咽着。 见她没了精气神,莲华也就放开手,让两个热心群众过来帮忙架住继续给后面的人抽,自己则走回刘昌峻一家这边。 第62章 巧断休妻之事 刘昌峻的妻子姜氏,在见了莲华如何处置那三个坊间恶女之后,心下惴惴,见莲华过来,下意识就想躲,莲华一把逮住后领扯了过来,“躲什么?你家的事我还没处理呢,就想跑?” “那个,官爷!不是,名捕!”姜氏陪着笑,“大人您忙,我家的事,不打紧的。” “你说管就管,你说不管就不管?”莲华冷笑,“你在教我做事吗?” “民妇不敢,大人您做主。” “这才对嘛!”莲华满意地转头看向刘昌峻,“你既要休妻,休书可带了?” 刘昌峻面色尴尬道:“小人不识字,这次又是一气之下做的决定,所以休书未曾备得。” 莲华点点头,朗声道:“自古娶妻当娶贤,且不说你姜氏不擅做饭在为妻之道上有多不够资格,你丈夫风里来雨里去,走街串巷挣点钱容易吗?纵然如此,他挣了钱,首先就想着买点肉补贴家里人,冲着这份辛劳,你该不该感恩?你偏不知足,要听那三个臭虫说的,让他来做饭,那你俩换换,你出去挣钱来养家,看看你看不起的那几个铜板究竟来得像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 刘昌峻眼眶红了,一开始姜氏往莲华这边奔,他一看是女官差,心里也是突突的,姜氏那点小心思,他如何会不懂?就怕这官差不分是非帮着姜氏,平白还要又花些钱财,可莲华这一席话,真就说到他的心窝子里去了。 “再说回你把肉炖糊了这事,”莲华不等姜氏反应,继续梳理,“你要是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不会做饭情有可原,毕竟还有下人会去操持。可是你什么身份?猎户之女,嫁进夫家,没让你出门做活就偷着乐吧,生儿育女只是基本,烧菜做饭、涮洗浆补,一个家里里外外都需要去操持,你问问这些街坊,老百姓谁不是这么过日子的?” “是啊,”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也有感而发,“昌峻家的,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尤其是你已为人母,你不为自己,总该为孩子想想吧?孩子是你的骨血没毛病吧?你说天底下,当娘的为孩子炖点肉能炖糊,你这是用心做事的样子?那猪还知道同一棵树不带撞上两回的,你炖个肉能糊四次?!你是想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大家,你还不如猪?” 周围的人闻言哈哈哄笑,姜氏也闹了个大红脸。 “你可以说你不是故意的,可以说你不懂炖肉,还可以说你没功劳有苦劳,但不管你说什么,在旁人看来,你就是失职!前面我就说了,娶妻当娶贤,你作为一个妻子,别说贤惠了,甚至连本职都做不好,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你说,换了你摊上这样的,你休不休?” 在莲华颇具条理又刀刀致命的分析下,姜氏彻底傻眼,急得眼泪飙,“我……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你不知道?我知道呀!”莲华得意一笑,“刘大哥,我支持你休妻,毕竟一个连母亲天职都做不好的糊涂蛋,指望她在其他事上能上心,为家里分忧,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谁让你是气头上做的决定呢?你看看,连休书都没备好。” 刘昌峻心下感念莲华懂自己,言行也恭敬了不少,“请名捕示下,小人当如何做才好?” “这样,我呢,手里刚好有二两银子,给你们夫妻拿去,让姜氏再炖一回肉。” 姜氏一听还有救,立刻抬手擦了擦脸,“当家的,就再信我一次,这一回一定给你们父子把肉炖好!” 刘昌峻有些犹犹豫豫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又求助似地看了看周围的街坊,显然想不通怎么说半天还是劝他息事宁人。 莲华见状微微一笑,“刘大哥,你之所以一直摸孩子的头,是因为你感觉到内心有一丝不安,对吧?我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也就不兜圈子了,你心里那一丝不安,其实正是源于孩子,对孩子来说,有爷有娘才是一个完整的家,你今天盛怒之下做了休妻的决定,孩子是心疼你,所以才一声不吭的跟着你,可他对爷娘即将分离的感受,我相信你能已然察觉到了。” 刘昌峻这才恍然,看向孩子,只见孩子眼眶红红的,显是憋得很辛苦,弱弱地说:“阿爷,能不能再给阿娘一次机会?” 旁人见了这一幕,也都纷纷点头,这孩子,多乖巧懂事,怎么就碰上姜氏这么个不晓事的娘了? 也有好心的大妈,在一旁劝说,“昌峻啊,依大娘看,名捕说的在理,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娘啊!不如就按她说的办吧。” 刘昌峻长长叹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莲华,“小人愿听名捕安排。” “好!”莲华点点头,转向姜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犯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吸取教训一直犯同样的错误。姜大姐,你可记住了,不是每次做错事都这么好运气可以被原谅的!” “好的好的,谢谢名捕!谢谢名捕!”姜氏千恩万谢拿着银子去了。 刘昌峻也拉着儿子跟莲华辞别。 此时有百姓过来报告,“名捕,那周氏,昏过去了。” “哦?”莲华转过头去,见那个轮到的人,看着昏过去的周氏,一副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的表情,内心好笑,“昏过去了,自然就不抽了呗!” 闻言不少人发出怨叹,尤其排队的人,这名捕搞什么啊,一会儿让打一会儿又不打的——我都凝聚出二十年功力在掌上了,怎么说不打就不打了嘛?叫我这一身能量,如何发散啊? “哎呀~街坊们,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憋着气呢,可是正义要伸张,总得她醒着的时候吧?”莲华无奈地耸耸肩,“你们想想,她都昏过去了,抽了她也没感觉,这不是便宜她了吗?” 众人一想,也对嘿,不能让她这么蒙混过关,于是就有人吼了一句,“弄桶水来浇醒她,继续!” 莲华扶额,特喵的真就我负责所以你们往死里抽是不?“这谁出的主意啊?你可够狠的,我让你们伸张正义,你们直接上私刑是不?反正我是喊停了,后面要真出了事你们谁出的主意谁担!” 众人立马没声了,想想也对,没道理往死里整啊,可是心里就是不甘心,有仇有怨遇上机会了为何不让报? “街坊们,稍安勿躁,我又没说你们的巴掌不作数了,等她回去养几天好了,你们接着抽就是了,有多少巴掌没打的,都各自记着,有的是机会讨回来嘛!” 众人眼前一亮,对啊!又不是不让扇了,只是过几天接着扇嘛,莽撞了,还是人家名捕靠谱。 “行啦!没什么大事,大家都回去吧!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啦!”莲华朝众人拱拱手,“静静,闪人啦!” 众人见主心骨都走了,也纷纷散了。周氏直接被扔地上没人管,有那好事者还在看着瘦高女子和中等身材女子做伏地挺身,两人早做到极限了,估摸着莲华走远,直接趴那跟死狗一样不动了,任周围的人怎么呼喝手都抖得撑不起来。 瘦高女子哼哼着哀求,“实在……实在做不动了,街坊们,高抬贵手,缓几天再做……” “不行!还有四十三个呢,我数着的,别想耍滑头!赶快起来做!” 酒楼上看完这出好戏的荆少卿和游君宇,此刻有些回不过味来。 游君宇端着酒杯在唇边游离半晌,才笑道:“老头这次找来的名捕,有些意思。” 荆少卿则皱着剑眉,明明已经看不到莲华她们的背影了,他却还盯着那个方向,“一品香题诗,单挑豺火帮,与叶晨交好,与董熙腾交恶,说她寸功未立,六扇门却又上下都喜欢她,狗拿耗子地替巡捕处理了多起民事纠纷,使得六扇门在民间的口碑变好,实在太惹眼了。” “你呀,就是老爱患得患失!”游君宇潇洒地一口饮尽杯中酒,“我看你不该改成逐形,应该改闹心。” 荆少卿这才转回头瞪了游君宇一眼,“不过,活得这么明白通透的女子,世间确实少有,莫说世间女子,就是我等男儿,也未必有她这般爽利。” “这还像句人话。”游君宇夹了筷头菜塞嘴里,满意地嚼着。 而其他人不知道的是,此刻御书房内,伍朝的青年皇帝,怀里抱着一只三花猫,靠在软榻上休憩,旁边一个宦官正在向他讲述着什么。 突然,他从榻上坐起,睁开双眼,眼光澄澈却满是灵气,“娶妻当娶贤,她真是那么说的?” “千真万确!”宦官赶紧上前扶住,“皇上您亲派的心腹,断然不会听错。” “那三个讨人厌的女人,为首的被掌嘴,其余两人被罚做……” “皇上,那个叫伏地挺身。” “对!那是怎么做的?” “这是个新鲜词,仅是文字传递,难以尽述其详,奴才也挺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处罚。” “‘犯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吸取教训一直犯同样的错误。不是每次做错事都这么好运气可以被原谅的!’原本只是奇怪,仅凭着收伏常山六鬼这点功绩,如何能晋升名捕之列?如今是越查越有趣!此女子不但胆识过人,还思维独特、语出惊人,不为凡俗之见所拘。朕很久没有这么迫切想见一个人了,你说她到底是何模样?” “已宣她明日上朝见驾,明日要见不到人,直可问诸葛大人要人。” “哈哈,对极!定要见上一见!”皇帝开心一笑,忽又皱起眉头,“可是,关于那对夫妻的事,我觉得没有判好,虽说小惩大诫吧,但这般草草收场,只怕那姜氏记吃不记打,总觉得她后续还会做点什么。” “想是为了明日面圣,她急着回去做准备吧。” “她这么说了?” “确有说过这话。” “好!”皇帝起身向书案走去,“那朕也要赶紧批完折子,早些打扮打扮。” 书案的侧首,赫然挂着莲华的两句残诗——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 第63章 六名捕 皇帝所料不差,莲华还真安排了后续,她和孟灵静回了六扇门后,换了便装,两人在房前的院子里练了会儿武,舒展舒展筋骨,这才坐下来聊诨号的事。 “你说,到底给六鬼安个什么名目好?”莲华拄着脑袋,“老六组合怎么样?” 孟灵静第一次露出“你在逗我”的表情,“会不会太过像卖油郎了?” 莲华扶额,对哦,这也太土味儿了,“啊~~~好烦,为什么我给自己的队伍起名字就脑袋就空空的,什么灵感也没有,我没k我没k,布鲁biu布鲁biu,恐龙扛狼扛狼扛……” 角落里扑哧一声就笑出来。 莲华狠狠瞪了那边一眼,“老五是不?出来!你还好意思笑,都是你,一点特色也没有,害我给你们起诨号也起不出来,喵的,好气哦!大家都出口来吧,群策群力,想诨号!” 六鬼迅速集结到位,看得出来憋笑都憋得有点辛苦,唯独老五直接哈哈笑出来。 “哎呀,都现身了,想笑就笑,别在执行任务时掉链子就行了。”莲华见几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没好气地挥挥手,“还有,不许给宇文大哥学啊,谁泄露出去毁我形象,别怪我辣手无情,挠你!” 宇文安明刚进院门就听到说自己,不由问道:“我怎么了?” 于是莲华张牙舞爪威胁六鬼的姿势就僵在那里,众人便都发出欢乐的笑声。 “笑、笑屁啊笑!你们都是暗枫培养出来的,就不能笑矜持一点?”莲华色厉内荏地训一句,哪管身后笑声一片,面不红心不跳地迎着宇文安明过去,“宇文大哥,你来得正好,我在给他们想诨号呢!你也来帮把手嘛!” 众人:你是不是想用快速变脸来告诉我们,刚才那页书已经翻过去了? 宇文安明莞尔,“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好事儿亲自跑一趟啊?来,坐下说,静静,给你家安明哥倒杯茶。” 孟灵静一边倒茶一边啐道:“又来取笑我!” 宇文安明道声谢,坐下喝了口茶,“经诸葛大人批示,以后我就不做暗枫的首领了。” 就这?这倒是大事,可关我什么事啊!莲华莫名其妙,只好试探着问:“你……犯什么事了?这么突然要把你踢出队伍。” 闻言宇文安明一口气没接上来,给茶水呛得直咳。 莲华眨巴眨巴眼看向孟灵静,孟灵静也一脸懵,便接过话头,“那安明哥今后有什么打算?” “咳咳……”宇文安明好容易调匀气息,“不是犯错,是由暗转明,你们五个加上我,以后就是六大名捕。” “酱紫哦~”莲华点点头,“你这算平调还是升迁?” “平调?升迁?”宇文安明有点好笑地看着莲华——这小脑袋瓜到底在想些什么? “呃,就是……就是你成为六大名捕之一,算是升官呢,还是维持原有官职?” “我本无官身,这样一来,应该算是升迁了吧……” “啊,我明白了!那你是来通知请客的,说日子吧,我一定给你封个大红包!祝你平步青云官运亨通美人在怀发大财!” “不是……”宇文安明正要否定,突然一想,这样一来还能拉近和莲华的关系,遂点点头,“择日不如撞日,你看今晚怎么样?” “啊,这……”莲华正小鸡仔一样叭叭叭,一听是今晚就哽住了,“宇文大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换了平日,我一口答应。但今晚我有事要处理,恐怕没法去了呢~但是你放心,大红包一定让静静帮我带到。” “不妨事,你别着急,日子还没定下来。等哪天大家都闲了,咱们好好聚一聚。”宇文安明赶紧摆手,“我今日来其实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呀?” “那个……你看,”话到临头,宇文安明又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咳~就是……诨号的事,之前听你改的挺好,所以想请你也帮我……” 莲华无语,我自己的都没想好呢,你们倒好,一个个的指望我,“那宇文大哥,你之前有诨号吗?” “安明哥以前做过禁军龙虎卫的厢都指挥使,一杆方天画戟,万夫莫敌!”孟灵静见宇文安明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帮对方介绍起来,“指挥若定、武艺精纯,是可以和万哲成将军比肩的大将,人称旋风太保。后来诸葛大人慧眼识人,将他调到暗枫,才沉寂了那么些年,这次复出,你可要好好帮他起一个诨号。” 听孟灵静很照顾自己面子的,没有谈及叛乱那一段,宇文安明向孟灵静投去感激的目光。 莲华头疼不已,你要说用方天画戟的猛将,不是吕布就是薛仁贵,像《水浒传》里的吕方、郭盛,一个小温侯,一个赛仁贵,诨号都是依着前面两猛将起的,问题这个时空没有这俩猛将啊,没法照葫芦画瓢,真就一个头两个大。 “之前你拟定的追影逐形铁手缠蛇……” “缠心!”莲华赶紧纠正,“我捕捉到灵感,缠蛇太过凶煞了,不正气,缠心更合适,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确实,缠心更合适。”宇文安明瞄了一眼孟灵静,见其不反对,这才点头,“我想说的是,你起的诨号不但恰当,还能俩俩搭配,能不能看看也帮我起一个。” “还真是啊,”孟灵静如发现了新大陆,“虽然追影逐形比较顺口,但荆少卿和游君宇总是待一块儿,铁手逐形,也挺搭调的。莲华你赶紧想想自己的诨号呗,咱俩凑一起。” “欸,”莲华故意做出一脸震惊,“我还以为你想和宇文大哥一组呢!” 此话一出,宇文安明尴尬地红了一丝脸,低头喝茶,心道我想和谁一组你真不知道吗? 孟灵静则又羞又恼地捶了莲华肩膀一拳,“又瞎说!” 莲华打个哈哈,才乐呵呵道:“宇文大哥,我这一时没什么灵感,想不出好的诨号。给我点时间,一定给你安排上!当然,你有什么想法,也随时都可以告诉我,咱们及时调整哈。” “行,那就多承你费心了!请客时间定下来,我再来邀请你们。”宇文安明闻言起身,告辞离去。 待宇文安明走远,莲华冲院子里的众人做了个鬼脸,“‘多承你费心了!’看看,人家多有礼貌,再看看你们!我这集六扇门门脸和自由搭配功能于一体的诨号,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么?花费了我多少脑细胞,你们都不懂心疼我一下!呜呜,我果然还是回去修温泉旅舍算了……” 老四立刻狗腿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糕点递上来,“哎,莲华姑娘,他们几个傻帽哪懂这些?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我这有望春门张记做的桂花糕,可甜了,你尝尝。” 其余五人傻眼了,老大一脸难以置信,“老四,你、你……” 话还没说完,老六直奔桌上的茶壶,“看看,茶都凉了,这让姑娘怎么喝?我去换一壶来。” 老五搓着手,“我、我有膀子力气,给两位姑娘捏捏肩吧……” 其他人:“滚!” 几人笑闹了一会儿,莲华做了个停的手势,“好啦!你们这群活宝,会给你们想出像样的诨号的,收了收了。现在还有事要做,走,静静,咱们查岗去。” 话说刘昌峻带着孩子回到家中,回想着莲华的话,心里不是个滋味。这些年,姜氏不但没体贴过自己,反而以功臣自居,脏活累活全推了,自己念着她的好,没有计较,现在真是越想越气。不过这次也算是最后的机会,要是姜氏重蹈覆辙,他就是再顾念着孩子,也是非休不可了。 这般想着,姜氏已买了菜回来,开始略带笨拙却积极地切菜、烧火,准备做饭。一边忙得叮当响,还一边不断向刘昌峻说着保证的话。 这让刘昌峻心里有了些许热气,有了几分期待。 这时传来敲门声,刘昌峻还没回过神,儿子已经跑过去把门给拉开了,随后就是儿子惊喜的叫声,“名捕姐姐!” 刘昌峻循声望去,门外,正是莲华和孟灵静。 莲华进了门,冲着刘昌峻友善一笑,“刘大哥,我们来蹭饭。” 蹭饭?蹭我家的?官差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刘昌峻还在想该怎么说,莲华已经自顾自钻伙房里去了。 伙房里的姜氏见莲华摸进来,很是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行礼,“见、见……民妇见过名捕!” “别那么战战兢兢的,你不见我都换了便装了嘛!现在不当值,咱们随意点。”莲华赶紧给人扶起来,“哟!这肉买得不错嘛!姜大姐,我可听说了啊,你向屠夫打听炖肉的方法了。” 姜氏面上一红,“多承捕头教训,民妇怎敢不把握住这次机会?” “这就对了嘛!你看,只要你心里把这当家,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莲华点点头,从姜氏腰上把围裙解下来自己系上。 “名捕,不是,官爷,这使不得……” “嘘!”莲华竖起食指点在姜氏唇边,让其停下,“这炖肉啊,可是有讲究的。我来你们家蹭饭,吃白食可不好,就教你怎么炖肉吧!” 第64章 蹭饭美滋滋 这如何是吃白食了?九文钱一斤的猪肉,莲华给的二两银子,就是天天吃肉,都够她来吃一个多月的了。念及此,姜氏怎会不知道莲华是来帮自己的,红着眼眶,认真学习。 “咱们一般人家炖肉,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料,寻常的葱姜蒜,盐,可以加一些大酱或者酱油,再有少许糖,就足够了。” 莲华一边说,一边把需要的辅料找出来排在灶旁,然后看了看肉,“也难为你,午后去买肉,还能买到这么好的一块五花肉。” “先要把肉切成块状,不要切太小,像我切的这般大小就行。然后呢,不着急下锅,倒一些酒泡一泡,去去腥味。” 姜氏在一旁听着看着,内心又暖又羞愧,看名捕大人的装束,应是还未嫁,做起菜来如此娴熟,自己身为人妻,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趁着去腥的时间,切一下辅料,葱切段,姜切片,蒜要切成泥。我看你还买了一块豆腐,要不了那么多,切一半拿来炖肉吧。”莲华一边耐心讲解,一边娴熟地操作着,“锅内油已经热了,豆腐不要切,整块地下锅,炸到四面金黄就可以了。” “好,这个程度就差不多啦。捞出来放凉,待会你来切成块状,大小切得和肉块一样就行。”莲华把煎好的豆腐捞出,放在一边,“接下来趁着油温,把切好的葱姜下下去爆香。” 随着莲华的操作,一阵香气从锅内飘出,姜氏忍不住感叹,“真香啊!” “小意思,还有更香的,到处理肉啦!”莲华捞出葱姜,换了一锅油,将肉下到锅里,一股肉香随着油烟升腾而起,就连伙房外的刘昌峻和孩子都止不住鼻子抽抽,“平时你们应该都是直接放水煮,但按照我的方法来做,会更加好吃!不过这一步要相当仔细,热锅冷油,火不能太大,肉块煎的有些焦黄就可以了,没必要熟透,因为接下来还要煮的。” “你来看,煎到这个样子刚刚好,”莲华示意姜氏细看,然后往里加了两勺酱油翻炒着,“若是不喜欢酱油把肉染黑,不想用酱油,也可以用大酱加水,调成酱汁来调味。” “好,变成这种样子就可以加水了。” 见姜氏掀起水缸盖往里舀了一瓢水出来,莲华赶紧拦住,把另一个正在蒸饭的锅给抬开,从下面舀热水出来,“这个方法炖肉,加水千万不能加冷水,必须加温水或者热水,一次加够,不能反复加。最后,再把之前的葱姜和蒜末倒进去,加一点点糖,完美!咦,豆腐呢?” 姜氏老脸一红,“民妇光顾着学做菜,忘了切了。” 莲华温柔一笑表示理解,毕竟一下让人家接受那么多新鲜事物的同时,还要跟上自己的节奏,是有点不近人情了。遂也不废话,拿过豆腐,切成和肉大小相当的长条状,再下到锅里,用勺搅匀,“平日自己做,豆腐不一定要切成这样的,切成片也可以。” “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完成九成啦!”莲华盖上锅盖,解下围裙,伸了个懒腰伸展筋骨,“改成中火,炖上一炷香的时间就行。” 看莲华完事了,姜氏赶紧忙回灶边捣鼓其他的菜,一边向外边喊:“当家的,你让孩儿倒杯茶水进来给名捕润润口。” 莲华见姜氏笨手笨脚,显示平时下灶不多,帮衬道:"多的菜也别做了,刚好饭蒸好了,煮一个淡菜汤就行啦,荤素搭配才是最美的。" 不多时,小孩就捧着水杯进来了,“名捕姐姐,请喝茶。” “谢谢!真乖~”莲华开心地接过茶水,“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刘谦。” 啊,这……莲华庆幸自己还没喝茶,不然没准真喷出来,“好名字,听着就有前途。” “姐姐叫什么名字呀?” “谦儿,不得放肆!”姜氏吓得赶紧喝止。 “姜大姐,不要紧的,别吓到孩子。”莲华友善一笑,指尖轻轻在小刘谦耳际滑过,“姐姐叫莲华,我和外面那个姐姐一起在你们家吃晚饭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刚才阿爷还和孟姐姐说,欢迎官爷来蹭饭。” 小家伙嘴巴还挺甜,才这么会儿就叫孟姐姐了,莲华乐呵呵道:“那你可要督促你阿娘,把厨艺给好好练练,不然我们可不敢来呢!” “姐姐今天跟阿娘说的话很多我都不懂,但是,但是……阿娘一定会改好的!” “好,那姐姐可拭目以待了!”莲华感叹,小小年纪这么乖巧,真是不容易。 玩闹了一会儿,莲华估摸着差不多了,揭开锅盖,炖肉的香气蒸腾起来,直接把小刘谦给馋哭了,“这、这是阿娘炖的?” 莲华嘴角翘起得意的笑,“这次是姐姐做的,给你阿娘做个示范,小谦以后吃了这一回,要记住味道,以后你阿娘做的哪里不对,才好及时告诉她改进,好不好?” 刘谦嘴里答应着,眼睛却跟粘在肉上一样不会动了。 莲华抽出筷子,夹了一块,在嘴边吹凉,才递给刘谦,“我们小谦受苦啦!来,尝尝咸淡。以后啊,苦尽甘来!” 炖得软糯焦香的肉块,一入口汁水混合着肉香满溢,小刘谦都舍不得张口哈气,全包在嘴里猛嚼,一边吃一边猛点头。 看他吃得跟只小仓鼠似的,莲华乐了,“好吃吧?出去告诉其他人,准备准备开饭了!” 待刘谦蹦跳着跑出伙房,莲华才把姜氏拉过来,“大姐,你来看,肉炖到这样琥珀色泽就可以了。锅内的汤汁也收的差不多,这个状态刚刚好。再多炖一会儿,就该糊了,以后做的时候千万小心。” 姜氏万分感动,“名捕,我……如此厚恩,你还叫我大姐,真是折煞我了。” 莲华莞尔,这人本性不坏,就是在家待久思想变得狭隘僵硬,俗称待傻了,“穿公门服的时候我是名捕,不当值的时候我就是个老百姓啊!论年纪,你比我大,自然该叫你姐姐,所以你就放心叫我妹妹吧。不过话说回来,你都是姐姐了,可不能在做菜上不如我哦!这世间的事,不管高低,总结起来就四个字:会者不难。只要姐姐肯为了自己的家去经营去钻研,我相信没有什么是难得倒你的。” 听莲华说的有趣,姜氏也放开了,“哎,名……有你这么个妹妹,我哪还有那心思偷懒?” 莲华会心一笑,两人张罗着,把一菜一汤给弄上桌,百姓人家,平日有个热汤就着咸菜送饭就不错了,吃回肉能开心好几个月,如今一菜一汤也算奢侈一把了。 刘昌峻心里着实高兴,一开始他以为是名捕仗着给了二两银子,打算来家里赖着,心里还有点发愁,自己这小本小家的,如何经得起官家人折腾?可经过小刘谦去伙房那一转,出来各种形容后,他才恍然,人家是怕自己真的家散,来教妻子做菜来了,就姜氏这些年来的懒样,就是态度再怎么端正,没人指点也不可能一瞬间就变废为宝。念及此,刘昌峻不得不道一个服字,不愧是名捕,为我一个小老百姓能做得这么周全。 饭菜齐备后,所有人围着小桌看着莲华,莲华反而给整不好意思了,“那个……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这名捕虽然算不得什么正经官职,但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我看大哥大姐都不是什么坏人,小刘谦又那么乖巧,于公于私,都想你们家过得和和美美。哎呀,不说了,待会菜都凉了,大家快吃吧,别那么拘束!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嘛,我就是来蹭饭的!” 其他人闻言都舒心一笑——这名捕,上冒正能量,下能接地气——啥也不说了,人家一片心意,吃! 然后就是一阵猛扒狂嚼,待吃得七八分饱,速度才慢下来。 "这肉,一点腥气没有!香而不柴、软糯不腻,大人真是好手艺!"刘昌峻吃得啧啧赞叹,“不怕大人笑话,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炖肉。” “这都小意思!”孟灵静听人夸自己小姐妹,比夸自己还开心,“她的本事,大着呢!” “瞧我这嘴,是我没见识了。”刘昌峻自嘲地笑了,一品香题残诗,豺火帮立威,这些事早就传得街知巷闻,本事可不就是大了去了?做个菜又岂能普通得了?“可是,依我走街串巷那么多年的观察来说,能为我们老百姓做到这一步的官差,名捕是头一个!有名捕在,是我们都城百姓的福气!” “当家的,可别一口一个名捕的了,莲华妹妹肯叫我们大哥大姐,那是真拿我们当家人在照顾。” 这一句差点给刘昌峻整破防,眼泪水已经在眼底打转转了,“我何德何能啊……” “不至于吧?”莲华赶紧神情夸张地表演起来,“不就炖个肉嘛!有那么美味?给刘大哥都好吃得哭了?” 刘昌峻这才破涕为笑,众人也都乐了。 “不过说真的,要是你们都觉得好吃,那姐姐你可要下点功夫了。”莲华嘿嘿笑着瞄了一眼姜氏,“反正二两银子也够你这几天练手了,等你出师,就可以试着弄个小摊做成生意,名目都是现成的——名捕亲传密制炖肉,好吃到流泪!” 这话再次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也点活了刘昌峻和姜氏的心。 第65章 在练嘴的路上越走越远 皇宫内,皇帝听着一个小黄门的报告,仰面朝天45度角,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我就说她还有后续的吧?” “陛下天纵英才,自是看得明白。似奴婢这般愚钝的,一直以为那对夫妇和离的事儿已经算解决了呢!” 皇帝闻言面色有些不悦,“你这家伙,不过外出数日,怎生学得如此谄媚?再有此等行为,朕可不再用你了!你拿话来哄朕开心,莫不是当朕还如三岁孩童?” 小黄门吓得面如菜色,赶紧跪下连道不敢。 皇帝身边的随侍大太监一脸不屑——如今伍朝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正是因为皇帝身强体壮、贤惠聪明,怎么敢拿对付昏聩无能之人的那一套出来阿谀奉承?简直就是找死! “行啦!朕问你,她炖的那什么肉,能香而不柴、软糯不腻?” “就寻常的猪肉,可是不知为何,她做的时候香气能把人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似的。奴才怕被察觉,只能远远观看,那一家三口就着粟米饭,吃得可香了!” 皇帝回头看了看随侍的大太监,“御膳房里有人能做出相同的菜来吗?” 大太监为难,这么点信息,让我怎么判断啊?横竖都是不清楚,能肯定比不能强,“回陛下,御膳房的御厨们都是伍朝万里挑一的高手,又有名师传承,断不会做不来,只是就目前的说法,实在难以判断是用如何烹调的,只怕做出来不是一回事啊!” “朕也不是不知道,这太为难人。可是,他说得这么香,朕……” 跪地上的小太监赶紧伏下身子,“陛下恕罪!实在是那家人太能吃了,不但肉一点没剩,连炖肉的酱汁都下饭吃完了,奴婢就是想偷偷摸点也没法……” “行啦行啦!没责怪你,”皇帝挥挥手,“你也辛苦了,先下去吧。” 待得小黄门退走,皇帝才瞄了一眼身边的大太监,“这奴才,是你手底下身手最好的了?” 大太监赶紧躬身行礼,“回陛下,这小柳子入宫时间短,对规矩还不太熟悉。但他对都城各街各道都了如指掌,又善隐蔽,老奴这才把他派出去跟踪打探。他人虽然有些笨,但本性不坏,最重要的是,对陛下忠心。” “行啦,圈圈划划的说一堆,你那点维护他的心思朕还不了解?朕也没责怪他嘛!不过你私下还是多调教一下,话要想清楚了再说,朕是什么人啊?贵为天子,如何会让他去偷百姓家的残羹剩菜?” “老奴记下了,之后定当好好调教。” “那还等什么?传膳!吩咐下去,别的不用了,做个炖肉,要求就按刚才那个……” “香而不柴,软糯不腻?” “没错!就按这个要求做,”皇帝吩咐完,瞄了一眼大太监,小声嘀咕,“什么人嘛,给朕都说馋了……” 大太监:…… 今天诸葛靖散值比较晚,听闻莲华在晚饭前出去了,就知道这丫头又不打算在公署陪老父亲就餐,于是借机多处理点事。 等诸葛靖有些疲惫的脚步来到后面营房,就听得里面传来莲华瞎咧咧的声音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什么,间或传来一阵哄笑,不由好奇过去看看。 营房大院里,一个小长桌前,莲华和孟灵静一对美女正眉飞色舞讲得起劲。周围一堆散值的六扇门人,长凳短凳各式搬到此处团团围住二人,手里还拿着瓜果零食,听她二人怪腔怪调听得入迷。 其中,赫然就坐着宇文安明、荆少卿和游君宇,三人不愧是名捕级的,把仅有的几张太师椅给搬到最前排占着座,还弄了矮几摆上茶水和小食,可享受了。 最先发觉诸葛靖的是坐在外围的一个仆役,一开始只是发觉身后有个人站着,想说坐下来一起听,结果一回头发现是最高级别长官,赶紧起身行礼,“诸葛大人!” 他这一发声,众人这才一激灵,纷纷起身行礼。 “好啦好啦,都辛苦了一天了,不必多礼!我就过来看一眼。” 众人哪肯依,莲华更是亲自给老爹拉到最前排的太师椅上,“特意给您留的位置,搬得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要让您就这么走了哪成?” 诸葛靖自是眉开眼笑——咱这闺女多有心,还记挂着我呢!“安明,你们几个大男人也好意思看着?” “我自己不让他们帮忙的,不怪他们,”莲华拉着诸葛靖入座,趁便又在他耳旁小声道:“尽孝心,哪能假手他人哦?” 诸葛靖好笑地看着闺女——我来不来都还拿不准呢,你就认定要给我放把椅子了?我都不忍心拆穿你!眼光一转,看到荆少卿,笑道:“少卿啊,你最讨厌六扇门有女子了,怎么也跑来凑热闹?” 荆少卿:…… 游君宇乐了:“大人你就别调侃他了,如今谁不说咱们六扇门有了两朵花,当值都是美滋滋的。刚才听得有趣的地方,就数他笑得最大声。” 荆少卿:…… 宇文安明此刻状态也比较松弛,“那也怪不了他,莲华这个叫做相声的东西,确实比我们平日听说书来的更为有趣。” “哦?还是新鲜玩意儿,那赶紧继续吧,老夫也来乐一乐。” 莲华也不多废话,重新回到桌前,甩巴掌一拍桌面,“砰”地一声,就见她挤眉弄眼揉着手掌直吸气,“嘶……要死了,没收住劲儿……” 众人又是呵呵一乐。 “好!前面说到,这周氏兄弟俩,被老镖头请去赴宴。可一进到镖局的院儿,立刻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的呢?进了大门,宽阔的院子,两旁摆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这老镖头请客,不在正房五间待客厅,而是摆上边儿酒楼上,头里有个平台,那楼梯呀在紧后头。” 孟灵静适时插入:“这是想要考究二人功夫呢!” “可不是嘛!老镖头走到平台下,‘二位壮士,随我楼上饮酒!’说完话这么一矮身儿,使了一个旱地拔葱,噌一下上去了。” “轮到这兄弟俩了。” “对呀,有没有资格吃这顿席,亮亮身法吧!周氏兄弟心领神会,却听那弟弟哈哈一笑,道:‘看我的!’腿一抬,刷!” 孟灵静:“也上去了?” “鞋飞上去了。” 众人哈哈大笑。 孟灵静边笑边问:“不是,这是什么招啊?” “鞋没穿稳啊!弟弟只好道:‘兄长,帮我上去拾一下鞋。’周家大哥一听这话,得嘞!顺着楼梯就往上去。这弟弟原地一琢磨,这鞋拾了不还得扔下来给我?何必那么麻烦,我自上去穿了不更省事?于是喊一声‘不麻烦哥哥了’,便也顺着楼梯上去了。” 众人:…… “上到楼上一看,嘿!菜还真都不错!吃吧,有人请客,那当仁不让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镖头说:‘请二位壮士非为别事,今有南路镖、北路镖、西路镖都有人敢保,惟有这东路镖贼人太多太广,不知二位可愿意去呀?’” 孟灵靖:“贪嘴吧?如今吃都吃了,能不去吗?” “所以呀,刘家弟弟向老镖头一抱拳,‘老英雄,休要长贼人的威风灭我们自己的锐气!不就东边有贼吗?’” “对呀。” “‘咱往西边儿走,绕过去!’” 众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孟灵静:“这就是再往西边走,也绕不过去啊!” “所以啦,老镖头也以为这两兄弟拿他开玩笑呢,于是老镖头拇指往楼下一挑,‘二位不必谦虚,楼下院里过过汗儿吧!’什么叫过过汗儿?这是镖局行话,又叫亮亮镖,就是过过手看看哥俩儿武艺。下楼,老镖头站起身走到平台边儿上,使了一个‘燕子三抄水’,轻如落叶下去了,落地是连点儿声音也没有。” 孟灵静:“落地无声?这老镖头,轻功修为很深啊!” 不少听众点头,这老镖头,轻身功夫确实不赖。 "这周家弟弟往下一看,嚯!这楼够高啊!灵机一动,用手一推自家兄长,周家大哥便霹雳扑通地顺着楼梯滚下去了,这弟弟赶紧在后面撵,‘哎呀!兄长,慢着点慢着点!’" 众人:…… “到了楼下扶起兄长一看,嘿,这一身横练肥肉没白堆,啥事儿没有!” 孟灵静:…… “到院里该亮亮镖了。刘家大哥一伸手,唰!从兵刃架子上把花枪拿下来了。俗话说:七尺为枪,齐眉为棍,大枪一丈零八寸。一寸长一寸强,一寸小一寸巧。这刘家大哥要扎一趟六合枪。” 孟灵静:“这名字还是第一次听,什么叫六合枪?” “分内三合,外三合。” 孟灵静:“哦?” “内三合:心、气、胆。外三合:手、脚、眼。讲究的是眼与心合,气与力合,步与招合。有赞为证!” 孟灵静:“怎么说的?” “一点眉攒二刺心,三扎脐肚四刺心,五扎磕膝六刺心,七扎肩井还刺心……” 众人: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孟灵静:“哈哈哈,怎么老刺心?” “那里好扎呗!这刘家哥哥摆好架势,刚要开练,刘家弟弟说:‘大哥,你这感冒刚好,注意可别重复了。’刘家哥哥一想也是,把花枪放回原位,往那儿一站,那真是气不涌出,面不更色!” 孟灵静假意气得拍桌子,“废话,他不没练的嘛!用得着喘大气?” 下面众人已笑得前仰后合。 第66章 廊食 莲华这相声硬给说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然沉下来,众人才意犹未尽地搬着自己的凳子桌子回去。 莲华摸着小桌,可怜巴巴地看着宇文安明,“宇文大哥,人家说相声说累了,搬不动……” 话音未落,荆少卿闷不吭声地上前扛起莲华用的小桌疾步而去。 众人:…… 及时反应过来的莲华赶紧喊了一声,“谢谢荆大哥!放在靠窗边的位置,雨淋不到就行!” 待得人走远,才从风中传来荆少卿淡淡的一句“晓得”。 诸葛靖乐了,“这小子,总算开窍了!灵静入门的时候,就数这小子反对得最凶,没少给灵静脸色看,今天能主动帮忙,有进步,难得!” 孟灵静笑道:“他就铁憨憨一个!有师父和安明哥帮我,我才不怕他呢!” 莲华眨眨眼,哟呵,这才跟我多久,铁憨憨都会用了。 游君宇不甘寂寞,“我说,莲华妹子,帮你搬桌子就是荆大哥了。我这帮你搬椅子,就白帮呗?” 莲华翻了个白眼,“游大哥,这里面就属你最懂享受了,我说相声的这小半个时辰里,你躺在椅子里又是热茶又是小点心的,听到美处还翘脚咧,结束了帮忙搬下椅子,这不应该的嘛?” “得,练嘴我可真说不过你,有这一声游大哥,我就知足啦!”游君宇一副花丛老手相,“不过要我说,看你真不像是做名捕的,以你的才艺,去酒楼里说上一段,比那些唱小曲儿、说书的可受欢迎多了。” 嘴上说着说不过,实际还是口花花是不?莲华立刻花回去,“那怎么行?名捕相声,这是我们六扇门的福利,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我要是跳槽了,你想听还不知道去哪听呢!” 游君宇:这女子,得劲儿,乖滑风趣,当真有趣得紧。 “怎么样,君宇,遇上对手了吧?”诸葛靖适时打断,“好啦,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去歇着。你莲华妹妹,明日还要随我上朝听宣。” 一夜无话。 翌日,天边还未见曙色,莲华就被孟灵静给摇醒了,“你今日不是要上朝么?赶紧起来,不能耽搁!” 莲华感觉自己连眼睛都睁不开,迷糊道:“这才什么时辰啊,就喊人起来尿尿?” “瞎说什么呢?”孟灵静给逗乐了,“昨天不是小李公公给你传的口谕,让你今天上朝面圣嘛!赶紧起来,别耽搁了,待会诸葛大人该派人来催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传来,然后就是一个杂役的声音,“莲华姑娘,诸葛大人让我来提醒你,该准备准备了,上朝衣冠要周正,不能马虎。” “我正帮她起着呢,你去忙吧,不用候着了。”孟灵静应了对方一声,转回头看莲华仍睡得甜蜜蜜,灵机一动,并指往莲华腰间戳去。 “啊——孟灵静!”莲华一声惨叫,被戳得浑身一抖,然后打横抱住孟灵静的腰,恢复了软绵绵的状态,“我跟你拼了……” 这都戳不动?!孟灵静长叹一口气,用巧劲把莲华扯成坐姿,然后取过她的衣服一件件帮她套。好不容易穿得差不多,已是一身臭汗,看莲华,还是迷迷糊糊的。 “我听说,去皇宫这一路上都有卖各式早饭的,胡饼、馎饦、醴酪粥、汤面……可丰富了,若是到皇宫到得早,还有圣上安排的廊食,那些可都是宫里御厨做的,有酒有肉。” “我太伤心了,静静。”莲华迷离的眼中开始焕发出神采,“你居然认为我是个吃货。” “我没有认为你是呀!”孟灵静取过架子上的毛巾沾湿给莲华擦脸,“因为你本来就是。” “看人真准,嘿嘿!”莲华接过毛巾胡乱洗了一把脸,“那下次我去蹭饭就不带你了,阁下又当如何应对?” “别别别,我是吃货我是吃货还不行吗?” “哼哼,这才对嘛!吃货何苦为难吃货?过来帮我绑头发,马尾绑高点!” 孟灵静:“好嘞,祖宗!” 莲华:…… 乱了半天,总算及时坐上了诸葛靖上朝的马车。一路上,莲华不时掀起车帘看外面的情况,给诸葛靖都看毛了,“丫头,你能不能安分点?” “哎呀,阿爷,第一次起那么早,我不找点东西看看活动活动脑子,待会要睡着了。” 诸葛靖哭笑不得——得得得,你看你看,“可是待会进了宫可就不能这么不稳重了,皇宫重地,万不可莽撞。” “放心吧,我一定乖乖的。”莲华卷着舌头回答,让声音听起憨憨的,“对了阿爷,廊食是多少钱吃一顿啊?” 诸葛靖:我想告诉你不要钱,可我又怕你胡吃海塞丢六扇门的脸…… 进宫下了马车,几位早到的大臣正聚在一块儿说着闲话,见是诸葛靖来了,纷纷遥相行礼,然而问候的话还没出口,就见诸葛靖带着莲华急匆匆向偏殿去了。期间只来得及草草给几位大臣拱拱手,道了句“诸位大人早!”莲华也有样学样,“各位大人真早啊!敬业!”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 A:“这诸葛大人,走那么急去偏殿做什么?”、 B:“你没见后面跟着个捕头吗?” C:“肯定是昨天圣上宣召的那个新晋名捕,召得急,怕是不懂规矩,忙着去偏殿再训诫一番。” A:“不应该呀,看着怪俊俏的后生,刚才还跟我们打招呼行礼来着,看着不像不懂规矩的呀。” C:“那你老是忘了她这些日子在都城干的事了,就别的不说,光是豺火帮那档子事,就够她喝一壶的了。看着吧,今天面圣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这边诸葛靖带着莲华进了偏殿,里面也有些忙不赢在家中吃东西的官员,三三两两的吃着廊食,见是诸葛靖,都慌不迭起身行礼。 诸葛靖赶紧摆手,“诸位同僚,无需多礼,宽心慢用。” 带着莲华捡了一副干净座头,一坐下,伺候一旁的黄门立刻迎了上来,“诸葛大人,您可是稀客啊!自打圣上颁了廊食,您是一次没来享用过,今儿个想吃点什么,您吩咐!” “原来是海公公,许久未曾见啦!”诸葛靖扶额,“老夫在署衙吃过了,你问她想吃什么。” 黄门哪知莲华是谁,但能让神算子带来吃东西的人,那肯定不是一般人,便和蔼可亲地转过来问莲华,“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啊?” “海公公你好,我叫莲华,新晋六扇门名捕。”莲华瞅了瞅其他桌上的瓜果蔬菜、汤汤水水,也不知都有些什么,“咱们这最受欢迎的是哪道菜啊?” 好个爽利的女子!干净明快,透着灵气——海公公眼前一亮,自己在这统管廊食多年,油腻的见得多了,却从没遇到过这么英姿勃发的女子,不由心生好感,嘴巴也勤快起来,“要说廊食里最受欢迎的,非梁御厨做的荷包里脊和西域来的葡萄酒莫属!不过葡萄酒比较珍贵,因此圣上限定每位大人每餐只可饮一小杯。” 莲华眼睛一亮,嘿嘿,果然这宫里的菜就是比外面的讲究,都有荷包里脊这种巧思了,就是大早上的吃肉实在是…… “海公公,我看那边许多人围着,他们是在选什么啊?” “噢!那边是提前制作好的当日小菜,供各位大人自选。名捕可以过去看看,看中哪碗只需言语一声,自会有杂役给端过来。” 我擦,还有自助餐!自助爱好者莲华自然不会放过了,“有劳海公公了,那就听公公的,要一份荷包里脊和一杯葡萄酒,我再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看莲华跟发现新大陆的孩子一样摸过去了,海公公向诸葛靖道声“少陪了”,行礼告退,心里却觉得不可思议,这女子,人好看、声音好听,性格还开朗,就是不知怎么当上名捕的呢? 莲华来到长桌边,就看到一排排的小碗整齐罗列在上,里面是新鲜的瓜果蔬菜,还有点心鲜汤之类的,种类丰富异常。 这反而让莲华犯难了,全拿吧,吃不下,选吧,又不知从哪儿下手。此时,一个大胖官员挤了过来,频频示意,一下就拿走了四五个菜。莲华跟在他后面,也有样学样选了几样,蹦跳着跑回诸葛靖这桌。 诸葛靖笑得眯着眼,“怎么?你也有难以抉择的时候?” “哎呀,一时没找到突破口,也是正常嘛!”莲华朝胖官员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胖子食量大,这些菜他肯定基本都尝遍了,哪些好吃绝对门儿清,不过我早上吃的没他那么油腻,所以只需要在他的基础上调整一下就行啦!” “就你鬼机灵!我看看,你都选了些什么呀?” “蒸蛋、鸡汤白菜、醋冬葵、蒸鱼和面片,只有蒸蛋和鸡汤白菜是跟着那胖子选的。” “嗯!看着都香,有菜有汤。不过这醋冬葵,算不上什么好菜啊,丫头,要不咱换换?” “不用!”莲华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蒸蛋,然后盖上一片面片,刺溜一口滑进嘴里嚼着,“一碗一碗地品,确实各有各的味道,但真的吃货,要懂的如何把美味相加,获得真正的享受。” 说罢,舀起一勺鸡汤,轻轻吹一吹,咕噜下肚。 “还有这鱼,宫里的御厨手艺是好,刺挑得相当干净。蒸鱼,被醋冬葵的酸一衬,平添一份鲜甜粘滑,再和面片的柔韧贴合在一起,美味升级不打折!”莲华一边说着,勺内一片冬葵叶垫底,上面缀一块蒸鱼,再盖一片面片,啊呜一口全包嘴里,“呜呜~正点,太爽了!” 诸葛靖傻眼了,周围几个坐得临近的也都傻眼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吃的,而且看起来真的香啊,原本不起眼的几个菜被这么一搭配,好像变成人间美味了,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和这女子比起来,自己平日里的吃法讲究,真就跟野蛮人没啥区别。 第67章 烫出个哥哥 莲华吃得正开心,突然一只碗砰地落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是个黄门,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莲华歪了歪头,“这是我点的那道荷包里脊?” “自然是你的,快吃吧。”黄门说完,自顾自地在对面坐下,“怎么样,菜都还不错吧?” 莲华眨巴眨巴眼睛,“你很嚣张欸。” “嘿,你个小名捕,话还挺多的。朕……咳咳、我问你是否满意,也是对廊食品质的监督,如何嚣张了?” “那也不是你砸桌子的理由吧?不是说宫中都要讲规矩的吗?”打对方朕字冒出口,莲华就起了皇帝微服来搞事的疑,“海公公!海公公!你快来看看他,坐我对面还翘脚咧!” “你别喊,我没翘脚!哎呀!行了行了,那是意外,意外!”这还真是意外,原因无他,烫手。 皇帝原本按正常作息起来的,可听闻莲华在偏殿大快朵颐就坐不住了,凭什么呀,我在这上朝苦哈哈的,她倒在那大吃大喝的等宣?一气之下,扒了来服侍的黄门衣袍换上,就直奔偏殿,恰好快到上朝的时辰,偏殿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其余的杂役都是太监,惯常在宫内走的,如何不识得皇帝?可见他换了衣服气势汹汹的,也不敢叫破,自觉垂首躲在一边,有那不长眼的,刚要叫,被皇帝狠狠一瞪也都乖乖闭了嘴。 来到偏殿,见海公公正要给莲华上菜,便过去劈手夺过来打算自己去送,可是送就送吧,你倒是连底下托盘一起拿,他倒好,直接上手端碗,刚出锅的菜,那可烫了!可是皇帝好面子,硬是强撑着放莲华桌上,才搞得这么没轻没重的。 莲华遥见海公公直接无视自己的呼唤,还背过身去,立刻就实锤了自己心内的怀疑,立马吼道:“十万火急,快去端盆冷水来!还有烫伤药!” 皇帝急了,“哎呀,你瞎喊什么,没烫着。” 海公公闻言愣了愣,立刻不装了,着人端了冷水,找了烫伤药来。然而这些人嘴是真严,硬是没暴露皇帝身份。 “赶紧把手放冷水里,这被烫伤啊,最怕放着不管,一旦时间长了,烫痕就会扩散,而且越来越疼。”莲华一边吃一边耐心给皇帝讲解,“你也是个狠人,这碗我现在摸着都烫手,你硬是一声不吭憋着。” 皇帝闻言赶紧把手放到水里,水里的寒凉立刻缓解了手上的疼痛,“你怎么还能吃得下东西?” 莲华白了对方一眼,“你烫伤是你操作不当导致的,这和我吃东西有什么关系?这些都是百姓的血汗换来的,我不把它们吃完才是最可耻的吧?” “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你是皇帝呀~”莲华漫不经心地啊呜一口把冬葵蒸鱼面片吞口里,吃得美滋滋的。 皇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你既然知道朕是皇帝,朕都这样了,你还吃得这么香?” “对喔~”莲华眨眨眼,“你帮我端菜,虽然方法不当,但没功劳也有苦劳,来,犒劳你一下!张嘴,啊——” 说完莲华就用旁边干净的勺子舀了一勺蒸蛋配着面片喂到皇帝嘴边,周围杂役都看呆了,惊得嘴里能塞鸡蛋——那是伍朝皇帝,天子!特喵是你一个名捕能喂的吗? 然而皇帝却不含糊,他看莲华左一口右一口早就馋得不行了,张嘴就吞了,“嗯,不错!这面片,朕也尝过,没什么特别出彩的,没想到配上蒸蛋,绵密软嫩和柔韧筋道一融合,反而更有滋味!鱼肉的也给我来一口。” “不行,大功臣!”莲华呵呵笑着开始弄冬葵、鱼肉和面片,然后一下塞自己嘴里,“被烫伤这几日,你记得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哦,像海鲜、葱姜、韭菜之类的,忍一忍,等好了,我做大餐犒劳你。” “我要吃炖肉。” 莲华:??? “朕、朕比较喜欢吃炖肉。”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会千里眼呢,我昨天才做炖肉来着,今天你就馋了。”莲华夹了一块荷包里脊喂给皇帝,“应该可以把手拿出来了,我看看。” 皇帝把手从水盆里拿出来,立刻就感受到温度上升带来的疼痛,旁边杂役眼明手快地拿着干净帕子给皇帝把手擦干。 莲华打开烫伤药,取了一旁的棉球,蘸上膏药给皇帝受伤涂抹,一边涂一边轻轻吹着,“忍着点啊,我闻着这膏药挺清凉的,涂上应该就没那么疼了。” 皇帝哪感受过这个?从小到大,都是尔虞我诈、血雨腥风,残酷如斯,即或受伤患病,御医们也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如何会像莲华这般上心?这一刻,感受着手上的清凉,皇帝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恍惚间,皇帝念着这两句诗,“这真是你写的?” “不是,你写的。” “啊?” 皇帝愣然看向莲华,见其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这才反应过来是玩笑。 “朕听闻,你曾在一品香说过,这两句诗,不是为一品香写的。那究竟是为什么写的?” 这可说来话长了,莲华挠挠脸颊,“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有一个疑问亟待解决。” “你说。” “你不用去上朝了吗?” “啊?!”皇帝愣了愣,才发现好像早就过了上朝时间了,可转念一想,让那群话痨多等等也无妨,“不妨事,朕偶尔也需要调剂调剂。去个人,到殿上告诉孙启贵,二品及以上大员赐椅子休息,其他臣属原地休息,让他们再等一等!” 远处海公公闻言,亲自去了。 “呐~调剂这话可是你说的,要是以后有谁敢拿这事儿告我的状,你可不能任由他们怪罪我。” 皇帝正色道:“这是自然,朕自有主意。” “那好,你问我那两句诗是为什么写的,我觉得应该先问问你自己,你觉得是为什么写的?” “朕觉得?朕一开始觉得,就是为一品香写的,因为你刚在那吃完饭,有感而发。可是后来慢慢思索,又觉得好像意有所指,好像指某个重臣,结党营私,比如永王。再后来,朕又发觉,这诗好像放在哪里都合适。” “你可真是聪慧,比那些光会掉书袋的穷酸腐儒强多了!”莲华点点头,“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诗是送给你的呢?” “送给朕的?”皇帝眉头一皱,继而恍然,“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文臣武将辈出,能人贤士各领风骚,风调雨顺、仓实廪足,好!好一个客常满好一个酒不空!我伍朝要是能有这般胜景,那朕就千古留名了!你……朕真是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大胆,又还富有才情的女子。” “噗~”莲华捂着嘴乐得不行,“哈哈,哈哈哈……” “你、你因何发笑啊?” “这你也信,我能不笑吗?” “你……大胆!怎敢骗朕?” “我可申明一下啊,没有骗你,我是在引导你。” “那你如何引导朕了?” “就如你发现的,这两句诗,放哪都能说得通。那么反转思维,也就是说,它其实是空的。它想表达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它的人有多大的格局,开酒楼的看它,就认为是写给酒楼的。风流文人看它,也会认为是写给自己的。而一国之主看它会如何,你刚才已经体验到了。” “你是说……” “这两句诗根本没有标准答案,这就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人能在一品香对上它们的原因,当一部分人认为他们的答案是正确的时候,另一部分人就会从自己的视角出发去反驳,并且尽量让自己的答案更合理。” 皇帝眼里冒出精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莲华,仿若在看世间至宝,“你可真是这世间的奇女子啊……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却是什么都明白。” “这就又得来残诗了,”莲华端起桌上那一小杯葡萄酒一饮而尽,“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皇帝被这两句诗深深震撼了,恍神许久,才突然站起,冲远处的杂役喊:“快,快去取文房四宝,把这这两句诗给写下来!” “还写啊?”莲华调皮地吐舌,又一不小心把那个世界的诗给盗了,这逼装的够够的,我错了,下次还敢。不过,再过会儿,是不是就要退朝了?皇帝真不管大臣们了?我那便宜老爹还在朝堂上候着欸,“今天这烫一下没白烫哈,给我烫出个皇帝哥哥。”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被烫的好像是朕啊,炖肉,你可别忘了啊!” “放心,记着呢!”莲华做作地拱手,“受益匪浅,不用谢!” 这回皇帝直接给气乐了——你还敢来暗示、不,明示朕没礼貌是不?还就不跟你说谢谢,你能拿朕怎么办? “你既然不上朝,又已经见过我了,我可就走了哦~公务繁忙,你懂的。” “你觉得,我娶你怎么样?” 莲华都走出几步去了,闻言脚下一滑,差点劈叉——特喵的,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一个个却都想娶我,这像话吗?转头看向皇帝,见其表情认真,便摆出招牌式的捏下巴思考动作,“我觉得吧,你可能连诸葛大人那关都过不去。你得空和他私下聊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看着莲华远去,皇帝皱眉站在原地思索着——诸葛靖?难道朕娶她做一国之母还必须六扇门首肯?这显然不可能,难道,诸葛靖对莲华也…… "喂!"莲华去而复返,挥手在皇帝面前晃了晃。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忘了问你,我之后该怎么找你捏?总不可能我一来,你就扮成这副模样吧?” 皇帝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佩,“这是朕的贴身之物,你拿着它,给任何一个黄门看,他们都会悄悄带你来找朕的。” 莲华有些嫌弃地看着那块玉佩,“就没有更好一点的办法了吗?比如,我这个腰牌,和其他几个名捕不同,左上角我刻了一个莲字,找你的时候我就出示它,这样一来可以看成我有密报要直接报告给你,二来我也不用左一块右一块的东西戴在身上了啊。” 皇帝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碰到自己的东西被一个世间女子如此嫌弃的,偏他还觉得有道理,“依你。” “那好,就这样啦,拜~”莲华潇洒地挥挥手,出门往自家马车走去——耶!补觉去咯! 第68章 皇帝也想掺一脚 莲华去不多时,大太监孙启贵就和折返的海公公一同来了。 皇帝招手让孙启贵近前,“人回去啦?” “回陛下,她……回了诸葛大人的马车上。” “嗯,还挺规矩。” “她……” 皇帝眉头一皱,“嗯?别吞吞吐吐的,说!” “是,她应该是在车里睡着了,鼾声还特别响。” 皇帝额头青筋凸起——神特喵公务繁忙——正要发作,却看到新写的两句诗,别人笑我太疯颠,我笑他人看不穿。这就是所谓的看不穿?唉,罢了罢了,好一个潇洒的性子,没法计较。 “行了,隔间换衣,上朝!”皇帝说完瞄到旁边的海公公,又补一句,“今天活干得不错,偏殿廊食属全都有赏!” 然而这朝上的有些开快车的意味,大部分臣子都听闻今日召新晋名捕上朝,想一睹风采,当然其中想整事儿的不少,比如永王就很激动——终于啊,要管管这家伙了,我豺火帮好好的就被她砸了,还要按时去辅兴坊做公益,这哪是打我永王的脸啊?这分明是把我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可是皇帝来上朝后,仿佛忘了要宣召莲华似的,只管一味地议政。人人都想着尽快议完好宣莲华,所以都心照不宣的采取了敷衍了事的态度。 遗憾的是,直到退朝都没有宣召莲华,不少人在孙启贵“退朝”的喊声中有些傻眼,这就结束了? 诸葛靖自然已从迟来的早朝中推断出大致发生了什么,所以没宣莲华,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相反,退朝后他还故意磨磨蹭蹭,微妙地和散去的队伍拉开一些距离,果然不出他所料,一个小黄门悄悄摸到他身边低声说“圣上请大人到书房议事”。 跟着小黄门来到书房内,诸葛靖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免礼!”皇帝抬手示意坐下后,随即有杂役奉茶,“你们都退出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等不得进来,朕与诸葛大人有要事相商。” 诸葛靖也不客气,拿起茶来品了几口,待得随侍都退出去,才问道:“不知陛下召老臣何事?” “哎呀,诸葛大人,诸葛叔叔!”皇帝哭笑不得,从书案前走出来,“当年若没有你和太师,这皇位如何轮得到朕来坐?在你们面前,朕永远都是那个虚心求教的皇子。所以朕不和诸葛叔叔玩心眼儿,直说吧,朕想要一个人,不知诸葛叔叔舍不舍得?” 若皇帝跟自己打哑谜,那打打太极含混过去也就是了。可皇帝单刀直入,能回旋的余地就少很多,即便如此,诸葛靖面上还是一贯的沉稳,“微臣所料不差的话,陛下想要的人,今日并未听宣上朝。” “叔叔算无遗策,想必应该猜到,朕和这个人已然见过面了。” “唉……陛下赤子仁心固然难得,但私会属臣,还是太过鲁莽了,有失君王威仪。”诸葛靖放下茶碗,注意到皇帝的手包着布,眉头微拧,“陛下的手,是否那时伤的?” 皇帝点点头,“不小心被碗给烫到了,不严重,两三日便能好。” “这丫头,没个轻重!圣上万金之躯,如何能儿戏?” “诸葛叔叔,你别说了,朕……朕心悦她。” 诸葛靖的眉头又往中间紧了紧,“陛下慎言,不过一面之缘,如何能看清一个人?还望三思。” “她有见识、有才情、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貌,却独具天地之灵韵,有她辅佐,朕治理江山如虎添翼,朕愿奉她为师,学习治国之道!”皇帝死死盯着诸葛靖面上的神情,想看出点端倪,然而对方的表情依然淡淡的,不由懊恼,“唉,罢了罢了!不绕圈子,朕……朕想娶她!诸葛叔叔,朕自继位以来,从没求过你,可这个女子,只求叔叔能割爱……” 个臭丫头,给皇帝灌了什么迷汤了?诸葛靖沉默,他拿起茶碗,又放下,再次拿起,又再次放下,“陛下挚诚,老臣如何能推脱?只是……” “诸葛叔叔,我知道你寻一可心之人不容易,可她此等能力,做一介名捕岂不可惜?” 可心之人?诸葛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陛下莫要误会她与老臣的关系,且听我慢慢道来……” 当下,诸葛靖便将莲华的身世说了一遍。 皇帝听罢眼角含泪,“竟是如此……叔叔高义,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朕,以致多年来与亲生骨肉分离。如今好不容易相聚,朕如何忍心将她从叔叔身边调走?” “老臣这些时日对她是纵容了些,还请陛下念在她自小无双亲的陪伴,饶她一二,一切罪责,老臣来承担。” “哎呀,言重了。这豺火帮,早该管管了,如今这样正合朕意。康王叔那边,有朕顶着,闹不起什么风浪。” 诸葛靖赶紧起身行礼,“谢陛下周全。” “叔叔快坐,只有你我二人,如何还讲这些俗礼?你与国师当年扶朕上皇位,助朕治理国家,视如己出。朕感念你们恩情还感念不过来呢!”皇帝唏嘘着,突然皱眉,“可是叔叔这么些年为了天下安定,执掌六扇门,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若公开她的身份,岂不是反而对她不利?” “所以老臣并不打算公开她的身份,目前知道她身世的,只有臣和六扇门名捕,以及圣上。以后,她只需以名捕身份行事,不在人前显贵,也能震慑宵小。” “如此也好,知道了这些事,朕真的为叔叔高兴!你找到爱女,朕也算多了个妹妹!就这么定了,封她做皇妹!不过……为了保护她不被世间的凡俗所侵扰,要不私下封她吧?” 皇帝能做到这一步,诸葛靖心怀感激,再次起身行礼,“臣代女儿谢陛下厚恩!” 皇帝和诸葛靖这一聊,就聊了近一个多时辰,所以莲华这一觉补的可算是人尽皆知。起先是守在宫门附近看马车的禁卫和往来杂役等人,听到车里传出鼾声,都有些乐不可支。之后退朝后的一众臣子过来乘车上衙,听着这鼾声无不表示大无语。 直等到一个多时辰后,诸葛靖出来上车的声音才把莲华吵醒。 莲华掀开车窗帘往外一看,“欸,怎么只有我们家的车在这了?” 诸葛靖好笑地看着她,打趣道:“你小霸王在此鼾声震天,谁敢扰你?都悄悄溜了。” “谁谁谁谁小霸王了?多难听呐!”莲华急得都结巴了,“老头,我跟你说,我可不认啊!我都给你们四大名捕改了恰当的诨号了,你可不能忘恩负义人云亦云。而且你是六扇门的总头领,要担起责任不带头乱喊,并且帮我起一个妥帖的诨号。” “嘿嘿!现在你不喜欢了。”诸葛靖乐了,“挑豺火帮的时候你怎么不考虑,羞辱董公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担心?挑惹圣上时你怎么不畏惧?” “蛤?我没挑惹圣上啊……嘶~不就烫到手嘛,我还帮他处理好了,怎么回头就找你告状呢?” “臭丫头,知足吧!”诸葛靖瞪了莲华一眼,从旁边的一个匣子里取出一件软甲,“圣上知道你调皮,特别赐了一件金丝软甲给你防身。” “哈哈!不枉我叫他一声哥哥,真好!”莲华眼睛都看直了,有了这件古代黑科技产物,以后行事还能更自由奔放了。故意夸张地拿到近前,凑上去嗅了嗅,“呜呜,好感动,这就是皇室的香气吗?” 诸葛靖低头憋笑——闺女是好闺女,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还没封你当皇妹,你倒已经哥哥妹妹的叫上了,“若是累了,就回去歇歇,你的新房间已经拾掇出来了。近些日子没什么大案要查,多跟孟灵静了解了解都城的情况,方便以后办案。还有荆少卿和游君宇,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名捕,多听听他们的办案经验对自己有利无害。” 莲华憨声憨气答道:“是,孩儿记下了!” 诸葛静:……“对了,今晚的名捕相声你可准备好了?” “今晚还听啊?”莲华手肘支在矮几上,拄着下巴,“我有一种感觉,不知道对不对,阿爷你是不是在引导我不务正业?” “阿爷手底下这四大名捕啊,是个顶个的高手!这些年有他们在,阿爷都很少有办案的机会,如何轮得到你呀?倒不如趁有空的时候发挥下你的特长,调剂下大家的关系,你看荆少卿那愣小子不就被你一通相声弄开窍啦?” “这倒也是……欸,不对!说起正业,你老人家是不是还欠着我点什么?” 诸葛靖摸了摸胡须,略一思索,笑道:“你的弩?” “对呀,这都多久了?要不是昨天去天然居吃饭遇到卫衍,我还以为真做好了呢!” 听自家姑娘已经是识别出卫衍自己人的身份,诸葛靖也往开了说,“确实做好了,不过这卫家小子酷爱钻研,想要精益求精。横竖你现在也不着急用,所以阿爷想让他再研究研究看。” 马车在六扇门刚停稳,大门的杂役就迎上来,“启禀大人,万老将军来访,已等候多时了。” 诸葛靖嘴角扬了起来,“闺女,阿爷如今是沾你的光了,这万老将军在朝中可是从不搭理我的,今日居然专程来访,你说你做的菜有多吸引人?阿爷都还没尝过呢!” 第69章 将军府有请 下车前,诸葛靖又低声交待了一句,“你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有外人在时,不可叫我阿爷。” 说得好像我多稀罕似的,哼!莲华呵呵笑着把诸葛靖扶下马车。 两人才步入正厅,就听万老将军豪爽的笑声,“好你个诸葛老头,从哪找到莲华这么好的丫头,弄到你六扇门来?” 厅里坐着的,除了万老将军,还有随侍的韩韬和夏鸿泽。六扇门这边则是荆少卿和游君宇作陪,两人显是对万老将军极为敬仰,举止都很谦恭。 “万老将军说笑了,快请坐。”诸葛靖一来,厅内气场就跟风向转变了一样,有种家长回来,孩子有靠山了的安稳气息。 几人一通见礼,这才分别主坐下。 “老将军有所不知,这丫头虽有些天地灵气,却也是个惹祸的主。”诸葛靖嘴上开始批判,言语间却满是溺爱,“这才到都城不到半月,搅得一品香闹嚷嚷,把豺火帮给砸了,弄得我这边不知怎么跟永王交代好,她又把兵部尚书董大人的公子给一通好骂,今日去宫里,又险些闯祸,真不给人省心。” “嗐!你怎么还喘起来了?”万老将军又好气又好笑,“今日可跟你明言,你要是觉得她给你添乱,老夫就把人领走了,去我那将军府里玩上一段时间,等我三儿哲成忙完这段回来省亲,就可以好好处一处。” “万老将军,莫说她正跟我学侦察断案之术,不可半途而废。作为名捕,肩上的担子不可谓不重,若有懈怠,就是对不住圣上深恩啊!再有……” “老夫不听你说这些!”万老将军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从军多年,对战经验丰富,在他看来,诸葛靖虽于国有功,却是个心思很重爱计算的人,绝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这些都不是难事,她可以去将军府里住着,白天过来办公学习,啥事儿都耽误不了。据老夫了解,这丫头来了都城一直住六扇门里,跟一帮大老爷们挤在一起,像什么话?莲华丫头,你怎么想?” 话语权一下抛自己这里了,莲华有点为难,“万老将军,我想先跟您道个歉,之前万三将军来的时候,也就匆匆几次会面和交谈,没能对他多些了解,反而还让他代我督工,为了修路一事耽搁了好些时日。最后病倒,连再会的话都没能说上一句。” “听听,你们听听,多乖巧懂事的丫头!”万老将军指着莲华,语气充满心疼,“丫头,你知道我那三郎怎么夸你的吗?他看你被送往都城救治,自己没法再跟着,只好回了三关驻地,可回去后那信是一封接一封的,催老夫到都城来看你啊!他这么形容的,‘此女子巾帼不让须眉,若为男子,实乃国之栋梁,看似谈笑耍闹,实则胸怀万千’!你看看,之前我和他娘给他找的女子,他从没给过那么高的评价。” 莲华是又惊又喜,害羞道:“万三将军太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么大威力?” “光是这句话,就已然不是我等能及了。更别说一品香的残诗,那才是别具一格。”夏鸿泽笑着起身朝莲华一礼,“我要向姑娘道歉,只怪我自恃才学看走了眼,若如此才情都还是没文化,那我等真是乡野莽夫了。” 莲华扶额——这茬儿我都忘了,你还抱着在这炸我呢?不行不行,不能被他们带着节奏跑了,“夏大哥又取笑我小肚鸡肠是吧?其实吧,我还挺喜欢六扇门的工作的,至少揍坏人能名正言顺的……” “嗐!这有啥?”韩韬也开始发力,“他日你若真成了将军府的三夫人,那坏人,都不用你揍,听到你的名号都能立马变好人了!” 他说得有趣,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万老将军何等样人,自是已明白莲华意向,便放缓语气道:“那丫头,老夫邀请你去将军府玩几天总行吧?你呀,就跟开心果一样,到哪都能带来欢乐。如今孩子们都不在身边,我那夫人总说偌大一个将军府,能说上话的没几个,闷得慌。听闻三郎对你的评价,她天天念叨着让你去玩玩呢!” 夏鸿泽赶紧助攻,“是啊,莲华姑娘,让老夫人见一见,给老人家一个慰藉,合情合理呀!” “这倒是……”任务小达人莲华内心已然接下任务,摸着下巴,“那我收拾收拾,明天过去吧。老夫人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啊?” 上钩了!万老将军眼里闪过一丝得色,就知道这丫头心眼儿好,而且将军府里女眷多,能说上话,不比这都是糙汉的六扇门待着舒服? “不用收拾,到了将军府,你还担心缺衣少食啊?”诸葛靖好气哦,这万老将军真是个老不羞,捡着我闺女识大体是好孩子的软处拿捏,“既然是去陪老夫人,这些时日就好好玩玩,不用来上差了。” 莲华自然知道自家便宜老爹什么意思,事已至此,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上差之言都是讲给外人的听的,不然别人以为莲华只是顶了个虚衔,虽然自己目前为止确实没办过差。 万老将军闻言也是哈哈一笑,显然对诸葛靖的态度很满意,“诸葛老弟说得对,将军府什么都不缺,你只管跟老夫走就是了。礼物什么的也不用备,你能去啊,就是最好的礼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莲华还能怎么办?听这口气,将军府是富得流油啊,估计急切间准备的礼物人家也看不上,罢了罢了,那就客随主便吧! 正要动身,旁边荆少卿咳了一声,“那个……莲华,今晚的名捕相声……” 喵的,这人感情听相声听上瘾了啊!可是多亏有他提醒,莲华才反应过来,“说起来,孟灵静跑哪去了?” 游君宇应道:“应是有事,出去快有两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emmm...让老夫人来六扇门听相声不合适。”莲华摆出经典的捏下巴思考姿势,“万老将军,您看,今晚能不能在将军府空出一块场地,我想在那说相声,就是像说书一样的,让六扇门下了值的兄弟都能在那聚着听。” 万老将军乐了,看看,我不把人接走,要少了多少乐子?“这有何难?人多热闹,我那夫人还更高兴呢!” 于是就这么说定,晚上下了值的六扇门人都可到将军府听相声。莲华临走还不忘叮嘱一声,“要是孟灵静回来了,让她到将军府找我,我俩要对对词。” 待得人走远,游君宇拍了拍荆少卿的肩膀,“没看出来啊,关键时候,你还挺能动脑子的。借着听相声出入将军府,可不能让他们拐跑了咱们这个活宝小师妹。” 游君宇:…… 这边莲华跟着万老将军乘车来到将军府,一下车,高门大宅的气息扑面而来。 三层石阶上,竖着宽阔的门廊,木门朴实厚重,大气敞亮。门柱用青石砌成,高大威严。八个健卒分列两旁,手按腰刀,个个威武笔挺、虎目精睛。 大门开处,以一个老妇人为首的一队人就迎了出来。 莲华就是再蠢也能想得到,将军府里会被众星拱月的人是谁,所以只好顶着观察和打量的目光,十分不自在地跟在万老将军后面走上前。 万老将军大手一挥,“老婆子,看看我把谁给你请来了?” 老妇人看年纪和万老将军相仿,花白的头发盘得一丝不苟,不戴珠翠,一身墨色长袍,外罩雪白纱衣,透着高山白雪的贵气。别看那么多人搀着她,实际上都是虚扶,那腰挺得比身后跟着的年轻女眷们还板正。 莲华赶紧上前行礼,“六扇门新晋名捕莲华,见过老妇人,见过各位姐姐。劳动老夫人相迎,莲华五感铭内、受宠若惊!” “免礼免礼,听闻你要过来啊,老婆子我坐都坐不住,就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姑娘,能让我家老头子赞不绝口啊!”老妇人一把捏住莲华的手腕,细细打量,“别说,这姑娘看着灵气,风姿飒爽,和咱们武家正般配!” 后面辈分较大的一个妇人赶紧笑着打圆场,“哎呀,娘,看你,把人姑娘都夸害羞了。要不咱们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慢慢聊?” “看我,都高兴糊涂咯!令仪说得对,进去坐着慢慢聊,来,莲华,跟大娘进去。”老妇人说着就拉着莲华往里面去,看得出来是真高兴,一路上都舍不得撒手。 莲华给万老将军送去一个安心的笑容,赶紧反手搀着老夫人往里走。 众人也都随着进府,唯独一个年龄较小的妇人,盯着众人的背影站在原地发怔。 老将军讶然,“诶,淑雯,何事在此发愣呀?” 年轻妇人这才恍然回头,“公公,我是惊奇,这姑娘看起来不比我小多少,怎么进将军府大门丝毫不露怯呢?” 这问题一下给老将军三人逗乐了,“鸿泽,你来给二少夫人说说是为何。” 夏鸿泽手里扇子一合,握着扇头笑道:“二少夫人,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合该是有缘分啊!” 万老将军看着门廊上气势恢宏的镇国将军府几个大字,捻须而笑:“这姑娘胸中藏的乾坤,哪是高门大户能唬得住的?” 第70章 好一个将军府 莲华跟着老夫人一路走,都没怎么顾得上看府内的模样,别看老夫人上了年纪,走起路来却相当有劲,莲华要快速迈步才跟得上节奏。 好在都城寸土寸金,将军府占地不算太大,绕过几幢大屋,走过连廊,就来到一个花园里。 花园中有一个大圆桌,桌上有茶有糕点,鉴于都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莲华盲猜自己来之前,老夫人正和府中女款们喝茶赏花。 老夫人也不客套,居中一坐,拉着莲华坐在自己右手边。 主居中,右座为贵,左座为陪。一来就被当贵客,莲华不好意思地对着周围女眷一笑,“老夫人,莲华初来乍到,得您如此厚爱,都不知该怎么说好了。” “你不用担心她们,咱武家的女子,不拘这些小节。” “莲华姑娘,自你来了都城,办的那些个事,我们姐妹几个听了可解气了!尤其揍豺火帮真是大快人心,那帮子泼皮无赖屡教不改,为祸都城百姓久矣,我要不是因为将军府的身份,早就收拾他们了!”令仪抢过茶壶一边亲自给老夫人和莲华添茶,一边激动不已地催莲华,“你快给我们姐妹都说说,当时是怎么一个场面。” 莲华礼貌地拿起茶喝了一口,“姐姐想听,我便厚着脸皮自夸,这都不是事。不过我还都不知道各位姐姐怎么称呼呢。” 老夫人哈哈大笑,“这是我的大女儿令仪,性子被我惯坏了,一有欢喜的东西,就全然不管不顾的,常常失了礼数尚不自知!看看人家莲华,多乖多规矩,你呀,跟人家好好学学!” “阿娘~”自知失礼,令仪嘟着嘴,“我这性子,都是随阿娘的……” “那倒是,大姐的性子真就和阿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旁边一个穿嫩黄裙裳的妇人笑嘻嘻接上,“我是万大朗的妻子李雅瑶,也是有话直说的性子,咱们府里啊没那么多规矩,莲华妹妹切莫拘着。” 旁边穿素色衣裙的妇人又再接上,“我是万二郎的妻子陈素菲,这边这位有些腼腆的妹妹是二郎的平妻楼淑雯。我们俩不分大小,共侍二郎。” 平妻都整出来了,老二还挺风流哈!莲华内心呵呵一笑,赶紧起身行礼,“见过各位夫人!” “哎呀,叫什么夫人?还是叫姐姐,这样不生分!”李雅瑶赶紧摆摆手,“现在咱们将军府还单着的,就三郎了,婆婆每天愁得饭都吃不好,可前些日子听说三郎对你评价很高,给婆婆开心的,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众人笑闹,莺声燕语。莲华心里吐槽不断,评价高又不是属意我,有必要那么开心吗? “我这三儿啊,打小能吃苦,兵法武艺全都学得扎实,就是在婚配之事上不用心。” 莲华礼貌地笑着,“应该是圣上打算赐婚五公主,所以他意识里不那么想操心吧。” “这事正是老身想和姑娘说的,三郎傻小子,如何会懂朝中之事?五公主下嫁于他,天恩隆盛,但他军功尚低、历练也不多,何德何能啊?”老夫人说到这顿了顿,冲莲华露出慈祥的笑容,也是在观察她听懂了多少,“圣上愿许五公主与他,这是对万家爱屋及乌,也就这傻小子会认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我听说,他和五公主,相互之间也是有情谊的,没准他真倾心于五公主,所以才不愿在世间的其他女子身上花功夫呢。” “哎呀,莲华妹妹,你就别多想了。他长年镇守三关,一年和五公主见不了两面,别说双方是否有意了,就是真有什么情谊,那也是如浮萍一般一吹就散,不牢靠。” “令仪,说话越来越没规矩!”老夫人皱眉,“有你这么说自己兄弟的?” 万令仪拿起一块桂花糕,嚼得腮帮鼓鼓的,“本来就是这样嘛,娘你还不是说了……” 莲华赶紧发声截住双方开掐的势头,“我跟老夫人和各位姐姐表个态吧,我对男女之事也不太上心,不过不反对和万三将军这样优秀的男子交往,成与不成交给老天。退一万步说,即使最后因缘不具足,多一个朋友也多条路嘛!” “哎呀,莲华妹妹这话我爱听,透着潇洒和自在劲儿。”李雅瑶欢喜地一拍手,“三郎要是连这么好的都把握不住,我定叫大郎好好抽他。” 众人再次嘻嘻哈哈笑起来,莲华身在其中,不由感叹,操持这样的大家族,也是不容易,但开心是真开心。 这时,有下人来通报,有个六扇门的女名捕来找莲华。 “正好,不知老夫人和诸位姐姐,喜欢听说书不?”莲华知道是孟灵静找来了,友情问一声众女眷。 “说书?”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莲华,“丫头,你会啊?” 莲华还没来得及开口,已被走过来的万老将军把话接了过去,“老婆子,这丫头会的,可多着呢!” 众人赶紧起身行礼。莲华不敢托大,谦虚道:“说书我还没试过,但新创了一个叫相声的节目,形式上和说书差不多,做为给六扇门大小门人的消遣和放松。” “老夫命人安置出了一块场地供你使用,小孟也已经过去了。”看女眷们对莲华都挺满意,万老将军也乐呵呵的,“怎么样,老婆子,晚饭罢后,咱们也去凑凑乐?” “这可真好!婆婆前些天还跟我说来着,最近没什么新戏,老调翻来覆去的都听腻了,说书也都是些老套的段子,成天闷得慌。”陈素菲语调柔和,说的话听得人心里也舒服,“没想到,莲华妹妹一来就把这问题给解决了。” 万老将军随即又补上一句,“你们不知道,我今日去请这丫头,人家奉茶的可跟我说了——在外面,她是小霸王,在六扇门,她则是大宝贝!” 众人再乐,唯独莲华笑不露齿——哪个杂役嘴那么把不住门啊?等我回去,定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小霸王其乐无穷啊! 辞别众女眷,跟着万老将军来到场地一看,还真不错,现成的练武场,把桌椅一归置,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孟灵静正指挥着众人摆放,见莲华跟着万老将军过来了,赶忙上前见礼。 万老将军虚抬一下,“免礼!小孟,跟老夫还客气起来了?” “万老将军慈爱,我们小辈的礼更不能废啦。”孟灵静仍是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未经老将军同意,我就自顾自指挥起来了,还请老将军不要见怪。” 万老将军毫不介意地摆摆手,“好啊,跟莲华一起待了些日子,性子活泼不少。” 孟灵静开心地跳到莲华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可不是嘛,让老将军见笑了。” 哦呀哦呀~听这话,俩人似乎些交情啊?莲华礼貌地笑着,摸了摸孟灵静的手,“老孟,你帮万老将军办过案哦?” “嗐!这些年为了那三小子,老夫可以说各色优秀的姑娘都有留意过,小孟年龄合适,又是六扇门的名捕,自然也是理想人选。”万老将军也不藏不掖,坦然解释,“可这小子,硬是见过一面就不了了之,把老夫给气得够呛。” 孟灵静赶紧接上,“不怪万三将军,那个时候我一门心思的查案缉凶,对其他事都挺笨拙的,没能给万三将军留下什么印象。” “行啦,小孟,你也别帮三小子说话。虽然最终没成,但你不用拿自己当外人,后头几个儿媳妇提起你,谁不夸个好?以后得空多来将军府陪老夫人说说话,别生分了。” 显是没料到万老将军对自己有那么在意,孟灵静愣了愣才乐呵呵答道:“哎,我记下了。” “莲华丫头,你可别多心了。”万老将军转头看向莲华,“这么些年来,老夫还是首次见到三郎会如此在意一个女子的,这傻小子,遇到你总算是开窍了!嘴上说着不关男女之情,打听你情况的信却三天两头寄到老夫这。” 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您老可真行!莲华呵呵一笑,“没准他是想要我教他修路呢~” 万老将军莞尔,“就数你这丫头鬼精灵。听三郎来信说了以后,老夫又亲自去看了看,郦水路修的很成功,牢固耐用,轻轻松松就能日行千里,这要是用于行军打仗,可大大提升粮草的运输效率!他日若圣上知道了,怕是舍不得把你这宝贝嫁给三郎,他能不着急嘛?难得你个丫头还念着老夫,立碑还为老夫留了名。” “您老又出钱又出力,当然该留名呀~”莲华略略歪着脑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爱,“一点都不难得,我做的当仁不让、理直气壮。” 万老将军哈哈大笑,周围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日暮时分,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六扇门人,兴冲冲地奔赴将军府。自打听了名捕相声,疲惫的精神好似得到了发散,不但心情莫名的好了,第二天当值感觉浑身是劲儿,做事都稳当不少。 听闻今日是在将军府听,结合孟灵静之前的情况,众人秒懂,合着万老将军又想让我们的新晋大宝贝,呃,不是,新晋名捕做他儿媳妇呗!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儿我们管不着,但名捕相声可不能拉下了,在哪不是听?走着! 第71章 将军府说相声 待众人来到将军府,才发觉自己草率了。万老将军不但贴心地布置好了场地,甚至茶水、瓜子、糕点一样不少的给备上了。充分展现了有底蕴的高门大户是什么个样貌,一切是如此的有格局上档次,不少六扇门人都从心底产生出没带点礼物就来叨扰的负罪感。 这份负罪感,在当他们看见诸葛靖让随从提来的几包卤花生后,上升到极致——虽然人将军府可能看不上,但多少送点也是个心意,再说了,人要是不收,我不还能自己吃吗? 诸葛靖瞥了一眼自己这帮手下,心里透亮,可也不得不哀叹:唉,国库不充裕,俸禄领的少,想教自己手底下人如何做人都没辙。明面上,是送了几包花生,私底下自己已差人送了三张百两银票给万老将军。人老将军看中的是莲华,六扇门一大帮子人跟着吃喝闹的,该做的人情怎么能少了? 当然,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人嘛,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万老将军把前排座椅安置得舒舒服服的,见了诸葛靖脸上也有了笑容,“诸葛老弟,我这将军府,除了热闹,啥都不缺,你又何必破费?快请!” 诸葛靖也展开笑容回应,“莲华这丫头鬼灵精怪,但不谙世事不知轻重,跑将军府说相声。我们那么多人来叨扰将军府,略尽绵薄也是应该的。” 后面以荆少卿、游君宇为首的六扇门人呼啦啦上前统一向万老将军行礼致谢。 万老将军满意地点点头,又和为首的寒暄几句,众人才顺序入座。 一堆人乌泱泱的,坐在前端高台上的莲华也没法看明白宇文安明有没有混在后面的队伍里,目前他的转职还没有正式公布,自是不能卸任的,该藏着还得藏着。 女眷处,万令仪的长随夏盈已扯着嗓子问起来,“莲华名捕,郡主想问问,你这戏可有名目啊?” 将军府的女眷是真闲得慌了,老将军直接在安排的场子边上圈了一块出来,用帷幔围住避嫌。老夫人和众女眷都端坐其间,身边一群丫鬟婆子的伺候着。和莲华聊过以后,彼此脾性对味,所以女眷们放得挺开,夏盈也正是从这“特殊包厢”处站起来开声询问。 莲华哈哈一笑,“上次说的《刘氏大保镖》获得了一致好评,不少六扇门的同僚都和我说,想多听几回。正好万老将军和老夫人,还有将军府的哥哥姐姐们之前也没听过,我就再来一遍。我看人也都差不多齐了,咱们这就开场啦!”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莲华抬手就对着桌子狠狠——想了想没敢拍,下面的六扇门人想起她之前拍疼了手的小模样,不少人嘿嘿一笑。 “你来!”莲华推了一把旁边的孟灵静。 孟灵静绝倒,我这手就不是手了吗?没辙,腰间摸出二两银子往桌上一拍,“啪”一声响。 莲华顺手就把银子收入囊中,“列位好友,欢迎准时观看今天的名捕相声,我是掌勺者莲华,这位是我的搭档端菜人孟灵静,我们为大家带来的节目是《刘氏大保镖》。” 老夫人当即愣了,“什么掌勺什么端菜?这、这怎么听着是要烧菜啊?” 旁边众女眷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瞎编的吧?这都怎么个意思啊? 孟灵静伸手扯住莲华袖子,“哎~哎~你干嘛乱起诨号,又是掌勺又是端菜的,咱们说的不是大保镖么?怎么当起厨子了啊?” “不懂了吧?我这叫比喻,咱们这节目,我主讲、你陪说,这换到烧菜上,不就是我掌勺、你端菜?” “喔~道理我现在明白了,可你干嘛把我银子昧了去?” 台下一阵哄笑。 老夫人疑惑解了,乐呵呵的,“原来是这么的,还挺巧妙。你们别说,这丫头搞的名堂,既新鲜又有趣。以后要是真成了咱们府里的儿媳,大家可都有福咯!” 万令仪乖滑道:“母妃此刻说得好听,只怕三郎真把莲华娶进门,您又宝贝得不行,舍不得她累着呢!” 老夫人疼爱地打了万令仪后背一下,“没规没矩的,又贫嘴!” 女眷们乐得吱吱喳喳,将军府真要集齐万令仪和莲华这两个大活宝,到时候指不定不得乐成什么样呢! 这边台上,莲华自是不知道台下的事,专心表演,“瞎说~我这怎么成昧下了?我这是好心,先拿着,等有机会了帮你试试,这银子好使不好使。” “好嘛,你人还怪好嘞,这银子还能有不好使的?” 底下又一阵哄笑。 这边万老将军也没闲着,看着台上的表演,漫不经心问道:“诸葛老弟啊,你说,莲华这丫头,怎么就如此多才多艺的?那紫霞舫……总不至于连这些都教吧?” 诸葛靖回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笑。 见诸葛靖不接招,旁边的夏鸿泽插了进来,“会修路,能题诗,已然是众多文人所不能及。挑下豺火帮,想必武艺也是不俗。能文能武,又烧得一手好菜,还能说会道。性格活泼,亲善可人,又还聪慧,这要是不被藏在六扇门,上门提亲的只怕络绎不绝。” 哼,我女儿还会断案,还懂机巧制图之术设计手弩,我会告诉你们?诸葛靖一边在心内吐槽,一边谈笑自如,“所以老夫才把她带在身边好好培养嘛,人才难得。论才华,确实巾帼不让须眉,但终是江湖中野惯了,养成了洒脱不羁的性子,哪有半分闺中女子的温婉贤淑?” “嘿!偏生老夫对她中意得很,你看这才来不到一天,就和我家令仪就很是凑得到一块儿。等她修路的事传到都城,风头估计天下女人无人能比了。这个儿媳妇,老夫得认在头前,诸葛老弟,你可不要舍不得喔!” “万老将军言重了,缘分天定,若她真有属意之人,我哪能不成人之美?” “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啦。”万老将军松快一笑,“我找人打听过,这丫头自小无父母,在紫霞舫独自长大,虽说比流浪街头强,但一路艰辛成长没少受罪,难为她还能保有那么纯真的性格,又还聪明能干,属实难得。只要你这顶头上司不约束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享福,方是好去处。” 万老将军说者无意,却把诸葛靖这听者戳得默然了,还包括他身后坐着的几个名捕——是啊,总想着人进了六扇门就是自己人了,从没想过,也不是从没想过,是不愿意去想人姑娘还要嫁人的。 这边台上莲华仍在继续,“银子也有不好使的时候呀!在北方苹城,有这么一对刘氏兄弟,就深深懂得这个道理。这干哪一行哪一业,都要有个好体格。他们俩,不但身体好,体格强健,更是一对武痴。” 孟灵静:“有多痴啊?” “俩兄弟诚心觅得良师学艺,老师父也是倾尽毕生功力,半点不留尽皆传授。” 孟灵静:“可见他俩确实有能耐,能得师父真传。” “可不是嘛!哥俩当初就是使的银子想要拜入老师父门下,那老师父,世外高人,就不肯要他俩。” “为什么呀,都给银子了。” “世外高人嘛!哪是这些俗物能收买的?再说了,一身的真本事,就是那有德行的人,也要看是不是那块料,有多少意愿想学,轻易不收徒。这俩人使银子当诚意,那不轻贱了人家吗?” 台下众人点头,是这个理,古人重视师徒关系,还不真是使多少银子的事。 孟灵静:“那后来怎么成功拜师的呢?” “兄弟俩一琢磨啊,咱俩堵街口抢小孩儿买糖的钱,好不容易攒这么一大兜,几个月少说也是三四千钱了,老师父不要,可能是嫌重吧?要不,咱俩给换成银子,去酒肆好好吃一顿去?这连蹲几个月,人都饿瘦了。” 孟灵静:“早该去兑了!行吧,既然老师父不要,横竖这也是一种使法。” 台下忍俊不禁,不少人笑出声儿——这兄弟俩都什么人啊?孟名捕还真敢接。 “吃饱喝足,俩人就去老师父门前跪着去了。” 孟灵静:“干嘛呀?不死心?” “不跪不行啊,他俩把孝敬师父的钱花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身体力行展现诚意了。好在天气不错,没风没雨的,也就日头晒点儿。这一跪,把老师父跪急了。” 孟灵静:“不该考验几日吗?这就能看出他俩的决心来了?” “老师父掩着口鼻就出来了,‘咳咳……你俩人快起来吧!这一片,会包粽子的就不下三四户人家,你们怎么就盯上我了?’” 孟灵静故作诧异,“做粽子的啊?!” 台下游君宇勾着嘴角,自言自语,“有点意思,世外高人,躲在那做粽子,挺会藏的。” “世外高人,不得有个遮掩的身份啊?这兄弟俩也不敢慢待,跪那儿就行礼,‘老师父啊老师父,出门前家父再三交代,若入不得师门,便不用再回家去了。我哥俩儿诚心诚意拜师,求师父成全。’” “老师父见他俩身体筋骨还不错,便将二人扶了起来,‘好孩子,起来吧,咱们这门道,只要愿意学,就没有不成器的。’俩人一听师父愿意收了,那高兴啊,一骨碌从地上起来,掏出怀里的十两银子就往前递,‘这是家父给的束修,请师父笑纳!’” 孟灵静,“哎!哎!这不有银子嘛!干嘛抢小孩儿的?” “这不是自己用辛苦换来的钱,才显得有诚意嘛!哪知道不好使啊。” 孟灵静,“那是不好使嘛?!人老师父就是嫌少!他俩父亲给的银子不也是辛苦换来的钱?有区别嘛?!” 将军府和六扇门的笑得东倒西歪,女眷那边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老夫人乐着,感叹了一句,“你说这姑娘,怎么就那么可逗呢?” 旁边李雅瑶也颇为感叹,“也真是难为她,哪弄那么些个歪理儿。” “你还心疼她呢!被她这一出搞的,我没防备,差点一口茶没绷住,险些喷翠竹身上。”楼淑雯嘟哝着放下茶碗,两眼发光,这姐妹能处啊! 众人就这么饶有兴味地听着,却不知此时宫内,批着折子的青年皇帝有点心不在焉,“启贵啊,你说……这天下都是朕的,为何最近一有什么新玩意儿,都没有轮着朕先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大公公孙启贵额头微汗,“陛下,这……奴婢实不知该如何作答。不过陛下贵为天子,请她来给后宫各位嫔妃演上一出也未为不可。” “有道理,将军府能请她,朕如何不能了?”转念一想,人家也有天伦之乐的部分在里面,皇帝又压下心里欲念,“罢了罢了,待朕哪天有空,又再想娱乐之事吧。万老将军眼光也真毒,一下就把她给盯上了。” 又批了两个折子,皇帝顿了顿笔,“便宜万三郎这小子了,多好的姑娘……不行!朕是越想越气,孙启贵,你去,着人告诉她,就说朕想吃炖肉了,让她有空尽快来宫里一趟。朕这当哥哥的,还不能享享自己妹妹的福了?” “遵命!”答是答了,孙启贵却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皇帝老这么私约人姑娘,后宫嫔妃们要是知道了,不知又要闹出多少风波来。 “嗯?你还有话要说?” “回陛下,奴才是想,是不是尽早给莲华名捕一个名分……” “你是说……”皇帝眼睛一转,已明白孙启贵的担心,“行了,朕心里有数,你先去通知吧。” “是!” 看着孙启贵暂离的背影,皇帝略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朕何尝不想啊……” 伍朝的伍,就是行伍的伍,这江山都是靠着第一任皇帝兴帝在马背上开疆拓土来的,自是武风盛行。也是前几任皇帝想与民休息才慢慢转向文治,然而西有异族入侵,南有土着袭扰,国防一日不得放松,所以国人仍是以武为尊。 第72章 有案子了 国仍未安稳,文治就必须有马背上的实力来作为依靠,所以,武将的地位在伍朝,仍是举足轻重的。 外寇、世家、匪盗,任何一件拿出来都是让历代皇帝头疼的课题,好在皇帝身边也有一群能臣干吏,对外有四员大将和万家父子,将士用命抵御外族侵扰,对内有算无遗策诸葛靖带领的六扇门震慑江湖宵小,又有江湖上拥护皇帝统治的不落皇旗在维护割据四方的四大世家,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而万家三郎万哲成和五公主的婚姻,不是当今皇帝的意思,而是上一任皇帝,看重万老将军报国的一片忠心,劳苦功高,想将自己最疼爱的五公主许给万哲成,表达亲厚之意。所以五公主可不是现任皇帝的女儿,而是他的妹妹,掌有封地安乐郡,堂堂的安乐长公主。只因现任皇帝尚年轻暂无子嗣,所以朝堂内外一时还未改口,循旧称五公主。 然而现任皇帝对这桩婚姻就有些尴尬了,根据先皇的意思将妹妹嫁出去本也没什么,可此一时彼一时,皇位尚不稳固,万家军威望已盛,此时再将公主下嫁,估计再不久皇位就要易手了。当然,皇帝不是对万家不信任,但世间的大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谁也没法解释,随着身份地位的变换,就是万家再忠诚,手下推着他们黄袍加身的时候他们也无法逆水行舟。所以,五公主的下嫁才迟迟未动,另一方面,对万老将军夫妇为万哲成另觅贤妻的事也不闻不问。 皇家和将军府思想达成一致,所以是可以规避的麻烦,坏就坏在万三郎是真看上了五公主,而五公主对他也有心,两人虽不是青梅竹马,但自从童年时见过数面后,内心早就认定了对方,即便碍于形势未能完婚,明里暗里却一直有着书信往来。 这也是为什么将军府一直对这个问题很头疼的原因,皇帝都不好去管公主,将军府更管不到了,只能约束万哲成这自家孩子转变态度,可公主与他联系,你也不能让他不理吧?置皇家的威仪于何处?所以,万哲成这些年,对父母给自己安排其他女子相亲,抱有相当的抵触,其实细想也是,都城贵女如云,论品格论相貌,有谁能比得上自小养尊处优的公主?根本没有可比性,所以万哲成兴致缺缺,万老将军和老夫人也没太责怪他。 如今碰上莲华这自成一派的,大方诙谐,多才多艺,一下就颠覆了万哲成对女子的认知,这才上了心。他态度一转变,老夫人才对莲华这个转机重视异常,让万老将军无论如何也要把莲华请到府内好好看看。否则按万老将军的脾性,那是这辈子都难去一趟六扇门的。 在将军府住了几天,莲华和府内众人也熟络起来,尤其长女万令仪几乎是天天往莲华住的别院跑。要说将军府还真是拿出了十万分的诚意,就莲华住的这个小院,布置精致整洁,大到一桌一椅,小到茶壶茶杯,都是价值不菲的手工品,结实美观又精巧,和将军府一贯的实用风不同,处处柔和温馨。开门就是一座假山水,高低叠嶂,与各处葱翠相映成趣,还特意从外面引来活水,透着七分雅致,三分意趣。纵是莲华这不懂高雅的现代灵魂,也不得不感叹身心愉悦,灵魂得到了净化。 要是可以,莲华都想赖在这不想走了。 可是万令仪的一句话,让她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口——“这别院,原是给五公主备的,她曾来住过两回。” 好家伙,原来是皇室待遇,难怪规格那么高呢!别说此时莲华只是一介名捕了,就是穿越前也不过是个老百姓,享这么高级的待遇,不得折寿啊? 所以,住了这么几天,莲华打算做一顿好的,算是感谢万老将军府上下对自己的厚待。 万家的女眷里,也就万令仪比较勇,仗着父母疼爱敢说敢做的,大家也都让着她。大夫人李雅瑶性情温厚大方,待人热忱,不拘小节。两位二夫人里,陈素菲心思细腻,接人待物说话得体,是最有望接下老夫人衣钵管理家族的。楼淑雯比较谨小慎微,爱耍小性子,感觉还很孩子气。 听闻莲华要做菜,万令仪第一个嚷嚷着要去观摩,众人自是不会阻拦,毕竟想拦也拦不住,老夫人都发话说“迟早要嫁人的,让她去看看学学也好”了。 让莲华没想到的是,楼淑雯也跟着来了。 莲华有些好笑地看着楼淑雯——该不会是被陈素菲哄来督工打小报告的吧? 做菜嘛,莲华轻车熟路,将军府这几天山珍海味的吃多了,心里腻味,今天就弄点清淡的,给大家清润清润。 简简单单的白粥,配糖拌西红柿,等孟灵静把之前腌在六扇门的小咸菜带来,就弄一个黄瓜小咸菜拌笋丝。热菜方面,双椒炒腊肉,这是莲华的最爱,再来个韭菜炒肉丝,鼓捣个麻婆豆腐,搞个茄花蒸芋头,再烙上一堆饼卷菜吃,应该就差不多了。将军府食材储备丰富,能放开手脚糟蹋、咳咳,不是,放开手脚做几个菜,就是好啊。 卷起袖子,莲华就借着旁边万令仪的威,指挥几个火工帮自己把一些前期工作做了。 等莲华一上灶,府内的几个大厨就有些不知所以了——看这姑娘做菜,像模像样,可怎么做着做着就和我们平时的做法完全不一样了?碍于万令仪和楼淑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然而这俩人平时都不下厨的,哪知道莲华做的对不对,只是觉得新鲜,尤其不少菜下锅后那升腾起来的香味,让她们啧啧称奇、欲罢不能。 待得所有菜全都上桌,莲华解下腰间的围裙净手,几个大厨才抽空围上来,“姑娘,你这一手厨艺,师出何处啊?” 莲华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万令仪拉着往餐桌去,只好半推半就地回头回一句,“紫霞舫。” 几个大厨:…… 餐桌这边早已分好席,男女各一桌。见莲华来了,男席的夏鸿泽和韩韬都起身拱手行礼。 韩韬:“听闻莲华姑娘要做菜,我和夏大人厚着脸叨扰一顿。看着这一桌子菜,真是什么都值了!” 后边万老将军捻须笑道:“万老弟,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将军府的饭菜,你还少吃了?” 众人都给逗笑了。 莲华笑着还礼,“知道二位是想夸夸我呢,情我领啦!不过二位对万老将军来说,肯定不是外人。这些虚礼,大可不必。那边席上的几位大哥,晚些再同你们见礼啊!只管放开吃,饭菜管够!” 说完莲华觉得好像有些喧宾夺主,立刻补一句,“最后这句话是万老将军说的。” 众人一回味,笑得更彻底了。 “哎哟,阿娘,离了莲华,女儿可怎么活啊?”万令仪笑得直捂肚子,“她简直跟个百宝箱似的,随时都有新鲜东西。” 终究隔壁那桌还有些万老将军的心腹在场,老夫人要维持主母威仪,笑得有些收敛,“没规矩!再过些日子,三郎就该回来述职了,那时候让他们好好处一处。” 莲华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感谢老夫人厚爱,无以为报,就这一桌子菜,也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我就喜欢莲华妹妹这居功不自傲的样子,谦虚,又还平易。”李雅瑶拉着莲华入座,“换了我们几个,别说这一桌子菜了,就是做一道菜,估计都难。快来坐下,给我们说说,都是些什么好吃的?” “姐姐莫要与我耍笑,这几个菜哪有不认识的?”莲华赶紧摆手,心里却想着正好给你们普及一下吃法,“两个凉菜四个热菜,咱们把菜夹到饼里,卷起来,就着白粥吃,这是最美的!” “我这菜,有清爽有麻辣,大家可以根据自己喜好选菜。”见众人学着自给自足了,莲华便卷了个韭菜炒肉丝饼,恭敬地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我做的饼可不硬,您尝尝看。” 老夫人觉得有趣,便放下筷子用手拿着卷饼咬了一口,细细吃了,顿觉眼前一亮,“好孩子,快和我说说,你这饼怎么做的,那么软嫩又有弹性?” 那边楼淑雯啾一声笑出来,“因为她是用鸡蛋做的。” “鸡蛋?”老夫人怀疑地又吃一口,“这香味,可不就是鸡蛋吗?淑雯啊,你这一趟伙房可没白去,莲华丫头的功夫,让你看明白了。” 楼淑雯害羞地低了头,怯生生道:“婆婆再尝尝这道,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旁边伶俐的丫鬟,立刻乘了一勺糖西红柿过去。 老夫人尝后,频频点头,“嗯~这味道,确实很合我胃口,这是什么菜啊?” “这是六月柿,又叫西红柿。”莲华适时讲解,“做法接单,只需要用糖把它们腌一下就可以了。” 家宴,所以两席隔得不远,只是在中间拉了道屏风遮挡,所以声音是听得到的。隔壁那桌显然有人见过六月柿,立刻不仅可思议起来,“这……这居然是六月柿!若是不说,我还当是外邦送来的名贵果子呢!” 这一顿饭,宾主尽欢,茄花蒸芋头更是以其酱香绵软、入口即化的特点获得了一致好评。 夜里,老夫人坐在床上,盯着桌上的烛光,叹了口气,“当家的,莲华这丫头,要是最终没能和三郎走在一起,你说该如何是好?” “嗯?”坐在桌边看兵书的万老将军疑惑地抬起头,“三郎是四个孩子里,脾气秉性最好的,踏实稳重,刚健果敢,如果他都无法赢得这丫头青睐,那只能说是万家没有这个缘分。” “你就这么放弃了?” “如若不然呢?感情的事,你我如何能左右?” “哎呀,你糊涂!我在想啊,如果这丫头最终和三郎没成,我认她做干女儿怎么样?” “好你个老婆子!”万老将军笑着回头,和老夫人对视一眼,“想到我前头去了。” 而此刻他们未来的干女儿,正听着睡在旁边的万令仪描绘各种对未来不切实际的设想,一边盘算着该找个什么理由离开将军府——啊,好烦!真想一拳把旁边这个呱噪的干爆!你自己没床咩,非要来和我挤在一起?! 就这么又住了两天,莲华陷入了深深的担忧,生怕五公主突然从哪里冒出来把自己干爆。可是将军府盛意拳拳,想要走的话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终于,六扇门传来口讯:大牢跑了一个要犯,让莲华即刻到岗追踪缉拿。 莲华如同拿到尚方宝剑,赶紧向万老将军和老夫人辞行。 老夫人万般不舍,拉着莲华的手,看了又看,给莲华都看感动了,一想到古代本来就很难见故人一面,按老夫人的年纪没准这一别就最后一眼了,再回想这些日子的恩情,莲华眼眶就红起来,眼泪直在里面打转。 “莲华丫头啊,你是有本事的,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可别磕着伤着了。大娘老了,能见你一面是一面,不论以后你和三郎好与不好,只要你要是还念着将军府的好,就把这当家,时常来看看大娘。” “婆婆,不光是你,还有我们大家,都认为莲华妹妹和咱们就是一家人。”陈素菲一看婆婆动了真情,怕哭起来不好看,赶紧打圆场,“莲华姑娘,姐姐我擅自做回主,案子办完,就还回来,没了你的名捕相声,我们晚上可就睡不着了。” 她这一搅,大家都有点乐了,老夫人也从情绪中走出来,“就是!大娘可盼着你回来继续说相声呢,你可别去太久了啊!” 原本是想赶快挣脱出来,结果最后弄了个依依惜别,直到出来,莲华还在不断自责——我是不是太过狠心了点? 这边还没从心绪中回复,那边孟灵静就过来啪地一巴掌拍在莲华肩头。 “别太往心里去啦,以后记得多来看看老夫人就是。” “唉,这事儿做的不够地道……”莲华正了正衣冠,“走吧,咱们回去查案。” “不是案子的事,那是幌子。”孟灵静挽着莲华胳膊,在她耳边低声道:“是皇上,已经差人来找你三趟了……” 第73章 民间烟火气 莲华:"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 “行啦行啦,免礼!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以后凡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用行礼。你哪学的这套乱七八糟的?” 莲华:“嘿嘿,那陛下找我前来,是有什么案子么?我听说挺急的,都召三遍了。” 皇帝幽怨的眼神扫向莲华,“全天下能让朕这么等的,只怕就你一人了吧?” “嘿嘿,谢陛下隆恩!” 皇帝:…… “朕只是听说,认的妹妹在将军府又是说相声又是做菜的,玩得不亦乐乎,都忘了曾答应给朕做炖肉的事了。哎~你那是什么表情?” “陛下你……什么时候成我哥哥了?难不成就上次,在偏殿?” 皇帝佯做气哼哼的表情,“难道还有别次不成?亏你还记得。” “不是,就那么随口一叫你也认啊?” “怎么能不认?没听说过君无戏言吗?” “哦……”莲华眨眨眼,默默去旁边柜子上拿起个瓶子对准皇帝,“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皇帝看得一头雾水,只好不搭这腔,“你的身世,诸葛大人都和朕说清楚了。” “啊?这老不羞,说什么我的身份要保密,这不转头就把我卖了嘛?” 皇帝这下是真没绷住,笑了,“你这么说诸葛大人,不妥吧?” “有道理,我听你的。”莲华愣了愣,点点头,气哼哼咬着牙往外走,“我这就回去,好好问问他,我到底是叫诸葛莲,还是叫诸葛华。” “回来!”皇帝喊完才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赶紧清咳几声,“朕还没问你呢,答应朕的炖肉要拖到几时?” 莲华愣了,“就为这?” 皇帝这也才反应过来,“自然不是了!朕听闻,你修了一条路,比都城的青石板路还好走,而且坚固异常,不惧风吹雨淋?” “对呀,不是我跟你吹……” “好啦好啦,你别自顾自的说,朕饿了,你去做炖肉,做好了,我们边吃边聊。” 莲华一脸无语,“你御膳房那么多人,直接传膳不就好了?” “嗯?”皇帝冷下脸来,“做哥哥的,吃你一顿炖肉就这么难?” 莲华:……我怀疑你想听修路内容的目的不纯,可我没有证据——不就是炖肉嘛,做,我做! 出得门跟候在外面的黄门一说情况,对方立刻带着莲华去到一个清净的伙房。莲华一看,好家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皇帝明显是有备而……有备让我而来啊。 材料齐全,莲华便忙活起来,该动手时就动手,别说,皇家私人小厨,做起菜来还蛮有情调的。 随着一步步菜成形,把一旁帮手的黄门给香得不行,虽然就两个皇帝的贴身小太监,但却做吸鼻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莲华忐忑地做完菜,仔细查看了砂锅没事,这才长舒一口气——要是把皇帝的御用砂锅给用炸了,今天怕是很难走出宫去,“ok,上菜!” 简单的三菜一汤,一盘韭黄炒鸡蛋,一盘双椒炒牛肉,再就是炖肉,汤是白菜豆腐汤。 皇帝看着桌上的菜的有些发愣,要说摆盘,肯定不如自己平时的御宴,可这菜式怎么看都挺馋人,尤其那股香味,一阵阵地入鼻,让他真感到饿了,“这……这些都是你做的?” 莲华得意地一笑,夹了一筷头炒牛肉放皇帝碗里,“这道菜我很少做了,毕竟民间的牛肉不富余,也是宫内材料齐,我才有幸做一回。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旁的小太监拿着银筷正要上前试毒,就被皇帝用眼神制止。 莲华见状嘿嘿一笑,从小太监手上取过筷子,夹起一筷头牛肉放自己碗里,就着米饭狠狠一大口,“嗯……不错不错,我厨艺没有退步,完成得很好。” 知道莲华是诸葛靖的女儿,皇帝自然是放一万个心的,“以后朕妹妹做的菜,不用……” “哎呀,我知道哥哥放心我!但你身份特殊,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嘛!嗯?”说完莲华乖巧地眨眨眼——好险,不用试毒这种个案要不得,必须及时打断施法。不然等他说完,又金口玉言了。 皇帝舒心一笑,拿起碗也吃起来,“确实美味之极,朕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牛肉!宫内的御厨怕也能做出此等菜来,难怪欧阳世家的小子追着你不放。” “不是,我说皇帝哥哥,你夸我做的菜好吃,有必要扯到欧阳隽逸吗?”莲华翻了个白眼,“这些菜,和宫里的御膳最大的不同,你发现了吗?” “朕只是觉得,光这么吃菜,好像缺点什么。” 莲华及时给皇帝的碗里加了勺饭,“现在呢?” 皇帝饭菜混着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朕从没发现,稻米原来如此香糯醇厚!这……究竟怎么回事?” 一旁服侍的大公公孙启贵,赶紧回话:“陛下贵为伍朝之主,平日御膳皆来自四方珍奇,稻米应该少吃,这是祖宗就传的规制。” 莲华瞥了一眼大太监,点点头,“公公话里的道理我是认可的。皇帝哥哥日理万机,为天下伤神劳心,是该多吃一些营养滋补的,少吃此类饱腹感强,又还容易长胖的食物。至于如何合理搭配、均衡营养,我相信御膳房的御厨自是钻研有道,每一味食材,有何益处,又能带来何种功效,定是了然于心。不过……” 莲华说到此,眯了眯眼看着皇帝。 感觉莲华接下来的话有重点,皇帝咽下口中的饭食,擦了擦嘴,“妹妹有话,但说无妨。” 一旁的孙启贵有些慌了,且不说御厨们除了做菜,哪知道什么营养滋补,顶多也就是看哪些玩意儿稀奇名贵估计会很滋补的程度,全伍朝也就这莲华姑娘一张口就显行家风范能说得头头是道了。以后要是陛下要是听了她的知识,拿来考究御厨,怕不是要集体脱层皮。偏还不能回圣上一个不知道,否则你啥也不懂,有什么资格来御膳房做事?隧也竖起耳朵听,希望多一些了解,事后跟御厨们说。 “不过少吃不代表不能了解,这一餐,表面上看是普普通通的便饭,但实际也是民间烟火气。” “哦?”皇帝眼睛亮了亮,“此话怎讲?”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吃的什么,皇帝哥哥治理国家,自然不该不知道吧?然而知道只能算是抽象概念,要清楚地理解百姓的生活状况,一定要尝一尝才行。举个例子,下面报今年大丰收,仅茂城就收获黍三十万石,这不可谓不多了吧?可是黍的滋味苦,且不利于消化,百姓不喜食。可为何还会种那么多呢?因为这种作物生长周期短,根系发达且生长迅速,对水的需求量比较少,适宜在各类土壤中种植。也就是说,只是因为好养活,百姓才种植的,而不是他们喜欢吃,从这一层不得不的因素来看,虽是丰收,却也是勉力为之。这一顿我做的稻米饭,味甘性温,和中消食、健脾开胃,最是宜人,可也只有都城范围内的百姓能吃得上,其他地区,都是以黍和稷为主。” 皇帝听得若有所思,“原来竟是如此……” “我之所以说这些,不是在说伍朝还不够强大,而是希望皇帝哥哥通过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就能了解百姓的所处环境,从而真正理解百姓的状况,有了切身的体会,才能步步踏实、有的放矢。毕竟百姓过的日子如何,饭桌上的反映最直观。” 孙启贵犹疑着问道:“老奴有些不懂名捕的意思,这什么地方种什么,自然按当地的水土来,即使百姓不喜食,那也是没办法的啊。” 莲华自然不会把现代的人已知强行灌输到未知的古代人脑子里,高深一笑,“事在人为嘛,究竟能不能改善,总会有结果的。而且我说的重点不是这里,而是希望皇帝哥哥,通过饭桌上的烟火气,了解百姓的疾苦,思一菜一饭来之不易,方知酒肉浮华不可取。” “圣上贵为天子……” “孙启贵,朕和妹妹说话,哪轮得到你插话?”皇帝横眉制止了大太监的继续发言,“妹妹的苦心,朕明白了。朕也不愿做一个不识民间疾苦的昏庸之主。传令下去,以后缩减每日用膳的规模,标准就按今天的来!那些珍稀的东西,朕无心享用,全都卖出去吧。” 皇帝都发话了,孙启贵纵有千般话,也不得不躬身回应,“是!” 莲华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皇帝哥哥,有魄力,雷厉风行的。” 这么明显的拍马屁,一旁的孙启贵都有些看不下去,可皇帝却开开心心受了,无他,就因为莲华这夸,不做作没心机,是真性情。 一高兴,不由吃得有些多,可仍是意犹未尽,“妹妹不知,朕寻常每顿皆是三十六道菜,遇到宴会或是节庆,还会更多。可这么多菜,朕很少能吃出个滋味,很多时候都是尝上一两口便作罢,这是何等的浪费!和妹妹这一餐比起来,真是既不划算又没滋味。” 孙启贵借机补话,“陛下千金之躯,吃食自然不能和百姓一般,取名贵食材滋养,龙体安康,这才是万民之福。” “胡闹!百姓吃得,朕如何吃不得?” 一看二人意见有掐架的趋势,莲华赶紧打圆场,“孙公公说的没错,该养得养,但也要看需不需要嘛!其实正常的饮食,不需要那么复杂,只要根据人体需求调整食谱做出可口的饭菜,让人吃饱吃好,就已经是养了。” “名捕这话万万说不得,圣上龙体金贵,祖宗规制,可马虎不得。” “我没说要马虎呀!”莲华乐了,皇帝让缩减菜单,怎么成马虎了?“皇帝哥哥是不愿意铺张浪费,好钢用在刀刃上,吃一两口就放着,是摆着下顿继续吃还是便宜了某些人啊?不如省了,节约下来的钱可以补贴国库,岂不美哉?” “没错!妹妹所说正合朕意。”皇帝点点头,“先帝在世时,时常和朕说为君勤俭能得金山银山,当时不得要领,今日听妹妹一说,还真发觉此间不必要的开支。” “我说的重点,是想皇帝哥哥对民间口味多一些了解,接接地气。而缩减菜单节约,是皇帝哥哥天资聪慧自己悟到的,我不居功。” 见莲华不领功,皇帝愣了愣,继而莞尔。这种情况,许多人说不领功,那是怕与旧规制的拥护者起矛盾,可看莲华的表情,是真的在撇清此事与自己的关系,不由暗叹仁者无敌,她自身都没察觉就已经做到了规避。 “也好,不过你老皇帝哥哥的叫,实在难听,换一个。” “不挺好的嘛!换成什么呢?”莲华歪头看了看皇帝肯不肯给提示,哪知对方一副全权交予你的模样,知道不用有顾虑,便放下心来,“用了名讳不好,那就借帝号吧,既然哥哥是幸帝,那我就叫幸哥哥吧!但凡有点文化的,听到我这么叫,应该就能知道我这哥哥不一般,也好让我平日里狐假虎威、呃,不是,让我狗仗人势……也不对,哎呀,总之既展现了哥哥的威仪,我叫起来也顺口亲切,旁人乍一听也要细细揣摩下是否惹得起我。” 皇帝黑着脸听完,送去一个算你小子识相的眼神,这才笑骂:“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莲华知道自己此次动作会带来影响,可她没想到的是,自打皇帝缩减自己的用膳规模以后,朝内众臣也都纷纷效仿,缩减了家庭用餐规模,也就去酒楼宴请才能看到热闹的场景了。而且都城的上层圈子里,逐渐流行时不时体验一次百姓吃食的活动,放着珍馐海味不顾,专挑百姓的粗糙饭食吃完各自在内心一通感悟。谓之曰:接地气。 陪幸帝愉快用完餐,莲华拒绝了车驾,出得皇宫,步行回六扇门。 正行走间,被一人上前拦住,定睛一看,正是被自己之前一殳砸晕在地的豺火帮主张大郎。 第74章 初见永王 莲华也不怵,双臂抱在胸前,“哟呵,伤养好了,来寻仇啦?” 张大郎此时只带着两三个贴身之人,听莲华这么问,赶紧躬身行礼,“岂敢!名捕莫要取笑小人,就是给十个胆子,也不敢和六扇门作对。当初是下面的人不守规矩,坏了彼此和气,已被小人狠狠惩治了。” “这话我爱听,和气生财嘛!找我何事啊?” “非是小人要寻名捕,是永王千岁,已在前面茶楼等候多时啦。” 莲华点头,“那行,带路吧!” 随着几人去到前面茶楼,如今莲华在都城饮食圈风头正盛,老板自是识得,殷勤问候了几句,当然他也识得张大郎,知道是永王请的人,没敢多话。 到得二楼雅间门口,两个护卫开门,这才见到里面端坐着的永王。 虽然一直有听永王的情况,但实际见到真人,莲华还是愣了愣,毕竟这人怎么看都没有一个闲王该有的样子。虽然年近五十,但须发乌黑,皮肤和身材依然保养得很好,眼中神光藏而不露,那种掌控大权从容不迫的气度,更像是一个割据一方的豪强。 这种场合,绝对不能让人挑出理来,所以莲华看真以后,抱拳行礼,“见过永王千岁。” 然而永王却瞬间收了周身锋锐的气息,笑着邀请莲华入座,“莲华名捕不必拘礼,来尝尝这家店的新茶,玉壶春。” 莲华也不拘着,我手里有枪,心中不慌,背靠六扇门,上面还有幸哥哥罩着,不虚你皇亲国戚。借势坐下,爽快道:“那我就不客气啦,毕竟能和永王千岁一起喝茶的荣幸,可不是人人能有。” 永王有些意外,深深看了莲华一眼,推开前来倒茶的婢女,拿起桌上的茶壶亲自给莲华斟了一杯茶。 莲华大方抬起抿了一口,“我呀,不是茶的行家,分辨不出好歹,只要好喝,就开心!” 永王脸色一僵,他身后一个一看就功夫不俗的青年护卫瞪大了眼,恨声道:“大胆!” 莲华面不改色,自顾自地看着杯中茶水,接着说:“可这是永王千岁亲自斟的茶,不论茶优劣,这份情谊,我都记在心里了。” 这几句话,永王里子面子都有了,反倒让那个护卫有些尴尬。 永王也默然半晌,既而大笑,“没想到啊,莲华名捕居然是如此妙人!本王也是老糊涂了,光凭一品香的残诗就该得知,捕头的胸襟气度,绝非恶意行事之辈。本王最是欣赏坦荡之人,真该早些和捕头好好亲近亲近!” 莲华笑着又饮了一口茶,“喝茶嘛,本来就该是舒心的事。” 永王收了收笑容,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莲华拿起桌上的茶壶也给永王斟上茶水,顺带跟走在最末的婢女道:“这位小姐姐,劳烦你去跟店家说一声,切一些清爽的干丝来,和这茶,最配。” 婢女盯着永王,在得到默许后,这才行礼出去。 “本王就知道名捕是深藏不露,说不懂茶,这么快就搭配上了。”永王也拿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这茶确实不错,比本王府上的碧雨还香上一些。” 莲华莞尔,“我确实不懂茶,但我懂吃,味道嘛,如何搭配,还是知道些的。” “哦?庖厨之事,本王向来不碰,不过府内倒是有不少好厨子,改日请过府尝尝手艺。” 莲华点头,“那我可等着吃好的了!不过我有忌口,太珍奇的东西我可不吃,寻常菜就好。” “一言为定!” 从茶楼出来,莲华一直保持着优雅稳重的步态,直到走出半条街,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拧了拧僵硬的脖子——和这种人在一起太难受了,时刻得端着。 两人虽然没有提豺火帮之事半句,可彼此之间已然达成了和解。 聪明人之间,有些话,不需要说太透。 永王的这次茶楼邀约,其实就是为了向外界传递一个信息——莲华和永王不是敌人,而且关系还不错。那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都会把豺火帮的事件视作那帮人不好好听永王管教,自作自受。如今出了事,还得永王来做和事佬。这是对外。 而对内,永王亲自斟茶,就是在向莲华表示歉意,同时示好。 莲华的话也说得漂亮,看似是说茶,实则是在表达态度——事已至此,我就不与你说好歹了,但你永王的友谊,我是认的。进而当着王府下人的面为永王斟茶,既让永王不失面子,又回馈了修好之意。 从永王的约饭来看,这次喝茶的效果是非常好的。 而这边,待莲华走远才从茶楼出来的永王,立刻被等在门口的张大郎攀上,“千岁金安!” 永王停下正要登车的脚步,连视线都未触及张大郎,漠然道:“日后尔等莫再为非作歹,好生把莲华名捕交代的事做好,若再惹出事来,别怪本王不讲情面。” 张大郎万般委屈,也只得躬身行礼,“是!恭送千岁!” 永王正要登车,又收回脚,从侍从手里扯过缰绳,翻身上马离去。 “常舟啊,你说,这诸葛老狐狸都哪里找来的人?”马蹄声哒哒,永王转头问跟在身后的青年护卫,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这一大帮子人,论出息,以后怕是给人家牵马坠镫的资格都难有。” 常舟皱着眉,也是心有戚戚焉,他想不通,自己护主之言本没错,如何就被一个女子轻飘飘两句话给堵得那般尴尬的。 这边莲华正走着,仿佛听到有人喊自己,还没等细分辨,手就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给拉住了。 低头一看,莲华笑了,“你不是……” 来人正是货郎之子刘充,他拉着莲华的手,一个劲儿往前带,“名捕姐姐跟我走,阿娘做了炖肉,可香了。” 莲华觉得有趣,一边叮嘱着慢点,一边任由小刘充拉着走。 不多会儿,来到一个巷口,就闻到炖肉的香味了。 然而让莲华惊讶的,是排到巷口那条长长的队伍——“这些,都是来买炖肉的?” 没人回答,刘充早就放开手往里跑去,边跑边喊,“阿爷、阿爷,我把名捕姐姐请来了!” 他不喊还好,一喊,排队的人都转过来看向莲华,眼里冒着各种光,有不认识好奇的,有以前见过熟悉的,有也想攀一攀关系的,有慑于莲华威势心中含怯的,不一而足。 社交小能手莲华趁机借势往里去,“借过一下,嘿嘿,不好意思。” 走到半路,货郎刘昌峻便闻声迎了出来,一段时日不见,人胖了一圈,也精神了不少,遥遥便向莲华打拱,“莲华捕头,快里面请。” 见了此等阵势,莲华哪还不懂,准是之前教的炖肉做法被姜氏学成了,夫妻二人开起店来生活变好了。 走到近前就能看到,是一个小小的门脸,都没有客人坐的地方,只能买了带走。姜氏正在里面忙的不可开交,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见莲华来了,赶忙在围裙上擦擦手要见礼。 莲华赶紧抬手制止,“哎~姜姐姐,见礼就俗了啊!你忙你的,我就来看看。” “那怎么成?吃了便饭再去。”刘昌峻赶紧挽留,带着莲华从旁边的耳门进去。 莲华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回道:“刘大哥,你们忙成这样,我怎么好叨扰?小刘充叫我,我才跟来看看,看你们生活越来越好,我就放心了。” “名捕说的哪里话?你既叫我一声大哥,便别再说这些生分话。”刘昌峻哪里肯依,要不是碍于男女大防,只怕已伸手来抓住莲华了,“如今炖肉生意大好,不但家里日子渐渐好起来,你姜姐姐也不再如之前般惫懒,眼见着越来越过的有有劲了。这一切,都是托了名捕的福,我知名捕是不图回报的人,但如此恩情,我怎能不感念在心?这些日子,我每天让充儿去街口,看能不能碰到你,今日总算给遇到了,无论如何,也吃顿便饭再去。” 这时小刘充抱着碗热水跑了过来,“名捕姐姐请喝水。” “看看,看看,谁家孩子,怎么这么乖巧呢?”莲华乐了,接过碗,摸了一把小刘充的小脑袋,“行!大哥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客气了,就久违的蹭顿饭吧!” 听到莲华愿意留下,刘昌峻夫妇顿时喜不自胜。 然而他们还没开始张罗,就见莲华挽起袖子,给姜氏打起了下手,一边还嚷嚷着,“来来来~街坊邻居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祖传老方炖肉,名捕吃了都夸好!排好队,保证是你在酒楼都没吃过的船新口味!童叟无欺,好吃实惠!” 原本有些清净的巷子,被她这么一吆喝,顿时有了些热闹,不少排队的客人都不由对这个名捕生出好感。然而喊完一嗓子莲华就停了,“欸,不对啊!刘大哥,你是货郎,这吆喝应该是你的本职工作才对嘿!哎呀~你别愣着了,快,你负责去收钱。咱们早些卖完今日的,好稳稳当当吃饭。” 刘昌峻夫妇乐呵呵地赶紧忙活起来,他们本就是小本经营,没钱租店铺,这门店是他们家后院,在墙上开了门洞后做个营生,自然是早早卖完的好。 几人各就各位,卖得热闹,都没留意园里多了一个人,此人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把小刘充给吓了一跳。 刘充人虽小,却早早地成熟了,他看了半晌,见来人没什么恶意,只是盯着莲华看,才开声道:“客人若是买炖肉,可到那边排队,这里是我们自家的院子,生人不可冒进。” 他这一说,刘昌峻夫妇和莲华赶紧转头看去,这才发现一个身姿矫健的男子正站在自家院子里,观衣着不似歹人,这才松了口气。 莲华看清是谁,顿时乐了,“荆大哥,你进门怎么都不声不响的?这刘大哥夫妻都是实在人,你跟我一起来的,怎么不说话呢?” 来人正是四大名捕之一的荆少卿,闻言内心有些委屈,怎么就不声不响的了?之前在街上不是喊过了?你无知无觉的被这家小孩儿给拉走了,自己只好跟来了嘛!之前听闻莲华从将军府搬回来了,荆少卿着实欢喜,他原本是行动派,不擅言辞,性子又还内敛,总是能动手就不废话,可是自打听了莲华的相声,看着同袍们原本森冷的面孔都露出鲜活的表情,他不由开始琢磨这语言的力量,加之莲华的思想跳脱出人意表,不由对台上那个顽皮可人的小师妹萌生了好感,连带着对孟灵静的态度也转变了。 想着今日闲来无事,买点什么讨这位新进小师妹开心,结果被皇帝截胡把莲华叫宫里去了。他在市集转了半日,见到核桃花生的酥糖,就买了揣在怀里打算晚上听相声时送去,不料刚巧看到莲华,脱口就叫出声来,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然而路上人多口杂,莲华没听真就被小刘充给拉走了,他好奇之下便也跟上。这种寻常人家的小院如何难得住他一身的功夫,轻轻一个闪纵就进去了。 接着就看到莲华开始帮忙做事,自己也不好继续这么不声不响的躲着,想和莲华说话,又有些羞怯,正在内心恨死自己的不擅言辞,就被小刘充给发现了。 听见是莲华熟人,刘昌峻夫妇也就放下心来。莲华趁机介绍,“这位是六扇门另一位名捕,江湖上大大有名的荆少卿,能做到连我都没察觉,你可见他身手有多好。只是荆大哥下次别这样了哈,你这突然出现,人家小心容易脏受不了。” 众人呵呵笑,刘氏夫妇也赶忙上前见礼。 原本有些小委屈的荆少卿也被这几句话逗得没有半点不开心了,“那个……莲华,你看我能帮着做点什么。” “听听,要说起这实诚啊,我荆大哥才是典范。一上来就不跟你废话,直接要活干。但是遗憾你来晚了,活被我们全包圆了。不过给你的任务倒是有一个,”莲华乐呵呵地四处看了看,“今天就荆大哥一人哈,游大哥没跟来。嗯,给你的任务就是待会跟我一起蹭饭。” 小刘充又适时给荆少卿端来水,几人便又乐呵呵地回归忙碌。 第75章 真有案子 在刘昌峻夫妇的操持下,晚饭就着炖肉和几个小菜,莲华吃得肚儿圆。 和荆少卿一起回六扇门的路上,莲华几次想揉揉肚子,都被荆少卿给拦住了,“师妹,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姑娘家万不可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举动。我们走一走,回去喝碗香茶消消食就好了。” 人家一番好意,莲华哭笑不得,只好作罢。 等到了六扇门门口,离得好远,荆少卿就把怀里的糖掏出来往莲华手里一塞,疾步进去了。 徒留莲华在原地一脸懵逼——不是,咱俩一起进去会爆炸还是怎么的?怎么还塞个炸药包给我? 进了六扇门,莲华顿觉今日有些不对劲了。 也不是说众人见到莲华不开心吧,只是都到了这个点了怎没有点欢乐的气息呢?平时不都搬着小板凳往说相声的地方跑么? “欸,小哥,这是怎么了?今天你们都不想听相声了吗?” 被叫住的巡役受宠若惊,赶紧答道:“不是我们不想听,是今日诸葛大人交代下来,说姑娘有案子要去查办,这段时间相声就免了。” 真的假的?真有案子? 见莲华一脸不相信,巡役补充道:“名捕快去机要房吧,诸葛大人等你一天了。” 还真有事啊?那怎么荆少卿不告知我咧?莲华道了谢,一脸狐疑地往机要房赶去。 机要房内,诸葛靖和孟灵静说着什么正开心,见莲华来了,便招手道:“丫头,原本是想个借口把你要回来,不想还真有个案子要你去处理。” 莲华歪着脑袋,猜测道:“小案子?” 诸葛靖呵呵一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适合给你练练手。” 哟呵,这案子还能量身定制的?我要是信了,怕是该哭断肠去了。莲华仿佛看到诸葛靖头上升起一个大大的橙色感叹号,任务名称:你是否能堪大任(前置)一个不大不小的案子。 “接受你的挑战!”莲华抱着手,“把卷宗给我吧,我来好好研究研究。” 诸葛靖使一个“哎哟被你看穿了”的眼神,示意孟灵静把卷宗递给莲华。 孟灵静把卷宗递给莲华,见莲华开始翻阅了,便顺带介绍起情况,“这是一桩很古怪的案子,报案者是东城富户周家的一个下人,据说每逢月圆之时,这家的二女儿就会如狼一般对月嗥叫,事后却全然不知的样子。最初家人以为是什么妖魔上身,请了一众高僧法师去驱邪,有这些出家人在的时候还好好的,一离开就旧病复发了。又请医家入手调治,均说身体健康,非病所致。家人万般无奈,求助无门,这案子也是推来推去辗转了好多地方,才流落到我们六扇门的。” 其实莲华是非常讨厌这种模式的,他自己知自己事,从来做不到一心两用,要么专注卷宗好好看,要么凝神静气好好听,边看边听,那叫蒙人。卷宗可以事后看,但和你重复说同一段话却是很难的,所以莲华看似在翻阅,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诸葛靖补充道:“丫头,我们六扇门是不信邪的,这个案子究竟怎么回事,你可不能给我一个神鬼乱谈的结果。” “好的,我知道了。”莲华认真回答后,冲诸葛靖做了个鬼脸,你不放心归不放心,可我是那种糊弄人的人吗?说这话几个意思嘛! “你拿下去研究吧,专注办案。我已经吩咐下去,从今起,相声停一段时间。” 从机要房出来,莲华抱着卷宗回到分给自己的房间,一开门不由有些愣怔,“这……这就是我的新房间?” “漂亮吧?这些家具,包括摆放,都是诸葛大人亲自给你布置的。”跟在后面的孟灵赶几步上前,把窗户推开,“趁着天色还没暗,你好好看看,满意不满意?” 不得不说诸葛靖确实花了心思了,像将军府那种意趣优雅的别院固然高级讲究到爆,可终归不是大户人家的命,莲华待得跟在梦里似的,如今这个一室一厅的小房间,宽敞明亮、简约温馨,才更符合莲华的心意。 尤其床铺那柔软的触感,让莲华有死在上面的冲动。 “那、那个……静静,今晚,你要不要留下来陪我?” 孟灵静笑着指了指隔壁,“我的房间就在隔壁,诸葛大人可没有厚此薄彼。你要想我了,随时都可以……你懂的。” 嘶……莲华微微眯了眯眼——这家伙,跟着我放飞了几日,本性露出来啊,简直太会了!不行不行,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嗷,那你去休息吧,我研究下卷宗。” 孟灵静得意地咕咕坏笑着,走出房门,突又折回来,附在莲华耳边轻声道:“不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呢,只是接下来查案会很辛苦,你还是保存好体力吧。” 莲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孟灵静又猫一般出去了,还轻轻带上了房门。 莲华愣愣地坐在桌边,良久才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没出息!” 卷宗里的内容和孟灵静说的情况大差不差,莲华翻来翻去也没看出什么新花样,想想也是,没准她就是照着卷宗记述的说一遍呢。 可这月圆之时对月嗥叫到底什么毛病呢?被狼人咬啦?别说信息封闭落后的古代人想不出什么问题了,就来搁现代,也是足够走近科学拍十多期还得不出结论的程度。 行吧!横竖都要查了再说,先睡为敬,嘿嘿嘿,大床我来了…… 第二天穿戴整齐的莲华一开门,就见六鬼守在门口,六人见到莲华纷纷行礼,“姑娘!” 莲华挠了挠脸,“你们这是……” 六鬼的老大走上前,“姑娘,听闻你要去查案,我们六人都愿意跟随前往。” 就为这啊?莲华想都不想,“一二三跟我走,四五六留下。” “是!” “嗯?”往外走了几步,莲华越想越不对劲,“你们不该全跟着我吗?怎么还让我来分工?” 老大挠了挠后脑勺,“我是说的六人都愿意去啊……是姑娘自己分的。” 酱紫哦?莲华嘟着嘴,“告诉他们全都跟上,跟着我多学多看,技多不压身嘛!还是老规矩,都隐藏好了,等我召唤再现身。” 虽然卷宗已经明确提及周家的二女儿已被送到城外别庄安置,但莲华还是直奔城内的周家主宅,拜访周家家主。 当天,围绕莲华的到访,周家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周家二女儿的事,已由六扇门介入调查。但还是和之前来查问的官家人一样,随便问问,便当灵异事件归置了。 二是,当天,周家家主筹备了一些物资,并几个仆从一同送去城外别庄。 于是,扮成女使混在其中,被送入周家别庄的莲华,在一天之内,听了数个鬼故事,什么周二姑娘是鬼狼附身每晚要吃一个婴儿啊;什么周家以前猎过一窝狼,如今遭到报复啊;什么夜里门窗要锁牢,不然会被周二姑娘来吸走魂魄啊,各种一听就是乡下人编出来吓小孩的段子,偏说得还煞有其事的感觉。 让莲华难受的是,上午随队出发,傍晚才到,马上就要入夜了听上这一通,谁心里不发毛啊? 周家的别庄占地挺广,庄户也多,应该是周家家主常来的缘故,主宅建得相当不错,周二小姐在此也没有受苦,就是她的怪病一直让周围的人颇惧怕,所以相对比较冷清。 遣几个下人以供支使这种小事,周二姑娘根本不会管,别庄管事直接挨个过了目就算完事了。莲华也没指望就能瞧见周二姑娘什么模样,不过管事的看莲华稳重大方,性格活泼,特别准她去陪周二姑娘解闷。 要按平时一来就能直接到姑娘身边服侍的职务得羡慕死多少下人,可因为周二姑娘的怪病,不少下人都对管事的指派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正中下怀的莲华则摆出一副会来事的样子,学着下人的姿势行礼,“管事请放心,我在都城经常听人说书,学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定能让姑娘开心起来。” 管事满意地点点头,走了。 这边几个女使呼啦一下围着莲华道喜,顺手又是一通“周二姑娘和狼”的鬼故事轰炸。 莲华头都要大了,赶紧抱着东西跟着带路的婆子直奔周二姑娘的院子。 被甩在一边的几个女使都一脸意犹未尽的不屑。其中一个婆子更是阴阳怪气说道:“哼,好心当作驴肝肺,真当自己捡了个好差事。两天后就是月圆之夜,我看她到时候怎么收场。” 周二小姐的院子背阴,虽也种有花草,但风一吹来,总让觉得脊背凉飕飕的。 一跨进院子大门,莲华就深吸了口气,“哟~这地方还蛮清幽的嘛!” 引路的婆子介绍道:“是二姑娘自己选的,说是自己不喜欢吵闹,这样僻静的院子正合适。” “哦哦,酱紫啊,真好。”莲华眯了眯眼——人少地阴,正适合干大事,没准这周二姑娘在酝酿个大新闻也说不定呢。 引路的婆子回头瞅了一眼莲华,暗道这女使说话怎么怪里怪气的。 周二姑娘此刻正在院里的躺椅上看书,旁边的小几上放着茶水和一碟坚果,后面有两个女使在伺候着。 见婆子引了个女使来,便坐起身问道:“林妈妈,不是跟你们说过不需要女使了吗?怎么又遣人来了?” 婆子赶紧上前行礼,“哎呀,二姑娘,这可不是老奴的主意。是老爷见姑娘在别庄待得久了,特意遣了个伶俐的过来与姑娘解闷的。” 莲华也跟着行了个礼,“我叫安然,心安的心,怡然的怡。见过二姑娘!” 周二姑娘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你……你这怎么一个字都对不上呢?” 莲华狡黠地眨眨眼,“吃了没文化的亏呗!不过姑娘乐了,不就是对上了吗?” “这么久了,确实难得遇到一个有趣的。林妈妈,人我就收下了,传话回去,代我谢过爹爹。” 林妈妈见效果如此立竿见影,也不多扯了,给了莲华一个赞许的眼神,自行退去。 “心怡,啊不对,安然,把行礼交给溪月。你陪我聊聊天吧。”周二姑娘也来了兴致,从躺椅上起身,在院里散起步来,“来给我说说,都城最近又添了些什么好玩的?” “哎!”莲华把行礼往上前接东西的女使手里一递,见对方眉头微皱,赶紧收了回来,“我东西有点重,还是不劳烦姐姐了吧,晚点我自己去放。” 说罢,把行礼往地上一放,跟上了周二姑娘的脚步,“不知姑娘可否听闻,六扇门新进了个名捕?” “名捕?” “这人可有意思了,跟我们一样,都是女儿身,她上任后寸功未有,很多人本是不服的。然而她跑去一品香题了首残诗,引得都城的才子大爷们都往那跑,却一直没有人对上,反倒把一品香的生意给弄得越发红火。” “这却是新鲜,女名捕。”周二姑娘低头都弄着花草,眼睛却在放光,显是感兴趣极了,“都城才子如云,她题的什么诗那么厉害?” “刚才进来见姑娘也爱看书,若是姑娘能把诗对上了,当顿的酒席一品香白送!” “还有这样的事?哎呀,你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诗,快给我说说。” “哦,我倒觉得这诗稀松平常。原句是‘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 “啊……”周二姑娘品味半晌,才回过头来,“我看你一定是不懂诗才这么说的,这两句诗虽然看似稀松平常,实则气韵万千。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你再说说,还有什么有趣的?” “有~据说她和另一个名捕孟灵静两人,有一次巡游街市,嘴馋买糖葫芦,两个女名捕吃一串,这么抠搜也就算了。她们俩居然从签子上取下来,用嘴咬着喂给另一个,当场给路人羞的,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这……怎么会做出这么有伤风化的事?” “可不是嘛?听说后来闹到督察院去了,不知为何又不了了之。” “这真是她做的?” “我也不清楚,都是听人传的,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第76章 狼嗥 就这么着,靠着不知羞耻的“自吹自擂”,莲华惹得周二姑娘成天拉着自己聊天,以此避过了不少活计。 这让原本跟在周二姑娘身边的两个女使眼里的怨念越发深重,开始有藏不住的趋势了。偏生莲华说的内容,她们也觉得蛮有意思,不好打断。 就这么过了两天。 这日,莲华正在院内活动筋骨,周二姑娘顶着两个有点深的眼圈靠在躺椅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莲华练得香汗淋漓,一转身,见周二姑娘状态不佳,不由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夜里睡不安稳吗?” 周二姑娘苦笑,一旁的女使溪月憋不住了,扬声道:“还不都是你,天天夜里打呼噜,害的姑娘睡不着。” “溪月!”周二姑娘制止了溪月的埋怨,对莲华宽和地笑笑,“我没想到,原来姑娘家也能发出那么大鼾声,一时不习惯,故而睡不踏实。” 莲华凑上前好好看了看周二姑娘的脸色,一旁的溪月急了,“放肆!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看姑娘?” “我觉得溪月姐姐你们才是放肆呢。”莲华眯了眯眼,“姑娘可曾听过一句话,叫‘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对极了,如果一个人体弱得风一吹就倒,那不论多么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又有何用呢?” 溪月斥责道:“你自己什么身份?得姑娘高看一眼,就敢讲那么多歪理!” “这怎么能是歪理呢?”莲华白了溪月一眼,“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弱不禁风的,都打不过我,再摆出教训人的姿态又能如何,你的道理永远无法强加我身,不是吗?” “你……” “而我认同你,是因为我内在的精神支持我这么做,而不是被你扭转的。简单来说,我是文明人,姐姐即使对我有非分之想,除非我也想,否则你拗不过我哈。” 周二姑娘原本有些虚弱,被莲华的话给逗笑了,这几天她感觉莲华有趣,是因为她总感觉这女使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她说的话,听起来平实诙谐,却总有那么些道理,“好,安然,以后你来负责带我锻炼,我也要有一个好身体才行。” “何用以后啊,姑娘?想到就去做,才不会荒废了大好青春,那个名捕就说过一句话:青春就要无规无矩!”莲华才不给对方滞后的机会,“来,姑娘跟我做点不那么激烈的活动,拉伸拉伸筋骨,俗话说‘筋长一寸,延寿十年’,古人诚不欺我!” 周二姑娘再笑,起身道:“好,我也来延年益寿!” 见周二姑娘愿意,莲华立刻从简单的广播体操开始,这种强度自然是没什么感觉的。 看对方意犹未尽,莲华又顺势做了几个伏地挺身,并伏地蹬腿,友善地讲解道:“这些动作看似古怪,其实都有锻炼相应的部位,比如这两组动作,就能很好地强健上肢、腰腹和腿部。” 周二姑娘饶有兴致地做了几个,那是真的艰难,顿时兴趣大减,娇喘着爬起来,“不行不行,看你做起来轻轻松松,怎么做两个都那么痛苦?” 莲华乐了,“熟能生巧,姑娘才开始就能做两个,已然很了不起了!许多都城的贵女做一个都费劲!” 周二姑娘闻言稍有些得意,嘴上却问道:“真的?” “我哪敢骗姑娘?”莲华赶紧表态,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真让那些从小娇滴滴的大小姐做伏地挺身,一个都做不起来的都大有人在,“别人我不敢说,将军府的那个……那个……” “将军府?” “对,将军府,啊……”莲华见周二姑娘上心了,刻意凑近压低声音,“我和姑娘一见如故,所以只和姑娘说,姑娘可千万别说出去了。” 这下不但周二姑娘感兴趣,一旁的溪月和江月也来了精神,“哎,快说说!” 莲华瞄了一眼几人,“你们也知道,我一个女使,如何会这些?都是将军府与我交好的女使看到万二将军锻炼后,偷学教给我的,一开始我也不信,毕竟姿态太过古怪。她为了向我证明不是诓我的,就说了,当日是万二将军的妻子想学,就试了试,结果一个都没坚持下来。” “喔……”周二姑娘回头和自己的两个女使交换了个“终究只是个没规矩的女使,嘴巴把不严”的鄙夷眼神,心里有了八九分相信,“既然是将军府传出来的,看来这个法子应当有效。” “对呀,所以姑娘你算是顶好的了。我还听说,这锻炼不能娇气,要对自己狠一点。来,趁着还有力气,姑娘再勉力做几个。” 其实莲华的想法很简单,你不是狼叫吗?行,我给你折腾够了,看你还叫不叫得动? 于是当天的午饭后,传出来一个周二姑娘今日一改往日的习惯,胃口相当好,估计是为了晚上的狼嗥蓄力呢。除了早已麻木的老在仆从,不少人都在看新来的这波人的笑话,针对的莲华的不在少数。 莲华跟着周二姑娘玩闹到傍晚,吃过晚饭就回房休息。 周二姑娘虽然对莲华有些喜欢,但也看得出来不多,只是交代了一句“晚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用出来。” 一旁的溪月还趁机补了一句,“莲华妹妹夜里睡得比谁都香,就那鼾声,只有她吵别人的份。” 当天夜里,狼嗥如约响起。只是听起来,好像有点中气不足。 周二姑娘房里,江月听得直皱眉,“认真点,姑娘,你怎么还走音啊?” 周二姑娘苦着脸,低声道:“我也不想啊,想是白天跟着那女使做多了锻炼,此刻一叫就扯着小腹,一阵阵酸疼,实在使不上劲。” 溪月好不容易憋住没笑出来,“好啦好啦,后面的我来吧,江月去看看她。” 江月出了房门直奔莲华的屋子,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鼾声呼呼,丝毫不受外面狼嗥的影响。轻啐道:“下贱的玩意儿。” 也没有推门进屋查看,直接回去复命了。 屋内莲华听脚步声走远了,悄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探查了一下,折转身冲房梁上低声喊:“老五,老五你下来。去我床上,继续打鼾,其他人跟我走,咱们去看看这周二姑娘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老五急了,“凭什么?我也要跟大家一起去。” 老六抓住老五肩头,低声道:“五哥,我真羡慕你啊,能躺姑娘的床……要不,咱俩换换?” 老五立刻一副义不容辞的口气,“六弟,姑娘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老六白了老五一眼,他现在对姑莲华为什么喜欢翻白眼有所体悟了,默默离老五远了点——跟谁呢?说得刚才那一幕像没发生似的。 此时莲华人已在屋外,六鬼的老大从暗处跳出来,低声道:“果然如姑娘所料,非是鬼神之事。看那边布置,似是在等什么人,老三还在盯着。” “那老……二,他那边如何了?”莲华好尴尬,待这事结束,是该好好想想六鬼的代号了,现在这称呼,真没法一本正经叫出口。 “他那边目前没有动静,要撤回来吗?” “既然用这种方式叫人,无非就是内部的人或者外部的人,老……他盯的外围是关键点,通知他,眼睛瞪大了,死等。” “是!” 看老大消失在夜色中,莲华抱着手在原地踱步——叫人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独用狼嗥呢? 狼嗥大约维持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又过去了半个时辰,院落里依然静悄悄毫无动静。 此时老大回报:“周二姑娘几人猜测今晚人不会来了,已熄灯歇下。” “既如此,老二老三继续盯着,其他人继续轮流替他们。” “是!”老大欲言又止。 莲华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有什么疏漏吗?” “或许是我多心了,我跟老二传话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做了个知道的手势。” “什么样的手势?” 老大模仿着做了一下手势。 莲华瞳孔猛的一收,“你跟老三联络时,他有什么异常没有?” “老三不方便现身,我没有见到他人,只是扔了个纸条出来说三人已经睡了。” “纸条呢?” “在这。”老大从怀里摸出纸条。 莲华借着月光看了看,低声道:“好,进屋再说。” 一进屋,莲华就把几人聚集起来,“都冷静点,尤其老五,你待会要敢喊出声,我掐死你!听好了,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老二和老三估计出事了。” 几人瞬间吸进一口冷气,尤其老五,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出声。 老四疑惑,“姑娘为何如此说?” “按正常来说,月圆之夜每个月只有一次,而且维持了那么久也没有暴露,不应该如此谨慎。就算这个庄子进了新人,有些许顾虑,但听到了狼嗥,即便不来也该有所回应。” 老大冷静下来,“姑娘的意思是,手势有问题?” “手势没问题,但能说话却只做手势就有问题了。纸条的问题更大,一看就是伪造的。”莲华说到这,环视几人表情,见都没有因为震惊而走神,才接着说,“今晚老大去联络老二老三,都没有得到直接回应,说明他俩很可能已经被控制了。再结合周二姑娘熄灯歇息的举动,应该是接到讯息的配合之举。对方想放长线钓大鱼,好在老大身手向来迅捷,他们没能跟上,不过估计很快就摸排过来了。” 话音未落,院落里想起细微的脚步声。 莲华推了一把老五,“你继续打鼾。”然后就抽出腿边的转轮手枪摸到门边埋伏,其他几人见状,也立刻四散埋伏。 月光下,一头精壮的公狼迈着小碎步来到莲华门前,打了个响鼻。它森寒的獠牙混合着嗜血的凶意,让众人不寒而栗,如此雄壮的狼在伍朝可不常见。 不知是怯于房内的杀气,还是老五的鼾声让它对自己的追踪产生了怀疑,迟疑着是否要撞开房门查探。 此时一声低喝传来,“波黎,回来!” 狼愣了愣,转身回去了,随即人声传来,“你是不是傻?鼾声那么响还去看什么?” 待得狼离开,众人才松了口气。 老四皱着眉,“姑娘,现在怎么办?” “躲好,还没结束。”莲华一边脱衣服一边直奔自己的床,倒上去立刻发出阵阵鼾声。 几人才刚刚藏好,房门就被推开了,却是江月举着蜡烛去而复返,她四下看了看,并无没察觉什么异常,又走到莲华床边试着喊了两声,见莲华无动于衷,这才冷笑一声掩门离去。 几人暗叫好险,也为莲华的机警所折服。 待得江月离去,莲华又打了约莫一盏茶时间的鼾,就在几人以为她真的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坐起:“都过来。” 老六忧心忡忡,“二哥和三哥落到北番子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老五疑惑,“你怎么知道是北番子?” 莲华在心里点赞,nice,我也想问。 老六解释道:“适才叫那狼的时候,不是有人喊波黎吗?这是北番子的话,也就是狼的意思。” 哎哟,老六小小年纪,还懂这个,莲华不得不承认小看他了。 “先听我说,老二老三暂时没有危险,对方既然还在搜查,说明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在他们俩吐出有用的信息之前,不会下杀手。”莲华做了个收的手势,“可从无声无息就能挟持二人来看,对方实力不容小觑,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行动必须两人一组,绝对不允许单独行事,明白了吗?” 见几人都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莲华抬起食指,“听好,现在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既然没追上老大,就会抱着我们还会去联络想法,在老二那儿设下埋伏。我没猜错的话,那里的人应该还没有撤。” 几人愣了愣,老大试探着问:“姑娘的意思是……” 莲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和老五在此留守,你带老四和老六去抓一个舌头回来。趁他们还在摸排,人员分散,尽量神不知鬼不觉。” 老五惊道:“可他们有狼!” “所以你不用去。”莲华瞥了他一眼——一惊一乍的,自己为什么没有被指派去行动,心里就没有点数吗? 第77章 狼来了 几人领命而去,老五憋了半天,才委委屈屈地挤出一句话:“姑娘,你刚才说的话,让我好难受。” 莲华忍着想抽人的冲动,耐心提点他,“学会把事情做好,而不是总在给自己找难题,你会舒服得多。我们都看见有狼了,还用你提醒?现在你二哥三哥危在旦夕,难道因为有狼就只能什么也不做的干等着吗?” “我知道,我也急,可是……就是有狼啊!” “如果你认为几个有脑子的人还没办法处理一头畜生,那你还是申请回暗枫吧,趁着年轻回炉重造。” “我……我懂了……” 看老五确实很受伤的样子,莲华有些于心不忍,可状况就是这么残酷,你不尽快成长觉醒,那就只能成为别人的负累,没有谁能帮你扛一辈子,这既是现实,也是人性。 一个时辰后,出去行动的三人回来了,成功抓了一个敌人,捆得结结实实的。 “好样的!”莲华长长吐出一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有没有人受伤?” 老大老四沉默,只有老六抢着说:“四哥被狼抓伤了。” 老四有点恼火地瞪了一眼老六,这才回望莲华,慨然一笑,“那狼四处游窜害我们放不开手脚,于是我让六弟学那北番子说话逗它,趁机上去狠狠踢了那畜生鼻子一脚,估计这几天它都没法再碍事了。我这腿也就不慎被它挠了一下,不碍事。” “辛苦了。”莲华拍拍老四的肩膀,“让老五帮你上一下药。” 莲华瞅了眼俘虏,还真是北番子的装束,便朝老六勾勾手,“老六,你来,我让你问他几个问题。” 一番耳语后,老六有些迟疑,“这……这能行吗?” “你只管问,出了事有我。”莲华拍拍他的肩。 老六这才走到俘虏面前,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见对方点头,便把堵嘴的布拿了,俘虏却也不喊不叫,让老六喂了他一杯水。 然后老六就和俘虏交流起来,全程北番子语不带翻译,把其他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莲华则是在看到俘虏不喊不叫开始,就露出了稳操胜券的笑容。 等交流结束,俘虏又很配合地让老六把他嘴堵上,直接把六鬼的几人看傻了,心想这俘虏莫不是中邪了?要不然就是智力堪忧啊! 老六也顾不上给其他人解释,跑到莲华这边汇报起来,“姑娘的法子真灵,他都回答了。” 莲华点点头,“我让你问的三个问题,他怎么回答的?” “第一个问题,他不会我们的语言。第二个问题,他说他们大元帅的三子郁平丹每月月圆到此会情人,他只负责护卫安全。第三个问题,学狼嗥装疯,是怕周家把周二姑娘嫁出去。” “好,我知道了。休息一下吧。”莲华摆出招牌式的动作,抱着手捏着下巴沉思起来。 而那边几人看老六完事了,这才围上去,“老六,你小子,到底问了他什么,能这么配合?” 老六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不是我的功劳,是莲花姑娘让我这么问的,一开始我也觉得不会那么容易,谁想居然成功了。” 老四已上好药,饶有兴味地问:“姑娘让你怎么说的?” “我跟他说,我们是北番子派来的暗探,原本在此家潜伏,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就抓了。如果他能证实自己身份确实是自己人,我们就放了他,他同意的话,那我就给他点水喝。” 老大乐了,都说北番苦寒贫瘠,没想到连心眼子都缺,这么漏洞百出的话也能信,“接着呢?” “接着就是姑娘让我问的三个问题:他懂不懂我们的语言?他在此做什么?为什么周二小姐要学狼嗥?后面的,你们都看到了,我跟他说,为避免我们暴露,要我们走的时候才能放他走,让他再坚持一段时间,也是对他的考验,他也同意了。” 几人看看莲华思索的模样,又看看俘虏质朴的脸庞——不是,怎么就这么想笑呢? 莲华此时已经顾不得别人的情绪了,一肚子的法克鱿——好你个诸葛老贼,什么不大不小的案子,这一查就是国际争端,怎么小得了? “都过来,讲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莲华结束思考,招呼几人聚拢,“老四的伤,不严重吧?” 老五见莲华看着自己,赶紧回答:“四哥只是小伤,不碍事。” “好,老大老五,你们现在就动身回六扇门,把这里的情况详细禀报给诸葛大人。虽然狼嗥的问题已经查清,但我怀疑内情没有那么简单,而且现在老二老三身陷敌手,我们还不能撤。” 老大和老五领命去了,莲华又转向剩余两人,“老四和老六,你们在此待机,看好俘虏,他迟早会反应过来被我们骗了,所以不可大意。我再去跟那主仆几个耍耍。” 老四皱眉,道:“我们全都没跟着,姑娘只身一人,只怕危险。” 莲华笑着摇头,“放心吧,若闹出动静,被动的只会是他们,所以白日里不会有什么动作的,加上我也还没暴露,此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边莲华自去找周二姑娘虚与委蛇,那边老大带着老五小心地摸到庄外,看老五一直心不在焉的,终于憋不住了,“老五,你怎么回事?” “大哥,我……为什么你们对莲华的话毫不质疑啊?” 老大看了看老五模样,心里叹了口气,“五弟,咱们既做了护卫,就不再是以前自由自在的了,对上要忠,对下也要忠。既有忠心,又要忠于职守。莲华姑娘不但是点拨我们的恩人,此刻还是我们的主子,你……你万不可再有非分之想。” 老五痛苦得五官都皱在一起,“以前我总觉得,她就在身边,能近在咫尺看着她就满足了。直到昨夜,我想了很多,她那冷静得可怕的模样,指挥若定,显得我的担心多余得可笑。可是……可是……” “姑娘深藏不露,你少年心性看不穿很正常,平日里你又太过专注她的喜好,忽略了很多事情,而通过昨夜她展现出的机敏和才能,使你感到自身难以同她并肩而立,才会想急于表现。五弟,现如今,做好分内之事就是最好的报恩,她拿仁义相待,还从没把我们当外人,这么好的主子我们该知足了。” “我……我还是不太明白,可是,我听大哥的!” “好兄弟!你二哥三哥还在敌人手里,我们要抓紧了。” 六扇门内,自从派了莲华去查案子,诸葛靖就有点心惊肉跳的,喝了安神茶也没平静下来。 迷迷糊糊折腾了一夜,一起身就让人调周家二姑娘狼嗥的卷宗来查看,看完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难不成真涉及到鬼神之事? 这个案子,原本他是看莲华喜欢这种新奇有趣的,才想着安排给闺女,安排之前还和孟灵静交流过,有什么大纰漏的概率非常低,最多也就是大家族之间的恩怨纠葛,才派发下去。 可是现在的感觉,完全不是那回事,诸葛靖有些纳闷,想让宇文安明或者孟灵静去帮着看看,又顾虑着该放手不放手,有违用人不疑的本心。 正有些坐卧不安,杂役来报,六鬼里有两人来报。赶紧的就把人放了进来。 听完报告,诸葛靖哭笑不得——这丫头中大奖的几率也太高了,小事也能牵出大案子,闺女此刻只怕对这老父更敬爱了。尤其目标还不是普通人,北邪国的大元帅三子,原是自小扣押在都城的人质,深谙伍朝文化,偏还继承了北邪人高大壮硕的体魄,深得都城女眷的喜爱,得益于此早早的成了花丛老手,和周家二姑娘有所瓜葛也不是不能理解。 诸葛靖挺欣慰,闺女查案准确利索,又拿得住分寸,涉及敏感地带,会及时上报,不像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惹完祸才来说。可闺女不愿意撤,是有什么其他事?“既是他拿了人,之后我这边派人过去让他放人就是,为何还不撤?” “属下不知,只是……”老大略迟疑,一想横竖之后还需要向诸葛靖汇报,不如一次说透,“只是听姑娘说,内情没那么简单。” “她真这么说的?” 老五见状赶紧补上,“千真万确,属下当时也在场,一字不差。” 诸葛靖靠在椅子上,凝神看着桌上茶杯里升起的袅袅热气——闺女有乃父当年的风范啊,窥一斑见全豹,已然发觉此事绝非偷情那么简单。 “你们回去带话给姑娘,虽然如今伍朝是靠着扣押在都城的北野质子在制衡北野国,但万不会任由质子枉顾王法行事。尽量把影响控制在别庄内,情急可便宜行事。另,为免打草惊蛇,我会命人秘密围住周家别庄,一切凭姑娘之意行事,若有必要,可里应外合拿下别庄。” 老大老五大喜,领命而去。 周家别庄的莲华待得有点累,几日的新鲜期已过,加上昨夜爱情的滋润,周二姑娘主仆三人对锻炼兴趣缺缺,一副懒得理你的高冷样。 她们不想锻炼了,莲华也不好在人家面前显露实力,只好练嘴了,“这些周家的老人啊,就喜欢欺负新来的,姑娘不知道吧?她们哄我说姑娘月圆夜里会犯病学狼嗥,还会生吃婴孩儿呢!给同行来的几个小姐妹吓的!” 这个没话找话总算引起了周二姑娘三人的注意,溪月佯装疑惑,“你就不害怕吗?” “我依然也是怕的啊!”莲华故意大大咧咧,“可昨夜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嘛!我今早起来,发现我门都忘了上坎了,可是不也好好的嘛!要我说,那些传谣的人真就心胸狭隘贼眉鼠眼不得好死,生儿子没有小鸡鸡,说什么不好,偏玷污咱们姑娘名声。” 周二姑娘和溪月面面相觑,好家伙,作为谣言的始作俑者,没想到还有被这么骂的一天,偏还不好还口。 然而江月显然脑子没好到能压住脾气,“嘴巴放干净点!大早上的,咋咋呼呼的说什么浑话?” 莲华故作惊讶,“江月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这也是为咱们姑娘不平。你这么不开心,难道……” 江月丝毫不让,“难道什么难道?我对姑娘忠心耿耿,怎么会传对姑娘不利的谣言?” “人心隔肚皮,你忠不忠我哪知道?”莲华摊手耸肩,“再说了,我骂的又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对号入座呀?” “你……”江月被堵得一噎,“在姑娘面前污言秽语就是不对,你身为女使,怎敢如此出言无状?该罚!” “好啦好啦~”周二姑娘听得直摇头,“你们俩,谁都没错。安然,念你一片忠心为我,这次就不罚了,但你以后若想跟着我,可不能再这么说话了。” 莲华自是见好就收,“是~谢姑娘宽容!奴婢记下了,一定改。我看姑娘最近胃口不太好,这就去给姑娘和两位姐姐找点新鲜菜去!” 看莲华自顾自的去了,江月直跺脚,“姑娘,你看她……” 周二姑娘蹬了江月一眼,“你呀,就这么容不下人?安然是大大咧咧,可她直爽热情,给咱们这院子增添了不少活力,昨晚你不是还去她房里探查过嘛?她这么没心机,我相信和那帮来查探的不是一路人,今后啊,你们让着她点。” “可是她……” 一旁溪月过去拉了拉江月的袖子,低声劝道:“你可收收性子吧,连姑娘的话也听不进去啦?你不会真打算和三王子的那个护卫私奔吧?” 周二姑娘回眸,“什么护卫?” 溪月一副八卦的表情,“姑娘还不知道吧?你和三王子在里间恩恩爱爱,她和三王子的护卫在外间……” “哎呀,你别说了,我自己说。”江月看溪月说的阴阳怪气的,急忙打断,“姑娘,我、我与三王子的护卫蒙勉罕汗两情相悦……” 周二姑娘讶然,“你们是何时……” “是替三王子与姑娘传信时相识的,蒙勉罕负责管照三王子的爱狼,可是昨夜,那狼跟着奴婢的时候狼被那帮来历不明的人伤了鼻子,还请姑娘跟三王子求求情,千错万错错在奴婢,莫要责罚蒙护卫。” 第78章 行动 “唉,竟是这样……”周二姑娘有点回不过神来,“可怜你我主仆二人,竟然都是这般苦命,月月都只得见上情郎一面。溪月,你可有看上的人?” 溪月赶紧表态,“姑娘说的哪里话,奴婢不嫁,一辈子都要跟着姑娘。” 江月听的咬牙切齿,合着就你是个人是不?我也会啊!立刻补充:“奴婢也不嫁,等姑娘嫁了再嫁。” “好啦,您们俩不要再说傻话了,女子哪有不嫁人的?被昨夜这帮人一搅,也不知郁哥哥这次能待几天。” 溪月给周二姑娘倒了杯茶,“要我说啊,姑娘还是早早和三王子远走高飞的好,离了周家,离了伍朝,那时哪还用这般小心着?” “郁哥哥在都城是个风流人物,知己众多。我背靠周家尚且只能每月一见,真离开周家去和他长相厮守,我怕……” 想到郁平丹的种种风流逸事,主仆三人皆是深深一叹。 那边莲华为何突然借口找新鲜菜?因为她看到折返的老大在暗处给自己发信号了。 避到无人处听完老大的回报,莲华点点头,“我知道了,回去好好休息,今晚我们探探去。” 交待完又去后厨随便找了点点心,期间遇上想看好戏的其余下人,莲华心里有事懒得和她们纠缠,遂装作被狼嗥吓得惴惴然的样子,提着食盒就往回跑,惹得一阵嘲笑。 当夜,狼嗥响完后,仍由老五假扮莲华在床上打鼾,老四在一旁守着俘虏。莲华换了夜行衣,带着老大和老六悄然摸往周二姑娘的主屋。动身前还让老六交待俘虏,这就去查明他的身份是否属实,莫要轻举妄动。 老大和老六还是首次见莲华行暗行之事,几人先在周围查探了一番,发现几个暗哨,悄悄标记并规划好撤退路线,这才小心翼翼潜入主屋,摸到周二姑娘的闺房,里面一片漆黑悄无动静。 莲华犹豫了,她没有听到哪怕丁点的呼吸声,这不是有人在房内熟睡的样子。这样就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故意放自己几人到此安排的陷阱,要么是里面别有洞天。 进还是不进,含有赌的成分,莲华不得不慎重考虑。仔细回想了一遍,这一路都是小心行事,没有弄出不必要的动静,也没察觉到刻意为之的气息。可是对方明明都少了一个人,怎么会毫无警觉呢? 罢了,己方必须行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莲华做手势让两人躲起来,自己先进去,若无事,他们再跟进。 等两人藏好,莲华摸出转轮手枪,轻轻推开房门,矮身潜入。 待眼睛适应了房内的暗度,莲华才看得真切,屋内没人,床铺也是空的,而且也不像有埋伏的样子。 稍微松了口气,莲华开始在屋里翻找密室的机关,说是找,其实指向很明确,这屋子周围该开发的都开发了,没法再藏可利用空间,所以像古装剧里墙上搞个暗门的情况没法在这出现。 还能开发的,就是地下了,倒是有两个大的衣箱,可莲华探查过了,全都装满衣服被褥,无法作为密道口。 所以就只剩床下,可是床太过笨重,要挪动的话势必有响动。莲华只好忍着恶心爬到床下探查,果然发现了暗门,却怎么也找不到开门的机关。 为今之计,只好守株待兔了,藏在屋内,等那主仆现身时看看怎么操作。 莲华将老大老六召进屋,做了情况说明,“情况特殊,分头行动,你们二人,一个回去说明情况,把老五也带过来,一个在门口接应。在有人出来前,不许暴露,你们三个人在门口看好了,这屋子里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跑。” 刚吩咐完,脚步声响起,三人赶紧跃上房梁躲避。 堪堪躲好,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两个北番人叽叽咕咕着进来扫视了一圈,骂骂咧咧又去了。 老六暗道一声好险,“他们俩刚才抱怨,三王子自己风流快活,却命他们加强巡逻,完全不顾下面人的辛苦。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之前是管狼的蒙勉罕,勾搭了婢女躲着快活,现在又少了一个护卫,不知跑哪躲懒去了,都是奸滑的。” 难怪他们不警觉,原来是这么考虑的。莲华点点头,我要信了他俩的鬼话就是真傻了,哪有这么全盘托出还恰到好处的解释的。还好没有想办法摸下去,看来是设伏在密道里,见我们没动静才故意派这两个人来散播信息。 “听好,这次咱们打他个措手不及,去把其他的两人全叫来,把屋子盯死盯牢。”莲华沉声吩咐,“这次要待到天微亮,都惊醒些。” 待二人领命而去,莲华靠在房梁上,小睡了片刻,不多时,老大在外面轻声报告;“姑娘,我们已就位,你多加小心。” 莲华回复:“好,去埋伏好。告诉他们,擒贼先擒王,目标只是三王子。” 候到五更,约莫寅正二刻,从隔壁女使房里走出江月和一个北番壮汉,两人卿卿我我的来到周二姑娘屋内。 壮汉走到床边,看向江月,用一口生硬的伍朝语道:“我的月亮,准备好了吗?” 江月甜笑着点点头,仰头学起狼嗥。 借着狼嗥掩盖,壮汉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床往外挪开,随着床被挪开的角度不断扩大,只听咔嚓一声机关响动,床下的暗门敞开了。 哟呵,北野和伍朝合力研发的黑科技!莲华在房梁上看了个真切,好家伙,这密道口设计,既提高了地道的隐蔽性,又防刺探。任何人开启时搞出这一番动静,地道里的人哪还会不知道? 地道口开启,壮汉对着里面说了一句北番话,里面回了一句,看样子似乎是对暗号。过了片刻,陆陆续续从里面钻出来八个护卫,接着是一个衣着华贵、高大壮硕的男子,生的一副好面皮,钻出来后四下看了看,才回身把周二姑娘和江月拉了出来。 显然遭受了一夜挞伐,周二姑娘脚步有些虚,“我就说是郁哥哥多心了,你看,一夜无事,偏挂在心里叫人不得尽兴。” 莲华吓的一激灵,这都还不尽兴,若尽兴你这小身板怕是交代在这了。 就听郁平丹咬着牙道:“那厮踢得我爱宠鼻子失灵,若让我抓到,必让他受冰凳之刑。” 冰凳一词莲华首次听说,但听三王子的语气,想必也是极其恶毒的刑罚,不由为落入敌手的老二老三担心。只是她想不通,你一介他国的人质,却能在伍朝如此嚣张是为哪般? 此时一个护卫禀告,“主人,门窗没有动过的迹象,那帮人料是事发逃走了。” “哼!伍朝人就是不讲义气,居然舍弃自己的同伴跑了。”郁平丹鄙夷地抬头看向房梁,吓的莲华缩回头一动也不敢动,好在他只是随便扫了一眼便转头看向周二姑娘,“你看到了吧?那两个伍朝人还盼着有人来救,你告诉他们,我平生最欣赏有骨气的人,只要他们肯归顺北野国,我不但饶过他们性命,更让他们做我的护卫。只有蒙勉罕这样的勇士,才是真正可靠的!” 顺着郁平丹的话,蒙勉罕挺起雄壮的肩膀,看得周二姑娘和江月美目泛光。 莲华翻了个白眼,还真是不论哪个年代,小姑娘都一般好忽悠,装个英雄她们就拿你当今生的绝版白马王子,丝毫不去想想就自己这什么也不是的身份,人家会看得上你?退一万步说,真看上你这绣花枕头的人,能是大英雄? “郁哥哥英武盖世,那两个探子不过是行鬼祟之事的下贱之人,如何识得真英雄?”周二姑娘含情脉脉,一脸的春水荡漾,“我会好生劝他们早日归降,还请哥哥今夜再来相聚。” 看周二姑娘的模样,花丛老手郁平丹如何不懂?嘿嘿笑着将美人揽入怀里,吻住朱唇一番轻薄,直到对方站立不住瘫在怀里才松开,“我离开都城有一段时日了,若伍朝小皇帝差人查到我不在都城,恐要坏事。妹妹莫要记挂,下月月圆我当再来。” 周二姑娘苦着脸,“郁哥哥如此英雄,怎倒怕了伍朝皇帝?” “我会怕他?只是不想坏了大事,等我北野大军……嘿嘿嘿……你就是我的太子妃了,到时还不是日日相见?” 见周二姑娘被哄乖,郁平丹轻喝一声,“波黎,出!” 头一夜莲华见到的那头狼就猛地从地道里窜了出来,显然鼻子还未恢复,没有察觉到屋里有生人味,直奔门外。 要命,差点把这畜生忘了,莲华暗自庆幸没有一枪把郁平丹废了好一了百了。八个护卫尾随着雄狼,鱼贯而出,拥着周二姑娘的郁平丹终于放手,潇洒出去。 瞬间杀机四起,居中的四个护卫毫无防备,立刻被埋伏在外面的六鬼四人击杀。 剩余的护卫反应过来,立刻抽出兵刃跟三人缠斗在一处,四对四,还有一头恶狼,优劣立判。几个回合下来,六鬼四人均已不同程度地受伤,但凭着一腔奋勇硬是不退。 眼看一时走不脱,若拖下去被别庄其他人发觉传出去,问题就大了。郁平丹阴沉着脸命令,“蒙勉罕,让这些宵小之辈见识见识。北野勇士的厉害,速战速决!” 蒙勉罕在屋内刚把床放回去,得令一声怒吼,挥着一对铁拳冲出屋加入战团。 机会!莲华忍了许久,等的就是护卫都被引开,郁平丹落单这一刻,若这稍纵即逝的时机没有抓住,外面六鬼四人的死只在盱眙之间。 容不得多想,莲华如豹子般一跃而下,空中一枪直击正在逞凶的恶狼,落地一枪打在郁平丹腿上。 BAng BAng两声响,郁平丹右腿突然使不上力,不由自主跪倒在地,鲜血涌出,随之而来的疼痛让他在地上直打滚。 直到莲华一脚将他踢个正面朝下,枪口顶在他后脑勺上,仍疼的怪叫不止。 而屋外不远处的恶狼已然没了动静,莲华冷声道:“全都住手!老六,还活着吗?活着就来翻译,如果不想你们主子和那头狼一样,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其实六鬼四兄弟也挺震惊的,没想到姑娘这秘密武器不威力霸道,更具火雷之威,瞬间扭转了局势。 然而还不等老六翻译,郁平丹已经扯着嗓子命令一通,然后那些护卫就都放下了武器。 然后郁平丹又换成伍朝语:“大侠,不是,女侠饶命啊!你有什么话只管和我说,我懂伍朝语,别杀我,千万别动手,我是北野国郁大元帅的三儿子,在你们伍朝当质子的,杀了我两国交恶啊!” “哼,孬种!”莲华踩着郁平丹后背命门,颇具威慑地狠狠瞪了一眼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幕的周二姑娘和蠢蠢欲动的江月。 “啊……怎么是她……” “安然?” 没有搭理两人,莲华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转回头,“好说,我们本是为劫周家黄白而来,不为杀人,结果财还没见到,先折了两个兄弟,这笔账,你说该怎么算?” “女侠说怎么算就怎么算!”郁平丹差点郁闷死,当初光图接近周家二姑娘,出了扮狼附身的戏,一来可以使周二姑娘因与他人结亲断了与自己的关系,二来可以借病搬出周家,来到这守卫松散的别庄,方便私会,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栽在缺少护院的坑里,而这坑还是自己刨的,“我的护卫都听我的,女侠只管说,要多少金银,周家都给!” 听了这话,周二姑娘一阵眩晕,“你……” “这话我爱听,好!叫那个使拳头的大汉,你们北野的勇士,把你那四个护卫的腰带抽下来,然后把他们绑结实。” “是是是!”郁平丹赶紧用北野语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蒙勉罕和几个护卫闻言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圆了,正想要说什么,就见莲华砰地一枪打在郁平丹脑袋旁的地上,飞灰间充斥着郁平丹吓疯了的吼叫。 还能怎么办?三王子在人家脚下踩着呢!护卫自觉解下腰带,裤子落了一地也顾不上了,蒙勉罕赶紧一一给捆上。 边捆着,莲华如恶魔般的声音又响起,“外面的哥儿几个可看好了,如果有捆得不对劲的,招呼一声,我这边就再打断他们主子一条腿。” 老四第一个反应过来,故意乐着回话,“安老大你就放心吧,我们哥几个窝着火,巴不得他们耍心眼呢!” 此时被安排在外围警戒的北野暗哨才陆续聚集过来,莲华乐了,用枪口顶了顶郁平丹的后脑勺,“发什么愣呀?是你展现诚意的时候了!告诉他们,统统放下武器,解下腰带到那边墙边蹲好,谁敢异动,我就再给你一枪!” 郁平丹脸色苍白,赶紧用北野语叽里咕噜喊了一通。十个暗哨以及夜里巡逻的两个护卫面面相觑,可这情形怎么看都有自己失职的因素在,只好乖乖听话照做。 第79章 一网打尽 等那帮人乖乖蹲在墙边,莲华又让郁平丹命令蒙勉罕把他们拴成“一根绳上的蚂蚱”。 六鬼四人也没闲着,很有眼力劲儿的把敌人的武器都收缴堆在主屋内。其间老五还不忘去莲华的女使房内把之前抓的俘虏也提过来绑一起。 那俘虏一见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懂的,破口大骂,然而莲华几人也听不懂北野话,便任由其发挥,老六想说什么也被莲华否了,不过从语气和神色来看,骂得是真脏,好在这家伙看到躺在院子里的狼尸后一声哀嚎自己住了嘴。 此时,别庄里各类人也都相继赶来,围得热热闹闹的,却也不敢近前查看。 莲华让老六把别庄管事叫过来,那管事见是莲华,差点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女使,你好大胆子……” 话还没说完,先被六鬼老四狠狠抽了一嘴巴。 “管事的,叫你来是听我说话,不是来让你训话的。”莲华抬脚,示意老大老四把地上的郁平丹扶起来坐着,这才上前对管事低声耳语,“我是六扇门的人,你现在就三件事,第一,别让不相干的人过来。第二,把庄内医师找来。第三,赶快传信给你家周老爷,告诉他你家二姑娘暗通北番。” “啊……”管事的惊得话都说不出口,见莲华对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慌了神,连验一下莲华是否真是六扇门的人都忘了,惶惶然跑去传信。 看管事的走远,莲华又转回头看向郁平丹,“好啦,你那属下替你骂也骂了,气也撒了,该我了吧?” 郁平丹有些失血,喘息着说:“女侠,你、你说……” “让你那勇士进来,把床挪开。” “啊?” “你啊什么?自然是要下去救我那两个兄弟,不然,会有北野人说我不讲义气。”莲华顿了顿,“不会已经被你给杀了吧?” “没有没有,女侠不要激动。只是审讯时动了些手段,人……人都还好好的……”郁平丹真是恨透自己,好好的非要在周二姑娘面前逞英雄审俘虏,只怕待会又要说不清了,“女侠放心,对两位好汉的伤害,我愿意付钱,多多补偿。” 此时别庄的医师赶到了。 “你们把他抬到桌上。”莲华冲医师勾勾手指,“你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先止血,再从里面把碎铜片一样的东西全部取出来,之后用针线缝合,上药包扎。条件简陋,你就将就点,别让他死了就行。” 医师听得一头汗,这都什么方法啊,太难了我不会做啊!可看莲华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情,只好硬着头皮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就着蜡烛的火烤烤消毒。 莲华又跟老六交待,“你去和那个北蛮猛男说,我们正在想办法给他主子治伤,他若知道感恩,就给我们开路,下去把咱们的人救出来。” 老六去跟蒙勉罕说了一通,那壮汉一副“你做梦”的口气。在跟进屋看了确实在给自己主子治伤,又获得郁平丹的示意后,不情不愿地运起蛮力把床搬开,主动带头下去了。 这个可以有哈,响鼓不用重锤敲。莲华事先准备好的威胁之言被省了,直接眼神示意老大和老六跟着下去。 莲华又再转向周二姑娘,“周二姑娘,我相信你此刻也该猜到我不是女使了。我是谁,以后自会有人告诉你,而今当务之急,是你的贴身女使溪月去了哪?” 周二姑娘茫然四顾,身边除了江月,已然不见溪月踪影,“她……她刚才还在这啊……” 得,问这废物也是浪费精力。莲华在心里叫声苦,祈祷外围的兄弟抓住这个漏网之鱼,“那我们来说说你吧,你知不知道,你和这什么丹的……” “郁平丹。”老五好心提醒。 “啊,对,凉宫春日忧郁丹,跟他扯在一起,会是什么后果?” 老五:…… “我……”周二姑娘犹疑半晌,“我不知道他是谁,你若想要周家钱财,稍后我会让管事准备好,你大可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放了他吧。”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或者说,你根本没想过。”莲华冷笑,还跟我装?周家家主精明一世,怎会养出这么个奇葩玩意儿?“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希望那时,你也能初心不改吧。” 不大会儿,老大和老六扶着老二老三从密道出来了,蒙勉罕仍然老老实实地跟着。 老二老三受了些折磨,但看起来并未伤及筋骨,只是有些行动不便。见了莲华,俱都下跪请罪,“让姑娘费心营救,实在惭愧!认打认罚,毫无怨言!” 莲华刚松口气就见这一出,赶紧把两人扶起,“这次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预料,也有我轻敌之过,让你们受苦了。此处非是说话之地,迅速归队。” 两人方才作罢,整理起自身。 莲华这才得空看一眼郁平丹那边的手术,碎裂的弹片已经全部取出,医师正在笨手笨脚的做缝合。 第一次做这么复杂的工作,医师已是满头大汗。 莲华一把扯过周二姑娘手里的帕子,走过去细细帮医师擦去汗水。医师感谢的话还没出口,莲华就喊起来,“老五,你做什么吃的?赶紧过来,配合好医师,这人还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我们手里!明白吗?” 虽然避免了子弹在体内导致的继发感染和功能障碍,但要熬过失血过多的厄运,坚持与术后发热对抗,还要挺过破伤风的折磨,尤其在医疗卫生贫瘠的古代,很难避免伤口的二次感染。莲华不敢想象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郁平丹存活的几率有多渺茫。 人体和生命真就是脆弱的,别看郁平丹这家伙高大威猛,多么的龙精虎猛不可一世,但只是一个不大的创伤,他就已经被无数死神的眷属给缠上了。 等老五过来接手,莲华在他耳边低声交待趁人不备把弹头碎片藏起来,才在周二姑娘床上坐下——忙活了一晚上,此刻饿得要命,左小腿也有点转筋,可是她不能显露出来,必须撑着。 老四见状,从腰间解下水囊递上,“姑娘,喝点水吧。” 接过水囊,莲华犹豫许久,还是没敢喝——谁知道这水烧没烧过,喝一肚子寄生虫就要老命了。 老四凑近,讨好地一笑,“我见姑娘只喝烧滚的水,所以也学着喝了,这里面的水都是放凉的滚水,姑娘喝点吧。” 莲华给了个为你点赞的眼神,拧开水囊,狠狠灌了几口——爽!算是舒服点了,“你们下去时可曾看到里面有其他出口?” 老四愣了愣,“姑娘赎罪,我和大哥救人心切,并未仔细查看。但下去之后就一条三人宽的通道,直通不远处的一个宽大密室,密室被分隔为里外两间,外间地上铺有不少兽皮,应是这些北番子护卫的潜伏之处,老二老三也是被绑缚在此,里间想必是那对狗男女的幽会之处。” 莲华点了点头,“我看老三身手还算利索,你带着他再下去探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这个口以外的密道。” “明白!”老四领命去了。 莲华又把老六叫到近前,“你去问问那猛男,下面的密室有几个入口。他要是不老实说,我就在他主子另一条腿上来一下。” 老六又去和蒙勉罕叽叽咕咕问话,期间蒙勉罕恼怒地看向莲华,莲华毫不客气地转了个枪花以示威胁,蒙勉罕看着那新奇的古怪武器,又看了看躺在桌上治伤的郁平丹,这才愤愤地和老六吱哇了一通。 “姑娘,他说此处只是他家主子每月来住几天的临时所在,是一个地窖改造的,没有挖过额外的密道。”老六回来回话,“他还说……” “如果是冒犯我的废话就不用跟我讲了,熬了一夜我好困,懒得听。你要想回他几句嘴,就说北番话辞藻不够丰富,句型不够优美,有种的用伍朝话来跟我说。” 老六:…… 不多时,老三老四也回来报告:并未发现密道,但发现衣柜里藏着一个人。 几人才出密道,莲华就看到被抓上来的人是溪月,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莲华脸上挂着三分戏谑,“溪月姐姐,主子有难,你一个贴身女使躲着像话吗?” 溪月俏脸一红,“安然,不,应该叫大人才对了。这外面弄得一片狼藉,就连北野三王子都受伤了,我一个小小女使,又能做什么呢?” “嗷,倒也有些道理哈。”莲华漫不经心走上前,猛然抽出老三的兵刃挥向溪月,出鞘、直击,一气呵成。 溪月身手敏捷地向后一闪身,躲开了。 这一下,六鬼全都警觉起来,老二老三迅速摆出了敌对的架势,护在莲华前面。 莲华眯着眼得意一笑,“好快的身手,一个小小女使,有必要有如此身手吗?这就没什么道理了吧?难怪我说这周家护院怎么不太来周二姑娘这边呢,原来是溪月姐姐深藏不露啊。” 溪月知道此时惹不起莲华,只好陪着笑,“大人说笑了,奴婢在入府前就曾跟着江湖上的人练过一些,这么些年来也没怎么用得上,都生疏了。还要多谢大人,给了奴婢一个锻炼的机会。” “要不说这大户人家养的女使,就是不一样呢!看这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态度,这拿腔拿调、笑里藏刀的措辞,说是北野多年前安排在周二姑娘身边的探子我都信。”莲华故意语不惊人死不休,似有意似无意地盯着溪月面上的表情。 溪月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动,笑答:“大人真会开玩笑,这周二姑娘既不是皇亲国戚,家中又没有朝堂重臣,潜伏在她身边又有什么好处呢?” 莲华眯了眯眼,从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溪月不对劲,毕竟练家子再怎么隐藏,和寻常人家娇滴滴的女使还是有区别的,当时她也没怎么怀疑,想着可能是暗卫之类的,怕万一周二姑娘犯病能及时制住。 可一个身手如此好的暗卫,就有些离谱了,毕竟这地方根本无用武之地,除非这人另有来头。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莲华试了一刀,果然,溪月的闪躲训练有素,绝不是她本人说的生疏的程度。而从保护郁平丹等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身手就说得通了,毕竟是大元帅的三儿子,一般护卫哪里行? 但根据刚才言语试探,莲华虽然给溪月表露出在观察其神情的样子,但实际她看的是躺在那边的郁平丹,这家伙一脸惊讶,可见溪月的身份并不知情,这就又回到问题的根源上——潜伏一个有如此身手的女使在周二姑娘身边,意欲何为?现在又被溪月拿话一堵,莲华颇觉被动。 “你说的点,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莲华皱着眉,好生不爽,“要不,你来给我说说原因?” “大人又说笑了,奴婢怎么会知道呢?” 就知道!莲华翻了个白眼,上辈子就老是遇到这种情况,被别人用规则卡得动弹不得,憋屈死。这回……对啊,特喵的都死过一次了,怎么还跟规则较劲?如今自己什么身份?特喵的,还能被一个古代人拿捏了?想通这一点,莲华骤觉眼前豁然开朗,顿悟般乐了,“你看,你也知道叫我大人了,我为大人者,自然要为伍朝的百姓安危计。现在我发现你身份扽可疑,抓你回去审问一下也是合情合理,放心,你如果是清白的,我也不但不会冤枉你,还会公开说明还你清白。现在嘛……拿下!” 谁也没想到莲华会来这么一下,溪月愣在当场,下意识想反抗,却又明白一旦反抗就会落人口实。想逃,却被老二老四左右钳制,想到外面可能还有莲华布下的人,只好冲周二姑娘喊:“姑娘,奴婢打小跟着姑娘,你是清楚的。你快给大人解释一下,奴婢冤枉啊!” 周二姑娘还在为溪月会功夫的事有些发怔,闻言正要说什么,莲华头都不回地摆手,“少来这套!抓你回去协助查案,又不是给你定罪,怎么就冤了?刚才不说了嘛!案查清了,是非黑白自然知晓,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喊冤,分明是露怯,我还就不信你真没问题了。” 第80章 带回去审 “谁不知道,衙门八字两边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奴婢被抓进去了,那还有什么清白可言?这哪里是为难奴婢,这是要拿奴婢身后的周家开刀啊!” 好家伙!这溪月挺会来事啊!说辞一套又一套的,换了普通当官的拿人还真就有所顾忌,毕竟周家作为富户,放在伍朝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但坏在影响大啊,动了它,其他富户会怎么想?朝廷想对富户开刀? 可莲华现在清醒得很,哪里还会中套?眨了眨眼,“自己说漏了吧?一开口就认定我会冤枉你,合着我伍朝如今的文治武功、风调雨顺的好气象是要靠冤枉你来的?这还不够,还要以一介奴婢之身代替周家,周家家主同意了吗?你一个小小女使,哪来那么大的口气?如今还真不查不行了!” 这下溪月闭嘴了,现在的情况,多说多错,她如何不知道?她只是想不通,怎么一瞬间攻防就转换了,被这莲华给吃得死死的。 六鬼则是军心大振,虽然不知道这溪月为何如此重要,但又能看莲华用给力的口才收拾人,那就是享受,尤其如今几人不再是江湖鬼魅,都是正道的一方了,那执行起来浑身有劲儿啊!老二老四上前给溪月绑得结结实实,末了还加一句“得罪”,给溪月气得直翻白眼。 这边总算有点摆平的样子,外面六鬼老大领着别庄管事进来了。 周二姑娘一见管家,跟见了亲人似的,扑上前,“张管事,你快救救溪月,她被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抓住了。” 张管事没了昔日的恭敬,一脸淡漠,“周二姑娘,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一旁的江月变了脸,“你这狗奴,怎敢跟姑娘如此说话?若让老爷知道了,看你怎么收场?” 张管事冷哼一声,未再多言,向莲华走去,脸上又堆出讨好的笑,躬身行礼,“不知是大人前来,请恕小人前翻失礼。” 看管事反应,莲华就知道周家应该要和周二姑娘撇清关系了,也不多做评价,“不知者无罪,免了!说正事吧。” 张管事左右看了看,这才又凑近了些,低声道:“我家老爷请名捕高抬贵手,莫要把事情弄大。这事说到底只是周二姑娘的私情,并不是周家的意思。此时老爷已在赶往别庄的路上,希望名捕能等老爷到了再详谈,他日必有厚报。”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递上。 莲华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厚厚的银票,这一匣子估计价值不菲,便勾起嘴角盯着张管事,“这是?” “这是老爷吩咐的,作为名捕及时为周家封锁消息的回报。” “这怎么是我做的?”莲华高深一笑,“把不知情的下人隔离在外,找来医师为北野三王子医治,都是你命人做的,而且迅速又妥帖,要我看,你这管事要不了多久就能升职了。我不过是负责拿贼而已,哪里当得周家家主的答礼?” “名捕……” “我跟你说啊,我身为伍朝的执法者,公是公私是私,你能混为一谈,我却绝对不行。”莲华也不想听对方废话,“你回复你们家老爷,我是秉公执法的人,让他不必做多余的担心。若我查明确实只是周二姑娘私自的行为,和周家无关,该给周家体面的,我也会给到,你们也是伍朝的子民嘛!” 张管事赶紧拱手,“名捕执法严明,是伍朝百姓的福气。只是如今别庄下人都看得真切,这对周家的影响怕是无法挽回了,还请名捕示下,小人该如何自处?” 莲华一听这话,明白自己不走寻常路的思维让对方把不住,没法心领神会,只好名言求自己表态了,遂将匣子还给对方,“现在的情况,是我抓到擅自离开都城的北野国质子,他看这别庄偏僻想躲进来,没想撞到周二姑娘的闺阁里来了,周家二姑娘和她的女使都是当事人,所以我要把她们也请回去做个见证。” 如此一说,张管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飞鸽紧急传讯本就没法说多少,所以周老爷言简意赅的表达就是不能让事闹大,实在不行就舍了二女儿以保周家。所以张管事最怕当官的不管不顾地公事公办,这才肉疼地拿着一匣子银票来见莲华,自家小姐与北野国质子媾和,这事若传开去,周家就是不死也基本算完了。现在听莲华如此说,不但肯松口,又为周家打掩护,礼还免了,真就喜从天降如蒙大赦,看莲华如看至亲。 心里感激,张管事激动得躬身下拜,“多谢名捕,我代我家老爷给名捕磕头了!” 莲华立马扶住,“管事不必如此!虽然人均拿得在此,但事情还没理完,以后少不得还会找你问话,到时据实以告就是最好的答谢了。” “名捕清风明月,真是羞煞小人了!眼下快到午时,名捕辛劳,早饭都耽搁了,我这就命人准备饭食。” “那也不必了!”莲华才说出口,就觉得一再拒绝对方不太好,便耐心解释,“如今拿得人在,我要赶紧回去复命,不便多耽搁。你记得把我的话带给你家老爷,咱们都城再会。或许也不一定,没准路上我就能和周老爷遇上呢。” 张管事一想也对,不能耽误事,“只是让名捕这么去了,小人于心难安啊!” 看对方确实过意不去,莲华便打趣道:“得,你这顿饭啊,我给你记下了。以后我若办差时来到这边,或者你去都城理事,可得好好招待我一顿啊!” “一定,一定!” 见张管事满意了,莲华便指挥人发信号,不一会儿诸葛靖安排在外围的六扇门衙役便涌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孟灵静,见墙边一溜儿北野人蹲那,另一边院里躺着一头壮硕的凶狼,眼里忧色尽显,直到见到莲华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莲华则跟没事儿人一样招呼,“赶紧的,安排把人押送回去,这位北野国的质子得安排个车。还有那头狼,也一并带回去。” 看到有人接手,六鬼立刻隐回暗处,毕竟都是暗卫,如非必要,尽量不暴露在人前。 “还有这边的周二姑娘也带回配合调查,对了,特别这个女使,”莲华指了指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溪月,“她看不起我的智商,可别给我放跑了啊!” 六扇门人一听那还得了?多大个女使,敢看不起我们六扇门的大宝贝?手脚自然就刻意粗暴了些,像拉人起来用力过猛导致磕到膝盖啊,推出门去没注意角度脑门撞到门框之类的,怎么解气怎么来,整得溪月又吼又叫的。 “这有个密室,再下去几个人,里里外外仔细探查一遍,最好不要有什么遗漏。” “会有什么遗漏呀?”孟灵静大大咧咧往莲华身边一坐,“查个小案子也能摸出大鱼来,早知道我就申请和你一起来了。” 莲华仔细看了对方的神色,不像是安排好的表演,这才低声道:“我是担心,以防万一还是下去搜一遍,就怕这什么郁平丹在里面藏了危害伍朝的东西,我们马虎大意没管,之后这别庄有谁进去找到,那不是要成后患了?” “这倒是不得不防,不过那狼……” “放心放心,我知道不好带,可我的秘密暗器还在它尸体里呢,路上我处理好再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孟灵静闻言心领神会点点头,两人一通计议,孟灵静留在别庄处理收尾工作,莲华押着人犯先行。 刚出发没多远,就遇上了从都城赶来的周老爷。 周家家主周润,说是老爷,其实也才年届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其人五官端正、身材壮硕,身后几个家仆,皆是轻装快马。 莲华这边押送人犯走得慢,队伍显眼,又还是向着都城的方向去,所以周家家主老远就看了个真,快马冲了上去。 离得近了,翻身下马,冲莲华行礼,“莲华名捕,周某有礼了!莫不是张管事慢待各位大人,何以走得如此着急?” 莲华原本想坐马车的,可以顺便补个觉,可是孟灵静留在别庄,自己再不出来“稳定军心”,这支队伍没了主心骨怎么办?所以,莲华不得不骑马走在头前引路。 对这周家家主,莲华还是有好感的,动身来别庄查案之前有过一次会面,为人本分、识大体,莲华扮成女使进入别庄查案,也是他秘密安排的,现在查出大事,忙着就走是有些不近人情,便好声好气道:“张管事尽职尽责,和他无关。我这也是职业在身,想要尽快回去复命,还请周老爷不要介意。” 那边周二姑娘听得自己父亲的声音,又还叫莲华名捕,心里一阵慌,掀起车帘喊着,“父亲!父亲救我!女儿知错了!” 周润刚要回应,被莲华抬手虚按了一下。 “周老爷,你是明白人,我就直说了。如果我的判断没错,你这二女儿应是被郁平丹利用了,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看她的供述。但若她仍执迷不悟,还请你理解,法不容情。” 周润闻言身躯一震,正色道:“名捕放心,若她真做了对不起伍朝的事,周某权当没这个女儿!” 莲华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自己只是稍微一提,对方就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并坦言做好了放弃女儿保周家的觉悟了。 “好,那我同意你现在去和你女儿谈谈,条件有限,你们俩就在马车里说吧。但是,必须有一个六扇门的人在内,放心,他不参与你们的任何谈话,只听写记录。” 周润自是答应,上周二姑娘的马车去了。 莲华趁机叫两个人把狼抬到附近树林里,费了好大劲才把弹头取出来,然后挖坑把尸体埋了。 等返回队伍,周润早出来在一旁等着了。 莲华一副没事儿人的表情,“怎么样,能谈得通吗?” “唉,我这女儿,被我宠坏了,从没了解过人间疾苦,也从没感受过尔虞我诈。所以在她看来,郁平丹是真的看得上她。”周润眼眶有些红,看样子动了情,但谈的结果并不如愿,“该说的我已经和她说了,让她好好配合名捕的调查。” 都这样了,莲华还能怎么劝,把自己在别庄的对外口径跟周润说了。 周润万分感激在心头,几番唏嘘,真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替人着想的官差。又约定了拜谢莲华的日子,才告别去别庄。 这边莲华押着人犯,直走到夜里才抵达都城,期间还被搞完扫尾工作的孟灵静追上,合兵一处。 前后派了两批人去密室搜查,都没有什么收获。 “怪事了,这周二姑娘相貌平平,性格也一般,要说郁平丹这种花丛老手会迷恋她,那简直是对他留在都城那堆‘红粉知己’的侮辱,更别说还要扮狼挖密室地偷情,他有那么痴情?” “是啊,是挺奇怪的,就算是质子,那也是北野国举重若轻的角色,周家财富虽多,但比周家富庶的在伍朝比比皆是,远不到用他这么上心的程度。”孟灵静笑得眼睛弯弯的看着莲华,“哎呀,你不是都已经抓到他了嘛,回去审审不就知道了?” 莲华没有答话,继续自言自语:“更可疑的是,两个女使,江月那臭脾气的都有人看得上,溪月居然没人要?没人要,那为了安全计,周二姑娘就会出于自我保护,把她从自己的小团体里分离出去,就算她不愿意,郁平丹也会想办法这么处理,但溪月不但没有被处理,反而还被带进了密室。要说是二女同侍呢,又不像,周二姑娘之前被挞伐成那样,她却没事人一样。emmm……” “好啦!”孟灵静拍了拍莲华的手,“马上入城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审问的事就交给其他人吧。有了结果,第一个通知你!” “你说的啊!六扇门的活我信得过,希望早点解了我的疑惑。”莲华揉了揉被风吹僵硬的脸颊,“大床,我来了!” 第81章 人力不可及 六扇门的动作确实效率,不过莲华认为有诸葛靖在背后帮自己坐镇才是能开快车的主要原因——经过连夜审讯,证实了莲华的怀疑和推测并非空穴来风。 虽然在别庄的密室里没能搜出任何涉及到伍朝机密的东西,但却在溪月身上找到了——她的背上,纹了一幅山水图。一开始,审讯的人见怪不怪,毕竟伍朝也有在身上刺青的习俗,一般人或许会大惊小怪,可混到六扇门审讯大佬的人,什么没见过?就是好奇怎么这幅山水图只弄了一半,画得又还难看,也就没为难溪月,让她把衣服穿好了。 可是随着郁平丹发热昏迷,他的随从人等又都拒绝交流,人家好歹是质子,虽然擅自离开都城是大罪,但现在两国邦交还维持着,自然不能让他出事。如今被秘密关在六扇门大牢里,审讯力度不好太重,甚至还要客客气气的。而周二姑娘主仆三人除了偷情的细节,其他也都交代不出什么有用的了。 审讯卡壳,没了突破口,偏偏此时六扇门的熬夜冠军诸葛大人又催人来问结果,负责审讯的几个大佬一合计,实在不行,就把目前的情况详细做个汇报吧。 硬着头皮上吧,不报不行,又不是以往没因为这种情况被臭骂过。然而汇报的人却意外地觉得今晚诸葛大人脾气是真好,要换了以前,自己才说个三分之一,诸葛大人就要开责办事不力,可今晚硬是说了半个时辰,诸葛大人仍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上司的好脾气自然换来了下属的“涌泉相报”,本来什么也没审出来就愧疚,上司这么宽容,那就多说一些细节,多少也算是自己审出来的一点内容,没功劳也有苦劳嘛。 其实诸葛靖早就想喷完人回去洗洗睡了,奈何这是莲华上任后的第一个案子,又还牵扯比较大,自己不帮着把把关能行吗?所以耐着性子一直听下去,他甚至都能明显感觉到下属被自己榨干到快无话可说了。就在这时,负责汇报的大佬身边,一个小跟班提起了溪月背后的纹身,“那幅山水图,总感觉怪模怪样的,就算只是个女使,可姑娘家白玉般的背,弄那么一幅丑画,全给糟蹋了。” 诸葛靖眼里精光一闪,“把人带过来我看。” 一听要看自己的背,被带过来的溪月又羞又怒,糟老头子深夜想看我一个女儿家扒光的后背,凭什么? 然后就被带她过来的两个看守按在墙上,刺啦就把后背衣服扯开,露出了那幅山水图。 几个人看了都皱眉,那么丑的山水,也能画得出来,真是一山更比一山低。诸葛靖则不然,其他人看不出这画里的端倪,是因为伍朝布防图属于军事机密,哪能是个人都看得到的?可是六扇门总把头,掌管着多少机要,诸葛靖自然是见过的,乍一看这山水画得跟狗刨似的,细细看来,实际的点线却明明白白是伍朝的三关布防图! 把人带下去后,诸葛靖说了新的关键点,命加急重审。 几个审讯大佬立刻兴奋了起来,审讯最怕的就是无可审,沉闷得想睡觉。如今不但有了方向,还是涉及我朝布防图的大案子,布防图啊!至少也是个军事暗探吧?还和北野国的三王子有关,大鱼,绝对的大鱼! 所以,当莲华美美睡饱,起床去六扇门膳堂领早餐的时候,就看到不少人对自己竖大拇指——看看、看看,不愧是咱们六扇门的大宝贝,一出手就是大案子,还旗开得胜了。 莲华被看得有些飘飘然,可咱是那样的人吗?捧那么高,我要站不稳怎么搞?于是决定把气撒在诸葛靖头上,狠狠嚼着手里的大馒头往机要房去了。 一进门,就见诸葛靖满面春风,让莲华坐下,要说一说昨夜的审讯结果。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看大佬是为着自己的案子熬了一夜没睡,莲华也就抛下自己的小肚鸡肠,掰下一半馒头递过去,“你吃你吃,吃完再跟我说也不迟,我看卷宗也一样的。” 诸葛靖感动啊,这丫头没白疼。 就这样,边看边说,莲华了解了整个案情,虽然和自己猜想的细节有出入,但大方向上完全一致。 溪月,就是北野国安插在伍朝的暗探,潜伏在周家,为有朝一日北野大军攻入伍朝都城后做策应,可以策反富户,又或是利用各种手段架空富户,自立门户。 她这样的暗探,北野肯定派了不止一个,而在都城给她们牵头的,除了质子郁平丹还能有谁?所以郁平丹或许是真的生性风流,仗着两国邦交需要维持稳定,在都城拈花惹草,但和许多都城名媛交好的事却绝非那么简单。 溪月一开始被送入周家,是想傍上周家家主周润,从而一步步蚕食对方的家业,可没想到周润是个正派的人,对男女之事并不上心,让溪月跟没头苍蝇一样无缝可叮。反而在某次和郁平丹密谋时,被周二姑娘撞见。 郁平丹心生一计,当场说起了对周二姑娘倾慕已久的鬼话,再把男人雄风一展,配合他那比伍朝寻常男子要高大壮硕的身姿,把周二姑娘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深闺女子迷得神魂颠倒,以为自己遇到了今生的真英雄,言听计从地把溪月留在自己身边做女使,又学狼嗥装疯,逼得周润无奈把她送往比较偏僻的城外别庄。 大户人家,修一些避难的密室也是常事,所以去别庄之前,周润也给女儿讲了这个秘密处所。得知此事的周二姑娘喜从天降,一到别庄就选了这个院子居住,为了避人耳目还借犯病为由驱走不少仆从,就指着和郎君日日躲在此处幽会,甚至都没想过蒙勉罕勾引自己的女使江月是否有其他目的,默许他二人交好。 谁知搬到此处,也是每逢月圆才能和郎君相会,周二姑娘心中苦闷不已。此时,莲华查案来了。 “和我所想的差不多嘛!”莲华合上卷宗,“所以,每月那什么丹的去找周二姑娘,他俩在里间行鱼水之欢,好不快活,暗处却有人在溪月背上画三关布防图,这也和昨天早晨我看到周二姑娘脚步不稳,而溪月却毫发无损的情况一致。这帮人确实使得一手好计策,明面上有周二姑娘做掩护,暗地里又多了一个安全的窝点。” 诸葛靖愣愣看着莲华。 “不是,我也就这么一说而已,绝对不是夸敌人。你至于这么盯着我吗?再说了,他们再狡猾,不还是被我给端了!说明邪不胜正,气运还在我们这一方!” “丫头啊,我知紫霞舫乃烟花门派,言行没有那么多顾忌。可是你如今不一样了,是六扇门的名捕,以后……以后终归还是要嫁人的。”诸葛靖轻咳一声,“关于男女之间的内容,还是收敛些,莫、莫把那些羞臊的话挂在嘴边。” 正想继续长我方志气口花花的莲华一噎,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诸葛靖为啥发愣,自己只顾着说案子,忽略了古人对待嫁女子的贞操观。往坏了想,就刚才那些话里对男女之事的通达程度,在没有便利传播途径的古代,怕不是早就身体力行到麻木了——好尴尬啊! “哪有你这样的阿爷哦?”莲华什么人?怎么能任由气氛往不知死活的方向发展?立刻转变画风,“好不容易找回女儿了,还没待多久呢,就想着要把她嫁出去。我不嫁,多陪你老人家一些时间,不好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听在诸葛靖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番意思——都怨你个坏爹,当年说送就送,任我在外面吃苦受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不是我愿意的,你凭什么教训我?就赖你就赖你! 这下又戳到诸葛靖的心窝了,他连着喘了几口凉气,才镇定下来,“不怨你,都是阿爷的错。” “蛤?”莲华一脸懵,什么就都是你的错了?哎呀,不管了,先说案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是认为咱们秘密抓捕了那什么丹的,稍微抢占了点先机,但实际意义不大。根据溪月背上未完成的三关布防图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是分着在不同人背上作画,这样即使被抓住也不会被一网打尽,而且以山水图做掩护,寻常人等还真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回案子,诸葛靖脑筋又灵光了,“不错!根据近些日子北野的频频动作来看,他们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要向伍朝动兵了,只要三关失守,他们就能直捣都城。” 莲华低头思考着,“现在即使我们让四门严加查防,也无法拦截布防图落入敌手了,而且都城内与郁平丹交好的名媛应该多不胜数,我们也来不及一一查出谁有问题。要是赶紧通知万三将军更改布防,别说大的动作会引起北野人怀疑事情败露提前发兵,经年累月构筑的防御也不是惶急之间就能改得了的。” 诸葛靖万没料到莲华以小见大,已经推想得那么远,欣慰地点点头,“哪些人有问题,其实早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那怎么漏……”莲华刚想说怎么漏了周二姑娘呢?仔细一想,诸葛神算,算无遗策,坐镇六扇门,手里天罗地网,怎么可能漏一个?明显是知道周二姑娘有嫌疑,让自己负责去查,想通这一点,顿时恍然,“老头你忒坏了,这些事怎么能憋着不早说呢?这么说来,你早就有把握能一网成擒啦?” “一网成擒是自然,不过布防图早已在敌人手里也是事实。”诸葛靖骄傲一笑,继而长叹一口气,“只怪跟这条线的时候太晚了,布防图早在七日前已送达敌营。” “啊,这……”莲华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那么悠哉像话吗? “丫头啊,有些事,人力不可及,老天要让他们得逞一回,我们也无可奈何。”诸葛靖淡然一笑,“不过都城是安全的,我已和陛下安排好,只要北野勒兵来犯,这帮暗桩就会动起来,只要他们一有异动,就能把他们统统拿下!” 莲华狐疑地歪着头看向诸葛靖,所以三关就不管啦?刚才是谁说三关失守都城就危了的,怎么现在就能一副忘了这茬儿的姿态?“你说这事儿人力不可及,依据是什么呢?” “阿爷懂卜卦,是卦象显示的。” 莲华撇撇嘴,这个她是信的。她不懂卜卦,但她懂塔罗,其实二者道理是相通的。穿越前,莲华连塔罗牌面的寓意都记不住,但并不妨碍她看透这套方法的实质,她想不通那些所谓的塔罗大家占星高手,把一个简单直观的内容拓展到含混不清,写出一本本精美小册子或是罗里吧嗦的大部头,搞得自己跟神棍似的,以致让旁人以为这是什么神秘魔法。这些人,到底是想推行塔罗,还是怕别人简单就上手使自己没法捞金了所以拼命渲染? 至于那些说孰高孰低的人,更是固步自封的老古董,就跟很多专家一样,在某个领域即使他是顶尖了,可换个赛道他的无知与固执却只能让人发笑。占卜自古就有,演变到今天的这些方法,就跟数学题一样,不过是不同的公式去获得相同的结果,只要是能行得通的公式,强调孰高孰低完全没意义。 占卜,说到底,就是主观和客观的交融。主观,就是占卜之人所想之事。客观,就是占卜道具的显示,放在塔罗来说,就是牌面。许多人觉得占卜是迷信,实际是因为他不了解这一套机制是如何运作的。 简单来说,你抽牌,就是在用你本身的能量去感应牌,然后抽到最契合你的那张,这时有人要说了,既然是我的感应,为什么有些事我不知道,牌面却提示出来了?比如某某老婆出轨,他并不知情,可是通过牌面看出来了,他回去留心检查才发现真有其事,这么神奇的事怎么解释?很简单,蝙蝠能接受到高频短波的回声,你能吗?猫狗能通过气味感知对方的情绪,你能吗?说白了,很多东西,人都感知不到,但不妨碍你的身上散发出相关的能量,而这些能量影响着你去摸到和你契合的牌,这,就是牌的客观,它只是抽牌人的客观反映。 那么,哪一部分是主观呢?就是抽牌人在抽牌时的主观意念,所思所想。所以这不是所谓的信则有、不信则无,却也和这句话有某种层面的关系。比如,你想预测明天的考试是否能顺利,而此时你却在边打游戏边抽牌,那么即使你抽出牌来,也无法解读出正确的意思,这时你大概率就要甩锅给不信则无了。毕竟不用抽牌,相信你自己都知道,考试迫在眉睫还在打游戏,寄希望于占卜会带来好运的人,考试结果能好得了? 塔罗的特殊在于,它不像东方的术数,能让你可以根据数字的阵列去推演,它需要你根据牌面的内容去一点点看出那些象征性的图案在给你预示着什么,这样的不确定性,既是它的趣味所在,也是它为占卜者留的选择余地——你可以用它去感知过去、现在、未来,但你最好不要盲目地泄露天机损害自身。很多占卜者在占卜一些事的时候觉得牌面模糊难以解读,会认为是磁场干扰啊甚至魔力不够啊,而事实上牌面已然说得很清楚了——知道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此事不告诉你。 想到现代很多塔罗占卜者把这一套搞得神神秘秘,莲华就为塔罗有些抱不平,那又如何?现在人家有的玩,自己没得玩咯……欸,不对,改天问问玲珑猫那家伙,没准她能搞一副出来玩玩,到时候好好算算自己这穿越是个什么鬼。 看莲华一脸怀念的样子在那发呆,诸葛靖有些失落,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经常走神,自己刚才这一通话看来又是白说了。 第82章 喝茶 “丫头,丫头?”诸葛靖用指甲敲击着桌面,“想什么这么出神?” “啊?”莲华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这走神走得有点远,“我在想,我都那么担心的事,阿爷不可能不担心,定是早就计议停当了,所以才处变不惊。” 诸葛靖一脸“又被你看穿了”的表情,“万家军哪是易与之辈?你也与万哲成见过了,他的万家枪法,万老将军一脉单传,鬼神莫测,兼之兵法运用出众,青年将军里无出其右,镇守三关这么些年,隐隐已是伍朝最扎实闪耀的一颗将星了,区区北野番子,怎会应付不来?” “啊?就全交给他啦?” “这丫头,怎么还信不过呢?”诸葛又好气又好笑,这女儿,男女之事说起来毫无遮拦,对感情之事却怎么都没点反应,我白夸万三郎了是吧?“阿爷看你在将军府住的习惯,万老将军和咱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你不考虑考虑?” "啊?"莲华愣了愣,这么直接的吗?老头儿莫不是收了万老将军什么好处了? “阿爷的意思是,你要是对万三郎有意,阿爷支持你,不用担心公主赐婚的事。关于……” “其实我喜欢女子。” “这就对了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能坦诚喜欢对方……啊?!” 看诸葛靖终于说不下去了,莲华嘿嘿一笑,“骗你的。” 诸葛靖:…… “阿爷,你干嘛呢?突然站起来,桌上桌下的翻?” 诸葛靖手上翻找着,悠悠道:“我找我的藤条,奇怪,我记得就放在这的,怎么找不见呢?” “那个、那个……阿爷,我突然想起来孟灵靖让我叫她起床尿尿,我去去再来啊……” “……你不准去!”诸葛靖那个气啊,死丫头找借口就找借口,怎么又说那么粗俗的话?可他越气说出来的话越是轻飘飘的,给人没什么事的错觉,“还有事没问你呢,关于诨号,你这都下去考虑多久了,还没个结果吗?” “对哦!”莲华脚都挪到门边了,闻言折转身,“如今我们有了追影逐形铁手缠心,足够了,不加啦!实在不行,阿爷帮我定一个嘛~” 诸葛靖拾起桌上几份卷宗,狠狠拍在桌上,计上心来,嘿嘿一笑,“我看小霸王不挺好嘛~你要是决定不了,那我就按这个给你上报了。” 臭老头!一点力不想出是不?莲华可可爱爱瞪了诸葛靖一眼,我想,我想还不行吗?“我记得谁跟我说过,宇文大哥最威猛的是方天画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干脆就叫骁戟,而我擅长……擅长一切正能量,就叫驱魔,怎么样?” 诸葛靖手指在卷宗上一一拂过,吊了莲华足胃口,才点头,“可。” 莲华可不想吃亏,“可什么呀可?我把诨号都拟好了,我的名字呢?你决定给我起个什么名字了,该不会还没想好吧?” 诸葛靖莞尔,“丫头,现在改名,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闺女了,难免有任人唯亲之嫌,再者,江湖中对阿爷不满者众多,不和阿爷过分牵连,对你来说反而更安全。” “哦,这样啊,那行吧,bye!” 看着莲华傻乎乎离去的背影,诸葛靖心里堵得慌,他紧了紧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诸葛晓弋,字双乐”——死丫头,多和阿爷拌几句嘴不就告诉你了,转身就跑,没点耐心! 其实莲华走得急是因为她想到了六鬼的新代号,本来只是想名捕的诨号,结果灵光一闪,反而把六鬼的给解决了,怕过后忘记了,所以慌不迭地往外跑。 很简单,刹那,灵感源于上次行动,抓捕郁平丹时,弹指间见生死的极意。刹那原本是古印度佛教术语,也是时间度量单位,表示一念之间的极短时间,须臾、念顷,意为瞬间,为表时间之最小单位。 六鬼以后就改名为刹那组,而六人分别以音乐的唱名do、re、mi、fa、so、la作为代号。 事情安排完,莲华自然又回到了吃喝玩乐模式,和孟灵静巡视都城锄强扶弱、震慑宵小,隔三岔五去将军府看望老夫人,时不时去一品香吃免费的午餐,还不忘得空去宫里跟皇帝哥哥交流感情,忙得不亦乐乎。期间,六扇门更改了四大名捕的诨号,并且新添了两个名捕——骁戟宇文安明、驱魔莲华,在诸葛靖的谕令下,广发告示,晓谕四方。 其实,起完诨号不久莲华就有些后悔,自己这个驱魔有点民间跳大神的意思,就已然有些尬了,宇文安明那个骁戟也怪怪的,很容易联想起消极,不过看宇文安明开开心心的挺受用,莲华也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多那个嘴了。 就这么过了几日,北边果然传来紧急军情:北野国举倾国之力,向伍朝发动袭击,一路势如破竹,三关也接连失守,如今两关已破,万三将军带着守军在第三关苦苦支撑。 伍朝上下震惊,然而好在诸葛靖早有准备,六扇门全体出动,把那些埋藏在达官富户里的北野暗桩一网打尽,所以虽然有些民心惶惶,但伍朝抗敌的思想空前团结,被查出暗桩的富户都捐钱捐物资助军队,不论他们出于感激还是出于惶恐,表示对伍朝的忠心是不会错的。尤其民间百姓,不等朝廷发布取消歌舞大赛的消息,就已经纷纷打消了参赛的念头。 而朝堂是最不需要担心的,虽说伍朝渐重文治,但尚武精神不是说改就改了的,一听三关已破了两关,有家国存亡之危,均力主抗战。特别是府内被查出自己心腹是北野暗桩的大臣,更是咬着牙义愤填膺主战,一个军中骨干的发言最有代表性:“tn的北番子,狼子野心,手伸那么长,都摸老夫身边来了。不弄死丫的,真当爷爷是泥塑的!” 所以,毫不费力的,上下一心要让北野国流血又流泪。莲华对诸葛靖的操控和拿捏佩服得五体投地,能把坏事扭成对己方有利的态势,而且提前布局,关键时刻让皇帝无忧,让四方团结,算无遗策果然名不虚传。 佩服诸葛靖的不单是莲华,朝野上下也颇多忌惮——自己身边的暗鬼,自己都没察觉,不少人甚至还被委以重用,诸葛老儿却一打一个准,这事儿换谁谁不怵?估计自己手里捏着多少银子,六扇门的册子上都有记录吧?有权有势的人,最忌被看到隐私,诸葛靖的这种举措,虽然有威慑的意思,但也引来了忌恨。 莲华反而觉得这事其实没什么,这些高官富户,家大业大,想要安插进人去简直是家常便饭,就算再怎么藏,别有用心的人一查探还不是就都不是秘密了,客观情况都这样了难道还不该查吗?而且六扇门为公,查的是坏人,又不管你吃喝玩乐享受人生,有这么一个“安全卫士”帮着筛查,有利无害,难道要等事发了朝廷直接给你举家定罪甚至满门抄斩了反而是美事?为此,莲华借着四处抓人的空隙,还特意编了个相声节目,去一品香讲了几次,给这帮子人疏通下思想,也算是缓解便宜老爹的压力。 终于忙得差不多了,莲华又被请到机要房喝茶。 一进门,就见诸葛靖居中而坐,孟灵静随侍一旁,正在说着什么。 “静静也在哈。”都老脸老皮的,莲华也不客套,往旁边椅子上一坐,“我茶呢?” 诸葛静愣了愣,乐了,说叫来喝茶,其实就是有事要谈,谁这么一根筋真来机要房喝茶的?偏这个女儿实诚,“小孟,你去里面把御赐的蒙顶山茶拿来,泡上一些。” 看孟灵静进去找茶,莲华也不端着了,怯意地摊在椅子里,“阿爷,这次又是什么事?” 诸葛靖见她这姿势,脸立马黑了,“丫头,姑娘家要端庄,哪有你这么坐的?你不要拿自小没人教的话来搪塞阿爷,紫霞舫再怎么风尘,最是注重礼仪体态,怎的会没教你?再说了,阿爷现在不正在矫正你的坏毛病嘛,你可不能当没听见。” 哟呵,还把我的借口给堵死了,老头贼精贼坏啊!莲华闻言坐了起来,“这几天实在太累了嘛!不心疼人家,纵容一下下都不行哦?在外面绷得紧,在您老面前还不能松啊?算了,不说这个,阿爷,我那相声效果还不错吧?我听说,你现在上朝,不少大臣也不像之前那么横眉冷目对着您了。” “你啊!小机灵鬼!”说起这个,诸葛靖是挺欣慰,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娱乐节目,居然还有教化作用,也亏这女儿鬼灵精怪的,能想到这个点子帮自己,念及此,也就不太好苛责莲华,语气软了下来,“好好好,以后在阿爷面前,不讲这些俗礼,但这机要房,仍是官家之地,还注重的威仪不能丢,你说对不对?你看小孟,和你一样的有抓捕任务,还配合你说相声,可在这一站,依旧是体态贤淑,你也要好好学学。” 拿着茶从里面出来的孟灵静听得夸自己,脸红红的,抱着茶去烧水去了。 莲华看着孟灵静出去,转头有点坏坏地笑着,“她会不会对您老憧憬得有点过分了?” “阿爷不会对不起你故去的阿娘的。”诸葛靖长叹一声,半晌回过神来,“说正事,你也知道前线吃紧,虽然万三将军暂时稳住了局势,但敌军势大,三关仍是危在旦夕。我早些算得一卦,今次只有一人可解危机。” 莲华眼前一亮,坐直了身子——哈哈,没错,这个人就是老娘!这就去让北番子领教一下,什么叫“天下布武”! “这个人,就是紫霞舫掌门,玲珑猫。” 超!超超超!莲华内心万马奔腾——我特喵真不来当配角的?“不是,凭什么啊?” 诸葛靖有些懵,“阿爷跟你说正事呢,你怎么突然那么大反应?” “啊,没事,就是比较震惊吧,居然会是她。哈哈哈、哈哈哈哈……您老继续说吧。” 诸葛靖略带怀疑地盯了莲华一眼,才继续道:“阿爷看你和她交情匪浅,就想你去请她出手,挽伍朝于危难,免除百姓刀兵之苦。” “我去倒是可以……”莲华杵着下巴,“不过就这么空口白牙,晓以大义,不经过官方?” “怎么会不经过?你现在是六扇门的名捕,你去,不就是代表着官家?”诸葛靖好笑,这女儿,还没把自己当回事呢?“当然,她只要肯答应,日后的封赏必是少不了的。” “行吧,我去和她说,具体的内容你们再详谈。”莲华说完一下蹦起身。 “哎,丫头,你别忙着去。”诸葛靖见莲华说走就走,赶紧喊住,“根据情报,她已经往都城来了,没几天就到。你呢,这些天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酱紫哦~”莲华又一屁股坐下,朝着外面喊,“静静,静静,我滴茶捏?” 诸葛靖莞尔——这丫头,什么猴脾气,跟贤良淑德根本不沾边,估计也没哪个高官贵族能看得上了。就她这古灵精怪的真性情,也就让将军府和宁王家那小子新鲜一阵子,过了这个劲儿,估计还是没戏。 外面孟灵静带笑而来,后面还有个杂役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水,“这不来了嘛!大人,你看她,又撒娇。” 看孟灵静一副老母鸡看小鸡的关爱,莲华内心炸裂——我去!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不是想当姐妹处,是想当我后妈啊?!难怪还想趁机给我喂大肉包子,良心大大滴坏了! 不过这个可以有哈,毕竟有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后妈,得羡慕死多少人,还人疼有人爱的,谁不喜欢?再说,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孟灵静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有些古人的笨拙,但能努力提高自己的思想接受并尽快融会贯通,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好比把古人的马车突然改成宝马suv,尽管思想和意识都是抗拒的,可仍然强迫自己坐进去,然后用本已固化的认知去学习如何驾驶,磕磕绊绊一路,最终弄得像模像样,这种跟固有认知做对抗的努力,没有超强的动力,是很难做到的。 看来孟灵静对诸葛靖的感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便宜老爹不感冒啊!也是,古人的婚姻观念自然不是现代饮食男女们没脸没皮能比的。 莲华不动声色品了口茶,“嘶,这香味,沁人心脾啊!好茶,到底是御赐的,nice!” 唉,静静,虽然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我会默默为你加油的。 第83章 她死了 果然,三日后,玲珑猫带着一队人进城了。 莲华和孟灵静一起把人带到了一品香接风,阵仗有点大,莲华就不太好意思提免单的事,但是自己付钱又肉疼,心里超不爽。 原本以为来的只有玲珑猫和她那个相好,顶多再算上九桃,没想到除了三人以外,还有莺桃和黑李,另外还有两个姐妹花。自己这边邀约作陪的有宇文安明、荆少卿、游君宇,叶晨叶达两兄弟,将军府长女万令仪,天然居老板卫衍和大厨连章。两边人数一合计,足有十七人之多,直接把一品香最大的雅座给包了。 说起万令仪,本来莲华没打算请她的,自打离开将军府,莲华隔三岔五还是会去坐坐,陪陪老夫人,有时候去得慢了,将军府就会让万令仪来请莲华,这姑娘是个爱玩的性子,能出府简直把她高兴坏了,所以别说派她请莲华了,就是没事都要借口找莲华玩往府外跑。今天又来找莲华,既然刚好碰上了,便也拉上她。就是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莲华拿不准在三关的万三将军是真的能打到让家人放心,还是万令仪天生就是万事不如玩重要的性子。 众人坐下后,莲华这一通介绍,自己都佩服自己头脑清晰、吐字利索。 比较郁闷的就是孟灵静了,这些日子和莲华双双对对的,九桃一来,就给她挤到旁边去了,原本以为和玲珑猫有得谈,哪想这人见色忘友,不但和身边丰神俊秀的男子看起来般配,两人也恩恩爱爱的,旁人很难掺得进话。好在六大名捕除了令狐珏不在都城,其余的都来了,所以不会被冷落。 差不多一个月没见,九桃个子见长,看得出来有保持锻炼,身手比之前更矫捷了。自打在城门见了莲华,跟小狗一样扑上来抱着哭了一通以后,就一直挽着莲华的胳膊不撒手,莲华去哪都跟带了个挂件似的。本来她该带莺桃几人在另一桌,但小家伙委委屈屈的不依,莲华便留她在自己这桌加塞了。 天然居大厨连章会来,就比较让莲华费解,卫衍不像是那么不讲究的人啊,哦,我请客,你带大厨来尝菜是不?其实卫衍也挺尴尬的,原本是连章求着他,若有能和莲华见面的机会,一定带上自己去请教些问题,所以今天听说莲华请客,也就带上了连章,没想到来了那么多人,那只好先吃饭了。 人一多,许多话就不太好说,所以大家都是尽情吃喝,场面上乐呵乐呵。就是莲华的钱包不够乐呵,虽然最后一品香的陈大掌柜和姚掌柜都坚持不收莲华的钱,但莲华还是硬气地拍了两张五十两银票在柜上。在外面混,怎么能做事没个分寸?平日里朋友小酌免单也就算了,自己这两大桌子人还免单,那难免有仗着对人有功就胡吃海喝的意味了,给多了一品香会补偿自己,不给那就纯粹在消耗人情。 夜里,在玲珑猫下榻的客栈,莲华和她并排躺在床上。原本尹太启是不认同这么做的,毕竟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玲珑猫睡在除自己以外的人身边,尤其对方还是个女子,可他知道两人有很多话要说,所以未置可否的让出了空间。九桃也一样没有缠着莲华,带着莺桃、黑李一众去了其他房间。 玲珑猫沉默了好久,就在莲华几乎快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我也有事想和你说,但你舟车劳顿,还是明天再说吧。” “不行,不说我难受,睡不着。” 莲华好笑地侧过身看向对方,“好,你说吧。” “你……你要有心里准备。”玲珑猫说完,深深吸了口气,侧过脸看向莲华,“她死了。” “啊?谁死了?”莲华一脸懵,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 “楼飞花。” 莲华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回答,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猛一提起,回忆却如漩涡般让人难以自持,半晌,才问道:“谁做的?是不是银月楼?” “哪还有银月楼?连暗夜都没了。”玲珑猫再次深深吸了口气,“自和你分别后,我跟太启哥商量了一下,还是打算跟你一起把温泉旅舍建起来,之后在那边隐居。在此之前,先回紫霞舫,把掌门辞掉。” 莲华有些不耐烦,“你说那么远做什么?到底谁杀了她?” “你听我说完,就知道了。”玲珑猫握住莲华的手,“其实你那次遇刺后,我们就已经约好,要除去银月楼,所以我打算在辞去掌门前,帮楼飞花一把。没想到六扇门的人也来了,就是那个令狐……令狐……哎呀,就是你那个师兄,他也带着一帮人手前来剿灭银月楼,还有万老将军也安排了不少人前来,于是我们多方联手,杀入银月楼,原本一切都顺利的,就在我们直捣黄龙,把被软禁的暗夜大当家救出以后,看着多年心血被一朝消灭,他居然偷袭楼飞花。” 莲华回握玲珑猫的手紧了紧,显然对这样的解释很不满,仿佛想抓住更多细节——就这?她就死了? “这浑蛋被软禁的情况是六扇门查出来的,当然,也在我们意料之中,毕竟如果他还能执掌大权,不可能任由银月楼坐大。所以我们把他救出来的时候,都认为他是感激的,但万没想到,也许是万念俱灰,他居然认为是楼飞花吃里扒外,所以装作虚弱的样子被人扶着,却突然发难,直袭楼飞花。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等级的杀手出招,根本感觉不到丝毫杀气,就好像水滴自由落体一样,明明他手里利刃寒光闪现,却有一种自然规律本就该如此的错觉,直到楼飞花倒地血流得一地都是,我们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 莲华抱住玲珑猫,他此刻迫切地需要可以抱住的人,“他现在在哪?” “啊?你知道的,古代不比现代,没法保存她的遗体等你告别,所以我们就地掩埋了。刚好在那找到他父亲的坟冢,就把他们埋在一起,也算是父女团聚。” “我是说那个杀他的混账在哪?” “……也死了,他刺杀了楼飞花后,跟疯子一样又笑又哭,然后自裁了。” 莲华把头埋在玲珑猫胸口——伊人啊,我没能见你最后一面,甚至连你的仇都没法帮你报,原谅我不愿踏足你的恩怨情仇,没想到不欢而散的一别,就是永诀。 玲珑猫知道此刻再说什么也没用,只是任由莲华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抚慰着她。 良久,莲华才叹了口气,“谢谢你告诉我。” “你……你还好吧?” “还好,以后有时间带我去看看她。”莲华松开玲珑猫,尽管情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悲伤,但她不愿意让自己的情绪成为别人的负累,也不愿意把软弱维持下去,所以快速调整思绪,“说说我要说的事吧。” 玲珑猫愣了愣,没想到莲华调整得那么快,就是现代她也没见有几个能那么快转换情绪的人,快得甚至让她不由怀疑莲华对楼飞花的感情。 “别那样看着我,不说点别的,我可真哭了。” 玲珑猫这才点了点头,“好,你说吧,什么事?” 于是莲华就把诸葛靖委派自己和玲珑猫谈的事讲了出来。 玲珑猫皱着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事我愿意去,可我对打仗一窍不通,去了不怕反而出问题吗?” “玄学上的事,谁也说不清楚。”莲华一边把玩着玲珑猫的手,滑滑嫩嫩的真不像这个年纪的手,一边解释,“军队里有万三将军,武力上有你的太启哥,没准能有什么逆转。只是目前不知道那边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事,只要你愿意就成,具体的我那便宜老爹明天会和你详谈,你听完,要是觉得确实可行,再答应吧。” “也行,那等明天谈完再定。我跟你说啊,太启哥真的神了,他帮我清除了体内的杂质,又帮我研究出一本专属武学,我现在感觉自己天下无敌!” “有没有那么神啊?”莲华听得一脸妒嫉,好在夜里看不清楚。 “真的,不骗你!这趟如果去了,没准我还能成为救国女英雄咧!还有啊,你是不是觉醒了玄劲了?” 莲华一愣,“这你也能知道?” “嘿嘿,是上次我给你喝的水,太启哥说了,那水本是天地凝聚而成的,喝了不但养人聚气,更能生成玄劲。我一听,就猜想你大概是有玄劲了。” 莲华心内大惊,这剧情怎么越来越修仙向了?“不是,这水哪里来的啊?别吓我,那么6的东西要是流入民间,那岂不是人均修仙?” “不是的,这水极为稀少,你不知道上次给你留了一水袋,他有多心疼。五年才弄来那么一袋,结果被我转手送你了,哈哈哈。” 莲华获得了小小的安慰,这么说,我还是有当主角的潜力的哈,居然能用这种常人都难以巧遇的方式觉醒了玄劲。嘿嘿,其他的喵能做到吗? “不过,太启哥说了,凝聚不起玄劲的人,是天生没有机缘的,所以有了玄劲也只是暂时的,随着你的使用和时间流逝,这些气又会回到天地间,所以你省着点用哦。” 莲华:……帅不过三秒居然是真的你敢信,喵了个咪的。 翌日,莲华左手挎着九桃,右手挎着孟灵静,后面还跟着玲珑猫和尹太启,回了娘家、呸!不是,回了六扇门。 诸葛靖直接迎了出来,这让莲华觉得有些过分了,用得着人家就这么搞,有必要那么功利吗? 然后就见诸葛靖躬身行礼,“许多年未见,师兄一切可安好?” 师兄?!莲华疑惑地回头,这一帮人里,就一个尹太启一个男的啊,他是便宜老爹的师兄?这可是重磅消息啊!直接可以上头条的那种,也是这年代没报纸,不然自己做起记者来那可真是随时能大赚一笔的样子。可按这么算来,此人的年纪……嘶~这家伙莫非真的是在修仙,怎么保养得如此好的? 尹太启丝毫没有还礼的意思,只是放开拉着玲珑的的手,淡然道:“师弟眼见的衰老了,为凡世的虚妄劳心劳力,真的值得吗?” “早些年学艺不精,冒然为天下苍生计,身陷世事之局,如今行事只求不愧对于天地。” 良久,尹太启一声叹息,才将诸葛靖扶起,“咦?” 仿佛早知道尹太启会察觉到什么,诸葛靖赶紧出声,以眼神示意打住,“师兄!” 尹太启又再沉默,只是眉眼间再没了之前的淡漠,看了看诸葛靖,又看了看莲华,“也罢,你自己惹来的因果,自己处理。我今日只是陪猫猫来,你不必理会我。” 诸葛靖这才往里面让,“师兄里面请,各位请。” 莲华有点狐疑地捏了捏下巴,尹太启好像在那一瞬不知用什么方法察觉到诸葛靖和自己的父女关系了,又好像没有,不过听他的意思,虽然不愿涉足世事,但并不会干涉这次会谈。 玲珑猫过来拍了莲华肩膀一下,“发什么呆呢?走,进去啦!” 莲华这才回过神,追上前低声道:“不是,你俩岁数差这么多,你也能接受啊?” 玲珑猫眨了眨眼,瞬间俏脸染上一丝红晕,低声回道:“我和他……还没有行过那种事……他每次都是运功帮我调理身体,但那种感觉,真的比那个还舒服。” 莲华扶额,超!高人的行事,我等还真是见所未见啊! 进入大堂后,就玲珑猫被请进后面去详谈,其他都在大堂喝茶候着。 莲华本来想去帮好友掠场的,但一想有些事自己知道后也许反而不太好,而且这种利益互换的事她实在不愿意再牵扯其中。 反倒是尹太启玩味的目光老往莲华身上瞟,让莲华挺坐立不安的。一个丰神俊秀如仙家般的大佬,往那一坐,感觉那边都亮堂堂的光彩缭绕,就是什么也不说,那么把目光投向你,你慌不慌? 所以莲华背挺得笔直,丝毫不敢有什么小动作,用最友善可爱的笑容面对九桃的粘腻,同时不忘招待其他人,真就举手投足彬彬有礼、光彩大方。莲华一边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一边感叹: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气场能改变人的情况,就是怎么感觉每次被改变的都是自己呢?这不科学啊!这确实不科学,这是玄学嘛! 第84章 试一试威力 就这么难熬地过去一个时辰,风神俊逸的大佬尹太启终于开口了,“莲华小友,可否让我为你把一把脉?” 你看我半天就为这?老中医是不?可是联想起昨晚玲珑猫和自己说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修仙片段,莲华有些想要试一试,毕竟让对方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那个修仙的料也不是坏事。 于是莲华大大方方地递上自己的手腕,“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讲究,您想看看就看看呗。” 莲华早学精了,凡是涉及到古代男女那点大防的,就一句“江湖儿女”搞定,豪爽也有豪爽的好处,省的这也避嫌那也忌讳的,自己没那心思死记。 这倒是让尹太启有些诧异,但也没太大震动,毕竟他观察了莲华那么半天,其实早已看出不少机缘——非常人行非常事,要是循规蹈矩,反而才不对劲,就是这丫头嘴有些碎,成不了太大气候。所以他微微颔首,示意莲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才捏住莲华脉门,细细探查起来。 随着尹太启精纯的玄劲顺着莲华手腕脉门涌入,莲华有种被什么东西悄悄摸进体内的不畅感,这感觉,形容起来,就好像穿越前用浴盐泡脚一般,说恶心不像恶心,说难受也不似难受,仿佛坚冰遇到火苗,哧地一声融去一点,而这火苗却不断不断地在消磨着冰块,这种发自骨髓的被消蚀了的极度不舒适,让莲华感觉连指甲盖都变得软绵绵不受控制,根本掌控不住自己。可是现在众目睽睽,莲华只能先强忍,她能忍,但身体却不行,不过片刻,额头已开始渗出汗水。 “咦?”尹太启皱着眉,他还从没见过这种体质,说是水火不济,但却又处于古怪的相互制衡之中,这样的制衡,相当脆弱且微妙,自己稍一触碰,就把原本的平衡搅得一片混沌,让他觉得颇为棘手,“小友可是练过什么奇特的玄功?” 我练你爸爸!莲华强自镇定,笑道:“从没练过,不过挺憧憬的,您老要是把完了,给个结果呗。” 尹太启这才注意到莲华一脸的汗水,赶紧撤功撒手。 那边九桃早就看不下去,要不是怕出什么岔子,她就要打断了,看尹太启松手,瞪了对方一眼,拿出手帕给莲华细细地擦汗。 “小友的体质非常古怪,不似常人般玄劲无法凝结,而是……” “而是?”莲华回给九桃和其他人一个无碍的笑容,这才转头看向尹太启,“您老有话不妨直说,我这身体,早不对玄劲抱有希望了。” 尹太启有些无奈,不是我有顾忌不说,而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啊!你就是个幺蛾子知道不?“小友若如其他人,是无法凝聚玄劲的体质,天生就把玄劲隔绝在外,倒也无甚稀奇,毕竟能与玄劲亲和甚至能驾驭的人万中无一。” 其他几人都默默点头,不会玄劲可以习武,一样的强身健体,成为一代高手也是一样的过,毕竟会玄劲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成为强者的,放眼全天下没几个。 尹太启接着说明,“可刚才的把脉,让我感到小友的情况与此不同。与其说是凝聚不了玄劲,不如说是体内另有乾坤,因为这股力量的存在,才导致玄劲无法与小友相融。” 啊,这……莲华一脸懵,这是好还是坏啊?她环顾其他人,几人也都是一脸玄乎其玄的表情,毕竟自己也都不会玄劲,哪里知道大佬说的这一通是什么情况? “不应该啊,”莲华瞬间察觉到不对,“可我之前,揍人、呃,不是……惩治恶人时,还用过的呀!” 那边曾见过莲华痛殴豺火帮恶汉的宇文安明点头,那一招若是用武功,没有六十年的内功修为是无法做到的,所以必须是玄劲。 “用过?”尹太启微诧,体内没玄劲怎么用得了?“小友可否示范一下?” 示范?如今永王都跟我示好了,总不好意思为了刷经验再去砸一回豺火帮吧?可是用两仪霸凰拳轰那个胖子的手感真是太棒了!想起来就有些欲罢不能啊!莲华带着点小心动,挠挠脸,“不、不太好吧?” 尹太启则没多想,“不方便倒也没什么,我断定小友使的不是玄劲,而是你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 啊,这……有多神秘啊?够不够走进科学拍个特辑的啊?莲华靠在椅背上,顺手拿起茶杯深深咽一口——刚才流汗有点多,得补一下水,“那这能力是好是坏,岂不是也很难断定?” “的确如此,这应该是小友的特殊因缘,自有天机在其中,我等凡人很难堪破。” 你还凡人了?在场诸人均以一种“君莫欺我不识字,人间安得有此事”的神情互相传递着此刻的心情,六扇门又不比别处,信息比哪都灵通,别说这丰神俊逸跟个仙家高人的外观和气度是有多活招牌了,论武者尹太启的画像众人早就了熟于心,许多年前在天下第一比武大会上,力挫群雄,到后面,都不是单挑了,几大宗门顶尖高手合力都被他打得屁滚尿流的,完了人还轻飘飘一句“此来只为切磋,不贪虚名”,便潇洒而去,论武者之名便由此而来。打那以后,直到现在,江湖中他自认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实打实地用实力说话。据说当年玄劲修为就已入化境,按正常时间来算,这人应该已经六十多岁了,可看起来还和三十岁一样年轻,你说他有没有修仙?现在他跟你说他是凡人,你信啊? 可大佬既然如此说了,莲华还能怎么办?嘟着嘴回道:“好吧,那我只好期待下回分解了。” 恰好诸葛靖和玲珑猫谈完出来,看玲珑猫神情有些复杂,当着众人莲华也不好问,只是嘿嘿笑着把刚才把脉的事说了一遍。 不料玲珑猫略一沉吟,便拢起袖子道:“那这样,你用你的必杀技轰我一下,一来太启哥好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材料,二来我也试试你有多少斤两。” 尹太启闻言点点头,“也可。” “这……”莲华有些迟疑地看向诸葛靖,毕竟是在六扇门内,要动手怎么也要得到上级批准不是? 诸葛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更何况是为了自家孩子,当然要支持,“如此,便到练功房去吧。” 一行人来到练功房站定,莲华还是有点犹豫,“那个,猫猫,你要是接不住就躲开哈,不要硬撑。” 玲珑猫得意一笑,“你放心吧,就我目前的实力,太启哥都不一定打得过我。” 玲珑猫牛吹得飞起,尹太启不恼,反而笑眯眯的眼里满是溺爱。莲华瞬间就放心了——看样子,不像是没信心,那说明现在的玲珑猫今非昔比了,既然如此,当然是放开手一试。 所以莲华也不再废话了,双掌运劲,上下一分天地阴阳,绕上半圈收于腰腹处,双掌间犹如漩涡般不断凝聚压缩着力量,周围的空气被抽得呼呼响,就连房上的瓦片都在咔哒咔哒颤动。 那边莲华全力施为,这边六扇门众人尽皆失色,看着小师妹平日嘻嘻哈哈的,没想到实力如此惊人。宇文安明和孟灵静更是心下骇然,看这声势,之前揍豺火帮那胖子时,莲华估计才用了三成力道,现在这一下使出来,绝不是闹着玩的,怕不是要把练功房给拆了。 然而想叫暂停已然来不及了,莲华吐气开声,双掌推出,“两仪霸凰拳!” 磅礴的气劲如一把撑开的大伞,向玲珑猫呼啸袭去,隐隐还能看到两只凤凰般的气旋如两仪互逐在其中旋转。 在莲华聚气的时候玲珑猫脸上的笑就消失了,原本她以为会比较棘手,但没想到会如此棘手——这可比kof里龙虎队的霸王翔吼拳漂亮多了啊!为什么我怎么没想到?呜呜~不,我不甘心,这个逼必须我来装! 众目睽睽下,电光火石间,只见玲珑猫抬起一只纤纤玉手,说了一句“反弹!” 然后那个气势磅礴的“大伞”就调转头向莲华扑来。 “卧槽!”莲华只来得及骂出一句就下意识闪开,然而她身后的练功房大门就遭了殃,瞬间被轰得四分五裂的,气劲波余威不止,直接把距大门二十米远的院墙轰出一个大洞,再把距院墙百米远的外围墙轰得龟裂,这才罢休。好在因为今日被派遣出去的人员不少,加上这个时候很少有人来练功房,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众人都有些发傻。 “你……”莲华最先反应过来,愤愤指着玲珑猫,又指指外面的狼藉,“修,修啊!” 玲珑猫咂舌,“修修修,立刻找人来修,我付钱!” 尹太启和诸葛靖对视一眼,笑道:“小友神功确实令我大开眼界,只可惜才疏学浅,仍没看出什么门道。今日既造成损失,权且歇息,改日寻一处僻静之所,再试一试。” 还试?你是看上瘾了还是怎么的?合着我白打了?莲华摆出一张“我可去你的吧”的臭脸,哪知尹太启丝毫不介意,只好转回来气哼哼瞪着玲珑猫。 诸葛靖见自家姑娘那么彪悍,心中喜忧参半,“今日就此作罢,赶紧找人来把被破坏的地方修好。我和师兄许久未见,还有话要谈,没事莫要来打搅。” 谈谈谈,弹棉花弹!你以为你是在卖丸美弹力蛋白是不?要不要我帮你弹走鱼尾纹啊?嗯?!看着两个大佬没事人一样泰然自若地离开,莲华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死老头,说好的单位就是家的文化呢?家被拆了欸!虽然,也可以算是我拆的就是了…… 玲珑猫见状不妙,赶紧安抚,“哎呀,你别生气了!那么生猛的一招,我要是接下来,你不怕把我弄伤啊?我跟你说,我决定去了。” 莲华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去哪?西班牙?塞浦路斯?” 众人:??? “说什么胡话呢!”玲珑猫哭笑不得,“去支援你的爱郎万三将军!” “蛤?” 玲珑猫闪着大眼睛点头,“嗯嗯!” “不是,谁跟你说他是我的爱郎了?” “你上司说的呀,他跟我说,你听闻三关失守,担心得都哭了好几回呢!而且,一直想联系我一起前往营救,可是苦于联系不上我,茶饭不思好几天,都瘦了!” 个死老头!我什么时候为这事发过愁了?莲华把拳骨捏得噼啪响。 那边游君宇一脸茫然,低声问旁边的荆少卿,“她真的哭过啦?” 荆少卿回了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一旁的宇文安明则是满肚子醋味儿——大人怎么能这么卖自己女儿呢?那万三郎有什么好? 莲华咬着压根笑道:“不是我说,你就不能开动一下你可爱的小脑筋?他说你就信啊?我昨天还和你在一品香胡吃海塞来着,怎么就茶饭不思了?” “那兴许是你见到我,愁怀稍解,开心了嘛!”玲珑猫笑得越来越勉强,眼角瞥到一旁的九桃,“还有九桃!一下见到我们俩,你能不开心,能不高兴?你说是吧,九桃?” 九桃一开始还听着,到后面听着玲珑猫都有些威胁自己的语气了,不由扑哧笑出来,“姐姐,你快别生气了,你看你,都快把掌门吓哭了。” 莲华挥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久桃脑门上,“笑笑笑,你要做姐姐的孝女是不?她现在都辞了掌门之位了,还叫她掌门,有没有长记性了?” “呜~” 其实莲华并没使多大劲,毕竟拿九桃当自家妹妹,可看九桃装作疼得要哭,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再多不爽也忍了,“好啦好啦,哭什么?谁叫你不学好,往我枪口上撞啦?” 顺势把九桃搂在怀里,不易察觉地捏了一下对方小腰,低声道:“哎哟,不错嘛!锻炼没有松懈,这里的小肥肉都没了,晚上跟姐姐一个屋哈,给你检查检查,嘿嘿嘿……” “姐姐最坏了!”九桃侨脸瞬时红了,娇嗔地一把推开莲华跑开去。 看着小丫头娇羞无限的背影,莲华眼睛一转,“猫猫,你新收的这两位,昨天没给我介绍呢。怎么,新宠啊?” "你看你,胡话怎么张口就来?"玲珑猫笑容僵在脸上,她自己知道自己事,虽然跟尹太启说是有缘就认下了,但其实自那次从嘉城经过就看上了两姐妹——没错,新收的两个,正是在嘉城卖早餐小摊上的姐妹俩。 第85章 被嫌弃了 两姐妹,大的取名小素,小的取名小蛮,都是玲珑猫给起的花名。 莲华对此表示吐槽无力,“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这是白居易写来描绘自己的两个小妾,樊素与小蛮的,起这花名,感情拿自己当白居易呢?会写诗么? 上次给莲华送了药之后,返回时路过嘉城,玲珑猫就把两姐妹给收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功夫和品行都有所提高,但来都城还是第一次,所以她们相当兴奋,只是一进城就去伍朝最热门的一品香酒楼吃大餐,接着又到威名赫赫的六扇门参观,姐妹俩一时都没适应过来,有些怯怯的。 “我原本辞去了掌门之位就不想带她们的了,但是一想人是我带进去的,拍拍屁股走了不是个事。而且她们也愿意跟着我,所以就带着了。”玲珑猫色眯眯瞄了两姐妹一眼,语气却一本正经,“再说了,我那么大个腕儿,带两个徒弟不也很正常嘛?这次去支援前线,你必须和我一起哟~” “那是自然,”莲华拍了拍藏在腿侧的转轮手枪,“就你和你太启哥哥一起去,人家知道你们是去支援还是去度蜜月啊?我还不放心呢!”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和我一起去!都城有什么好玩的,带我转转去呗?” “转你的头,还不赶紧叫人来维修!”莲华一肩膀给玲珑顶得一趔趄,“这要传出去是我俩拆的,六扇门以后还有什么脸面?” “好好好~”玲珑猫翻了个白眼,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拍莲华手里,“够了吧?” 莲华这才嘿嘿笑着把银票接过来,转手递给宇文安明,“对方认错态度虽然不诚恳,但是赔礼很到位,又得劳烦宇文大哥找些工人来收拾烂摊子了。” 宇文安明有些小得意,在场那么多男子,莲华就信任自己。 然而他手还没抬起来呢,一旁的荆少卿已一把将银票劫走,抛下一句“我来处理”,就已经走出十步开外了。 “这小子,对莲华的事挺上心啊!”游君宇玩味地看着这一幕,一转头看到宇文安明黑着的脸,连忙追着去了,边追边喊,“哎~哎~你等等我!” 宇文安明哀怨的目光再转向莲华,就见其姿势僵硬地目送荆少卿远去的背影,半晌才有点反应不过来的小声结巴道:“谢……谢谢啊……” 见莲华这反应,心中的不平也没那么浓重了,反而因为看到莲华尴尬的样子颇感滑稽,宇文安明轻笑一声,也跟着去了。 直到宇文安明拐出门口,莲华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一旁的玲珑猫笑得直抽抽,“你这演技也太好了吧?” “不演能行吗?”莲华心有余悸,“荆大哥突然变得热心,本来也不是坏事。可他这么做事让其他人怎么下得来台?都是一个部门的,要注意团结嘛!” 两人叽叽咕咕边聊边往外走去逛街了,却不知里面诸葛靖和尹太启正在讨论着自己,具体来说,在讨论莲华。 “师兄想必已从气脉上看出,莲华就是我女儿。不是师弟想隐瞒,而是这些年师弟忙于世间俗务,涉及的利益纠葛和太多太深,怕公开了她的身份对她不利。” 尹太启神色黯然,虽然他一心修行看透世事不愿过问,所以对一切世间的关系早已看淡,但终究师兄弟一场,他如何做得到漠不关心?“万事皆由因缘起,我都懂,你不必多言,我亦不会多言。” “谢师兄体恤。一别多年,师兄可安好?” “我自然是好的,每日遵循师尊教导,炼体修心,断绝凡俗之想。倒是你……清减了不少。”两人间的差别,一目了然,但实话实说就太过伤人。 感受到尹太启的关爱,诸葛靖回想起儿时两人在不世高人门下学习的时光,不觉有些哽咽,“少不更事,总以救护天下万民为己任,不听师尊之言,提前下山。没想到一别就是五年,师尊仙去,我亦因误害侠义之人,弄得与女儿分离,如今即使相认也不敢公开。天理自有安排,我却妄用凡夫之身去掌控,换来的只能是泥足深陷,再难自拔。” 尹太启也少有的眼眶微湿,“你既已明白此理,为何还不及早抽身,随我离开?” “谈何容易啊!”诸葛靖仰面叹息,“你我终是凡人,如何能做得出至圣至巅之人的举动?师兄为何出关,想必心中也是有所牵挂,希望能明白师弟的苦衷。” “你……我此次出关,原是为她,可如今也变了。” 诸葛靖狐疑地看向尹太启,“哦?” 尹太启没有接话,打他看出玲珑猫不再是昨日飞霞开始,就明白这是老天在帮自己断情缘——你喜欢的人,不再是她自己了,你还会喜欢她吗?喜欢,你就是贪恋她的皮相,这不是愚痴和贪执是什么?不喜欢,那就说明所谓的情缘不过是虚空而已,就好比水中之月,对其再痴迷,但它实际并不存在。 这次出关,是为了赴之前与飞霞定的约,但面临物是人非之境,尹太启长年修道如何不知是上天在点醒自己?只是他感应到天下将有祸事,又还涉及到尹太启和玲珑猫两个自己关心的人,才决定走这一遭,也算是了断自己最后的尘缘,待此间事毕,就不再过问世事了。 可是,他看得懂,是自己的机缘成熟,不代表诸葛靖也能明白,所以尹太启一时不知该怎么跟诸葛靖说明,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道:“这些事,自有机缘,师弟以后慢慢悟。先来说说你的女儿吧。” 这话题本来转得很突兀,但是诸葛靖也不是半点悟性没有的人,明白师兄不是有所保留,而是实在说不得,所以也没在意,更何况,比起这些,他现下更关心莲华的情况,赶紧接道:“依师兄看来,小女可有几分仙缘?” 尹太启看了诸葛靖一眼,见其关切之情颇深,心中一叹——师弟这辈子牵挂太多,怕是走不出凡俗了。只是莲华这女子,体内的能量,就连自己都没法搞明白,看她的气劲中有两仪之象,那应该和天地之气相通,也就是说和玄劲同根同源,应该是相融的,可现在的情况偏偏是排斥的,就很不讲道理。只好实话实说,“她体内的能量,应是另有机缘,是仙是魔,我亦无法看透。” “这……”感情之前说什么改天再看都是权宜的话啊?诸葛靖有点慌,就连在修道一途最顶尖的师兄都看不透,可见莲华背负的东西有多强大? “倒也不必担忧,她既然能通过喝清泉玉露而凝聚出一些玄劲,可见本性还是纯洁的。只是机缘未到,谁也无法判断今后的走向,不过有如此独特的机缘,他日自成一派也说不定。想必你已经知道,她准备在郦水集附近开一家温泉旅舍隐居,如此看来,应是仙缘居多。” “这就好,这就好……”诸葛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这破丫头,老天还给安排了什么特殊任务,搞得神神秘秘的!“我只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开心自在、无忧无虑,最好不步我的后尘,不再为凡尘所累。” 这还真不好说,毕竟已经陷进来了——尹太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还有一事,我估计也会去那隐居……” “哦……啊?!”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也考虑同去。” 诸葛靖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逐步理解,自己隐退之后,悄悄去那和女儿团聚,纵享天伦,真是美好得难以想象。可是终究只是美好罢了,自己这些年涉及的恩怨颇多,如何轻易脱得开身?就算万幸脱得身,但凡有一点消息泄露,仇人寻去,这不是把自己最关心的人全都给带入险境了吗?可是师兄能这么说,说明不论自己怎么不成器,师兄还是愿意看顾自己,所以明知不现实,诸葛靖还是舒心笑了,“师兄的关怀,铭感于心。” 虽然诸葛靖没有接着说什么,但尹太启却已对他所想了然于心,纵有千般劝解的心,彼时再难道出分毫。 这边莲华扯着玲珑猫,没有瞎逛,而是直奔宁王府。本来拜会大户人家,又没有预约,怎么说也应该带点小礼物的,可是一来莲华之前在一品香请客的花销实在感人,二来这种封王的世家,什么没见过,送不在点子上徒让对方看低了。所以莲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啥也不带,空手上门喝茶,没准还能吃顿好的。 莲华麻痹自己,自己和叶晨是小辈的交情,又不是拜会老宁王,谁找小伙伴玩还要带礼物哦?玲珑猫就更无所畏惧了——老娘现在天下无敌,去哪里去不得? 所以莲华大大方方地跟宁王府门前的门子挥挥手,“劳烦小哥通报一声叶大公子,就说老朋友来找他玩啦。” 门子将莲华和玲珑猫上下一打量,见莲华的公人服与众不同,小心翼翼拱手问道:“敢问是大公子的哪位朋友?” 莲华将腰间的名捕腰牌露出来,“你们大公子有几位名捕朋友啊?” 显是叶晨有过嘱咐,所以门子一看腰牌便反应过来了,赶紧堆着笑往里让,“原来是莲华名捕,快里面请。小的认生,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另一个门子颇有眼力见的,拱手一礼,便往里面跑去通传。 “看不出来,你这腰牌还挺好使啊。”玲珑猫伴在莲华身边往府里走,挤眉弄眼的。 莲华本想说你个势利眼,可一想如今在王府了,说话要注意影响,所以很官气地回了一句:“好说。” “哎哟哎哟,这才在都城待了多久,还油腻起来了。” 这一下给莲华整破功了,一来端着难受,二来玲珑猫这阴阳怪气的实在欠收拾。所以她剑指直戳对方丰腰,“你个小贱人,吃我一招,小龙问路!” 玲珑猫被她戳得一哆嗦,“好啊,你敢偷袭我,怕你不成?我就来钳握芙蓉!” 她神功大成,身手又快又狠,莲华哪是她对手,躲都没法躲,瞬间被掐在腰上,直给掐得一激灵。 “嘶,别闹,你也不看场合,严肃点!”莲华一边假正经,一边又是一下戳过去,“我再问一下路!” 两人正闹得欢,却听那边传来一声严肃的“嗯哼!” 抬眼望去,原来嬉笑间已进入迎客大堂,居中正坐的不是叶晨,而是两位保养得宜的长辈。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盲猜是宁王和夫人在此。 两人腾地俏脸嫣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自己没教养么?好尴尬啊! 老宁王到底是过来人,率先开口,“两位莫要拘束,且请宽坐,已有人通报晨儿,一会儿就该到了。” 莲华赶紧拉着玲珑猫坐下,想想不妥又起身抱拳道:“我与大姐闹惯了,原想着来找叶晨玩,所以轻松愉快的。没想到撞见宁王和夫人,让您二位见笑了。” 玲珑猫也赶紧起身,“不怪她,怪我,看她端着太累了,就故意刺激下她,没成想得意忘形了。” 老宁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一旁的夫人开口了,“早听闻都城小霸王,脾气火辣行事大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们年轻人天性爱耍闹,实属正常,就是太闹腾了些。” 这夫人一开口,莲华就知道老宁王两口子对自己的评价不是太高了,别听这话里处处好似褒义,而且带着长辈的宽容,那都是看在叶晨的面子上说的体面话了,实际意思翻译出来就是“早就听说你丫的小霸王闹得,没想到真能闹,我们宁王府可不接受”。 这些莲华都理解,毕竟第一印象很重要,而自己给老两口留的这第一印象,不说稀碎吧,至少也是个品行不端。可莲华不理解的是,自己在都城和名流就没打过什么交道,和宁王府的关系除了和叶晨交好也就没什么了,为何看如今的情况是重要到父母要看看的程度?难道叶晨对父母说了非莲华不娶的话了? 第86章 宁王府下厨 好在叶晨叶达及时赶到,这才免去了尴尬。 然而老夫人还是不放心叮嘱道:“晨儿,莫只顾嬉闹玩耍,多访名师交益友,将来才扛得起你阿爷的位子。” 叶晨其实早就来了,原本想看莲华在父母面前表现一番,没想到直接翻车了。此刻听自己母亲如此明晃晃的拒绝莲华之意,慌忙上前行礼道:“阿娘!莲华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莲华也不笨,对老夫人抱拳道:“老夫人放心,我一介江湖儿女,如何能上得大家厅堂?自不会高攀王府。” 老夫人正愁拿捏不到莲华问题,闻言立刻挑刺,“哼,只怕心口不一吧?” 叶晨急了,“阿娘!” “你这逆子,没听到她全然不把你放在心上吗?如何不让为娘的说个透?” 莲华微微一笑,“老夫人!当初我救下叶晨,也没谁给我送过谢礼吧?我问你们要过了吗?如今我和叶晨也只是好朋友聊聊志向的程度,一没讨要财物,二没培养感情,您堂堂宁王府当家主母,对有恩之人如此品评就是王府风范?” “你……好好好,晨儿,你看看你挑的女子,敢这么对阿娘讲话。” 莲华一抬手拦住叶晨,继续道:“我只知道,人的出身是有高低,但人高贵与否,源于品行,而不是看谁脾气大。我和自己姐妹玩闹,您认为品行不端,我认,毕竟确实没看场合,有失端庄和分寸,而且也向王爷和您赔不是了。可您要是以此判断我一无根野草绝非良人,那今天就要让您见识见识我小霸王非是浪得虚名!” “住口!”老宁王一声暴喝,镇住了场子,才又和气道:“今日内人出言无状,莲华名捕切莫往心里去。夫人,快给名捕赔个不是。” 老夫人满心的不服,心里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但如何拉的下脸给小辈道歉? 莲华赶紧摆手,“王爷言重了,无需道歉。其实,老夫人见我姐妹俩身处王府还没个正形,担心把叶晨带歪了,也是人之常情。我也只是因为没能给二位尊长留下好印象,懊恼不已,这才话赶话随了性子,还望王爷和夫人莫要怪罪才是。” 说完碰了旁边玲珑猫一手肘,玲珑猫赶紧跟着行礼,“是,实在惭愧。” 老夫人闻言佯做诧异道:“嘿!你这丫头,怎么横竖的理都有你?” 这句逗趣的话,其实就是下台阶,所以众人皆都呵呵笑起来,气氛这才松弛。 老宁王此刻全然没了刚才的爆喝的雷霆之色,一脸的和蔼可亲,“好啦,晨儿,你们年轻人去聊你们的。中午在府里摆上酒宴,咱们好好感谢感谢莲华名捕。” 叶晨这才领着莲华和玲珑猫往自己的别院去。 看着几人出去,老夫人靠在老宁王肩头,“王爷,你觉得这女子如何?” 老宁王拍着夫人的手,点头道:“有点意思。虽不是闭月羞花之貌,但容姿清丽,也颇喜人。从性格来看,重情义,讲理明礼,不自视甚高,也不轻贱自己。初到六扇门就能坐上与四大名捕齐名的位子,看来确如晨儿所见,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女子。” “没想到王爷对她的评价那么高。唉,现在细想起来,她确实有理有节。我不知道是怎么了,被话一带,倒跟她争辩起来。” “你啊,这些年来,在府里谁对你不是千依百顺的?自是对不顺着自己的事看不惯。晨儿如今已是能做主的年纪了,你当娘的,也该放宽心啦。” “我只怕,她真的嫁进咱们王府,以后搅扰得不得安宁。” “那倒不会。”老宁王宠溺地对夫人一笑,“我最看好的,就是她知进退、识大体,不一味退让,也没有据理撒泼。她要真嫁进咱们王府,那绝对是晨儿一大助力。” “王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之前晨儿要退亲,我还担心如何是好。” “哼!就董尚书和他的混账儿子,他们也配!若不是董秀珠确实秀外慧中,是做当家主母的料,本王都懒得理会!”老宁王说到这顿了顿,“那孩子刚才说的,和晨儿未谈及感情,我看这姑娘性情爽直,多半是真话。晨儿和她年纪都不小了,若是双方并非没有情意,还是及早敲定的好。我可是听说,万老将军拿她当准儿媳看的,真要是晨儿看准了人,少不得咱们还要和将军府掰掰手腕了。”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万老将军何等样人,她看上的儿媳怎么会错?我真是糊涂了,没来由和她生什么龃龉?若因为这点嫌隙误了晨儿的姻缘,该如何是好?” “好啦好啦,人家不也没因为这事儿就甩袖而去不是?说明对晨儿不是半点情意都无的,咱们往后说话注意点就好。至于她和晨儿之间情意有多深,待会的宴席,试上一试便知。” “还是王爷英明!”听老宁王什么都想得稳当,夫人这才展颜而笑,“可得吩咐多弄几个好菜,给王府和晨儿都长长脸。” 这边莲华和玲珑猫跟着叶晨径直往别院去,一路上府内的布置古香古色、美轮美奂,看得玲珑猫啧啧称道。 叶晨听得有面子,心里的那点膈应也消解不少,微笑着看向莲华,“我阿娘近些日子身体略有不适,所以方才言语上才会不得体,不是针对你,不要放在心上。宁王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叶达也赶紧点头,“兄长所言对极。莲华姐姐,阿娘只是有时嘴上不饶人,平日心可善了。你要是心里憋得慌,打我两拳出出气,可千万不要记恨啊。” 前面带路的小厮和路过的仆从皆都有些颤颤的,何曾见过两位公子这么宽解外人的?那可是宁王府主母,别说说你几句了,就是打了骂了,也不见得需要个理由的,如今反倒劝解起外人来了,可见这次的客人在两位公子心中的重要程度。 莲华是有气,但不是气老夫人,而是气玲珑猫——什么塑料姐妹,先是破坏六扇门,接着又被害得在老宁王夫妇面前丢脸,现在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嘴脸,还能不能处了? 玲珑猫也委屈,你自己不经逗,先动的手,现在赖我是不?好吧,赖吧,确实是我不看环境起的头,所以一路上反而是她活跃地这夸夸那赞赞的,要说古代权贵的门庭讲究她也不懂,但是夸就对了。总算叶晨发言缓和了气氛,她才喘得一口大气——呜呜,莲华生闷气的样子好可怕。 莲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人家家里,言行放肆是自己这个做客人的不对,而且自己气的是玲珑猫,和老夫人之间的事早就抛脑后了。听得叶家兄弟这么宽慰,遂挠了挠脸蛋,“你们俩言重了,是我不对,惹得老夫人不快,说我几句是应该的。行啦,咱们先说正事,待会我去伙房做个好菜给老夫人赔不是。” 听莲华这么说,叶家兄弟俩这才放下心来。 莲华找叶晨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把温泉旅舍的雏形定下来,等这次狠揍了北野大军回来,就去开工。 叶晨的别院名叫晨曦院,布置得宽敞通透有朝气,有了么个大致的概念,想必建温泉旅舍时工匠们的作品还是让人放心的,就是不少地方要给高科技留空间,所以莲华都顾不上喝一口下人送来的香茗,撸起袖子就在叶晨那张价值不菲的漂亮书桌上画起草图。 叶晨在一旁静静地看,尽管草图里好多地方不太清楚,但看到心仪的女子如此专注如此投入,他只觉得赏心悦目。 就是苦了玲珑猫,她本来就对男性不感冒,更何况在结识了尹太启之后,对叶达这种毛都没长齐的更是兴趣缺缺,所以一边和叶达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边百无聊赖地在屋内东戳戳西点点。直到莲华看她实在快尬炸了,才招呼她过来,一起参考温泉旅舍的规划和布局。 撂下笔,莲华方觉得口渴,端起旁边的茶杯一饮而尽,这才招呼叶达也过去,一边就着草图给叶家兄弟讲解自己的构思,一边歇气。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一个丫鬟过来传话,“王爷请莲华名捕过去用餐。” 莲华这才跳起来,“糟了,忘了时间,还没给老夫人做菜呢!” 叶晨莞尔,“不打紧,以后有机会再做便是。” “叶达,以后别跟你哥学啊,哪有拿着女生使劲儿宠的?”莲华坏笑着顶了叶达一肩膀,“宠坏了,不就砸手里了?” 叶达有些宕机,莲华这玩笑开的有些大,他感觉自己扛不住。 好在玲珑猫及时打圆场,“你瞎说什么?又没正行了是吧?” 莲华一愣,这才发觉自己搞得过于轻浮了,赶紧一指旁边服侍的小厮,“去伙房,你滴,前面带路滴干活!” 小厮看着叶晨等指示,谁知叶晨正发愣,心里也明白这个“姑奶奶”自己绝对惹不起,所以道一声“姑娘请”,便领着莲华往伙房去了。 玲珑猫跟在后面,见叶晨叶达还在发愣,便折回去在两人面前打了个响指,二人这才回过神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小莲华?”玲珑猫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问出来。也不等二人回答,便贼笑着道:“她这种不循规蹈矩的姑娘,你要是不讲策略还一味迁就,这辈子就只配跟在她后面吃风了。” 直到玲珑猫走远,叶达才讷讷道:“我只道莲华姐姐古灵精怪,没想到她这姐姐也不遑多让啊。” 叶晨则细品着那句“不讲策略还一味迁就”,唇角逐渐勾起,“走,我们也去伙房看看,看她今天要做什么好菜。” 徒留传话的丫鬟在原地凌乱——不是,你们倒是理理我啊! 话说莲华来到伙房,给王府的厨子吓了一大跳。 领头的试探着上前行礼,“不知官爷,到此为何事啊?” 领路的小厮瞥一眼莲华的名捕服,含着笑介绍道:“郝师傅莫慌,这位是莲华名捕,来后厨为老夫人做道菜。” "莲华……"郝厨子将莲华一打量,纳头便拜,“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他一拜,身后四五个厨子也都跟着下拜,一下就给莲华整不会了。 莲华一边把几人扶起,一边问道:“快别拜了,我是不是翻书翻快了,跳过几章剧情了呀?为何有一种‘发生了什么我本该知道而我却并不知道的事’的感觉?” 郝厨子几人对视一眼,虽不知莲华奇怪的比喻是什么,但都挺激动的,“我等皆学过炒鸡杂,那味道,真绝了!” “学个炒鸡杂,怎么我就成师父了,你们可别乱攀关系啊!” 看莲华不认,郝厨子赶紧解释,“师父有所不知,自从你在郦水驿站传授炒鸡杂以来,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除了学会这门手艺,还有对这道菜的喜爱以外,也都为师父为百姓着想的眼界和气度所折服,这才是庖厨之德啊!听天然居的连师傅说师父来了都城,我等日日盼着能见上一面,奈何六扇门重地,我等如何敢冒进?如今得见,真是死也值了!” 莲华哭笑不得,好家伙,谁说古代人好骗的?感情我那白衣白帽的胖子故事白编了,出了郦水集哪儿的厨子都唬不住。不行,我要再挣扎一下试试,“你们当时不在当地是不?我记得我说了,是白衣白帽的胖厨子给我传授的手艺,你们要认师父就认他。” 郝厨子和身后几人对了对眼神,打着哈哈道:“都一样,哈哈,都一样……知道师父不贪恋名声,但我等既已得授艺,如何能不感念?师父,您这是……找宁王爷办事?” 这边叶晨刚好过来,闻言立刻训斥,“多嘴!她是王府贵客,岂是你能随意打探的?” 郝厨子一看是叶晨,有些无奈,赶紧上前行礼。 “行啦!别吓他,好歹人叫我一声师父,我得照着他点。”莲华冲叶晨做了个鬼脸,又转回头看向郝厨师,“那个……郝师傅,你来给我说说,平素老夫人喜爱吃什么菜啊?” 郝厨子何等样人,早从叶晨的训斥中品出味儿来了,陪着笑回道:“老夫人喜爱的,叶大公子最是了解,师父问我反而舍近求远了。” 算你识相,叶晨满意地上前看了看菜,发觉自己也不认得几样,只好点头道:“阿娘平素喜欢吃素,难得有肉类能得她青睐,也就一品香的肉圆子是她心头好。” 第87章 园子汤 肉丸子?就这?莲华促狭地和玲珑猫碰了碰眼神,太小case了。 一品香的肉丸子莲华吃过,比较偏向现代的牛肉丸,而且做得不太到位,腥味极重。 那有什么可吃的嘛? 莲华扫了一眼食材,对几个厨子招招手,“既然你们叫我师父叫得那么热切,那我今日就教你们一道三鲜丸子。” 几人一听,眼里放光,激动地围上前。 莲华想了想,俏皮地歪过头看向叶晨,“望小宁王阁下批准。” 心仪之人跟自己调侃,叶晨笑得赏心悦目,“看你做菜是享受,那有什么批准不批准的?我主要是担心阿爷他们等急了。” “放心,一定不让饭菜凉了。你们几个都听到了?咱们要加急做事了,让师父我看看你们本事,根据我吩咐把食材都处理好。” 这一下,几个厨子干劲来了,都想在莲华面前表现一番,在莲华的指挥下,甩开膀子做事。 “师父,您看菜切成这样可以吗?”看莲华站汤锅前运气,负责切菜的厨子先“交卷”。 莲华看了一眼,暗自赞叹,娃娃菜被均匀好看地切成条,既美观又容易入口,“很好!这第一鲜,就是汤底,我喜欢用笋干熬汤,但今天赶时间来不及泡发,所以临时改用猪骨汤兑鸡汤,话说这边的鸡汤谁吊的?有一手哈,我就不问自取用一些了。” 旁边另一厨子闻言开心坏了,连道“师父只管用。” 这时做肉糜和碾豆腐的都过来了,“师父,第二鲜和第三鲜是这两样吗?” 莲华嘿嘿一笑,“当然不是了!第二鲜,就是娃娃菜,你们可不要小瞧了它,今天这汤,有它没它可完全不一样。” 说完便把切好的菜倒下锅,“第三鲜才是这两样,我要做豆腐丸子。” 豆腐丸子?!在场众人无不惊讶,那玩意儿也能搓成丸子? 然而当他们看着莲华将肉糜和豆腐沫儿混在一块儿调味,搅拌均匀以后,手一掐就是一个药丸般大小的丸子滑入锅内,噗噜噗噜几下沉浮,一个可爱的丸子就浮在汤面上时,无不悄悄竖大拇指——今儿个真就开了眼了。 莲华做得快,没一小会儿几十个丸子就完成了。 没翻腾上几下,莲华就捣鼓着盛出上菜了,“这豆腐丸子,讲究的就是一个鲜,所以要掌握好火候,若是煮过头了,丸子的鲜味就要大打折扣……就是鲜味就会不够的意思。行了,还有些材料,你们自己来试试,我吃饭去了……” 莲华吐吐舌,拉着玲珑猫就往外跑,说顺嘴连“折扣”都冒出来了,古人谁懂啊? 老宁王夫妇二人原本听闻丫鬟回禀说还要等等,都有些不太高兴,哪有长辈等小辈的理?可听闻是因为莲华要给老夫人做菜耽搁了,就都欣然接受了。 可是人能等,这一桌子菜等不了啊!一会儿凉了还怎么吃?二人正有些纠结,就见莲华跟叶家兄弟过来了,后面还跟着端菜的下人,不由对视一眼,这么短时间,恐怕做的也不见得有多好,不过有这份心,也是极好的。 莲华亲自为老宁王夫妇盛汤,每个小碗内,嫩黄白玉的菜叶托底,盖上三个丸子,来一勺热汤。光是视觉上就让人觉得温暖圆融,相映成趣,加上热乎乎的香气,给老宁王夫妇看得呆了。 宁王妃有些不可置信,“这是……这是你做的?” “假一赔十,您快尝尝吧,当心烫。”莲华乐呵呵地喝了一小口汤,嗯,就是这个味儿! 宁王夫妇尝了以后莫不双眼泛光。宁王举着勺子连喝几口,这才舒舒服服呼出一口气,“鲜!这汤实在是鲜!这么些年,从未喝过如此鲜汤!” 宁王妃也惊叹,“还有这肉圆,松软香嫩,不知不觉一颗下肚,满口的鲜香回味无穷。这……这真的是肉圆吗?” 莲华压制着心里的得意,微笑道:“这不是肉圆,是加了肉糜的豆腐圆子。” “哦?这居然是豆腐?”宁王妃又咬开一颗圆子,细细品味,可不是豆腐的味道嘛?又喝了口汤,才满意地放下勺子,从腕上取下一个白玉的镯子递给莲华。 莲华迟疑地看看镯子,又看看叶晨,“这……” “上午争了几句,没能好好看看你。但从这汤啊,就能看出你确是一个善心善意的好姑娘。这个镯子,当是见面礼,你可不要推辞。” 莲华挠了挠脸,“王妃,您知道,我作为名捕,成天风里雨里的,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实在不方便,若不小心有所损伤,反而对不住王妃的一番美意。要不这样,您还戴着,就当帮我保管着,等我将来卸任了,您再给我?” 宁王妃刚一听是拒绝,脸上还有点挂不住,但听到后面跟其他人一起忍不住乐了——这傻姑娘,哪有别人戴着帮你保管的?可莲华说的也有道理,便将镯子递给身后的随侍丫鬟,示意交给叶晨,“那我就把镯子交由晨儿保管,以后让他来给你戴上。” 莲华赶紧点头,“甚好甚好,多谢王妃!”又转头看向叶晨,“呐,这可是我看着交接的,你帮我保管好哟~不支持抵赖!” 叶晨开心的正要答应,冷不防桌下被玲珑猫踢了一下,想起之前对方“讲策略”的友情提示,便潇洒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调笑道:“那可得看你的表现了。” 嘶~莲华眯了眯眼,我们有那么亲密嘛,怎么突然间还学会调情了?可老娘是这么好拿捏的么?翻了个白眼,道:“你敢不给,我就跟王妃告状,当心抽你。” 莲华语气俏皮,众皆乐,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心系六扇门修缮工作的莲华就带着玲珑猫辞行归去。 叶晨直送到府门外,依依不舍地看着莲华乐呵呵而去,这才返回府内后花园,加入宁王府话事人对莲华的品评当中。 “哎呀,晨儿,这姑娘,阿娘是越看越喜欢,她做的这一口汤啊,直暖到阿娘心里去了!你可得把握住啊。”宁王妃对莲华的看法与上午已截然不同,“王爷,你说呢?” 宁王呵呵一笑,把球踢给叶达,“达儿,你怎么看的?” 叶达略为沉吟,“阿爷和王妃,才刚和她接触,可能不太了解她的性格。依我看,哥哥若想娶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宁王妃一听急了,“你……你怎可如此说?你还是不希望你哥哥好?” “阿娘!”叶晨赶紧拦住,“达弟不是这个意思。” 宁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悠悠品了一口,才点头道:“我认为达儿说的对。” 宁王妃无奈,“王爷,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叶达因为以前做了不少糊涂事,所以此番被误解也没有往心里去,耐心讲解道:“王妃,她对大哥,不像是男女之情,仿佛仍是当朋友看待。” 宁王妃皱眉,“可是,她不是答应接下镯子了吗?” “他接了吗?她没接。”宁王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她那么说,是为了给你留面,不让你当众下不来台。以后镯子拿不拿,仍是后话。她和晨儿说的话,看似是耍笑,实则是为了你安心,她是出于好心,但晨儿当时不该和她耍笑的。” 叶晨尴尬地低下头,他原本也是想正面回应的,没成想被玲珑猫踢了一脚,鬼使神差地说了玩笑话。 见儿子开始反思,宁王也不苛责,开解道:“不过也不打紧,晨儿不是说,她要建什么温泉旅舍吗?可以在这个事情上,捆住她,要做得好,又不能太简单,要让她知道你在其中的辛劳与付出。这样一来,好事可成。” 这边莲华根本来不及想宁王府众人怎么看自己,出了王府走了还不到半条街的距离,就被宫内派来寻她的小黄门堵住了。 “不是,小张公公,大哥不是说三关危急,近段时间不必汇报的吗?” 小黄门哭笑不得,你要是知道你在王府内喝第一口汤的时候,那边幸帝就已经听你做菜的事听得垂涎欲滴了,会是什么感想?但他不能告诉莲华啊,所以只好推说自己只是听命行事。 无奈,莲华只好和玲珑猫分道扬镳,赶往皇宫。 幸帝原本在书案前批折子,见莲华来了,立刻手拄着下巴,做出一副苦兮兮的样子,“唉,吃不到皇妹做的圆子汤,朕这些日子都瘦了……” 我做,我做还不行吗?知道你派人盯着我,可有必要汇报得这么神速么?莲华翻了个白眼直奔专供自己使用的小伙房,心里还在嘀咕:你一个皇帝,跟我撒娇,装在宫里吃不好,像话吗? 幸帝一边美美喝着汤,一边愧疚道:“唉,万三郎原本可以回来省亲的,没想到北野这个时候入侵我国,把你们俩见面的事给耽搁了,国事为重,皇妹多理解一些。” “嘶~喝汤都拦不住你为我操心是不?” 自打知道莲华对万三郎没什么感觉以来,幸帝隔三岔五就拿这事打趣莲华,看她气嘟嘟牙痒痒的样子,幸帝就有一种奇特的爽感,乐呵呵的。 莲华叹了口气,“不过他回不来,我要过去呢。” “什么?!”幸帝闻言差点把碗摔了,“朕不相信诸葛大人会让你去,上了沙场,生死难料,你不准去,就是诸葛大人让你去,朕也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 “冒什么险哦?不去展示一下我高超的厨艺……呃,不是,我高超的武艺,如何能让伍朝百姓放心让你封我当皇妹啊?不然人家还以为只要会做菜的就能加入皇室呢!” “谁敢?!”幸帝放下碗勺,陡然散发出王者的霸气,“朕现在就封你做皇妹,看谁敢说个不字?” “不还是没封呗~”莲华耸耸肩。 幸帝:…… “好啦好啦~名正言顺还是需要的嘛!再说了,有算无遗策的诸葛大人运筹帷幄,没什么好担心的啦~就是去前线慰问下将士们,提振提振他们的士气就回来了,能有多大事哦?就我这小体格,我敢去和北野壮汉较劲?人家只要喊声杀,我立马躲万三将军后面……呃,不是,我是说我立刻在他身后摇旗呐喊。” “不行,没有朕的准许,你绝对不许出都城半步!”幸帝哪是那么好忽悠的,拒绝得斩钉截铁。 看莲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怕她想办法偷摸着去,又缓和下语气道:“此事待朕和诸葛大人商议后再说,在此之前,你不可妄动。” “好捏,有哥哥疼就是好!”莲华摆出一副乖巧相,“我听幸哥哥的~” 幸帝:……你越是这样,朕怎么就越是觉得你想跑呢? 越想越不放心,莲华前脚才离开皇宫,皇帝后脚就差人传召诸葛靖。 第88章 乱起来了 回到六扇门,看到外墙已经基本修复,莲华跟监工的宇文安明和荆少卿道声辛苦,就心满意足地去洗漱了——里面的修复进度可以慢慢来,但外墙这种事关部门形象的必须从速处理好——不过想想也是,六大名捕有两大在那看着了,工匠手脚不麻利点能行吗?姑且把游君宇也算上吧,虽然他在那悠哉游哉的样子不太像在监工就是了。 玲珑猫本来想说什么,但看莲华一脸疲惫之色,便作罢了。 莲华才倒在床上没多久,就听到九桃来敲门,“姐姐,桃桃洗干净了。” 怎么的,我今天还就得吃个桃桃了是不?莲华慵懒地招呼,“好好好,乖,自己进来睡觉。” 九桃推门而入,小脸蛋红扑扑的,把外衫一脱,里面赫然是一套来自现代的粉色睡衣,浴后的清香扑鼻而来。 莲华在床上好笑地支着下巴看着小丫头——好家伙,属实是把玲珑猫那一套现代清洁护理工具玩明白了。倒是自己,跟个老爷们似的的素面朝天,整日这里那里的到处窜。 “姐姐,那、那桃桃上床了哈。” 莲华笑而不答,看着小丫头羞羞涩涩的样子,心里似有一条小蛇在嘶嘶喷吐着小邪恶。 看莲华似是默许,九桃就吹了蜡烛,躲被子里悉悉索索地折腾了一会儿才抱住莲华。 莲华顺手就把小丫头往怀里揽,然后就浑身一震,“嘶~你个死丫头,什么条件啊,就敢玩裸睡?” 话还没说完,就被九桃分开里衣的衣襟,一口啜在胸上,莲华脑袋里轰地一声,整个人差点瘫软了。 “给我起开!”莲华用尽最后的毅力,将九桃推开,“你长本事了是吧?谁教你这么做的?!” 九桃不依不饶,又上前缠抱,“桃桃就要姐姐!” “你吃错药啦?”莲华不争气地连咽几下喉头,狠心往九桃腰间掐去,“没奶你要什么要?” “啊——姐姐轻点……”九桃疼得蜷成一团,终于停下攻势。 莲华这才松了口气倒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沌。 半晌才回过神来,歪过头一看,九桃背对着自己,抱成一小团在那一抽一抽的,散发着几许小落寞和小可怜。 莲华还能怎么办,赶紧哄哄她,“好啦好啦,姐姐下手重了,掐疼桃桃了,来,给桃桃揉揉。” 九桃不动,就那么蜷着,任由莲华从后面搂住,给她揉小腰。 “也怪你自己作,睡觉就睡觉,哪有上来就强袭姐姐的?” 九桃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委委屈屈,“是掌门……是大姐头说的,姐姐最喜欢这一套了。” 又是这家伙!自己搞拉拉教也就算了,这不教坏小朋友吗? “她放……她瞎说你也信啊?”莲华气得差点脏话都出来了,“好啦好啦,你不穿里衣,姐姐也不穿了,大不了咱们都光着睡!” 闻言九桃才缓缓展开身体,“姐姐为什么不肯要桃桃呢?” 莲华想说“只把你当妹妹看”,可转念一想,别小丫头不甘心转投玲珑猫的邪教就不好了,于是温和地问道:“桃桃,你还记得紫霞舫后山的那片桃林吗?” “记得的。” “那你去那摘桃子吃,是四月份刚结果就去摘呢,还是等到六月成熟的时候?” “自然是六月才去了,刚结的果子,小小的,又涩又硬,一点都不好吃。” “是吧?其实这人啊,也是一样的,”莲华终于还是心猿意马,伸手握住九桃的小肉包子把玩着,“你看你的小桃子,还没成熟呢,你就上赶着给姐姐送,这不是不讲道理嘛?” 九桃被把握得心痒痒,人也就没脾气了,“可是桃桃今年都十九岁了,而且姐姐平日里,不是经常……经常捏人家腰,还戳、还戳人家的臀……就那里嘛……” 啊,这…… “这不是要经常检查熟了没嘛?”莲华是谁?顶着心虚口花花,“再说了,也是为了向其他人示威,这是我家的桃桃,我的!谁都不能欺负!除了我……” 九桃闻言,心里暖烘烘的,这才转过身来,“那等桃桃成熟了,姐姐就会吃了吗?” “那是肯定的呀!”话都说到这份上,莲华知道回不了头了,要回也是等以后找机会,索性任由自己内心的小恶魔爽一把,怼上九桃的小粉唇一通亲密交流——啊!我爱这少女清润的口气……嗯?这味道,好像是佳洁士的牙膏,白桃味的…… 把九桃亲得丧失抵抗了,莲华才心满意足地躺平,抚摸着九桃如绸缎般丝滑的脊背,“姐姐的大床,舒服吧?” “嗯。”九桃小声却满足地回应,过了片刻,又握住莲华的包子,“那么姐姐,桃桃的桃子还小,还不到吃的时候。可是姐姐的桃子成熟了,不吃会坏掉的,所以桃桃可以吃你的,对吧?” 莲华:…… 第二天,吃朝食的时候玲珑猫频频投来“昨夜好事如何?”的猥琐目光,看得莲华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你有话说就说,不想说就好好吃东西行不行?老瞅着我是几个意思?” “啊?没事没事,只是看你今天气色好,叫人羡慕。” 莲华: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气色好了?你自己被老男人看着没法做睡在花丛中的小蜜蜂,就变着花儿的来拿老娘作耍是不? 一旁的孟灵静眨巴眨巴眼,仿佛知道了什么,“所以,昨晚你房里的动静……” 啪!莲华胡乱扒完碗里的面条,顿下碗拉着九桃就跑——这些人,太邪恶了,不能再让她们污染我家的小桃子。 看着莲华跑远,孟灵静好笑地看着玲珑猫,“我不信以你的功力会感知不到昨晚其实好事没成。” “静静,你什么都好,就是老爱说大实话。”玲珑猫回给对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我不给她臊跑了,她又要盯着我继续六扇门的修复了。人家难得来一趟都城,以后还会不会来都难说了,她倒好,要么就是修缮,要么就是温泉旅舍的建筑构想,无聊死我了。” “那你打算去做什么?” “去做什么?”玲珑猫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当然是去做我们女孩子最爱的事了,逛街、探店、吃美食!马上要去支援前线,生死难料,在这之前,不得去好好挥霍挥霍,享受人生啊?你来做向导,放心,一切费用我全包了,姐不差钱!” 这边莲华拉着九桃,来到大街上透气。一日之计在于晨,正是早市开市的时候,各路商贩陆续开张营业。 看着渐渐热闹的街面,九桃忍不住感叹,“都城真是热闹啊,还那么早大家就忙起来了。” 莲华动了动被九桃挽住的胳臂,“是啊,走,姐姐带你好好转转,了解了解都城的风土人情。” 话还没说完,就遇到几个六扇门外勤的小伙子回衙,想是任务完成得不错,四五个人嘻嘻哈哈神色轻松,老远看到莲华二人,就上前打招呼。 为首的叫周常,见莲华穿的便装,行礼道:“莲华姑娘,今日不当值啊?” 莲华本想礼貌地应付一下了事,可看几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便计上心来,“各位同僚有礼啦!这几日刚好得空,就带我妹妹出来转转。来,桃桃,见过几位小哥哥,这可都是咱们六扇门的青年俊杰。” 九桃学着莲华抱拳行礼,姿势倒是有模有样,就是声音脆生生的。 听到莲华夸自己,周常几人连道不敢当,内心却俱都美滋滋——六扇门门花夸我们是青年俊杰,其他的喵能做到吗?又听闻是莲华的妹妹,便都将九桃细打量。 九桃和莲华虽然只是患难姐妹,但经过这些时日的锻炼,体态和莲华有了七八分相像,加上小丫头因为崇拜所以时常模仿莲华,此刻看去两人倒有不少神似。这样一来,倒把周常几人看得呆了——门花被宠得跟宝贝似的,哪轮得到自己这些职位低微的套近乎?但门花的妹妹,年纪和自己又差不多,这总是有发展的可能的啊! 所以周常情不自禁就问出来,“九桃妹妹,可有意中人了?” 问完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唐突了,大早上的,一个偶遇,怎么一开口就是浑话? 莲华不语,只是送去一个鼓励的浅笑。 看了莲华的笑容,几人哪还有不懂的,呼啦一下就把九桃给围住了,妹妹长妹妹短的,有问爱好的,有提议晚些请客的,有给九桃送桃酥的,甚至有一个直接把他娘给的镯子摸出来就要往九桃腕上套。 九桃一直就是一个小跟班,何时见过异性这种如狼似虎的阵仗,一开始还受宠若惊,不到半分钟就慌得跟见不得人的小猫咪似的只顾躲了。 莲华又好气又好笑,当初那个见到飞花楼清秀小厮就差点被拐走的痴桃呢?怎么面对几个唇红齿白、意气风发小哥哥的热情攻势就羞涩了?你得支棱起来啊!你的色心呢?你的色胆呢? 九桃左支右拙的,突然冒出一句:“我还没熟呢!再说了,我、我是姐姐的人了!” 场面骤然冷下来,莲华哈哈傻笑一声,随即拉着九桃就跑,末了还弱弱补一句“各位同僚回见……” 周常几人:…… 足足跑过两个街口,莲华才停下来喘息,顺带捏了一下九桃的小脸蛋,“知不知道羞?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听莲华不是责备而是宠溺的语气,九桃气嘟嘟地,“姐姐你是不是不想要桃桃了?他们那样你也不管管。” “我又不是他们上级,怎么管?”这哪里难得住莲华,类似的借口每个成年人都有一大堆,“不过你不是挺喜欢清秀的小哥哥的嘛,怎么招架不来呀?” “我……” 九桃话才开口,那边街上就有人闹将起来,把莲华给吸引过去。 原来是一个卖朝食的小摊,店主和客人起了争执。 客人一看就不是都城本地的,破旧的衣着略显单薄,更像是来自比较暖和的南方。 店主莲华倒是认识,一对住在左近的夫妻,靠早上在这支起朝食的小摊,卖点粥饼度日,生意一般,人也还本分。 双方的争执,源于桌上的粥碗,客人坚持称自己只喝了两碗粥,可桌上有三个碗,所以女店主认为客人应该喝了三碗,只是想赖账。双方扯来扯去说不清,这才闹将起来,引得不少人围观。 穿越到这了,还能遇到到底吃了几碗粉的场景,莲华颇觉有趣,拉着九桃躲在一边看热闹。 就见女店主指着桌上的碗,争论道:“桌上明明就有三个空的粥碗,你却说你只喝了两碗,那有一碗粥难道会长腿跑了不成?” “嗨呀,你这妇人,好生不讲道理。”客人一脸无奈,“我确确实实只喝了两碗粥,你丈夫确曾看着的,如何就是我多喝了?” 女店主转头问男店主,“当家的,你可曾看着了?” 男店主老实巴交地回答:“我确曾看到客人喝了两碗粥,但我去给其他客人拿饼,等转过身来,桌上就多了一个碗。” 女店主立刻拍了拍桌子,“听到没?若不是你喝的,这碗会平白无故多出来?” 有好事者立刻嚷嚷,“那要不是他喝的,碗怎么会在他桌上呢?分明就是想赖账!” 不少人跟着附和。 “我不是没钱!就是再喝几碗我都付得起!可喝了几碗,我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客人气得发抖,甩出几两碎银在桌上,“两碗就是两碗,绝没有三碗之说,你夫妻俩休要平白诬我清白!” 九桃正要说什么,就被莲华给按住,“别急,再看看。” 有好心人低声劝客人,“你是外地来的吧?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界,就敢在此生事?” “什么地界?”客人不领情,故意高声道:“我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这是哪儿,我没犯法,你倒教我捏着鼻子做人,是何道理?” 女店主冷哼一声,“好叫你知道,此处乃是六扇门左近,识相的乖乖交了钱好走,否则,扭你去见官!” 第89章 公益做得不错 女店主语带威胁,客人却丝毫不惧,“我堂堂正正,有何惧哉?” “好!是个有骨气的汉子!”人群里走出一个糙汉,只见他取出一把解腕尖刀,铎一声插在桌上,“既然你问心无愧,可敢剖开肚子证明给我等看看?” 围观之人皆变了脸色,客人亦变了脸色,谁都知道剖开肚子那就等于是死。 “怎么?你不敢?”糙汉见状,语气里多了些威胁,“你肚子里是红是白,看看便知,莫不是确有多喝?” 大早上的,就要演那么血腥吗?莲华皱眉,老娘平日在这片风里雨里的巡逻,你们当我是摆设? 莲华还没动手,就见两三个泼皮挤了进来,为首那人对那糙汉行了个礼,告诫道:“朋友,收起你的刀,莫要作耍。” 糙汉摆出一脸凶相,“谁同你等作耍?他到底喝了几碗粥,剖开一看便知!是爽直汉子,就不要婆婆妈妈吗!” 泼皮闻言,道声得罪,身后两人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糙汉两臂,将其按在桌面按得结结实实,攥起拳头一顿好捶。 糙汉显是没想到泼皮里也有气力如此之大的,几经挣扎未能挣脱,大感不妙,赶紧讨饶道:“好汉是哪路人,怪我眼拙不认得,多有冒犯。山不转水转,还请放我去罢。” “晚了,朋友。这辅兴坊乃是六扇门所在,我等豺火帮众,奉命来此做公益。你既当众逼人自裁,又不听劝诫想要滋事,就别怪兄弟不讲情面!”为首的泼皮将糙汉的尖刀收起,沉声道:“押他去六扇门!” “至于这位朋友……”为首的泼皮转过头看向客人。 其实在被糙汉逼迫的时候,客人就已然额头冷汗涔涔了,现在看泼皮看向自己,立刻表示自己愿意付钱。 哪知为首的泼皮摆摆手,和颜悦色道:“你既坚持自己清白,便付了两碗粥钱去罢。这多的粥钱,我们豺火帮付了,以后行事多加注意,尤其在这辅兴坊,别怪兄弟没提醒你,这一坊乃是六扇门所在,兼有驱魔之称的莲华名捕常在坊间走动,关怀百姓,立得一方太平和睦。你初来乍到,莫要为了几文钱的小事就滋生事端。” 客人赶紧点头,付了钱去了。 女店主见有人付账,自然也就没了话说。 却见为首的泼皮又向四方做个罗圈揖,扬声道:“诸位街坊,豺火帮众奉永王和莲华名捕之命,又来本坊做公益了!和之前一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们都会为诸位街坊排忧解难。” 莲华好笑地点点头,这不就对了嘛!成天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有什么用?赔了永王名声还遭人恨。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不比那强多了?真做起公益来,一个个不都挺像个人的了? 哪知刚好和那泼皮对上眼,泼皮立刻躬身行礼,“高六见过莲华名捕!” 他这一声喊,百姓们这才发觉混在人群里的莲华,有相熟的纷纷前来见礼。 莲华只好开口解释道:“街坊们不必多礼!今日我休职,遂带妹妹四处逛逛。但也缘于此,才得以亲见豺火帮的公益活动做得如此出色。金杯银杯不如百姓的口碑,我,还有六扇门都不需要歌功颂德,只有大家真的好了,那才是好日子!” 众人道声好,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那边泼皮迎了过来,“得名捕教化,我等痛改前非,每隔七日都到坊内做公益。今日这事,不知小的如此处置,名捕可还满意?” 莲华满意点点头,“不错,做得挺好。你们张大哥人呢?不管公益的事儿啦?” “哪儿能呢?”泼皮赶紧拱手,“我们分散到各个街口去做事了,此刻应该有人去请他了。” “来了就行!好好做事,不用找我报到了。我带我妹妹周围转转,放松放松心情。” 话是这么说,但莲华好歹是坊内小名人了,怎么可能会没人关注?莲华深知此点,但是,who care(谁在乎)呢?我就是个不当班的大姐姐,带自己妹妹出来逛街,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然而这边才应付完,就见人丛中荆少卿挤了出来,手里还拖着一个乞丐,乞丐一路被拖得不断哀求,“官爷,我不敢了还不行吗?” 荆少卿把乞丐扯到朝食的摊儿前,冷冷甩出一句话,“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原本散开的人群又围拢过来。 乞丐见荆少卿不为所动,只好跪在地上不断给店家夫妇磕头作揖,“我对不住你们啊,早上实在饿得受不了了,这才趁着店家不注意偷了碗粥胡乱喝下肚,顺手就放桌上了,没想到惹出麻烦来。对不起你们,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此话一出,不少围观了上一场戏的“吃瓜群众”纷纷指责乞丐,错怀疑那个客人了,人家真是冤枉的。 “行啦,别装可怜!不管你是不是丐帮的人,好手好脚的,还能饿到偷粥喝,可见平时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莲华叹了口气,打断乞丐的“吟唱”,“算你运气好,我今天不当值,所以懒得管你的事。不过既然撞见了……这样吧,粥钱是豺火帮替你结的,那今天你就跟着他们做一天公益,晚上还能管你一顿饭,没异议吧?”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张大郎边小跑着过来边嚷嚷道:“没异议没异议!” 看对方跑过来行礼,莲华无语,“不是说了不用过来嘛,怎么还小跑着的?” “虽然名捕时常在坊间走动,但难得见上一面,今日有机会,怎能不来拜见?” 这话说的,见我一面能上天还是怎么的?莲华腹诽不已,面上却含着笑,“好吧,这点小心愿我还是能满足的。那个丐帮兄弟,豺火帮表示没问题,你这边怎么说?” 一听要去做什么公益,乞丐原是不愿意的,但一听还有顿晚饭,便点头答应了。 见此间事了,荆少卿维持着一贯的酷相甩出一句“我先回衙了,你们玩得开心。”就疾步而去。 虽然对方的用语明显有所转变,会说“玩的开心”这种体贴的话了,但莲华对这种生硬的招呼还是不太适应,抬了抬手,弱弱道:“回、回见啊……” 荆少卿已经在十米外了,也不知能不能听见。 见没什么瓜可啃的民众见状自主散去做事,街面又恢复了热闹。 张大朗吩咐人带乞丐下去做事,自己则讨好地跟莲华陪笑道:“莲华名捕,豺火帮的弟兄们,自从得了您的交待,每逢七日便来坊内做公益,勤勤恳恳未曾间断,大到坊间设施的修缮、街面的纠纷,小到百姓的柴米油盐,从未轻忽对待。您看……” 莲华点了点头,“所以,想告一段落了?” “岂敢?”张大郎赶紧作揖,“实不相瞒,最初我等是迫于名捕虎威在做,但时间长了,看着街坊对我们笑脸相迎,如同对待家人一般,帮内许多弟兄都做出了感情,甚至要求以后把帮会聚集地搬到坊内,方便做公益。像张彪……” “张彪?” “哦,就是之前被您用玄劲轰得飞撞在墙上的那个胖汉,前不久修缮坊门,他一个人就扛起一颗门柱,往来搬运,乐呵呵的,百姓纷纷夸他神勇呢!” 莲华这下开心了,“哈哈,告诉他,我看好人顺眼,不用减肥了。还有,今天处理这事的小哥,叫什么名字?事情做得漂亮,我看你们是越做越有心得了嘛!” 一旁陪着的泼皮闻言,赶紧行礼,“小人郭二,若非做公益懂了不少世间冷暖,小人如何能做得这般?都是托名捕的福。还望允准我等迁到坊内,能够更方便地帮助街坊。” “你们能不能迁,不该先问永王吗?” “这……”张大郎和郭二对视一眼,均有些一言难尽。 看二人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莲华好奇心上来了——若说永王不同意,他们也没这胆子和自己提;若说他们来提是永王同意了,可为何又是这副模样? 莲华一指前面正兴面馆,道:“正好我朝食没吃饱,咱们去前面吃点东西。” 正兴面馆的生意之前一直都不太行,作为坊内的老字号,虽然也有得意的秘方面条,但经营了好些年,颇有些日暮西山的感觉。好在莲华帮店主想了个辙,买现在人人都馋的深巷里刘货郎娘子做的炖肉来,盖在面上做浇头,不就是新口味的炖肉面了? 店主刘长顺,不善经营,早年丧妻,带着两个孩子操持家业,眼看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心内正发愁。得莲华牵线搭桥,恰好又是刘货郎本家,双方聊得很是投缘,经过一周的试卖,炖肉面声评日涨,生意开始回暖,大喜之下与刘货郎达成协议,每月从炖肉店订货。而刘货郎家得了稳定的客源,也是欢喜不已。 源于此,正兴面馆上下无不对莲华揣着一份感恩,这可是名捕啊,江湖豪强都要给三分薄面的,更别提文能题诗武能惩恶的事迹了,你一个老字号面馆是死是活全凭造化,与人家有什么关系?可人家高高在上还能关心老百姓的生计帮上一把,这在官是官民是民的伍朝,实在难得。关键是,人美心善长得好看,谁不喜欢啊? 所以莲华也爱把人往这家店带,一来人家服务好,宾至如归谁不喜欢啊?二来价格亲民,自己虽然大小也算个有钱人了,但这点钱在寸土寸金的都城还是不够造的,得省着花。三来刘货郎的妻子刘姜氏做炖肉的手艺是越发炉火纯青了,有这么一份美味能饱肚,莲华也懒得老是自己做饭或是吃六扇门的大锅饭。 莲华这边才把人带到店门口,刘长顺的小儿子刘纪就扒拉开店小二自己迎了出来,眉梢嘴角都带着看得出的喜悦,躬身行礼,“姐姐今日来得正好,炖肉刚好到店,还是上最心悦的那套?” 看看,这姿态,听听,这措辞——不是油滑地说“老一套”,而是“心悦的那套”,多么的动听?莲华开心地应承道:“今日闲来无事,带我这位刚来都城的妹妹出来逛逛,给我们俩上炖肉面。至于这几位,应该不陌生吧?他们自己拿主意。” 刘纪张眼一望,都是认识的,便也同几位行礼,“豺火帮来坊内做公益也有好些日子了,各位大哥小的自然是认识的。快里面请,坐下慢慢点餐。” 豺火帮一直以来都是宁叫人怕不叫人敬的主,自从做了公益以后,面对街坊的和善相待,也学会了互相尊敬,遂都客客气气地回礼。 这边还未告一段落,店主刘长顺和大儿子刘高也相携出来迎接,搞得莲华怪不好意思的,又是一通寒暄,一行人才进店坐下。 待得安排停当后,张大郎感叹道:“名捕在坊间的声望越来越高了,实在可喜可贺。” 莲华瞄了对方一眼,又环顾一圈周围坐着的彪形大汉们,微微一笑,“人是敬倒的,没有怕倒的。你们好好做公益,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等自是知道了为百姓办事的好处,只是……”张大朗叹了口气,“只是永王殿下不管我等,已有月余……” “哦?”莲华闻言开始揣度,是失了永王庇护另找靠山,还是得永王授意打入六扇门?穿越前,有兄弟来投靠,莲华必然大包大揽,咱出来混,讲的就是个义字。可现在穿越过来,自己身为执法者,兄弟可就乱认不得了,虽然这帮泼皮目前看着知规知矩的,但毕竟不是良民,该有的原则不能不顾。 看莲华犹豫,张大郎心凉了下来,但还是想挣扎一下,“我亦知名捕有所顾虑,不过我颇有家资,即使搬迁过来,这帮弟兄们也不用为生计发愁。我等也愿如现今这般,绝不失了为百姓做公益的心。” 莲华自然知道自己这番思量会让对方寒心,可不想清楚再做决断不行,而且她并不单是在考虑自己,遂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所想的并不是这个,你们跟永王殿下的时间应该不算短了,真舍得说走就走?” 张大郎好歹是一帮之主,有点城府,闻言也面露难色。这个问题,回舍得,就是对永王不忠,说不舍得,那就是对莲华不忠。 看他一时答不出,旁边的郭二急了,“说了名捕切莫多心,不是我等舍得,实在是永王已弃我等于不顾……” “没规矩!”张大郎目露精光瞪去,呵斥道:“永王殿下行事,岂是我等能置喙的?” 所以你们的投诚其实是“不得不”咯?明白了对方态度,莲华赶紧抬手止住,用正直的语调道:“好,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这样,你们继续做该做的事,改日我和永王谈一谈,再来确定你们的去留。” 第90章 再会卫衍 漫步街头,九桃跟个孩子似的,看什么都新鲜,东看看西逛逛。 跟着她的莲华渐渐开始厌烦起来——不是不理解九桃一个关在紫霞坊长大的丫头,突然见了都城的繁华后巴不得什么都去看看的好奇,可对自己这种现代人来说真就没什么新意,更何况还是平日见惯的了。 心境上的敷衍,自然在态度上也能显现。很快九桃就发觉了莲华的心不在焉,扯着莲华的手指,“姐姐,你没有精神,是还没吃饱吗?要不,我们回去刚才那家再吃碗面吧,那家的炖肉面真是太香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莲华没好气地掐了一把九桃的小嫩脸——什么出息!回回吃一样的啊? 九桃乐呵呵地等莲华掐完,扑上前抱住莲华对着脸蛋mua就是一口,“就吃就吃,晚上还要吃姐姐的大桃子。” 这一幕当然惹得旁边的行人一脸鄙夷,在古代,又还是女子之间,真是不知廉耻、丧德败行、毫无操守、放浪形骸。 莲华一看不好,赶紧朝周围笑笑,指指九桃,“我妹妹。” 这才在杀人的目光中获得喘息。 九桃得意地挽住莲华手臂,把脑袋搁在莲华肩头,凑在耳边道:“原来姐姐也有害怕的时候,嘻嘻。” 不是,这都哪哪学来的毛病啊!臭丫头,还学会拿捏老娘了! 莲华越想越不对劲,没大没小怎么行?双指一并,就向九桃腰间戳去,“臭丫头,吃我一记小龙问路!” 哪知九桃学精了,闪身躲过,边跑还边冲莲华做了个鬼脸,“戳不到,戳不到!” 见九桃一脸顽皮相,莲华给气笑了,腾身追去,“死丫头,吃饱了就开始皮是不?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娘的六脉神剑!” 这边两人嘻嘻哈哈笑闹着,路人三观碎了一地,闻者摇头、观者叹息。 街边,卫衍带着天然居的梁掌柜正往六扇门来寻莲华,恰巧见到这一幕,卫衍赶忙用扇子遮住嘴,笑得乐不可支。 一旁的梁掌柜直皱眉,“没想到莲华名捕如此、如此……传言说她放浪无度,小的起先还不太相信,大庭广众,这、这成何体统?公子,你可是玉也似的人物,若无要事,还是不要和她有过多往来吧。” “哦?我倒觉得她们这般天真烂漫,反倒是可爱得紧。”卫衍话一出口,见梁掌柜老脸变黑,赶紧一语带过,“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快去叫住她们,今日实有要事。” “啊……”梁掌柜好无奈,仔细一想,总不能公子出面去喊吧,只好叹口气往莲华二人迎了上去。 莲华被叫停,一看是梁掌柜,赶紧吆喝九桃过来。 听闻是卫衍找自己,莲华眼睛亮了——过了这么久,老娘的弩总算是完成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卫衍是个务实的,也不多废话,让梁掌柜自己回天然居,其余人上了卫衍马车出城直奔郊外。也是有这机缘,莲华才知道,原来六扇门在郊外还有这么一处秘密所在。 马车来到一处山脚停下,几人步行上山,七弯八拐上到半山处,有一块大石,莲华一看便猜想,该是“秘密基地”的大门了。然而还没来得及细看,风声响起,几个身着六扇门高阶制服的汉子跳了出来,把几人团团围住。 莲华打眼看去,全都是生面孔,再看四周树梢晃动,便知埋伏在此处的人,尚有许多。 卫衍不慌不忙从怀里摸出自己腰牌,交给为首的汉子验看。 那汉子看过后,森然的目光转向莲华。 莲华欲哭无泪,今天没想公干,所以没带着腰牌,只好客客气气道:“今日休值,未曾带得腰牌,我和卫公子是一路的,可否通融一下?” 为首的汉子不言语,只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展现出明显的拒绝之意。同一时间,其余汉子已默契地将莲华和九桃四周的方位堵住,隐现合围之势。 莲华额头隐隐有冷汗冒出,若说一对一,她也不是没信心打。可是如今身陷包围,四周天罗地网般的杀气,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真动起手来,树林里隐藏的高手尽出,己方是绝对的白给。最最关键的是,大家都是六扇门的,自己人打自己人这叫什么事? 卫衍被为首的汉子给推开在一旁,正要说什么,却见莲华动了——她开始脱衣服。 是的,莲华在脱衣服! 别说卫衍目瞪口呆,就是九桃都愣了,更别提周围的汉子,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见过的幺蛾子多了,可这种强敌环伺却脱衣服的幺蛾子,还真是……想看,爱看,喜欢看,继续! 莲华连脱两件衣裙,这才显露出里面御赐的软甲,“御赐的金丝软甲你们总该认得吧?我要是一般人,能有得穿?” “这……”转折太快,为首的汉子有点回不过神,其余的汉子也都有些懵。 其实莲华是有些憋屈的,若不是情况特殊,谁愿意展示自己的“秘密装备”嘛?这招要是再不成,只好回去拿了腰牌再来了,强闯是肯定不可能的。 卫衍总算得了空隙,喊道:“哎呀,鱼统领!诸位!你们可千万别动手!你们没见过莲华名捕,可我能带不相干的人过来吗?” 听闻是莲华,汉子们不由都有些窘迫了。为首的汉子赶紧把莲华的衣裙捡起来给莲华披上,一边脸红红地跟莲华解释道:“得罪了,莲华大人。军机要地,诸葛大人严令,必须有腰牌方可入内。我们兄弟也是奉命行事。你、你也用不着就脱衣服啊……” 死卫衍,你有话倒是早说啊!敢情这帮人虽然知道我大名,但没见过我,平白搞这一出。莲华也闹得脸红,在九桃的帮助下赶忙把衣裙穿好。越想越气,瞪了为首汉子一眼,“这边这个是我妹妹,能进不能进了?” “进得、进得。”为首汉子被这一眼瞪得心头小鹿乱撞,原来女子瞪人是如此委屈屈、凶巴巴的可爱,莲华衣裙上的香气还萦绕在他鼻端,恍恍惚惚间,就连几个汉子运功推开巨石,卫衍携着莲华二人进去都浑然未觉。 “统领,鱼统领?” 听得属下叫自己,为首汉子这才回神,见一众汉子都有些恍惚,赶紧命令道:“各自归位,莫要大意!我进去看看。” 这边莲华跟着卫衍进得洞来,也是七拐八绕的,直接给绕迷糊了,正郁闷怎么防范得如此严密,眼前豁然开朗。 也不知什么构造,内部竟然能有天然的光源,照得里面的屋宇和田舍分外清晰,甚至还有流水,直如世外桃源,莲华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在脑子里过《桃花源记》了。感情这里面衣食住都能自给自足,与外界的联系基本为零,使得保密性更高。 又是一轮护卫审查,莲华正要说明,尾随他们而至的鱼统领赶紧上前解释。 有了鱼统领的熟人脸,后面的关卡就不是事了。 几人来到专属卫衍的屋子,卫衍向鱼统领拱手道:“多谢统领引路,不过接下来属于机密,还请统领留步。” 诸葛靖分工明确,鱼统领知道自己只有护卫之责,没有参与研发的权限,遂抱拳道声“客气”,只是仍意犹未尽地看着莲华。 “哼~”莲华骄傲地扭过头,跟着卫衍往屋内去了。 鱼统领:…… 跟在后面的九桃扯了扯莲华的衣袖,轻声道:“姐姐,你是不是在撒娇?” 莲华:……抄!这么一解释,好像这个理解才是对的嘿! 进到屋内,就见卫衍抱出一个精巧的盒子,取出钥匙打开锁,掀开盖子后递给莲华。 莲华一眼瞅到盒子里的弩,差点惊叹起来,美,太漂亮了! 盒子里的手弩,通体呈赤色,显是经过一番细心的雕琢,状如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浑然天成。这已经很难和武器联想在一起了,比之工艺品也毫不逊色。抄起握在手里,大小合宜,轻重均衡,惊得莲华忍不住怀疑卫衍也懂人体工学了。 “知道是姐姐用,所以我擅自改了一些内部所用的材料,既要轻巧到女子可用,又要保证能多装箭矢。”看莲华爱不释手的样子,卫衍心里也美得不行,可还是按捺着介绍,“经过多番测试,箭匣装六支弩箭是最合理的。” "六支已经很多了啦!"惊艳过后,莲华开始跃跃欲试,一个箭匣六支,弹容量已经能和转轮手枪比肩了,再来只要准确度够的话,悄声的弩在潜行时可比转轮枪有优势得多了,“我去哪里试试威力?” “后院。” 说是后院,其实可以算是场地了,目测有150米,里面林林总总立了不少靶子,看样子平日里卫衍确实没少测试,靶子上有许多射击过的痕迹。 听闻是弩的正主来了,参与过制作的两个匠人也前后赶来观看。莲华便老实不客气,指挥着几人,把靶子按50米、100米、150米分列。 “姑娘这是打算测试射击距离吗?”其中一个工匠试探着解释,“我等已经试过,二十丈之内,能准确穿透寻常铁甲。二十丈之外,直到三十丈,准头略失,能穿透竹甲。四十丈,准头失之较大,但仅能穿透布衣矣。” 匠人一边说,莲华一边在心里单位转化,按这匠人的意思,这么小一把弩,能射出四十丈,也就是四引,即现代的百米左右,却还能洞穿布衣,属实不易。要知道,同时期的小型单手弩,才二三十米远,而自己的蟒蛇转轮手枪,有效射程也只是一百五十米而已。 莲华道了谢,便开始一一射击测试。 第一轮,正常射击,五十米,准确没入靶心。 一百米,果然未能命中,距离标靶还有不少距离便已斜插入地。 莲华试着抬高射击角度,抬到45度时,亦能命中靶心,但仅是箭头没入,确如匠人所说,能洞穿布衣对目标有效杀伤。 第二轮,移动射击,莲华开始跑动飞矢。其实这和穿越前接受的运动射击训练如出一辙,对此莲华已是驾轻就熟,加之弩的小巧灵便,运作起来反而比手枪更为得心应手。 跑了三轮,莲华已略有些喘息,一一检视靶上的情况,除了最初的不适应有射偏外,其余的命中都挺理想。 那边卫衍、九桃和另外两个匠人则有些不太淡定了。 “你姐姐之前便用过弩?”卫衍叹为观止地侧头问九桃,眼睛仍是一瞬不停地盯着远处的莲华。 “啊?”九桃愣了愣,“我也是首次见姐姐这么……这么熟练……” “姑娘所言差矣!”一个匠人结果话来,“小人早年曾在军中行走,似莲华大人这般身手哪是熟练,比之精锐弩手亦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握弩疾奔的姿态,一手握弩,一手在前横做支撑,疾步前行手却丝毫不抖,而且行停有序,矫捷轻灵,又稳又快,小的也算是用手弩的好手,可如莲华大人这般身手,也是自问难以企及。” 另一匠人也大发感慨,“最初小的还好奇,如此精巧良弩,是何人所设计。今日看来,必是莲华大人了!心灵手巧,人弩合一,实叫我等大开眼界!” 卫衍有些发痴,喃喃道:“我从未见过女子有如此训练有素的一面,那特殊的力与美,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行啦行啦!你们这是研发人员应有的视角嘛?”莲华刚好走回来,听到最后几句,有些暗爽,但也知道不压制住,画风就要变得肉麻了,所以赶紧发言泼冷水。 九桃第一个蹦上前,激动地扯住莲华袖子,“姐姐、姐姐,桃桃想学。” “好好好,等下一把弩做出来了,就教你。”莲华宠溺地揉了揉九桃的小脑袋,回看其余几人,“能把弩做得如此精良,卫公子和两位师傅,你们都辛苦了!我知道,能在这里为六扇门工作,几位都是不把银钱放在眼里的俗人,所以我心里的万分感激,就不以银钱来表达了。” “大人客气了!”其中一匠人立刻拱手回应,“能为大人做出趁手的武器,我等甚是荣幸!还能一睹大人卓绝身手,已是非常满足!” 另一匠人随即拱手,“是啊大人,小的还从未见过如大人般英武的女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你们……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莲华有些难为情,瞅瞅一旁对匠人所言深以为然一脸认同的卫衍,突然灵光一闪,“桃桃,机会难得,姐姐让你见识一下六十九米可好?” 九桃有些迷糊,六十九米有什么好看的嘛,哪有这弩神奇,可还是答应道:“好呀!” 看九桃兴致不高,莲华含着坏笑看向其余人,“我有一件独门火器,亦是秘传之器,为报答大家制作手弩的辛苦,今日便为大家展示一番。” 第91章 欢乐炙肉 到底是匠人,几人听到“独门火器”四个字时,均都目露精光,显是乐意之至。和九桃的表现完全不同。 莲华也不矫情,从腿旁抽出转轮手枪,在手里呼呼转了两个枪花,然后将枪横对着几人,以供观看。 “由于是祖传秘器,不便给大家展示具体部件,只能这样看一看。”看几人都有上前过手的冲动,莲华赶紧解释,否则让这几个匠心痴人摸到了不锈钢的材质,那就直接解释不清了。 粗略展示了一下,莲华决定试靶了,“声音会比较炸耳朵,诸位最好有心理准备。” 说罢,便如之前试射手弩一般,开始从五十米的靶开始逐级射击。 她这边一开枪,那边几人顿觉得世界炸裂了,惊雷一样的声音,震得几人耳膜欲裂,更震惊的是,五十米的厚实草靶,竟然被洞穿,炸开一个大洞! 不是说火器吗?那应该是火呀,怎么会如雷电一般?按几人的想法,无非就是箭矢带火,击中后引燃靶子,怎么会炸开了呢? 这还不止,百米的靶子,莲华抬了抬射击角,也是准确命中,炸开一个洞! 最后一百五十米的靶子,又再加高射击角,也是轻易击中,这次威力没那么大,而且位置有些偏,但也把靶子撕开一个大口。 震惊,无与伦比的震惊。 直到莲华收枪,几人仍感觉自己脑袋嗡嗡的,难以自制。 “我的个老天爷啊!这……这究竟是什么火器?”一个匠人惊得目瞪口呆。 “好可怕的声势,只怕连鬼神也惊得。估计就是玄劲高人,也受不住一下。” 九桃耳朵嗡嗡的,仍得意道:“嘿嘿!这个兵器叫做六十九米,是我姐姐家传的独门暗器!” 卫衍闻言满脑不解,“六十九米?这名字,甚是古怪。” 六发子弹,打完不过须臾之间,纵然莲华为了测试拉长了射击间隔,但实际也没用多大会儿。 潇洒地转了几个枪花,握在手里等枪管冷却。 几个观众自是满脸写着不过瘾,可是也知道,人家妹妹都说是家传的暗器了,暗器如何是能轻易见人的?肯给自己这几人过过眼就已经是天大的交情了,哪好再拿过来详细研究。 可问题几人都是匠人,看了这超越认知的武器又没法研究,心痒难耐。最终,还是卫衍壮着胆子请求,“莲华姐姐,就这么惊鸿一瞥,我等实在没能看足瘾,能否借我等一观?” 莲华其实本不想让几人知道转轮手枪的威力的,奈何这地方隐秘,试枪的条件又齐备,是试枪的最佳场所,二来她觉得几人确实匠心独运,给他们长长见识,也算是对这个时代的武器做一点推动。这绝不是谦虚,真的就是一点点的推动,毕竟就算给他们拿去看了,在制造工业还是全靠手工的时代,看也白看。让他们长了见识,有了大方向,自己去摸索才是正途。 所以莲华没有给脸,转开弹舱,推动退弹杆,将空弹壳取出,然后就把枪插回枪套里了,还迅速拉过裙摆遮住。 然后莲华走过去,把弹壳分给几人,三个人,六个弹壳,刚好一人两个,“具体的样貌,不方便给大家展示,毕竟是家传之秘,但可以把这些弹壳分给大家,留作纪念或是研究。” 几人接过来拿在手里,却是面面相觑,“这是……” 到了这一步,不说点什么就是在耍流氓,所以莲华解释道:“晚些你们清理的时候,应该会找到一些破碎的铜片,也许有完整的也不一定,它们是安装在这些弹壳前方的,我称之为弹头,就好比弩箭的箭头。我发射时,弹壳内的东西会在眨眼间燃烧把弹头射出去,也就是大家刚才看到的情形。” 一个匠人恍然,“原来如此,我道怎么仿佛看到火光。所以这东西、这个古怪的……弹壳,对,所以弹壳才是空的。” 另一匠人疑惑道:“那它里面究竟是装的什么东西,能让前面的弹头发射出去呢?” “不单单是靠里面装的东西,”莲华指了指弹壳底部,“整个发射的原理其实和弩很像,都是通过从后部施加发射的力量,使箭飞出去。大家可以看到,弹壳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吧?那就是发射时火器内的机关从后部凿上去的。” 几人看了大吸一口冷气,“这……这么硬的铜,究竟什么样的机关能凿得动?而且每一个都能凿得如此准确,简直一无二致。” “这就要靠师傅们自己去探索了,”莲华假装叹了口气,“这制作的工艺,在代代相传的期间流失了,得不到补充,所以我手里的存弹也是用一颗少一颗,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多做展示的原因。” 几人听了眼光都变了,这简直天大的恩情啊!对着莲华长长一揖到底,异口同声道:“多谢大人今日展示之恩,让我等见识了此等威力无穷的神器!” 莲华赶紧摆手,“不用客气,只是我这也是家传的保命暗器,还请师傅们为我保密,悄悄研究,千万别泄露出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几人如何不懂,均都点头保证绝不外泄。 弩也拿了,枪也试了,莲华心情大好,将手弩放回盒子里,抱着就踏上返程,出来见到鱼统领还在候着,神采飞扬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就径自往外走去。 跟在后面的卫衍走出几步,回想着转轮手枪的威力,若在门口时莲华用了六十九米,只怕这些汉子全要折在那了。又折回去对鱼统领道:“以后遇到莲华名捕,可得小心招呼着。”说罢,就摇摇头走了。 徒留鱼统领呆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不是,这帮人进去以后都做了什么呀? 坐上马车一溜烟奔回都城,已快正午。 莲华看了看天,秋高气爽,道:“今天的天气,很适合吃炙肉。卫衍,你下午有事没?没事一起啊!” 听到炙肉,卫衍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饿了,“那正好,到我天然居,让连大厨给我们好好炙上一些肉。” 一旁的九桃立刻点头,“极好极好!” “好你的头!专门给你这小吃货炙肉,人家不做生意啦?”莲华白了九桃一眼,又转头对卫衍和颜悦色,“今天我高兴,这样,我回去放好手弩,你呢去天然居准备些肉,我们在叶晨家里碰头,我来掌厨,咱们好好吃一顿!” 早在听叶家兄弟夸过莲华做的豆腐圆子汤,卫衍就垂涎不已了,今日有能得邀请,自是乐意之至。众人便分开各自行动。 莲华回到六扇门,见玲珑猫还没回来,耸耸肩暗道一声“没口福”。跟诸葛靖报备好自己去找叶家兄弟玩,好歹是个爹,不能让老人家为自己担心,就带着九桃往宁王府去了。 当其时,修缮工作已在收尾,莲华不是不想叫上宇文安明等人,但自己去宁王府是访友,带一堆不相干的人去不像话,只能改天借部门团建再犒劳他们一回了。 到了宁王府才知道,细心的卫衍先遣了下人到王府通了信,所以宁王夫妇和叶家兄弟没有用膳,都在等着莲华去做大餐。 到了王府,居然意外遇到老朋友欧阳隽逸,依然是翩翩公子、朗风霁月,却躲在门后啪地轻轻用扇子拍了莲华肩头一下。 虽已入秋,但天气依旧暖和,所以宁王决定在府内后花园开席,此刻宁王夫妇和叶家兄弟都在园内凉亭里坐着聊天,看过去一家和睦其乐融融的。 莲华刚进园门冷不防被拍一下,脱口而出,“什么人?吓老子一跳!” 回头就看到欧阳隽逸一脸幻想破灭生无可恋地僵在那了。 莲华:…… 九桃:“姐姐,是欧阳公子!” 废话,我还用你告诉我?莲华有点尴尬地冲欧阳隽逸眨眨眼,“那个……欧阳公子啊,这种情况在我老家呢,叫做打开的方式不对。你不要慌,我们重来就好了。来,你回去躲好,我们退出去,重新来一遍哈……” 莲华把欧阳隽逸推到门后,然后跑出园门,隔墙喊道:“我要进来了,准备好啊!”继而小声嘀咕:“这话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欧阳隽逸仍是一脸呆滞。于是理所应当的,莲华进来的时候,不知是没缓过神来,还是心有戚戚焉,他没像之前上前用扇子拍莲华,仅是抬起手想打招呼,却发觉话都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莲华如何不知自己前番冒失的言语能给古代人带来多大刺激,如果说迄今为止自己的跳脱还在古人对真性情女子的理解范围内,那粗鄙的谈吐就是在颠覆自己女子的身份。好在园门离凉亭较远,这一幕的内容宁王等人并未听到。 所以莲华进了园门,感觉身后没动静,立马临机应变转身,仿佛才发现欧阳隽逸般惊喜地抬手遮住嘴,“哇塞,是欧阳公子!居然能在这遇到你,好开心哟!” 欧阳隽逸:…… 九桃:“姐姐,你这样很假啊!” “要你管!”莲华要吐血了,本来勉强自己做这种不擅长的举动就感觉很恶心,结果九桃还来拆台,照着她可爱的小脑门就是一巴掌,然后转头委屈巴巴地看向欧阳隽逸,“完了完了,你现在握有我的把柄,以后只怕要任君采撷了。” 听到这话,欧阳隽逸的眼光闪了闪,开始有了活气,跟着莲华往凉亭走去。 宁王一家子虽没听到发生了什么,但莲华两番进园的举动是都看到了的。所以等见礼完毕,王妃就紧赶着开口了,“莲华姑娘,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啊?” “这……”莲华瞄了一眼欧阳隽逸,见其还没反应过来,抢先解释,“简单来说,就是他想吓我,结果被我吓到了,小事儿!卫衍还没到吗?” 欧阳隽逸看莲华遮掩的样子,眼光又亮了几分,摇扇子的动作开始回归熟练。 叶晨往桌上的小酒杯里倒了杯酒,推给莲华,“卫衍说他挑一些好肉带过来,估计要花点时间。” “君玉这孩子啊,就是实诚,王府内好酒好肉哪样缺了?非要自己带过来。”宁王闻言也是好笑,“你看,我让府内厨子准备了好些肉,管吃管够!” 叶达帮腔道:“姐姐不知道,父王可是连一向最宝贝的初阳寒酿都命人搬出来了。” 初阳寒酿?莲华眯着眼一口闷下去,立马开心了,“清冽柔和,好酒啊!” 宁王乐了,指着莲华的方向对众人道:“看看,我就说她懂吧?” 王妃也开心问道:“那我考考你,你可猜得出,这酒的由来呀?” “这……”莲华无语,我又不是酒鬼,平时喝点也是以解乏为主,怎么考起我这个来了?“王妃这下可难倒我了,不过我不怕,因为我有强力的外援。”说罢,眼光闪闪地求助叶晨。 “阿娘,你就别为难她了。”叶晨终是不忍看莲华尴尬,适时解围,“初阳寒,就是民间的小寒,我父王每年的初阳寒这天都会用雪梨酿制一批酒,等到次年的这一天再开坛取饮。今年还没到小寒,所以去年酿的还没开封,这是父王五年前的珍藏,才会有如此醇厚的滋味。” 叶达跟着给出文雅人的视角,“取的是‘月初寒尚小,小酌幽性足,行冲薄雾看重山’之意。” 宁王笑骂:“你们俩小子,把老夫初阳寒酿里的这点东西,全给抖出去了。” “我还是首次看到晨儿和达儿同时卖力帮一个姑娘呢!”王妃也笑着说出颇具试探的话,“莲华啊,你看我家这俩兄弟,哪个更合你的眼缘呀?” 这话一出,莲华还在思索该怎么委婉表达都没感觉,欧阳隽逸就扇子一张笑得明快坚决,“我以为,我长的也不差。” 宁王夫妇对视一眼,宁王立刻呵呵一笑,转变话题,“好马配好鞍,好酒自然要配好菜。今日备了不少好菜,莲华,你来看看,可还满意?” 得这一转移,莲华赶紧敷衍而不失礼貌地补一句“不要争,三人都一样的俊哟~”就去看菜了,还真如宁王所说,无论肉类还是配菜,包括各类佐料,都井然有序地摆在一方宽大的桌台上,诸般齐备,就是旁边堆着的那一堆石块太过显眼。 莲华嘿嘿一笑,还真是一切尽在自己的预料内,现在还没有发现铁的妙用,炙肉仍是放石头上烫的阶段。王府也不例外,此时以郝厨师为首的府内厨子,都在拨弄着火坑,等着莲华“莅临指导”过后,就要往里搬石块预热石头了。 第92章 使命必达 看着郝厨师对自己投来的期盼目光,莲华有点不好意思地拍拍手,“各位师傅,辛苦大家了,可是今天炙肉用不上石块,不用忙活了!” 众人顿时都开始感觉不好了,这炙肉不用石块,怎么炙啊?难道用树枝串起来烤?那就成烤肉了呀! 只有当初在醉仙居吃过莲华做的铁板牛肉的欧阳隽逸和九桃眼睛亮了起来,回想起那滋味,欧阳隽逸觉得自己来都城的决定真是对极了! 而他还没来得及解释答案,九桃就率先嚷嚷起来,“铁板牛肉!” “Bingo(答对了)!”莲华冲九桃摇了摇食指,“但不全对,今天那么多好菜,可不只做牛肉哟!” “铁板?”宁王妃有些难以想象那画面,“这还能做菜?” 宁王则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可是,一时之间,去哪找合适的铁板?” “放心吧!我已有所准备。”莲华冲着宁王笑笑,其实她之前有在铁匠铺定制了专用的铁板和锅铲,就为了嘴馋时方便炒菜,今天打算要炙肉后,她就委托卫衍去铁匠铺取过来,谁叫人家家仆多呢?自己和九桃两个娇滴滴的女子,搬着铁板上门,列位看官于心何忍?至于为什么不定制铁锅而是铁板,自然是因为技术难度太高,铸造难度太大,铁匠苦着脸说做不到。 莲华上前冲郝厨师勾勾手指,几个厨子立刻围了过来。 眼看又能学会一招,郝厨师眼睛放光,“师父,这铁板炙肉难不难?” “放心放心,简单得很,一学就会!”莲华示意安静听自己说,“但是需要的肉有些不同,你们按我要求,去把肉处理处理。” 这边莲华跟一众厨子交代着,那边欧阳隽逸则把初遇莲华时,在醉仙居吃铁板牛肉的经历给宁王等人做了分享,加上九桃在一旁各种好吃到哭的表述,直把几人都说馋了。 这时卫衍带着几个下人,扛着铁板来了,扛铁板的不是别人,正是天然居的大厨连章,仍是那一身整洁干净的打扮,看得出他是真对莲华有着某种尊敬,硬是不要他人帮忙,自己一人费力扛着铁板,却仍是恭恭敬敬的。 卫衍跟主人家见礼完毕,就赶紧指着连章道:“连大厨听说莲华姑娘要用铁板做菜,无论如何都想来长长见识,所以小侄冒昧把他也带进府里来了,还望王爷和王妃念他一片诚心,允其旁观,小侄认打认罚。” “君玉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看得出宁王对卫衍很是喜爱,“连大厨也不是生人,他做的菜,甚合本王和夫人胃口,就是达儿,也时常去天然居换换口味。此番不过旁观小事,岂有怪罪之理?” 那边说的热闹,这边莲华赶紧把连章扯过来,卸下铁板。 “难为你了,那么重。”莲华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用后世家常菜骗来别人如此尊崇,太不厚道了,只好想着待会尽力把技能传授给对方作为弥补,“天然居那边,没问题吧?” 得尊敬的人如此亲切相待,连章眼角有些湿润,“回师父,酒楼没甚大事,不消担心。” 连你也叫我师父?莲华发自心底升起摊子大了管不住的无奈,“那我就放心了,哎~可不许哭啊,不然人家以为我把你弄哭了,我多冤啊!” 连章严肃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显然是费劲憋住笑的“后遗症”。 “行啦,来都来了,也别旁观了。来帮忙,实际上手操作,比什么都强。” 得这一句话,连章内心激动得都要炸了,以前就听说莲华不拿师父架子,没想到是直接没架子,简直完美! 看对方眼里冒着崇拜的小星星,莲华决定趁热打铁,指挥几个人用石头把火坑围起来,再把铁板架上去放安稳。 然后连章就跟郝厨师几人学着处理起肉来,他们原本就是旧相识,平日里经常一起切磋厨艺,所以也没过多寒暄,仅是郝厨师挤了挤眼表示欢迎,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边莲华则忙起了开锅仪式,不,应该是开铁板仪式,想要铁板以后不粘不生锈,这是必须的程序。也是王府东西齐备,所以省去了很多麻烦。 待得一切完备,莲华这才开始烹饪,由于铁板才刚开好,便先炒了一份杂蔬,又摊了几个鸡蛋饼送过去。 王妃看着有趣,笑道:“王爷,炙肉以前我们常吃,可这炙菜蔬,还是第一次见。” 宁王闻言也不多话,直接夹一筷子尝尝,“嗯!我一直嫌烫菜蔬寡淡,没想到这炙菜蔬不但爽脆,还颇有滋味,很是合我心意!还有这……这是鸡蛋吗?” 叶晨第一口吃的就是蛋饼,此刻赞不绝口,“父王母妃,这确实是鸡蛋,但和我们往日的煮蛋完全不同,松软香嫩,风味极佳!” 莲华一边检视处理好的肉,一边嚷嚷着交代九桃,“桃桃,给大家示范一下两道菜结合的吃法。” 九桃愣了愣,接着取了半块鸡蛋饼,夹了些菜蔬在内,然后卷起来送入口中,美得爽歪歪。 众人看了以后便都有样学样,立刻如发现新大陆般,纷纷点头。 宁王妃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盯着莲华,越看越喜欢,又看看叶晨,暗叹傻小子不懂体贴人,起身去到莲华身边,“莲华,让厨子们操持,你也来坐下一同用膳吧。” 莲华活力四射,“王妃,你来看我的铁板。” “这……怎么一半是铁板,一半却是铁条拼成的?” “王妃心细如发,一下就发现了关键。”莲华循循善诱,“方才的杂蔬和蛋饼,都是用铁板这一半制作的。而接下来炙肉,则是用铁条的另一半。” “居然是这样,这么区分有什么妙用呢?” 莲华耐心给王妃解释,也是在有意无意在把关键点说给观摩的几个厨子,“炙蔬菜,在炙熟的同时,还要保证汁水不过多流失。炙蛋饼,则是为了方便蛋液成型。所以这两样都要用铁板这一边。” “那炙肉为何要用铁条的那边呢?” “因为肉本身肥瘦分布不一,加上肉片本身凹凸卷曲,在铁板上容易受热不均,而铁条能避免这方面的问题。” 王妃闻言动容,心疼起莲华来,“能发觉如此细微的差别,一定吃了不少苦。” “不是的,是我梦里一个白衣白帽的胖厨子教给我的。”莲华说完四周张望了一下,见郝厨师几人身体都不同程度地抖了抖,肉眼可见是憋笑憋的,“根据菜的种类和品性,来决定该使用哪边,这还是我第一次正式用呢,不是我小看在这的厨子们,不演示一遍,我估计他们都搞不清怎么操持呢!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个道具是我自己的,舍不得给其他人用。” 王妃愣了半晌,实在不知说什么好,最终憋出一句,“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讨人心疼呢?苦了你了,在这烟熏火燎,我实在看得于心不忍,要不,我们吃些别的吧。” 莲华乐了,“王妃有所不知,烹饪时的袅袅烟火气,反而让我很享受,因为它的背后,是但愿苍生俱饱暖的幸福。” “这……” 莲华决定不再废话,行动胜于雄辩,往炙子上倒上一盘处理好的肉,油烟立刻升腾起来,香气和烟气四溢,刺激着周围人的鼻端。 莲华挑起长筷不停翻炒着,待得色泽浮现,立刻全部盛出,上菜!然后又是下一盘,一连炒出四盘肉,这才喘口气往旁边看看,不看不打紧,一看给莲华整纳懵了,“不是,是不合胃口吗?怎么全在这围着我?” 原来桌边的几人不知何时已全摸到铁板边,看莲华炙肉。原本观摩的郝厨子等人反而退让在外围,带着小委屈直瞅莲华。只有连章在帮手递菜,所以仍留在原处。 叶晨温柔浅笑,“我还是首次发觉,看人做菜是一种享受。” “对极,莲华姐姐炙肉时专心致志,动作娴熟利索,好似丹青名家泼墨,挥毫开合,让看的人舍不得眨眼。”叶达也跟着加上场面人的称赞,“一直都道庖厨不入流,今日却由姐姐这看到了技艺之美。” “少来这套,休想用漂亮话把我骗回椅子上去。”莲华得意之余冲叶达做了个鬼脸,“不过让大家都来等着我,是我不对。尤其对不住王爷和王妃,待会我自罚三杯!” 欧阳隽逸温柔地用扇子为莲华送着风,打趣道:“你该不会是借机想多喝几杯王爷的好酒吧?” 众人闻言皆乐,宁王捻须,“藏酒甚多,有莲华这样识货的姑娘,本王来者不拒!” 众人说说笑笑回到桌前,四盘炙子烤肉,分别是:沙葱拌羊肉、麻辣牛肉条、蒜泥五花和芫爆五花。 不是不想用黑胡椒腌制牛肉,实在是这道香料的妙处还没人知道,毕竟大多数老百姓堪堪维持在能吃饱的阶段,香料这类奢侈品还未开发,如何能有稳定的货源?前面能做,是机缘巧合遇上了,如今王府没有,只能换花椒和茱萸来调味。至于五花肉分为蒜泥和芫爆,只是因为莲华担心有人吃不惯芫荽,也就是香菜。 事实上,兴许是第一次接触炙子烤肉,所有的菜都受到了欢迎,就着府内厨子做的小薄饼,众人吃得相当惊艳。 宁王吃得酣畅,举杯道:“从没吃过如此好吃的炙肉,莲华的厨艺,比之宫内的御厨也是丝毫不差!来,本王敬你一杯!” 莲华暗道惭愧,自己这点货也就是家常菜达人的水平,纯粹是占了伍朝饮食文化尚不发达的便宜。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自愿穿越到这来的,遂腆着脸举杯道谢。 酒过三巡,菜也快空了,看众人意犹未尽的样子,莲华起身打算再来一波。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有宫里的人在六扇门等莲华。这是大事,众人不敢怠慢,只好放莲华速去。 旁人不知什么情况,莲华心里却对幸帝一顿鄙视,有必要这么猴急寻我进宫给你复刻炙子烤肉?看了一眼还架在火上的铁板,莲华百般无奈,没这东西我怎么给你做啊?问题现在也不好让人撤了,一是烫手,二是王府众人还没吃好。 思来想去,莲华给连章叫到一边,详细说了一下几种肉分别要做到几成熟,让其上手接替自己继续供应。连章身为酒楼大厨,对食材自是驾轻就熟,又观摩了一阵,加上莲华的指点,自信满满答应。 接着莲华又指派小吃货九桃回六扇门,给寻自己的宫里人传话,就说自己“已经在行动了”。不是信不过九桃,实在是秘密入宫就为了给皇帝做菜这种事,不宜宣扬。 然后莲华就辞别王府众人,往宫里去了。 宫内,幸帝等得春风满面,一见莲华到了,美滋滋道:“妹妹,给哥哥做顿炙肉尝尝,做好了,我就开恩准你去前线。” 然而并没出现他预想中的谢恩场景,莲华只是叹口气,冲对方耸耸肩,“做不了一点。” “你……”幸帝呆了一下,才缓下语气道:“朕知道,叫的是急了点,可朕午膳还没传,就听得有人对你做的炙肉一通夸,搞得朕无心用膳。这也怪你,做菜做得那么好,换谁听了不馋?” 哟呵,还怪起我来了?莲华白了幸帝一眼,“真的还饿着啊?” “千真万确啊!朕一言九鼎,如何会骗你?快,给哥哥做一顿好吃的。” 看九五之尊馋成那样,莲华就是再不爽也给逗乐了,“有人给你描述的啊?” “啊。” “那他有没有向你汇报过,我是用铁板炙的?” “铁板?”幸帝到底是做一国之主的,开始从细节上推敲,“你是说……没有铁板,就没法做?” “那块铁板是我找铁匠定制的,当时王府内宴席未撤,我如何能就把铁板端走?再说了,架在火上的铁板又油又烫,未及清洗,我也不好拿啊。” “那朕不管,今日就要吃妹妹做的炙肉。” “哎呀,幸哥哥~”无奈,莲华只好放任自己恶心心一把,跑上前抱着幸帝手臂撒娇,“有妹妹我在,你还担心吃不到好吃的啊?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不能误了饭点,这一顿呢,我来做点与炙肉比肩的美味慰藉哥哥的龙胃,等铁板凉了明天再来做炙肉,如何?” 幸帝好笑地瞄了一眼莲华,“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见对方松口,莲华挽了挽袖子,“使命必达!” 第93章 我去宫外追他啦 幸帝见莲华自信的模样,忍不住凑近对着莲华的脸蛋亲了一下。 猝不及防,莲华捂着被亲的地方,满脸震惊,“我们是兄妹啊,兄妹!大哥!” “朕改主意了,不行吗?” 你大爷的!搞事是不?莲华抱着手故做思考状,“也不是不行……可是我听说厨子做得好,都是赏赐金银,没想到幸哥哥临时改变主意,赏赐得如此独辟蹊径。玩得挺花儿,就是口味比较重,不知道……这样赏过几个御厨了?” 幸帝闻言顿觉恶心,想到御厨里尽是糙爷们儿,尤其还有几个快五十岁的老腊肉,自己这样去打赏,那画面……“你、你、你脑袋里一天到晚装了些什么东西?朕何时这般打赏御厨了?”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莲华拍了拍心口,表现得如释重负,眼神却不由自主瞥向幸帝随侍的黄门。 “也不会这么赏赐太监!”幸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手往桌上一拍,“就没有这么赏赐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不是,朕也没说这是赏赐啊!” 急了,他急了,莲华内心的小恶魔开心得哈哈大笑,“没有就没有吧,至于那么激动嘛?那个谁,给陛下倒碗茶喝喝,我去做菜了。” 看莲华一溜烟跑去伙房了,脑子里转过弯来的幸帝既好气又好笑——这妹妹,不愧是诸葛神算亲生的,还说自己独辟蹊径,她玩的这一手岂止是蹊径,直接把大路都给带歪了。自己才弄起来的气氛,被她几句话给扯得前文是啥都忘了。 正要起身跟去伙房,就听门外门子报:“皇上,岚贵妃和伊贵妃前来晋见。” “不见不见,朕有要事处理,晚些再说。” 显是听到幸帝的声音,岚贵妃在外面扬声道:“陛下,臣妾和伊贵妃听闻您午膳未用,想是肠胃不适,特意熬了贝母粥送来,多少用一些吧。” 幸帝叹了口气,压下追到伙房收拾莲华的冲动,“既如此,便拿进来吧。” 这边莲华正在看食材,经常为她带路的小黄门慌里慌张跑进伙房,让她停下快走。 莲华一脸茫然,“什么情况?” “姑娘,别瞎打听,你快走吧,千万别被撞见了!” “不是,我就做个菜,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 “哎呀,前面岚贵妃和伊贵妃找皇上来了,若被撞见岂不是要坏事?您这一餐的辛劳啊,就免了!” “她们来就来呗!我不现身不就好了?”莲华不是不转弯的人,可是进一趟宫不容易,不想白折腾了,“这样,我做成凉菜,这样就算晚些送去也不要紧了。” 小黄门急得直冒汗,“姑娘啊姑娘!小的斗胆跟您明说了吧,要是被两位贵妃的人瞧见您在这,对陛下对您,都不利啊。” “为什么呀?”莲华歪着脑袋,“我不能为幸帝哥哥做菜?” “不是不是,小的不是那意思。”小黄门急忙摆手,“之前陛下和您那一幕,小的也是看见的,若是让两位贵妃知道陛下来此是和姑娘私会……” “什么私会,你别说得怪难听的。就哥哥亲一下妹妹,那也是关系亲厚的体现。行啦!把门关上,别干扰我给哥哥做菜。” 小黄门一副看神仙的表情——装什么傻啊!你这哥哥妹妹就虚的好不好?再说了,幸帝对你的感情是哪种你能不知道?就算你能把这份关系装得天真无邪,宫里的人又不是傻子,会信你这一套? 奈何别说以后莲华万一真得了荣宠他惹不起,就是现在莲华六扇门名捕兼幸帝隐藏妹妹的身份他就不得不顺从。愣神半晌,只好依言先把门给关好,自己守在一旁。 不过片刻工夫,莲华就弄出来两道菜,虽说凉菜简单,却也没敷衍了事。 “完成啦!”莲华拍拍手,瞅了一眼在门边惴惴不安的小黄门,“你不会动我做的菜吧?” 小黄门差点哭了,“姑娘莫要说笑,小的哪敢啊?” 莲华原本打算做完菜就走人的,可一想到穿越前在不少宫廷剧里栽赃嫁祸的桥段,反而不放心起来,别待会我一走,不知谁弄点毒在里面,栽赃说我意图谋害幸帝,那岂不是好事变坏事了? 小黄门见莲华发呆,着急道:“姑娘,菜做好就请先回吧。小的守在这,等两位贵妃走了,一定将姑娘做的菜原封不动地呈与陛下。” “那不行,你说你不敢动,我信。可我估计你架不住有人敢动。”莲华摇了摇头,“我得守在这,直到把菜送达了才走。” 小黄门闻言正着急,拍门声响起,给他吓得一跳。 拍门的是熟人,总管太监孙启贵,进来就皱眉瞅着小黄门质问,“怎么还把门给关了呢?” 莲华不愿看别人为自己的事受责难,摆手道:“孙公公,别生气。不关他的事,是我让关起来的。” 孙启贵立刻换了笑脸,“原来是姑娘做的主,想是怕外面风大,把菜给吹凉了?” “不愧是孙公公,什么都懂!”莲花知道对方只是胡乱找个理由跟自己套近乎,遂借坡下驴反拍对方一记马屁,“公公是来视察监督的吗?” “岂敢岂敢!姑娘莫要拿老奴耍笑。”孙启贵笑着否认,又不紧不慢问道:“是陛下,辛劳了一上午,想是饿了,让老奴来问问,何时才上菜?” “是吧?”莲华指了指菜,示意装盒,“菜已经做好了,我刚才还和那个小公公说呢,陛下和我是兄妹之情,就该大大方方,遮遮掩掩的反倒惹人往男女之情的方向上猜疑。” “这话老奴可不敢接,但姑娘行事光明磊落,值得称道。” 二人谈话间,几个小黄门已把饭菜装盒完毕,几人便一同往幸帝所在的主殿走去。 殿内氛围和谐,餐桌前,幸帝居中而坐,一左一右分别是两个妃子,正给他喂着粥。幸帝做作地享受着,眼睛却一个劲儿往食盒瞟,“今日做菜如何这般慢,让朕好等。” 莲华道:“俗话说,好饭不怕晚。主要是考虑到用膳人数增加,又多做了些。” 岚贵妃凤目微张,把莲华打量,“宫里的人是越来越欠管教了,连一个小小的厨子,也敢这么跟陛下说话?” 伊贵妃面相温柔得多,说的话也是绵里藏刀,“我道是陛下遇上良人,导致茶饭不思,老往东宫的醉花殿来。原来醉的不是花,而是菜,快呈上来,让我们尝尝小厨娘做的什么好菜?连御膳房的厨子都比不过。” 幸帝闻言也不表态,只是眯着眼端坐在那,好似入定。 见多了后世各种职场puA的莲华如何不知幸帝想干啥,无非就是想借着两个妃子以权势压制莲华,好让莲华服软,转而依附自己。所以此刻两个妃子冒着醋意的话,他不但不制止,反而有点放任的意思。 莲华如何能让其得逞?见服侍的宫女接替太监把饭菜摆好,抽出筷子就凑上前。 “我按和幸哥哥约好的,做一道不输炙肉的美味,就是这道,蒜泥白肉。这是一道热菜凉吃的菜,所以即使有事多耽搁一下,也不耽误幸哥哥和两位皇嫂用膳。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呢~”说罢,给了幸帝一个“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的轻蔑眼神,然后夹起一筷子塞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嗯、嗯……不错不错,我的手艺还是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幸帝脸一下就黑了,那眼神什么意思,嫌朕短? 奈何原本就没用午膳,两个贵妃带来的粥也只是敷衍的用过几口,此刻嗅到食物的香气,幸帝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响起来。 莲华又夹起另一盘的菜尝了一口,“另外这道菜叫做凉拌三丝,主打一个清爽不油腻。” “幸哥哥?”岚贵妃养尊处优,什么好的没吃过?所以不在乎两道菜是否色香味绝佳,凤目精光死死扣在莲华身上,“臣妾怎么不知道,原来陛下还有个妹妹?” 伊贵妃皮笑肉不笑,道:“想是厨娘自个儿叫着玩的,若是真兄妹,如何由得她下厨,受那烟熏火燎的罪?” 莲华不接茬,你们说你们的,我菜做完了,试毒也做了,任务完成,是时候撤退啦~于是一指大门,满脸严肃,呵斥道:“门外什么人在此窥探?休走!”然后腾身追了出去。 追出门外,守门的小黄门惊疑未定——什么人?哪有人啊? 莲华躲在门边,低声对小黄门道:“劳烦公公,待会若陛下问起,你就说我追出宫去了。” 你这不是哄鬼呢嘛!小黄门冷汗直流,“名捕莫要为难小的,小的哪敢啊?!” 莲华翻了个白眼,转头就循着路往宫外跑,边跑边喊:“幸哥哥,这人跑得好快,我去宫外追他啦~” 殿内几人面面相觑,半晌,幸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拍桌子,其余人惊魂未定,只好干笑着作陪。 明里暗处的御前高手们,则是在莲华喊“休走”的时候直接给吓傻了,宫里防得那么严,有没有人摸进来他们能不知道吗?偏偏这个隐藏的皇妹又是六扇门六大名捕之一,她说有,那能不配合嘛?可是若配合,事后幸帝追责又当如何是好? 所以现场就变成众人傻愣愣地看着莲华煞有介事的在追不存在的人,一路跑出殿外去了。直到殿内传出幸帝的大笑,众人才松了口气——看来今天陛下心情很好。 殿内终于反应过来莲华是借机遁走的岚贵妃颇有些懊恼,可又不太好在幸帝面前表现出来,只好略带哀怨道:“这厨娘到底什么人啊,陛下那么宠她?” 伊贵妃也是暗自跺脚,“谎报有贼人,还是当着陛下金面,这罪可不小。” 幸帝心情大好,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被莲华闹来闹去的,不但不生气,反而心里痒痒的,想去亲近。此时闻言也不恼,“不必着恼,来,两位爱妃,陪朕尝尝这两道菜。” “陛下~”伊贵妃摆出小鸟依人的温柔样,扯着幸帝的袖子摇了摇,“她不尊重我们也就算了,连陛下也不尊重,这怎么行呢?” “好啦好啦~明日宫宴,朕会安排人考教她的武艺,你们可以小惩大诫一下。”幸帝随口说了下第二天的安排,就转头看向孙启贵,“愣着干什么?给朕盛饭!” 自从莲华让幸帝感受了米饭配菜的可口后,每次用膳幸帝总少不了米饭,孙启贵暗责自己被莲华闹得反应都变慢了,正要上前,就被岚贵妃抢先拿走了饭勺。 岚贵妃讨好地边给幸帝盛饭边问道:“陛下何故想要考教一个厨娘的武艺?” “觉得她有趣……好了,用膳,尝尝她今天给朕做了什么佳肴。” 岚贵妃和伊贵妃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危机——皇帝对一个女子感兴趣,那代表了什么,不言自明。 幸帝其实挺纠结的,他不想让莲华去前线,一是担心万一有什么闪失,自己伤心不说,还对不住诸葛靖;二是不愿意让莲华和万三将军待在一块儿,虽然知道这样对不住在前线苦苦支撑的万哲成,但一想到莲华有了和万哲成增进感情的机会,心里有股劲就突突地冒。私心不足为他人道,所以和诸葛靖的计议也只能秉公而谈,结果被一句“占算过无碍”给顶了回来。 加上了解到宁王府的小子和欧阳世家的小子都在积极主动向莲华展开攻势,心焦的幸帝这才不管不顾,直接亲了上去,想把事情挑明,好将衷情诉说。不料莲华这不走寻常路的脑回路,直接给带沟里了。之后又想借两个妃子的势让莲华明白帝宠的好处,谁想这家伙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居然借莫须有的抓贼遁走了。 可她越是不落俗套,在幸帝眼里就越是超脱有趣,平添一份可爱。这才把主意打在了第二天的宫宴上,若莲华考教不过,就罚她进宫小住为自己做菜培养感情;若莲华考教胜出,就趁机封她一个正四品的二等侍卫入宫当值,宿处都想好了,就安排在西宫的凌波殿,什么用意给她自己品。 至于为什么把考教的事透露给两个贵妃,很简单,“既要让她感受到压倒性的差距,又不能伤了她”,当要求说出口后,幸帝看到众内廷高手一脸“你不如直接弄死我”的表情时,就知道强人所难了。既然自己下不去手,不如假借两个贵妃来,反正自己也在场,看情况不对可以及时制止。 幸帝算盘打得啪啪响,用起膳来自然也是美滋滋。 莲华这边就比较郁闷了,迷路了! 一直都是有人引路,所以没怎么记路,如今仗着印象往外跑,不一会儿就被宫内相似的布置绕晕了。 “那边的那位公公!请问出宫、哎~你别跑啊!我就问个路而已……怎么还加速了?等等我!” 第94章 独门锻炼法 莲华好不容易七拐八绕的摸出宫,日已西斜。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由一遍遍在心里问候幸帝——好好的在宁王府吃顿炙肉,还没尽兴就被丫的召入宫,进一趟宫辛辛苦苦做好菜,到现在滴水未进,丫的倒好,还让自己的爱妃来吃干醋打压我,这是好兄弟应该做的事吗? 越想越无语,莲华捏了捏拳头,“嘶~拳头好痒,应该是想打人了。”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谁惹你生气啦?” 嗯?莲华恶狠狠回头,就见宇文安明扯着个被绳子拴住的大汉正走在自己后面。 莲华立刻换了笑脸,“哎呀,我自言自语。宇文大哥,你坏坏,怎么能偷听我说话嘛!” 乍一接触到莲华眼神,宇文安明气息也是一窒,见多了莲华的机智娇憨,没想到凶起来还挺吓人的。再见她看到自己后瞬间绽放的笑容,心里又暖起来——这是只会在自己人面前出现,给信赖的人的笑容。 “修缮快结束了,而且有少卿和君宇盯着,足够了。我就想着出来转转,刚好被我撞到这个重犯,所以顺手捉了。” “6!”莲华竖起大拇指,看看人家,这才是名捕干的活,再看看自己,真是一言难尽呐~“抓的谁啊?形象这么脏乱差?” “是千石山六匪的匪首,李云。潜伏在要饭的人堆里,形象自是好不了。” “就是那个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李云?”莲华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六扇门里千石山匪首的情况,毫无原则恶事做尽——上前就是一拳砸在逃犯小腹上。 李云一声闷哼,痛苦地挤出话来,“我没抵抗了!不是说好我认输不抵抗就不再揍我了吗?” “少废话!我和他平级,他说的话只能在他和他的下属那里管用,懂不?”莲华是谁?愣了愣立刻放出不讲道理的道理,“再说了,你本来就没规矩无原则的,有什么资格享受别人跟你讲规矩?” 若不是有重犯在,宇文安明都要笑出声了——这师妹,思维跳跃道理痛快,兼具霹雳手段,不愧是六扇门的大宝贝。 李云也无语了,闷了半天,这才问道:“你……你是?” 莲华冷笑一声,揉了揉拳头,“这是你这个级别的罪犯该知道的吗?” 李云:…… 宇文安明捏紧了拳头才憋住笑,咱的大宝贝是你惹得起的吗?哈哈哈。隐藏在暗处的刹那六人也是彼此交换了一个“虽然好笑,但必须把笑憋回去”的眼神。 此时一人高声嚷嚷着跑来,“莲华名捕!莲华名捕!” 这谁呀?这么不识趣,刚吹完牛就把我暴露了——莲华脸一黑,转头看去,正是之前在豺火帮揍的那个胖子。 胖子小跑着上前,气喘吁吁地行礼:“见过莲华名捕、宇文名捕,今日公益已事毕。刚好见到两位大人,特来见礼。” 好家伙,学乖滑了,还懂见礼啦。莲华眯着眼打量对方,“你的伤这么快养好啦?” 胖子闻言身上的肥肉一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才躬身回道:“好……好了,好了,多承名捕惦记。” 旁边李云双眼圆瞪,“鲍忠?老六,你怎么在这?” 胖子闻言把李云细打量,这才认出来,“咦,大哥!你怎是这副鸟样?” 莲华好笑地抱着手,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然后一拍胖子鲍忠的肩头,“既然是熟人,走吧,一同回衙聊聊去。” 鲍忠闻言直嚷嚷,身上的肥肉都急得抖起来,“这……名捕,大人!姐姐!好姐姐!俺……俺已痛改前非,不再做昧良心的事了!豺火帮众弟兄都觉得做公益比……” “小声儿点!”莲华不耐烦地挥挥拳头,鲍忠立马收声,“看你俩认识,让你去陪聊,一来你俩能叙叙旧,二来把如今的好日子和他说说,也能有点教化之功。又不是抓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嘛?” 鲍忠这才嘿嘿憨笑着摸摸自己后脑勺,“姐姐莫骗人,俺这进了六扇门,那还能好嘛?” “你都叫我姐姐了,又没犯事儿,有什么不好的?配合我们调查他窝在要饭的里面有什么企图,查明白了不但没事,反而有功呢!”莲华摆出大公无私的态度,末了眯了眯眼,“除非你近段时间又做亏心事了,所以心虚不敢去。” “俺……俺哪儿敢啊?就、就每日朝食我多拿了两个馒头,俺不敢了,俺改,以后都不拿了!真的,俺发誓!” 莲华好笑地摆摆手,“你们张大哥又没来找我报案,两个馒头的小事你们内部自己处理。现在我的要求,跟上,咱们回衙聊聊。” 心里疑虑虽未尽去,但听莲华语气不容置疑,胖子鲍忠只好屁颠儿屁颠儿跟上。那边宇文安明已拖着一步三回头的李云走出一段路了,不是不耐烦,实在是听下去怕自己笑破功。 才进大门,九桃迎面跑了过来,看到莲华,急忙喊道:“姐姐救命啊!” 莲华一脸懵,什么情况啊?然后就看到追在九桃后面的周常几人,立马懂了,感情小丫头从王府回来遇到周常几个年轻捕快,又被热情围攻了。 莲华拉下脸,“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就男奔女逃的?还大呼小叫,像话吗?组织文化让大家把这当家维护好是不假,但不是真让你们在这找亲人呀!” 年轻人虎愣虎愣的容易随着性子来,但毕竟古人不是上下尊卑不分的糊涂蛋,周常几人一经呵斥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不由都尴尬地停在原地互相瞅着。 九桃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委屈屈地瘪着嘴,“是周大哥,他们老追……” “我不听!”莲华一挥手,“姐可忙了,接下来要审重犯,你们各自去后堂领五板子。还有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妹妹就能放肆,再有下次,我亲自给你屁屁打开花!” 九桃急了,“可是……” “不听不听,小桃桃念四十二章经!”莲华狠狠一拳揍在身后的李云小腹上,李云痛得龇牙咧嘴。 “你这恶毒婆娘!直恁地又打我……”李云冷不防又挨一拳,又气又急,“而且,怎么老打一个地方……” 一旁的鲍忠惊讶自己非但没有不忍,反而有些小乐,为了掩饰情绪连忙劝解道:“大哥,你就忍忍吧,姐姐这都算是轻的了。” “老六啊老六,你到底是哪边的?若不是我一身伤,就凭这贼婆娘能奈何我?有本事,松开绳索,真刀真枪的上,看我不活寡了她!” “大哥你是没听闻她挑了豺火帮吗?俺当日可是被姐姐用玄劲直接轰墙上去了……” “什么?挑了豺火帮?!就这小婆娘……还会玄劲?”李云大惊失色,有些怂了,“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弄你一个,六大名捕你见了俩,抓你的是骁戟,我是驱魔,以后江湖上有得你吹的了。不过现在你要是不想被暴揍,说话用词最好小心着,不管你之前如何叱咤江湖,我这人最听不得糙话。哎~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说完,莲华给对方留了几秒反省的时间,又是一拳砸过去,“心里面说也不行!” 这一下给李云干懵了,弯着腰喘好半天才才缓过气来,抬头疑惑看向鲍忠,“邪了门了,这婆……她、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会告诉你这叫概率心理学吗?莲华懒得理他,在其余几人玄乎其玄的崇拜眼神中,回头看向九桃,“可是什么呀?” “啊?”九桃显然没从莲华连别人心里面想什么都能知道的神奇中回过神来,满脸呆萌。 莲华伸手捏着她的小脸蛋,“你之前可是什么?快点说!” 九桃这才反应过来,“嗷~姐姐,诸葛大人要我转告你,明天有一场宫宴,陛下点名要你去。” “蛤?”莲华无语,自己刚从宫里出来,幸帝怎么不说呢?转念一想,这个通知还真不能猫猫祟祟的,必须走官方才名正言顺。遂也不多想,冲李云道:“听到没?陛下请我吃饭去,没空搭理你,只能辛苦我宇文大哥继续收拾你了。还有你,胖子,配合好啊,聊通、聊透,不然揍你。” 鲍忠慌不迭行礼,“姐姐放心,我一定配合好宇文大人!” 见安排完毕,莲华这才看向宇文安明,“宇文大哥,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没法陪你啦~改天咱们组织部门去郊外野餐,我来主厨,款待大家一顿好的,增进下感情哈~” 大宝贝邀约,宇文安明自是乐意至极,“行!你定时间,想要准备什么提前和我说。”领着李云和鲍忠自去了。 得嘞!莲华挥挥手古德拜,走出一段路才发觉九桃扭扭捏捏跟着周常几人要去领罚,“死丫头,去哪儿啊?” 九桃红着脸,“姐姐,我去领罚。” “傻乎乎的,你一个黄瓜、啊呸,黄花闺女,自然是姐姐亲自动手了打板子了,你那小白屁屁要是曝了光还能嫁得出去哦?跟着我这边来!” 九桃这才如释重负地小跑着跟上。 莲华又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周常几人,“你们也不用去后堂领板子了,打伤了反而不好,这样,改一下,做伏地挺身,每人二十个!桃桃,你给他们做个示范。” 这个九桃熟啊,也不含糊,二十个,上前一口气标标准准就做好。 几个捕快看着怪模怪样的姿势,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总好比打板子吧,遂都学着九桃动作做起来。 真上了手几人就知道厉害了,看九桃做完脸不红气不喘的,自己几个精壮小伙如何能不如个姑娘?即使做到最后几个有些吃力,还是咬牙强撑着做完。 莲华有些好笑地看着几人,“这个锻炼的法子,不仅仅是强壮臂力,还能让身形更好看,尤其你们男子最是受用。是我的独门锻炼之法,你们学会了平日也可以经常做一做,自会明白它的好处。” 几人一听是莲华的锻炼方法,均都眼前一亮——名捕教自己独门的锻炼方法,这哪是处罚啊,简直就是因祸得福。遂都赶紧行礼,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周常几人这边是开心了,另外有人就不开心了。 莲华带着九桃刚回到自己院子里,刹那六人嗖嗖就从暗处现身出来,吓得莲华第一时间握住腿边的转轮手枪,“有敌情?” 一阵小风卷着几片落叶在六人面前吹过,几人愣了愣,老大上前抱拳:“姑娘赎罪,是我等太心急了,没有敌情。” “那你们这是……有什么事要汇报?” 老六抱拳:“也不是,就是吧……” 老五看不下去了,立马有话直说:“我们看你教周常那几个捕快独门的锻炼方法,我们也想学。” 莲华闻言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嘿嘿嘿,你们六个糙汉子,一定会为自己今日的冲动决定而后悔的。阿诺德死也性格赐予我力量,让这帮家伙知道知道魔鬼教练的恐怖吧! 夜里,九桃在床上翻来倒去,最后又投入莲华怀抱,“姐姐,你睡了没?” “你跟个冬虫夏草一样的拱来扭去,我能睡得着?” 九桃:……之前是谁说着说着就睡着的? 莲华掐着跟老鸨一样的嗓子调侃道:“我就说你个臭丫头春心动了吧?你看看我们六扇门的小哥哥,哪个不是唇红齿白意气风发的?还不承认。” “才不是!”九桃凑上前狠狠在莲华脸上亲了一口,“九桃就是姐姐的,谁也不喜欢!” “那你闹腾那么久是烦恼什么?嘶~死丫头,压到我头发了……” “啊,桃桃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我不是,我……” 看小丫头陷入窘迫,莲华满意地笑了,“噗~好啦好啦,逗你玩呢!说说,你在为什么闹心呀?” “那个,姐姐,你说周大哥他们还有刹那学会了你的独门锻炼法,会不会拿来欺负别人?” 哟,没看出来,小丫头还有点危机管理意识。莲华把九桃揽进怀里,“会不会谁能知道呢?不过锻炼和学习一样,都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要想不被淘汰,就必须比别人更加努力更有毅力才行。我不是说希望小桃桃多吃苦,而是想要变得强大,就不能耽于逸乐放任自流。不过嘛~功夫修得再厉害,也跑不过岁月的杀猪刀,没有谁是不老不死的,所以你也不需要烦心太多,做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九桃安分地听完,又在心里细细回味了一遍,才认真的点点头,“我懂了,姐姐,明天我跟着你出去跑步吧。” 呼呼…… 九桃:怎么又这样…… 第95章 宫宴(上) 宫宴倒是像模像样,可莲华第一次参与不熟悉章程,感觉身心俱疲,从入宫开始就跟在诸葛靖后面,这个大人要行礼那个大人要寒暄的,也记不住谁是谁,端着样子还贼累。 入了席坐下,不断有人来和你套近乎,要么些八竿子打不到边没营养的话,要么就是想从你这套弄点啥信息,整得莲华很是焦躁——你们看不到旁边诸葛靖泰然自若应对得游刃有余吗?想聊找他啊,老来跟我较什么劲? 关键右眼皮总跳,早退的想法就不断在莲华心里鼓噪。作什么孽了,平日里积德行善,一没犯法二不行凶的,别说挣钱多少了,自己赔出去的钱和辛苦,有收回来半分?怎么这眼皮还老噔噔噔一阵跳,叫人心烦,真就苍天不仁是吧? 吃点东西也不行,每个人桌案上的吃食倒是不少,问题都是果品酒水,没叫开席正菜都还没上,总不好用果子把自己喂饱了吧?所以基本所有人都是端着酒杯四顾,这个对上眼了,相视一笑来一口,那个凑上话了,热情互动来一杯,弄得跟在开酒会似的。 终于,钟鼓齐鸣,幸帝携两个贵妃登场,众人这才回归自己座位。参与宫宴的都是重臣,莲华本是没资格参加的,但因为有幸帝特召,所以她的席位没有按官位排,而是作为附属布置在诸葛靖的位置后面。 随着传唤,一道道热菜端上了桌,众人在获得幸帝的许可后,开始大快朵颐。虽然每道菜都是御厨良心之作,但对莲华而言真就过于小儿科,或许刀功火候自己不如对方,但烹饪知识多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五千年火的艺术尽在这一盘”,假的喏? 她这边恹恹的提不起兴致,旁边却有不识好歹的偏来招惹她。 旁边一个胖子讨好地冲莲华招呼,“莲华名捕,你看,今天的菜该如何品啊?” 怎么品?用嘴品!莲华没好气地侧目看了一眼对方,认出是第一次进宫吃廊食时遇到的胖官员。 见莲华不吭声,胖子又自来熟地行礼,道:“是我失礼了!我乃户部侍郎黄文礼,那日廊食见了名捕将各菜搭配的吃法,真可谓大开眼界,之后想找机会一叙好学习这混食之道,可是名捕公务繁忙,一直未能如愿。”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对方如此客气,莲华终归是狠不下心做现代有权有势之人“我不爽你们也别想爽的”嘴脸。不好把气乱撒,只好深呼吸把胸中的郁闷一口气呼出去,行礼道:“原来是黄大人,幸会了!” “我之后也模仿名捕将各菜搭配的吃法试过,偶有惊艳之时,但总体搭配不得其法。今日见大人在此,特来请教。” 哎哟,不愧是户部的,为了吃真就不耻下问啊!六大名捕说穿了就是高级捕头,仍属于吏,怎么也比不上正四品的户部侍郎。 莲华的腹诽不是没有道理,坐在前面的户部尚书闻言转过头来低声呵斥:“胡闹!这是什么场合?没规矩!” 黄侍郎苦笑着缩回脖子,仍是很不甘心地看着莲华。 莲华心内好笑,却也不忍心看对方如此模样,便在一旁的盆里净了手,将案上的烫好的白菜铺在薄饼上,又将胡瓜、青笋切些丝铺上,最后再铺上烤肉,耐心地卷成一卷,这才友好地递给黄鼠狼、啊呸,黄侍郎。 黄文礼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上了,慌不迭地双手去接。 莲华递到一半,突然感知一股强大的老父亲威压从前方的诸葛靖处传来,赶紧手一转放回自己盘子里,嘿嘿一笑,“于礼不合,还是黄大人自己动手吧。” 黄文礼:…… 莲华:好险,有那么一瞬,都产生出手手要被打断的幻觉了。 那边幸帝重重顿下了酒杯,显是有话要说,众人也便纷纷停下了筷,只是心里多少有点纳闷——平日陛下都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说事,怎么今日那么快就要进主题了? 实际是幸帝看莲华卷的薄饼也眼馋,还差点给黄文礼给吃了,心里就来气——素手调羹汤,尽美了宫外一帮人了,这回当着自己面,还差点让黄文礼这厮得了便宜。心里有气,放杯子自然也就重了些,但气氛已经到这了,便端着腔调道:“众位爱卿,如今北野举国来袭,前线吃紧,朕茶饭不思,本不该再行宴乐。但朝堂之上连续数日争论无果,久未得良策,这才开了宫宴,想听听诸位胸中所虑。既非朝堂之上,循例请诸公无有顾忌,畅所欲言。” 幸帝金口一开,众人自是把视线投向算无遗策的诸葛靖,可这老爷子却只是捻须而笑,转过头给了莲华一个得意的表情。 莲华:??? 兵部尚书董弥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在陛下的治理下,我伍朝兵精粮足,将士用命。北野蛮子敢来犯陛下虎威,实乃不识时务。臣以为当今之计,是调集三关附近赫洲、彦洲的兵马前往支援,再着一支劲旅往来策应,以应万三将军周全。都城方面,可由各地抽调精锐将士入都,共同拱卫都城,方保无虞。” 在座不少人皆点头认同,这可以说是相当稳妥的处理方法了,董弥做到兵部尚书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 莲华暗道可惜,董弥会这么提议,完全是因为他没有六扇门的情报,只是根据前方情势做出判断,他只知道六扇门明面上查出的北野有了三关布防图,却不清楚北野为这一战做了多么周全的准备。 全场视线在董弥和幸帝之间来回换,都想听听圣意如何,而幸帝在看着诸葛靖,可诸葛靖却是老神在在的,装没看见,不时还瞄一眼莲华。 莲华一开始没留意,等周围议论声纷纷了,才反应过来:董弥是兵部尚书,带领六扇门的诸葛靖是刑部尚书,两个同级大佬之间意见有分歧,可不能直接face to face(面对面)的来,谁说对了另一方都下不来台。难怪诸葛靖老瞄自己,可是身为大佬都不便说,我一个小兵也不好说啊,人家不更下不来台?但今天六扇门来参会的,就诸葛靖和自己,自己不上,大佬失望,而且看诸葛靖的神情,仿佛早就安排好了似的,给自己留足了准备措辞的时间。 早知道不来了,莲华深深叹口气,怎么还带强制发布任务的? 还在纠结怎么措辞,门口太监一声喊:“万老将军觐见!” 众人纷纷起身以示敬意,不起不行啊,幸帝携两个妃子都起身了,你敢坐着? 万老将军已是赋闲之人了,所以此次宫宴并没有邀请他,但人家身为一国肱骨,来都来了,你能说不予参会?所以晓事的宫人,在众人一番见礼过后,幸帝“赐坐”话音才落,就已经把万老将军的酒案拿来了。 万老将军谢过赏,回身虎目一扫,呵呵笑道:“诸葛老弟,我们老哥俩坐一处叙叙旧。” 诸葛靖如何不知万老将军是冲着给莲华撑腰来的,亲爹在这坐着,用得着你这干爹?心里虽有些不乐意,但念在人家是为自家闺女好,便也面上带笑让对方加塞。 “老臣进来时,听得众位大人在议论什么,好不热闹,方便告知一二否?” 万老将军这么一问,场面反而安静下来,事关老将军的爱儿万三郎,谁敢贸然造次?尤其他现在坐在诸葛靖旁边,谁知道他是不是来为诸葛靖助阵的?所以董弥也闭了嘴。 万老将军却仿佛根本没察觉到气氛的转变,头一转,“莲华,你来给老夫说说。” 虽然感觉万老将军是来给自己撑腰的,但奈何腹稿还没打好啊!莲华只好尬笑着敷衍道:“众位大人在讨论如何应对北野来犯,我人微言轻,还在学习中。” “陛下既然特许你与宴,说明你的看法也有其价值。”诸葛靖不温不火地接过话头,“伍朝自捷帝始,就有殿前宫宴各抒己见的传统,摒弃官位高低,不讲尊卑情分,只把事情论个是非曲直。所以陛下之前才说‘循例’无有顾忌,畅所欲言。你若是有看法,但讲无妨。即便说错了,在座的都是当朝大员,还能和你计较?” 臭老头,你倒是面面俱到,把话说得滴水不漏的。六扇门的信息是捡来的吗?能说你怎么不说?莲华提起酒壶上前给万老将军和诸葛靖斟酒,借机凶巴巴瞪了诸葛靖一眼,低声骂道:“老狐狸!” 见莲华半天没动静,还跑去给别人斟酒,幸帝身旁的岚贵妃先乐了,能嫁进皇家的谁没点背景,事后她就查到莲华不是厨子,而是六扇门名捕。本有些忌惮,但看她此刻闷着头的样子,忍不住揶揄道:“陛下,依臣妾看就不要为难这姑娘了,平日里缉捕烧菜,本就难为她了,如何还要考她用兵之道?”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浅见。”莲华骂归骂,但也知道此刻话筒都递自己手里了,不顺势而为不行,便大大方方走到中央去,“诸位大人都知道,我来自六扇门,而我擅长的,就是情报分析。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三关布防图已落入北野人的手里,所以才出现了此次三关危机。” 说到这,莲华先瞄了幸帝一眼,又环视四周,见众人都没有异议,便接着说道:“我们都在说三关危急,需要顶住北野的攻势,否则都城危矣。可大家有没有想过,这恰恰是北野让我们这么想的。换言之,如果我们针对目前的情况去做理所应当的应对,那这些举动,北野会料想不到吗?” 众人开始陷入沉思,确实,这一系列的操作看着稳妥,就和下雨要带伞一样,形成习惯了,可两国对战,这么明显的动作敌人会想不到吗? 黄文礼站了起来,问道:“即便如此,可是三关确实危急,难道我们能因为北野蛮子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就坐视不理吗?” 那边一个大胡子将领也拍案道:“就是啊,万家军在前线奋勇抗敌,让我等就这么看着吗?” “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完。”莲华抬手按了按,“北野此次入侵,与以往的皆不同,谋划得很周密,包括都城的动乱都埋伏有人手,若非六扇门及时察觉清除了祸患,说句难听的,在座的不少大人今日恐怕难以来参会了。说回目前局势,赫洲、彦洲本就离三关最近,调集那边的部队去支援三关,是理所应当的。可既然北野人狡猾到窃取三关布防图,又如何会想不到赫洲、彦洲的军队要去驰援?所以,假如,北野秘密伏军洲外,只等援军离开,守备空虚之时侵袭两洲,那时三关腹背受敌如何是好?” 众人闻言均吸一口冷气,莲华所说的情况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按北野此次入侵的举动来看,显是精心谋划多年,怎么可能粗糙到连伍朝最基本的反应都想不到? 自己的提议被指责,董弥一声冷哼,“终是女流之辈,似你这般,这也怀疑那也小心,只怕三关落入北野手中了,你还没动兵。” 莲华赶紧行礼,“就事论事,大人莫往心里去。我认为,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因为我们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伍朝的将士和百姓,而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 之前那个大胡子将领皱眉道:“可你说的也不过是推测,如今三关尚有一关未破,北野蛮子是长了翅膀不成?能飞入关来,去赫洲和彦洲埋伏?” “这就涉及到情报分析了,”莲华冲对方点点头,“我委托赫彦两洲的六扇门人,查过入城记录,在战事发生前,有北野的商人,分作三批前后入城,人数分别各有两千之众。入城后散于各处,行踪隐秘,未见做一日营生。若我推测不错的话,城外应有更多北野人埋伏,只等两洲抽调援军一走,便里应外合拿下两洲。” 听到这,除了诸葛靖和万老将军,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董弥面上已是铁青——好好好,你刑部真行,硬是一点风都不给我透,"既是如此,你何不早说?" “大人息怒,入城名册量巨大,我也是赴宴前才把情况查明。”莲华赶紧再次行礼,喵的,诸葛靖你个臭老头,还不发话救我?不行,我得拉个挡箭牌,“按流程,这些信息也是要先密呈陛下,经过朱批才能传达给诸位大人的。但情况特殊,宫宴又允许畅言,我这才斗胆说出来。” 礼部尚书和董弥坐得近,起身将他拉回桌案,“好啦,董大人!索性现在两洲按兵不动,尚有可控余地,你还得谢谢人家姑娘提醒你呢!” 第96章 宫宴(中) 董弥如何不知是给自己台阶,接过话道:“陈大人言之有理,老夫也是心系两洲百姓,心急给闹的。” 四周的人纷纷安慰几句,给董弥圆脸。 董弥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坐下后举杯敬莲华,“若非名捕及时提醒,兵部让两洲驰援的批文只怕宴后就要下发,那时老夫怕是悔之晚矣。来,老夫敬名捕一杯!” 不愧是国家级的大佬嘿,跟那些小鱼小虾的境界就是不一样,莲华赶紧举杯,“大人言重了,同为伍朝共事,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好!好一个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幸帝闻言亦举杯,“众位爱卿,与朕共饮此杯!” 觥筹交错落定,诸葛靖看向幸帝,语气仍是不温不火,“陛下,臣没推荐错人吧?” “诸葛大人所推荐的人,断然不会错。”幸帝打着哈哈,颇不情愿地看向莲华,“莲华,朕问你,若让你去支援前线,当如何处置?” 幸帝的话让一众在场的人惊掉了下巴,伍朝可是马背上打出来的天下,军中就没有不能打的,怎么临危受命搞到一个女子身上了?而且这女子既不是军人,也不出自兵部,而是刑部六扇门的。 “我以前看过一本兵书,开篇就写着:‘兵者,诡道也’。”莲华略一沉吟,打算让这帮人见识见识异世界兵法的厉害,“这书很有趣,它既不教人怎么排兵布阵,也不教人如何操兵杀敌,专一说用兵之道。我深受启发,所以,既然是诡道,说出来就不灵光了。我能禀告陛下的,也就想敌之所想的部分。” 幸帝原本想为难一下莲华,结果一下逼出新东西来,继而眼睛晶亮看着莲华,“哦?如何想敌之所想。” “大家可以想一想,北野举国来犯,攻三关,欲占两洲,直逼都城,从这些迹象上看,他们想要什么?” 一个壮实的将领声音高亢回答:“当然是我伍朝富庶的江山了!” “没错!”莲华冲那边一指,“但这个答案太宽泛,指向不明确,我们再细细推敲。北野是苦寒不假,但也有物产,没有穷到拼死来犯的程度。他们世代过惯了游猎生活,来伍朝语言不通,也不懂如何耕地,他们要江山何用?奴役压榨伍朝子民?那他们就是来亵渎这片土地的,而不是经营。且不说这样的态度政权能否站得稳,就是目前伍朝兵精粮足的,他们凭什么打赢?” 户部尚书郭堥沉吟着,“北野人不善耕种,每次来犯,都是掠夺大量物资便走,边陲百姓不堪其扰,先帝才建立三关据守。像如今这般大肆入侵,实属罕见。” “正如郭大人所言,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很反常,不是为吃穿用度,而是领地。”莲华拿起桌上的卷饼啃了一口,“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们产生变化呢?我认为,需要查查与北野暗通款曲的国家了。也许我们举兵与北野斗得两败俱伤之时,他们就会出来收渔人之利。” 震惊,无比的震惊。 如果说之前只是觉得莲华还行,那么现在在座的人,没一个再对莲华有小觑之心。一个女子,一个有如此眼界和见识的女子,一个能将当朝大员启发得一身鸡皮疙瘩的女子,就问你服不服? “莲华名捕思路异于常人,令我等深受启发,佩服!”岚贵妃拍手称赞,声音却透着浓浓的敌意,“不过想要领兵出战,上阵杀敌,可不是光靠嘴皮子,不知名捕的身手如何?” “不错,”伊贵妃闻言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莲华他日若真嫁进皇宫,还有她俩什么事?必须除之而后快,“臣妾目光短浅,听陛下说要考究名捕的武艺,还道伍朝兵将无人了,原来是一番苦心,名捕可记得手下留情哦!” 啊?不是畅抒己见嘛~怎么还带动手的?莲华连忙摆手,“我哪会什么武功,两位贵妃娘娘不要欺负我,不然我会哭的。” 众人:…… 诸葛靖适时插话,语气仍是不温不火,“战事刀兵无情,如何能当儿戏?” 一旁的万老将军也附和道:“莲华丫头,兵者诡道,如何诡,还是展示一下好。” 两人说完话甚至还碰了碰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莲华气得牙痒痒,她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两个老头是故意让自己在人前显显本事,之后去支援前线也能名正言顺。可莲华在穿越前最讨厌的就是这样,光有才不行,还得服众,服众多麻烦啊,讲道理的认为他的道理比你硬,通情理的觉得你不够重视他,有本事的傲,没本事的犟,真就想想都一头乱麻。 尤其诸葛靖,看似云淡风轻的坐那,这一切的背后推手估计非他莫属,只怕莲华此刻内心的反应都在他计算之内。 幸帝其实已经没有考教之心了,经过莲华的一通高论洗脑后,他觉得再去考教什么武艺真就多此一举浪费人才。可节奏都到这了,他又能如何?所以笑盈盈看向莲华,“不瞒诸位,之前诸葛大人推举莲华名捕去支援三关,朕甚是惊讶,伍朝兵强将勇,骁勇善战之士辈出,如何能用一女流之辈?但今日莲华所言,足见其真材实料。不过,确如岚爱妃所言,上阵杀敌,武力也是不可或缺的。朕便趁今日考考你的武艺,你尽管放心施展。” 莲华内心直接开动mmp喀秋莎狂轰滥炸,外表则摆出一副温良谦恭的样子,低头认命,“是,听凭陛下差遣!” 话音才落,从殿旁转出十来个壮汉,个个筋肉结实、粗壮如牛,神色不善。 为首的抱拳道:“我等都是军中脚夫,特来请名捕赐教!” 神特喵脚夫!在座的皆是伍朝人上人,如何不知这安排有问题,你让那么十多个壮汉打一个女子,女子分分钟不得给撕成碎片了? 十来个壮汉来到宴会场中一站,气势顿把莲华压得抬不起头来。莲华额头开始冒冷汗,穿越前也许还好说,毕竟做过杀手,熟悉人体薄弱部位,出其不意快速放倒不是做不到。可现在在考教武艺啊,弄死弄残多不好!不能力敌,只好智取,可现在双方对阵,硬碰硬的时候,怎么取啊? 这边莲华瑟瑟发抖,那边岚贵妃和伊贵妃则是相视一笑。 岚贵妃原名吕铃,乃是金洲军吕盛都指挥使的爱女。金洲军是伍朝地方军首屈一指的强军,能征善战,战力完全不输禁军。如今岚贵妃一下就弄来十多个劲卒,可见在铲除莲华的事上有多不遗余力。 万老将军自是第一个不答应,“陛下的意思,该不会是要这些精壮汉子一起上?” “自然不是。”幸帝狠狠瞪了一眼岚贵妃——让你给点教训,你打算直接把人给送走是不?这十来个壮汉,一看就是金洲兵的精锐,装什么脚夫? 见岚贵妃被瞪,伊贵妃赶紧补上,“臣妾听闻,莲华名捕凭一己之力,把豺火帮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名捕的本事,要依臣妾说啊,这么几个汉子,怕是根本不够打的。但既是考教,伤到谁都不好,希望双方都点到即止。” 你说就说呗,阴阳怪气煽风点火,有这个必要么?莲华丝毫不客气直接给了伊贵妃一个大白眼,行礼道:“陛下,我自幼习得流星拳,专打畜生的,畜生力大,每多一头,这拳法便多一分力的,他们这么多人如果一起上——也不是不行,只怕我收不住手,要辜负伊贵妃的美意。” 在座的如何听不出莲华在骂人,什么拳法能是专打畜生的,还能多一头就多一分力不留手?分明就是拐着弯儿骂安排的人不是人。 还顺带按示伊贵妃别假好人,老娘不领情。 万老将军捻须而笑——这丫头,气势啥的都立不住了,就剩嘴不输。 “名捕莫要耍笑!”为首的壮汉黑了脸,打还没打呢,先被骂一通,谁畜生了?“我等也不是恃强凌弱之人,若是名捕怕了,只需承认便是,我等绝不为难。” 哟呵!你还唱起高调来了! 莲华正要回嘴,另一边角落又站起一人,“既然诸位军爷难以下决断,不若由我先来和名捕过过招吧。” 众人循声望去,此人身材颀长,着一袭白衣,腰佩长剑,步履稳健自信,面容俊秀皮肤白皙,狭长的双目略显阴柔。他一走入场中,明眼人都知道莲华说伊贵妃的那几句惹到他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伊贵妃的剑术老师宋清远。传闻此人剑术超卓,都城内已无对手,稳稳都城第一剑,也不知伊贵妃通过什么关系找到他,聘入宫内教习剑法。 切,又是玩剑的娘娘腔。莲华在六扇门待了一段时间,对这些人的信息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凭感知是个强敌,但还是忍不住地鄙视一下——难怪伊贵妃老是阴阳怪气的,你俩怕不是有一腿吧? “都行,你要怎么比呀?”你剑再强能有我的手弩射的远?莲华打定主意,先收拾这个目中无人的小白脸剑客。 宋清远不屑道:"鄙人自然是用剑了,名捕爱用什么兵器都行。" “那行,”莲华转身向幸帝行礼,“今日入宫赴宴,未曾携带武器在身,还请陛下赐把短刀一用。” 此言一出,四周皆是哗然,莲华居然要用短刀迎战用剑大家宋清远,真不知是勇敢还是作死。 宋清远刷一下拔出宝剑,挽了几个剑花,又收剑入鞘,冷笑道:“我的剑,乃是铸剑山庄楼千刃大师打造,剑名寒天。寻常兵刃,当之则损,非是寻常之剑。名捕还是选个好些的兵器为好。” 幸帝也皱眉道:“宫中上好兵刃无数,莲华名捕不用急于做决定。” 莲华摆摆手,“不是我轻敌,实在是别的兵刃我也用不习惯,就短刀吧。” 事已至此,没辙,幸帝只好命人送了数把短刀过来给莲华挑选。 莲华挑了一把如缩小版雁翎刀的短刀,在手里掂了掂分量,然后又呼呼挥着切了切正反握,感觉很趁手,便点点头走回场中,“就它了。” 看莲华不似托大,宋清远也认真起来,“刀剑无眼,名捕小心了。” 莲华短刀当胸护持,捏着嗓子学九桃脆生生的声音恶心对方,“好的,谢谢小哥哥的提醒。” 宋清远直接给气笑了,腾身而上,一声龙吟清啸,宝剑利落出鞘直指莲华。身法之漂亮,让一直泰然自若的诸葛靖都不由为莲华捏把汗。 两人之间本有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可宋清远出剑快如游龙,转瞬间就已到莲华近前。 莲华心道卧槽,剑术大佬果然不是吃干饭的。无奈只能旋身拧肘,左手带动短刀横扫格挡,右手则借转身的时机从后腰摸出手弩,对着宋清远急射两箭。 宋清远大骇,如此近的距离避无可避,好在他对战经验丰富,劲道并未使老,所以及时撤剑回防,堪堪荡开一箭,另一箭则直接洞入他的小腹。 “卑鄙!”宋清远以剑杵地,咬着牙恶狠狠看向莲华。 看清了情况的伊贵妃面色煞白,吓得跳了起来,“莲华,你好大胆!敢暗箭伤人!” “蛤?”莲华手弩怼在宋清远脸前,示意只需轻轻一扣就能要了对方小命,“我在说兵者诡道也的时候,贵妃娘娘和宋大剑客是在打瞌睡不成?什么时候带兵打仗的要学江湖高手打个你来我往的啊?再说了,他自己说的刀剑无眼,哦,他的刀剑无眼,我的就该长眼睛啊?” “莲华说的不错!”万老将军击节赞叹,看宋清远出手,他心都悬起来了,生怕莲华出什么意外,没想到倏一接触就分胜负了,“所谓兵不厌诈,战场上敌人可不会跟你明刀明枪的打。” 万老将军都如此说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讲的?这宋清远四处找人比试,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在座许多大员的手下被他教训过的不在少数,后又仗着是伊贵妃的剑术老师,不把寻常人放眼内。今日在莲华手上都走不够一个回合,活该当栽。加之莲华说的有趣,众皆抿唇而笑。 第97章 宫宴(下) “你明明说你用短刀,为何突放暗器偷袭?”伊贵妃被莲华怼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你可知宋清远乃是本宫的师父!” 莲华眨眨眼,摆出天真无邪的神情,“兵者诡道也。我是说我要用短刀,可我没说只用短刀呀。” “可你不是说你入宫并未携带兵刃吗?你这是欺君……” “兵者诡道也。” “你……”伊贵妃被莲华怼得词穷,“陛下,求你为臣妾说句话啊!” 朕能说什么哦?要不是顾念伊贵妃,幸帝早哈哈笑了,什么宋大剑客,在朕的妹子手底下一回合都走不出来,我呸!但表面上,一国之君的风度还是要有的,泰然道:“来人呀,送宋清远去养伤,速传御医为他诊治。” 宋清远强撑着谢过恩,便被宫人搀着退下。 “不堪一击。”莲华连目送都懒得,将手弩收回后腰,嘟囔了一句。 走出去没多远的宋清远脚下一个趔趄,宝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吓得旁边的一位宫人赶紧捡起来还给他。 也不知是谁憋不住笑了一声,这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不断有人放肆笑出声,接着便转变成大家都在笑了,殿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息。只有伊贵妃铁青着脸,气哼哼带人从殿后走了。 莲华视线转向之前的十多个壮汉,“那边的大块头们,可曾想好比什么啦?” 虽然莲华在与宋清远的比试中,施以暗器偷袭,但和万老将军一样,见惯了沙场搏杀的军汉自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他们觉得莲华一个女子临危不乱,一回合内击退强敌,赢得漂亮,甚是欣赏。言语间也变得客气起来,“莲华名捕有擅长名目的可提出,我等本就人数众多,均无不可。” 莲华感觉到对方语气变轻松了,便调侃道:“我擅长睡觉和做饭,你们比哪一项呀?” 众皆笑,唯独诸葛靖冷着脸,“莲华,在陛下和众臣面前,不可造次。” 臭老头,就是不肯放过我。莲华没好气地卷着舌头回道:“是,大人!” 皱着眉思考片刻,莲华捏着下巴摆出招牌式的造型,“我看你们行动之间颇有默契,应是结阵培养出的羁绊,不如,你们结阵我来破,怎么样?” 为首的壮汉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好!继而又有些不忍,“我等的阵是由吕都指挥使创建的铁丸阵,坚固异常,可抵北野马军冲击,只怕名捕难以破解。而且名捕只一人,我等却有十八人之众,相差悬殊,不若还是单对单比试的好。”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呀?”莲华走回自己桌案前拿起卷饼又啃了一口,“破了,我就受命去三关跟万三将军并肩作战,破不了,我又不掉块肉,还能免了我去前线的辛苦。你说你替我操什么心嘛!” 众皆乐,不少大员都笑得意味深长:开始了开始了,又是兵者诡道。却也都被勾起了兴致,很想看看这场破阵的比试。 幸帝见双方都没意见了,便大手一挥,“好,那就考教莲华的破阵之法。众爱卿,随朕一同到校场去。” 待众人慢悠悠出走大殿逛到校场,十多个壮汉已经披挂整齐严阵以待了。 莲华则在对面做着伸展运动,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才冲幸帝及一众大员喊:“陛下,我就说兵者诡道吧!你看看这帮大块头的架势,哪里有脚夫的样子?还想欺我读书少好骗!” 众人闻言都止不住的颤抖着肩膀,真羡慕六扇门,有这么个活宝实在是太欢乐了,之前只听说小霸王有才又霸道,没想到是个妙人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难怪将军府有意聘娶,宁王府和南宫家也都在打她的主意。就连站在对面的军汉,好几人的糙脸都羞得黑里透红,想笑又不敢笑。 幸帝强忍着笑意,“闲话休讲,你们若准备好,就开始吧!” “好嘞!”莲华乐呵呵转过头,神情变得极其认真,她没有换兵刃,仍是之前的短刀,交于右手,埋身急行而上。 壮汉这边,最外围前排持一人多高大盾插于地面围城一圈固守,上方则是圆盾手护住,形成个半球状的防御阵,隐隐还能看到后方钩镰枪手在伺机而动。 莲华冲到近前就是一记飞踢,砰地一声,盾阵纹丝不动,她也借着这反震之力纵身往后跳开。然而就是这么闪念间,已有两支钩镰枪紧随其后赶到,若不是莲华退得快,此刻已被钩中难以脱身。 这还不算完,只听持大盾的壮汉一声吼,大盾从地面拔起,本是圆形的盾阵迅速组成一面盾墙直逼莲华,声势极为吓人。而原本在上方的圆盾手,已经迅速集结到盾墙两侧向莲华掩杀而来。 旁观的人无不动容,都说金洲兵强劲,今日实际见了,果真悍勇异常!阵型变换丝毫不乱,层层递进章法有度,哪个敌人面对如此杀伐之气不胆寒? 旁观的都心惊肉跳的,直面战阵的莲华自然更不好过,那一脚飞踢本只是试试虚实,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给自己回气的机会,直接压上来,精锐就是精锐,应变之快,不给敌人任何可趁之机。 校场虽大,但一再后退终不是办法,待到退无可退时,定会被剿杀于阵中。为今之计,唯有从上方跳过盾墙来化解,可人家逼得你连连后退,丝毫不给助跑的余地,如何跳得过一人多高的盾墙?就算跳跃力超凡,勉强跳过去,一直隐在后方的钩镰枪齐上,那立刻就变新鲜小肉串了。攻下方也不行,且不说那么重的盾贴着地面过来缝隙都见不到多少,但凡敢矮身相迎,那大盾倒下来直接能给你就地安葬,刨坑都省了。两侧更是去不得,都是手握砍刀的圆盾手,去了人家用盾牌把你夹在中间,当场就给削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莲华好烦躁——怎么老娘总是要啃硬骨头?灵机一动,大喊一声:“等一下,我其实是自己人!” 众军汉一愣,趁着这千分之一的机会,莲华往后几个连续大跳拉开距离,短刀交回左手,从后腰抽出手弩对着盾墙前的地面嗖嗖两箭。 幸帝差点给气笑了,就这?玩儿呢? 然后就见到前排盾墙诡异地从地面浮了起来,虽然高度非常低,但实实在在能看得到是身不由己。接着就是众军汉,包括两侧的圆盾手都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往两支弩箭的方向猛的吸过去,再然后,轰的一声,爆炸了。 十来个壮汉的战阵,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被炸得七零八落,离得近的四人已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一下,不但把铁丸阵的军汉们炸破了胆,更把围观的炸懵了。 诸葛靖尤其震惊——刚还为闺女捏着汗的,突然就大变天了。这还不算,莲华手弩的制作,他全程都有在关注,没有放过一个环节,可这弩箭会爆炸,而且威力还如此可怕,他对此一无所知,能不震惊吗? 坚实平整的地面,都被炸出两个陶锅般大的坑,对人的伤害可想而知。近处的壮汉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稍远些的捂着耳朵哀嚎,爆炸的声波震得他们也丧失了战斗力。 全场唯一站着的,只有那个威风堂堂的女子,尽管她毫不张扬地将手弩收回后腰,谦恭行礼,显得人畜无害,仿佛刚才如惊雷般的爆炸和她没半点关系,但所有人都从她嘴角微微勾起的自信中,感受到了龙虎之威。 半晌,幸帝才回过神来,惊疑未定的问:“莲、莲华,刚才的那个爆炸是?” “哦,那个啊,是玄劲。” 众皆哗然,岚贵妃更是差点吐血——好你个六扇门,信息把控得如此严密,打探了半天,居然不知道莲华是玄劲高手,否则她怎么也不会让自己手底下这一支精锐去给莲华好看。 之前那个大胡子将领仍是一脸难以置信,“可是这……这怎么会爆炸的呢?”见过玄劲隔空将人击飞,听过玄劲御剑杀敌,或是玄劲化为实体轰击敌人,甚至玄劲形成盾牌抵御千军万马冲击,这些都还能理解,可这爆炸……还能这么玩? “具体的,说了老哥你也不懂,你晓得我会就行了。”莲华笑眯眯回答,“啊,对了,请大家放心,我控制了威力,不至于造成伤亡,那群大块头,歇一会儿就能恢复过来了。” 她甚至还手下留情了?众人脸上再现敬畏之色,好家伙,深藏不露啊! 诸葛靖率先恢复过来,“陛下,既已分出胜负,不若先返回宴会,再行叙话。” 幸帝颔首,带领众人返回宴会大殿。 莲华本是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的,但众人慑于她的威势,纷纷避让,反让她走到了前面去,紧跟着诸葛靖。 进了大殿还没坐稳,就听莲华嚷嚷起来,“啊,我的卷饼呢?谁把我卷饼偷走了!老头,你怎么不帮我看着点?” 众人:…… 诸葛靖老脸一拉,“放肆!你……你那桌上不有的是饼嘛,自己再卷一个就是了……” "可是,那个我都啃过两口了……” “咳咳、莲华,上前听封!”幸帝脸有点发热,这宫里除了他,谁能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莲华卷饼给撤了?这丫头,就一个卷饼,做哥哥的看放那半天都凉了就帮你吃了,至于大声嚷嚷么?孩子气! 让去听封,莲华自然不再纠缠于卷饼,走上前正要跪呢,幸帝已及时开口,“不必跪了。” “六扇门名捕莲华,品行端正、敬业奉公,有领军之才,亦怀雷电之威。而今三关危急,特封汝师玲珑猫为游击将军,封汝为副手振威校尉。命汝二人集结精锐兵马三千,前往退敌!” 啊,这……莲华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合着折腾了半天,自己才是个从六品的振威校尉,而玲珑猫甚至人都没出现,就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 转头看向诸葛靖,莲华低声问道:“是不是封反了啊?” “没有反。”诸葛靖老神在在地点点头,“她会反弹。” 卧槽!莲华差点就炸了,难怪让别跪了,有猫腻啊!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也不好使性子,只好装模作样地山呼,“末将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行啦!没这些话!”诸葛靖红着老脸扬声打断莲华,“一套套都哪学的?伍朝没那么多废话,谢恩就行了。” “嗷?”莲华愣了愣,这么直接的吗?“谢陛下!” 众人:…… 莲华也不傻,虽然知道事后诸葛靖会跟自己说明,但她在脑子里一转,也就明白了,毕竟玲珑猫是师父,哪有徒弟封得比师父还高的?况且,依玲珑猫目前的实力,莲华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行,辛苦的都过去了,册封也完毕,接下来享受美味吧! 莲华神清气爽地回到案前,旁边立刻递过来一个卷饼,“饿了吧?特意给你卷了一个!” 转头一看,是黄文礼,莲华乐了——好家伙,见我流批了,开始富在深山有远亲了是不? “黄大人,我卷饼给你,于理不合。你卷给我,也是一样的嘛!”莲华端起杯子示意碰一个,“来,咱俩走一个,哥俩儿好啊!” 黄文礼慌不迭地举杯,还没碰呢,那边万老将军喊起来,“莲华!来,来这边,你来给老夫卷一个饼,你这丫头,在食之一道,确实有点意思。” 莲华冲黄文礼尴尬地笑笑,就放下杯子跑万老将军桌案边去了。 一过去,莲华边卷饼边开始撒娇,“老将军,诸葛大人欺负我~我在这又是讲理论又是展示武力的,就才封我一个振威校尉,我师父人都没来,官还封的比我大。你说亏心不亏心?” 旁边的诸葛靖如何不知道莲华实在借机说自己偏心?可他仍是不温不火地品了口酒,“她会反弹。” 莲华为之气结,低骂道:“臭老头!” 万老将军哈哈一笑,“你这丫头啊,该精明的时候装糊涂,该糊涂的时候又鬼精灵。你如今有了封衔,也算是和诸位大人同殿为臣了,不可结党营私,怎还敢说哥俩儿好的胡话?以后万不可如此。” 嘶~对喔,老娘如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行事没法像以前那么潇洒了,惨兮兮。莲华瘪了瘪嘴,继而笑道:“那我就缠着老将军,反正您退隐了,咱俩之间不算结党营私。” 万老将军开怀大笑,“对极,对极!咱俩之间不算结党营私,来,咱爷俩儿走一个!” 第98章 关山飞渡 看万老将军和莲华谈笑甚欢,一旁的诸葛靖很不是滋味,到底谁才是父女俩啊! 比诸葛靖更不是滋味的,是坐在主位上的幸帝,原本是想趁机封莲华为内庭侍卫入宫的,结果事态的转变根本不给自己机会,全按着让莲华去前线的安排发生了。这种感觉他相当熟悉,能在幕后掌控一切的,自然是算无遗策的诸葛靖。现在看着万老将军和莲华感情甚笃,他只觉得那只可爱的小鸟离自己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陌生。 宫宴就这么在众人的觥筹交错间结束了。 拜别万老将军,回到六扇门,莲华只来得及和玲珑猫说了封官之事,就被诸葛靖叫到了机要房,“你二人带好人手,火速出发赶往三关。” 啊,这……莲华不是不知道兵贵神速,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的重要性,可有必要这么迅速吗?“三千兵马就已经集结好啦?” “没有三千兵马,就你们和随行的几人。” “蛤?” 诸葛靖得意地瞄了一眼莲华,这次你没想到吧?“丫头,此去有惊无险,但你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具体的安排,那日我已和玲珑猫大人详细讨论过了,你们在路上容她慢慢给你说明。” 莲华眯眼看向玲珑猫——丫的这几天玩疯了是吧?那么重要的事都不事先和我说。 “上车说哈。”玲珑猫心虚地呵呵一笑,迈开步就往外跑去。 卧槽,现在就走啊?莲华内心巨震,看样子三关真的很危急了。 正要追上去,诸葛靖一把拉住莲华的手,递过一个锦囊,“丫、丫头啊……多多保重,解决了三关危机就回来,别让为父担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莲华接过锦囊塞怀里,“臭老头,你放心好好养着吧,我料理完前线的事就回来,到时候看我咬不咬你!一句吉祥话也没有,不会说我教教你,前程似锦、武运昌隆!” 说完莲华就挥挥手往外追去,边跑边回头吆喝,“行啦!有您老运筹帷幄,有我在前方战无不胜,还能有什么难得住咱父女俩的?我师父还会反弹嘞!该忧心忡忡的,是北野那帮山猴子野猩猩,我这纯属去去就回!” 诸葛靖在屋内哭笑不得——死丫头,说她正气十足吧,说起话来挺谐性的;说她没个正形吧,谈吐间又满满的能量,促人振作。 莲华追出大门就傻眼了,一共就三辆马车,一辆是玲珑猫“夫妇”的,一辆是自己和孟灵静的,再一辆是九桃和莺桃、黑李,就没了。 莲华眼角一抽一抽的,“我们这是去支援前线,还是去送人头啊?”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玲珑猫扯着莲华上了自己的车,“路上再说。” 你这什么老司机言论?莲华一边上车一边假意挣扎,“我不要,你这不是去幼稚园的车!” 直到马车驶出城门,车内的尹太启才憋不住问道:“什么是幼稚园?” “我就说至少要出了城门吧!你输了,给钱!”莲华得意地摊出手要钱。 玲珑猫做了个鬼脸,“呸!你厉害,记账!” 尹太启一脸懵逼,“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玲珑猫和莲华相视一笑,猥琐地嘿嘿闹着滚作一团。 “那个……尹师伯,呃,不对不对,我应该怎么叫来着……”莲华一头包,尹太启是自己父亲的师兄,叫师伯没错,但他又和玲珑猫搅在一起,玲珑猫又是自己的师父,按这个来,又得叫师丈,这关系乱的。 “我们俩现在都已经不属于紫霞舫了,哪还存在师徒关系哦?你按诸葛大人那边的论,叫师伯。” “也对……欸,不对嘿!按这个论,那你岂不是我师伯母了?你占我便宜嘿!” 玲珑猫一脸姨母笑,“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别扯这些闲篇了,你进宫都做了些什么了?快跟我说说,怎么进去一趟就封赏了?” 莲华这次学乖了,“你不声不响的就白捡个游击将军,从五品欸!我才没那么小丑,跟你夸一遍。” “装,是吧?本将军命令你,给我一五一十从实道来,否则,哼哼,我就让坐在那的老神仙给你号号脉。” 猹女,吃个瓜有必要这么恶毒吗?我说还不行嘛!一想起那天尹太启号脉,弄得自己差点虚脱,莲华就一阵恶寒,狠狠瞪了玲珑猫一眼,才把入宫的经过说了一遍。 玲珑猫一把抓住关键点,“怎么你的弩箭会爆炸?” “会呀,”莲华泰然自若地点点头,“你的不会吗?” 玲珑猫:……“太启哥,这人又开始装了,给他号号脉。” “别别~她开玩笑的。”莲华叹了口气,喵了个咪了!“简单来说,就是我用玄劲给弩箭附魔了。” “啊?”玲珑猫一脸惊异,“还可以这么操作?” “当然不是游戏里那种附魔。”莲华白了对方一眼,“之前尹师伯不是说过,我体内的玄劲是喝了那什么……就那个水,喝了才生成的嘛,这么看来,不用很可能也就慢慢消散回归自然了,毕竟我要新陈代谢生理循环的嘛。恰好手弩做好,我就琢摸着能不能把二者结合,既然我体内存不住玄劲,不如转存到其他地方试试。” 玲珑猫听得目瞪口呆,“厉害!我怎么就长不出你这种脑子来啊,好羡慕!” 你特喵躺着就盆满钵满的,用得上脑子?莲华腹诽不已,却仍解释道:“我考虑到,弩和枪都是点对点的,需要一个能广覆盖的武器,所以就想到了爆炸弩箭。于是我就尝试在弩箭箭头储存玄劲,让它们在受到撞击后启动,强力收紧压缩周围的空气,当密度足够,再猛地释放产生爆炸,用的是压缩空气爆炸的原理。我称之为空爆弩箭。” 玲珑猫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这……这也能用科学?” “应该可以吧……”莲华也觉得有点怪怪的,虽然成功了,但这玄学和科学的混搭,确实有点让人不知怎么形容好,“反正实验证明是没问题的。” 尹太启听归听,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小友,你说的空气是什么?” “就是平时呼吸的气体,虽然看不见摸不到,但却是我等赖以存活的东西。”莲华有点头疼,这惶急之间怎么和古代人解释呢?“我不知道师伯会不会要修习呼吸吐纳的,呼吸吐纳的,都是空气。” 尹太启眨巴眨巴眼,若有所思,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没听懂。 “哎呀,你这么说他怎么会懂?”玲珑猫接过话头,“太启哥,就是风的感觉,看不到吧?但是一吹,你就能感觉得到。” “你是说,她用风形成了爆炸?” “啊哈哈……”莲华弱弱地笑了笑,姑且就这么认为吧,“也可以这么理解。” 尹太启闻言跟看神仙似的瞅着莲华,半晌才喃喃道:“妖孽呀……” 玲珑猫笑得直捂肚子。 莲华则是一个大白眼翻上天——尹老头特喵六七十岁了,看着还跟四十岁一样的,到底谁才是妖孽?没好气地把车叫停,跑回孟灵静那辆车。 一上车就扑到孟灵静怀里,莲华委屈屈,“呜呜~静静,他们说我是妖孽,太过分了!现在只有你宏大的胸怀,才是我唯一的慰藉了。” 孟灵静哭笑不得,“我也正好奇呢,你是怎么做到弩箭爆炸的啊?” 呼呼…… 孟灵静:…… 莲华确实又累又困了,折腾了一天,也没怎么休息,就直接进马车上路,这才眠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足足五个时辰,这才神清气爽地爬起来,又往玲珑猫那车去了。 自己人,莲华就不客气了,单刀直入,“你跟我那便宜老爹到底怎么谈的?你这要不是关系过硬走内定,鬼都不信!” “你说什么呢,什么内定,没有的事,喵哈哈……”玲珑猫心虚地打哈哈,“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讲。” “嘶~你不老实交待,我可下车了啊!反正你和你太启哥天下无敌,保三关无虞也不是什么事儿。” “哎~别别别,我就逗你玩的,怎么还认真了。”玲珑猫赶紧拉住莲华,“不对呀,好像我们之间,我官更大欸!” “对呀,你来好好跟我说说,为什么苦的累的是我,完了你官还比我大。”莲华没好气地往车厢壁上一靠,抱着手等解释。 尹太启:“咳咳!” 莲华嗖一下就弹起来坐得端正,“啊,那什么……师伯母!我是说,亲爱的师伯母,请您,给师侄女解解惑吧。” “噗~”玲珑猫捂着嘴偷笑,“你说你,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莲华咬着牙不搭腔,这出戏到底谁才是主角?辛苦的都是我,到头来遭遇了不平等待遇,生个气不是理所应当的么?还不让了,还有没有天理啦? 看莲华气哼哼的,玲珑猫也不逗她了,遂把当日和诸葛靖商讨的情况说了出来。 当日诸葛靖就已明言,此一去凶多吉少,而且因为一来犯的什么什么煞,所以去的人贵精不贵多,人数必须控制住;二来宫宴上的动作必然会泄露到外界,所以出发宜早不宜迟。幸帝说的三千兵马,则是事先拟定的台词,虽然确确实实有在都城北郊集结兵马,但只是为了让敌人探子误判出发时间,多拖得一天,就能给莲华等人争取一天的机会。 所以现在三辆马车才赶得这么夜以继日,就连中途换马的地点都早有人守着,多一刻都不带耽搁的。纵使如此,也要四天三夜才能抵达三关驻军处。 “这也不足以说明你官可以比我大呀!”莲华直切要害,“别顾左右言他,快进到你怎么和官家讨价还价的。” “没有啦!别的事我讨价还价,这个事真没有!”玲珑猫差点吐血,“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哦,没有啊,没有就算了。”看玲珑猫信誓旦旦,莲华也觉得自己过于孩子气了,“反正我名捕兼,可以领两份工资,加起来应该不比你少。” “才不是呢!你的振威校尉只是临时的,等我们支援前线回来,就要回收。你还是得回六扇门做事,拿那一份工资。” “你怎么知道的?” “我那天问过了呀!” “所以你果然还是有吧……”莲华听得咬牙切齿,“熟人就是好骗是吗?” 玲珑猫呆看莲华几秒,俏脸绯红,“哎呀!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还要不要听我讲了?” “你说,请继续你的表演。”事已至此,莲华也懒得问了,盲猜这老六也只是想要个官当当耍一把威风,根本没把古代干部当一回事,没准哪天想不当就不当了,这家伙又还一身本事,高来高去的谁拦得住?而诸葛靖一来是想让对方有了官身好管控,二来怕她无名无职的去了前线没人听她调遣,三来为了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比莲华高一头,所以才给安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五品官。 “大不了我的俸禄全给你,行了吧?” “我不要,只要有师伯母的爱就足够了。”莲华已有所指的拍了拍腿侧的转轮手枪。 尹太启:“咳咳!” “啊,我是说……只要师伯母的关爱就够了。”莲华好气哦,我大小也是个人物了吧?为什么老让我受制于些老妖怪?偏还只能缩在角落说好话。 玲珑猫好笑地抿着下唇,看了一眼尹太启,这才继续讲:“其实你也不用嫉妒我,这个官看似是给我,其实是给太启哥的。” “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懂了嘛!”莲华恍然,确实,这支队伍,明面上说是玲珑猫和自己为主,实际真正的战力只怕是这个老妖怪尹太启,玲珑猫和自己至少还混到了官当当,尹太启跟着辛苦一遭,可以说什么也没有,可人家有半分怨言吗?所以玲珑猫这个官,水分是真大。 “谁知道你那么笨嘛!” 莲华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特喵的就玲珑猫这中二疯丫头智力能有站在上风口嘲讽自己的一天,这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而且还没办法还击,毕竟确实想漏了。 第99章 分头行事 莲华一声坏笑,“蛤?你说什么?屁声太大,我听不清。” “你……”玲珑猫给气笑了,什么人嘛!“我看你是皮痒了,看我天山折梅手!” 莲华刚想打闹,不经意瞥到旁边黑着脸的尹太启,赶紧讨饶道:“师伯母饶命!我错了,下次还敢!你和师伯闹着玩吧。” 玲珑猫闻言也停了手,瞄了一眼尹太启,“太启哥,咱不和这疯丫头一般见识。” 莲华:…… 玲珑猫倚老卖老道:“我前面说到哪了?你看你这不肖的师侄女,总是打岔,说到哪我都忘了。” “不要紧,师伯母,你就从接下来的行动步骤开始讲就好。”莲华咬牙切齿却只能摆出谦恭的样子。 玲珑猫这才讲起计划,原来三关早就丢了,只是为了不引起恐慌,才对外宣称还有一关在坚守,目前这消息只有幸帝、诸葛靖和极少数人知道。 莲华点点头,难怪幸帝寝食难安的,局势确实危急,属于稍有不慎,伍朝的气脉就葬送在这的。 好在万三将军率领三关军队浴血奋战,在三关后十五里扎营,反复截杀入关的敌军,这才使得北野军队难以寸进。但三关军队也是损伤惨重,尤其万家军,死伤过半,又一直得不到支援,也无力再把敌军赶出三关。目前的情况,两军僵持在那,不相上下。 莲华看着粗糙的古代地图,直皱眉,“唔……万三将军守着三个岔路口,往来截杀,总不是个办法。可若退一步到最近的琉城防守,又无法拦截住去往赫洲和彦洲的敌军。嗯?不对,他没法退,那琉城守军怎么不上前支援呢?” 玲珑猫舔着一根棒棒糖,“肯定去了呀,这种时候敢作壁上观,难道不怕秋后算账啊?” “也对……嗯?我的呢?啊、不是,我师伯的呢?”莲华抬眼一看,直叹丫的懂享受。 “给给给,都有!”玲珑猫嘿嘿笑着一人发了一支,“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那是!师伯母最会疼人了!”莲华得了便宜,自然是要乖的,“再有包薯片,来瓶国产汽水,那就最惬意不过了!” “想得美,兵凶战危的,哪弄材料去做哦?你就忍着吧!” 莲华也知道有尹太启这个“外人”在,玲珑猫不方便展示能力,也就不再勉强,指头在赫洲和彦洲的位置敲得哒哒响,“那这样的话,我们应该是先解决后顾之忧吧?” “诸葛大人也是这么安排的,再有一日的路程,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你和孟灵静去赫洲,我和太启哥去彦洲,九桃她们几个去三关驻地给万三将军报信。嗯?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莲华赞许地探出大拇指,“自打我们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你记得那么详细的,6!取我印章来,当奖励一朵小红花!” “咳咳!”尹太启忍不住清嗓,莲华懵了,不是,这也不行?夸一下哪里不对了? 却见尹太启幽幽道:“猫猫,应该是我和你去赫洲,两个名捕去彦洲才对。” 玲珑猫歪着脑袋想了想,“哦,对!太启哥记的这个才对!” 莲华:…… 回到自己车上,莲华靠在孟灵静怀里,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孟灵静吓了一跳,“你怎么啦?” “我……我特喵雄鹰一样的男……女子。”莲华搂着孟灵静的腰,“玲珑猫这两口子,作孽啊!” 雄鹰一样的南女子?孟灵静怔怔的,我们此番往北去,这是水土不适应了? 就这么又过了一日,三辆车分道各奔己路。在分别之前,玲珑猫悄悄给了另外两辆车一大包东西,里面除了女性日常生活用品外,还有不少方便食品。最关键的是,有一个暖水杯。 你以为你以为的暖水杯就是暖水杯? 这是玲珑猫的原话,实际使用了莲华才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除非掌握资源的人愿意和你分享。 暖水杯不大,但只要你倒空里面的热水,它又会自动补满热水。 这神奇的工作原理,别说把古人搞得惊若天人,就是搁穿越前的时代依然是震惊时代的产物,所以没有人能解释得清楚怎么回事,莲华也只能跟着玲珑猫一起瞎编说这是埋藏在紫霞舫内,由掌门代代相传的宝物。 接着,莲华便熟练地用这个宝物给自己泡起了杯面。 “啊~就是这个味儿,谁懂啊,这才是庶民之乐!”当第一口泡面下肚,莲华在颠簸的马车里美得呻吟起来,“旅途中能有它真是太好了!让添加剂唱响主旋律,一路欢歌吧!” 孟灵静端着自己的杯面啧啧称奇。 “静静,你怎么不吃呢?待会泡稀了就不好吃了。” “我在想,要是前方的将士们能有这样的吃食,那岂不是……”孟灵静看着杯面上花花绿绿的包装,不知如何说下去,“盏茶功夫都不要,就能吃上热腾腾的汤面,紫霞舫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呵呵,莲华心内暗道一声回不去了,帮孟灵静揭开封盖,放进叉子帮对方搅拌好,“你就别想东想西的,这不是你的风格。你是缠心,不是走心,快点尝尝。” 香气阵阵,孟灵静确实也忍不住口水了,学着莲华,嘶啦吸上一口。 “怎么样,不赖吧?”莲华得意地挑挑眉。 孟灵静胡乱地在嘴里倒腾几下就咽了下去,然后才抬头冲着空中长长哈出一口气,“烫!” 莲华:…… “好吃,真的好吃!”看莲华一脸鄙视,孟灵静也知道自己整得太糗,“这面挺奇怪的,弯弯扭扭,却能把汤的味道也吸收了,吃起来顺滑上口,我从没吃过这样的!而且里面还有菜蔬,简直太神了!就是没有肉,让我有点怀念正兴面馆的炖肉面。” 莲华闻言差点笑出声——看来希望泡面的浇头能像模像样这一点,古今皆同。只是想在泡面里吃到上好的肉,估计再等几辈子都不一定能梦想成真,与其等资本家有那份诚意,不如买份预制菜盖上去来得实际。 看到孟灵静注意力被转移到泡面上,专注干饭,莲华就把温水杯好好收了起来。在这文明之光还没启动的时代,这个杯子的价值恐怕只有玲珑猫和莲华两人清楚了,再也不用担心饮用水的卫生问题了!干净卫生,还是热的,而且是无限续杯,其他的喵能做到吗? 呼呼又是一日,进入彦洲地界,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低声禀告:“两位名捕,小的只能送到这里了,顺着官道再往前走二十里就是彦洲屏城。” 莲华和孟灵静各自拽着包袱从车内跳出来,跟车夫道声辛苦就往屏城走去。 “静静,我记得你就是屏城人,借着公务还能回老家一趟,开心不?” 孟灵静显然兴致不高,但还是勉强笑笑,“嗯。” 见对方并不开心,莲华也就不便再扯这个话题,“既然要秘密处理那些潜伏在城内外的北野人,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换下衣服啊?” 这次的出发秘密又紧急,两人上车时都还是平日的公门服,也没有带多余的行装。 “放心吧,诸葛大人早有安排。”提起诸葛靖,孟灵静又来了点精神,“进了城你就知道了。” 到了城门口,就见一个浑身扎劲的彪形大汉往这边跑了过来,变跑边挥手喊道:“灵静!真的是你啊!你可回来了!” 孟灵静的脸一下就黑了,等大汉跑到近前,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不能来了?”大汉对孟灵静的抗拒态度毫无所觉,“你一走就是七八年,你可知师父,师父他老人家……” 孟灵静闻言急了,“师父怎么了?” “嗐!师父他可想你哩,我也是……” “噗~”莲华一下没绷住,这汉子,倒是直来直去,就是智力不太够的样子。 大汉这才发现孟灵静身边还有一人,“咦,这位是?是你的同伙?” 莲华乐了,这人挺逗哈,大大方方调笑道:“没错!我是静静的同伙,我们刚在道上截了俩捕头,喏,我们这身衣服就是他们身上扒下来的,你闻闻,可香了。” “嗐呀!你这妹子,好生胆大,这话可不兴在外边说。”大汉一听,吓得连连摆手,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这边,才赶紧招呼,“走,灵静,叫上你的伴当,跟我一起去见师父吧。” 孟灵静挽着莲华的胳膊,憋笑憋得一抖一抖的。 三人进了城,在大汉的引导下,七弯八拐的,给莲华都绕晕了,才来到一栋僻静的宅子前。 大门上没有任何牌匾,所以也无法判断里面住的什么人,这倒引起莲华的好奇,从经验推断,一般住在这种地方的,身份不会低,但绝对不会是好人。 “你们在这等一等,我先去禀报师父。” 大汉去了不多时,就跑出来,“进来吧,师父刚好练完功,听闻你来,可高兴了!” 三人才进到前院,就听到主屋里骂骂咧咧的,“孟灵静啊孟灵静,你个腌臜贱人,忘恩负义!老夫养你那么大,好个丧良心的卷了老夫银钱,一声不吭就失踪那么些年,良心都让狼崽子叼走了!还有脸回来?好好好,任凭你如何奸顽耍滑,今日敢跨进这门,老夫就打断你的狗腿,让你明白明白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莲华当场止步,“那个,静静,老爷子听着确实挺高兴的,要不,我就不进去打搅你们相见了。” 孟灵静一声娇笑,“没事的,跟我一起进去吧。” “别了吧,他确实想你想得够呛,我就不去干扰你们重逢了。” “你不去也行,不过我们就在这落脚,你懂的。”孟灵静说完还学莲华骚包地挤了挤眼。 “进去吧,姑娘。你敢截捕头,足以说明你也是个过硬的好汉。”大汉也在一旁相劝,“师父平生最敬重好汉了,你放心,断不会为难你的。” 就你这智力真能知道你师父为什么生气吗?莲华无语,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城门口提议分头行动,陪着孟灵静进了贼窝,这下好了,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放心吧!真没事!”孟灵静说着就拉着莲华往大宅里拖。 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好好,你放开,我自己走。”莲华认命跟在孟灵静身后,还不忘回头给了壮汉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进了大宅没几步,就见七八个彪形大汉围了过来,一个个面目凶煞,目光死盯在二人身上。 莲华低着头跟个小媳妇似的,尽量把自己的气息缩到最小,感觉视线实在避不过了,才怯生生指指前面的孟灵静,“我是来陪她的。” 直到来到大厅的主座之前,中间大交椅上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红光满面,一看就是外家拳高手,他双手在身前按着一根实木拐棍,凶巴巴地盯着二人。好半晌,才重重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顿,继而温和道:“怎么样,小孟,这次吓到你了吧?” 孟灵静一下就扑了上去,抱着老头的手不松开,“师父!徒儿可想您啦!” “傻丫头,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是那么好看!”老头乐呵呵摩梭着孟灵静的手,“嗯!功力又见涨,不错,没给我们大戈壁丢脸吧?” 莲华傻了,卧槽,你们这么和谐是什么情况啊?什么情况啊?! “放心吧师父!徒儿一直谨遵师父教诲,堂堂正正,行侠义之事!”孟灵静寒暄完,这才站起来,“对了,师父,这位是我六扇门的同僚,六大名捕之一的莲华。” 当的一声,老头手中拐棍磕在椅子扶手上,“哎呀!快,快让莲华名捕上座!” “老、老人家好……”莲华有点懵,抬起手弱弱打招呼——不是,我有那么大威力吗? “启智,启智你这撮鸟!你给老夫滚过来!小孟和同僚一道来,你事先知道为何还让我们搞这一出?”老头气急败坏,“你们几个给我把他抓住了,狠狠地打!臭小子,半点礼数都没有!” 那大汉叫启智?这辈子还能不能启动得起来了哦?莲华嘴角抽抽着在旁边位子上端坐。 第100章 大戈壁 大汉被押到老头面前,兀自不服气,“师父!有话好说,你为何拿我?” “还好说?六扇门名捕到此,是贵客!你缘何让我们演这一出吓你师姐啊?”老头痛心疾首,“这不是平白在人家名捕面前闹笑话嘛!” 我倒觉得你们是想看我笑话嘞,看给老娘吓的,还以为进了黑帮了——莲华心内暗暗吐槽。 “徒儿冤枉啊,师父!这姑娘自己说是劫道的,还扒了捕头的衣物。我怕她跑了,才和师姐一同诓她到此。” 孟灵静闻言已然笑得直不起腰来。 莲华扶额,特喵的这话是我说的不假,但你是真的没有智力啊!就算我说的是真的,你师姐能容我这么潇洒? 想到自己一世英名毁在这傻大个身上,想起进门时那谨小慎微的模样,莲华气就不打一处来,起身一脚把大汉踹倒在地,“你让同门师兄弟吓你师姐,结果没吓到,反而吓到我的小心脏了。我现在踹空气没踹到,反而踹到你。一换一,咱俩扯平了啊!” 虽然知道莲华这是找台阶下,但众人还是有些愣怔——还能这么玩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酒菜,给你们师姐,还有莲华名捕接风!”老头最先反应过来,招呼众人动起来。 待众人各自忙起来,老头转向莲华细打量:“快让我看看,这位就是你信里老提到的莲华名捕?好个闺女,又俊又精神,一看就是内外兼修的料子。小孟,你和名捕这么并肩一站,真像是姐妹俩啊。” 鹤发童颜的老人家喜滋滋看着自己,莲华就是再有脾气也都散了,行礼,道:“讨长者喜欢,是我的福气。我和静静本就情同姐妹,您老不用客气,直接叫我小莲,一样的。” “说话得体,心眼儿还好,小孟跟着你,老夫也算心安啦!”老头闻言心喜,“小莲,你千万别介意啊!启智这徒弟向来是这么憨憨傻傻的,老夫在这替他给你赔不是了。” “老人家言重了,一回生二回熟嘛!不过你们说的大戈壁是……” 老头豪爽一笑,跟莲华说起从前: 老头本名孟本龄,年轻时仗着手中的长鞭曾在大漠名噪一时,创建了门派大戈壁,带着一众弟子行侠义之事。四十多年前,厌倦了大漠风沙的他,来到彦城游历,遇到了心爱的女子,也就在此扎根了。有了家业,就想把这一身本事都藏了,在城里做个普通老百姓,哪知妻子孩子都患疾先后离世,若不是还有这帮弟子,万念俱灰的他早就回大漠去了。 孟灵静是他捡到的弃婴,无名无姓的,所以就取了自己的姓,起名孟洁。孟灵静这个名字,是在成为六扇门四大名捕后诸葛靖给起的。孟老拿孟灵静当自己闺女养,但他早年丧妻,身边又都是些糙汉子,也不懂女儿家心思,所以除了严格要求孟灵静习武之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性孟灵静也没个对比,为了不辜负阿爷期望,苦练武功,在十四岁时就已经远非常人能比了。 孟老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可是闺女年纪大了,差不多该考虑婚配的事。自己闺女该好好张罗吧?不张罗不要紧,一张罗,孟灵静就跑了,因着她从小就被教育得急公好义,性子大咧咧跟师兄弟那帮糙汉子差不多,一听男女之事就头大,被逼不过,卷了孟老床头里的金银,一溜烟跑去当捕快了。 因着她身手好敢玩命,抓凶缉恶不畏艰难,死咬着目标不放,很快就创出了名气,这才被诸葛靖发觉,调到身边培养,终成长为四大名捕之一。 所以,之前演习吓她的话里,她这卷款一去十多年,是真有其事。期间也有给孟老来信,也有来探望过,但细数起来,因公务繁忙,也确有七八年未能来见孟老了。 好家伙!莲华看着孟灵静,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三个字还有什么能形容这人——我还以为丫的黏着我那便宜老爹是对他有意思呢,原来不过是在寄托对孟老的想念——你有那么忙么?回来看一趟老人家都那么难!不过也是,比起穿越前,古代的交通还真挺难受的,这趟过来可以算是公差加急了,中途换马都有准备,没日没夜的赶,就这都还要耗四天三夜,若换了平时昼行夜宿的,估计半个月才能到,再和家人相聚些日子,来回一趟至少请两个月假吧。若是个无甚大事的百姓倒也罢了,名捕不在岗俩月,那和辞职有什么区别? 都说工作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家人才是最长情的陪伴,可对公职人员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当投身为国家机器的一份子,那职责永远是第一位。像穿越前那帮争抢铁饭碗的人,既想占着位子拿好处,又想过普通人的舒坦日子,言行还端正不了,就是典型的国之蛀虫。 想到这里,莲华有些不忍心地咬了咬牙,“孟老,我们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 “是三关的事吧?”孟老头神色立刻变得严肃,“具体的诸葛大人都在信里说清楚了,你们想大戈壁怎么配合?别看老夫这等年纪了,收拾一帮北野蛮子不在话下!” 小主, “我们先要和城内的六扇门搭上线,弄清楚城内北野奸细的数量和位置,才好下手。”莲华给了孟灵静一个确认的眼神,见对方点头,才接着道:“不过目前我们需要换一下行头,就这么出去做事,容易暴露。” “衣服的事好说,老夫在这彦城内还有不少朋友,让他们带点衣物过来便是。”孟老说完,就招来一个大汉,附耳说了几句,大汉便领命而去。 看孟老如此靠得住,莲华心喜,“既如此,我们就在这蹭顿饭,待衣服来了,换上再出门。” “哎~这就对了嘛!”孟老闻言也开心起来,“人总要吃饭的嘛!小孟,跟小莲学学,以前师父怎么跟你说的?惩奸除恶、行侠仗义,饿着肚子是做不好的。” 莲华赶紧宽孟老头的心,“放心吧孟老,我也时常和静静说,天下坏人是抓不完的,我们这些惩治坏人要学会张弛有度,要是还不吃不喝把自己身体熬垮了,那坏人不该乐开花了?如今她为了案子不肯好好吃饭的毛病已经改了。” “小莲你说的太好了!咱小孟能遇上你,真是福气!”孟老开怀大笑,突又凑上前低声问道:“小莲啊,你悄悄告诉我,小孟在都城这么些年,有没有意中人啦?” 声音虽小,但就在一旁的孟灵静怎会没听到,一下就急了,“师父!” 孟老横了孟灵静一眼,佯怒道:“怎么?你不让老头子给你做主,问还不让问啦?” 莲华有点尴尬地挠挠脸蛋,犹疑地瞄了一眼孟灵静,弱弱道:“应该是有吧……” 孟灵静惊得瞳孔都放大了些,“几时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看孟灵静神情不似作假,莲华转向孟老耸肩摊手,“得,看样子是没有了。” 孟老:…… “你……我……”一不小心就被这小狐狸给试探了,孟灵静又羞又气,抬爪就往莲华胸前抓去。 莲华万料不到这姐妹会如此生猛,肉包被一把捏了个结实,吓得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拍开对方的手,“做什么做什么?青天白日的!” 孟灵静却就势一把捏住莲华手腕往后反拧,然后揽住她的腰拉到自己怀里,“师父,我喜欢她。” 莲华:???!!! 事发突然,连莲华这个穿越而来的都觉得信息量大,孟老更是一副Cpu已烧的模样呆坐在那,半晌,猛地用拐棍指向孟灵静,痛心疾首,“你……唉~呀~!你们两个都是……嗐!两个女子,这不合礼数!不合天理呀……” “那个……孟老,您冷静,冷静~”莲华生怕太过刺激,老人家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这孟灵静真就不懂怎么科学对待老人啊!还得我来给你擦屁屁——“其实吧,他喜不喜欢我不重要,因为我不喜欢她。” “你敢!”孟老手一使劲儿,上好的实木交椅扶手就被他给掰了下来,顺手就砸在地上。 听到响动的彪形大汉们,一下就从各处围了过来。 “您别激动,别激动啊!”莲华要哭了,难怪孟灵静不乐意提婚姻之事呢,这都成孟老心病了,“那个……那个……您定!我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您说了算!” “哼!”孟老这才在交椅上坐稳,重重喘出口气,“咱家小孟健健康康的,身手又好,哪里比世间女子差?喜欢你,那叫一往情深,你倒还嫌弃了!” 孟老话音刚落,四周的大汉们身上无不散发出浓烈的杀气,狠狠把莲华罩在其间。 “您老这么说可就是冤枉我了!您不知道刚才您急起来有多可怕,老人家啊最忌讳急怒攻心,不信您可以找个郎中问问是不是这么个理。我刚才,是怕您太过激动才那么说的。”眼见情形急转直下,莲华计上心来,“静静什么都好,就是话太直,您说我第一次和她来见长辈,就给您气出个三长两短的,我以后还有脸来见您嘛?” “如此说来,你这孩子倒还挺孝顺。”听了原委,孟老的气这才算顺回来,“小孟,你还搂着人家做什么?放了放了,人在师父这,跑不了!” 孟灵静依言松开莲华,莲华转身亲昵地钩住她脖子,一脸甜蜜的样子,“这回到自己家了,我还跑什么?您不知道,我和静静可好了,在都城,我们都睡一起的。” 听到这话,孟老有点将信将疑,看向孟灵静,“真的?” 孟灵静俏脸通红,羞涩地点点头。 众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两个女子,私下里就……然而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莲华就muA一口印在孟灵静唇上,然后带着小孩子撒娇的样子看向孟老,“阿爷,人家饿了……” 这一下的冲击,直接就给周围的猛男们整不会了,全都站那发愣。 而作为首要标的的孟老,嘴巴几经开合都没说出一个字,脑子里不断回想着那句“阿爷”——合着这两丫头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好半天才哆嗦着,“饿、饿了就吃饭吧,酒菜都弄好没?一帮笨蛋,没听到我儿媳饿了嘛,快、快摆上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众人都还没从冲击中恢复过来,动起来都有些立不稳脚的感觉,看着一众大汉歪歪斜斜的步子,莲华深感自己罪孽深重。 直到孟老端起酒碗,众人才恢复了少许精神,“你们一班小子听着!小孟,也就是你们师姐,和这位莲华名捕互相爱慕,喜结连理,她认准的人,老夫也认!打今儿个起,莲华名捕也就是老孟家的人了,谁敢说个不字,叫他先吃老夫三鞭!是兄弟的,都端起来,干了!” 一众糙汉虽然或多或少都曾憧憬过孟灵静,但也知道其人一直是师父的掌中宝,自己配不上,谁知道出去那么多年回来,居然是如此劲爆的内幕。想不通归想不通,但总比被个傻小子占了的容易接受一些,而且师父都能接受,自己还有什么好废话的?喝酒! 莲华是真不愿意和这帮人拼酒,毕竟现在紧要的是和城内的六扇门暗探接上头,一路上没日没夜赶路可不是为了在这悠哉拼酒的。可是一想到这也是孟老寓意祝福的酒,不喝确实不像话,犹豫再三,决定豁出去了,“第一次和大戈壁的家人吃饭,我和大伙一起喝,话不多说,都在酒里啊!” 咕噜咕噜一碗下肚,莲华豪迈地放下碗,捏着拳头擦了擦嘴角,“爽!” “好!”第一次见有女子也能喝得如此豪迈的,大汉们开了眼,纷纷叫好。 好个鬼哦?莲华心内腹诽不已,还说什么行侠仗义,我看你们就是彦洲屏城里最大的黑恶势力吧? “小莲啊,不是老夫心急。就是想问问你,你俩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莲华扯过碗里的大鸡腿啃了一口,想要压压酒,“啊?什么婚事?” 孟老:…… 第101章 联络暗号 旁边孟灵静给莲华夹了一筷子菜蔬过来,接话道:“师父问的是,我和你何时成婚。” 莲华瞄一眼孟灵静,见她脸红红的,满是期待,手里的鸡腿都给吓掉了——不是,大姐,你见谁的权宜之计是将计就计的?“呃……你是怎么考虑的?” “讨厌!”孟灵静娇羞地转过身去。 “嘿!害羞了,小孟害羞了!”见此情景,孟老乐了,“来来来,再干一碗!” 众人闻言,也纷纷端酒哄闹起来,莲华则借机弯下腰捡鸡大腿躲过一碗。 “阿爷,我是这么想的,我和静静两个女子,毕竟于世间法理不合,若大操大办,反而不美。所以我决定,只邀最亲近的人参加,人数嘛,差不多就像今天这样的,咱们自家人办了就得了。”莲华边说边把鸡腿上的灰清理干净,然后递给远处的启智,“来,给你个鸡腿,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啊!放机灵点,不准再吓我了啊!” 启智慌不迭地接住,连连道谢。 然后莲华才转过身一脸纯然地看向孟老,“阿爷,您觉着,我这个法子可满意?” 孟老看着长桌那头啃大鸡腿啃得香喷喷的启智,点点头,“倒也并无不可……嘿!你这丫头,老夫问你婚事,你倒好,借机用鸡腿糊弄事儿!” 喵哈哈,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被发觉了。莲华俏皮地吐吐舌,“哪儿有,我哪敢糊弄您嘛!都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婚姻大事,指的是要找对人,而不是重在走那个形式。我和静静以后把日和过得和和美美的,不比一出门就被张家长李家短的议论强?” 孟老被这么一带,有几分被说动了,“如此说来,确也有几分道理。我听你念了句诗,你还读过书啊?” 莲华面露小得意,心怀剽窃的罪恶感,“我们这一行的,都是手底下见真章。闲时胡乱看过几本书,不值一提。” 然而她的小得意,在孟老眼里却是谦虚,“文武双全,小孟跟了你,倒也不差。” 莲华笑而不答,转而拾起前面的话头,“您老满意,那我可就按原计划执行了。等我们定下日子,就给您老发喜帖,还有这班兄弟,到时候咱们喝个痛快!” “好好好!”孟老心知又被这丫头给算计了一下,但出奇地不怒反喜,笑眯眯的回应。从短短的接触中,他看到了莲华身上不少可取之处,这丫头看似没心没肺的,实际看事情的眼光很独特,而且拿主意考虑得也周全,不像孟灵静不管不顾的。 这一顿饭吃下来,莲华和这帮大汉总算是说得上话了,虽然多少是建立在孟老的威势和孟灵静的交情上,但比起被当作随时可以除掉的异类来看,已经是很大的转变了。 唯一让莲华比较尴尬的是,喝多了的启智坐在那哭鼻子,边哭边嚷嚷,“师姐啊,你怎么会喜欢女子?呜~男子有什么不好?我也可以穿女子衣裙的……” 饭后,莲华换了衣服,就带着孟灵静逃也似的离开了。走不多一会儿,酒劲上涌,莲华的步子开始飘起来。 "你喝了那么多酒,不要紧吧?"孟灵静扶着莲华,目露忧光。 “没事,不就是一会儿走个一字,一会儿走个之字么?走之字还能有效避开追击的火力,没什么大不了的。”莲华实有几分醉意,趁机“做坏事”,一把掐在孟灵静腰上,“你看看,我掐自己都不带疼的。” 听莲华说胡话,孟灵静以为她真醉了,忍痛拍开她的手,好言哄着,“你撑着点,我们就快到了。” “到了?倒哪里去呀?不是我跟你吹,就这酒,我千杯不醉!要倒,也是倒你这个香喷喷的小姐姐怀里。” 孟灵静脸又红起来,“好好好~但只准倒我怀里……” 莲华心里巨震,好家伙,被我试出来了吧?就说这好姐妹怎么对自己那么千依百顺的,感情是排着队的想上我!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店,莲华一抬头,记住了招幌上面的名字“某记”。 进了店,食客也不多,掌柜的在柜台后面写着什么,丝毫不管来生意了。 还是店小二机警,迎了上来,全无讨好的笑,用清冷的声线问道:“二位姑娘想来点什么?” 莲华立刻嚷嚷,“打两碗酒,要一叠茴香豆!小二,你知道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吗?” 小二听得直皱眉。 孟灵静赶紧按住莲华,“我这妹妹喝多了,不必听她的。小二,你们这有玉壶玄冰酒吗?” 小二闻言神色一变,就连掌柜的都抬起了头。 “这酒却贵,不知姑娘是请客还是自饮?” “家里人多,我们先喝。若有存货,一并带走。” 话到这里,小二神色严肃起来,行礼道:“敢问贵号是?” “地振高冈,一派什么什么山花红里透……江河万古流……嗯?不对!”莲华自顾自地坐在宽凳上,拄着下巴,“哦,是天王盖地虎!” 小二:??? 小主, 孟灵静鬓边尬出微汗,摇头道:“鄙号只有她知道,但是此刻喝醉了,尽说胡话。” 其实孟灵静和店小二对的是暗语,前面说的简单概括就是“自己人,我们从都城过来做事,一网打尽”。所以小二才问“贵号”,其实就是在问接头暗号,莲华懂是懂,但此行没说有暗号啊,所以才自嘲地瞎编一气。 小二手已经悄悄摸到袖子里,握住了短剑,“二位姑娘莫耍笑,若无事,便早些离开罢。小店还要做生意嘞。” “暗号反正我是没有,明号你认不?”莲华气嘟嘟的,该死的玲珑猫,在一起那么些天,尽整些有的没的,暗号的事也不告诉我! 孟灵静:??? 小二一挑眉,从袖子里拔出短剑,“倒是新鲜,何谓明号?” 周围一下悉悉索索围了七八个店内的伙计过来,也都手执利刃,虎视眈眈。 莲华二话不说,啪地一声把腰牌拍在桌上,“喏!” 孟灵静见了,也掏出自己的腰牌,展示一圈。 小二看了个真切,有些尴尬地和同伴交换了下眼神,这才一齐低头行礼,“不知名捕到来,多有得罪!” “没事,你们谨慎是应该的,我也是想看看你们警惕性如何才故意弄这么一出的。”莲华面不红心不跳地开始瞎掰,“看到你们动作训练有素,甚是欣慰。” “多谢名捕赏识!”几人再次行礼。 莲华收起腰牌起身,“好啦,找个僻静地说话。” 掌柜的赶紧上前引路,“这边请。” “你、你没喝醉啊?”孟灵静像是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看向莲华。 “啊?不是告诉你我千杯不醉了嘛?”莲华狡黠地挤挤眼,嘿嘿,小样儿,栽老娘手里了吧? 众人跟着去到后面,一个间宽大的仓库内,里面东西不多,也就居中的一方大桌分外显眼,看来平日他们也都是在这密谈。 莲华和孟灵静走到大方桌前,居中而坐,其余人皆不敢坐,站着围在一旁。 掌柜上前行礼道:“六扇门霜叶屏城部见过两位大人!我是本部刺史周磊,部内总五十七人,今日当值四十七人,到场一十三人,外务三十四人,值休九人。” 哟呵!井井有条嘛!莲华点点头,“免礼,诸位都辛苦啦!” 莲华也是入门后才摸清楚,六扇门虽属刑部,但地位超然,独立其外。 下辖共三块,第一块称为“红叶”,也是三块当中占比最大的一块,负责平日里的城市治安管理、江湖纠纷处置,日常巡逻、破案缉捕,大一些的城里治安有城卫军和不良人双管齐下,所以这一块比较像是现代重案组的感觉,小事儿很少,落到手里的都是特案要案,像莲华之前破的周二姑娘狼嗥案就属于此类。 第二块就是现在正在接触的“霜叶”,专司刺探情报、打探消息,伪装成寻常人潜伏于各地暗中动作,如非必要绝不暴露身份,比米国的CiA守规矩多了。 第三块则是作为影卫的“暗枫”,都是从各部挑选出的精锐组成,不为名不为利,来如影去如风,为保目标能豁得出性命。 平日里各部都是各行其事、毫无关联的,唯一有特权综合三个部门一同行动的,只有诸葛靖本人和六大名捕。六大名捕在这个六扇门的权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所以莲华才时常感叹世事无常,若非原主有这样的身世,爹是刑部大佬,自己才一步登天有了今日的身份地位。若是像孟灵静一样从底层一步步起来,那换了任何一个现代的饮食男女来,都是撂挑子的结局。而且孟灵静还是从小苦练武功,像糙男一样爱拼敢打的性子,换成寻常老百姓,估计也就混到捕快过过瘾了。 这也是为什么莲华对宇文安明莫名有好感的地方,都说《水浒传》林冲的八十万禁军教头就是听着名头咋呼,其实连官都算不上,而宇文安明进入暗枫那么些年,培养出的好手不计其数,可他却连个教头的名都没法背,这么憋屈着还把事做得一丝不苟,你说他没哭过累过?何人没有辛酸泪,只是不欲为外人道罢了!从这里面你就能窥见他的知恩图报做得有多踏实,他要是还不值得你信任,谁值得? 眼前这个周磊,年纪不大,却已然做到刺史,可见能力也是非常值得肯定的,所以莲华不打算一上来就夺权,指挥人家这啊那的,“具体情况,我相信周刺史已经从都城来的公文里看了。如今正是伍朝非常之时,那些值休的弟兄,若身体无大碍的,让他们尽快前来报到。” 周磊一愣,明白了莲华的意思,也不废话,转头吩咐道:“通知值休的人,火速到此待命。” 孟灵静接着吩咐:“刺史留下给我们说一下情况,其余人可以退下了。” 待其余人领命出去带上门,莲华一拍身边的条凳,“刺史坐下吧!俗礼就免了,先说说城内敌人的情况。” 周磊道声谢,便坐下,在桌上摊开一张彦城地图,“如今城内有三处宅子被这帮蛮子占了,分别在城西、城南和知府府邸附近,城西和城南两处地处僻静,离城门极近。这帮人平日里深居简出,防范非常严,我曾命人乔装前去打探,非但没能探查到什么,反而折了两个干探!最后也是得名捕指引,从入城名册入手,再结合日常消耗,经我等推断,三个点共应藏有八百左右蛮子,而且皆是精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mmm..……孟大人,你怎么看?”莲华瞅着地图,就偷袭城门里应外合来说,八百人是有点多得离谱了,看来北野这次是开疆拓土的决心很大啊!照这么看来,估计城外埋伏的更多。 孟灵静显是对孟大人的称呼有点意外,愣了愣道:“要拿下这些人,联合红叶和城卫,应该不成问题,关键在于城外的伏兵如何处置。”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和孟大人再去和红叶通下消息,之后少不得还要和知府大人讨论破解之策,等有了方案,再来通知霜叶。”说罢,莲华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三大盒东西交给周磊。 周磊看着盒子上花花绿绿从未见过的包装,不由问道:“这是……” 莲华将面上的大盒拆开,从里面取出一小盒展示,“这是六扇门最新研制出的浓缩干粮,有劳刺史待会下发给本部弟兄。只要这么一小块,就着热水,能抵一顿饭。” 周磊闻言大惊,“这、这……就这么一小块,能抵一顿饭?!” “没错!刺史切莫大意,一定要严格交待下去,每顿饭最多就只能吃这么一小块,若是吃多了,有腹胀的危险。”其实就是分别时,为防莲华等人不方便取食,玲珑猫给众人准备的压缩干粮,但此刻莲华为了给包袱减负,直接瞎编成“六扇门好礼”大派送,“这是为不方便取食的情况考虑,秘密研制的新型干粮,携带小巧易使用,而且无炊烟无气味便于隐蔽食用,目前还在试验阶段,只供我们名捕专用。但鉴于情况特殊,弟兄们这段时间需要打起精神监视敌人动向,所以我特此发给本部使用,刺史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让外人知道了!” 一听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周磊激动得眼泪都溢出来,乖乖,名捕专用!这是什么?这是体恤!这是信任!这是名捕对屏城弟兄们的爱! 第102章 计将安出 出了“某记”,孟灵静嘴角有些抽抽,“那些不是玲珑猫给的吗?” 莲华白眼一翻,不是玲珑猫给的还会是你给的?特喵现代文明的产物你做得出来嘛你?可嘴上却是夸小孩子的语气,“静静,你这次做得太对了!” “我哪里做得对呀?” “没有当场拆穿我,而是事后问我,这一点值得表扬哈!”说完,莲华隔空对着孟灵静muA了一下,“你想啊,现在正是要调动他们积极性的时候,若我说是来自紫霞舫的慰问,他们八成脑袋上一连串问号吧?可是我若说是名捕专用的好东西,他们就不会产生不必要的疑惑了呀。这叫善意的谎言,只要严格保密,事后过不多久他们也就忘了这茬儿了。” 孟灵静娇笑着学莲华隔空来了个muA,“你就只是这么想的?” “当然不是啦!”莲华正气凛然地否定,然后挤挤眼,“你不觉得……咱俩现在的包袱都轻便了许多吗?” 孟灵静愣了愣,这才笑出声,上前从背后揽着莲华脖子,贴着耳鬓道:“你这小狐狸嘴里还有实话吗?可是,我很担心,那样一小块,真的能顶一顿饭吗?” “我可没吹牛啊!不但顶,而且多吃真会撑到。”莲华把对方手拉开,“我还给咱俩留了一盒,晚饭你可以试试。” 两人走不远,叫了辆马车,直奔城东六扇门分部——兵贵神速,为了节约时间就不能再步行了,况且两人也不认识路。 等下了车,已然换回了公门正装。 门子一看二人装束,立刻恭敬行礼往里让,另有一人则奔进去报信去了。 莲华二人跨过大门,才走至前院,就有人迎了出来。 “师妹,怎么来得如此慢?我都到这半日了。”当先一人,正是游君宇。 莲华闻言脚下一趔趄,幸亏旁边孟灵静扶住了,“游、游大哥,你怎么来了?欸嘿嘿……” “我在都城闲着也是闲着,跑一趟揍几个蛮子,正好舒展舒展筋骨。”游君宇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再说了,这一片,谁还能比我熟?” 莲华一想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没个熟人确实不太好办事,还是诸葛老头想得周到。便俏皮地行礼道:“那就有劳游大人为我们介绍一下这边的同僚吧。” 游君宇丝毫不见尴尬地挥手,“好说好说,里面坐下说。” 这么油的吗?莲华挤眉弄眼冲着孟灵静小声吐槽,“油腻的师姐在哪里?哦,我知道了,因为我们没有好好洗澡,所以来的就是油腻的师兄了。” 虽然不知道莲华说的什么鬼玩意儿,可孟灵静看着她那呆萌的蠢样,还是忍不住掩口嗤笑。 进得大堂,众人分主次坐定,游君宇这才指着下首道:“屏城在伍朝也算是大城,但规模还是差都城一大截,好在屏城分部的布置倒和都城差不太多。这位就是屏城六扇门总管事,彦洲防御使曹五伦。” 顺着话音,下首一个大胡子壮汉起身行礼,“屏城六扇门总管事,曹五伦见过两位大人!”他下首一个副使和两个团练也都顺着见礼。 “免礼,大家都辛苦了!”莲华有点暗爽,前番是洲刺史,这会儿是洲防御使,全是有实职且位阶比自己高的,可是见了自己依然要毕恭毕敬,可见名捕在六扇门的分量。 曹五伦听到慰问之言,面上亦露出笑容,“听闻二位巾帼名捕要来,我一早命人整理出一间干净屋子,床褥皆是新的。若鞍马劳顿,可歇息片刻,再行” “曹大人有心了。”莲华和孟灵静对视一眼——这曹大胡子看着粗糙,却粗中有细,行事周全,诸葛靖确实会用人,“不过现在伍朝局势危急,我等实在不是休息的时候。非常时刻,我就不客套了,先说一说我的看法。” 莲华说到这,扫开了一圈众人的反应,见没有异议,才接着道:“根据可靠情报,蛮子分别聚集在城西、城北和知府府邸三处,共有八百左右精锐。咱们配合城卫军一举歼灭不是不可能,但城外的伏兵就没法处理了,城内没了内应,他们攻不进来,我们也不敢贸然出兵。若他们按兵不动,彦洲的军队就没法出去驰援万三将军。” 曹五伦点头,“莲华大人所言,与我所想一致。自查出城内有这帮贼人以来,弟兄们摩拳擦掌,都想去端了这帮蛮狗,硬是被我给拦住了,一个个都快憋不住了。” “那就端了呗!”游君宇拿起桌边的茶盏品了一口,很是不在意,“只要我们不开城出兵,城中又无内应,傻蛮子迟早要退走,到时候我们再出击就好。” 曹五伦闻言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看向莲华,生怕莲华一激动也点头了。 莲华还真点了点头,“游大人说的确也有道理,但现在需要争取时间和主动的是我们,待敌人自己乖乖退去太费事,他们拖得起,万三将军拖不起,伍朝更拖不起。而且他们退走的话,敌暗我明,他们随时可以在路上给我们使绊子,延误我们行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看到莲华点头的时候,曹五伦差点要骂娘了,结果莲华话锋一转就把游君宇的方案否定了,他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赶紧抚掌道:“莲华大人所说,正是关要所在。为今之计,该如何应对,还请名捕示下。” 莲华尴尬地挠挠脸,怎么感觉都是我在单方面的指点?这就是所谓的强运附体吗?别人想反驳也没点可驳,“这样吧,叫人备好马车,趁天色还早,我们一同去会一会知府,咱们联手也来个大的,把这帮蛮子一网打尽!” 说干就干,曹五伦让人备好车,几人一同前往府衙。屏城是彦洲第一大城,所以知府府衙和宅邸都在这里。 到了地方,曹五伦冲着门子耳语几句,几人便被请了进去。 知府是一个年届四十的中年男子,长相虽一般,但举止端正,有着一把柔中有刚的嗓子。此刻正带着手下在后堂商讨出兵的对策,听闻是六扇门的来了,便一起都请到后堂。 知府一边向莲华等人行礼,一边欢喜道:“有幸得六扇门三大名捕来相助,真是彦洲之福,此番贼子休矣。” “大人客气了!”莲华也赶紧回礼,人家官比自己大那么多,却一点架子不摆,自己恭敬点是最基本的礼仪,“伍朝上下皆是一体,理应相互扶持,共同战斗。” 知府抚掌道:“说的好!早就听闻六扇门驱魔一腔正能量,如今得见,名不虚传。只是现在的情况,北野蛮子卡在城内外,害得本官组建的援军迟迟不得出发,让人好生烦恼。” “大人莫忧心,我有一计,可转被动为主动,重创敌军。” 莲华走到桌前让众人聚拢,说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众人听罢眼睛晶亮,曹五伦赞道:“好计!确是好计!如此一来,即日发兵也不成问题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支援万三将军的大军就出城了,整整两万精锐彦洲军,由一个统领三个副统领以及五个正将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出发,一下就抽走了城防的五分之四。 然而众人等了一天一夜,城内城外的蛮子没有任何动静。 莲华知道北野人是在等大军去到短时间内无法赶回的距离,才好动手,所以只是一直告诫众人稍安勿躁。 又等了一天一夜,仍是毫无动静,众人开始对莲华的计划开始有了微词,急一些的已经认为两万大军被埋伏了,想要出城去探查。 直到第三天入黑前,莲华受到霜叶密报:城内的蛮子行动了! 莲华站在校场,看着由城卫军和六扇门组成的临时队伍,咬了咬牙,“兄弟们,我要先告诉你们不好的消息,那就是由于城内大军已出发,咱们的人数比之城内的贼子只少不多,你们怕吗?” “不怕!”由大胡子曹五伦带队的六扇门齐声喊到,而另一边的城卫军则没什么声气。 “很好!”莲华假装没看见,走到排头的城卫军面前,和颜悦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城卫立刻回答:“回大人,我叫孙三。” “好,孙三,我问你,你有家人吗?” “回大人,小的有一妻一女,均在城里。” “我相信,像孙三一样,家人在屏城的不在少数吧?”莲华转身回顾整支部队,“很快,城内的北野蛮子就要有所动作了,一旦城破,你们的家人会面临什么,不用我多说你们自己都清楚,而一旦北野人在城里站稳脚跟,伍朝将面临什么,你们也清楚。你们不清楚的是,伍朝的百姓为什么主动捐钱纳粮?他们是生活太过富裕,粮食太多吃饱了撑的吗?不!因为他们知道那些吃这些粮食的人,每一日都在为保家卫国挥洒着热血!因为他们知道,那些身穿军装的人,无时无刻不在除去危害伍朝安定繁荣的威胁而尽心竭力!因为有那么一群人,日夜操练,只为守住伍朝的每一寸疆土!因为有那么一群人,赤胆忠心,只为抵御敌人的刀剑风霜!所以,百姓们宁愿自己吃少点、穿差点,也不能让这群人忍饥挨饿。现在,我问这群人,面对超出己方数目的敌人时害不害怕,他们居然虚了!那你们呢?你们害不害怕?” “不怕!不怕!”这一次,回应声整齐划一,无有缺漏。 就连在看台上的知府都不由动容,“莲华大人居然还有治军之才,直叫人大开眼界!” “不!你们该怕!”莲华手一挥,喝止,“那可是北野蛮子的精锐!蛮子啊!穷山恶水茹毛饮血不讲道理的,他们的攻击之凶猛,手段之残忍,你们当中的人应该多少有所领教,能不怕吗?” 这一问,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半晌,孙三突然喊出来,“大人,我不怕!我可以死,但我的妻女绝不能沦为蛮子的玩物!” “说的好!”莲华冲孙三竖起了大拇指,“我相信你们不是没有血性的胆小鬼,更相信你们宁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人、让伍朝百姓失望!但就算是英勇就义,也绝不是今天!没错,想死还早着呢!因为,支撑我的百姓赐我勇气,养育我的山河使我坚强!日月星辰照得见我铮铮铁骨,手足同袍让我强大无畏!别回答我怕还是不怕的废话,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把北野蛮子打回他们老家去!让他们去担心,让他们去害怕!跟我喊:胜——胜——胜!” 小主, 全场爆发出战无不胜的怒吼,一声声“胜——胜——胜”仿佛在敲响北野人的挽钟。 看士气已经前所未有的爆炸,莲华满意地点点头,"所有人听好!按之前划分的,一队,跟着孟灵静名捕去西门埋伏。二队,跟着游君宇名捕去知府府邸防守。三队,on me(跟着我)!出发!" 虽然不知道莲华那句on me什么意思,但看她大拇指对着自己一挑,三队的士兵就知道是要跟她了,无不激动莫名,那么带劲的名捕谁不想跟啊?老兵都知道,战场上,强大的气势就是主导一切的关键,跟着这个势,才能战无不胜。 看着一队队士兵跟下山虎似的循序出发,看台上的知府喜道:“天佑我伍朝!此女子,真乃神人也……” 莲华带着人直奔南门——北野人还是很狡猾的,本来按方位来看,他们从北方来犯,应该攻打北门和西门,可他们却绕了半圈,转打南门和西门,既避开了出城的援军,还能打守军一个出其不意——当然,前提是,他们的目的还没暴露。就如今的态势来看,莲华有把握一把翻盘。 万哲成哟万哲成,哲成兄,你可千万顶住了,我这边打个战役转折点出来给你看看。 莲华觉得自己近来挺感性的,换做平日绝不会说的话,今日却毫不羞耻地当众吼了一通,而且看起来效果还很好,让她产生了下次遇到玲珑猫要好好吹一波的强烈愿望。 第103章 孙三 我叫孙三,琉城人氏,家中独子,父母在三关做小生意维生。 日子虽然不富裕,但父母独爱我一个,家庭和睦,也其乐滔滔。 我永远忘不了父母被害的那一天,北野蛮子在茶摊喝了茶不付茶钱,父母不欲与他们争辩,反而惨遭杀害。 当他们将茶摊里的银钱一扫而空后,仿佛争到什么荣誉似的得意洋洋而去,只留下我父母血淋淋的尸体,和趴在草丛里的我,我只有拼命地捂着嘴才能堵住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那一年,我八岁。 我要报仇! 我独自流浪到屏城,报名参军,每天苦练杀敌。日日练、夜夜练,我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就会浮现出那几个北野蛮子得意洋洋的神情,让我仿佛浑身的血都要被烧干了一般。 终于,十七岁那年,迎来了第一场战斗。 它发生得如此快,以至于当我发觉自己还活着时,发自内心地痛哭涕零。 我们一队兵勇,本只是轮换戍边,可是因为或多或少和北野蛮子都有仇,便悄悄穿过边境,想要找一些倒霉鬼的晦气。 可没想到的是,才结伴走出三十里,就遇到了前去袭击三关的北野骑兵。 他们呼啸着疾驰而来,马蹄如冰雹,钢刀似雪花,一时之间天地昏暗。 我只记得听到有同袍喊:“结阵、顶住!” 我就在战马不断从我头顶腾空而过时昏了过去。 待到夜里猛然醒来,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地同袍的尸身——二十五人出去,只得三人归。 从那以后,我无心训练,整日如同行尸走肉,我不知道是谁,不知道自己参军做什么。该怎么做才能大仇得报,或者说,我隐隐感觉到,也许这辈子再也报不了仇了。 在这个时期,我遇到了我的妻子,他是我死去同袍的妹妹。成婚后育有一女,团练念我资历老,在城外给我分了块地,我渐渐喜欢上了男耕女织的生活,只有看着我的妻子和女儿,我才能暂时把父母的死、同袍的牺牲放在一边,把所有的痛苦、伤心和失落忘掉。 可我不能离开军队,否则就会失去家里的田地。大概,这辈子就这么样了。 前段日子,听闻三关失守,伍朝万众期待的万三将军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仍在苦苦支撑。我就知道属于我的好日子到头了,身为一个兵,我不知道为什么知府大人在这个时候还不赶快派出援军,反而跟没事儿一样每日照旧,但我知道,迟早会来的那一天,就要到了。 先是三万援军的挑选,我想尽办法逃过了。我很庆幸,这样,我就又能和妻子女儿多待一些时日了,哪怕争取到的仅仅是一个时辰也是好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老天残酷得就连剩下的一帮残兵都不放过,又把我们和六扇门的捕头捕快整编在一块,听闻是六扇门名捕亲自带队要做什么大动作,我真谢谢了! 然而,出乎我们意料的是,站在那讲话的是个女子。女子也能当名捕?这不是笑话嘛!还俩!难怪伍朝不成气候,总被北野收拾! 这女子一开口就问“怕不怕”,我们都在心里一阵嗤笑不愿搭理她,不怕?你去试试!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走过来问我话了,秉着对上级要尊重的习惯,我回答了她。 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她顺着我的话,说起了家人和百姓对我们的期盼,每一个字都在敲打着我的神经——是啊,这些年来,我自顾自地享着人伦之乐,把当兵当成了谋生的手段。我的复仇呢?我的愤怒呢?那一年,握着长枪狠狠扎向草靶的那个我,如今活成了什么? 我的父母惨遭杀害,我的同袍壮烈牺牲,如今,三关危急,我的妻女受到威胁,前线的同袍需要我,我却把唯一的守护当作苦差在逃避! 我真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女子,她仿佛一把锋锐的小刀,片刻间将我多年来形成的外壳拨开,让我再一次看到那个真正的自己。 所以我和其他人一起吼了出来,“不怕!不怕!” 可她却手一挥,让我们怕,因为面对强敌时不懂得害怕,那就是真傻子。可害怕不代表要失去勇气,因为我们的身后是整个伍朝,是千千万万需要守护的百姓,是国土,是家人,是他们给了我们抗争到底的决心!也许我们会死,但拼死守护家国的人,是英雄! 可是她说了,还不对,今天我们不会死,要死的是那群侵犯我们疆土的蛮子!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我和其他人感觉自己都被那道光给点燃了——多少年了,终于有人带着勇气和信心站在我面前,说出“打死这帮腌臜贱种”的动听话语,我要去战斗,要去杀了这群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让他们知道,活着就应该畏惧!而且其中最可怕的,就是伍朝士兵! 我喊了,从未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大喊,只为了她口中的三个字:“胜——胜——胜!” 胜!原来我一直以来的期盼就这么单纯,我却走了那么多年的弯路。 小主, 很激动,激动到数次颤栗,因为我在三队——和她一队。 她跑起来像一匹训练有素的战马,看似松弛,却随时能如箭离弦般飞跑。 她带着我们在西门两侧街道埋伏起来,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镇定自若。 她只点了二十个人跟她一起在晚些突袭城楼,我有些失落,因为那二十人里没有我。我忍不住开口,“名捕,大人,带上我吧,我愿意跟您一起突上城楼!” 她回头看向我,眼里清澈的光芒让我一瞬间有些自惭形秽。 “那不行!你要是离开这个位置了,等需要人的时候,谁接应我?想赢,就听我的。” “带上我吧!我的父母都惨死在蛮子手里,我想报仇!” 她刷地抽出身旁一人的腰刀,我的心瞬间凉下去,怎么会连遵守纪律这么简单的事都忘了——不服从命令,要被她杀鸡儆猴了…… 而她却把刀放在我眼前示意我看,“喏~你看,这是刀身,这是刀柄,所有这些才能构成一把上好的刀,缺一不可。战斗呢,也像这把刀一样,有的人是刀头,锋锐无匹,开金裂石,可光有刀头,没有刀柄,连一个抓握之处都没有,还怎么杀敌呢?换过来说,如果光有刀柄,没有刀身,也无法伤得了敌人。所以啦,人人各司其职,有的人,必须站在他的位置,我才心安。” 听她这么说,我一点情绪都没有了,反而还生出一丝丝自豪——原来我和其他人一样,都被她无差别的信赖着,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我们还没完全准备好,该死的北野奸细就来了。他们全都低伏着身子,踩着细碎的步子,悄悄摸上了城楼,干掉了城楼上的兄弟,看着守尸体被抛下城楼,我脑袋一阵阵血气上涌。 旁边的同袍轻轻拍了拍我,示意我别傻看着,赶紧进入既定位置。看着他眼中的红光,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心中的怒气就要爆炸了。 然后就见那几个守军摇摇晃晃爬起来,见四周无人,就悄摸着往我们这边来了——没死? 近些才看清他们容貌,一个同袍低喊起来,“小徐!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们都见阎王爷去了……” 几个城楼守军相视而笑,加入队伍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着,“多亏名捕有办法”“用猪尿泡装猪血,伪装被杀”“教会我们什么样的跌落姿势不致死伤”“护甲里垫了气囊摔下来居然是这种感觉”“好刺激,下次还想来”——是她!从这些只言片语里,我只能想到是她,她不但想到了,也做到了,甚至就连原本可以牺牲的城楼守军,她都设法救下来。 能赢!不只是我,此刻我感觉整支队伍都对这场仗,对她,充满了信心。 蛮子奸细想要悄悄打开城门,行动就需要分成两队,一队摸到城门,杀掉守门的士兵,打开城门。一队摸上城楼,杀了城楼守军,旋转放下吊桥。只有这样,埋伏于城外的北野大军才能杀进城来。 不一会儿,就见城楼上的蛮子举着一面旗子朝着城外不断挥舞着,大开的城门处,很快就传来纷杂的马蹄声和脚步声,狡猾的北野人,如此局面仍是下马前进,想要偷摸进城。 就听城楼上一声娇咤,“kill them all!” 是约定的行动暗号!虽然不知是什么意思,但这古怪的腔调,就是名捕一早定好的行动暗号,绝不会错! 左边成震带队的兵勇立刻火把齐举,呐喊着去城门支援,把进来的蛮子统统消灭掉。右边由我带队,潜行上前分别埋伏在两侧的城楼阶梯口,只等城楼上的蛮子下来,就一一伏杀。 很快就听到脚步声,几个蛮子操着难懂的北野话从阶梯下来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捅!按照她吩咐的,我只需要每过去五个就出枪扎死一个,其余的放心交给同袍。 然后我们就领教到了她安排的强大,六个蛮子,眨眼间就没了。甚至死的表情还是一脸的毫无所觉。 成震带的人不多,给蛮子们造成了巡城小队发觉问题去处理的假象。所以他们赶着去城门,不疑有他,行动很快,导致直到在阶梯口倒了三十六具尸体才有所察觉。 然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只见城楼上一支火箭呼啸着上天,我们都明白,这是城门已关,吊桥已收的信号。接下来城门就不再需要人手,我们将获得成震的支援组成阵型据守在阶梯口,而上面就交给莲华名捕和她带着的那二十个弟兄。 尽管我和不少同袍都担心二十个人怎么能对付得了城楼上接近三百个的蛮子,但我们都知道她一定有办法!到目前为止她的安排都行之有效,她一定行的!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城楼上发生了什么。趁着蛮子们还没搞清楚情况,莲华名捕身先士卒带人突袭了绞索所在的房间,五人持盾据守在门口,另外五人配合着她转绞索,城楼两边的人一齐用力,就这么的,把蛮子放下的吊桥又给收了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据当时有份参与的同袍回忆,那一天几个人都感觉自己力大无穷,持盾守在门口,自然有蛮子来攻击,可他就这么举盾往前一顶,来人就被顶得飞回去撞倒一片,不少蛮子甚至脚步不稳直接从城墙上摔了下去。城楼上面不比城墙,道路不宽,又是居高临下,蛮子们数次强攻,都被顶了回去。 城墙外的蛮子大军急死了,不断有人高喊着催促,可城楼上的蛮子就是突破不了城楼。没多久,天空响起第二支火箭,该我们行动了——你们不下来,我们就要上去了! 我们结成阵势,三人顶盾在前,后方长枪突刺,就这么顺着阶梯往城楼杀上去。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何如此奋勇,只是一心想着,如果不尽快上去她和那二十个同袍生死难料。 我们就像一部无情的机器,后面的人顶着前面的人,脚步一点不退地向上推进,这一刻,我才明白平日的训练有多重要。蛮子从一开始的结伴冲锋,到后来没头没脑地乱冲,丝毫不影响我们前进,一步又一步,缓慢但坚实。 直到上到城墙,我们才发现蛮子奸细们有多难,尽管人数占优,但他们硬是被莲华率人打得节节败退,但又能往何处退呢?唯一的阶梯上,我们城卫正缓缓推进,那种进退两难的绝望,逼得不少蛮子怪叫着从城墙跃下,跳往城外落入护城河还好,跳入城内命大若没摔死,还没爬起来就要成为成震队伍的收割的对象。 而城外的景象更是惊人,此刻已是一片火海,北野大军已溃不成军,那一刻,我以为我是在做梦。直到砍杀追逃的部队冲到城墙近前,我才看清,那是,那是彦洲军!居然是之前出发去救援的万三将军的彦洲军,他们回来救援了! “当心!”我看得呆了,一个壮汉将我推开,一支冷箭就擦着我盔帽飞了过去,吓得我一身冷汗,要不是被推开那么一两寸,就要扎我眼睛上了。 我回头道谢,却见是一个精壮的汉子,拿着两个南瓜大的钉锤,冲我嘿嘿一笑,“我们大戈壁也来揍北野狗贼!” 我这才发现,杀上城墙的可不止城卫军和六扇门,还有一群大汉,他们统一在右臂扎了红巾做标识。 外患已不足为惧,内忧的失败也已成定局,所有人都忍不住地欢呼一声,协力向最后那点负隅顽抗的蛮子奸细杀过去。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胜!胜!胜! 第104章 首战大捷 莲华站在城楼上,任由夜风拂过自己的面庞,意气风发、心潮澎湃。 这一仗,打得确实漂亮,可在这里面,自己耗了多少脑细胞,真只有自己知道。这时传来报告,围攻知府府邸的北野蛮子也都被一网打尽。 莲华露出舒心的笑容——以后怎样还不知道,但胜就是胜,该享受这一刻才是。 她转身面向城卫军,抽出腰间的短刀指向渐渐变白的天空,大喊道:“诸位将士好汉,让我们一起欢呼胜利吧!” 城卫军和六扇门众人,以及大戈壁的壮汉,皆都举起手中兵器向天,将心底的痛快和喜悦化作一声声呐喊,“胜——胜——胜!” 城楼上那个被晨曦渐渐包围的女子身影,让城外彦洲军不少将士都看呆了,他们心里有一种感觉,也许这个女子,会是伍朝的奇迹也说不定。 听着城墙上一阵阵欢呼,他们也情不自禁地举起手中的兵器,跟着喊道:“胜——胜——胜!” 然而他们没法多待,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帮着城卫军打扫战场,然后就要再次出发,放心大胆地去支援万三将军了。 莲华在享受完以后就找到孟灵静,只说了一句“静静,困困。”就倒在对方怀里了。 孟灵静哭笑不得,只好背着她去与知府辞行。 知府吓了一跳,以为莲华负伤或是牺牲了,可又想不通,之前不还在那吆喝胜利的嘛!等知道是睡着了,也是哭笑不得,赶紧安排让下去休息。 莲华并不是透支过度,只是一直保持着高昂的姿态容易疲惫,而且脑力消耗还很大,所以享受完那一会儿,她就觉得头晕沉沉的,凭感觉是想睡觉了,所以一头扑到孟灵静怀里就啥也不想管了。 一直到深夜莲华才醒过来,看旁边孟灵静还在熟睡,便蹑手蹑脚起身,谁知孟灵静还是被弄醒了。 “你醒啦?”孟灵静睡得脸红红的,感觉状态极佳。 “醒啦醒啦~再不醒要睡成傻瓜了,倒是你,好好休息吧,不然明天没精神。”见孟灵静也醒了,莲华便老实不客气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是老曹准备的房间?真有心,干净整洁,我喜欢!给他好评!” 孟灵靖笑着摸了一把莲华的小蛮腰,“白天看你睡觉睡挺香的,我一个人无聊,就躺下陪你,结果也睡着了,所以现在和你一样,不困啦。你饿不饿?老曹让人准备了吃的,放在灶里热着,我去给你拿。” 嘶~怎么有种深夜饿醒的既视感,什么吸血鬼——莲华坏笑着瞅了一眼孟灵静光滑的脖颈,“我不,我要吃你,喵哈哈!” 孟灵静学着莲华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你哟~哪回不是嘴上叫喳喳,到行动就没影儿了。” 莲华:……怎么有种自己被自己鄙视了的恶心感…… “哪儿有,我还不是为你的清白着想。”耍嘴莲华怕过谁?莲华一下压到孟灵靖身上,两人此刻都光着身子,肌肤相亲,温暖的触感让莲华心猿意马,“你以后要是遇到心上人了,我们俩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尴尬。” “傻瓜,你就是我的心上人呀~”孟灵静凑在莲华耳边软语,莲华感觉对方呼出的热气快把自己融化了,“你在大戈壁当着师父和师兄弟们,不都说在考虑成婚的事了吗?” 啊,这……忘了还有这茬儿了。莲华苦着脸挣扎着起身,“那不过是权宜之计,要是真给孟老气出个三长两短的,你不害怕啊?” “我不管!”孟灵静双腿绞在莲华后腰一用力,把莲华又勾回原位,“你要是敢说了不做,我就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纵然听对方语气里撒娇玩闹的意思占比更多,但莲华心里还是一凉——孟灵静再怎么思想开放,毕竟是古人,重情重诺,而且不像现代男女看多了你情我爱的戏码对爱难以认真,她情窦初开说的这些话,就已然说明她有多一往情深,如果自己坚持只是谎言或是断然拒绝,那很可能演变成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了,到时候真有可能追杀自己到天涯海角。 “静静,你可要想好,咱们在一起,连子孙后代都不会有的,他日你想颐养天年、享人伦之乐都不行。而且我们的人生路还长,万一有一天你腻了,发现我不那么讨你喜欢了,那时可怎么办?” 孟灵静狠亲莲华脸蛋一口,“我就是爱你这个样子,平日里看上去什么都无所谓,实际却早在打算了,尽显体贴。” 莲华暗道惭愧,我那是体贴吗?我是怕踩雷,“那你的安明哥呢?你打算怎么办?” “原来你顾忌的是这里……”孟灵静稍微松开一些莲华,幽幽叹了口气,“你也是女子,应该理解女子安身立命的难,我刚加入六扇门时,谁看我都不对付,人人都觉得一个女子当上名捕,就是对男子实力的侮辱。只有诸葛大人和安明哥是例外,大人培养我、维护我,安明哥则是帮助我、安慰我,所以我心目中,大人就像是父亲,安明哥就像是长兄,没有半点儿女之情在内。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两情相悦,就足够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莲华没来由地想哭,这是缺爱啊!孟灵静从始至终都在男人窝里打滚,一辈子不能露怯一辈子无法放松,人人都在盯着你,但凡有一点疏漏,本就是排挤你的局面立马就会变成人人得而诛之!而且很多衡量标准就是男子自己都还没做到,可人家就是不讲道理地拿来要求你,当这种荒谬的成立不是一回两回,而是常态,若非内心真正强大的人,早爆炸了。难得的是,孟灵静不但在高压下撑住了,而且保持着自己的纯良,活成了女子的骄傲。莲华不期然想起了楼飞花,同样是女子,她一路被追杀的人生,又是如何的坎坷曲折呢?也许,就这样随风而逝,才是她一切痛苦的终结吧?也只有她真正放下仇怨那天,才会明白:世事无常,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理。可惜她没这个机会了…… 念及此,莲华深情地蹭了蹭等孟灵静侧脸,“静静,这些年,辛苦你了。接下来,我和你一起扛。” 大概这句慰问勾起了苦涩的回忆,莲华感觉到对方身子止不住地抽了几下,好半晌才舒缓下来。 “好啦!我已经对你完全坦诚了,你不会还拿权宜之计敷衍我吧?”孟灵静勾在莲华脑后的手紧了紧,“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才不要让那些不好的东西干扰我们呢!” 伊人情深,莲华又爱又怜,迎着朱唇一番痛饮。两人引燃心火,不再对彼此做任何保留。 次日,两人穿戴整齐向知府辞行。 知府虽有款待功臣的意愿,但明白二人还要赶着去救援万三将军,万般过意不去,命人摆酒十里相送。 与知府惜别后,马车里终于迎来了安静。 莲华靠在孟灵静肩上,长舒一口气,“静静,打仗真不容易啊,千头万绪的,我觉得光是这一仗就把我搞老五岁。你说,万三将军用什么保养的,看着那么年轻?” 孟灵静揽着莲华,满心欢喜,“他本来就还年轻。你也没老,精力好着呢!” 咱就说能不能别往那方面去了?你哪知道我耗了多少脑细胞?莲华无语,这次大胜,使用的计策说起来简单,无非就是让城内大军出去好叫蛮子安心起事,实际则偷偷摸摸地绕回蛮子大军后面,趁乱将他们一举消灭。这样一来,彦洲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但转过来看,但凡奸细们在任何一处发觉不对劲,及时通知城外大军按兵不动,自己再往城里分散躲避,后果将不堪设想。又或者,时机把控不准确,在放下吊桥城门大开的时候让敌军摸进城内,城门就很难再关闭了,百姓的伤亡难以避免,即使胜,也是惨胜。 为了这个,莲华玩了点心机,把去城门的B队,也就是成震的队伍,人员控制在让蛮子误判为夜巡小队的规模,这样城门处的蛮子会以为只是被夜巡的小队发觉,而不是计谋已被勘破,他们就会分出人手前来阻截B队。然而来攻城的北野军并不会如此想,他们听到一声怪腔怪调的一句“kill them all”,又看到原本该一片黑暗的城门口火把齐举,定会以为城中内应暴露,怀疑中计,迅速回撤,这就给B队留出了充足的赶走消灭城门口蛮子的时间。而B队之所以突然那么能打,不是因为战前动员莲华给他们打过鸡血,而是他们的队伍里混进了许多暗枫高手,出其不意打得蛮子奸细们措手不及。 而同一时间,城楼上见有异动,也会派人去查看情况,正好撞进A队,也就是孙三队伍的埋伏里。中伏的震惊会让他们迷惑,注意力被分散,莲华趁机带人夺回铰链房的控制权,迅速拉起吊桥。然后,发第一个信号火箭,意思是城门吊桥都无虞,B队回援A队,安心据守。 到此只是初步掌控了局势,但是很快城外的蛮子大军就会发现,控制了城楼和城门的伍朝军队并不多,或者说少得可怜,只要他们在城内的奸细努把力就能重新夺回城门的控制权。这样一来,蛮子大军就不会惶惶然地撤走,而是继续在城下等机会。 只要蛮子大军安心等待,就放第二支火箭,这支火箭既是通知孙三队强攻上城墙,也是提示城外的彦洲军开始行动。蛮子军队自以为得计,万料不到彦洲军去而复返,大后方的粮草毫无防备,被一把火烧得红透半边天。 彦洲军趁机掩杀而上,蛮子领军就是再蠢,也意识到中计了,但为时已晚,能捡回一条命就算北野祖先保佑了,那还顾得上攻城? 这样一来,城墙上的蛮子奸细就成了孤军,还要面临城内城卫军杀上来的窘境。因为去往城楼的阶梯较窄,仅能容三人并肩同行,所以城卫军杀上城头需要一些时间,但他们每前进一步都像是死神擂大鼓,重重敲在蛮子奸细的心上。前两排都是盾阵,后面跟着长枪伺机而动,再后面还跟着弓手,人人前脚顶着前人的脚后跟,只进不退。若是北野天寒地冻的荒漠上,能纵马飞驰,蛮子们还能仗着悍勇冲击,可阶梯就那么宽点位置,谁冲谁死啊!城楼的铰链房也不知怎么的,就那么为数不多的几个城卫兵持盾守着,硬是攻不进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再看到城外的大军被冲杀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的,大多数蛮子奸细选择了越墙而下,跳往城外的莲华就不管了,能游过护城河还能躲过彦洲军包围网的,算他命大。但跳往城内的嘛,自寻死路,下面有的是人收漏网之鱼。 至此,整个局势就尽在掌控了。 莲华当日动员城卫和红叶时说我方人数不如蛮子奸细,其实是有水分的。从与知府讨论对策结束,她就没闲下来一分钟,马不停蹄地去见了大戈壁,让他们在右臂扎了红巾方便辨识。接着又去联络了霜叶,让他们也在右臂扎上红巾冒充大戈壁的人,行动时负责盯死蛮子奸细的漏网之鱼。然后就是谁都没注意到的暗枫,莲华通过刹那与城内暗枫联络,调集了近百人的高手配合行动,然后才做了各个步骤的推演和敲定。 明面上,混合编队差不多有一千六百人,人数上是占优的,但想要拿捏八百人的蛮子精锐就很难了,那可是精锐,而己方能征善战的都被抽调到彦洲援军里随队出发了。暗地里,各部门分工明确,有心算无心,已是优势占尽。 最后的最后,莲华还不忘给自己这队和孟灵静两队人尖兵的盾牌和兵器悄悄附了魔,盾牌弄的反作用力,武器弄的气刃。所以为什么当天城卫军觉得自己力大无比,自恃力强凶顽的蛮子冲上来被他持盾一顶,就被撞飞老远。而后排的长枪兵也是觉得长枪分外顺手,一枪扎下去,轻轻松松,威力却如开金裂石,抽回来也不费什么劲。 他们是省力了,莲华却累得不行,所以不是她不想杀出铰链房,展现自己的杀敌英姿来鼓舞士气,实在是消耗过大,有点虚。 “我很庆幸,你负责的西门和我负责的南门,收吊桥关城门的时机都把控得非常好,这个环节通常是很难同步的。”莲华搂着孟灵静,“这次胜仗,也有我家静静的一份功劳,回头等赏赐下来,咱俩平分哈。” 孟灵静心头甜丝丝,“你呀,遇到事精得跟个小狐狸一样。在这类事上,却又像个小傻瓜!说什么平分?你的不就是我的?” 莲华一想也对,嘿嘿傻笑着亲了一下对方,“不要就算了嘛,还骂人家傻瓜。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赶上彦洲军哦?” “大军行进得慢,不比我们马车轻便,随时能赶得上。” “嗷~那让我抓紧时间享受会儿。”莲华闻言软软躺倒,枕在孟灵静丰腴结实的大腿上。 第105章 把师兄给忘了 孟灵静脸蛋红扑扑的,把莲华动乱的发丝理顺,“马车如此颠簸,亏你睡得着。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 “什么事哦?”莲华刚闭眼,又不得不睁开,“哦对了,你还没试过浓缩干粮,正好,今天晚餐给你试试。” 孟灵静莞尔,“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哦?”莲华一骨碌坐起来,“对了,还不清楚玲珑猫那边如何了。” 孟灵静好笑地把莲华拉回自己腿上靠着,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这场大胜,有多少斩获吗?” “管他呢,我们这边没什么太大损失就行。何必那么麻烦去了解,等论功行赏的时候,自有人统计得明明白白。”重新倒在孟灵静腿上,莲华有些心猿意马地捏了捏对方的大肉包,“和这些相比,我更想知道玲珑猫那边如何了,别到时候还得我们去救她。” 孟灵静有些吃味儿地拍开莲华的手,“你喜欢她那样的老女人啊?” 此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一人的呼唤,“两位师妹——等等我!” 莲华扶额,“见鬼,原来是把游师兄给忘了。” 孟灵静扑哧一声笑出声,就连自己都忘了这事儿了。 没多久,游君宇就从后面赶上,钻进车里。 一坐下就直嚷嚷,“师妹,你们……你们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走也不叫上师兄?” “哪儿有!怎么会忘了呢?”莲华俏皮地吐舌,“这不是想着游师兄辛苦了,让你在屏城好好歇歇嘛。” “少来!你小子……”说出口,游君宇才发觉自己说错话,自己也诧异怎么下意识就把莲华当野小子看了,“你这丫头,分明就是忘了,怎么说得你倒还是好心了一样?” “真没忘!刚我还和静静说来着,回头论功行赏,也有游师兄的一份!”莲华满口胡诌,向孟灵静挤挤眼,“是吧,静静?” 孟灵静不答,只是掩口窃笑。 莲华立刻随机应变,“你看,她都替你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游君宇:…… “好啦~师兄~”莲华看哄不乖了,只好祭出撒娇大法,“就算人家错了,你发发脾气就算了嘛~人家一个姑娘,组织那么多人抵御蛮子,挫败他们的阴谋,助涨我伍朝军威。又劳心,又劳力,不说运筹帷幄吧,也算是幸不辱命。不小心疏忽了一个地方,也实属正常,你身为人家师兄,胸襟宽广,为人又好,干嘛非要人家低声下气地给你道歉才知足呢?” “不是……”游君宇给气笑了,倒是我计较了是吧?但是转念一想,确实就是自己撒撒气也就罢了的程度,还真没必钉是钉铆是铆的理顺,“好好好,你这张小嘴,谁都说不过你。你们走得急,没吃什么好吃的吧?喏,我特意带来的屏城烧鸡,这可是当地一绝!还有上好的花雕酒。” 看游君宇从怀里摸出吃的,莲华立刻狗腿地竖起大拇指,“还是我游大哥懂得疼人,静静,来,摆上摆上!” 然后就扯下一条鸡腿递给游君宇,“游大哥辛苦啦,来!敬你一个大鸡腿!” 游君宇哭笑不得,从来敬人都是敬酒,第一次见到敬鸡腿的,“你小子……”但还是伸手接了。 “哎~这就对了嘛!”莲华一副老父亲口吻,“咱们六扇门,是相亲相爱一家人!抠芝麻点小事,不值当!还是大鸡腿啃着快活!静静赶紧吃……来,我敬师兄一杯。废话不多说啊,都在酒里!” 游君宇:…… 有了游君宇作伴,莲华和孟灵静就不太好做卿卿我我的小动作了。不过游君宇也知道要避嫌,所以赶路的大多数时间,游君宇都是纵马相伴,马车里只有莲华和孟灵静,只有在休憩的时候,三人才围在一起研究玲珑猫给的好东西,从浓缩干粮到泡面,再到各种零食,还有暖水杯,无一不把走南闯北自觉见识广博的游君宇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到一日,他们就追上了行进中的大军尾巴,莲华便让车夫自行回去复命,自己和孟灵静下了车徒步跟着。 由于上一战打得实在漂亮,彦洲军对莲华为首的六扇门颇为敬重,早有那晓事的让出两匹马来,好让三人尽快赶到前面去见领军。 莲华等人谢过,上马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赶到中军与领军相见。 领军的是统领张天佑,彦洲军的老将,早年和北野军打过不少交道,在军中颇有威望,手下三个副统领也都是沙场的悍将,其中最年轻的一人名叫赵典,和万哲成年纪相仿,纵然万家军在伍朝光芒炽盛,这个小将在年轻一辈仍能排上号,可见其实力。按理说彦洲军也是人才济济,不该在处理蛮子奸细的问题上卡壳,原因有二,一是受制于情报,上官未说调动,也没透露内奸的事,只知道于城中待命;二是受制于上下级森严的管制,明知知府不通兵法想不出法子,但未得上官授权不敢擅动,才导致拖了那么久。否则哪轮得到莲华来解彦洲的困局。 所以张天佑着实欢喜莲华的到来,既解决了彦洲的问题,自己也能痛痛快快掌兵出击了。一见莲华,就客客气气行礼,“莲华大人运筹帷幄,不但破坏了贼人的奸计,也打开了屏城的局面,你可真是我们彦洲军的福星啊!” 小主, “张大人太客气了,若没有大人率军配合,我也没法让城内奸细相信他们的奸计没有败露?这是众将士群策群力的结果,功劳属于大家。”莲华赶紧回礼,“要我说啊,彦洲军军容整肃,进退有度,奋勇杀敌,这才是制胜的法宝。” “好!闻赞赏不喜形于色,女子能有这份襟怀气度,着实让张某刮目相看。”张天佑越看莲华越 第106章 现实不讲道理 莲华心情大坏,骑在马上一声不吭。 没了往日的叽叽喳喳,游君宇颇觉不习惯,凑过去问孟灵静,“咱们的大宝贝这是怎么了?” 孟灵静摇摇头,将手里的战报递过去。 然后不出所料的,游君宇爆出惊呼,“一个人,灭敌两万?!这还是人吗?” 孟灵静白了对方一眼,“怎么不是人了?玄劲高手就是这么强大!你这些天吃的这些好东西,哪样不是人家做的?你还这般不恭敬!” “太可怕了……幸亏这股力量是用在杀敌,若是落在江湖中,那她是女魔头无疑了。”游君宇仍是一脸震惊,“这、这战报可靠吗?” 他的质疑在当日下午就得到了证实,一个探马欢天喜地地嚷着“垣城大捷”直奔中军张统领处,不一会儿带着震惊和狂喜的气氛就从中军扩散开来。没多久,各部的传令兵就骑着马顺着队伍一路操着大嗓嚷过去,“众军兵听着!垣城大捷,游击将军玲珑猫,仅凭一人之力,击败蛮子三万大军!状我军威!特此通告,以励众军!” 这一下炸了锅了,除了莲华三个六扇门的提前半日获得消息,此刻反应还算正常,其余闻者无不惊讶莫名,经过一点时间的消化,纷纷吼着“伍朝万岁!”迈开大步地往前奔。全军士气高昂到一个近乎疯狂的程度,人人都想早点去见一见这个以一己之力灭了三万大军的神人。 而以张天佑为首的领军则把莲华给围住了,都知道她是玲珑猫最亲近的弟子,先是一番庆贺,然后就打探玲珑猫何许人也。莲华欲哭无泪,虽然好处是自己不用被放在聚焦灯下,不会暴露很多事情,可以当成好事。但被迫在聚焦灯下为某人说好话也不是什么好差使,就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几乎所有人都在以一种你跟你师父还差得远的姿态和自己讲话,还能不能好了? 所以当大军抵达琉城与玲珑猫的赫洲军会师后,第一时间莲华就把所有人隔开,拉着玲珑猫去了卧室。 “我说大姐啊,你能不能不这么搞?你这样,我很难做人啊!” “哎呦,有什么关系嘛?你看看,我这一下多漂亮,立刻就让伍朝上下振作起来。有我玲珑猫在,倚天屠龙,谁与争锋?” “你可拉倒吧!”莲华扶额,你懂江湖纷争和战争的区别吗?“一个人干三万人,无双割草都要割好半天的好不?” “对呀!所以我没拿来当无双,打仗哪能那么儿戏?”玲珑猫瞪着大眼点头,“我学着你,用玄劲幻化成玫瑰花瓣,然后飞到敌军阵中,玄劲一鼓荡,就跟天女散花一样,随着我一起飘然落下。你不知道那些北野人有多好笑,全部都跟看仙女下凡一样看着我,有的甚至还膜拜起来,纷纷向我靠拢,然后我就……” “呵呵,人家膜拜你,你开启无双模式乱杀?” “那能怎么办嘛?我又不会北野语!无法告诉他们我是爱好和平的美少女!” 不是,你这大妈脸哪里和美少女沾边了?莲华差点一头昏死在桌上,“你一招天女下凡,干死两万人,属于大魔头了好不?还有脸提和平!” “哎呀,你别打岔,听我说完。然后我就催动玄劲形成龙卷风,把花瓣吹得旋转起来,不断扩大旋转范围,那些北野人就纷纷倒在了我的花瓣中,唉,可怜,愿他们安息。然后我用水晶般的嗓音念出招式名字:蔷薇轮舞!是不是很有意境啊?” 莲华一脸看小学生的表情——你那花瓣全是玄劲形成的,纯能量体,被风卷带着跟子弹似的,常人碰着能不死?北野人是造了什么孽了,老天让他们遇到你这样的小仙女…… “你说话呀!怎么样,是不是很唯美?” “美……我美你个头!那是两万人,你一个人就搞掉了啊!怼天怼对灭两万,你是伍朝小核弹!”莲华直拍桌子,屠了那么多人还能面不改色地给别人炫耀自己招式,这神经不是大条,简直是少一大把筋! “对呀!不这样,剩下那一万人也不会投降嘛!”玲珑猫仍是一脸的呆萌,“再说了,你们彦洲那边杀的不更多?听说才放了千多人逃命去,你们不大魔头?” “那能一样嘛?”莲华捏着自己眉心,生怕自己炸了,“我们是全军杀敌报国,你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怎么不一样啦?从结果上看,不都是挽救了伍朝的危机?我也是担心,怕你爱郎挂了,才想速度解决的呀。你别说,万哲成穿上铠甲真帅气!你眼光不错哟~” “我再说一遍,他不是我爱郎,我压根就没喜欢过他。”莲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嘛~还不好意思了,嘿嘿!”见莲华仍黑着脸,玲珑猫瞪大了眼,“可以了哈~一见面就凶巴巴跟谁欠了你钱似的!我是你的师伯母,又是你上级,你这态度是不是该改改?” 我特喵!莲华想起来就给这人一脚,可又怕对方反击的时候收不住劲一下给自己弄死了,毕竟这疯女人轻描淡写就弄死了两万大军,体内的玄劲和自己不是一个量级的。 小主, 隐忍半晌,莲华才狠狠吐了口恶气,平复下声音道:“你难道不会害怕的吗?往死里秀你的强大。现在是退敌之初,用得着你,所以不干预,等敌军败退了,幸帝敢留你?万一你哪天一抬手一阵风就把都城掀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呢?好好的,我干嘛要把都城掀了?” “你是这么认为的,可你能拦住其他人不这么认为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这么说很危险欸!” “当然危险,不过我怀疑你根本不清楚哪里危险。” “嘿嘿,被你看出来了!”玲珑猫俏皮地吐舌,摸出一包薯片大嚼特嚼。 “你这么想,你是掌门,突然有一天,众弟子中出了一个高手,一出手就灭了几个长久以来你怎么都搞不定的敌对势力,你是什么感受?”莲华决定再挽救一下,如果还是水泼不进,自己也没辙了。 “当然是高兴啊!手底下有能人,为门派争光了,那我这掌门脸上多光彩!” “没错!”莲华捏着眉心劝自己——再挽救一下,就最后一下,“可是你手下会怎么想呢?他们会对比,掌门那么多年,怎么都打不过的那几个门派,结果手下这个弟子一去就轻松搞定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说明……这个弟子是个很厉害的弟子!” “是吧?蛮厉害的哈~所以,既然他比掌门都厉害,是不是该换他当掌门了?” 玲珑猫拿着薯片的手顿住,愣了半晌,凭空打了个嗝,“他他他、他不会想夺掌门之位吧?” “他或许会,或许不会。但对其他人来说,掌门的话和他的话,你觉得换了是你,更愿意听谁的?” “听……听他的吧?本事大,不会错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么想没问题。可天底下聪明人多了去了,若大家都这么想呢?掌门的话语权被削弱,渐渐形同虚设,和他夺了掌门之位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玲珑猫才有点委委屈屈地低声道:“总要有先来后到,讲传承的嘛……” “怎么讲?别看我们五千年文明古国,礼仪之邦讲究上下尊卑,那都是理想,全是虚的,真论起事来,都是能者居之。孔子的思想够重量级了吧?可那一套仁义礼智信的君子之论对他所处的春秋战国时代没丝毫影响,唯一一个被洗脑的宋襄公,敌强我弱,还秉持骑士精神,硬是等楚军过了河布好阵才开打,结果被楚军打得爹妈都不认识,自己也熬不多久就嘎了。你再看,蒙古灭南宋,建立元朝,管你先来后到了吗?后面清兵入关,灭明朝统一全国,讲传承了吗? ” “那……那也不能够,就……” “扯远了,我说那么多,只是想提醒你,时势这种东西,从不被人思想左右。”看玲珑猫被逼得快哭了,莲华缓下语气,“你想,岳不群为什么不待见令狐冲?按你的理解,自己弟子成器,不更显得师父牛嘛!各人自有造化,怎么还嫉妒起来了呢?” “对呀!我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就想不通,为什么呢?” “你想,令狐冲自习得独孤九剑,岳不群搞不定的他能搞定,还能吊打一众武林高手扬名立万。他在师兄弟之间的威望,岳不群还能比吗?哪怕令狐冲对华山派忠心不二,哪怕他对师父师娘的恭敬从未改变,哪怕她执着地对小师妹一往情深,人心已然不在掌门这边,岳不群这个掌门还做得下去吗?” “那他为什么不退位让贤呢?” “你觉得他该退位让贤,那是因为令狐冲是主角,你觉得理所应当。如果岳不群是主角呢?你想想他退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田园生活不也挺好吗?就像我现在,跟着太启哥修习玄劲,日子不要太惬意。” 莲华:…… 最后一口气了,要再说不通透,莲华决定放弃了,“那这样,咱们把位置代入一下,幸帝是掌门,你是那个牛得不行的弟子,你觉得幸帝会把基业交给你去过田园生活?” “呃……”她仿佛察觉到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威胁到伍朝皇帝了?” 终于啊,终于啊!我太难了!莲华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而且形成了抹都抹不去的既成事实。” “可我不会治国啊!再者说,我也没想当皇帝!” “我前面说了,这和你怎么想没关系,关键是别人会怎么想,而这,是你我都无法去改变的。想想岳飞,谁管你是不是精忠报国抗敌英雄国之栋梁,功高震主,一样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结局。” “那怎么办?”玲珑猫肉眼可见地急起来,“我不想当令狐冲啊!好不容易当一回高手,才出一回手就要嘎了,我不要!怎么办?要不,我趁机去北野国吧!他们都以为我是仙女,肯定会保护我的!” “温馨提示:你刚弄死人家两万人马。” “啊!这不行,他们肯定恨死我了!那……那去其他国家总行吧?” 小主, “行,没什么不行的。但人家同样会忌惮你,所以无论怎么斟酌,最终会发现派你攻打伍朝才是最优方案。打不下来,治你死罪,打下来了,你也没用了,同样是个死。当然,打得两败俱伤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怎、怎么这样?”玲珑猫要哭了,双手抱着脑袋跟个小仓鼠似的在桌上打滚,“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 现在知道怕了?莲华拄着下巴一脸无奈,“不是想吓你,你再想想,除了皇帝,还有哪些人也会容不下你?” “还有人?”玲珑猫觉得自己脑袋要炸了。 莲华:……罢了罢了,看这家伙的样子,待会Cpu真烧了,外面尹太启那老怪物不活劈了自己? “说呀!你怎么不说了,还有谁?” “你现在已经够难了,没必要再给你增加难度,你还是考虑好如何面对当下的情况吧。”莲华将玲珑猫按在座位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现在情况没有糟到那一步,还有机会补救的。” “真的吗?莲华救我!”玲珑猫眼巴巴地看向莲华,“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的!可是,你刚才这一通是不是puA我了?” “好家伙,好像是很巧合的走了那么一个套路嘿!但你放心吧,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不管你的,就像你之前撮合我和九桃,为我牵线孟灵静,还为我爱郎着想,虽然都不是我想要的……但只有真朋友才会在意对方,为对方去考虑,你有这样的心意,换言之,我同样也有。” 玲珑猫感动地看着莲华,“呜……” 莲华赶紧给对方一个爱的抱抱,女孩子就这样,好好哄一哄就好了,“好了好了,乖~你很感动,我懂的,但是好兄弟讲义气嘛!不哭了不哭了……” “不是,你别给我我不想要的好不好?” 莲华:…… 第107章 她病倒了 从房间出来,莲华抬眼望天——她闯祸来我平事,真是越来越有配角那味儿了呢!配就配吧,我配!我配!我配配配! 走到外间,就见尹太启站在廊下,遗世独立,一副随时要羽化而去的风范。 莲华见左右没人,拉着就往里间带,“师伯跟我进来,我们先说一说今后的行事方案。” 进到里间,尹太启一见玲珑猫眼睛红红的,立刻甩开莲华的手,“她惹你哭了?” 莲华嗖一下就躲到玲珑猫身后,乖巧地笑着,“师伯你怎么能把我往坏处想?我和师伯母可要好了,你看,我还给她捏肩咧~”说着就狗腿地帮玲珑猫捏起肩膀来。 玲珑猫本还隐有泪痕,闻言扑哧就笑了,“我没事,太启哥你别吓唬她了。真惹了我,她也打不过我的,断不会受欺负。你快坐下,她要和我们说说今后的行事方案。” 好家伙!莲华觉得心内凉飕飕的,有了情郎撑腰,合着你真舍得对我动手是不?奈何确实打不过,别说“小核弹”玲珑猫惹不起了,要是尹太启炸了,那估计是天启级的灾难,只能认命把之前在房内跟玲珑猫商量好的对策说了一遍。 尹太启听完皱了皱眉,“我自是没有意见,就是猫猫,感觉上次她还没玩够,这就要收手了吗?” 莲华一口老茶喷出——感情玲珑猫放手大干的背后,还有您老推波助澜的纵容是不? “那个……师伯,顾念一下苍生,为自己积点阴德也是好的,您说是不?”莲华给尹太启杯中续上茶,讨好地笑着。 尹太启肚子里好笑,面上却半点不显,“嗯,确也有些道理。好,只要猫猫肯就行。” “肯肯肯,师伯母最疼我了!我的方案又好又实在,她肯得很,克拉肯都没她肯。” “哈哈哈,你再这样,我就要申请以后每次谈话太启哥都要到场旁听了。”玲珑猫乐了,看莲华怂着卖乖真挺逗的,“好啦,我和他慢慢说,你先出去,按计划行事吧。” “是,师伯母~”莲华闻言软语地回答,随即从杯子里沾些茶水涂在眼角,任其自然流下,这才出去把门带上。 尹太启:…… 琉城不大,彦洲军和赫洲军在此会师后,城里顿时就热闹起来,加之刚迎来两次大捷,气氛颇为欢欣。 莲华从住处走向衙门,一路上遇到不少军兵,看莲华悲切的神情,都大为惊讶,屏城大捷的女英雄,此刻满脸悲容,而且看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谁不想关切一下? 一有人上前探问,莲华就强颜欢笑,更让不少军兵觉得发生什么事了,只是莲华不肯说,他们也不好多问。 进了府衙,孟灵静迎上来,一见是这般模样,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 莲华摇摇头,“进去说。” 进了大堂,两支援军的头头脑脑和知府都在,正在商议下一步的进军安排。见莲华进来没了平日的光彩,都纷纷停了下来。 莲华借机向四周行了一罗圈揖,“各位大人,接下来说的事,请大家务必保密。” 众人吃不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面容整肃,等着听下文。 “我师父,游击将军玲珑猫,病倒了。” 什么?众人闻言大惊,一人干倒两万敌人的大神,怎么会病呢? 赫洲领军是统领母保昌,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怎么会如此突然?玲珑猫大人能吃能喝,一直好好的,怎会在此时病倒?” “师父她……当时心系前线,不欲多做耽搁,这才临阵施放了禁用的绝招,虽然为伍朝迎来了垣城大捷,但也因为消耗过巨,玄劲透支过度,油尽灯枯。只是一来记挂着我,二来不想因此破坏了大捷的喜悦,才一直强撑着没有显露出来。”莲华声声悲切,几度哽咽,“我今天去见师父,她容貌瞬间老了十年!躺在床上气息奄奄,恐命不久矣,才对我说了实话。” 琉城归赫洲管,所以赫洲知府对玲珑猫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此刻闻言对急了,“快!快命人去请玄黄妙手!” 莲华叹了口气,“师父她玄劲损耗过度,虽说寻常医药可能无济于事,但看看也好吧……我今天和众位大人说这事,不是想泼冷水乱军心,这也有违师父本意,只是想告知各位大人,接下来的战事,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此事还望严加保密,莲华在此谢过了!” 说完,莲华就眼泪汪汪地对着众人一一行礼。在座的见状,无不起身回礼应承。 夜里,莲华被孟灵静的啜泣声吵醒。 莲华揉着眼睛打哈欠,“你干嘛呢?” “把你吵醒啦?对不起。”孟灵静抹着眼泪,“我是替大姐头不值,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突然就这么不行了……” “不是,她还没死,你哭什么哦?傻静静。”莲华把人揽到怀里,体贴地为对方拭去眼泪,“她那么可爱,我相信会有奇迹发生的。” “看你白天都悲成那样了,情况还能好吗?你还来安慰我……”孟灵静吸吸鼻子,“莲,你可千万别学你师父,不可以抛下我,明白吗?” 小主, 怎么扯我身上来了?莲华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后背,“放心吧,我压根就不会她那些害死自己不偿命的绝招。再说了,我可怕死了,大不了回我的温泉旅舍养老去,怎么可能学她把自己赔进去?” 紧哄慢哄,总算把孟灵静哄乖睡着了,看着伊人姣好的面庞,莲华忍不住在对方唇上甜甜亲了一下,然后,然后就睡不着了——不说还好,一说又考虑起温泉旅舍的事来,脑子一转就停不下来了,也不知叶晨那边动工到什么地步,需不需要技术指导。 好容易排清杂念想要眠一下,旁边九桃叽叽咕咕不知说什么梦话又给闹得没瞌睡了。小丫头这回累惨了,她和莺桃、黑李去找到万三将军,约定后续的支援行动才返回琉城待命,一路的奔波劳累,睡得沉得跟个小猫儿似的。莲华爱怜地想摸摸她的小脸蛋,奈何手被睡在另一侧的孟灵静压得死死的,只好罢了。不过左拥右抱的,也算是享齐人之福了。 就这么迷迷糊糊胡思乱想的到天明,莲华气色看起来就不太好,反倒在旁人眼中坐实了她忧心师父状况的姿态。但凡有人问怎么了,她就毫不保留的回答“没睡好”,至于什么原因没睡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玲珑猫病倒的情况,赫洲知府在询问了派去给玲珑猫诊治的大夫后,连夜写了折子飞报都城。莲华不知道幸帝看了会作何感想,不过最快也需数日才能送达,那时全员估计都已经在打反击战的路上了。 连着两日的军事会议和布署,莲华听得头都大了,目前彦赫两洲境内已肃,后续接兵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形势已然倒向我方,尤其两场大捷的消息散布出去后,伍朝上下一片振奋,办事效率都比往常高出很多。 最难啃的地方,还是三关,按理说三关防外不防内,应该很好拿下才是,问题在于平日里有三关卡在那挡住北野蛮子,所以附近州府都没置办攻城器械,谁也没料到会落到要反攻三关的地步,现去置办也需要时间。可那是三关啊,自己的地盘!当年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建得如此完美,打坏了夺回来容易,之后为了防范北野蛮子,不还得修吗?所以许多将领倾向于选择攻城以外的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还是有一些崎岖坎坷的山中小道可走,但凶险程度堪比兽道,北野军攻三关之前顺着这些小道就绕过来不少探子,只要如法炮制把部队绕过去,拦截敌人援军,内外合围,围也把三关的敌军围死了。但能过得去的终归是小股部队,现在你大军去翻山越岭的就不现实,费时不说,损耗那是难以估计的,最关键的是蛮子虽蛮但不傻,人家能这么过来,怎么会不防着你要过去? 母保昌叹息道:“唉,可惜啊,玲珑猫大人损耗过巨,否则以她那日的手段,夺回三关那是轻而易举。” 话音刚落,数双锐利的眼光就扫了过去。母保昌也自知失言,冲莲华抱拳道:“某一介武夫,说话太直,没有别的心思,莲华大人勿怪啊。” 莲华惨然一笑,“大家都是在为了伍朝尽心竭力,就事论事而已,母统领不必客气,我懂的。” 此时外面传来骚动,众人不由一愣,俱都警觉起来——莫非敌军杀至? 很快就有通传来报,“万三将军来见!” 万哲成来了?众人纷纷起身,外出相迎。 就见万哲成带着亲随,纵马往府衙而来,听到动静的百姓和军兵夹道欢迎,仿佛他不是败军,而是打了大胜仗一般。 来到近前,众人才看清,他和一众亲随面色疲惫,身上的护甲布满刀剑的痕迹,透着斑斑血色,连一代新将星都熬成这样,足见前方的战事有多激烈。 看见这样的将士,谁不用户?谁不爱戴? 万哲成翻身下马,与众人一通行礼,直到看到莲华时,他冷峻的眼里才有了几分神采。 进到屋内坐下,知府才问道:“我与诸位大人几经商议,决计明日先遣六万人去前方支援将军,其余人加造攻城器械,以期早日送达前方,攻打三关。不知将军此来何事?” 万哲成点点头,回道:“前方战事吃紧,蛮子似有所觉,开始向关内退却。三关虽然防外不放内,但地势高耸险峻,攻城器械恐也难奏效。依某之见,今晚就要发起突袭,趁其未能成势,一举夺回三关!” “这……”知府犹豫着看向其余人。 “如此说来倒也可行,可是仅用人力攻打三关,必然要牺牲许多将士……”张天佑也迟疑起来,毕竟为了一个三关,损耗太多兵力就不划算了。 “诸位!”万哲成冷着脸,“某亦爱惜将士性命,但三关如今落入敌手,后面蛮子攻城掠地直捣都城都,我等再无天险可守。探子曾报,北野后续还有四十万援军,若我等不趁敌势未稳,扼杀其在咽喉,等他日大军来犯,那时的伤亡比之如今,又如何计算?” 还有四十万?屋内沉静下来,在座的都是领兵之人,如何不知道厉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前由彦洲两万援军已到,后续还能再来两万。赫洲援军到了四万,后续还能再来三万。拼起来总共十一万,这已经是两洲能抽调出的最大兵力了,后续的援军只能靠朝廷从他洲调兵,但最多也就毫洲的八万和金洲的十万,算上前方折损过半的三关军队,前后加起来总共才三十多万。而北野首战拿下三关伏兵两洲,就来了二十万兵马,后续还有四十万! 算上折损,那就是伍朝三十万,对北野五十万!若伍朝还握有三关,那即使千军万马也不惧,问题现在三关没了,兵力相差还如此悬殊,换了谁不得低头消化一下? 万哲成见状,沉声道:“诸位若是还有顾虑,他日只管把账算在万三郎头上,某绝不皱眉!但形势迫在眉睫,还请诸位群策群力,及早决断。攻三关,我万家军打头阵!” 这人挺刚啊,莲华皱眉——不是不理解你,有魄力敢担当,是个猛人,但你再急也不能压着别人说话嘛!整得仿佛全伍朝就你一个人愿意为国捐躯似的。 果然,那边立刻有人拍案而起,“你这厮好生无礼,伍朝就你万家军敢打蛮子吗?”正是彦洲军副统领,小将赵典。 知府见状立马启动了和事佬的套路,“万三将军!在座的皆是伍朝好儿郎,若非心系家国,也不会到此商议不是?你鞍马劳顿,暂且去歇一歇,我与诸位大人决计不会坐视不理的。” 万哲成本欲发作,闻言压了压火,瞄了一眼莲华,这才点头出去。自有下人负责安排住宿。 第108章 你们认识啊? 这边屋里,气氛依然沉闷。 知府坐下叹了口气,“列位,万三将军所言不差,若等蛮子坐大,恐我等届时无力回天啊。” “我等如何不知?”母保昌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被万哲成那么说,谁心里都不会爽,“可再怎么急,也急不在一时,万一情报有误呢?” 谁都知道万哲成带来的情报应该错不了,但心存侥幸也不是不可以。 莲华拄着下巴,看向桌上的舆图,“诸位大人,我一直都是在舆图上看三关的位置,但三关实际什么样还从未见过,能请哪位大人给我描述一下吗?” “哦?莲华大人有计?” 莲华一开口,张天佑来了兴致,毕竟是屏城一战的计策是真漂亮。其余不熟悉的人,看在屏城大捷的份上,也给几分面子,看向莲华。 “目前还不好说……”莲华捏着下巴沉吟半晌,骤然起身,“这样吧,我先去找万三将军聊聊,落实一下我的想法。”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不跑不行啊,一帮糙爷们在那愁云惨淡的,能想出什么法子?要能成,早就行动了,不然也不至于在琉城休整了两天之久?莲华感觉就跟现代开会一样的,真正做事的人最不爱开会,在那没天没夜的坐着,好人都给坐傻了,能搞出个啥?最后总结无外乎就那点会前早拟好的东西,搞出这些事的领导纯属自欺欺人。 哪知莲华前脚出得衙来,后脚赵典也摸出来了,“莲华!” 莲华回头看清是谁,有些不太想搭理,这人给自己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赵副统领,找我有事?” “与其去听某人说,不如亲眼见。你敢不敢与我同去三关,溜达一圈?” 莲华还在想怎么甩了这人,闻言眼睛一亮,“你是说,连夜溜过去?” “怎么样?还是说你就喜欢往万人迷身上凑?” “哎呀~赵副统领,没看出来,没想到你虎愣虎愣的,也有细腻的一面嘛!”莲华立刻来了兴致,“好好好,说走就走,你帮我搞一匹好马,我们连夜去探看一番。” 看莲华乐呵呵的,赵典反而有点懵,“你这女子……不害怕吗?” “你管谁叫女子呢?”莲华一把捏住对方耳朵,“我看你是在军队里待野了,半点教养都欠奉,没听过长幼有序吗?见到比自己年长的姑娘,要叫姐姐!” 赵典猝不及防,急忙讨饶,“松松松、松开!你松……” 话还没完,小腹已经狠狠被莲华踢中,赵典惊讶地看着自己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那边莲华威胁地抬起拳头,“叫姐姐!” “姐姐!姐……”赵典下意识就赶紧叫了,迄今为止能把自己踢飞七八步的,军中罕有,这女子可不简单,“你这身手,不简单啊!” “少废话,赶紧的,备马我们出发了。”莲华白了对方一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呢?“对了,你说的万人迷不会是指……” “除了我还有谁?”听得有人接话,莲华和赵典都吓一跳——正是万哲成。 “你这人,不厚道哈~”莲华是谁,抢先占领道德制高点,“哪有趁别人悄悄议论你的时候,无声无息站到后面听的?” 万哲成乐了,就是这个味儿,还是之前在驿站叽叽喳喳的女子,“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你们不议论我,又怎能知道我在后面的?” 这本就是无理取闹的斗嘴,莲华哪里还去跟着绕,厚着脸皮道:“没错!你说的对极了!所以你为什么要偷听呢?” 赵典:…… 万哲成清咳一声,“前方战事一触即发,我如何睡得着?正要来看看商议得如何,就遇到你们了,走吧!” “去哪儿?”莲华一脸懵,“我可不回去了啊,那帮人闷死了!” 万哲成莞尔,“你们不是打算去看三关的情况吗?走吧,我给你们引路。” 三人俱是便装,命人备了马就要出发,莲华突然叫停,“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给前方将士弄点慰问品。” 去不多时,就见莲华扛着几大包东西,嘴里叼着个细棒棒就出来了,“来,你们也尝尝,这可是我们紫霞舫秘传弟子才有的特供品,我找我师父讨来的。” 说罢,就分别递给万哲成和赵典一人一根棒棒糖。 两人接过来捏在手里,面面相觑。 万哲成在去帮莲华修路的时候有过经验,知道必然是极好的东西,只是低头研究如何使用。 赵典则一脸新鲜,“这是什么啊?” “这个叫做棒棒糖,要剥开才能吃的。”莲华拿过赵典手里的糖,示范着把糖纸剥下,然后塞赵典嘴里,“简单来说,就是糖。怎么样,甜不甜呀?” 糖入口,赵典细细一品,立马点头,“好,这个好!” “知道叫姐姐的好处了吧?小样儿!”莲华臭美地摸摸赵典的头,一转头,见万哲成拿着糖愣愣看着自己,以为他剥不开求助呢,又过去帮着弄开,“呐~像这样撕,外面这层本来也就是不要的了。里面毕竟是糖,天气太热会变得粘,所以不要怕撕坏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哲成是见莲华跟刚认识的赵典那么亲密,有点吃味儿,然而见她根本没那心思,对自己也都是大姐姐的姿态,莫名就有些心痒痒。 莲华却对自己无意识间一下撩了两个青年将军无知无觉,见二人都含着糖了,满意地笑问:“怎么样,不错吧?” 也不等二人回答,莲华迈步就走,“好吃就把这里的几大包都带上,重死了,也不知道来帮帮我。”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赵典抢先一步,把四大包往肩上一撂,挑衅地瞪了万哲成一眼,乐呵呵地跟上,“姐,你慢点,等等我!” 万哲成哭笑不得,拾起地上的两大包跟上,别说,是有些够分量。 三人上马,莲华一看赵典那沉甸甸的,哭笑不得,“神经啊你,一人扛那么多!我跟你说,这些是慰问前方将士的,你可不能贪污啊~” 赵典嘿嘿一笑,“哪儿能呢,姐!这点东西,轻轻松松。” “你当然轻松啦,苦了马儿了呀!”莲华白了赵典一眼,取走一包交给万哲成,“知道你热心,但不是你表现的的时候嘛!一人扛三包,一起吃糖一起累,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姐对我就是好,这么体贴,难怪家中阿娘总是催我赶紧娶妻呢!” 万哲成闻言给逗笑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就想着娶了。” “我怎么就不能娶了?”赵典脖子一梗,“你万三将军有公主青睐,我等自是比不了,但你还能管我娶妻不成?” “不是,你们俩怎么较上劲了?”莲华跃上马背,见二人还在那大眼瞪小眼的,赶紧招呼,“快走吧!好钢用在刀刃上,有力气使在杀敌上,自己人跟自己人有什么好顶的?” 二人这才作罢,三人上马,一溜烟出了城,直奔三关。早有通传禀报到府衙,知府等人心知是去探查,便也不急于拟定行动方案,各自检点军士不表。 出了城莲华就后悔骑马了,自己这骑术,等同于新手,如何能比得上常年马背上征战的将军?在城里跑不起速度,还看不出什么,出城跑了一段路,就渐渐落在了后面。 赵典回头一看,哈哈大笑,“姐,你这骑术不会是才学的吧?” “少废话!”莲华强忍着下体传来的阵阵酥麻和不适,“知道我骑不好,还不来帮着点?” 终于也有你搞不来的了?万哲成纵马回来一脸玩味,“你腿不要夹得太紧,放轻松,坐稳保持好姿势,不要死扯着缰绳,让马带着你跑。” “我也知道这样,可问题是脑袋会了,手脚不会啊!”莲华苦兮兮,我的尾椎骨啊!这就跟穿新皮鞋一样,总有一段该死的磨合期才能适应。 “嗐!废什么话!”赵典见莲华磨磨唧唧的,便把自己马鞍上的三大包糖甩到莲华马背上,然后猿臂轻舒,把莲华扯到了自己马背上,一夹马腹疾驰而去,“走咯!” 万哲成:…… 莲华是什么人,哪能被这点东西唬住?而且此刻身后有人给自己靠着,只要不作,就一定是安全的,所以最初的惊吓过后,就开始不断体会对马匹的驾驭,渐渐从中找到了一些感觉。 这反而让赵典开始担心,别说拉女子上马背了,就是北野蛮子被她抓到马背上,都吓得哇哇叫,怎么这女子就一开始啊了一声就没什么动静了?“姐,你不是害怕了吧?怎么不说话?” “啊?我找感觉呢!”莲华头也不回,“别说,你骑得还挺稳啊!” “那是!我这赫洲良驹,飞驰起来如履平地,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哪是寻常马能比的?”嗅着莲华发丝的清香,赵典得意起来,“改天送姐姐一匹!” “她可是都城六扇门六大名捕之一的莲华!你当她会缺马?”万哲成已纵马赶上,他一人控着两匹马,却根本不影响速度。 赵典总算察觉到点什么,低声问:“姐,你和他是不是认识?” 莲华专心控马,闻言有点莫名其妙,“对呀!几个月前,他还帮我督工修路来着。” 赵典一头雾水,“修路?什么路啊?” “郦水路。”讲起这个,莲华可来劲了,“你不知道,当时为这路,我差点命都没了!又是江湖刺杀,又是头疼脑热的,搞得我都没怎么到场,刚好万三将军前去探望在那游历的万老将军,见是这么个情况就帮我督工了。” “万老将军也在?” “那岂止是在!他老人家还出工出力的,算是那条路的半个主人呢!”莲华话匣子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扯远了!最棒还是那条路,你不知道,修好以后,附近百姓都乐开花了!六十里路,平日里往返要跑一个时辰,可是当日测试下来,只用了六刻就跑到了!而且,人马都没有疲惫感。” “六刻?!”赵典瞳孔巨震,怎么修路还能提升速度了?“你修的什么路,怎会如此迅捷?” “修出来跑马的,自然是马路啊!”莲华信口胡诌一个名目,“我不可不是骗你哟~当时是万三将军的手下亲自去跑的,不信你问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哲成就在一旁,闻言点头道:“确如莲华大人所说,当日在路上走过的人无不啧啧称奇。” “哎呀,大人大人的,叫的那么生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又不是对公,直接叫莲华。”成果得到认可,莲华愉快地摆摆手,“赵典你也是,对公还是叫我莲华大人哈~咱们公对公,私对私,公私分明哟~” “好嘞!”伊人在怀,赵典心里美,自是无有不应。 万哲成则在想着当日莲华的种种,颇感不可思议——这女子,总是能这么不经意就闯进别人心里,用她的飒爽和快乐感染你,她就像是春日里的暖阳,那般夺目那么不可阻挡。等你回头去捕捉时,那一颦一笑,完全没有世间女子的温婉柔和、贤淑礼惠,甚至有时还会辣眼睛,可她却能在你的记忆里却如此鲜活,满是灿烂。 当时父亲让自己去苏家集那种小地方去见一个女子,心里是很抵触的——都城大家闺秀再秀,也秀不过公主,更何况是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的小女子?但父命难违,才勉强去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女子,她不爱红妆也不藏深闺,反而整日跟个假小子似的东奔西走,厨艺堪称惊艳,文笔也是一绝,不但懂破案,还能操持修路,他真的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是能难得住她的?最最关键的是,她的话总是那么有趣,有趣到能和周围人打成一片,有趣到让人对原本枯燥无味的事变得兴致勃勃。 这也是为什么他回到三关后念念不忘,写信给父亲万老将军,频频打探她情况的原因。他自问对公主不是没有情意,可在遇到莲华后,总感觉也许公主并不合适自己。 第109章 前线探查 三人赶到前方营地时,已是申时。 看将军控着两匹马回营,同行的另一匹马上载着一男一女,兵士们都拿不准什么情况。 万哲成也不废话,回到大帐,把手底下的大小军官统统召集起来。 有那性急的,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决定了,即刻出兵夺回三关?” 没人回答,大家都知道万三将军去琉城促进决策,但回来得那么快,同行的二十骑也都没来,俱都拿不准什么情况。 直到万三郎的亲卫认出了莲华,“莲华名捕?大人,你这是……” “你认识我?”莲华看了半天,硬是没认出对方,只好歉意地笑笑,“抱歉,我眼拙,认不出来了。” 其人丝毫不以为憾,“大人事情多,记不住我很正常。我是郦水路竣工那日,负责跑马的骑手。” 莲华眼睛一亮,乐了,“原来是你啊!哈哈哈!刚才在路上我还在说郦水路呢,瞧我这脑子!” “能有幸成为郦水路的第一个骑手,是沾大人的光了!我回来跟这帮兄弟们一说,他们全都不信,想着什么时候去看一看呢!”亲卫也是兴奋得不行,“大人真是个多面手,路修得好,仗也打得好,屏城那一战啊,真叫弟兄们听了振奋!” “你就别夸我了,不然待会我该得意了!”莲华乐呵呵把几大包东西提到桌上,从里面摸出一枝剥开,“来,这是我托我师父弄来慰问大家的棒棒糖,你负责给将士们分发下去,按人头来,每人两枝啊!” 亲卫尝了一下,顿时乐不可支,“这糖,可真甜啊!” “甜吧?这东西,对负伤的战士们尤其好。”莲华拍拍对方肩膀,“我也不熟悉你们这的建制,刚好大小头头都在这,待会人来齐,你让他们各自按数目领了发下去哈~” “哎!”亲卫美滋滋一转头,就看到黑着脸坐在中间的万哲成,吓得立马退在一边。 莲华转身看去,万哲成脸上的黑色立马没了,他握拳在嘴边清咳,“众将校听着,今有莲华大人体恤前方将士,拿来棒棒糖慰问,尔等速速按手上人头领取,不得有误。” 众人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叫我们来,就为这事儿?回应声也就变得七七八八的。 有那胆大的,凑上前试探着问:“将军,那发完这些,是不是就……” “无事,发糖。”万哲成挥挥手,“尔等继续待命!” 看那人尴尴尬尬地退下,莲华心里颇有不忍,遂安抚道:“我知道大家都想着杀敌报国,尽快夺回三关,好给陛下和伍朝的父老一个交待。但如今敌人占着地利,我们必须找一个更稳妥的策略去战斗才行。各人做好各人事,如何决策就交给万三将军这样的主帅,大家就不要在这事上费脑筋了,抓紧时间休整,让自己的身体精神都尽快恢复到最佳,等时机来了,还怕没得打吗?打丫的蛮子一个爷娘相见不相识!” 众将校一听,确有道理,而且说的挺有趣,便也不再拘礼,纷纷上前领糖自去分发。 看各人领糖分发了,莲华冲万哲成使个眼色,三人便偷溜出帐,往三关摸去。 抵达三关附近,已是日暮时分,莲华在万哲成的介绍下,对整个地形做个快速了解。 三关的地方确实选得好,绵长的山脉加密林,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唯一的缺口在高耸的两峰间,被伍朝建立的三道关隘所封锁。唯一的问题在于,它对内外两面来说都是在高处,如此一来,虽然如今要攻上去比北野从另一面攻上来讲,相对容易,但毕竟是居高临下之势,易守难攻,强攻必然要牺牲很多兵力。而这,恰恰是北野国想要看到的,所以即便他们已经知道派往彦、赫两洲的大军全都完蛋了,依然有恃无恐地据守在上面,等己方大军集结。 这下难办了,若说夺回三关的方法,无外乎就那么几种,琉城两天的军事会议,在座的又都是专攻带兵打仗的,当然早就把能用的法子以及可能性全理了一遍了。莲华此刻也是如此感受,无计可施,难道真的只能强攻啦? “emmm……总而言之,先吃饭吧。” 万哲成和赵典闻言半天没缓过神来。赵典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是说,目前看来除了强攻确实没什么好办法。等入夜了再看看,但现在离天黑不还有些时间的嘛!所以,先吃饭吧。”解释完毕,莲华从背囊里摸出三桶方便米饭和暖水杯,开始准备泡饭,“一路赶过来,过了饭点,这会儿我是真饿了。” “不是!等一下,”赵典吓得赶紧按住莲华的手,我们跟贼一样藏在这观察,生怕被关上的敌军发现,你还要烧火做饭?“就在这?” 莲华愣了愣,“不然呢?放心吧,我又不点火,顶多有点热气,他们发现不了的。” 看着那三桶从未见过的,花花绿绿的东西,赵典深表怀疑。 莲华从没接触过食城记的方便米饭,她今日出发前去找玲珑猫,本来是想弄岛国那款咖喱味的方便米饭的,毕竟要出劳力,再吃泡面就不够耗了,但奈何玲珑猫也没见过长什么样,根据描述倒是弄出一款国内的方便米饭,便是现在的这三桶。清一色的山椒孜然牛肉拌饭,据玲珑猫解释,她只吃过这个口味,莲华当然知道这家伙是重口味,不过刚好适合在做体力活的时候发挥功效,所以表示无所谓。 小主, 和自热米饭不同的是,它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操作,跟泡面一样,拿出勺子将方便米饭和脱水料包倒进去,再倒进热水等几分钟就ok。只要水放得合适,泡发后根本不会稀,跟普通的拌饭一无二致。 赵典还在急得冒汗,这边莲华已经完工了,当他揭开封盖搅拌米饭的时候,赵典突然就觉得在冒汗和流口水之间,还是后者更适合自己。 “看,这就可以吃啦!”莲华说完,便把手里的递给万哲成,又拿起另一桶。 万哲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快就可以吃了?!这……这真不是什么妖法?” 莲华将第二桶搅好交给赵典,白了万哲成一眼,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什么呢?这可是我师父的不传之秘,专门为在江湖中行走之时不方便取食,或者不能用明火的时候研制的。平时都当作宝一样,舍不得拿出来,也是知道我们要来这里探查,情况特殊,才开恩给我带出三桶来,你别不识好东西啊!不敢吃放着,我和赵典还不够分的呢!” “就是就是!”赵典馋得眼睛都绿了,挖一大勺在嘴里,然后就开始呼呼哈气,“烫、烫……” “你不能慢点吃啊?又没人和你抢!”莲华闭眼叹口气,这俩人就是两个极端——冷静的不敢尝试,热情的如狼似虎。 “我哪能想到会那么烫啊?!”怕被敌人发现,赵典压低声音抱怨,“简直就跟刚出锅的一样!” 这就是科技见少了啊——莲华直摇头,见万哲成仍盯着手里的饭桶发呆,就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凉递给他,“吃吧——毒不死你!张嘴,啊——” 人家都递到嘴边了,万哲成哪还能拒绝,张嘴来接。 就见莲华手一转放回自己嘴里,“想得美~吃你自己的去!” “哈哈……咳咳咳……”在看莲华喂过去的时候,赵典一股气上来鼓在胸口,正要指责,就被莲华的转折引得大笑,却被饭给呛到,一时间痛并快乐着。 "you see see you,one day day的,至于这么乐嘛?"莲华一边给赵典抚摸着后背,一边扯过赵典的水袋递过去。 哪里不好笑了?赵典不是不想说话,奈何他是真心想发笑,止不住,又还被呛得咳起来,还不能太大声被关上的敌人发现,哪还有还嘴的余裕。 倒是万哲成,心中好笑,面上仍是一派沉稳,“好了,差不多就让他自己缓缓。你也赶快吃吧,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俩别太亲密了。” “哪有?我这是把他当弟弟看嘛~再说了,你们军中之人不是只有手足之情嘛?”莲华嘴上虽分辩,但还是不太好意思地收了手,坐回原地吃起饭来。 万哲成一边吃,一边缓缓说:“我觉得,若用这个代替兵粮,士兵不用埋火做饭,转瞬即能成餐,而且隐蔽又方便携带,对行军打仗极为有利。” 稍稍缓过气来的赵典立马表示赞同,“我也这么想,主要是它的味道太香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行军打仗,如果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军粮,简直死也值了!” 莲华白了赵典一眼,“什么话?你呀,平日里闲下来还是多读几本书吧!听姐姐的,不吃亏!比如你这句话,我理解你是什么感受,但你能具体说出这个感受的原由吗?别回答,我不是真的在问你,来,跟着我说:行军打仗,如果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一顿饭,那能极大地维持军队士气,补充士兵体力,让他们能健康地应对后续安排。” 赵典愣了半天,轻嗤一声,“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你这么想那就是大错特错了!”莲华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石头,“这是一块石头,大家都知道,还用得着你说吗?就好比你说的好吃极了,死也值了,凡是吃过这饭的都会有所感受,这算什么本事?可你若能说清这块石头是什么成分,来自哪里,为何在此处,这就是真本事了。” “这石头在地上到处都有,有什么稀奇的?”赵典被一通数落,很不爽,“你说的这些,谁说得上来?” “不准使性子,好好听我说完。”见赵典有抵触情绪了,莲华笑着凑过去用肩顶了他一下,“不能因为我们平日里司空见惯了,认为理所应当,就糊里糊涂不去深究了。大多数人都如此,对东西的理解都浮于表面,看不到更深层的内里。姐姐呢,不希望你做这样的人,明白不?不是真的在问你石头哪儿来的。” 看赵典似懂非懂的,莲华顿感意兴阑珊,但心里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种解析思维和视角很多现代人都一叶障目点不透,更何况是没怎么开化的古代人。再有就是莲华觉自己的表达实在差劲,无法让对方很好地理解自己想要表述的东西——这就是谐之力吗?平时说瞎话练嘴溜得不行,一到真知灼见就不灵光了——罢了罢了,见好就收吧!呃,不对,不见好也收了吧…… 一转头,见万哲成眼光灼灼盯着自己,莲华带着东方不亮西方亮的古怪感觉低头猛扒了几口饭。突然灵光一闪,“我说这些呢,是想提醒两位,这是我师父的不传之秘,别看我们现在弄起来简单方便,实际制作起来非常复杂,根本没法大量制作,吃一份就少一份,不然我师父为何宝贝般藏着?所以,就别想着能推广全军当军粮了。好了,吃饭,好好品品个中滋味吧!” 三人集中精神美美吃饱饭,又歇息了一会儿,天才全黑。 渐渐的,关隘上点起了火把,将周围照亮。 看着逐渐明亮的隘口,莲华歪头问万哲成:“夜里照那么亮,岂不是暴露目标?” “寻常遇到攻城,确实不该点如此多的火把。”万哲成点点头,“但三关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攻打时非动用大军不可,比起任由敌人摸黑接近,还是一早发现敌情及时应对来得更好。” “酱紫啊……”莲华捏着下巴沉思——这态势,用攻城器确实能省不少事,不过也讨不到多少好,抛石机打不准不说,还容易破坏城墙,自己的东西打坏了还得修,关键北野军队又不是傻子,能任你抢修?冲车、云梯也都不好使,要推上山坡抵达隘口,士兵累都累趴了,更不用说这期间就是活靶子。既要减轻伤亡,又要不破坏城墙,难,太难了! 第110章 攻! 回琉城的路上,见莲华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万哲成和赵典便没有催促,反正夜里视路不清,赶路也赶不快。 万哲成只是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莲华披上,讲了一句“夜里风凉”。 莲华其实根本没在思考战术,她自己一个军事门外汉,不熟悉地形去打探一番,能做到言之有物就不错了,想不出良策很正常,又不是伍朝就指望她了。连一代将星万三将军都说了强攻,可见确实没什么办法可想。 她思考的是,既然战场上只能硬斗硬了,那其他方面呢?自己在离开都城前,倒是给幸帝和当朝大员们提了醒,留意有没有在伍朝和北野国之间拱火的第三方,别到时候被坐收了渔翁之利。到现在半个月过去了,也没收到什么消息。 讲和肯定是不能讲的,就算讲也不是现在,三关落入敌手,就如同伍朝的咽喉被北野拿捏着,这个时候讲和,那以后就是予取予求的局面了。且不说讲和以后北野会主动翻脸的几率等同于百分之百,一旦民族的自尊和自信垮台了,影响将会深远到难以想象的地步,看穿越前历史上的宋朝就是如此,当事人以为只是割地赔款了事,但事实上已埋下了灭亡的种子。说的好听是为了百姓为了和平,不欲争端、割地赔钱息事宁人,但实际就是害怕就是怂,不然外族又不是你爹,凭什么伸手大笔大笔掏你兜里的钱? 说一千道一万,夺回三关就是当务之急,可是这块硬骨头,别说啃,让你下嘴都不知往哪下。 “唉!”要是有架武装直升机就好了,直接对着关上一通扫,任他谁守在上面都不好使。 万哲成和赵典对视一眼,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乐观的女子叹气,可见有多无计可施。 “姐,别想了。”赵典好声好气地劝解,“我们这群当兵的,平生所愿就是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岂会因为会流血牺牲就畏缩不前的?” 看着对方青春尚在的面庞,莲华心内的滋味很是复杂,不知如何言语。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万哲成从另一旁开声劝解,“不是所有战斗都能像屏城大捷那般圆满的。” 莲华仰面看向夜空,幽幽道:“那至少,让我为他们唱首歌吧。” 赵典:??? 万哲成:…… 回到琉城,天刚明,城内联合军已整顿完备,三人来不及休息,便随军出发了。 这次莲华不用骑马,她借口照顾玲珑猫,两个人在马车内一通嘀嘀咕咕。 大军推进到三关近前,立马摆起阵势,准备攻打。 莲华跑到唯一一台望楼里,居高临下举着大喇叭冲下面喊:“众位将士,夺回三关的战斗将会有多惨烈,我相信你们心里多少都有预料。我就不废话了,献歌一曲,为各位壮行!” 随着恢弘的旋律响起,下面的人均是一震,有玄劲的就是厉害,明明就只有她一个女子在上面,可这声音气势之足,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望楼里,莲华吐气开声:“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椋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歌声一起,不少觉得莲华这时跑来献歌不知所谓的将士都变了脸色,这……这不就是唱的我们吗?都说这六扇门的名捕手段了得,没想到如此有才华!家国的悲,不甘的愤,在字曲之间激荡,江山北望,望的就是这帮该死的蛮子!椋河水滔滔,就如吾等此刻心中的愤慨,无可阻挡!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赵典在马背上牙咬得紧紧的,全身气血上涌,他觉得此刻自己有无穷的力量,手中的钢枪都变得轻巧无比。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伍朝要让四方——来贺!” 歌声才落,屏城的军队里蓦然爆发出喊声,“胜——胜——胜!” 接着就是其他受感染的军士跟着喊,随之蔓延到全军,几乎所有士兵都愤怒地咆哮着,“胜——胜——胜!” 这一声声的吼,让关上的守军听得胆寒。守将是北野元帅手下第一猛将金宗纲,闻报伍朝大军抵达三关,率众到关上查看,原本见没什么攻城器具,心中还在笑伍朝人平日麻痹。哪想就一首歌的时间,伍朝军队气势突变,听得声声吼,他心里直突突,忙命兵士准备迎战。 伍朝这边,原本作为三军最高统帅,又还是镇守三关的大佬,万哲成是打算说一些鼓舞士气的话的。万没想到莲华歌的效果那么好,士气直接被调动得嗷嗷叫,哪还费什么事,直接大手一挥,“攻!” 攻!军中战鼓隆隆,伍朝兵将一声吼,如潮水般向关隘涌去,明明是上坡,却冲得如下山猛虎。 但北野军也不是吃素的,仗着地利,箭雨飞射,擂木滚石齐下。 伍朝这边打头的万家军虽是能征善战的精锐,但也伤亡惨重,人员瞬间倒了一半。但伍朝军今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前仆后继,人人红着眼地冲,推进得极为速度,很快就杀到了隘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隘口,拼起来就相对轻松了,毕竟关隘的设计防的是北方的北野国,南面属于入口,城门直接往内拉开,而不用像寻常攻城那般要先用冲车撞破门槛。关隘城墙上的敌军就更好对付了,上城墙的阶梯本就在这一面,而且均是巨石建造,就北野军那点铁器,如何破坏得动?所以屏城大捷时攻城楼的那一幕再次出现,伍朝士兵结成阵势,后面的抵着前面的后脚,拾级而上,清理关隘上的敌人。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给北野大将军金宗纲看傻了——不是,我北野勇士矢石充足,本应该是优势啊,怎么连抵挡一会儿都做不到?眼看关隘要落入敌手,他咬牙怒吼,“狼牙勇士,跟我走!”提着他的大斧,带队拉着绳索从北面越墙而下。 主帅一走,残余的北野军也没了斗志,纷纷有样学样从关隘上跳下去,逃往第二道关隘,然而绳索终究有限,摔死摔伤者众。 喊杀声直杀到到未末申初才渐停,前方回报,第三关夺回来了!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虽然伤亡不小,但伍朝军上下皆欢欣鼓舞,士气如虹,准备攻打第二关。 在莲华看来,拿下第三关其实就已经稳了,剩下的两关北野拿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因为三关依托地势,是一个从低到高的走势,第三关位于最高点,高过前面两关,通过高低差,用腹弩能轻松覆盖第二关的整个区域,更别提如果动用抛石机等大型器械了。但她在关隘城头上一站,立马改变了想法,这三关唯一的弊端就是它处于下风向,北风将是敌人的一大助力,若遇到敌人用火攻的话,那更是烟熏火燎完大蛋。 然后莲华就看到北野军从第二关推出了一排排的连环战车,点燃火,向己方推来。 “这帮混蛋,真没闲着哈!”莲华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若让这些车推到城下,浓烟熏得眼都睁不开,远程部队等同瞎了。而这战车前面全是长长的尖刺,士兵血肉之躯如何阻挡?前方去追击的伍朝军兵皆被战车给逼得节节后退。 莲华是作为第五梯队,跟着万哲成的中军一起上来的,一路上无惊无险,毕竟任何问题都被前面四个梯队的士兵踏平了。这支中军里的都是高军阶的将领,可以视为本次战斗的“指挥部”。 “之前失了第三关,就是败在了这车上。”旁边万哲成皱着眉头,如今敌人故技重施,如何是好? 张天佑看了也是头疼不已,没想到北野还有这种秘密武器,“这该如何应对?” “车为金,车上燃火,本是金火相克之势,不能持久。水虽克火,但蛮子的这个方法根源却在金上,若要破其车,用火克金之法便可。” 你当玩斗兽棋呢,还这个吃那个的?讲什么火克金,我倒想一颗地狱火砸下去,让蛮子见识见识燃烧军团的恐怖,问题要有啊!莲华不以为意地瞅了一眼后面发言的人,然后立刻跳往一边,“师伯,您、您也来了哈?” 尹太启心里好笑,面上不显,仍是那副风神俊朗的姿态,“师侄女,可试着用你的玄劲破之。” “让我去?”特喵你那么大个玄劲大佬不上,让我这玄劲会被用完的上像话吗?莲华心里老大不乐意,但看前方伍朝军兵不断伤亡,也是于心不忍,“万将军,恳请发令,让士兵撤回关内,拉开距离我好发功破敌。” 万哲成传令完毕,突又皱眉,关切问道:“你不会像你师父那样吧?” 莲华本想说没事,但一想,别到时候玲珑猫被忌讳的风险降下去了,自己的风险又上来,这个时候还是装着点好。于是大义凛然道:“都是伍朝的儿女,前方将士流血牺牲,我又如何能瞻前顾后?为了祖先的江山,为了伍朝的安定,搏一搏又何惧?” 关隘上的一众高级将领皆面露钦佩之色,好个忠勇的女子! 万哲成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碍于战场形势,只好又闭上了嘴。 莲华哪管那么多,申请派十个弩手上来待命,尽管不知道十个弩手能干嘛,但很快就有人调集了弩手过来。莲华把人集中到一块,叽叽咕咕说了一会儿,又抱着大概二十支弩箭在那振振有词地念着什么,然后就让弩手各就各位。 “我的玄劲和我师父的不太一样,”莲华有点难为情地挠挠脸,对看着自己的众将领笑笑,“我把玄劲附着在弩箭上了,待会弩手射击后,我看看能不能用玄劲把蛮子的战车炸翻。还要劳烦大家吩咐士兵准备好,若是战车炸翻了,就趁敌人没反应过来,立刻发起冲锋。” 不少将领是打探过莲华背景的,闻言自然而然就想起她在宫内被册封前的那场以一对多的比试,据说弩箭会爆炸——有好戏看了。 “一队预备!”见前方的军士都逐渐退回来了,莲华抬手,“射!” 五个弩手整齐划一,嗖地便把弩箭射往战车前方的地上。 一个将领急慌慌吼道:“哎呀!没射中!” 然而没人理他,因为莲华又喊起来,“换弩!二队装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见在一队五人身后的另外五人把已装填好的第二把弩递上前,再把一队扔在地上的空弩取过来拉弓上箭。 “一队预备——射!” 又是五支弩箭,嗖地下去,仍是没动静。 “换弩!二队装填!” “一队预备——射!” 连续四轮射击,张天佑仿佛看出了点端倪,但又拿不准是不是如自己猜测那般。 就在此时,只见莲华怒喝一声,“爆!” 就见原本前进的战车,还有战车后面跟着的一些北野军前锋,不由自主地浮空起来,眨眼间便轰然炸开,爆炸声震得人耳膜欲裂,所有人在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 冲击而来的强风吹得万哲成几乎站立不稳,但他仍惊喜地看到蛮子的战车被炸得飞到半空,整个阵势分崩离析,甚至跟在战车后的北野军前锋也被炸得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他对身边的传令兵高声喊着:“攻!攻!”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好在传令兵跟随他多年,虽然听不见将军说什么,但看姿势也领会其意,一溜烟冲下去传令了。 也就这会儿,万哲成才感觉到自己耳朵疼得难以自制,被一种从未听过的嗡嗡声充斥。 他担心地望向莲华,就见那女子此刻蹲在女墙后,双手捂着耳朵,冲自己歉意地吐了吐舌头。 莲华确实挺歉意的,忘了提醒大家捂住耳朵,导致现在己方也很混乱,好在城墙后的伍朝军兵受影响不大,接到攻的命令后,拉开关门就冲了出去,见是这般景象无不吃惊不已,进而大喜,奋勇杀向第二关。 第111章 收复 这是可以载入伍朝史册的一天,如果能像穿越前一样,各国首脑能坐在一起吹牛的话,莲华毫不怀疑幸帝能把这一天吹爆——天嘉二十三年,九月三十日,仅一天之内,三关收复。 幸帝听到三关收复的战报时,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如此高效,就跟做梦一样的。原本还以为要打持久战,结果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如此一来,就不用再抽调其他洲的军力了,国库松口气,百姓也能松口气了。 然而战事又持续了一个月才结束,当日三关易主来得太快,不止伍朝上下想不到,就连北野国主萧旗闻讯也是一脸懵逼,但几十万大军都已经调过来了,不打就走像话吗?加上还握有三关布防图,总要打打试试。 经过一个月的反复尝试,确认没什么搞头的萧旗才偃旗息鼓,遣使求和。 也是这个时候,伍朝众人才知道何以后面两关拿下得如此之快。 据北野使者所述,当日在北野连环战车后面压阵的,就有被指派在此处镇守的北野第一猛将金宗纲,因为之前攻下三关时战车无往不利,所以他信心十足,亲率八百狼牙勇士驱车前进。莲华射下的弩箭极少,而且混杂在双方士兵你来我往的箭雨里,所以并未有人察觉出不妥,倒是也有狼牙勇士随手拾起一支交给金宗纲查看,可离关隘越来越近,他也无心细研究,只是捏在手里嘲笑伍朝箭矢拿己方的战车没奈何。好死不死的,就在这时弩箭炸了,第一猛将当场被炸成了渣渣,八百狼牙勇士三分之二报废,余下的和后续部队也都不好受,距离太近的要么耳膜当场流血,捂着耳朵倒地哀嚎不止,要么被爆炸波冲击得站都站不起来。 这时伍朝军兵一个个如天兵下凡,汹涌冲阵,谁还挡得住?一边是惨不忍睹哀鸿遍野,一边是如狼似虎悍不畏死,战事立马就呈现一边倒。 这还不算,因为北野“最高指挥官”当场毙命,所以后续的北野守军变得一团混乱,战的战、逃的逃,各军乱作一团,根本没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虽然不知道敌军为何如此不堪一击,但在场的伍朝大多数人都倾向于认为莲华那一炸之威——不愧是玲珑猫的弟子,真人不露相啊,这二十支弩箭称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无怪乎直接就封到从六品——秉着趁他病维他命……呃不是,要他命的传统理念,伍朝大军势如破竹,趁势夺回了剩余两关。 所以这功劳簿上第一功,当属莲华。 你以为这就完了?不,在三关防御战的这一个月里,镇守在此的伍朝军兵都学会了当日激励他们奋勇杀敌的那首歌,时不时军营里就会有人吼起一嗓子“狼烟起!江山北望~”然后就会有一帮人去和他,“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随着歌声蔓延,最后演变成全员大合唱,把关外的北野军唬得一愣一愣的,总以为伍朝要发起进攻了。 随着和谈的到来,在此协同防御的各洲士兵便渐渐退出三关返回原驻地,也同时把歌给带了回去,一下子这歌在伍朝就火了,甚至传出了“不会唱《精忠报国》的伍朝兵定是别国奸细”的说法。歌曲传到都城,幸帝也终于不用为不知道当日唱了什么歌让士气大涨而心痒难耐了,让学会了的禁军在殿外校场好好唱了一遍来震撼满朝文武。 兵部尚书董弥激动地一个劲儿擦眼泪,“莲华大人,大才!大才啊!” “这歌里的神、魂,激荡得老夫豪气顿生!”礼部尚书胡渊拄着拐杖,热泪盈眶,“若非体内流淌的是我族之血,对伍朝爱之深,如何能做出此等上佳之作?臣恭请陛下,将此歌刻写挂于金殿之上,载入史册,以传后世!” 一众大臣也都弯腰行礼,“臣附议!” “胡卿所言,甚合朕意!”幸帝也是激动得有些不能自持,“传旨!将《精忠报国》全歌以金牌镌刻,悬于金殿,行伍朝传承,供世代景仰!” 众臣再礼,“陛下圣明!” 散朝之前,幸帝与诸葛靖对视了一眼,二人眼含热泪,未置一言,但都从彼此眼里读懂了对方心思。 幸帝:老师,朕真的不能娶她吗? 诸葛靖略带惆怅地笑了笑:看她个人心意吧…… 莲华和玲珑猫还在回都城的路上,打了胜仗固然开心,但只有真的在前线经历过才会明白,你真的为此乐不起来——因为这一战,伍朝的伤亡也是很可怕的。歼灭了北野守军十二万,但也付出了四万余人的代价,这还是我方有歌激励,敌方失去指挥的状况下了,如果按原定计划强攻,伤亡率可以想象会有多高。 即便如此,莲华还是难以接受,在离开的那天,她的马车经过阵亡将士墓地,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简陋墓碑,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尤其当她看到一个墓碑上写着彦洲校尉赵典时,更是涕泪横流,闻者无不落泪。 赵典是在冲向第一关时阵亡的,借着莲华爆炸弩箭之威,众军士趁机一路掩杀夺回了第二关。看第一关敌军乱作一团,于是众人一鼓作气,再杀向第一关,然而守在第一关里的北野军仍有脑子清醒的人在,见伍朝军士冲来,立马组织扔下一波擂木。关内作战,地势高低起伏不便骑马,都是下马步战,赵典身边虽有盾兵的保护,但擂木如何挡得住?前排顿时翻倒一片,赵典红了眼,喝骂一声挺枪而上,哪料斜刺里一支冷箭正中咽喉,翻身便倒,众军士大骇,欲上前去救,敌人擂木又到,已是没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在此和谈的北野国使萧纪闻得悲声一片,前往查看,得知是一女子为阵亡将士所哭,以为是家属前来吊唁,心中多少有些悲悯。细问才知,那就是此次大战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莲华,心内惊叹不已,万料不到身在高位的人会如此关心下面的军兵。 同行的游君宇见状也是悲怆不已,而孟灵静已是泣不成声,“莲华……你别哭了,再哭他们也回不来了……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好难过……” 万哲成站在一旁,心中也不是滋味,一将功成万骨枯,他领军这么些年来,心早都已经麻木了,可是不知为何看到莲华这般,他已经冷漠的情感却在不断被唤醒。就连老天都仿佛感觉到莲华的心意,原本晴朗的天空阴沉下来,渐渐落起了雨,他接过亲随递来的伞,上前撑起为莲华遮挡。 莲华已经哭得有些不清了,一头就扑进万哲成怀里,不断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要打仗?呜呜……我、我连他们的名字都没记全,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啊!呜呜……” 万哲成动情地看着莲华,仿佛此刻在他怀里的,就是世间最纯最真的那个人,他终于明白父亲和母亲看重莲华什么了,这女子由内到外的真挚,世间再宝贵的东西都换不来! 伍朝正史记载: 天嘉二十三年,十一月七日 振威校尉莲华返都城,行前吊唁三关阵亡将士,悲痛欲绝,天亦垂泪,降下阵雨。号哭曰:“为何战耳?吾尚未记全他们姓名,却难再见其音容。”众将士闻之皆抹泪。北野国使萧纪见状,悔愧难当,亦垂泪不止。 许多猜测莲华只是逢场作戏的人,在莲华等人回到都城当日,看到她脸上隐忍的笑容时,都得意地吹嘘自己看人有多准,这女子就是惺惺作态。 直到莲华在封赏时,直言自己什么也不要,只求把厚赏分给阵亡将士后,他们才开始觉得自己确实“没看错人”——还真有人立下泼天功绩,完了什么也不要的,这不是真傻吗?不应该,那就是为了在军中买名望了! 莲华不在乎,心怀叵测的人永远都没法摆正他们看人的眼睛,又何必去费心为自己正名?她的坚持,是为了那些保家卫国牺牲了的将士。可她不知道的是,幸帝想让她入宫的计划也泡汤了。原本幸帝打算借此次大胜的功劳,封莲华入宫,可她把阵亡将士的事优先了,你总不能说在此之外我另封你点啥吧? 莲华当堂这么说了,一旁的孟灵静、游君宇也都表示愿意和莲华一样,这就使得这趟出行的六扇门众人无一人领赏,全分给阵亡将士了。即便如此,莲华心里依然没觉得好受多少,赏的银钱虽丰厚,但四万多家庭分下来,一家又能领到多少? 不过官倒是越升越高。玲珑猫从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升为正三品的冠军大将军,职天章阁学士,怀广郡开国侯,直接来了一个品级大飞跃,毕竟是一战灭敌人两万、降伏一万的猛人,别说整场三关战役中她战绩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了,伍朝自发家以来,还从没有哪个将帅的单人战斗力如此吓死老百姓过。虽然因为用了大招导致现在一蹶不振、药石无效,到了要靠尹太启为其传功续命的地步,但这个官封的当之无愧,或者不如说正因为如此,幸帝刻意加封了官位,原本出发之前和诸葛靖商议的只是封为正四品官,现在追加到了正三品。 冠军大将军是“散官”,仅起到分辨官阶的作用。天章阁学士是正三品的“职”,但此职非职业之职,主要用于彰显其人在伍朝的政治地位。原本还有一项叫做“差遣”,这才是实打实的职务,要了解伍朝一个官负责什么有多大权力,就看这一项,但被莲华帮玲珑猫拒了,别说此刻玲珑猫病倒了,就是好好的也断不敢给她公职,那不是拿黎民福祉开玩笑呢嘛!没有实权,亦无俸禄,怎么对得起三关战役的猛人呢?所以赐爵位,怀广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二百户,有人养着了。 连起来整体的官职全称就是:冠军大将军(散官)、天章阁学士(职)、怀广郡开国侯(爵)玲珑猫。 莲华给玲珑猫说起来的时候,玲珑猫笑得在床上直捂肚子,“有那味儿了,有那味儿了,你的呢?” 莲华的则又不同,全称为:定远将军(散官)、前行郎中(寄禄)、都城提点刑狱司干办(差遣)、华文阁学士(职)莲华。 比之玲珑猫,多了差遣,少了爵位。官是没玲珑猫升得快,只是从从六品的振威校尉升到正五品的定远将军,但也是很牛的跳级而上了,有职务且是实职,朝中为官了自然不能学玲珑猫大闲人一步登天,否则如何服众?而幸帝也没有亏待莲华,全是按正五品顶格封的,天章阁学士则是跟玲珑猫一样都属于正三品,可见在幸帝眼中二人的分量。 唯一让莲华觉的好笑的,就是差遣了,官是不错,实权仅次于检法官,方便自己日后六扇门办案。就是官名太过分了,提点刑狱司干办,简称提干,或者干,一想起以后别人叫自己莲华提干,或是莲华干,莲华就忍不住想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莲华讲完,玲珑猫已经笑得直拍床板了。 尹太启坐在对面桌边,看着二人笑闹,他实在搞不懂,这俩人一天到晚怎么有那么多废话讲?而且,这也不好笑啊! 然而在三关战役里莲华的亮眼处颇多,从屏城大捷,到振奋士气如今风靡伍朝的《精忠报国》,再到关隘上的爆炸弩箭,虽然算是捡便宜撞大运秒杀了敌军第一猛将,但能不算功劳吗?所以官虽然没法再往上封了,但东西可以多给啊!除了金银布匹,还特意在国库里选了一柄上好的短刀赐给莲华,兀自觉得不满意,打算让人再打造一块金牌刻写《精忠报国》,赐予莲华。 幸好莲华及时制止,金牌的事才作罢。莲华捏了一把冷汗,自己就改了改歌词里的地名,纯属盗窃穿越前的歌曲,这要是挂屋里,怕是要被玲珑猫笑到下辈子去。看幸帝犹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趁机搬出阵亡将士的事,朝廷有抚恤金不假,莲华尽了心不假,但都是一次就发光了,总感觉难以抚慰将士们的在天之灵,思来想去,莲华决定成立一个边关基金,专门为阵亡将士家属每年发放一笔抚恤金。 给幸帝都听懵了,心是好的,但问题这是个啥啊?你得给朕说明白了!遗憾莲华本身也不是很懂,讲得云山雾罩的,更是玄之又玄。幸帝听了半天,只搞懂一个,需要一笔大额的启动资金。 伍朝国库本就充盈,加上这个妹妹到现在虽然怪招频出,但从没坑过自己,于是幸帝大笔一挥,批了一笔银钱出来给莲华去操作。 第112章 大house “谢谢幸哥哥!”得了钱,莲华乐不可支,冲上前狠狠地抱了一下幸帝,就跑去找玲珑猫商量去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直到莲华冲出大殿,幸帝才傻笑出声——为阵亡将士谋得点利益能高兴成那样,这女子,究竟有多可爱啊! 想起早些时候北野来和谈的使臣有多懊悔和谦卑,幸帝就不住在内心感叹莲华那一哭是多么牵动人心,连使臣都被感化了。同时也挺堵心,因为据密报说她最后哭晕在万哲成怀里,是万哲成给她抱回马车里去的——又被这小子捡了便宜…… 说起北野使臣萧纪,此人虽是北野国人,但自幼长在两国边界,对伍朝文化以及政治都了解颇深,所以才被派来和谈。原以为会被趾高气扬的羞辱,却意外见到莲华哭阵亡将士的那一幕——身为战胜国,尚且知道爱民如子、惜兵如命,至情至性。反观北野君臣,侵略本就是不义之战,仗没打赢,白白损失了那么多士卒,如今还厚着脸和谈,真就不知所谓!但那又能怎么样呢?身为使臣,再惭愧也必须把和谈拿下,不然难道还继续打下去? 幸帝当然没把一个使臣当回事了,一来三关已夺回,守了一个月固若金汤;二来北野才来个使臣,如何够资格和一国之君谈?所以直接甩给了当朝太傅李响,李响便偕同礼部尚书胡渊一起该招待招待,该收拾收拾,给北野使者们一套套文人组合拳。 莲华对此毫不关心,偶尔听闻伍朝在和谈桌上又用什么话羞辱到对方了,也只是淡然一笑——逞几句口舌之快有什么好得意的?人家未必听得懂你在讲什么!还让史官在旁边专门记下来。有那闲工夫,不如谈判桌上多往北野国主心头上割两刀,让他疼得长长记性。不过转念一想,穿越前也有那么些人是这毛病就释然了,明明对别人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教训,甚至别人都不疼不痒不知道你啥意思,偏他自己还觉得说了几句有内涵的话有多了不起。对这类人,就一个态度:啊,是是是、对对对,小碧池你可能耐了。 莲华想忙边关基金的事,早一日这事落实了,早一日给将士们发福利。但奈何自己知识有限,别说着手操作了,大体框架该怎么弄都不知道从哪入手。倒是也和玲珑猫讨论过,然而这老妞也是一问三不知,更别提为莲华描绘有关的知识书籍来学习了。然而她却吐槽名字太烂,边关基金,听起来土土的,让人怀疑是60、70年代的情怀在作祟,不如叫护国基金的好。 自己居然也有被这老妞吐槽起名难听的一天?莲华差点一口老血喷坐在对面的尹太启脸上,是玲珑猫进步了,还是自己退步了?但护国基金这个名字确实起得好,咱必须做到认真听取意见,拿来就用。 幸帝的意思,是想在两国和谈搞定后,来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双喜临门。谁知道左等右等,一直没个结果。遂没了耐性——朕能等,此次立了功的将士们不能等啊!封赏都下去那么久了,再拖着不开席就不像话了。于是发下御帖,开宴犒劳三关战役的功臣们。 这样一来,做菜小能手莲华就又被叫进了宫里。 “妹妹,庆功宴上,你给安排两道菜呗~” “好说好说。”莲华点点头,幸帝大方批了银钱,自己能不顺着点嘛?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呀!这庆功宴我也有份的吧?自己给自己做菜吃,是不是不太对劲?” “没什么不对呀,”幸帝坏笑着,“咱们兄妹之间,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朕请客,你出力,兄妹齐上阵,多好?” “好是好……不过你那三公主还是五公主的是不是该拉出来给人见见啊?”莲华思考着,“啊、我没有不恭敬的意思啊!只是人万哲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给俩人诉诉衷肠,培养下感情,他俩啥时候能成哦?” 这话我爱听,幸帝忍俊不禁,“你连是三公主还是五公主都没搞清,就忙着牵线红娘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嘛?”莲华嘟着嘴,“我在民间就是听着一会儿三公主一会儿五公主的,信息实在模糊啊!刚好在幸哥哥这里,你来给我说说,到底哪个才对嘛!”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幸帝也摸明白莲华的性子,爱玩爱闹,很多东西,都是有口无心的,所以对她言行上的冒犯,反而很受用,这说明她把你当自己人了。所以两人见面时逐渐变得轻松,因为幸帝也不用绷着了,“你啊!就喜欢帮着瞎操心,朕问你,你自己的婚事呢?” “我什么婚事?”莲华痞痞地往椅子上一坐,翘着腿,“我定远将军,在都城大小也是个人物了吧?别的不说,一首《精忠报国》,俘获万千少女的仰慕,那不在话下!我不趁机纳七八个妾来享受一番,忙什么婚事?” 幸帝一口茶喷出来,笑得肠子直抽抽,给一旁服侍的大太监孙启贵吓得又是帮吗抚背顺气,又是连道陛下金安的,末了还要埋怨地瞪莲华一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不是,我有这么大威力吗?莲华有些难以置信地挠挠脸,“我说幸哥哥,这就是你欺负人了嘛!你看朝堂上一班文臣武将,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怎么到了妹妹我这,你就当笑话听?你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太过分了。” “哈哈哈……你……你……”幸帝笑得不行,实在没法说话,只好指着孙启贵,“你来给她说……哈哈……” 孙启贵愁啊,虽说还没落实莲华皇妹的身份,但在宫里这帮下人脑子里,谁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即便现在自己有幸帝授意,这话一旦说不好,得罪了莲华,那可不是小事。可是不说又不行,最后只好讨好地笑着,“莲华大人,陛下的意思,比起民间,您在军中俘获的更多,万千也固然万千,不过应该不是女子……” “啊,这……” 孙启贵继续笑容攻势,“而且这女子与女子之间,断难有生育,即便三妻四妾也……” “谁告诉你三妻四妾就一定是女的了?我不会找男的哦?” “大胆!”幸帝闻言立刻笑不出了,“你怎么……朕不准你这么做!” “你那么严厉做什么?”莲华佯装一脸懵看向对方,“说着玩而已,认真你就输了。” 幸帝:…… 孙启贵:大人请收下我的膝盖,这天下,谁敢跟陛下这么玩? “哎呀!想想又不犯法!”见两人瞬间被自己把脑回路给干短路了,莲华挥挥手,“你想啊,我如今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了,论文,我先留残诗,今作名曲。论武,三关战役我的活跃那是有目共睹。而且身负断案缉捕、惩奸除恶的侠义浪漫之责,行走于街头小巷,哪个怀春少女不为我飒爽英姿倾倒?把她们娶回去,用甜言蜜语撩得她们心花怒放,用自制美食征服她们的胃,再帅气地来几套军体拳、呃,我是说演练几套拳,俘获她们的小心心还不是轻轻松松?到时候,她们就只能供我驱使,任我奴役,接受我的霸道,忍受我的折磨,喵哈哈,喵哈哈哈哈……” 说了半天,感觉听众都沉默了,莲华奇怪地转头,“怎么不给点反应,是我不够优秀吗?呃、幸哥哥,你那是什么表情?” 幸帝仰面看向殿顶,长叹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孙启贵赶紧拱手,“陛下圣明!” 莲华:我特喵……告辞! 看莲华脸气得跟个河豚涨鼓鼓的,甩头离去。幸帝带着逗妹成功的暗爽理了理手袖,“启贵啊,你说,朕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幸帝心情再好,孙启贵也不敢造次说直话,“莲华大人思维异于常人,真假难辨、天马行空,陛下若真有心,还是早些定下名分的好。” 孙启贵话里的意思,幸帝自然明白,就莲华这一般人跟不上的脑回路,她什么时候惹了什么人都不知道,早些给她一个名分,哪怕之后她闯了祸,别人也会因她备受恩宠而有所顾忌,而不是当作一般人拿捏。但自己实在不愿点头啊,一旦真的给了皇妹的名分,如何还能娶她?这也是为什么莲华已形同皇妹,却迟迟没有被实封的原因。 “你说她那脑袋到底怎么长的?小词儿一套一套,朕怎么觉得出口成章在她嘴里那么孩子气呢?” 孙启贵掩口窃笑,有的话,不需要回答,做奴才的必须懂。 “还有那个什么基金,你派人跟好了,有什么困难及时处理。朕很期待,看她又弄出一个什么好东西!” 孙启贵赶紧拱手,“是!老奴听人回报,莲华大人似乎在账目上颇觉头疼,但她提出的这个主张,我等都不知道如何运作,没法帮上忙,只期待大人早日理出头绪。” “你这老奴,又跟朕耍滑卖乖。”幸帝笑骂一句,“户部那么多擅长术数之人,引荐沟通有那么难吗?速去安排,就说是朕准的,让他们悄然行事不得声张,务必尽心尽力。” “是!” 孙启贵得令,就要出去安排,却又被幸帝叫住。 “还有,那个黄文礼,不许他去干扰莲华做事。” 直到孙启贵走出殿去,幸帝仍在喃喃自语,“朕的人,什么人都敢往上凑,还哥俩好……” 此时正在办公的黄文礼一个大喷嚏惊得四座循声看来,他只好赶紧摆摆手,示意无事。心中好生纳闷,谁在背后说本官坏话?难道今日廊食拿菜又拿多了?不应该啊,和平日拿的数量一样啊!再说了,自己也是研究各类菜如何搭配食用,这个出自莲华大人的混食之道在都城大受欢迎,已然向各地传播而去。据说将军府有莲华大人亲传的几道佳肴,让老夫人和众女眷胃口大开。还有宁王府也传出莲华大人做的炙肉和豆腐圆子汤,让宁王夫妇赞不绝口。即便没有真的见过这些菜,但光是在脑中想象一番,黄文礼就口水横流,真恨不得自己也是六扇门的一员,能日日跟在莲华身边大吃大喝,啊!不对不对,是认真办案。 这边莲华出了宫,就捏着自己热得发烫的耳朵,心里美滋滋,“讨厌,谁又在想念本大人了。啊,这该死的思念,如此热切,竟干柴烈火地折磨我,燃烧吧,我的罪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看莲华又在演戏了,守门的禁军都有些忍俊不禁,但当值站岗如何敢笑?一个个憋得身子一抖一抖的。 适值左禁军都虞侯赵盛在此当值,见是莲华,赶上前套近乎,“莲华大人!自大人升官以来,赵某未及恭贺,还望莫要怪罪。” 莲华也行礼道:“赵虞侯客气了,忠于职守,这才是伍朝的好男儿嘛!” 听莲华夸得巧,赵盛顿时开心了——都说这莲华大人是妙人儿,真没错!“大人若不嫌弃,改日赵某做东,一来恭贺大人升迁,二来也好亲近亲近。” “阔以阔以~”莲华乐呵呵点头答应,但双臂却下意识住自己胸胸,“那我可等着你的邀请了哈~今天就先告辞了,我还要去征服美少女们,走咯!” 看莲华的背影渐行渐远,赵盛眯了眯眼——这傻妞,胡言乱语的,呵呵。 莲华为什么那么开心?因为她有家了——五品官在都城已有购房的权限,但尚不够资格被赐府邸,可谁叫她师父玲珑猫荣升三品大员了呢?怀广郡开国侯,这可是个侯爷,呃,侯娘了,伍朝大贵族,虽然封地在怀广郡,但在都城能没有府邸吗?加之又是女子,所以幸帝有些偏心地赐了一座位置好风光佳的府邸。 有了御赐大house,玲珑猫自是不会放过把莲华拉进府内的机会,于是,莲华得以从六扇门温馨的小窝搬出来,去体验伍朝贵族奢侈荒淫的生活,好好的腐败一把……呃、不是,是去照顾自己命不久矣的师父。 借用玲珑猫的原话:要照顾师父,总不能用笨手笨脚的男人吧?所以要招一些伶俐的女使,可莲华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民间如此受欢迎,尤其是受女子的欢迎。听闻是莲华负责招人,各路牙行都跟不要钱似的往府里送女使,关键品质都挺上乘的,虽然提起要服侍“万人屠大魔头”玲珑猫还是会发怵,但知道有莲华在,就都不怕了。一时之间,府内是莺声燕语、春色无边,莲华每次回家都能享受到贵宾级的招待,捶腿的、捏肩的、喂果子的、递茶的、打扇的,简直就是天堂! 当然,夜里侍寝的,还是孟灵静和九桃,莲华觉得在爽死和被打死之间,还是应该专一。而让孟灵静和九桃寸步不离的,是她很没底气的一句话,“哼,一群小女子,就拿这个考验本官?” 第113章 庆功 最让府内女使安心的,是玲珑猫需要静养,平日很少会安排人去她所在的主宅服侍,偶有安排,也只是跟着莲华送一些熬好的药送过去,远远看到莲华进了房内把门关上。 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在心里称赞莲华大人对师父有孝心,每次一进去少则一个时辰,多则数个时辰,和一个病人在一起那么久,若非是真心照顾和陪伴,怎肯如此卖力? 每逢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出来到屋外守着,在他的眼里,仿佛世间一切都是微尘般不值一提,感受到女使们好奇的目光也只是淡漠走开。即使在屋外干等了数个时辰,也丝毫不见对他有任何影响。从莲华大人恭敬的态度,女使们推测此人便是运功救女侯爵玲珑猫的尹太启了,这寸步不离的深情,也博得了不少女使的尊重。 莲华懒得管这些,虽然玲珑猫的府邸不如将军府和宁王府那般气派,但地理位置极佳,自己每日上班悠哉游哉逛着就能到,而且府内园景优美,回廊飞榭、曲水流觞,趣致十足,再加入一众女使,看得人赏心悦目。使得每次下值回家,莲华都跟去五星级酒店一样美滋滋。 最最关键的是,府内有卫生间了!不知道玲珑猫怎么弄的,她让人分别在主宅和莲华的客宅都装了马桶和洗脸池,下面直通府外的排水渠,虽然没有自来水冲洗,每次都要靠人工用水桶把水提来倒入水箱,但莲华已经很知足了。有时候,莲华往马桶上一坐,看着手边的卫生纸和洗脸池旁的现代清洗护肤用品,恍如隔世。尤其看着洗脸池上宽大的镜子,她忍不住想,也许自己穿越成女子不是没有原因的,若穿成男子要刮胡子,玲珑猫这百合女估计连电动剃须刀长啥样都不清楚,那才是糟糕了。 当然,这两个卫生间都建在屋内通风的隔间,只供最亲近的人用,女使们还是没法享受到的,毕竟这些玩意儿真要露了面,只怕府邸的主人要被当当世奇才看待了。 即便如此,女使们能享受到的也不少,出于卫生考虑,给每个女使都下发了卫生纸,用完可以再领,而且每月都有玲珑猫描绘的爱心小内内和月事大礼包提供,女使们无不感慨侯爵大人真懂女人啊!此外,府内设置了多个洗手台,引了活水供女使们洗手,并且每个地方都保证有一块香香的洗手皂。为了让府内女使都养成勤洗手的习惯,莲华特意让孟灵静给女使们普及了洗手的方法和意义,并且还附加了一句“手不香香的,别想靠近我哟~” 于是很快,做女使就要做怀广郡侯家的,没在怀广郡侯府做过女使的不是完整的女使,怀广郡侯府的女使最幸福之类的话题便在都城的女使圈扩散开来,但因为涉及的内容过于难于启齿,而莲华又以师父养病为由拒绝一切参观活动,使得不少达官贵族对此一直满心疑惑——自己对女使也挺好的啊,怎么那边幸福度就突然增高了? 于是在庆宫宴上,使得莲华成了众矢之的,不少人都找莲华明里暗里的探问发生了什么。 莲华原本和玲珑猫商量,借此把女性生理期间的养护知识科普一下,顺便反手卖一波生理用品,一来可以造福这个时代的女性,二来反正这些东西都是没成本的,不用白不用,还可以换来真金白银,何乐而不为?况且来自现代的产品,在这个时空完全是独一家,技术真空,根本不担心仿制和山寨,尤其在上层阶级,一旦形成牢固的用户群体,还怕生活过不去? 但是细细一想,大批量的售卖,容易让人生疑,毕竟不见生产只见售卖,这如何解释得清楚?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避而不谈,莲华就只是透露了洗手池和洗手皂,给众人说了说饭前便后要洗手是多么的重要。并且以玲珑猫的名义,贡给幸帝一批洗手皂,以示忠诚。 当然,在庆功宴上,也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三公主。 这一看,莲华都给看痴了,穿越前见惯了俊男美女,穿越后身边也不乏各式佳人陪伴,楼飞花的纯欲温婉,九桃的青涩回甘,孟灵静纯情娇媚,虽各占胜场,但比之三公主都有所逊色。论年纪,三公主比之楼飞花仍年长一些,但宫内保养极好,非但不显年老,反而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再有皇家讲究衣裙的加持,端的是端庄大方、明艳秀雅。 在场文武看痴了的大有人在,但第一个醒过神来的,绝对是莲华——不是不想多看看女神,实在是知道自己穷屌丝一个,看也白看,更何况现在还是女子之身,与其看多了自寻烦恼,还是非礼勿视的好。 醒过神来,立马接到了两个眼神,一个来自幸帝,一个来自万哲成。是的,万哲成总算被调离三关,回都城复命了,这也是为什么庆功宴不能再等的原因之一。 幸帝的好理解,骚包的眼神,加上嘴角得意的弧度,谁都知道是为三公主骄傲——可你干嘛看我啊?莲华腹诽不已,是,我这姿色别说公主了,撑死和旁边服侍的宫女一个级别,可我是多功能型人才啊!好歹还盗了《精忠报国》来唱给你听,你这眼神,埋汰我呢?不国色天香就不配做你妹妹是吧? 小主, 念及此,莲华气鼓鼓白了幸帝一眼,往桌上夹了一块肉片塞嘴里嚼得香喷喷,扭头跟旁边的万哲成夸自己,“这个炸肉片是我教御厨做的,你尝尝,好吃就多吃点。” 万哲成闻言尝了一片,颇为满意地点头,“酥香嫩滑,堪称一绝!你是怎么做到每次出手,都让人赞不绝口的?” “哎呦,今儿个小嘴倍甜哈!”莲华嘿嘿一笑,“你这兄弟不老实啊,自己相好在座上,你老看着我干嘛?咱们也算是一同上过战场,有过过命交情的了,我就不跟你客气啦。好兄弟,你这样老瞅着我,我压力很大欸。” 万哲成傻眼,继而忍俊不禁,举杯浅啄了一口——谁跟你好兄弟了?不见那边诸葛大人和自己父亲交头接耳的,有意无意在撮合我们俩吗?也是碍于三公主面子,才没有明说而已。 这边两人叽叽咕咕的,那边幸帝脸色就有些阴晴不定,准许三公主赴宴,为的就是表态,一来让众人看到三公主如何光彩动人,二来也是看看万家是否还对公主有意。以前不赐婚,是怕万家坐大,现在人家立功了,赏赐就该到位,这叫名正言顺。何况娶了三公主,万哲成从情理上也就不好和自己争莲华了。 可被莲华这么一瞪,幸帝又有些吃不准,把三公主请出来,就是想看看其与万哲成的婚事还能不能成。关乎皇家的颜面,怎么也不能委屈了,虽然指婚与万哲成是先帝的意思,而且这么多年三公主确也一颗芳心系在万哲成身上,但如今万家的态度如何,还是要拿准了再定为好。幸帝对莲华的那一笑,一是出于炫耀皇家的尊崇,二是表示对莲华“言听计从”。不过看莲华的态度,好像根本没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也正是莲华这一瞪,幸帝才看出,如今万家已转了矛头,准备拿下莲华。原本还指望万哲成见了光辉灿烂的三公主,重拾昔日的情愫,可看现在的情况,这小子一颗心已经绑莲华身上了,偏还没法说他,毕竟人家也是出于自家坐大引起帝王顾忌的打算,说白了,是为了你皇帝安心,出于一片忠心才转移目标的,而且婚事拖这么多年还不是你皇帝自己搞的。幸帝此刻颇有作茧自缚的挫败感,看莲华还无知无觉的和万哲成相谈甚欢,心里那个委屈。 三公主对万哲成态度的转变很是诧异,却也不显在脸上,只是笑着看向莲华,“这位女子想必就是莲华大人了,女子之中有如此能人,实在叫人倾佩,快到这边来,一同说说话,共饮几杯。” 大美女相邀,莲华脸上乐哈哈,心内却连连叫苦,这不是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了吗?但人家级别高,你能不听?不得已,冲万哲成比个鬼脸就起身移席,心思一转拉扯几句,“得亏公主夸我几句,不然这席间人才济济,只怕没人找得到我了。” 众闻言皆笑,公主眼里也是精光一闪——好个鬼精灵的女子,名不虚传。 打铁要趁热,所以莲华依着公主阶下就座后,小嘴仍在叭叭,“尤其是见了公主,这才知道,什么叫明艳端庄,什么叫国色天香,原来书里这些词都是言之有物,只是以前见识浅,不知道出处罢了。这杯酒,理应我敬公主才是,有皎月明珠般的公主在护持,伍朝国运必然兴隆昌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公主久居深宫,哪里见过这种彩虹马屁?俏脸飞红,举杯喝了,“莲华大人太过自谦了,懂破案精厨艺,会领兵擅玄劲,词曲更是一绝,一首《精忠报国》足以流传千古,这才是我等世间女子该效仿的榜样。” 坐在远处的礼部尚书闻言,亦感叹道:“听音闻味,从词曲之间荡漾的浩然之气就能看出,莲华大人确有大才!” 虽然看得出公主和礼部尚书是真心夸自己,但是场合相当不对,这么商业互吹下去,估计没多久自己就要被各种嫉贤妒能的情绪戳成马蜂窝了。莲华知道这个时候不自救,之后只怕死而后已也没法落个好了,“是我合了公主眼缘,所以才得另眼相看。其实我和其他在座的功臣一样,都是尽职尽责,做好自己本分之事,不过恰逢其会罢了,要论劳苦功高,还得是万将军。” 说完莲华就疯狂给万哲成使眼色——好兄弟,你媳妇不对劲啊,拿着我狂夸,让你这夫君的老脸往哪搁?看看,还是“兄弟”我顶你吧?她吃你的干醋吃成这样,那叫爱之深情之切,你再不出手,我可要拿下她了啊! 一听要夸万哲成了,幸帝哪还坐的住?立刻插入对话,“好一个尽本分,来,众文武,陪朕饮此杯!为着这本分二字,朕要谢谢你们!” 酒过,幸帝又指着桌案上的菜,“今日,朕还特意让莲华大人指点御膳房,做了一道美味,贺此次三关战役大捷。诸位可能看出是哪道菜啊?” 这一来,众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菜上,莲华这才如释重负地轻呼一口气,向幸帝投去感激的眼神,哪知对方又是一副骚包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飞去一个大白眼。俗话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一殿文武,有几个人能坐得离公主那么近的?现在压力尽消,莲华哪能错过欣赏大美女的机会?借着三分酒意,一手托着下巴,侧过头把三公主好一番细看。 三公主本也在看莲华,见对方毫不忌讳地盯着自己,暗在心里责备此人好生大胆。可是莲华笑眯眯,呃,看上去笑眯眯,可是感觉挺色迷迷的眼神,却让三公主有些茫然,若是个男子用这样的眼神看向自己,那他的九族必然在瑟瑟发抖,可一个女子这么看着自己,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叫你丫的当众胡吹海吹我?我就当你心悦我,往死里深情回馈,看你怎么办?莲华内心满是报复的快感,嘿嘿嘿…… 然后她就感觉到来自父辈的威压——诸葛靖只是转了转自己案上的碟子,让其对正,莲华却感觉他随时可能把碟子砸自己脑袋上。 “欣赏,我就欣赏一下!”要命,我干嘛和他瞎说我 第114章 好看不? 住着都城的大宅邸,莲华内心依然想着温泉旅舍,不为别的,就因为玲珑猫在三关战役里那一招蔷薇轮舞,这种一下能屠杀两万大军的能耐,引来的猜疑和顾忌是几乎无法消除的,虽然莲华对外说得跟mAx超必杀技一样,属于残血爆气才能使用的高代价禁招,是因为玲珑猫对伍朝一片忠心爱得深沉,这才不惜冒着几乎香消玉殒的风险使用的,但这就跟后世的核弹一样,你拥有,自然能威慑敌国,但同时,你也害怕它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反而炸自己手里。 开玩笑,别看幸帝此时的态度不温不火,那是因为玲珑猫虚弱得快死了的状态让他想再观望一番而已,但他能慢慢来,玲珑猫却已经憋不住了,本来就是爱玩爱闹的性子,天天躺床上,任谁都hold不住。 所以莲华频繁地往宁王府跑,希望尽快敲定细节,好早日动工。 叶晨自是欢喜不已,这女子能一心一意,不随着世事变迁改变初心,对自己而言那再好不过。世间多少女子平日里温良俭让,一旦和权贵沾了边,立刻就变得往日不再。同时他也暗笑自己迂腐,莲华哪是那些女子能比的?自己不早就知道了嘛!还平白的多一份担心,不过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会觉得高兴。 “你真的舍得弃了拥有的这一切,去山野乡村过隐居生活?” 正在对着图纸讲解的莲华,见叶晨分心想些有的没的问题,不满地叩指敲了敲桌面,“不然呢?你以为,我这么认真是为了搞着玩哦?” 被指责,叶晨不怒反笑,“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是一般人,到手的荣华,能丝毫没有眷恋。” 莲华上半身几乎趴在桌上,一丝不苟地画着设计图,神情专注,根本没心思去理会叶晨话里的意思。 她的安静,反而让叶晨心猿意马起来,看着她马尾下面那一节白皙的后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隽逸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一旁负责帮莲华拉平纸张的欧阳隽逸嘿嘿一笑,叶晨看到的“美景”,他自然也看到了,可他就是不想搭理叶晨,甚至惬意地哼起小调。 曲子不是别的,正是以前莲华在驿站唱的那首《天地在我怀抱》。 莲华听得真切,调侃道:“你今天心情不错嘛!朝食吃什么好吃的啦?” 欧阳隽逸闻言脸一拉,“师父,我是喜欢美食,可也不会只为这个心情好啊。”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莲华问的云淡风轻,欧阳隽逸却为之语塞——总不能说因为能近距离欣赏心悦的女子吧? 莲华得意地挑眉,“答不上来了吧?说你只知道贪恋口腹之欲还不承认。” “扑哧~”叶晨憋不住笑了,捏着拳头遮了遮口。 “笑,就知道笑。”欧阳隽逸有些气恼,冲叶晨瞪眼,“姑娘哪回做好吃的你少吃了?这会儿倒来笑话我。” 叶晨笑容不减,“你厨痴之名,天下皆知,怎的如今要带上我?” “打住!怎么还掐起来了?”莲华听二人开始掰扯起来了,把笔往笔架上一搁,直起身来,“眼瞅着快午时了,在这拿话勾挂我,想蹭我手艺啊?” 两人摆手否认,还没来得及说话,莲华就扯着二人袖子往外走,边走还边很和事佬的说:“好啦好啦,我知道,肚子饿的时候具有攻击性,很正常,吃饱就没事了。走走走,咱们去看看今天府内厨子的技艺是否有长进了。桃桃!桃桃?桃、whats up?!” 屋外九桃正教院里的侍女拉腿,五六个妙龄少女,单腿站立,另一条腿搭在栏杆上,纤腰长腿、亭亭玉立。 这要在现代倒也没什么,关键这是古代,岔开腿都要被道德谴责的,更何况开那么大……更要命的是,虽已入秋,但秋老虎依旧凶猛,所以侍女都还未换去夏日的纱衣,论轻论薄论凉快,这玩意儿合格,唯一的缺点就是它透,透到你穿四五层仍能看得见身上的痣,兼之侍女又不像九桃里有现代小内内外套裤子的,全是一个肚兜样的心衣遮着上半身,下半身直接真空的。秋风拂裙摆,隐隐绰绰间青枝玉露,看得人心神荡漾、血脉膨胀。 离得近的侍女听得声音回头,见是叶晨出来了,慌得一声惊叫,众侍女醒觉纷纷退到两旁跪下,无不俏脸焉红。 莲华扫视一圈,见在屋外守护的叶莫假正经地抱剑向叶晨行礼,便凑过去打趣道:“好看不?” “好……”叶莫差点顺着就说出口,抬头惶惑地看了叶晨一眼,这才又低头维持着行礼的姿态,“莲华姑娘说笑了,我一心护卫小宁王,不敢懈怠。” “和你一样假。”莲华甩给脸色通红的叶晨一句,就扯着九桃的领子往僻静处走,“你个臭丫头,过来挨训!” 还没走几步,外面跑进来一个丫鬟,向叶晨禀道:“大公子,万老将军和万三将军来访,王爷和王妃都在,唤你和莲华姑娘过去。” “知道了,待我换身衣服就来。”叶晨回了一句,把人打发走,这才看向跪在一边的侍女,犹豫再三,叹了口气,“都起来吧,下不为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莲华听丫鬟来报的什么事,手上劲一缓,就给九桃挣脱了出去,逃开前还不忘往莲华腰间掐一把,给莲华整得有点愣神———死丫头,身手练出来了哈。 但莲华岂是易与之辈,拳锤掌心,装作恶狠狠的模样,“臭丫头,给我洗干净pp等着,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话音才落,就听得九桃小嘴贱贱,“不信不信,我回去就洗香香,有本事你来呀!”说完就跑,见莲华没追,还转过头意味深长地挤挤眼。 莲华本来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但毕竟在王府里不好放肆,只好自言自语,“说话没高没低的,也不知道跟谁学……” 瞄了眼旁边故作没听见的欧阳隽逸,莲华挠了挠耳边的发丝往会客厅走去,“究竟跟谁学的呢?” 来到会客厅,宁王夫妻和万老将军已分宾主坐定,看样子已过了寒暄环节。 见过礼,莲华便大大方方往位子上一坐,嘿嘿笑道:“万老将军,您也来找宁王玩啊?” 一句话把旁边喝茶的万哲成呛得差点喷出来。 宁王妃跟个老母亲似的,抓过莲华的手握住,“这孩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说话没高没低的。” 话虽有些责备,但宁王妃满心满眼的宠溺,谁都看得出是在护着莲华。莲华却听得老脸一红,合着九桃跟我学的啊? 宁王也不甘落后,立马补话,“有这么一颗赤子之心,实属不易。老将军有所不知,她都成我们府里的宝啦!每次一听这孩子来,府里上下,都跟过节似的,好不热闹。等她去公办了,府里关于她的乐事都还总要说个几天。” 万老将军还没来得及接话,宁王妃含温柔地拍拍莲华手背,又转头接上,“跟我家晨儿也是知心好友,说不完的趣话。才隔上一天不见,晨儿就开始念叨,莲华姑娘这回是不是遇到难办的案子了?要不让府内厨子做俩她爱吃的菜送去?” 嘶——莲华嘴角抽了抽,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王妃这么说,无异于宣示宁王府要定这个儿媳了,而且是你情我愿的。换言之,就是抢占话语权,希望将军府识趣而退。 果然,万哲成听了这番话,脸上隐隐透着不满,显是对莲华这么“私相授受”很是鄙夷,——我将军府待你不薄吧?甚至把为公主准备的小苑都与你住了,你却来与叶晨勾三搭四。 然而万老将军老人精,自然懂尘埃落定前一切别有用心的话都当不得真,他哈哈一笑,“年轻人之间总是有谈不完的话,哲成我儿久居边关,虽不是满腹经纶,却也和莲华甚是投缘。这次夺回三关的大战,二人携手与共有目共睹,凯旋而归,圣心大悦,实打实的军功。” 老将军这番话,玩的就是一个武家风范,我不管你话里话外是否意有所指,反正我这“实打实”的,就硬气,你能比? 宁王夫妻闻言,一时间也不好再言语。 万老将军趁热打铁,瞅向万哲成,“哲成,临来的时候,你娘怎么交待你的?” 万哲成虽然心里还有些郁结,但却很听话,向万老将军点点头,这才转向莲华,“母亲让我来问问你,你的相声可有新作了?得胜受封,想是近来公务忙了,别累坏了身子,得空就去家里住一段时日,别苑一直为你备着。” 莲花心内暗暗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啊——你宁王府跟我秀婆媳和谐,我将军府照样有牌可打,而且还是让孩子来说,印证了前面“年轻人之间”的说辞——这番交锋,真可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愧是老将军。 当然,也还是有场面话,老夫人真要想自己,三天两头跑来找莲华玩的万令仪早吱声儿了,哪用得着特意叮嘱万哲成?父子二人这次来王府,明显就是冲着莲华来的,知道自家儿子久经战阵,玩不来都城勋贵的心思,老夫人才给儿子说了这番话,知子莫若母啊。 一个个的,都想着怎么搞到我,做兄弟怎么就那么难啊!莲华想哭,好好做兄弟不好吗? 还没来得及搭话,叶晨进来了,正见礼呢,万哲成嗖一下起身,抱拳道:“听闻子明(叶晨的字)自回都城后潜心武艺,剑术有所精进,不若讨教一二?” 叶晨心里一阵鄙夷,自己啥时候潜心武艺了?对方明显是想在莲华面前比个优劣,好露露脸,自己自然不能示弱。 哪知一旁的欧阳隽逸啪一声收起扇子也站起身来,“我最近寻得一本剑法古本,正手痒痒,不如三个人比比?” 万哲成心内气莲华的招蜂引蝶的魅力,面上却不显,“好,就三人。” 作为当事人,莲华知道现在不表态,待会儿就只能按照这帮家伙的剧本走了,于是一口气喝干杯里的茶水,起身道:“行吧!都是好兄弟,你们可点到为止哈~刚才万三将军的话提醒我了,之前弄了个小玩意儿给万老夫人,一时忙,忘了送去了,刚好今日有空,我去探望探望老夫人。” 众人:…… 莲华走出几步,见众人脑回路一时跟不上自己,转回头又补一记,“我本身也不会用剑,看了也白看,你们事后告诉我先后排名就行啦!我能悠哉的时间有限,今天就先撤啦,王爷王妃,万老将军,先告辞啦!” “哎——”王妃追出几步,见撵不上,只好作罢,“这孩子,着急忙慌的……” “也好,孩子们玩孩子们的。”宁王率先笑起来,向万老将军示意,“万老将军,咱们喝茶。” 万老将军也是豪爽一笑,“喝茶!” 要比剑的三人大眼瞪小眼,比吧,主角都走了,意义不大;不比吧,之后还要告诉她谁高谁低,你说怎么搞? 瞅着尬在当厅的三人,宁王小声对万老将军感叹,“这姑娘,天资甚高。这一手高来高去,思想见地远在同辈之上,就是你我当年,恐也没这手段。不瞒老将军,我对我家那小子,是一点把握没有。” 万老将军浅笑,“王爷莫慌,老夫亦是彼此彼此。”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此时回到里间的王妃亦在笑,随侍的丫鬟不解问道:“往日里,莲华姑娘若去了,夫人多少都有些不乐,为何今日却喜滋滋的?” 王妃瞄了一眼丫鬟,道:“论剑术,谁比得上万三将军?晨儿是不想在心悦的人面前失了面子,故而强撑着应的,真要比拼起来,难免会受辱。莲华这丫头,鬼灵精怪的,她这一走啊,自然就不用比了,可见心是向着晨儿的。你说,这姑娘怎么就那么讨人 第115章 双倍收你们餐钱 这边莲华出了王府,转头回大house——怎么说也是去看望老夫人,怎好两手空空的去? 把放在卫生间的几块洗手皂送去就挺合适,反正是玲珑猫凭空造的,没了再让她补。 哪知一推卫浴间的门,就听到九桃在里面怪叫,“啊!姐姐,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你个臭丫头,一惊一乍的,又作什么怪?” “姐姐,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马上我洗完pp就香香的了,你想怎么收拾都可以……” 莲花扶额——台词怎么越来越糟糕了?你知道我内急还是外急?“你好好洗你的,我拿两块香皂去将军府探望老夫人,晚些回来收拾你……呃,不是,晚些回来再跟你理论!” 为免小丫头又误会出什么别的意思,莲华支支吾吾的,拿了香皂带上门,飞也似地溜了。 越跑越觉得不对劲,不是,这好像是我家欸!怎么自己反而成了贼兮兮的那一个了?有必要改天和玲珑猫谈谈适龄少女的教育问题了,看给我家小桃子带的,越来越流氓。 到了将军府,门子笑脸相迎,熟门熟路给带到了老夫人的主院。 此时老夫人带着万令仪正和几个府内的媳妇在主屋聊天,见莲华来了,不由讶异,“我让他们父子俩去看看你,怎么他们没回来,倒让你先来了?” 莲华见过礼,把香皂随手往桌上一放,就扑上去亲昵地抱着老夫人一边的胳臂,“老夫人,快夸夸我,我今天可拦着万三将军,要不然他就闯祸了。” 好事者万令仪立刻来了精神,“快说快说,他干什么浑事了?” “万老将军和他去宁王府玩,话还没聊几句呢,他突然就站起来说要和叶晨比剑。” “哦?”老夫人哪是好糊弄的,略一思索,立刻就捕捉到关键点,“怪道你先来了,是怕他们真打起来。” “可不是嘛!机智如我,是不是值得夸一夸呀?” “你这孩子,向来机灵可爱。”老夫人乐了,知道莲华是在逗趣,便招呼旁边丫鬟,“快去跟后厨说,咱们将军府的贵客到了,午膳备得丰盛些。” 那边丫鬟领命而去,这边万令仪一听没瓜,好生无趣,瞥见莲华放在桌边的香皂,便随手拿起来研究,“唉,没打成,真没意思。咦,这个不是在你那用到的……” “拿来吧你!”莲华眼疾手快,把香皂夺了过来,“我跟师父磨了好久,她才同意我送这三块来给老夫人。想用啊?那也得老夫人首肯才行!” 老夫人接过香皂,大为惊奇,“这……这是何物?竟还隐隐散发着花的香气。” 万令仪立刻接过话头,“阿娘,这就是我曾向你说过,在府里用过的香皂,气味芬芳,不似人间之物。女儿用来洗过一次手之后,手都舍不得用了。” 听到如是说,楼淑雯眼睛都亮了,“啊,这就是你当时手上馨香的由来?快给我看看!” 几块香皂,不一会儿就在众女眷手里转了一圈。 老夫人捏着香皂,内心也是激动不已,“你这孩子,你能来看看老身,就足够了,值得送那么贵重的礼!” “谁让我和将军府有缘嘛!”莲华嘿嘿一笑,自己知自己事——从宁王府开溜,把尴尬留给万哲成,这家伙受了气多少不会给自己好脸色,先整个“重礼”把女眷拉在自己这边,到时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不简单? 万令仪嘟着嘴,“哲成这小子,又是公主又是你这天之骄女,命可真好……” “我怎么啦?”恰好万哲成回来,听到在说自己,便出言询问。 nice timing!差点就要掉进相亲话题了——莲华见是万哲成,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凑过去打趣,“回来啦?比试排名如何呀?” 万哲成又气又尴尬,没好气地瞪着莲华。 万令仪闻言又精神了,“比了吗?快说说,谁第一啊?” “令仪,又胡闹!”老夫人瞪了万令仪一眼。 万令仪委屈屈坐下,“怎么她问就可以,我问就是胡闹……” 莲花暗乐,咱俩能一样吗?我问叫做逗趣,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男女调情,你问就纯属是想让你老弟出丑。 “好啦!莲华都和我说了,三郎你也是,怎么没轻没重的就找人比试,那可是宁王府,赢了输了都不好看。得亏莲华机灵先跑了,不然真打起来,如何收场?”老夫人语重心长,几句话就劝稳了自己儿子,“你带姑娘在府内转转,我已让人备下午膳了。” 万哲成规规矩矩行礼,然后引着莲华往外走。看四下无人,莲华边走边用肩膀顶了对方一下,“你跟我老实说哈,你们最后怎么收场的?” 万哲成好无奈——这小女子,话尽往别人痒处戳,可偏偏自己又不觉得他讨厌,“你都走了,我们还比什么?” “emmm...所以你们三个,其实是为了在我面前表现,所以才要比试的?” 万哲成只感觉脸上有火烧,这么明显的事有直接说破得必要吗?“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你先别忙着尴尬,我问你,真比的话,你是必赢的吧?” 说这个,万哲成不虚了,“那是自然,凭叶晨现在的实力,在我手下走不出八招。欧阳隽逸就更不必说了。” “千人千面,世上的人各有所长,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在兵法上没问题。可你们不是沙场上的敌对关系吧?你有没有想过,若真比了,你胜之不武,换来的也许不是我的欣赏,而是鄙视呢?” 万哲成呆立当场,他自小听父母命,也多少读过些圣贤书,不是不通情理的,可从没有人和自己讲过这些道理,经莲华如此说,仿佛打开了一扇自己从未开启过的大门,之前认定的许多人和事都变得不一样了。 莲华可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趁对方还在反应,得赶紧敲定关系,伸手捏住对方脸颊,“想明白没?哲成弟弟,今天姐姐可是救了你一回哟~感情之事,和沙场对敌可不能同一论处,我看三公主是世间罕有的大美人,难得人家对你一片芳心,你要是对感情一窍不通,对得起人家吗?” “我又如何不知?只是……” “哟哟哟,还只是,我跟你说,人在江湖该耿直就耿直,像我,我就不听but后面的。年轻人要懂得知足,要学会珍惜……” “可是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靠!你重点不应该问我but是啥意思吗?莲华脚下一个趔趄,引导失败,反倒让他耿直地把表白的话撂出来了。 万哲成眼明手快将她扶稳,俊脸浮现出一丝寻常见不到的焦躁,他知道自己今日的烦躁情绪,都是源于莲华,这女子不同寻常人家闺秀,弄出来的事都太吸引人目光,自己不抓紧只怕要被别人捷足先登。在宁王府听到的那些话,事后细思就能明白个中心思,自己当时之所以着了相,表面上看是恨莲华不自觉,其实是出于嫉妒。所以听到耿直二字,心里话一下脱口而出,他太渴望莲华给自己正向的回应了。 “你瞎说什么呢?”莲华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恶心得浑身鸡皮疙瘩,“三公主,那容貌那身段,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你再看看我……我也不差,但毕竟没她那么好。她是尊贵的公主,金枝玉叶,我……我也是响当当的名捕,总、总之明眼人都不会选错到我这来吧?” 万哲成愣了愣,哑然失笑,“这就是我喜欢你的理由,从不自傲,也绝不自轻。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在波光潋滟处盛开,烂漫自在,让人不知不觉着迷。” 好小子,情话无师自通是吧?莲华扶额,“唉,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我知道,追求你的人很多,你还在抉择。我不求你因将门之子而高看我,只想……” “打住打住,实话跟你说吧,那个……我喜欢女子。”不得已,莲华只好搬出杀手锏。 “喜欢女子?!”万哲成闻言如遭晴天霹雳,转念一笑,笑容又浮到脸上,“你是不是也跟叶晨他们说过同样的话?” 莲华懵了,这不迟早都要说的嘛! “其实你大可不必用如此笨拙的借口。” “不是,我说的是真话!” 万哲成回了一个“你看我信吗?”的眼神,莲华立刻闭嘴——完了完了,早知道不和这家伙单独遛弯了,一朝开窍,势不可挡啊! 好在这时丫鬟过来禀报,说午膳已备好,老夫人叫二人前去用膳。 莲华赶紧跟着就走,走几步又回头,“我拿你当好兄弟,你可别和我玩心眼子哈!” 看莲华大步趔颠的逃走步伐,万哲成越品越觉得可爱,傻笑半晌才跟上。 万老将军被留在王府款待未归,所以是老夫人掌桌,寻常家宴没许多讲究,男女混在一桌。 饭桌上万令仪乱起了精神,一个劲儿在莲华耳边聊万哲成,什么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啦,什么十岁打倒熊啦,什么人生第一次领军就打得敌人披盔撂甲啦,老夫人一反常态的没有制止。莲华假意听得很憧憬,还得应付万哲成宣誓主权般的夹菜,就不太敢提三公主——好兄弟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用客筷给你殷勤夹菜,你再给人添堵那叫不知好歹。 莲华对万哲成还挺刮目相看的,万令仪夸成那样,他丝毫不觉得尴尬,泰然受之面不改色,有的地方他还能补充上细节。这充分说明,万令仪没有夸张的成分,他万哲成就是那么优秀。 所以莲华忍不住凑过去悄声问他,“那你有没有十七岁输给狐狸啊?” 万哲成:??? 不明就里的婆媳几人看着忽然凑近的二人,互相传递着“好事儿近了”的眼神。 就在这暧昧多过温馨的氛围中,午膳结束了,莲华只觉自己心好累,喝过茶就以要回去照顾师父玲珑猫为由,向众人辞别。 众人哪里肯让走?最后变成万哲成送莲华回去方才罢休。 “你好像不太会骑马?”两人漫步在市井长街,万哲成突然冒出一句。 莲华撇撇嘴,幽怨地瞄了一眼对方,我会告诉你我不擅长一切ride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改个时间,我教你?” 莲华低着头没搭腔,这氛围,要真是男女培养感情倒也不错,就是自己内核不是女性啊! 此时一个声音传来,“不必了!六扇门的人,六扇门自会教。” 话音落处,街边转出三个名捕,为首的是宇文安明,另外两人是令狐珏和游君宇,惊得路人纷纷避让,几大名捕突然冒出来,气氛又还略紧张,莫不是这里有什么惊天大案,老百姓只盼着少被糟蹋几个摊子。 莲华眼睛晶亮,救星来了啊!欣喜地冲上去,“宇文大哥!令狐少侠!还有,呃,老游!你们怎么来了?” 原本乐呵呵的游君宇闻言脸拉老长,“老、老游?” “嗨!这样叫比较油腻……呃、我是说亲密,你懂的,dont mind!” 亲密啊?那挺好,游君宇笑嘻嘻抱着手,开始研究起冻馒在这句话里的意思。 深谙莲华脾性的令狐珏闻言憋笑憋得有点难受,毕竟此刻该展现六扇门的硬气。 而宇文安明和万哲成之间的眼神较量就已近白热化,属于寸步不让火光四溅的程度。 “早听闻宇文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名,骑术想必也是不差的,他日定当好好领教。” 完蛋!传统戏码要上演了,莲华心道要糟,别因为自己骑个马的事搞得二人闹矛盾。 哪知宇文安明忽然转头宠溺地看了莲华一眼,对万哲成摇了摇头,“万将军别误会了,非是骑术高低的问题。伍朝虽开放,但若真论及婚嫁,男女大防不得不守。何况六扇门与将门本不属一部,不宜走的太近。这,也是诸葛大人的意思。” 对面都抬出诸葛靖了,万哲成多少也恢复了些冷静,尽管自己和三公主之间没培养出什么情意,但毕竟挂着名,自己这般做确实不合适,遂抱拳道:“如此是我莽撞了,宇文兄海涵。只是……” 万哲成也不容易,能屈能伸大丈夫,莲华见他还依依不舍瞅着自己,便走过去温声道:“他们来寻我,多半是有公事了。宇文大哥的话虽不中听,但也是为了我们好。要不你先回去吧,替我给老将军、夫人和府内的大家带个好,改天再去找你玩哟~” 听莲华说得走心,万哲成气才顺了过来,深深看了莲华一眼,“那你多保重,有谁欺负你了,只管和我说,别委屈了自己。” “瞧你说的,我不欺负别人,他们就算烧高香了!不过,还是谢啦~”莲华指了指自己的心,“这里暖暖的,舒服。走啦!” 走出几步,莲华又退回去,“我跟你说,我真的喜欢女子,别跟我费工夫了,就当认了个好兄弟一样的姐姐,不好吗?还是好好回应三公主吧。” 万哲成呆立当场,直到莲华等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仍没缓过神来,跟在远处的将军府下人见状不对,赶紧上前轻唤:“将军,三将军?” 万哲成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半晌冒出一句“缺心眼儿”,转身回府。 这边缺心眼儿莲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赶紧揉了揉鼻尖,“宇文大哥,是不是有案子了?” 宇文安明莞尔,“六大名捕,管的是重案要案,如今天下太平,哪来那么多案子递得到我们这儿?” 莲华狐疑地看看宇文安明,又瞄瞄令狐珏,都没看出什么端倪,便打趣道:“你们这么沉默,不会在背着我查什么大案呢吧?啊,我好慌,你们挣大钱不带我。” 游君宇先绷不住了,“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小师妹一开口,六扇门的晴天就来了!” 莲华吸一口冷气,“嘶~上来就开夸,这案子看来挺棘手。” 宇文安明爽朗一笑,“别瞎猜,今日有人请客,邀大家去聚一聚,六大名捕就差你了,我们是特来寻你的。” “什么?还要合六大名捕之力?”莲华瞪圆了眼睛,仿佛受惊的小猫咪,“而且不讲案子先吃饭,要了亲命了,看来水很深啊……” 令狐珏转过头把憋着的嘴角释放了一下,才转回来,“我们瞒不住师妹的,还是实话实说吧。” 宇文安明略一沉吟,“也好,待坐下慢慢说。” 几人进得一家小酒馆,到了二楼雅间,就见荆少卿和孟灵静已在里面端坐了。 孟灵静见了莲华,几步上前拉着就往桌边引,“快来快来,来尝尝这些菜。” 莲华一头雾水,直到被按在座位上都没搞懂闹的哪一出,只好先跟荆少卿打个招呼。 荆少卿礼节性地点点头,便自顾自端着小盅喝酒,只是推了推桌上的菜,示意莲华吃。 莲华拿起筷子,见众人看自己的神情多少有点忐忑,不由皱眉,“你们……你们……” 孟灵静见状,推了莲华肩膀一下,“吃啊,快尝尝。” “大哥……你们……静静怎么连你都……”莲华语带哭腔,“我没得罪你们啊!你们居然让我来试毒,我也不是百毒不侵的啊!我要出了事,六扇门的小太阳就没了,你们还想浑身暖洋洋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试毒?不是试味道吗?”荆少卿闻言一脸讶异。 “嗨!在老荆这漏了!”游君宇懊恼地坐下。 其余人也乐呵呵入座,宇文安明向莲华解释道:“其实找你来只是为了尝菜。” 哈哈,小样儿,被我诈出来了吧?莲华心里暗乐,面上仍是一脸疑惑,“尝菜?这家菜有什么特别吗?” 孟灵静给莲华倒了一盅酒,“有了这家店,还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莲华四处瞅了瞅,这小破店和我扯得上关系? 令狐珏陪了莲华一杯,“自从你点拨周边的门店做菜,六扇门附近的店家生意兴隆,连带着执行公务的弟兄们也都爱在外面的店歇脚了。” 那也不至于送个小破店给我吧?莲华仍没找到两件事的连接点。 “但是这样一来,六扇门自己的公厨就……”令狐珏脸皮厚,说到这,自然就不太好往下细说了。 莲华眨眨眼,“所以他们自立门户了?” 这一句给几个人呛得不轻,尤其荆少卿,正在喝酒,呛得脸上一片红,又还得为了身份死忍不咳出来——从六扇门独立出去自立门户,公家的大门,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光是想独立就是个死罪了! 莲华还装作毫无自觉地打量店内,“嗯,看来他们确实山穷水尽了,不然也不会盘下这么个小破店来。” 孟灵静好笑地看着几个大佬努力不破功的样子,乐不可支。 “不是,静静,你笑什么嘛!” “我笑他们有话还说不清楚。”孟灵静夹了一筷子菜送莲华嘴里,“这个店,是诸葛大人命人盘下的,既然公厨无人问津名存实亡了,不若也对外做点生意,既扭转亏空,又还给在外的兄弟们一个聚集的处所。钦点你来尝菜,看看有什么要改善和打整的,把饭菜做好,才能有客人嘛!” “原来如此。”莲华细细嚼着菜,心里好不佩服诸葛靖,六扇门每人每月都有食钱(体制内的餐费),以前这部分钱是统一交内部公厨专人管,吃一顿划一顿的钱,月末多退少补。现在既然大家都不爱吃了,我就把这部分钱算在月俸里下发,你们爱去哪儿吃去哪儿吃。至于公厨,那就转对外,人员什么的都齐,现成的“美味大师”莲华来一点拨,还有什么难吃的?广告词莲华都想好了,“六扇门公厨,官家饭的味道”,只要是个老百姓,这辈子谁不想尝一回啊?加上六扇门的名气,这口号一喊出,只怕小破店的门槛都要被踏没了。 这要放现代,莲华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常规操作嘛!可这是古代,能想得出这些,诸葛靖这脑袋绝非凡品。 莲华嗖地起身坐到荆少卿身边去,气鼓鼓地嚷嚷,“太不公平了!你们那么多人算计我一个!等我把这小破店弄好了,双倍收你们餐钱!” 至此谁都知道莲华开始撒娇了,无不乐呵呵照单全收。 “大人早就说师妹心善,绝不会不管的。”宇文安明就袖内摸出钥匙递给莲华,“以后,这家店就交由师妹来管了。” 那边游君宇呼啦一下拉开雅间的门,门外齐刷刷站着公厨的一帮厨头和火工,见了莲华纳头便拜,“师父!” “诶?诶——” 第116章 你是风儿我是沙什么的 晚些时候,诸葛靖在听宇文安明汇报时乐不可支,“这丫头,当时真愣住啦?” “愣了那么一小儿,然后就立刻把握主动,讲起了以后的经营设想,一条条有理有据,像是早就有了准备一般,直叫人叹为观止。”宇文安明讲起来也是颇为不可思议,这小师妹真是处处给人惊喜,“比如店内装潢摆设,她不一味追求文人的风雅或是世族的奢华,反而要求透露出官家的严明、大气,和大人的想法如出一辙。” “这就好这就好。”诸葛靖欣慰地靠在椅背上。 “我觉得小师妹今日对自己的形容挺贴切。” “哦?哪个形容呀?” “她就像我们六扇门的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就暖洋洋。” 老狐狸带出个小太阳吗?诸葛靖面上乐呵呵,心内却开始担忧——这丫头何止是六扇门的小太阳,对贪婪之人来说,她的光,就是在激发他们的占有欲。 此刻的莲华正在床上挠孟灵静的脚底,“叫你伙同他们瞒着我干大事,还一瞒一个不吱声儿!” 孟灵静眼泪都飙出来了,“哈哈哈,不是,哈、哈,快停下!哈哈哈哈……我也是去到店里才知道的啊!” “尊嘟假嘟?”莲华骤停,看了看在床上呼呼直喘气的孟灵静,忽又下手,“你以为我会信吗?” 孟灵静欲仙欲死,恨不得把这辈子的真话都撂了,只求莲华相信自己,“真的,真的!哈哈哈哈,快停下!” “那我问你,你究竟是喜欢诸葛大人还是喜欢我?” “啊?” “问你话呢!”莲华威胁地向对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九阴白骨爪”。 孟灵静一脸生无可恋,“你问的这么突然,我……我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莲华幽幽放下孟灵静的脚,摸过去并肩躺一块儿,“静静,你对诸葛大人……哎呀,就老头儿,你对他的憧憬,别人也许不明白,可我是看在眼里的。不论之前发生过什么,又或是旁人有什么看法,我只想知道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孟灵静看着蚊帐的天顶,回想起进入六扇门的点点滴滴,陷入沉思。猛的一只手探到自己眼前,一股子酸臭莹莹溜入鼻端,孟灵静下意识地转身躲开,“啊,你的手怎么这股怪味?” 闻言莲华的手僵在半空,“你、你居然嫌弃自己的jio气?可恶,休想跑,今天必须让你知道什么叫恋爱的酸臭味!” 二人又在床上打闹了一气,才安静下来,孟灵静侧身背对着莲华,脑袋里一片混乱,她实在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办。 蓦的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臀上,随即就是莲华小恶魔般的语气,“问你话呢,小妞!别想装睡!” 孟灵静闭着眼一动不动,“我不知道,现在我脑子好乱,你能别一直盯着问吗?” 莲华深深叹了口气,“我呢,对静静其实是感谢的,谢谢你在我失去了楼飞花以后填补了我内心的空缺,谢谢你不离不弃的陪伴,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生活,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自私,因为感情是双方的,如果你是因为对诸葛大人的爱而不得而转向我,我是愿意给你慰藉的,但我不能因此占有你。” 孟灵静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想的那么深,但莲华的一番分析让她看到了一些以前从未敢正视的东西,“你的意思是,即使我成了你的后娘,你也能坦然接受吗?” “这有什么难接受的呢?”爹都是野爹,我会在乎? “那,大戈壁的师父他们呢?我这么做,他们会怎么看我?当时,我们可是信誓旦旦的……” “不管他们怎么想,也是希望你能争取到自己的幸福不是?只要是你真心想要的,我相信,他们最终肯定能理解。” “那世人会怎么看我?会认为我是为了名捕的身份而做出不知廉耻的事。” “你堂堂名捕,能有今天,大家都知道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你无愧于心。再说了,你缠心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吗?” 孟灵静:…… “你好好想想吧,今晚我就不打搅你了。”莲华直起身,穿戴整齐,准备收拾九桃去。要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从孟灵静的问题里不难看出,在诸葛靖和莲华之间,她的心偏向谁了,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人,结果只是拿自己当个替代品,要对此没点反应,自己还能是个人? 虽然心情不佳,莲华还是强撑着笑颜,猛的推开九桃房门,“桃桃,起床尿尿了!” 房内九桃慌不迭地拉起被子往身上遮,“姐、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嘶~这该死的偷情被捉奸既视感是怎么回事?莲华眯了眯眼,强自镇定,“嘿嘿~还不是怕我家小桃子尿床,被太阳公公看到笑话。” “姐姐不要乱讲,桃桃才没有!” “哦?有没有,让姐姐看看不就知道了?被子里藏了什么好东西呀,那么大一坨?” “姐姐不要!” 话音没落,莲华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被子,“亮个相吧,小宝贝儿!” 小主, “啊——”在九桃的惊呼声中,莲华成功看到了被内乾坤,堆成堆的零食。 莲华:…… “姐……姐姐?” 莲华伸手在零食堆里翻来找去,捡了一包怪味胡豆和两包八宝豆干出来,揣在怀里,“行吧,你继续。我回去了。” “姐姐!”九桃闻言赶紧从床上跳起来,见莲华停下却没回头,又有点怯怯,“今晚不和桃桃一起睡吗?” “你都把吃的放床上了,还睡啊?我才不要睡你的小猪窝!”莲华本不想管太宽,可既然九桃问了,自然不会客气。 负气出来,莲华心里老大不痛快,大晚上的,自己房间让给孟灵静了,九桃又把自己床铺弄得惨不忍睹,已经是宵禁,只能偷摸回六扇门自己的闺房去,只希望别被征作他用了。 心里有气,莲华也懒得潜藏身形或是避开夜间巡逻的城卫了,昂着头直寻着大路去。 说来也怪,想闯点祸的时候,偏偏一路顺利啥事儿没有。 堪堪要到六扇门,突然听到人叫自己,莲华的心一下就毛了,这大晚上的谁眼神能这么好,一眼认出自己?莫不是撞鬼了?而且听声音阴气怪重的,不像是人的动静。 老话说的,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回头,所以莲华迅速向前跑去,矮身摸到一个摊位后,已是匕出鞘弩上弦,屏息静气听动静。 万籁俱寂,半晌,只见一个身影小跑着追了过来,冲着街面行礼道:“下面人莽撞,惊了名捕,还望恕罪。实是有人,请名捕一叙。” “你认错人了,小女子叫夏雨荷,来自大明湖畔,实是个可怜人呐!” 莲华胡诌完就借着暗处悄悄往对方靠拢,想看个实在。 来人听完愣了半晌,才带着笑意道:“莲华名捕,您好好看看,老奴孙启贵,不是妖魔鬼怪!” 离得近了,莲华总算听出是幸帝身边大太监孙启贵的声音,从身形和语态也能看出七八分,这才从阴影里摸出来,“不是妖魔鬼怪,你们跟我这一路啊?” 孙启贵吓了一跳,万没料到莲华从自己背后那么近的地方出来,可他什么风浪没见过,瞬间就镇定下来,仍是一副笑面孔,“要不说名捕您非是一般人呢!这警觉和身手,真叫老奴大开眼界。” 莲华收起武器摆了摆手,“您就别谬赞了,是不是我哥找我?” 我哥这个词用的很妙,从孙启贵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很是满意,虽说宵禁四下无人,但寂静夜里声音也很容易传出去,若不注意用词,漏了宫里的身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宫里这个时候来寻莲华,除了幸帝谁有这么大面子?所以孙启贵是有些担心莲华说漏嘴的,可一句“我哥”,让孙启贵高又看了莲华几分,“您真是妙人,一眼看了个透,请随老奴来。” 跟着孙启贵走了没几步,四周的阴影里陆续出来几个黄门,也没多余的话,打灯的引路的各司其职,又有禁卫数人将莲华二人护在核心,这么多人的行动,对莲华二人的行进竟是没有半分耽搁。 看这些人训练有素的行动,莲华不由感叹,“也是辛苦你们了。” 孙启贵闻言微怔,继而答道:“谢名捕体恤,都是本分。” 走过两个街口,就看到幸帝的车马停在那,周围随侍的不多,但明里暗里都有禁军精锐护卫。 一个小黄门奔上前禀报,不一会儿幸帝就从车上下来了,左右打量一番,指着街边店铺问莲华:“怎么,不请哥哥到你小店坐坐?” 莲华抬头看了看,夜里也看不出是否白天看的那家店,但既然幸帝都带人在这了,那断不会错。遂掏出钥匙上前开门,嘿!还真打开了,莲华忍不住吐槽:“哥哥务点正业吧,我这个店长对自己店的位置还没你熟悉。来,请进。还没开始归置,不太像样,莫要见笑哦。” 幸帝不动,只是双手背在身后,孙启贵朝旁边的人咳嗽一声,就见随侍的小黄门呼啦一下全涌进店里,掌灯、洒扫、归置桌椅,不消半刻,店里已是一片整洁。 幸帝这才缓步进入店内,莲华跟在后面进去,看得目瞪口呆,竟然和白天那昏破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靠,皇家的佣人就是有效率嘿! 看莲华有些傻眼,孙启贵先把幸帝请到椅子上,才略带得色的示意莲华坐,“都是些下人的杂活,不劳名捕挂心。” “还真有一套哈!”店内干净了,莲华心情也明快起来,脚步轻快坐到桌边看着幸帝,“幸哥哥,你不会是来给我送人手的吧?” 他俩这边一开始对话,孙启贵就眼色示意其他人都出去,然后开始眼观鼻鼻观心,要不是他乃第一近侍,他都想出去,莲华这主说起话来向来都是九族震颤,像开门时让幸帝“务正业”,此刻的“送人手”,如此对帝王大不敬,换了其他人这都已经死两回了,这主却说得面不红心不跳的,幸帝还由着她,足见宠溺。 幸帝已经习惯了莲华天然呛的讲话方式,闻言仍维持着一贯的从容,“你要喜欢,这些人便都是你的了。妹妹开店,做哥哥的自然是要来支持的。” 小主, “喔~”莲华拄着下巴,睫毛翕动,平添了一丝妩媚,“就这么大晚上的搞突袭行动啊?” 孙启贵还是遭不住了,“莲华名捕,慎言,慎言啊!” “无妨。”幸帝呵呵一笑,“那依妹妹之见,该当如何啊?” 莲华瞄了一眼孙启贵,“哥哥先让他出去。” 幸帝心里一动——两人世界,不枉朕大半夜的跑出来,难道期盼已久的好事将近了?向孙启贵微微偏了偏头,后者如遇大赦赶紧退到门外去了。 见孙启贵出去,莲华跑到柜台后摸出一坛酒和两个大碗,开封闻了闻,“嗯~不是什么太好的酒,但这个时辰,聊胜于无。” 取过酒来倒好,莲华往怀里一摸,将从九桃那弄来的两包零食拿了出来。 见是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幸帝忍不住问道:“这、这是……” “好次的,”莲华猫言猫语,“作为第一个光临小店的亲友团,还是宵禁之时顶风作案,必须有点好招待,咱的小食品,好次到喵喵的。” 撕开包装,怪味胡豆和豆干,一样倒了一盘出来。 幸帝瞅着那撕拉响的包装怪模怪样,拿不准莲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闻也闻不出是什么东西。 “嗯,今夜就草莽风一波,咱们直接上手哈。”莲华说完瞅了幸帝的手一眼,“哥哥你还没净手吧?” “这有何难?来人……” “哎——”看幸帝要摇人了,莲华赶紧打断施法,“我不想其他人进来捣乱,就咱们兄妹相亲相爱聊聊天。来后院儿,给你个好东西净手。” 听到相亲相爱,幸帝来精神了,乐呵呵任由莲华拉着到后院水井旁,见她宝贝似的拿出一块东西。 “这个叫香皂,好处多多。你闻闻,是不是香香的?” 幸帝闻了闻,有些惊讶,“如此馨香之物,用于净手?” “嘿嘿,纵是你一国之君,也没用过这好东西吧?这可是我师父秘密研制的好物,不但香香的,而且能够把手上一些看不到的污秽清洗掉,所以饭前便后都少不了它。” 幸帝越听越吃惊,“你师父居然能做出如此神奇之物?” “唉,别提了,就是做起来很辛苦,所以成品相当少。我这爱徒,能用上这一块也是求了师父好久。”莲华信口开河,反正夜里也看不清脸红不红,“师父原本也想制作一些给哥哥的,就是上次大战以后力不从心了,目前只做出不到十块,明天我悄悄给哥哥送去。” 莲华打出井水,润湿手,然后打上香皂交错揉搓双手,示意幸帝跟着学。 等把手冲干净,幸帝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朕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手那么干净,还有这淡淡的香味,高雅又清新。病重体虚之时仍能做出如此仙物,玲珑猫爱卿实乃我伍朝之福,朕期待她仙体早日痊愈,恩泽我伍朝。” 嘿嘿,多少算给玲珑猫拉了点需求度,莲华心里暗暗得意,区区香皂,这妞儿还不手到擒来?只要对大佬还有用,就不用担心会被判死刑。 “好嘞!一定把哥哥的祝福带到!” 莲华把自己的手帕给幸帝擦手,见对方可耻的擦完就收自己袖里了,还一脸没事人的表情,只好撇撇嘴带头回店内。 捡起盘子里一颗怪味胡豆弹到空中,然后稳稳落在嘴里,“嗯,就是这个味儿!哥,快来尝尝。” 幸帝看莲华那潇洒劲儿,也学着丢起一颗,结果没接到,打在脸上好生尴尬。 “噗~”莲华毫不客气地偷笑,拿起一颗示意对方张嘴,正要丢,突然觉得这样一来很像喂小狗,遂作罢。走过去,温柔喂到对方嘴里。 幸福来得太突然,幸帝一时不知道是该品还是该嚼,只是有点愣神看着莲华那只玉手。 莲华则是无知无觉的转身,端起酒碗就咕噜一口,“呼啊!爽!” 见此,幸帝才机械地嚼了几下,“嗯?哦!嗯!嗯?这味道,好生奇妙!” “嘿嘿!招待自己哥哥,咱就是这么舍得,原本打算秘密推出的小食,今天就先献给哥哥。”莲华臭屁的鬼扯一通,“这一道小食叫做怪味胡豆,讲究一个集各味道为一物。吃怪味胡豆,品百态人生。” “好!好一个品百态人生!”幸帝感动啊,妹妹对我就是好! “另外这个,也是我的心头爱,八宝豆干,卤香和豆香浑然一体,绝了!”莲华提起另一个盘子里切成条状的豆干,喂到幸帝嘴边。 幸帝迫不及待地咬到嘴里,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味道浓郁。” “再来口酒顺顺。”莲华又把酒递到幸帝唇边。 “嗯——”幸帝舒服得哼出来,“想不到这不起眼的两个小食,不但滋味独特,还是下酒的佳品。” “嘿嘿!”莲华跟小猫一样,伸出舌头往自己酒碗里舔了一下,“喜欢就多吃点,今晚的份,是哥哥专属。” 幸帝大悦,点头道:“同食,同食。” 酒酣耳热之际,莲华舔着手指,“所以今晚幸哥哥找我其实是为了什么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幸帝已逐渐适应了莲华跳脱的思维,兼之气氛松快,所以他也没端着平日的架子,“朕还没问你呢,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莲华冲对方做了个鬼脸,“关你什么事?” “当然有事了,朕活泼可爱的妹妹,夜里都不好好睡觉了,朕能不闻不问?” “唉~”莲华歪头盯着空空的酒坛,“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好孤独,没来由的心情不好,想打点什么东西。啊,拳头好痒,一定是因为很久没揍人了。” 说罢,莲华一拳打在酒坛上,酒坛没事,她却好像打疼了手,跟小猫似的蜷缩在条凳上呜咽着。 幸帝如何搞得明白莲华的想法?见她这般模样,找不出半点宽慰之词,可是看这个欢乐的大宝贝如此可怜,又颇为心疼。实在没辙,就坐过去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脊背。 半晌,莲华蓦地抬头,“坏哥哥,拿人家当猫咪一样抹。” 幸帝哭笑不得,怎么会有人伤心时都那么可爱的?“那你待如何?” “我也不懂,一般不都会说,谁欺负你了朕替你做主,或者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弄吗?” 幸帝敏锐把握到关键点,“哦?朕挺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娴熟啊?” “电视剧……话本里不都这么编的吗?”莲华感觉到这回圆不好问题会很大,“幸哥哥肯定没看过,我记得小时候偷溜进紫霞舫的藏书阁,看的一本话本里就这么说的,好像叫《古今奇情什么什么大战安琪拉之你是风儿我是沙》什么的,书名很长,我记的不是很清楚了。” 幸帝:你的话是真是假先不谈,这书名是认真的吗? 看幸帝似信非信,莲华嘟着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哼!我这么伤心,你还有心思想别的!” 一脚踢开店门,气鼓鼓跑了。幸帝原本想追,奈何莲华起身太快,条凳失衡,差点摔个四仰八叉,好在及时运起马步,才得免出丑。 门外的孙启贵看看莲华跑远的背影,又探头看看店内,试探着问:“爷,咱们回不?” 幸帝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紫霞舫来了多少人?” “据探子报,足有一百二十人,由二长老之一的驭云带队,其中不乏玄劲好手,离都城尚有二十余里,不日即可到达。” “你说,她会不会是因为得知这个消息,所以才烦躁不安的?” “老奴不敢妄言,但六扇门在江湖中的耳目众多,以莲华名捕的身份,要得知此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幸帝黑着脸,“严密监视,不管这一行人此来何为,绝不让她们在都城撒野!” “是!”孙启贵躬身领命,又试探着问道:“只是这秘籍……” 幸帝心烦地挥挥手,“不管紫霞秘籍在不在玲珑猫身上,关乎朝廷颜面,一律不得姑息!” 得了准话,孙启贵也就知道怎么做事了。紫霞舫这帮子人,为了本秘籍不知天高地厚,仗着会玄劲,天子脚下也敢闯。虽说玲珑猫此时损耗过度在养病,但她于国有功,赐封开国侯,已然排入重臣之列,动她就等同于打天子的脸,哪个帝王会坐看其受辱?更别说矛头直指的还有莲华了,将军府、宁王府、欧阳世家,光是明里就已经有不少世家勋贵肯为莲华站队了,背后还站着的六扇门和幸帝那更是重量级。可以说,自始至终幸帝担心的只有莲华,一早就让人看顾着,莲华今夜宵禁夜行遇不到半个禁军,就是因为有人暗中看顾,提前探路让巡逻的人改道了。在听闻莲华兴致不高后,幸帝甚至不顾宫里一天的辛劳,出宫来见她。所以,幸帝决计是要护莲华师徒二人周全的,就是做下人的度不太好把握,好在幸帝已经表了态:不管对方是什么理由,这次只对事不讲理! “还有,你让人去找一本话本,叫……书名挺长,朕没记全,最后几个字是奇拉之你是风儿我是沙。” 孙启贵一脸这什么破书也值得看的难以置信表情,“这……” 幸帝老脸一红,“你就尽力找吧,实在找不到,朕也不会怪罪于你。” 第117章 随便嘛 莲华闷着头回到六扇门,从后面翻小门溜回自己小院,推开房门,看到一切依旧,这才松了口气。 借着月色用凉水洗漱完毕,披着被子蜷在床角,泪水再也止不住,呜呜。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房顶上蹲着的宇文安明心疼地攥紧铁拳,他对面的令狐珏面色则冷酷得可怕。二人夜里值守,听到后门有响动就悄然摸过来,见是莲华回来,很是开心,不料接着就听到莲华刻意压低的哭声,俱都怒从心起——谁敢惹小师妹不痛快,当六扇门是摆设不成! 二人对视一眼,令狐珏嗖地腾身而去,明显是打探消息去了。 宇文安明正要离开,就听屋里莲华抽泣着问:“是哪位师兄在外面?” 宇文安明叹了口气,跃到门外,“师妹,是我。” 莲华一边擦眼泪一边起身拾掇自己,“宇文大哥今晚值守吗?” “嗯,今晚是我和令狐珏。” “哎呀,被你们看到我丢脸的样子了。”莲华点上灯,拉开门,“进来坐坐吧。” 看莲华眼眶红红的,还强撑笑容,宇文安明心里更是堵得慌——可人的小师妹,永远把美好的留给其他人。 “师妹,你……” “我没事,好长时间没哭过了,不利于身心健康,所以我故意掉点泪,释放情绪、舒缓心情……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师兄们的法眼,嘿嘿!” 宇文安明再也没法控制自己,将莲华拉到怀里,柔声道:“师妹,想哭就哭出来吧,大哥帮你保密。” “大哥你真好……”莲华其实已经宣泄得差不多了,但一想有人安慰自己,便借着女儿身撒个娇,顺势靠对方怀里,不到片刻困意袭来,更不想理会自己在做什么了,感受着对方的温暖,眼一闭,先睡为敬。 听着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均匀,宇文安明有一种“只有我能给与小师妹依靠”的虚假成就感,打横将她抱起放在床上,轻声退了出去。 出了门才发觉自己缺心眼,忘了问是什么惹莲华烦心了,只好盼令狐珏那边能有所收获。 要知道莲华为什么伤心,只要查一查莲华当日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很快就能找到答案,根本不需要去外面白费力气,只要把暗中跟随保护莲华的刹那六人叫出来问一问便知。 令狐珏一来是气急了,有点上头,二来实在不忍心听莲华伤心,所以才纵身而去,飞身出去没多远就清醒过来,这才又折返回来,刚好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一幕,遂未动作,直等宇文安明走到院子里,他才现身,只是淡淡提一句,“师父不让我们跟小师妹有男女之私。” 宇文安明皱眉,“我自然知道,可是情由心发,如何自制?” 二人四目相交,沉默以对。 半晌,令狐珏转过头把暗处的刹那叫了一个出来,让其跟去问话。 当值的是老四,走出一段路,令狐珏停下轻声叮嘱:“刚才听到的话,全都不能说出去,尤其不能让师妹知道。” 老四默默抱拳领命。 令狐珏这才转头看向宇文安明,“你走不走?” 宇文安明的内心挺纠结,六扇门里诸葛靖的话就是铁条,从没有人质疑,如今也是一样。所以他很担心令狐珏把今晚的事告知诸葛靖,那样一来,自己在六扇门将很难立足。可是看向莲华的房间,他又觉得内心一片柔软,一切的问题自己都愿意承担。直到令狐珏发问,这才把思绪拉了回来——不管将来如何,今天这件事,我护她护定了!虎目闪过一抹决绝,“走!” 翌日清晨,莲华醒得很早,自从有了玄劲,感觉晚睡早起根本不是事,浑身都是劲。即便如此,她就是不想起身,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她不想起,有人却不给她机会不起,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孟灵静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反手带上门,还不忘贼兮兮地往里面床上瞄。 莲华烦躁地侧过身背对着,“醒啦,我醒啦!这不还早的嘛,我就想多躺会儿。” 孟灵静脸蛋红扑扑的,抬手抹了抹鬓边的头发,坐到床边,“谁惹你生气啦?” 莲华也想不通为什么会突然对孟灵静的态度变得那么坏,明明很大度很明理的给了对方考虑的时间和空间,仅是过了一夜,突然就不太想见到对方了。是怕孟灵静最终选了诸葛靖,所以一见到她就想借发脾气来逃避。还是因为孟灵静当时明显偏向诸葛靖的态度,让自己觉得在两人间的感情中自己先下场输了,所以难受。抑或是仅仅像个孩子一样,在对心里认同的人发脾气,希望对方哄自己。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穿越前,东方歧就不是一个感情经验丰富的人,虽然也有异性缘,但深知现代饮食男女的他,都是哥哥妹妹聊聊天的阶段,从来没有真心去投入过。穿越后来到这里,大概是出于身在异方的孤独感,反而希望有个人在身边予以慰藉。可没想到的是,自己第一次认真投入感情,就被楼飞花掐了,之后伊人身死遗恨无限,现在孟灵静则是摇摆不定,很大概率会偏向诸葛靖,九桃倒是唯一认准了自己的那个,但也只是因为心性还不成熟,以后会如何转变还说不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一开始莲华是真没对孟灵静投入太多感情,毕竟知道对方憧憬的是自己便宜老爹,甚至心里还为她加过油,打打闹闹也就姐妹的程度,可是彦洲一行二人感情升温很快,虽说在大戈壁时对孟老等人的承诺多少有些水分,但对着一帮真性情的人,莲华说的话也都真心实意。 正是因为有了真心对待孟灵静的想法,昨夜才说了那番话,自己下场了,当然希望对方能正确看待这份感情,所以,横亘在两人中间的东西不得不挑明。然而话说出口,莲华就开始后悔了,失去孟灵静的恐惧使她察觉到自己陷得过深。 因此莲华昨晚才那么痛苦,以至于哭了出来。一个没人懂自己的世界,却还要对所有际遇善良以待,苦闷,太苦闷了。 孟灵静伸手轻轻摩挲着莲华的臂膀,手心的温暖柔软落在莲华身上,把莲华内心的冰凉灼得生疼。 “我昨夜想了很久。” 莲华闻言蓦地坐起身,“对不起,静静。我……你能先直接告诉我结论吗?” 长痛不如短痛,给句痛快的。 孟灵静莞尔,“你呀!平时做什么都自信十足的,偏一到感情的事就变得低靡,就这么看轻自己?” 莲华暗暗捏了捏拳头——我这是看轻自己吗?感情的事,先下场的就输了,我是怕受伤啊!你心不在我这,当然说得出这话了。 看莲华闷不吭声,孟灵静轻轻叹了口气,“不管之前我有什么想法,但今后,只想和你在一起。” 莲华眼里有了些许疑惑,难道自己的直觉错了?“你不是为了安我心这么说的吧?” “瞧你说的,这事骗你不等于骗我自己吗?”孟灵静抓住莲华的手,莲华感觉到对方手心滚烫,“昨晚我是被你的话震住了,所以不知如何回答。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一开始我还有些恼,恼你不知我心意。可是慢慢想来,你不用对我提起那些,完全不影响糊里糊涂的和你一直在一起,因为我的犹豫只会让你难过。是认真待我,才会为我着想,后来越想越开心,都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就立刻来找你,只想让你早点知道我的心思。” 莲华感觉昨晚哭过以后,自己冰冷的心好像唤不醒了,虽然孟灵静的话表明了她选的是自己,但莲华就是没了感觉,就好像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在跟自己表明立场,但东西本来就是自己的,多余废那话。 太难了,感情实在太难了,莲华叹了口气,靠到孟灵静怀里,喃喃道:“你到底爱我什么啊?” 孟灵静却是以为莲华终于松口气了,兴冲冲搂着对方,“哪儿我都喜欢,你善良、乐观、开朗,多才多艺。这世间的许多规则,就跟鸿沟一样难以逾越,但在你面前,仿佛就跟不存在似的,轻轻松松就能跨越……” 看莲华一点反应没给,孟灵静方才察觉出不对劲,思虑片刻,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我其实不该和你在一起的……” 莲华心里这才有了点反应——这才对嘛!哄我宠我说好话是人之常情,但我要的是心里话,“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诸葛大人严令,禁止我们和你培养感情。” “尊嘟假嘟~”莲华把脑袋凑过去,与孟灵静耳鬓厮磨,用软糯糯的声音极尽挑逗,“防男不防女是吧?” 孟灵静哪适应得了莲华这瞬间两极反转的态度跳跃,人都还没从之前的心绪里走出来,僵在那任由莲华施为。 见对方没反应,莲华这才停下,“我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刚才也说了,规则也好,严令也罢,对我来说等同浮云。我只想知道,你的心到底属于谁?” 孟灵静苦着脸,“你可以恃宠而骄,我们做不到啊。” “哎呀,静静你很烦欸,干脆点,咱俩的关系到底该到哪一步?”莲华捞着对方一通摇晃,“反正早就不该亲的亲了、不该摸的摸了,你现在讲这话,是不想认账啊?” 孟灵静用手指点了莲华鼻尖一下,“你不要烦躁嘛!我的意思是,真娶了你这个大宝贝,我这算偷跑,其他师兄们知道了还不往死里捶我?” “其他师兄……”莲华一脸呆萌,“他们宠我,我懂。但喜欢的话,不太可能吧?天下没女子了吗?怎么可能都喜欢我一个?” 孟灵静好笑地看着莲华,“连最讨厌女人进六扇门的荆少卿师兄都会主动往前凑了,你以为呢?若非忌惮大人严令,六扇门跟在你后面的献殷勤的,不会比九桃少。不对,应该说,九桃会有那么多追求者,皆是因求你不得,才退而求其次。” “嘶……”被孟灵静这么一说,莲华想起自己昨晚往宇文安明怀里钻的举动,这不是上赶着送分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合着我拿你们当兄弟,一个个的都想睡我啊?! 恶寒未消,外边响起了敲门声,“姑娘可起了?” 听出是刹那老四的声音,莲华和孟灵静赶紧分开端坐,一个坐床上用被子裹着,一个几步跨到桌边安坐,莲华又拢了拢被子,才回道:“尚未起身,有事进来说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老四顶着张苦瓜脸进屋,先给孟灵静行礼,后者应了之后,便走到莲华床边躬身禀告:“昨夜姑娘睡后,宇文名捕和令狐名捕叫了属下去问话。” 莲华诧异道:“你犯什么事了?” 老四连忙摆手,有点尴尬地瞄了一眼孟灵静,“不是我,是……此事……” 孟灵静立即起身,“忘了咱们的公厨没了,我去买朝食,你想吃点什么?” “我一时也没什么想法,随便吧。” “炖肉面?” “连着吃几天了,今天不想再吃。” “烧饼?” “太干了,早上想喝点带汤的。” “馓子配豆浆?” “太油腻了,提不起精神。” “海鲜粥?” “大早上吃这个太奢侈了。” 孟灵静好笑地看着莲华,“那你想吃什么嘛?” “哎呀,随便嘛!” 老四:是随便这个词的意思改了吗? “你要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嘛!”孟灵静宠溺地摇摇头,“去去就来。” “我一开始就说了,是你自己又反复问。”莲华像只骄傲的小鸡昂着头,“哼~” 老四:所以随便到底是个什么朝食啊? “行啦,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莲华好笑的看向老四,“说吧,到底什么事?” 老四有点尴尬地回过神来,“两位名捕撞见姑娘伤心,所以向属下了解姑娘为何事烦恼。” “我能为什么事烦恼?我那是庸人自扰。” “……两位名捕推测是姑娘为紫霞舫一干人等要来都城一事忧心,所以夜里就奔来都城的路去了。” “哦,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行,我知道了,辛苦啦!”莲华打了个呵欠,“嗯?不对,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夜里姑娘安睡,两位名捕让属下不要打扰。还交代属下等姑娘醒来,告诉姑娘一声,区区小事不必忧心。” 莲华痛心疾首地用手指叩击床面,“我说的不是他俩,是紫霞舫要来都城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老四额角渗汗,“会不会是玲珑猫大人……” 莲华眨巴眨巴眼,“靠!” 第118章 架出去 老四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紫霞舫要来都城,必然是因为玲珑猫在城一战放大招之事传到紫霞舫了。 紫霞舫的暗鬼估计翻炸紫霞秘籍都找不到有这么“血雨腥风”的招式,又听闻前任掌门因消耗过度快油尽灯枯,肯定会怀疑手中的紫霞秘籍是假的,从而生出到都城看个究竟的想法。 这些事,莲华动动脑子就能想到,她说靠,主要是怪玲珑猫这个糊涂女主角,大事要发生了都不和自己说——你倒是有光环万事大吉了,我万一活不过下一集怎么办? 紫霞舫是江湖门派,行事自然干脆直接,保不齐早就把拜帖送玲珑猫那去了,可这傻妞八成又是随手一丢。 可是想想也是,人家穿越过来就已经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还有怪物级的大佬在身后撑腰,自然看不上这些破事,不服就干,想想都爽。 但莲华不能不管,毕竟肯定会牵连到自己,事不宜迟,让老四退下后,起身迅速洗漱换好衣服,直奔玲珑猫的开国侯府。 才走到前院,就听得大堂里女声齐唱,“啊啊~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莲华身子不由自主一歪,赶紧扶住道旁的栏杆——这歌有年头了啊!就是穿越前,也是6070后的流金岁月了,莲华连名字都没记住,但是熟悉的旋律,强烈的恍如隔世感,让莲华一时听得痴了。 就连有人牵起了莲华的手,莲华都瞄了一眼,见是孟灵静就浑然顾不上理会了。 孟灵静也听得心神震荡,喃喃感叹:“这歌词,好美啊,写的人太有才华了。” 莲华闭眼定了定神,接着就大步流星走进大堂。 只见玲珑猫舒坦地靠在躺椅里,怀里抱着一个清丽的女使,乐呵呵地在听歌。周遭的女使,按摩的,敬茶的,打扇的,捧水果的不一而足,真就花团锦簇。大堂中央,十来个女使载歌载舞,相当奢靡。 见莲华进来,众人都停下了。玲珑猫看清来人,指着身旁的躺椅向莲华示意,“我说怎么你去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还当你是忙,原来打着我的名号搞腐败呢?不过你别说,确实享受啊,快来快来~” 早有乖巧的女使给孟灵静加上一把躺椅,莲华坐下,惬意地呷了口茶,“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讲。” 见莲华没生气,玲珑猫扭头冲女使们吩咐,“别停啊宝贝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女使们一阵哄笑,大堂里便又热闹起来。 莲华借机凑近问道:“这歌什么名字啊?听着耳熟。” 玲珑猫一脸骚包地翘了翘脚,“94版《唐太宗李世民》的主题曲《爱不释手》,怎么样,不赖吧?” “大姐头,你们紫霞舫真是人才济济,随手一来,就是这么好听的歌。”孟灵静一脸崇拜,“莲华谱写《精忠报国》就够大气恢弘,足以经典传唱了,你弄的这首歌,也是这么动听,好羡慕你们紫霞舫,曲子做得这么好!” 莲华知道孟灵静听不懂玲珑猫那些现代词汇,也不好跟孟灵静解释是抄来的,便任由玲珑猫美去,把各式糕点和水果都混了个饱,这才擦擦嘴瞥向玲珑猫,“你今天心情挺膨胀啊?一大早的就载歌载舞,也不怕吵到街坊邻居。” “太启哥出门办事去了,我这才得出来喘口气。” 莲华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释然,尹太启什么身份,紫霞舫众上都城这种小破事怎么可能放得在眼里?去办事,估计也是别的事。 莲华原本一肚子气,但在听了歌以后,也舒缓下来,想到这段日子让玲珑猫装病,确实憋的辛苦,也不忍再苛责对方,反而在心里想怎么编一个让人信服的借口。侯府能随随便便招到那么多乖巧伶俐的女使,里面没有探子是不可能的,所以莲华才让玲珑猫不断拿出各种福利,一是笼络人心,二是把她们的注意力从监视玲珑猫上转移。像马桶啊香皂什么的,早就不是秘密了,在宁王府烤个肉不消片刻都能给幸帝馋哭的,可见自己身边眼线真不是一般多,昨夜幸帝见到香皂,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在自己面前装不知道而已。 莲华最烦这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了,所以直接敞开大门,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你装不知道,我迷糊到连有没有探子都没去想过呢!你装第一次见过,我就扯我师父呕心沥血所作,你还要装感动谢谢咱呢!爱演戏,我就看看,反正不入局。 陶醉了一上午,玲珑猫终于倦了,转头看向莲华,“想不想吃午餐肉?” 莲华立马来精神了,穿越前午餐肉可是自己的最爱之一啊!虽然当时讲究健康饮食,午餐肉的亚硝酸盐,高脂高钠,都备受诟病,但谁能拒绝一片沾上蛋液被煎得喷香的午餐肉呢?只要多做运动促进新陈代谢,什么东西能害得了你?就好比当时很多野老,别看人家年纪一大把做农活苦巴巴,可人家身体就是硬朗到还能抽旱烟呢!你坐写字楼的能比?坐一天办公室下来,昨天的早饭还在体内堆积着呢!自律点的只好用业余时间锻炼,找各种借口找优越感,什么“穷人沉迷多巴胺,富人享受内啡肽”,说白了就是脑力劳动做多了,所以还得用业余时间锻炼身体的苦逼,讲起话来一百个心眼子,改变得了还不如野老快活自在的事实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世间的快乐,应该是阳光纯粹的,“难得你出来放放风,今天中午就由我来掌厨,好好做一顿吧!” 玲珑猫眼睛亮了,“太棒了!需要什么材料和我说,包你满意!” “好说。”莲华凑上前,在玲珑猫耳边嘀嘀咕咕,玲珑猫不时会意一笑。 孟灵静在一旁看着,仿佛眼前的不是师徒,而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直到玲珑猫呼唤声传来,“小孟?小孟!发什么愣呢?” 孟灵静回过神,端起茶品了一口,“大姐头,我有些羡慕你们俩,既是师徒,又胜过师徒。” “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嘛?咱俩关系也不错啊!”玲珑猫大大咧咧往身后的美貌女使身上一靠,勾起嘴角,“来来来,给我说说,你俩关系发展到哪一步啦?嗯?要不要我帮忙呀?” “哎呀,大姐头……”这么直的话,孟灵静反而有些娇羞,四下一看不由奇怪起来,“咦,莲华去哪了?” “哈哈!这会儿才想起来,你可真行!”玲珑猫乐了,捏了捏一旁端果盘女使的粉嫩脸蛋,“她早就去后厨配菜去了,我就知道在这么多佳人面前没人不心猿意马,说吧,看上哪个啦?我悄悄送你,不让莲华知道。嗯?还是说,让她知道比较好?” 孟灵静瞬间面红耳赤,以前在床上和莲华搂搂抱抱亲亲举高高还只觉得是女子间的亲密举动,和莲华互明心迹后自然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了。如今玲珑猫一说,才明白莲华为何总说这人不靠谱——超出女子友谊的关系是张嘴就来,能坐上紫霞舫掌门之位的人,果然“身怀绝技”。 可是这样的人,神功盖世不说,还身怀各种奇珍异宝,得隐世高人尹太启青睐,甚至封侯任大学士,难道要像她这样才是正确的活着? 想不通,夜里就辗转反侧,搞得一旁的莲华也睡不安稳。 “静静,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我还不知道原来你有在床上练功的技巧。” “啊?”孟灵静愣了愣,这才会意笑出声,“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跟我这枕边人说说,什么事啊能让你这么难熬?” 枕边人三个字一入耳,孟灵静俏脸生红,心道这人不愧是得了她师父“真传”,悄悄移目看向莲华,即使是夜里,也能模糊看到对方脸上跟小狐狸一样慵懒的表情,配上此刻侧卧的姿势,迷人又可爱。 孟灵静看痴了,莲华也不出声,任由对方享受当下。 半晌,孟灵静深情地轻语:“莲,你真好看……” 莲华:zzz…… 孟灵静好生尴尬,又莫名想笑——哪有人撩拨完枕边人就睡着了的啊?还是眯着眼睡! 莲华之所以入睡那么快,是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六扇门的小店主打什么好,今日事已毕,又有美人在侧,夫复何求?只想明日天光早点来,好全力以赴做事去,心无挂碍,自然好睡。 所以第二天点卯的时候,莲华自然就缺席了,小太阳不在,众人兴致也就没那么高,都是公事公办该传达传达该汇报汇报。 流程走得快,快结束的时候还不见莲华来报到,诸葛靖便沉下脸来,“灵静,你去看看莲华,既入公门就该职责为先,尤其已是名捕,更该事事以身作则,以为表率。刚来都城之时,念她江湖野性未去,暂且不计较,如今任提点刑狱司干办,荣登华文阁学士,身负皇恩。即使衙门不点卯,也该时时勤勉,怎的酣睡不起?” 孟灵静一早就告知诸葛靖,莲华去公厨小店忙活去了,没有偷懒。 可诸葛靖这番话却像忘了这么回事似的,别说正常人很难前脚听后脚忘了,这可是公认的当朝狐狸,算无遗策的诸葛大人,记性能这么离谱?说这话,要么是规劝莲华点卯不能搞特权,要么就是借此点某些懈怠的门人,所以孟灵静立马躬身行礼,“是,属下一定把话带到!” 然而诸葛靖却仍不满意,“那你还不如快去把她叫来?莫非等本官亲自去叫?” 孟灵静愣了愣,马上明白诸葛靖的用意了,回禀道:“大人明鉴,莲华名捕非因酣睡未至。连日来她苦思公厨之事,终于想出合适的菜肴,天不亮就起身去店内整顿,故而未能参与点卯。” 诸葛靖这才满意地捋捋胡子,“嗯!如此勤谨,本官甚是欣慰,你代本官传话,公厨本乃六扇门属部,但有所需,无需有所顾忌即管上报。” “是!属下代莲华名捕谢大人体恤!” 诸葛靖这一出,下面的门人不懂,堂上的五个名捕心里明镜似的,不就是想听别人夸自己闺女嘛!顺便告诉其他人,公厨虽然分到外面去了,但依然是六扇门撑腰,之后推出了新的菜肴你要是不去捧场,你懂的。 莲华哪知道自己的便宜老爹护犊子还能后发先至的?此刻她正背着手在店内踱步,旁边八个厨子整齐排成两排,精神抖擞。 许久,其中为首的试探着行礼道:“莲华师父,再不开火,今天晨食就没法出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莲华瞄了对方一眼,“大家不要着急,今天不出餐。” 几人闻言懵了,不出餐,让我们一大早赶来干嘛? 莲华也不摆架子,回望几个厨子,“若还在六扇门内,那自然是出什么门内弟兄吃什么,但如今开在外面,我们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几人闻言,还以为莲华是在说自己厨艺不行,其中一人冷着脸道:“我等厨艺自是不如师父的,但好歹也在公厨辛苦了几年,手上功夫没有丢。只要师父肯教,自然能做好。” 哎哟,怎么好好的,还搞出个刺头来?莲华压下心里的不喜,和善一笑,“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咱们出来做公厨,在菜肴上,要注意两点:第一、要老少咸宜。开门做生意,凭六扇门的招牌和名气,上到权贵,下至黎民,都会想来尝尝。要还是之前的粥配馒头,我是不嫌弃,但外面多少一样的买卖在,咱们还这么搞,不是自己败自己名气嘛?” 旁边一人一声冷笑,“嘿!这粥配馒头,我看名捕吃的还挺香。” 嘶~莲华眯了眯眼,好家伙,这么一会儿俩刺头,感情那天跟我拜师是心不甘情不愿啊?莲华还没来得及动作,为首的厨子已是一个耳刮子过去了,“跟谁说话,没大没小的?” 二号刺头不乐意了,“嘿!老梁你敢打我?” “打你还是轻的了,我等都是来和名捕虚心学习的,你不爱学,收拾包袱滚蛋!” “你个老东西,早看你不顺眼了!看打!”二号刺头来了脾气,抡拳朝为首的厨子劈去。 莲华哪看得这个?运劲一个侧踢,给二号刺头踢飞开去,虽然收了劲,但这小年轻还是飞出七八步远倒在那捂着胸口呼呼喘气,心里显是怕了。 原本年轻人心高气傲莲华是能理解包容的,自己在无知的年纪也闯过不少祸,但犯蠢是要有底线的,起了性子也不顾对面是老人还是孩子都认真下狠手,那就别怪其他人不对你留情。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没道理你耍横别人还要让着你。 莲华悍然立在当场,缓缓开口,“怎么的,我堂堂定远将军、都城提点刑狱司干办还不够你打的,要对老人出手?” 众人回想起她御前比试的英武,三关大捷的精彩,心里无不惴惴然——平日里见惯了小太阳的温柔善良,浑然忘了人家是名捕的实力。感受到她凤目含怒扫来,莫敢仰视。 九桃早上晨练,被莲华扯着一同到了店里,此刻反应过来,跳到一号刺头旁边虎视眈眈,一号刺头额上冷汗直冒,战战兢兢行礼道:“小人不识礼数,粗鄙无状……胡、胡言乱语!罪该万死……求名捕宽恕!” 莲华给气笑了,好言好语的听不懂,非要惹我动怒,真怒了又来拽文求饶,都说古人尊卑观念强,在没教化的人身上根本体现不出来嘛! “出门在外,要识抬举。我客客气气待人,那是我的教养,但若是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我也断不会惯着。”莲华不爱搞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俗套,但对这类顽劣之人,实在没法保持好脾气,“我最讨厌一言堂,所以想叫大家来集思广益,弄些适合咱们六扇门招牌的菜品。但看看你们闹的,是做事之人该有的样子吗?” 为首的厨子犹豫半晌,这才硬着头皮上前,“名捕息怒,李青、丁焦这两人年轻气盛,平日里糙话讲惯了,没大没小把不住门,请您看在他们为公厨也曾尽心尽力的份上,宽宥则个。” 莲华这个老梁印象还是不错的,公厨里最年为长,知道高低和分寸,循规蹈矩的,就是做厨没什么天赋。导致了手下的人不怎么尊重他,时日一长,对上面的委任也难免有情绪。 不过莲华对这几人背景熟得很,今日挑刺的两个,李青和丁焦,都和宫里的某个妃子沾着点拐弯关系,平日里骄横也是真骄横,但今天犯愣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冲着自己,那也是没把新公厨酒店店长放眼里,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所以,自己的脸自己正,轮不着老梁来帮着。 “我这人直性子,谈得来的就一起做事,谈不拢的留着碍眼。相信你们俩也不爱被我管教,早点另谋出路,我也乐得清静。”莲华不咸不淡挥挥手,“桃桃,两个都打包丢出去。” 两个刺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被莲华轻飘飘的给辞了,慌不迭地上前求饶,刚要下跪就听得门外风声响,随即一人飞身而入,“不劳九桃姑娘动手。” 听声音莲华就知道是荆少卿,抢在两个刺头下跪之前,嗖嗖点了二人穴道,又在莲华身边站定,这下众人才算看清他人,身手之迅捷,叫人叹为观止。 两个刺头这下是跪也没法跪,有话说不出,只是瞪着眼干着急。 六扇门的名捕,除了宇文安明和令狐珏,其余几个虽说是公门人,但都来自江湖,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两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户?荆少卿连正眼都没给过两个刺头,只是冷冷吩咐在场的人,“架出去。” 什么你们把他俩架出去,什么架出去以后放哪儿,什么等他们穴道自行解了,什么到时候他俩自己滚蛋,什么管你后台如何只管冲我来,一句废话都没有,就是这么酷。 莲华都在心里感叹自己上不了台面了,你看看人家,三个字甩出来,无形中一股巨大的能量就在催动你按其意志行事。什么叫高手?什么叫大人?九桃,你可得好好学好好看,姐姐以后就指望你了。 第119章 一个好人 她一手按着腰间的剑,一手抱着一面卷成伞状的旗,有点疑惑地走在镇子上。 这是一个欢乐的小镇,百姓怡然自得,行人面带笑容,不少顽童在街上打闹。 不应该!按自己的印象,接连不断的江湖纷争,镇子里应该没有什么人了,为何如此热闹? 一抬头,她看到一家酒店——桃园坊。 好名字,就在这吃点东西吧,她微笑,想起主人说过的话:店名俗的,甚至没名的,果腹上乘。店名雅的,讲究个环境和心情。雅俗共赏的,方是能让人怡然自得的好去处。 这是一家小店,连掌柜带小二,一共就五个人。座头不少,来客也多,却仍保持着干净整洁。 一进门,酒保殷勤迎了上来,”大娘,吃点什么?“ 她怒目而视,手中旗直指对方面门,”好个眼昏花的泼才,敢来消遣本姑娘!“ 酒保又惊又怕,正不知如何是好,掌柜见状赶紧跑了过来。 掌柜已年届五十,陪着笑打拱,”秦姑娘息怒,新来的下人不懂事,冒犯了您,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你叫我秦姑娘?“她眼里有了几分欣喜,原来我自姓秦。 ”姑娘客气,您不就是秦姑娘嘛?您今天想吃点什么?“ ”果品不必了,打两角酒,来一碗馄饨,再烫一份菜蔬,有鸡汤就用鸡汤烫。“ ”鸡汤有,刚炖好的老母鸡汤。“掌柜的答应着,把她领到一个稍偏一些的桌前。 她一坐下,就觉得满心的喜欢,总感觉眼前的场景很亲切,似曾相识。 大抵是晨食吃得较饱,她竟不觉得饿,平时这么点东西不在话下,今日只吃得四五分,便感觉难以再继。 ”掌柜的,你过来。“原本想叫酒保,可一想起进门时的不愉快,她转而改口叫了掌柜。 此时客人不多,掌柜的没甚大事,便笑着转出柜台,”姑娘,可还满意?“ 她本想夸几句,但一想不符合自己江湖人身份,便点点头,将饭钱放在桌上,”我问你,此处可是夜蓉镇?“ ”正是。“ ”我跟你打听一下,镇上可有六个使刀的好汉?“ ”姑娘问的,可是威顺镖局的江上六刀客?“ ”不错,你可知他们平日里在何处?“ ”这……不瞒姑娘说,这六人自打上一次出行,就没再回到镇子来了。不过他们的住所仍在,姑娘可去问问。“ 临出门,她停了停脚步,”掌柜的,你怎么知道我姓秦?“ ”姑娘是贵人多忘事,您之前来的时候和小的提过。“ 原来以前来过,真是物是人非,自己完全认不出了,难为这个老掌柜还记得自己。她满意地点点头,直奔江上六刀客的居所。 待得她走远,之前那个酒保这才疑惑道:”掌柜的,这秦姑娘什么来头?看着标志,凶起来气势逼人。“ 掌柜的狠狠瞪了酒保一眼,”别瞎打听,以后她来,由我来招呼。“ 地方不难找,她依着老掌柜的指点,不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一处宅子。 只是这宅子,怎么看都是年久未曾打理的样子,除了摘下来放在大门边的牌匾被擦得光洁,周遭都是一副凋敝的模样。 就是当家的不在,下面的人也不至于把镖局搞得如此不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拍门,门却吱呀一声,应劲而开。 进得门内,已经荒草丛生,狐兔猫鼠,望风而逃。 一个老叟,从破败不堪的侧间出来,颤巍巍地看着她,”镖局已经散了,姑娘找谁啊?“ ”福伯……“她惊讶自己怎么一开口就叫出福伯,仿佛自己早就知道这人名字一般,”老伯,我找江上六刀客。“ 老叟虚弱地倚在门边,”自打上次出行,他们就一直没有回来过,经年累月,渐渐的,人都走光了。唯独老朽念家主恩情守在宅子里,只是如今业已年迈,无力打理这么大的宅子,只是每天擦拭着镖局的牌匾,望当家的早日归来。姑娘若遇到他们,望告知一声,镖局还有人,在候着他们。“ 怎么会这样?纵是见惯人间的分分合合,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是好。 江上六刀客,六把上好的雁翎刀。六个兄弟英姿勃发,人人白色劲装,腰扎玄色巾。江上穿梭飞龙渡,浪里翻刀好儿郎。 本应未见过才是,怎么会记忆如此鲜明?她皱眉揉了揉额头,”那他们去了何处?“ ”飞云渡。“ 糟了!主人吩咐过自己,一定要及时到元江镇告诫江上六刀客,他们上一回押镖惹恼了蟹帮,蟹帮的人已在飞云渡设伏,千万不要到飞云渡去。没想到,自己还是来迟了! 她赶紧跑到门外,一下懵了,马呢?我的马呢?我明明是骑马来的啊! 事不宜迟,她跑到主街,在一家店门口的栓马桩前扯过一匹马,告声得罪,便疾驰而去。 待马主人追出来,只来得及看到渐渐远去的背影。 此时,镖局里老叟怔怔望着天,”飞云渡……三十年前,一个青葱般的女侠,告诉他们别去,可他们还是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小主, 马蹄疾,风更疾,路上打起雨点来,正如她此刻惶急的内心——要赶上,一定要赶上! 她知道迟了会发生什么,所以半点也犹豫不得,高手过招,刹那之间,此次消息的传达也是如此,慢上一刻, 就是生死之别。 雨不大,但也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被风一吹,寒凉刺骨,可她却一声不吭、丝毫未觉。 整整两日的路,总算感到了飞云渡。 她再次愣怔了,地方没错,可和印象里那杀机四伏的芦苇荡截然不同。除了用粗大树干立起的简陋大门和门上”飞云渡“粗糙的三个字,与自己曾见过的一样,其他的全都那么陌生。 咦,我怎么会觉得曾见过呢?她皱着眉头,下马一步步往渡口里走去。 快入夜了,渡口已点起不少灯火,买卖鱼的,往来行商的,做小生意的,一片生机勃勃与祥和。 虽然心系要事,但漫步其间,她的心境也平和下来,看向身边一个招揽客人的年轻人,”小哥有礼了,请问……“ ”哎呀,秦大姐,你可回来了!这几天你跑哪里去了?多少人来问我烤鱼的事,像你这般惫懒生意还能好的,在这渡口我还是第一次见!“ 小哥却像见了亲人一样一把拉住她,”快来快来,炉子我都给你热好了。“ 这人认识自己?她正要拔剑的手骤然软了下来,任凭对方把自己拉到了一个摊位前。 ”我按你交待的,炉子火不能熄,鱼要买当天的提前腌制好。“小哥显然没看出她的不对劲,自顾自说着,”你快烤着吧,那边来的客人都等急了!烤好了我会来端过去的。“ 烤鱼?也好,正好可以融入环境打听一下信息。 她头绪还没理出来,手上已经在熟练地刷油、上烤架、翻烤了,自己都惊讶居然如此熟练。 片刻功夫,烤鱼的香味就在渡口弥散开来,人人争相前来围观。 这种情况,她反倒不便打听情况,只好一边烤着鱼一边观察。看样子,蟹帮的人还没来准备,江上六刀客也还没到,还好还好。 想到没事,她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手上功夫也越发娴熟起来。 ”阿爷,秦大娘真好看,让她做我阿娘好不好?“ 顺着这个稚嫩的声音望去,是一个来买烤鱼的小童,被烤鱼的烟气熏得眼睛处口水直流。 小童旁边一个质朴的男人赶紧训斥,”别乱说,叫姐姐。“ 第120章 与那边留了一点联系 莲华问的唐突,其中一位华服老人的随从瞪眼正欲喝斥,一旁荆少卿抢先介绍,“师妹,你来都城来的晚,彼时国师大人尚在闭关,所以你不识得。这位正是贺大人。” 好家伙,就是你伙同我那便宜老爹给我弄这来的啊?莲华对那位身着赤色锦衣的老人抱拳行礼,“原来是国师老爷子,是晚辈失礼了。” “姑娘莫要紧张,听闻诸葛老弟搞了个公厨外办,听着新鲜,就来看看,可不要嫌老夫叨扰。” 知道还说,年纪一大把了,凑什么热闹?这一大早的,给我这小小后厨搞得跟赶集一样你来我往的。莲华心里一个劲儿吐槽,面上却一点不显,只道不敢,客套几句转向另一人,“那另一位是——?” 荆少卿:…… 看荆少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莲华眨巴眨巴眼,合着你不知道啊? “当今江湖上,年事已高却还能散发出如此强大气息的高手,我知道的,只有游龙会老爷子刘三爷。只是……”荆少卿不是不知道,根据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也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关键他实在想不通国师怎么和这人扯上关系的。 两个老头虽然看上去年事已高,但都神清体健、精神矍铄,尤其刘三爷,别看穿的朴素,但神光内敛、气定神闲,仿佛一座隐隐散发着高温的锅炉般不容忽视,能坐游龙会头把交椅,确非浪得虚名。 所以莲华哪顾得上荆少卿的只是,这种超级大佬,自然是要好好联络感情的,赶紧上前给两位老人斟茶,“我何德何能,一个小小的公厨,同时迎来两位贵客,地方粗陋、招待不周,还请两位老人家见谅。不过茶却是不错,我亲自尝的,包准没错!” 俩老头喝了茶,仍是含笑看着莲华。 莲华顿觉亚历山大,有事说事,没事你们坐着玩儿着,这么盯着我几个意思?无奈,只好尬笑着做打破沉默的那个人了,“两位老人家,你们玩着,有事儿就吩咐,我研究下新菜。” “把姑娘给看恼了。”刘三爷率先放下茶盏,乐呵呵看向国师,“贺老,咱俩之间你年长,你先说吧。” “好,老夫也倚老卖老一回。”贺国师转着手里的紫檀手串,慈蔼地看向莲华,“小友,可还习惯?” 莲华内心一颤,问的话虽然简单,但寓意绝不简单。她能清晰感觉到,国师是知道自己从别的地方穿越来此的,故意如此发问,否则以自己如今炙手可热的身份,问习不习惯,不是没话找话嘛?而且自己会来伍朝也是这人和诸葛靖一手操办的,看样子,此人知道的内情不少——来了伍朝那么久,终于遇到传说级的老妖怪了。 莲华自嘲地勾起嘴角,“既来之则安之,命由天定,我只管自强不息罢了。” 贺国师闻言微怔,随即点头,“老夫亦是承天所授,为了伍朝福祉,不得已而为之,就是苦了小友了。怕小友不习惯,与那边留了一点联系,只是老夫渐渐年老力衰,恐以后再难维系,盼小友谅解。” 莲华心里豁然开朗——合理了,这就合理了,玲珑猫那家伙为啥能虚空招现代的东西过来,原来是国师的手笔,好家伙,这什么古代大法师,现代科技都望尘莫及啊!等等,国师这么说,莫非很快玲珑猫的特殊能力也要消失了?这可得尽快告知玲珑猫,在截止日期前多囤点货。 想到这些时日以来享受的异空间福利,莲华赶紧行礼道:“您老想的周到,这点联系帮了大忙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像说谜语一般,一旁的刘三爷和荆少卿听得直眉头直皱。 国师却仍不管不顾,“小友聪慧过人,又有一身本事,在伍朝大有作为。但若顾念往昔,可择日到老夫府中一叙。” 莲华心中大为感动,国师这么说,要么是莲华在此的使命已完成了,要么是估计自身时日无多,反正言下之意是可以送莲华穿回去了。其实国师大可以什么都不说让日子寻常过,即便他真的亡故,莲华也不可能找出什么线索,毕竟这种魔法一样的能力,现代人如何搞得懂? 正欲答话,国师已拿起茶盏低头品起了茶,这动作,已然是单方面中止对话了。 “该我啦!”旁边刘三爷虽然对国师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但老人精如何不懂谈话节奏?“莲华小友,老夫此来,是问你借一样东西。” 嘶~这话讲的,怎么那么像曹丞相要搞事的节奏?莲华还没从和国师对话的情绪里恢复,就听到这么一句,心骤凉,立马答道:“不借!您老比我年长许多,可不兴以大欺小。国师老人家可在这,我们六扇门也不是吃素的,您做事可三思啊!” 刘三爷拉下脸,“你这小友,老夫还没说借什么,怎么就给拒绝了?” 莲华已经悄悄把手放在腿边准备随时掏枪了,这种超级高手要自己小命还不是手到擒来,唯有转轮手枪来个出其不意搏一把了,可是她实在想不出有谁能让这种级别的大佬来杀自己,“您要是有借有还的,我考虑下,若是想借了不还,那还是不用说出来了。” 小主, “嘿嘿,有趣。”刘三爷不怒反笑,“你怎知老夫还不还?” 卧槽,真当我小时候《三国演义》白看的是吧?接下来不就是借头一用的环节了? 莲华全神戒备,一旁的荆少卿也觉得不对劲了,迈前一步低声问道:“前辈?” 荆少卿不动作还好,他一动,刘三爷动得比谁都快。 莲华眼都还没眨一下,刘三爷已欺到身前,想拔枪,却感到周身被对方气劲所封,难动分毫,生死之间杀手的本能爆发,足尖运劲硬生生往后跳开避让。 刘三爷微咦一声,却根本不给莲华喘息之机,闪身跟上,爪上运劲捏住莲华脉门,一把就将莲华扯到自己肩上扛住,然后大笑着展开游龙般身法腾空而去。 荆少卿赶上前时仍慢了半拍,心内大骇,急冲国师抱拳道:“贺大人!” 刘三爷早几个起落消失在屋顶,唯有洪钟般声音传来,“莫要慌乱,老夫送小友一桩好事,五日后自见分晓。” “你小子,平日子闷葫芦一个,看不出倒是精明,懂得找老夫帮忙!”国师好笑的放下茶盏,对荆少卿点点头,“放宽心,那刘老三若是对小友不利,老夫第一个不答应。他若是存了歹心,老夫能带他来?也算是给诸葛靖那小子个教训,谁让他把宝贝闺女捂那么严实?” “可是……”回想着莲华那如临大敌的样子,荆少卿一百个不放心,又不敢和国师顶嘴,“她若是……” “若是什么?快去跟你家大人禀报吧。”国师含笑看着荆少卿,仿佛早看穿对方的小心思,“你们年轻一辈的事,你们自己折腾,老夫上年纪了,懒得管。回府!” 荆少卿面上微红,能做到名捕哪个头脑会是不好的?从“宝贝闺女捂那么严实”一句他就隐隐有感,莲华是被掳去搞终生大事了,再结合国师的态度,看样子这感觉八九不离十。问题刚才一过招,他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刘三爷的对手,所以才恳请国师出手,没想到对方一眼看穿自己之所以着急,是对莲华有意。事到如今,追上也是徒劳,还真就如国师所说,赶紧去跟诸葛靖禀报才是。 这边莲华看着各式各样屋脊在眼前一点点变远,突然有点犯恶心——不是,怎么还晕机了?这也不是飞机啊!心里一边对自己的娇弱感到无语,一边强忍着。 “你这女娃儿,让人捉摸不透,刚才怕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又乖巧得紧。”刘三爷正腾身赶路,感觉像扛了个猫儿似的,忍不住搭话。 “唔~不行了!您老要有能歇的地,放下让我缓缓,想吐……” 刘三爷:…… 好在刘三爷轻功了得,起起落落有如御风飞行,倏忽间便出了城,落在一片林边。 莲华落地什么也顾不上,靠着一颗大树狠狠呕了几口。 “莲华丫头,老夫……”刘三爷看着心疼,语气温和不少,“老夫没想这么折腾你,得罪了。” 莲华靠着大树,呼了几口浊气,“您老别这么说,是我福浅缘薄,有机会能近距离感受您老的绝顶轻功,却没那命好好观摩。” 刘三爷腰间解出水袋递给莲华,“老夫算是知道为什么老有人惦念着你了,就凭这几句话,就知道你这心善,比民间传的那些个你的奇闻异事靠谱多了!” 莲华赶紧摆手,“不管您老要带我去见谁,接下来的路咱们能换个法子走吗?” 刘三爷愣了愣,“没事,等你歇够了我们再启程。” “不是!”莲华喝了口水,镇定下来,“不是看不上您老的轻功,实在是那个姿势,您越快,风吹得我屁屁越凉,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导致我犯恶心的,您大概不知道,女子下体是不能受凉的。” “你……你平日就这么说话的吗?”别说刘三爷不知道这话的真假了,就是假的,他也不好再折腾,毕竟自己扛着一个妙龄女子在那风驰电掣的,那人却是屁股凉飕飕,说出来实在不好听。但他心里也着实接受不了一个未出闺阁的女子一开口就直接屁股的,半点不忌讳,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莲华心里嘿嘿一乐,老登,没见过这种招式吧?带节奏就没怕过谁,再吃我一招,“可不是吗?自小就没双亲教育,还在紫霞舫那大染缸里泡到大,入了江湖接触的也都是些糙人,又没人疼我,当然有话直说,谁会有功夫细品我这种小女子扭扭捏捏词不达意的话?就像刚才,我不说清楚,您老这如龙一般的高人能罢休吗?” 话一撂出来,合情合理,刘三爷思之愧疚不已,“好啦好啦,是老夫思虑不周,可都城六扇门岂是易与之辈?老夫也是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给你赔不是了。后面的路程老夫另作安排便是。” 嘿嘿,拿捏!莲华见好就收,“谢三爷爷的体恤!只是这一走,估计要花不少时日,我那新菜也做不了了。” 刘三爷莞尔,“你这丫头,老夫还能害你不成?此去就是送你一桩好姻缘,到时你再感谢老夫不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真的假的?什么人能请得动您老啊?”莲华故作惊讶,“您老给我说说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刘三爷嘿嘿一笑,“见了面自然就知道了。” 靠!卖什么关子嘛!莲华心里跟小猫挠似的,却也知道对方决计不会说了,只好点点头,“行吧,我可话说在前面哦,他若不满我的意,您这情我可就不领了,到时候您不准对我生气。”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能入老夫眼的人,错不了!”想到这个人,刘三爷慈爱不少,显是对此人颇为喜爱。 他自怀中摸出一枝响箭甩至空中,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就驶到林边,“上车吧丫头,还有不少路要赶呢。” 这边莲华上车跟着刘三爷去了,那边诸葛靖听了荆少卿的报告脸黑如炭。 “六鬼……那刹那六个呢?跟没跟上?” “以刘三爷的修为,让令狐去也难跟上,何况刹那几人?” “哼!”诸葛靖将书案上的公文扫落在地,“这贺老儿,好生不晓事!去看看便去看看,如何将游龙会那老匹夫也给带了去?” 荆少卿和随侍在旁的人俱都跪下恳请息怒,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都起来吧,这事本就与你们无关。”诸葛靖却平复下来,情绪恢复之快,叫人难以揣测,“少卿,太师真跟你说此去无碍?” “属下句句属实,国师确以性命担保师妹无事。” “这老货……罢了罢了,莲华丫头也不是他二人轻易能拿捏得住的。既然无危险,便做无事吧。封锁消息,若让人知道六扇门的人被掳走了,老夫脸面如何摆放?再有,派人速去查访,刘三爷是在为何人牵线搭桥,一把老骨头了,还那么能折腾。” 宫内幸帝是最晚得到消息的,这边还在处理着紫霞舫门人来都城的事,一回头莲华被掳走了,而且还是三日后才得知,那个气啊——朕认准的人,朕还没下手呢,一帮江湖登徒子你们倒先配上了!关键这事儿怎么三日后才来报啊?不用说,偷跟莲华一线的耳目,统统罚了一遍。以往的帝王龙颜震怒,上刑抄斩家常便饭,但幸帝只是罚了这帮人俸禄外加板子,足见其仁厚。 为什么幸帝这边信息慢了?是宇文安明和令狐珏搞的事,那夜看莲华回六扇门独自伤心,二人一查,得知是与幸帝接触后,也不管什么情况,反正账算幸帝头上。但幸帝乃一国之君,二人自是无法因心里那点男女私情寻其晦气,可让莲华这边的信息没那么快到幸帝那边却手到擒来,既偷摸打了幸帝的手,也是对莲华的保护。 第121章 我这么乖巧懂事一小美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莲华被掳走的消息被封锁,所以对从紫霞舫来都城问罪的众人毫无影响,即便知道了也不要紧,因为她们的目标除了莲华还有玲珑猫。 紫霞舫众人虽车马劳顿,眼看都城在即,也渐渐兴奋起来。 玲珑猫退位后,驭风长老无心争夺掌门之位,所以没有出现权力让夺时门人相残的闹剧,驭云长老理所当然接任。两位长老功力在伯仲间,驭云长老也给足了面子,让驭风长老升任副掌门。 这次出行,就是驭云牵头,正副两位掌门齐出,带着一批精挑细选的弟子,到都城贺玲珑猫升官的。理由听着很正当,但不论是宫里还是六扇门,早就探明这帮人没安好心——江湖中谁不知道玲珑猫是因丢失了紫霞秘籍才卸任的?可她在垣城一战,一招抹杀了敌军两万人,这要不是紫霞神功之威,谁信啊? 反正驭云是不信的,好你个玲珑猫,掌门的位子都不坐了,还用镇派神功去外面功成名就是吧?别以为卸任了就和江湖没关系了!就算你那一出是为国为民,那莲华都被逐出师门了,跟着你突然就上天入地,你敢说没将神功传授于她?传功于弃徒,这不该被问责?若是之前,驭云心里还是有些虚的,虽然自己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但毕竟和玲珑猫还有些差距,现在听闻其用功过度天天跟病猫一样躺床上,自是胆壮,这才带弟子们前往都城。 而驭风这边,比起秘籍,更想见见莲华,她实在想不通莲华脱离门派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会儿说是在都城做菜作诗,一会儿又传得到将军府的看重,再不久直接成六扇门名捕了!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身份变得如此之快,叫人咋舌,尤其在走了那条玲珑猫和莲华修的路以后,她实在很想看看这个之前一直不出彩的老弟子是不是真的跟门内弟子们传的一样,被什么妖魔附身了,不然谁能解释得清楚,在门内勤勤恳恳待了几十年一直很平庸的底层弟子,被逐出门派后不到一年就能文能武名动天下,这不等于在说,门内诸人都是不识金镶玉的蠢货吗?尤其自己作为人家师父那么多年,自问没什么对不起莲华的,可这些事真就件件打自己老脸,一开始还觉得是自己手下弟子争气挺高兴,但随着莲华声名日显,味儿就渐渐不对了。所以此番跟着去都城,就是要把事给讲个清楚。 两位掌门虽然各怀心思,但去都城的想法是一致的,大方向上没什么分歧,所以一路上挺顺利,沿途偶有肖想这帮大美女的浪荡子来惹事,也都被一一收拾了。 然而她们顺风顺水的好运在离都城不远的地方搁浅了,才到都城外围的一个小村子,就听得说山崩了,往都城的路直接被掩盖得连妈都认不出来,等朝廷派人来清理好,那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偏偏从南往北上,就这么一条路,若想绕过去,至少得花二十来天。 驭云鼻子都气歪了,好端端的,也没发山洪,怎么就突然山崩了?和驭风商量了几日,这才决定,她们俩运功直接飞过去,其余弟子就在村里待命,等道路清理出来了再往都城去会合。 也不知是不是商量了几日耽搁时间长了,二人来到险要处正欲赶路,村里弟子就追来报告,几个与紫霞舫有旧怨的帮派寻了过来生事,好手众多,已捉走不少弟子,望掌门速去救援。 二人急忙折返,那帮人却乖滑得紧,一见她们回援,立马往深山撤去。 这次带出来的都是门内好手,若就这么折在这,紫霞舫之后恐要元气大伤。为救弟子,不得已,二人只好先救弟子要紧。 都城皇宫里,幸帝听着报告感慨道:“朕虽然听闻尹太启‘论武者’之名,但并未亲见其能,所以忌惮的还是玲珑猫。如今看来,真正可怕的是她背后的尹太启,随便一抬手就引发了一场山崩,还能不伤及无辜,岂是寻常玄劲高手能做到的?” 幸帝言语里虽有忌惮之意,却因为其人帮的是莲华,所以面带喜色。孙公公得见,矮身夸道:“小的以为,诸葛大人的手段更胜一筹,只将这帮人的行踪透露给与其有过节的帮派,立刻就把她们给拖住了。” “能有他们为朕分忧,实在快慰。” “如此一来,陛下这边的准备该是用不上了,小的叫他们撤了?” “不急。”幸帝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且看这帮人最后是什么打算。” 那边闹得热闹,莲华这边则是颠得浑身不自在。 “我说三爷爷,您好歹是会长,能不这么抠门嘛?那么远的路,准备个好点的马车呗,这颠的我,骨头都快跟散架了似的,真亏您老熬得住。” 刘三爷心里好笑,面上不显,“还不是你这丫头娇嫩,偏要改坐马车,要不然,按老夫的来去自如的本事,早就到地方了。我这把老骨头都没抱怨,你倒不满意了?” 尽管对方说的有理,莲华该杠还得杠,“您老干嘛要抱怨?内力一运,这点颠簸也就给您打磨打磨功力而已。但是您想,您一会之长,何等人物,出行坐这小破马车,像话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三爷如老僧坐定,丝毫不为所动,“老夫乐意。” “抠就抠呗,讲得这么任性……”莲华瘪着嘴小声嘀咕。 看莲华跟个小狗一样哼唧哼唧的,刘三爷忍不住逗她,“哎,丫头,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害怕?害怕什么?”莲华一个大白眼飞出去,穿越到一个陌生的时代,既没法预知历史走向引领风骚,又不能开挂战天斗地,这样的经历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接受了,虽然是被迫的,还有比这更可害怕的吗? “不怕老夫害你?” “您这么慈眉善目一老人家,我这么乖巧懂事一小美女,您是怎么想的,把二者凑到一起能说出如此吓死老百姓的话?” 刘三爷哑然失笑,“你这丫头着实有趣,之前听到说书的讲关于你的段子,看似离经叛道,实则自有一番用意,出人意料却趣味多多。这几日亲眼得见,还真是妙语连珠,比那些成天把圣贤话挂在嘴边的人有趣得多,也不枉老夫走这一遭。” “得了吧,夸得再好,您老还不是说掳就掳了?”莲华拄着腮帮,“也不为人家的闺阁清誉想想,扛起来就往外跑,还要用上您的盖世轻功,吹的人屁屁凉飕飕。” 刘三爷突然就笑不出了,只能看到他唇上的胡子连续颤动着,显是内心颇有一番挣扎,“丫头,咱以后能不说这事儿了吗?” “啊?啥事儿啊?”莲华一脸茫然明知故问。 “就……就是你那屁……屁股的事……” “你……你平日里就这么说话的吗?”莲华刻意学着那日刘三爷难以接受的语气。 刘三爷初是恼怒,缓了缓品过味来,释怀笑了。 莲华则高深一笑,“现在您老明白了吧?咱们江湖中人,讲的就是一个自然而然,想说啥的时候就直说,哪那么多清规戒律束手束脚的,使我不得开心颜?” “你这丫头……倒叫老夫开了眼,难怪我那手下对你推崇备至。” “谁啊?该不会这次去见的就是这个手下吧?” 刘三爷瞄了莲华一眼,神秘一笑,“莫要费力气猜了,见了便知晓。” “是是是!”莲华继续拄着腮帮百无聊赖,这时有个手机多好?打不了原神,放个歌听听都好啊,否则一旦沉静下来,自己又会去想些不开心的事,比如穿越前华语乐坛那些情歌毒害了多少懵懂的80后,自己傻乎乎的校园生活,以及进入社会后虽闯出些名堂最终也不过尔尔的前尘往事,真就消极到绝望。 “唉!” “丫头,怎么好好的叹气了?” “没什么,突然想听曲了。” 刘三爷:??? 良久,刘三爷哼起一首曲子,曲子古朴悠扬,起伏沉稳平缓,尽管和他苍老的声音不太搭,但他却唱的很投入,仿佛晨钟暮鼓,声声飘飞于天地。 一曲终了,刘三爷得意地看向莲华,“丫头,如何啊?” 莲华:zzz 刘三爷:…… 莲华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也不知是夜里黑还是刘三爷脸比较黑,莲华觉得刘三爷整个人比之前暗淡了。 伸了个懒腰,莲华砸吧砸吧嘴,“三爷爷,您饿了没?”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 莲华回想了一下发生了什么,旋即乐了,“哎呀~您不能怪我嘛!我才多大,哪懂欣赏您这种一身阅历的大佬享受的曲子?什么大音希声,什么余音绕梁,我一个小辈不懂这些,听迷糊了犯困这属于正常的嘛!” 听莲华这么解释,刘三爷心里好受了些,摸出烟袋在手上搁着,莲华赶紧狗腿地上前替对方点燃,待得第一口烟缓缓弥散开,刘三爷才斜睨着莲华,“这么说,是老夫的曲子唱高了?” 莲华正欲顺着说高,但是一想,这么一来咱的彩虹屁岂不是被这老小子拿捏了?于是眼珠一转正色道:“高不高的,我都没听懂,哪评论得了?但我能睡着,说明这样的曲子我是连门道都没摸到,更别提跟您老一样品其中三昧了。这不就是,跟您老还差得远呢嘛!” 刘三爷纵横江湖一辈子,什么花招没见过?可就没遇到还能这么接中国话的,半晌,才闷闷道:“你这丫头,鬼精鬼灵的……” 听着像是抱怨,但看到默默递过来的干粮袋,莲华就知道刘三爷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还没打开干粮袋呢,马车就停了。 刘三爷将眼袋探到马车外磕了磕,“不用啃干粮啦,到地儿了!你还挺有口福的。” “谢天谢地,我的老骨头哟~”莲华赶紧下车做了几个拉伸,“总算能好好睡觉了!” 刘三爷:你不是才睡醒吗? 一处农家庄园,地方不大,但胜在精巧。 夜里也看得不太清,深秋夜风还凉,莲华也管不得到底谁要见自己了,径直越过几个门卫,上前敲门,“开门开门,刑部送温暖!” 其余人:…… 刘三爷赶紧制止,“你瞎喊什么?别把官府的人给招来了!” 小主, 莲华瞅着对方,扯着六扇门腰牌的绳子,在手里转出花来,“真没看出来,您老还会怕官府的人啊?” 几个门卫大眼瞪小眼,连向刘三爷施礼都忘了。 “你……”刘三爷自知理亏,不由撒气到自己这几个手下身上,“几个呆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门请名捕进去啊!”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正要开门,门墙内一把声音传来,“莲华妹子,真的是你啊?” 嘶~这声音,听着是熟人啊——莲华此时有点尴尬,听声音她能感觉到自己认识,可是要说是谁她又想不起名字了。 原本想贫一下嘴的,可经历了几天马车颠簸,莲华实在没那状态了,只好避重就轻,“哎~别套近乎,我可不吃这套!掳都被你掳来了,装什么惊喜?” 门开处,三四个大汉挤做一团迎上前,借着灯火的光,莲华看到对方脸上的刀疤,这才一下想起来,“咦,周兴大哥?还有几位大哥,你们都在这啊?” 为首的正是周兴,其余几人也都是熟面孔,正是自己刚离开紫霞舫那会儿,在驿站边密林遇到的游龙帮众人。 周兴乐呵呵道:“我一听声音就认出来了,准是莲华妹子!哎呀,我说什么事把大家调过来,原来宴请的是你啊!” 宴请?不是相亲么?莲华一头雾水看向刘三爷。 刘三爷黑着脸不作声。 众人这才想起来帮主在此,赶紧先行见礼。 刘三爷微微点头,然后迈开大步往里面去了,众人纷纷退避两旁,一派之主威风尽显。 莲华跟着进了门,撇撇嘴,小声嘀咕,“真能装。” 也不知刘三爷有没有听到,只见他步子微顿,沉声道:“把人给我看好了,若是走脱了,一律按帮规处置!”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莲华被掳走的消息被封锁,所以对从紫霞舫来都城问罪的众人毫无影响,即便知道了也不要紧,因为她们的目标除了莲华还有玲珑猫。 紫霞舫众人虽车马劳顿,眼看都城在即,也渐渐兴奋起来。 玲珑猫退位后,驭风长老无心争夺掌门之位,所以没有出现权力让夺时门人相残的闹剧,驭云长老理所当然接任。两位长老功力在伯仲间,驭云长老也给足了面子,让驭风长老升任副掌门。 这次出行,就是驭云牵头,正副两位掌门齐出,带着一批精挑细选的弟子,到都城贺玲珑猫升官的。理由听着很正当,但不论是宫里还是六扇门,早就探明这帮人没安好心——江湖中谁不知道玲珑猫是因丢失了紫霞秘籍才卸任的?可她在垣城一战,一招抹杀了敌军两万人,这要不是紫霞神功之威,谁信啊? 反正驭云是不信的,好你个玲珑猫,掌门的位子都不坐了,还用镇派神功去外面功成名就是吧?别以为卸任了就和江湖没关系了!就算你那一出是为国为民,那莲华都被逐出师门了,跟着你突然就上天入地,你敢说没将神功传授于她?传功于弃徒,这不该被问责?若是之前,驭云心里还是有些虚的,虽然自己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但毕竟和玲珑猫还有些差距,现在听闻其用功过度天天跟病猫一样躺床上,自是胆壮,这才带弟子们前往都城。 而驭风这边,比起秘籍,更想见见莲华,她实在想不通莲华脱离门派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会儿说是在都城做菜作诗,一会儿又传得到将军府的看重,再不久直接成六扇门名捕了!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身份变得如此之快,叫人咋舌,尤其在走了那条玲珑猫和莲华修的路以后,她实在很想看看这个之前一直不出彩的老弟子是不是真的跟门内弟子们传的一样,被什么妖魔附身了,不然谁能解释得清楚,在门内勤勤恳恳待了几十年一直很平庸的底层弟子,被逐出门派后不到一年就能文能武名动天下,这不等于在说,门内诸人都是不识金镶玉的蠢货吗?尤其自己作为人家师父那么多年,自问没什么对不起莲华的,可这些事真就件件打自己老脸,一开始还觉得是自己手下弟子争气挺高兴,但随着莲华声名日显,味儿就渐渐不对了。所以此番跟着去都城,就是要把事给讲个清楚。 两位掌门虽然各怀心思,但去都城的想法是一致的,大方向上没什么分歧,所以一路上挺顺利,沿途偶有肖想这帮大美女的浪荡子来惹事,也都被一一收拾了。 然而她们顺风顺水的好运在离都城不远的地方搁浅了,才到都城外围的一个小村子,就听得说山崩了,往都城的路直接被掩盖得连妈都认不出来,等朝廷派人来清理好,那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偏偏从南往北上,就这么一条路,若想绕过去,至少得花二十来天。 驭云鼻子都气歪了,好端端的,也没发山洪,怎么就突然山崩了?和驭风商量了几日,这才决定,她们俩运功直接飞过去,其余弟子就在村里待命,等道路清理出来了再往都城去会合。 也不知是不是商量了几日耽搁时间长了,二人来到险要处正欲赶路,村里弟子就追来报告,几个与紫霞舫有旧怨的帮派寻了过来生事,好手众多,已捉走不少弟子,望掌门速去救援。 二人急忙折返,那帮人却乖滑得紧,一见她们回援,立马往深山撤去。 这次带出来的都是门内好手,若就这么折在这,紫霞舫之后恐要元气大伤。为救弟子,不得已,二人只好先救弟子要紧。 都城皇宫里,幸帝听着报告感慨道:“朕虽然听闻尹太启‘论武者’之名,但并未亲见其能,所以忌惮的还是玲珑猫。如今看来,真正可怕的是她背后的尹太启,随便一抬手就引发了一场山崩,还能不伤及无辜,岂是寻常玄劲高手能做到的?” 幸帝言语里虽有忌惮之意,却因为其人帮的是莲华,所以面带喜色。孙公公得见,矮身夸道:“小的以为,诸葛大人的手段更胜一筹,只将这帮人的行踪透露给与其有过节的帮派,立刻就把她们给拖住了。” “能有他们为朕分忧,实在快慰。” “如此一来,陛下这边的准备该是用不上了,小的叫他们撤了?” “不急。”幸帝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且看这帮人最后是什么打算。” 那边闹得热闹,莲华这边则是颠得浑身不自在。 “我说三爷爷,您好歹是会长,能不这么抠门嘛?那么远的路,准备个好点的马车呗,这颠的我,骨头都快跟散架了似的,真亏您老熬得住。” 刘三爷心里好笑,面上不显,“还不是你这丫头娇嫩,偏要改坐马车,要不然,按老夫的来去自如的本事,早就到地方了。我这把老骨头都没抱怨,你倒不满意了?” 尽管对方说的有理,莲华该杠还得杠,“您老干嘛要抱怨?内力一运,这点颠簸也就给您打磨打磨功力而已。但是您想,您一会之长,何等人物,出行坐这小破马车,像话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三爷如老僧坐定,丝毫不为所动,“老夫乐意。” “抠就抠呗,讲得这么任性……”莲华瘪着嘴小声嘀咕。 看莲华跟个小狗一样哼唧哼唧的,刘三爷忍不住逗她,“哎,丫头,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害怕?害怕什么?”莲华一个大白眼飞出去,穿越到一个陌生的时代,既没法预知历史走向引领风骚,又不能开挂战天斗地,这样的经历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接受了,虽然是被迫的,还有比这更可害怕的吗? “不怕老夫害你?” “您这么慈眉善目一老人家,我这么乖巧懂事一小美女,您是怎么想的,把二者凑到一起能说出如此吓死老百姓的话?” 刘三爷哑然失笑,“你这丫头着实有趣,之前听到说书的讲关于你的段子,看似离经叛道,实则自有一番用意,出人意料却趣味多多。这几日亲眼得见,还真是妙语连珠,比那些成天把圣贤话挂在嘴边的人有趣得多,也不枉老夫走这一遭。” “得了吧,夸得再好,您老还不是说掳就掳了?”莲华拄着腮帮,“也不为人家的闺阁清誉想想,扛起来就往外跑,还要用上您的盖世轻功,吹的人屁屁凉飕飕。” 刘三爷突然就笑不出了,只能看到他唇上的胡子连续颤动着,显是内心颇有一番挣扎,“丫头,咱以后能不说这事儿了吗?” “啊?啥事儿啊?”莲华一脸茫然明知故问。 “就……就是你那屁……屁股的事……” “你……你平日里就这么说话的吗?”莲华刻意学着那日刘三爷难以接受的语气。 刘三爷初是恼怒,缓了缓品过味来,释怀笑了。 莲华则高深一笑,“现在您老明白了吧?咱们江湖中人,讲的就是一个自然而然,想说啥的时候就直说,哪那么多清规戒律束手束脚的,使我不得开心颜?” “你这丫头……倒叫老夫开了眼,难怪我那手下对你推崇备至。” “谁啊?该不会这次去见的就是这个手下吧?” 刘三爷瞄了莲华一眼,神秘一笑,“莫要费力气猜了,见了便知晓。” “是是是!”莲华继续拄着腮帮百无聊赖,这时有个手机多好?打不了原神,放个歌听听都好啊,否则一旦沉静下来,自己又会去想些不开心的事,比如穿越前华语乐坛那些情歌毒害了多少懵懂的80后,自己傻乎乎的校园生活,以及进入社会后虽闯出些名堂最终也不过尔尔的前尘往事,真就消极到绝望。 “唉!” “丫头,怎么好好的叹气了?” “没什么,突然想听曲了。” 刘三爷:??? 良久,刘三爷哼起一首曲子,曲子古朴悠扬,起伏沉稳平缓,尽管和他苍老的声音不太搭,但他却唱的很投入,仿佛晨钟暮鼓,声声飘飞于天地。 一曲终了,刘三爷得意地看向莲华,“丫头,如何啊?” 莲华:zzz 刘三爷:…… 莲华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也不知是夜里黑还是刘三爷脸比较黑,莲华觉得刘三爷整个人比之前暗淡了。 伸了个懒腰,莲华砸吧砸吧嘴,“三爷爷,您饿了没?”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 莲华回想了一下发生了什么,旋即乐了,“哎呀~您不能怪我嘛!我才多大,哪懂欣赏您这种一身阅历的大佬享受的曲子?什么大音希声,什么余音绕梁,我一个小辈不懂这些,听迷糊了犯困这属于正常的嘛!” 听莲华这么解释,刘三爷心里好受了些,摸出烟袋在手上搁着,莲华赶紧狗腿地上前替对方点燃,待得第一口烟缓缓弥散开,刘三爷才斜睨着莲华,“这么说,是老夫的曲子唱高了?” 莲华正欲顺着说高,但是一想,这么一来咱的彩虹屁岂不是被这老小子拿捏了?于是眼珠一转正色道:“高不高的,我都没听懂,哪评论得了?但我能睡着,说明这样的曲子我是连门道都没摸到,更别提跟您老一样品其中三昧了。这不就是,跟您老还差得远呢嘛!” 刘三爷纵横江湖一辈子,什么花招没见过?可就没遇到还能这么接中国话的,半晌,才闷闷道:“你这丫头,鬼精鬼灵的……” 听着像是抱怨,但看到默默递过来的干粮袋,莲华就知道刘三爷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还没打开干粮袋呢,马车就停了。 刘三爷将眼袋探到马车外磕了磕,“不用啃干粮啦,到地儿了!你还挺有口福的。” “谢天谢地,我的老骨头哟~”莲华赶紧下车做了几个拉伸,“总算能好好睡觉了!” 刘三爷:你不是才睡醒吗? 一处农家庄园,地方不大,但胜在精巧。 夜里也看得不太清,深秋夜风还凉,莲华也管不得到底谁要见自己了,径直越过几个门卫,上前敲门,“开门开门,刑部送温暖!” 其余人:…… 刘三爷赶紧制止,“你瞎喊什么?别把官府的人给招来了!” 小主, 莲华瞅着对方,扯着六扇门腰牌的绳子,在手里转出花来,“真没看出来,您老还会怕官府的人啊?” 几个门卫大眼瞪小眼,连向刘三爷施礼都忘了。 “你……”刘三爷自知理亏,不由撒气到自己这几个手下身上,“几个呆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门请名捕进去啊!”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正要开门,门墙内一把声音传来,“莲华妹子,真的是你啊?” 嘶~这声音,听着是熟人啊——莲华此时有点尴尬,听声音她能感觉到自己认识,可是要说是谁她又想不起名字了。 原本想贫一下嘴的,可经历了几天马车颠簸,莲华实在没那状态了,只好避重就轻,“哎~别套近乎,我可不吃这套!掳都被你掳来了,装什么惊喜?” 门开处,三四个大汉挤做一团迎上前,借着灯火的光,莲华看到对方脸上的刀疤,这才一下想起来,“咦,周兴大哥?还有几位大哥,你们都在这啊?” 为首的正是周兴,其余几人也都是熟面孔,正是自己刚离开紫霞舫那会儿,在驿站边密林遇到的游龙帮众人。 周兴乐呵呵道:“我一听声音就认出来了,准是莲华妹子!哎呀,我说什么事把大家调过来,原来宴请的是你啊!” 宴请?不是相亲么?莲华一头雾水看向刘三爷。 刘三爷黑着脸不作声。 众人这才想起来帮主在此,赶紧先行见礼。 刘三爷微微点头,然后迈开大步往里面去了,众人纷纷退避两旁,一派之主威风尽显。 莲华跟着进了门,撇撇嘴,小声嘀咕,“真能装。” 也不知刘三爷有没有听到,只见他步子微顿,沉声道:“把人给我看好了,若是走脱了,一律按帮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