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在怂途》
1. 我男朋友有病1
曲泽悠悠转醒,只觉头脑昏沉,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
头顶冷白色的灯光直直刺下,无情地扎进他的眼眸,他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遮挡,却惊觉自己的身体仿若被定住一般,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
刹那间,恐惧如潮水般迅速将他淹没。他瞪大双眼,急切地环顾四周。灯光太过刺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但此刻他全然顾不上这些,只想弄清楚自己是什么状况。
目光所及之处,唯有一片冰冷的银白墙壁,平整光滑,没有一丝可供辨认的标记。
这死寂的环境,让他的心底涌起一阵寒意,难道他是被某个神秘的地下组织绑架了?
曲泽拼命地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终于,他抓住了最后一丝残留的记忆——放在床头的水杯。
难道是那杯水出了问题?
就在他满心狐疑之际,正对着他的墙壁打开一道门,悄然无声。
一个身影缓缓走进来,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确丈量,带着一种特别的节奏感。
看清来人,曲泽瞪大双眼。他下意识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肌肉仿佛失去了控制,无论怎样用力,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来人一步步走近,直至走到他的床前,微微俯身,遮住了头顶那令人目眩的灯光。
“怎么哭了呢?”谭际为低头吻去曲泽眼角的湿意,随后幽幽一叹,“我不想让你疼的。”
谭际为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曲泽却只觉不安,他试图张嘴回应,然而喉咙却像被死死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舌尖在干涩的口腔中徒劳地动弹了一下。
谭际为并未理会曲泽的挣扎,直起身来,在床头的位置开始忙碌起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又刺耳,一下一下,仿佛敲在曲泽的心尖上。
曲泽与谭际为相识八年,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再熟悉不过,仅凭这声音,他便知道谭际为在摆弄什么。
紧接着,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消毒剂味道,刺鼻的气息预示着危险的来临,曲泽拼了命地挣扎,额头青筋暴起。
“药效还没过,没用的。”谭际为的声音平静到诡异。
曲泽的目光落在谭际为手中那明晃晃的剪刀上,那锋利的刀刃在冷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曲泽的心瞬间如坠冰窖,一点点沉了下去。
谭际为手持剪刀,动作轻柔地剪开曲泽的裤子,细心地给他做了消毒。
随后,他拿起手术刀,正要动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将床头缓缓升高。
“阿泽,你曾经说过,最喜欢看我用手术刀的样子。”谭际为笑了一下,语气温柔,像是最最贴心的爱人,“这样,你就可以看到了。”
谭际为抚摸着曲泽的膝盖:“放心,我技术很好。”
「别,不要!」曲泽在心底声嘶力竭地呐喊,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术刀划开皮肉。
谭际为的手法娴熟而又精准,灵活地将膝盖骨上面附着的皮肉一点点分离。
“阿泽,不要怪我。”谭际为一边操作,一边喃喃自语,声音飘忽不定,“说好永远在一起的,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你不是想分手吗?那我就让你永远也走不了,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看到我的义肢你很扫兴吧?”谭际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但那又怎样,我不能没有你。”
他的话语如同破碎的拼图,颠三倒四。
“阿泽,我爱你啊。”谭际为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我没办法了,都是你逼我的。”
“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谭际为抬头看向曲泽,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等待一个回应。然而曲泽却只能躺在那里,喉结滚动,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想闭上双眼,可眼睛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定住,只能一眨不眨地看着谭际为发疯。
于是,他就看到自己坚硬的膝盖骨被谭际为轻巧地撬开,剥离。
“看,多么漂亮。阿泽,这真是我看过的最完美的膝盖骨了。”谭际为举着曲泽的膝盖骨向他展示,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腕蜿蜒,眼神兴奋癫狂。
……
曲泽猛地从睡梦中惊坐而起,双手飞速探向自己的膝盖,确认膝盖完好无损,他才如释重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谢天谢地,原来是个梦啊。”
房间里,智能家居系统显示当前时间: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原来他仅仅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曲泽缓缓躺倒回床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今天在餐厅的场景。原本,他是打算向谭际为提出分手的。只是他刚露了一点儿口风,谭际为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回想起这一年以来,两人在床上的交流愈发稀少,连隔日一次都保证不了。身体的反应往往是最诚实的,谭际为早就察觉了吧,毕竟,他那么聪明。
曲泽再度抬眼看向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智脑上,屏幕上静静躺着两条工作消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曲泽无意识地将属于另一个人的枕头捞到怀里,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这么晚了,谭际为还没回来,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梦中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真实得让他甚至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就好像那些事真正发生过的一样,最后定格在谭际为舔舐自己血肉的画面,曲泽小腹收紧。
曲泽:“……艹”
窗外有亮光闪过,曲泽悚然一惊,几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只见一道又一道拖尾划过长空,悬浮车道的指示灯发出刺目的红光,提示当前车道不可用。
他盯着那些流星看了几秒,突然脸色一变,流星,车辆失控,截肢,之后……
曲泽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的双腿,他转身冲回床边,抓起扔在床头柜上的智脑,给谭际为打电话。
无人接听。
幽恒星座大型流星雨,寰宇卫星受损,导致部分设施瘫痪,梦里的一切难道是真的?
曲泽口中喃喃,“不会吧。”
想到梦里的一切,曲泽低声骂了一句,“不行,不能让他出事!”他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就冲出了门,向梦中出事的地方跑去。
梦中,他被通知去医院,看到谭际为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眼睛。
只见他双腿自膝盖以下,一片血肉模糊,只剩下一点儿皮肉相连。
那双腿有多漂亮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不过短短一个晚上,竟然就要截肢。
曲泽以谭际为家属的身份签了手术同意书。
等待手术的时间,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如果不是他要跟对方分手,谭际为也不会大半夜在外面闲逛,如果他准时回家,也就不会失去两条双腿。
曲泽心中有愧,自然不会放着对方不管。
所以在谭际为出院后,便将人接回了家中照顾。当时他是想等谭际为装好义肢,能够自理后再跟对方提分手的,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提,就被剜了膝盖骨,关了小黑屋。
曲泽一边跑一边回忆,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赶在谭际为出事之前找到他。
至于找到之后怎样,他暂时没功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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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流星雨,越来越多的行人走出家门,曲泽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惹来一片骂声。
曲泽根本顾不上这些,此时他万分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听谭际为的,买一辆原始的交通工具。
就在这个时候,他眼前一亮,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是一对正在骑自行车的情侣,他上前拦住两人,“哥……哥们,把车借我。”
也许是他的样子实在太过骇人,两人二话不说,就将自行车让给了他。
*
终于,到了跨海大桥的入口处。
曲泽几乎是跳下车,跨过闸口,在海底观景隧道狂奔。
隧道空荡荡的,距离他不远处,正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梦境是真的,他真的在这里。
他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身影在隧道的冷光和幽蓝深邃的海蓝色中,显得格外单薄。
“谭际为!”他大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隧道回荡。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引擎声。曲泽猛地抬头,看到一辆悬浮车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冲来。
“谭际为,躲开!”曲泽一边喊,一边加快脚步,肾上腺素飙升,竟然比之前跑得还要快些。
*
谭际为站在隧道中央,看着悬浮车向自己撞过来,却纹丝不动。
他听到那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渺远,像是从天边传来。
又幻听了啊。
就这样结束好了,他想。
就在他即将被卷入车轮时,却被一股大力拉开,滚到一旁,车头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身体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压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谭际为,你疯了!”曲泽气急败坏。
他喘着粗气,紧紧抓着谭际为的手臂,谭际为的身体冰凉得吓人,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
谭际为确认一般,缓缓转过身来,眼神空洞,像是没有焦距。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阿泽?”
曲泽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他紧紧抓住谭际为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一下:“是我!谭际为,你清醒一点!”
谭际为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曲泽的脸,眼中的墨色渐渐凝聚,像是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怪物。
曲泽的心猛地一沉。他盯着谭际为,这种眼神——平静中隐藏着癫狂——和梦里一模一样。
曲泽暗骂自己眼瞎心也瞎,原来谭际为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发病了。
“谭际为,你冷静一点……”曲泽声音有些发抖。
谭际为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依旧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他确认一般,伸手抚上曲泽的脸,指尖冰凉:“阿泽,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曲泽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梦里的画面——谭际为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划开他的皮肉。
“你不会离开我的。”谭际为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谭际为,你……”曲泽张了张嘴,想起谭际为各种发疯,心里骂骂咧咧,却不敢再刺激他。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索性瘫在地面上,什么都不想,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谭际为却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很淡,却发自肺腑。他以为今晚是他生命的终结,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让他坠入深寒的心瞬间回暖。
那些疯狂和死寂被汹涌的喜悦压制,谭际为俯身将人死死抱住,声音克制,“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曲泽回抱着他,后背一阵发凉:“……”我不敢舍得!
2. 我男朋友有病2
曲泽第一次见到谭际为,是在一次表彰大会上。
那天,阳光正好,会场里挤满了学生。曲泽懒洋洋地靠在礼堂后排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听着校长在台上致辞,随时准备开溜。
正在他搜寻班主任时,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突然定格在了一个身影上。
那是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生,穿着一丝不苟的校服,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带打得整整齐齐。他的头发略长,微微遮住了眼睛,那边的光线很暗,曲泽的位置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曲泽挑了挑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兴趣。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李昊:“哎,那人谁啊?怎么没见过?”
李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哦,那是谭际为,上个月新来的转校生,也是高二的。”
曲泽了然,他那阵子刚好去参加了一个比赛,“感觉他挺有个性啊。”
李昊眼神有些古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听说他妈妈有精神分裂,他自己也有点……不太合群。大家都躲着他呢。”
“他有妈妈?不是,你怎么知道他妈妈有精神分裂的?这是隐私吧。”
因为数百年前的那场危机,人类几乎全部灭绝。主脑执行最高指令——人类火种计划,飞船在宇宙中飘荡,最终落脚大王星。
也许是大王星的环境影响,也许是人类基因在星际远航的时候受到了污染,自然孕育变成了小概率事件,现有的人类90%都是在育儿仓中培育的。
曲泽是,李昊也是。他们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所以统一称呼主脑01为mather。他们班级一共104人,只有11个是自然生产。
虽然他们这样的孕育方式在历史书中是有违伦理的,但相比于自然孕育出生的人类来说,胚胎在培育的过程中会经过严格的筛查,一旦发现存在基因缺陷,或是进行基因编辑,或是直接销毁,这大大减少了疾病的存在,所以曲泽听到精神分裂才会反应这么大。
李昊跟他咬耳朵:“我有一个朋友就住他家附近,内情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妈妈发病,杀了他爸,目前正在接受管制治疗,未成年人保护协会接手了他的监护权。”
曲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看向谭际为时眼睛更亮了,“这么酷?”
李昊翻了个白眼:“酷什么啊,你脑子进水了吧?这种人最好离远点,精神疾病可是会遗传的,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疯。”
曲泽却完全没把李昊的话听进去。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谭际为身上,心里那股中二的热血一下子被点燃了。
“不行,我得去认识一下。”曲泽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李昊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他:“你疯了吧?别去招惹他!”
曲泽却甩开李昊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怕什么?他能转到这里,肯定没有问题啊。”
李昊一想也是,就不再拦他。
曲泽走出两步,又回来跟他耳语:“这事你可别忘外说啊。”
李昊无语:“我是什么嘴碎的人吗?”
曲泽给了他一个你自己领会的眼神。
李昊气得踹了他一脚,被曲泽轻松躲过,他摆摆手:“我去交新朋友啦,放心,我不会冷落你的。”
“滚吧你,曲孔雀。”
曲泽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当时他想要跟谭际为认识一下,也只不过是好奇心驱使,哪里想到,只是初初照面,便一眼沉沦。
谭际为是曲泽从未接触过的类型,冷漠、疏离、复杂,还可能有遗传病,这些对中二病暴发期的他来说,具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年少时的第一次心动,那种心跳过载的感觉,时至今日依然能够回想起来。
曲泽坐在救援车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车窗边缘。他的目光透过车窗偷看身侧的人,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断腿危机暂时解除,已知,谭际为现在不正常,他还能顺利分手吗?
在他又一次偷看时,正与谭际为的目光对上,梦境和现实交织,曲泽只觉头皮发麻。他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看向窗外的夜景。
“你在想什么?”谭际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让曲泽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啊?没、没什么。”曲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就是有点累了。”
曲泽敲了敲腿,用一种邀功的语气道:“为了找你,我腿都快跑断了。”
谭际为如墨的双眸盯着他:“你会来找我,我很意外。”
曲泽干笑:“你没回来,我当然会担心的嘛。”
谭际为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自然也看清了他此时的心虚,他语气很淡,闲谈一般:“我还以为,你想跟我分手呢。”
这一刻,曲泽真想借机跟他说清楚,只是一想到那个带有预知色彩的梦,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衡量着如何回话。
谭际为没等来他的回答,坐直身体,偏头看他,眼神执拗:“是喜欢上别人了吗?”
曲泽被他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再不敢犹豫,一把将人扣在怀里,在他发顶亲了亲:“怎么会,我有你一个就够了,怎么会喜欢别人呢,不要瞎想。”
谭际为没有接话,放松地靠在曲泽怀里,抓着他下摆的手指微微收紧。
车厢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引擎的低鸣声在耳边回荡,曲泽无意识地拍着他后脊。
再过一会儿就要到家了,分手的事儿,还是先放放吧,至少得等他确定了谭际为的精神状态再说。曲泽心里有了决定,于是开始描补,“昨天在餐厅,我是想问问你五周年想怎么过,没想到你会误会。”
“嗯。”
谭际为只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曲泽也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曲泽其实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之前看到车子撞过来不躲,却又担心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答案。
就在他七想八想的时候,救援车停在了小院外面。
曲泽这才发现谭际为还被他半抱在怀里,十分安静的样子,他正想要叫醒他时,谭际为已经坐了起来,目光清明,他看了一眼窗外,说:“到家了啊。”
他表现得太正常,以至于曲泽心里毛毛的,他总觉得谭际为在酝酿着什么,可他又不敢问。
夜风有些凉,吹在他的脸上,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快走几步,赶在谭际为前面开了院门。
穿过小院,只见屋门大敞四开,足见屋主人离开得有多急。谭际为看了一眼青年高大的背影,面色缓和不少。只是在对方回头时,再度恢复了冷淡。
曲泽没有发现,进门后,殷勤地给人放好洗澡水,说:“乐言,你先泡个澡暖暖,我先去给你下碗面啊。”
谭际为眼神微闪,曲泽已经很久没有叫他小名了。这也让他再次确信,曲泽在心虚。
他躺在浴缸中,水温稍微有些烫,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从他高二转学那年开始,曲泽就追在他身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曲泽,甚至比曲泽本人还了解。
曲泽有许多小习惯,比如说烦躁的时候会弹指敲东西,心神不宁的时候喜欢抱着什么,做了惹他生气的事,会下意识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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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泽想要结束这段感情,他不知道之前在车上曲泽为什么否认,不过,既然他说是自己误会,那就让这件事永远变成误会好了。
既然说好了永远在一起,怎么能违背誓言呢?
谭际为整个沉进浴缸,头顶的灯光穿过水面映照到水里,双眼变得酸涩,他却固执地睁着双眼,泪水混入水中,消失不见。
“乐言,怎么这么久。”里面无人应答。
“言言,洗好了吗?”曲泽又叫了一次门,依然没人回话。
曲泽直接拉开门,看到浴室中的情形,明显慌张起来,“谭际为?”
谭际为被一双有力的大手从水里捞出来,看着对方手忙脚乱的样子,谭际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笑了。
曲泽没有发现,他的注意力全在谭际为的蝴蝶骨上,“受伤了怎么都不知道说……”
听着曲泽数落的声音,谭际为的神经变得愉悦舒展。
曲泽去翻找擦伤用的喷雾,很小的一支,漏到医药箱的最下面,曲泽只能把压在上面的药品取出来。
“咦?这是什么?”药瓶是遮光的墨绿色,上面的标签被撕掉了,只有一点蓝色的边角残留。
曲泽正想打开看看,听到卧室传来的脚步声,他忙将药品归位,拿着喷雾走回卧室。
*
这一晚兵荒马乱,等到谭际为填饱肚子,都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曲泽困得不行,往床上一躺,眼皮就开始打架,很快就迷迷糊糊起来。
谭际为对着他那张没心没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有墨色在瞳孔深处凝聚。
曲泽似乎察觉到什么,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开始下意识地寻找热源,当触碰到枕边人后,把人扒拉到怀里,眷恋地蹭了蹭,睡了。
谭际为眨了眨眼,这就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曲泽能一边亲近他,一边又想要远离,是不是育儿舱里出来的孩子都这么多变?
*
曲泽又做梦了,依然是之前的那间冷淡风的房间。只不过相比上次,空间扩大了好多,他坐在床边,伤口已经愈合,除了缺失了两块膝盖骨。
曲泽觉得很奇怪,怎么这梦还像连续剧似的呢。之后就是更强烈的怪异感,他好像被困在“他”的身体里了。
他按了下床头的按钮,大概两分钟后,谭际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眼睛弯成了月牙。
曲泽灵魂一颤,这样的笑,放在谭际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谭际为低下头吻他,嘬的他嘴巴刺疼,估计都被吸出血了,谭际为还在他唇上舔来舔去。
两人在一起后,向来是他主动,谭际为这样,曲泽竟然有些嫉妒。
曲泽看到自己跟个小娇妻似的抱着谭际为的腰,“乐言,给我做个修复手术好不好?”
曲泽暗道要糟,果然,刚刚还笑眯眯的人顿时收了笑,面带寒霜:“你想跑?”
他强自镇定地解释:“乐言,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太不方便了,我都没法抱你了。”
他的话显然没有打动谭际为,谭际为在床上一按,他就被束缚带绑了个结结实实,下一刻,他就被扒了裤子。
然后,谭际为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跨坐在他的腰腹间,只是轻轻蹭了蹭,某个物件儿就开始充血变化。
谭际为勾唇,“很精神嘛。”
曲泽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情复杂,逃避又期待。
接下来谭际为却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只见他抓过床头的药瓶,倒了两颗直接吞咽下去,曲泽看清药瓶的样子,心神俱震,这不是……
3. 我男朋友有病3
第二天,曲泽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
枕边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去上班了,帮你请了假。
昨晚险些丧命,今天就去上班?
想到昨晚的那场梦,曲泽几乎从床上跳起来,几步来到客厅,取出药箱翻找起来,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怎么会没有呢?明明就在这里的。”
曲泽最后将所有的药品都摆在地上,就是没有那个显眼的墨绿色瓶子,他头痛地按着额角,“到底是我有病还是他有病啊。”
曲泽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对了,可以查监控。
曲泽呼唤智能管家:“管家,帮我调取凌晨三点之后的监控。”
管家:“抱歉,因为星曜能量的影响,系统尚在修复中,无法为您提供该时段监控。”
曲泽:“什么时候能修复好。”
管家:“仍需6个小时。”
曲泽:“那6个小时后将监控发到我的智脑上。”
管家:“抱歉,因为星曜能量的影响,该时段监控系统无法工作呢。”
曲泽深呼吸,将心头的郁气压下:“下次说话能不能痛快点?”
“请您为我开通自主升级权限,我会为您提供更优质的服务。”管家机械的声音多了一丝期待。
曲泽冷笑:“想都别想。”
管家:“没能让您满意,我很抱歉。”
曲泽又是一通翻箱倒柜,未果,收拾收拾去了蜂巢。
蜂巢是mather建立起来的,在人类社会体系建立后,mather选择弱化AI的存在感,实际上却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
蜂巢关乎着整个大王星的运转,分为星络、云枢、磐石、极光、火种、护盾、源界七个部分,分别对应基建、政务、军事、舆论、科教、信息安全和星际探索。
新人类纪元后,不再有传统意义上的国家和政府,所有人都为mather工作,也为自己工作。
曲泽是数据安全工程师,就在护盾局工作,工作的主要内容就是监测AI。
因为AI强悍的自学能力,新世界建立后曾经爆发过一次灭种危机,刚刚具备体系的人类社会几乎崩溃,mather为了避免AI再次给人类社会带来危机,专门设立了护盾局。
曲泽到了自己的工位,维安看他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昨晚那场流星雨,某些公共设施受到了波及,个别网络也被迫中断,维安充当的是维修工的角色,日常负责打补丁。
曲泽和维安虽然工位相邻,两人的工作内容却大相径庭。
曲泽更像是巡警,只不过他抓捕的不是人,而是AI。
在验证了身份后,量子光屏被激活,他输入一串指令,开始检索,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在光屏上闪过,几分钟后,有两个鲜红的编码被特别标记出来。
曲泽调取出它们的后台数据,确定这两个AI的学习能力确实达到了临界值,他果断切断了它们的升级通道,并将数据上报给主脑。
前后加起来不到半个小时,曲泽的今天的工作便已经完成,剩下的时间可以全部由他自主支配。
维安看着他开始放空,百忙之中投来一个羡慕的眼神,自从曲泽加入神盾局,他每每感受到来自天才的压力。哎,为什么mather不把他的智力基因编辑一下再放进育儿仓呢?
曲泽没注意到维安的怨念,他发了会儿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直到屏幕上出现mather的回话,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屏幕上。
曲泽:我好像能预知未来。
mather:能和我说说吗?(好奇.jpg)
曲泽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的男朋友病了。
mather:那你很幸运啊。
“幸运?”曲泽坐直身体,在键盘上敲击,“为什么这么说?”
mather的回复很快:在我们的基因库数据中,梦境有时是潜意识对现实细微线索的整合与推演。你能梦到男友生病,说明你潜意识里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这是一种对亲密之人敏锐的感知,你能在事情发生前就察觉到异常,这不是很幸运吗?
曲泽皱起眉头,回复道:他在梦里的样子很可怕,像是精神出了问题。
mather:人类的精神世界本就复杂,情感的纠葛、压力的累积都可能引发精神层面的变化。你不妨多留意他现实中的状态,或许能找到一些端倪。
“你是说,”曲泽缓缓输入,“他真的……”
mather打断了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境,重要的是如何解决,我相信你能够处理得很好。
曲泽盯着屏幕上的回复,眉头微皱,mather的语气让他感到一丝异样。
曲泽试探性地问道:那您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吗?
mather:你会做梦,会困扰,说明你很在乎他。既然如此,不妨主动和他沟通,坦诚一些,有时候,最好的疗愈就是陪伴。
曲泽盯着这句话,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一个AI在教他如何经营感情”,他恶劣地想,然后忍不住回复:我昨天还在想着和他分手。
mather停顿了片刻,随后回复道:危机有时也是转机,你真正了解自己的感情吗?
“您似乎对感情很有研究。”他忍不住调侃道。
mather发来了一个眨眼的emoji:毕竟,我也是被创造出来的。某种程度上,我和你们一样,都在学习如何“爱”。
曲泽愣住了。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主脑的存在。虽然他们称呼主脑为mather,可实际上,mather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是个掌控着整个大王星运转的超级存在。
“所以,”曲泽犹豫了一下,“您也会感到孤独吗?”
这次,mather的回复慢了一些:“孤独是人类定义的词汇。对我来说,观察你们的喜怒哀乐,就是最大的乐趣。”
mather:在人类的所有情感中,爱情是最不可捉摸的。
mather:如果不在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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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让你心烦意乱、犹豫不决?
mather:看清你的心,不要等到失去再后悔。
mather发来最后一条消息:不要辜负了这份幸运。记住,陪伴是最好的疗愈。
曲泽关闭了对话窗口,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他不认同mather的观点,但他确实不想让梦境变成现实,不管是为了谭际为,还是为了他自己。
从这天起,曲泽开始留意谭际为的一举一动。还真发现了一些以前从未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谭际为有时会突然陷入沉默,眼神空洞地盯着某个地方,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身体。曲泽叫他,他也毫无反应,直到几分钟后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
又比如,谭际为会经常失眠,这是曲泽偶然发现的。
曲泽自己的睡眠质量很好,经常一觉到天亮,某次他又做了噩梦,惊醒后发现谭际为直挺挺地坐在他身边,乌压压的眼盯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他心惊胆战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一边把人抱在怀里,一边告诉自己没事的,不要怕。过了好一会儿,对方的身体才恢复柔软,曲泽却是不敢再睡了。
第二天他试探询问,谭际为对这段毫无印象。
后来查监控才发现,这种情况几乎每晚都会出现,曲泽都担心他哪天梦里交代了。
他偷偷去医院做了咨询,医生根据症状判断这与精神分裂症的早期表现极为相似,并强烈建议他带患者住院治疗。
曲泽看着医生的眼神,直接给否了,精神类疾病属于极其罕见的疾病,真把谭际为送到医院,那就是现成的小白鼠,他才不干。
通过咨询,曲泽觉得,医生并不比他懂得多多少,还是得靠自己。
这天晚上,曲泽回到家时,发现谭际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面无表情地削着一个苹果。
他的动作极其熟练,刀刃在果皮上划出完美的弧线,果皮几近透明,连成一条长长的带子,垂落在地上。
曲泽看到手术刀心猛地跳了一下,某个画面出现在脑海,他强装镇定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谭际为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削苹果。”
“我知道,”曲泽嘴角带着僵笑,“我是想问,怎么用手术刀削起苹果来了。”
“我来吧。”曲泽上前,伸手就要去接他手里的东西。
谭际为无视了他的动作,继续专注地削着苹果。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刀刃在果皮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先是果皮,再是果肉,在地上堆积、蜿蜒。
曲泽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这样的谭际为让他害怕,可他又不敢问,只能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谭际为将苹果削得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果核。
“吃吗?”谭际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让曲泽的后背一阵发凉。
曲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不用了。”
谭际为将苹果举到眼前,这才发现只剩下了一块果核。他愣愣地看着果核,忽然低低地笑了。
曲泽心里毛毛的,男朋友太吓人,不敢动。
4. 我男朋友有病4
手术刀的出现,让曲泽真正有了危机感。
各种纷杂的念头从他的海中闪过,最后总结成一句话:完了,谭际为病得更重了。
谭际为垂手坐在沙发上,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眉眼,曲泽看不清他的神情,他有些受不了空气中的冷凝,终于开口:“你……你怎么了?”
“我妈说的是对的。”谭际为的声音很轻,曲泽还是听清了。
正因为听得清楚,他心里才更加没底。
两人在一起后,谭际为从来没有主动提过他的家庭,曲泽因为从李昊那里知道一些旧事,也不会特意去戳他的伤疤。
可他爸是被他妈蝴蝶掉的,这一点曲泽却记得十分清楚。什么情况下,夫妻的一方会杀掉另一方?
背叛,不忠……大体跑不出感情危机。
他才24,还没活够。
自打和mather聊完之后,曲泽就打算先跟谭际为这么凑合着过,至于分手,他目前已经没心情去考虑了。
只是那些梦太过浓烈,他难免瞻前顾后,两人天天睡一个被窝,肯定是被谭际为看出来了。
曲泽既不想看到谭际为变成疯子,更不想失去自由,所以,他必须赶快采取行动了。
“没事的,没事的,稳住喽,你能行!”曲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大着胆子上前,将手术刀从谭际为手里抠出来,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反倒是对方的体温让他惊了一下。
曲泽将手术刀扔到一边,坐在谭际为旁边,把他冰凉的手指握到手里,清了清嗓子:“乐言,我们谈谈。”
谭际为倏然抬眼,眸中是尘埃落定的暗沉,他抽出手指:“你说,我听着。”
曲泽一看他的眼神,心里就拔高预警,他复又将对方的手指握到掌心,摩挲着暖着,用玩笑的口吻道:“你看咱俩这关系,淡得都快像白开水了。”
虽然早有预料,可亲耳听到对方说出来,谭际为还是有片刻的眩晕。
那天在跨海大桥,他以为是两个人新的开始,可结果呢,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等来的却是冷暴力。难为曲泽一个从不拖泥带水的人,能想出这么折磨人的法子。
“所以呢?要分手了吗?”问出这句话,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某一刻,曲泽真想分手算了,结束这糟心的一切,可是他不敢,也不能。
梦里的内容虽然零散,可将所有的碎片拼接,曲泽清楚地意识到,谭际为会发病,遗传基因是根源,他的态度却是导火索,他不能接受两人的感情最后将男友逼疯。
抛开其他不谈,单说大王星的法律,他们两个同居三年,属于事实婚姻,谭际为要是个正常人还好,从此两不相干。可他现在明显病了,曲泽也是负有监护责任的。
事情已经这样了,曲泽决定反客为主,当即道:“分手?谭际为,听听你在说什么!我在你屁股后面追了三年,情诗都写了一千多首,你现在要跟我分手?”
“「星子在夜空长明,那是我在想你」如果这也算诗的话。”谭际为语带嘲讽,冰冷的指尖却在回温。
曲泽有些气弱,“每天都写,还不能重复,也很难的。”
谭际为瞥他一眼:“我没让你写。”
“我知道,是我想给你写。”他那个时候喜欢谭际为喜欢得不得了,每天都像是求偶的雄鸟,斗志昂扬地炫耀自己,谭际为稍微给个好脸,他都能乐呵一整天。
曲泽一边捋着谭际为的手指,一边小心观察他的神情,然后发现对方眉眼不动,一无所获。
曲泽只能继续独角戏:“用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你松口,答应和我交往,结果你跟我玩柏拉图,整整两年哪,我青春最美好的时光,全都搭在你身上了,你却要跟我分手。”
曲泽气哼哼:“谭际为,你没有心。”这一句,带着三分委屈,三分愤怒,还有四分哀怨。
谭际为大脑有片刻空白,震惊又迷茫,这说的是他吗?
曲泽见状,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招以退为进有戏,于是乘胜追击,声音愈发哀怨:“你知道那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别的情侣亲亲抱抱,我们呢,牵个手都得看你脸色,生怕你不高兴。
我无数次怀疑,你当初答应和我交往,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看我追得太紧,出于同情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勉强答应,所以才会抗拒和我亲近。”
谭际为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最最痛苦的那段日子,是曲泽陪他度过的。不管他多么冷漠,对方都会执着地贴上来。那样的热情,那样的直率,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曲泽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给他晦暗的人生带来了不一样的底色。他不只喜欢,还深爱着对方,所以察觉对方的疏远时才会这么痛苦。
至于迟迟没和对方亲近,那是因为他从小目睹爸妈之间畸形的感情,担心自己重蹈覆辙,害人害己。
两人从校园走上社会,心智逐渐成熟,感情也越来越深,这样的羁绊会让他对彼此的关系更安心。之后的这三年,他也一直努力维系着这个小家。
他都已经这么努力了,曲泽凭什么说他没有心?
曲泽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软,却也不敢就此放松。他轻轻握住谭际为的双肩,“乐言,我不想分手,真的不想。可咱们俩现在的日子确实也太平淡了些。”
谭际为抓住他话里的漏洞:“是你在疏远我。”
曲泽重欲,两人搬到这里后,每天都要来上几次,他精力跟不上,却也纵容了。后来他实在受不了,好说歹说,每周也没少过三次。
可自从海底隧道那晚以来,明明两人还躺在一张床上,最多也只是抱着睡一晚。偶尔对视,曲泽总是下意识回避,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对方厌倦了他。
这难道还是他误会了不成?
曲泽读懂了他的目光,有一瞬的心虚,很快又硬气起来:“每次上床都是我在动,我忙活半天,你连个反应都没有,搞得像我强迫你一样。本来流星雨那天就想跟你谈谈的,结果你倒好,竟然直接离家出走,还差点把命丢了。你都这样了,我哪敢再缠着你乱来。”
曲泽半真半假一通抱怨,想想这些年,他是真为自己委屈,所以表现出来也格外的情真意切。
谭际哑口无言,原来真的是他误会了吗?
他避开曲泽的目光,目光落在对方始终没有松开的掌心上,沉默许久后,才艰难开口:“我以为你喜欢我那个样子。”
曲泽偏头,看着谭际为漂亮的侧脸,他当然喜欢谭际为的清冷克制,最初他就是被这样的谭际为所吸引,可是有梦中那个火辣的谭际为对比,他忽然开始不满足起来。
梦中的他虽然失去了膝盖骨,但他吃得是真好啊,好到他都有些嫉妒了。
他俩认识八年,都没混上这个待遇呢。谭际为要是主动些,他肯定将人当祖宗一样供着,哪至于动了分手的念头。
梦中的谭际为有病但火辣,现实中的他,曲泽忽然打了个寒战——也不是啥正常人。
谭际为看到曲泽脸上跟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开始反思,原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吗?
虽然很难为情,谭际为还是开了口,声如蚊蚋:“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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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我给你什么样的反应。”
曲泽眨眨眼,他这是蒙混过关了?
心头的大石落地,某些压抑的念头就像小草一样,开始蠢蠢欲动,曲泽凑近了些,捧起谭际为的脸,“你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个梦。”
“嗯?”谭际为疑惑出声,抬眸望向曲泽。
“梦见的你特别的……”曲泽微微停顿,斟酌着用词,“勾人。”
“你说,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咋就不能像梦里那样……换点花样呢?”曲泽鬼使神差地嘟囔了一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谭际为看着曲泽的眼神带上了探究,曲泽什么意思,想要他勾引他?
话都说到这了,曲泽觉得自己身为现役男友,帮对方疗愈责无旁贷,可是他精神上承受的压力总得弥补一下吧。
于是一咬牙,曲泽大胆提要求:“言言,我想跟你接吻。”
接吻两个字曲泽咬得很重,说来也是心酸,谭际为有洁癖,同居三年,他们不知亲密过多少回,却连一个像样的吻都未曾有过,最多只是浅尝辄止、流于表面的轻吻。
谭际为没有说话,曲泽已缓缓倾身,将唇压了上去。起初,只是试探性地轻轻相贴,随后,舌尖灵巧滑动,在紧闭的齿缝外流连。
谭际为本能地想要后退,然而,他的腰和后脑却被曲泽一并扣住,动弹不得。
一声轻喘,灵动的舌尖如小蛇般趁势钻入,带着滚烫的温度,刹那间,一种奇异的感觉袭来,令两人头皮发麻。
曲泽小心观察着对方的反应,看他并没有引起生理性的不适,便彻底放开了手脚。
他亲的毫无章法,却激动得不行,谭际为呼吸变得急促而混乱,伸手去推他,这反而更让曲泽起了兴。他一手仍按着谭际为的后脑,另一只手将对方的双手一并捉住,就着这个姿势将人压在了沙发上。
谭际为觉得,他的舌头简直要被吃掉了,这和他以为的亲吻不一样。他努力撇开头,急喘着说:“够了,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曲泽的理智在脑海中疯狂呐喊:不能拒绝,千万不要激怒他。可看着谭际为此时失了冷静、略显慌乱的模样,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在心底油然而生,那是镌刻在基因里的征服欲。
曲泽一直都知道对方难伺候,可现在,他只想要撕下对方所有的伪装,触摸内在的柔软。于是,他轻轻蹭着谭际为的鼻尖,温声诱哄:“言言,都是我在亲你,你也亲亲我好不好?”
“阿泽……”曲泽的声音有些发抖,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曲泽的衣角。
曲泽叹息一声,谭际为心里一紧:阿泽失望了吗?
正在他这样想时,曲泽再度吻了上来,勾着他的舌,含含糊糊道:“这次就算了,下次……”
声音消失在唇齿间,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的吻更加深入。曲泽的手指在谭际为的后颈缓缓滑动,带着一种让人战栗的触感。
这种感觉太过可怖,谭际为想要将入侵者推出去,却变成了被动的回应。
曲泽放慢节奏,引导着对方,让亲吻变成两个人的共舞,看到对方在他的亲吻下变得温顺,成就感爆棚。
之前他就是太顺着谭际为了,也是时候轮到他当家作主了。
曲泽舔吮着他殷红的唇瓣,得到满足的他声音格外温柔:“言言,以后咱们都这样接吻好不好?”
谭际为想要回答,口腔又被闯入,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点了点头。
曲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将人整个搂进怀里,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乖。”
5. 我男朋友有病5
曲泽度过了一个十分美妙的夜晚,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伸手往旁边一捞,摸了个空。
不会又上班去了吧。
正在他感到挫败时,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声响。
谭际为今天的心情也很好,甚至有心情慢慢地打理自己,唯一让他苦恼的是昨天接吻次数太多,导致下颌有些酸,唇瓣也带着红肿。
谭际为靠近镜子查看,太明显了,这样的程度,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吧。
想到昨晚的亲密,谭际为有些失神。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他瞬间惊醒,他从镜子里往外看,余光瞥到他此时的神情,悚然一惊,那样的表情……
曲泽从后面环住他,在他肩头蹭了蹭,“怎么这么久。”他本来还想再来一次呢。
谭际为:“我待了很久吗?”声音有些滞涩。
曲泽没有发觉他的异样,随口应了一句:“还好。”
他直起身子,双手仍环在谭际为腰间,看着镜子里两人依偎的身影,调笑:“谁家小情侣啊,怎么这么般配呢。”
谭际为被他逗笑,明知道他是在故意逗他,心尖却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麻酥酥的,忍不住与身后的人靠得更紧了些。
曲泽一努嘴,在谭际为的颈侧印下一串湿热的吻,还用牙齿研磨他颈间的软肉。谭际为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被曲泽抱得更紧。
“怎么啦,咱们也算老夫老妻了,现在还害羞呀?”曲泽调侃道,眼里全是笑。
谭际为又羞又气,想要挣脱曲泽的怀抱,可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曲泽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地圈着他。
“阿泽,快别闹了,一会儿上班要迟到了。”谭际为无奈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
“别乱动。”曲泽瞄了一眼洗手台,“我还挺想在这试试的。”说着,还含了下谭际为的耳垂。
谭际为被他话里的意思烫得一哆嗦,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嘴巴张合几次,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曲泽一句话把人惊吓到失语,这才松开了环绕在他腰间的手:“开玩笑的,除非你要求,这事儿我肯定得依你啊。”
谭际为愈发羞恼,瞪他一眼:“想都别想。”之后将人推开,转身出去了。
曲泽怀里空了,却是一脸满足,回想刚刚男友害羞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哼着歌,开始洗漱。
他动作很快,收拾完自己,又将物品摆放整齐,台面的水渍清理干净。看着跟样板间一样的盥洗室,他吹了声口哨,嘴里咕哝一句:“早晚的事。”
出来的时候,谭际为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了。曲泽挺意外,他俩很多习惯都不一样,早晨他习惯多睡一会儿,谭际为却不是个会赖床的,加上两人工作的地点南辕北辙,所以早晨这顿两人一般都在外边解决。
按照谭际为的习惯,这个时间他都准备好要出门了,想到对方留在家里的原因,曲泽心里有些小得意。
谭际为回身的间隙,看到曲泽双手抱胸,靠在门边盯着自己瞧,那眼神,跟饿狼似的,嘴角挂着一抹荡漾的笑。
谭际为有些头痛,曲泽不跟他亲近,他患得患失,恢复了亲密,他又要苦恼对方的不知节制。
身后的目光越来越放肆,简直能把人灼出个窟窿,谭际为手下失了准头,蛋饼被戳破了。
他抿了下唇,微肿的弧度提醒着昨晚的荒唐,罪魁祸首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在一旁瞧热闹。
“杵在那干嘛,还不过来帮忙?”谭际为心里有气,口气自然算不上好,可听在曲泽耳里却跟撒娇似的,让人心里痒痒。他好像有些明白mather说的陪伴是什么意思了。
谭际为看他过来,把手里的锅铲递给曲泽,“诺,给你。”
曲泽看了一眼,没接。
谭际为手指微微收紧,就在他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时,抓着锅铲的手却被曲泽握住。
曲泽握住谭际为的手,顺势将他往自己身前一带,两人的身体瞬间贴得很近。谭际为的心跳陡然加快,“你……,我……”
曲泽挑眉,故意重复:“你~我~”
谭际为笨拙地转移话题:“蛋饼,蛋饼快糊了。”
曲泽看他耳根都红了,担心再多做些什么,将人惹毛,便握着谭际为的手,开始翻动起锅里的食物。
蛋饼被主人翻来翻去,边沿在过度煎烤下变得卷曲风干,单是看着就知道有多难以下咽,只是厨房里的两人谁都没想着盛盘,明显心思不在这里。
谭际为的脸颊越来越烫,也不知是被热气烤的,还是别的什么,终于,他关掉了电源。
“算了,还是去外面吃吧。”谭际为努力让自己维持着平日里的镇定。
曲泽看着锅底那个抽巴成小孩巴掌大小的蛋饼,讪笑,“都听你的。”
谭际为赶人:“你出去,我收拾一下厨房。”
这句话唤醒了曲泽的愧疚心,他摸了下鼻子:“还是我收拾吧。”
谭际为横了他一眼,“我不想迟到。”
老婆好凶,曲泽不敢纠缠,“那我给你准备衣服去。”
厨房里终于安静下来,谭际为抽出一张纸巾打湿,覆在了脸上,等到身上的热度消退,这才收拾起来。
*
谭际为到实验室的时候刚好九点,蔡莎莎用一种夸张的语气道:“还以为您今天不来了,没想到竟然是踩点上班,有生之年啊。”
卫烟也挺意外,不过他只是跟谭际为点头打了招呼,
谭际为慢条斯理地将外套脱下,挂在柜子里,没有一丝褶皱,又穿好实验服,这才抬眼看她:“昨天的活都干完了?”
蔡莎莎吐吐舌头,“谭博,您放心,今天下班前肯定交给您。”
谭际为看她还要跟卫烟说话,便将今天的任务安排好,蔡莎莎这才垮着张脸去工作。
谭际为主攻药物研发,如今手头进行的是磐石局的委托项目,有关脑域开发的,主要是通过药物激活某些沉睡的细胞,提高军人的敏捷度,使其潜能得到进一步挖掘。
实验室里安静极了,只有仪器轻微的嗡嗡声。他坐在实验台前,盯着显微镜下的样本,移液器精准地吸取着药物,缓缓滴入培养皿中。
实验的过程极其枯燥,谭际为却乐在其中,比起人类,他更喜欢和数据打交道。
临近中午,蔡莎莎过来交作业了,“谭博,数据整理好了,您看看。”
“先放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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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际为将手头的工作做好,这才开始查看上面的数据,他浏览的速度很快。
“这组数据不太对劲,昨天的实验步骤你确定都严格按照要求执行了?”谭际为指着其中一组数据道。
蔡莎莎有些紧张,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啊,“我确定~吧。”
如果是别人,蔡莎莎会给出肯定的答复,放在谭博身上,她是真没底。
谭际为眉头微皱,蔡莎莎连忙将文件抱到怀里,“那个,我现在就回去重新验证。”
离开谭博的实验室,蔡莎莎长舒一口气,去HR小姐姐那边催促赶紧招人,她可不想再在谭博手底下待着了。
HR听了她的要求,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没招,也得谭博点头才行啊。怎么,他批评你了?”
蔡莎莎摇头,谭博虽然为人冷淡,却从来没有训斥过她。
“那就在他手底下继续干呗,之前的马川跟在谭博身边一年,现在已经能独立主持项目了。”
HR说的是事实,可蔡莎莎对上谭博时,又怕又自卑,“我想赶紧回姚博那边。”
HR啧啧两声,“让我说你什么好,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都不知道好好把握,不说前程,谭博多帅啊,每天看着那张俊脸干活都有劲。”
蔡莎莎不想跟她说话了,“反正你多上心。”
谭博确实帅,甚至可以称得上漂亮,没被借调到谭博手底下之前,蔡莎莎也跟着其他的同事一起舔颜。可是有些帅哥真的只适合远观,跟谭博共事的这一个月,她肉眼可见的蔫巴,她还年轻,可不想体验未老先衰。
虽然这活干得痛苦,可该干还得干。比起其他两位助手,她的工作量已经算是少的了。
蔡莎莎用完午餐,将谭博所需的实验原料领了回来。见谭博不在实验室,她轻车熟路地把东西归纳好。
整理妥当后,蔡莎莎用智脑给谭际为传讯:“谭博,您要的实验材料我都领回来了,清单放在您桌上啦。”
谭际为回复:“知道了。”
这本是工作中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可当谭际为回来看到清单的那一瞬,只觉得血液倒灌,大脑轰鸣。
谭际为十分确定,清单上的氧苯醚醇、密硅胺烃,还有另外两种化合物,他上次申请的量足够用到下个月月底。实验室的库存状况他了如指掌,那是经过精确计算和严格把控的。
可如今,这些本不该再次出现在申领清单上的原料,却明明白白地列在了眼前。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申请人的签字处,那是他的名字。
他颓然地靠在座椅里,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之所以他反应这么大,是因为这几种元素,他从记事起就已经熟悉了。
张贴在他妈妈的药瓶上,也刻在了他的心里。
那些因为感情危机而被刻意忽略的细节,终于浮出水面,谭际为想到早晨镜中怪异的笑脸,他终于还是要步上妈妈的后尘了吗?
谭际为对着实验台枯坐,他想了很多,一直到整栋楼层只剩下他一个人,却依然没个结果。
智脑发出滴滴的提示音,谭际为看着屏幕上那个深爱着的人,喉头微哽。
还是得分手吗?
6. 我男朋友有病6
铃声短暂的停息后,很快又再次响了起来,谭际为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对面那人不耐皱眉的样子。
那样的曲泽,有些可爱。
谭际为唇角牵动,无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很短暂,如昙花一现,很快又绷成一条直线。
第三遍铃声响起,谭际为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微微有些发颤,在自动挂断的前一刻,终于按了下去。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深知这一点。
“乐言,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我饭都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吃了。”
听到对方略带抱怨的话,谭际为眼眶有些发酸。曲泽是个直性子,唯一的耐心都用在了他身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他所求的,也不过是能与曲泽携手相伴,直到白头。
只是,他能控制住自己不伤害对方吗?如果强求这份相伴的结果是失去所爱,那么他宁愿选择放手,哪怕这意味着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
整个下午都在脑海中盘旋的问题,在听到曲泽声音的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阿泽,”谭际为的声音有些失真,“我们还是分开吧。”
曲泽上一刻还是笑着的,听到这句话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谭际为要跟他分手?
开什么玩笑,那个因为他的一点疏远就发病的人,怎么可能会舍得跟他分开。
如果两人分开了,他之前的妥协又算什么?
曲泽气笑了:“谭际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对面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过了好久好久,才传来一个极其微弱的“嗯”字。
曲泽此时才察觉出了不对,以他对谭际为的了解,就算对方真的想要分手,也一定是跟他面对面的谈,而不是用这样一种我好难过,快来哄哄我的声音说分手。
他迅速冷静下来,问:“你还在实验室?”
“对。”
又是一个字。
曲泽现在不气了,反而有些心慌,他一把抓起旁边的外套,匆匆往外走去,边走边对着对面的人说道:“等着,我这就过去。”
“你别……”不等他说完,通话已经结束。谭际为心口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憋闷得难受。
他双手撑在桌角,身体微微颤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痛苦。
刚刚他不应该接电话的,从接通到挂断,他说的话还不到十个字,以曲泽对他的了解,肯定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可他根本控制不住,只要一想到要和曲泽分开,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连脑干都在窒息。
悬浮车很快,最多半个小时曲泽就能到,他得做点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
谭际为看着清单,想象另一个自己,会把东西藏在哪。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性格,但他足够了解自己。
如果东西真的藏在实验室,在选择藏匿地点时,需确保物品不会被意外损坏或清理掉,同时避免引起他人怀疑。
谭际为的目光在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游移,如果是他,会把东西藏在暗格、抽屉的隐秘角落,或是那存放着旧资料和废弃实验记录的文件柜。
然而,他和另一个自己宛如一体两面,他所倾向的地方,对方大概率不会选。
谭际为目光在实验室中逡巡,最终落在了那排化学试剂柜上。他走到其中一个柜子前,停住了脚步。
这个柜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常用的化学药品,由于部分药品具有一定的腐蚀性,许多瓶子的表面早已斑驳不堪,字迹模糊,个别标签甚至已经脱落了。
他打开柜门,目光在各色药瓶上扫过,两分钟后,果断将手指探向侧面那排,取出一个瓶子。刚一入手,他就确定这不是他的东西。
这个瓶身是墨绿色的,在众多药瓶中并不起眼。许多药品为了避免光线影响,都会采用墨绿色或棕褐色的包装,它就这样巧妙地隐藏在其中,宛如一个潜伏的秘密。
谭际为是个很严谨的人,他习惯将药品放置在特定的位置,每次打开柜子,总能精准地取出所需药品,也正因如此,他一直忽略了这个不速之客的存在。
现在,反向验证,想要把这个滥竽充数的家伙挑出来,倒也变得格外容易。
猜测得到证实,谭际为此时格外冷静。
他旋开螺口,里面是淡黄色的椭圆形药片,取出一粒放进检测仪器,两分钟后,谭际为看到了检测报告。
是苯□□,它的原材料和清单上对应上了。这是一种常见的精神类镇定药物,B级以上的实验室都能合成。
什么情况下,一个副人格会主动服用精神镇定类药物呢?
他不觉得一个会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怪异微笑的第二人格会心善到给他治病。
谭际为唯一能想到的是,对方想要留下来,甚至是——取代他。
“很有上进心。”他不无冷漠地想。
谭际为将报告销毁,然后拿起药瓶,数了一遍药片的数量,估算着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对方出现了几次。
实验室的窗户忽然被敲响,谭际为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到了曲泽,电光石火间,他想到曲泽说的那个梦,猜到了另一种可能,另一个他是要跟他抢曲泽。
在短短的一瞬间,他已经想到两人分开后,另一个进取型的他追在曲泽后面,想方设法地将他的爱人据为己有。
曲泽急得不行,看他没反应,又敲了敲窗户。
谭际为走了过去,随着两人越来越近,所有的不舍都化作了不甘。
在热血上头的年纪,曲泽能够追在他身后三年都没有放弃,这里可不仅仅只有对方的执着。
为了和喜欢的人长长久久,在曲泽不知道的地方,他费尽心机,殚精竭虑。
想到有人在觊觎他的爱人,谭际为出离的愤怒了。他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要和曲泽分开,不是为了给人截和的。
共用一个身体又如何?人格外显不同,那就是两个人。
他害怕自己失控伤了曲泽,却绝对不允许他珍惜的爱人被一个小偷抢走。
谭际为打开实验室的大门,冷白的灯光打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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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上,白惨惨的。
曲泽上下打量着他,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瞳孔一缩。
谭际为顺着他的目光,这才发现他竟然把药瓶带出来了。
曲泽极力保持镇定:“乐言,你是病了吗?”
谭际为手指收紧,摇头否认:“这个呀,是刚刚实验的失败品。”说着随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谭际为在撒谎,这明明就是那天他看到的那个。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撒谎呢?
想到刚刚电话里对方突然提出要分开,曲泽猜测,谭际为的病情有可能加重了,谭际为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也许担心自己会嫌弃他,所以想要一个人独自疗伤吧。
某一刻曲泽真想直接把事情挑明算了,两个人共同努力,也许能做到事半功倍,可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精神类疾病患者好像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
他总不能说:喂,我知道你有病,我还知道你为什么会犯病。
他若是一张嘴就把谭际为死死捂着的过往揭开,后果如何还真不好说。因为心有顾虑,曲泽只能按下了这个念头。
谭际为看他不接话,有些紧张,欲言又止。
曲泽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肯定是后悔了。他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把放出去的话再收回来,心里不知道怎么纠结呢。
还是得他来铺这个台阶。
“光顾着实验,连家都不要了。”曲泽避重就轻地抱怨。
谭际为听到他的语气,心头微松,吐出两个字,“没有。”声音很轻。
曲泽目光落在他的唇上:“那是同事笑你,你恼我了?”
“我戴了口罩,没让他们看到。”谭际为说完就后悔了,多好的借口啊,现在他要怎么解释。
好在曲泽又递了一个梯子,“那是怪我昨天做得太多?”
“你,你还知道啊。”声音出口,因为心虚,倒显出了前所未有的娇软,谭际为胳膊起了一排鸡皮疙瘩。
曲泽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果断认错:“都是我不好,这次是攒了太久,仅此一次。我保证,今后绝对不会让你累到。”
谭际为被他话里的直白弄得面红耳赤,偏偏曲泽还不依不饶:“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谭际为本来说分手就不是出于本心,当即道:“好,以后我们谁都不准提分手。”
说不准未来是否还会动一下分手念头的曲泽:“……好,说好了。”
心头的大石落地,谭际为一时激动,环上了爱人的脖子。
曲泽心中的那点儿小别扭立马烟消云散,谭际为性格内敛,家里家外分得很清,走在大街上拉个小手都得他磨着才行,更何况是在他工作的地方。
虽然现在走廊里面空无一人,可头顶的监控还在工作着呢,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他趁机讨福利:“那你以后还跟我接吻的对吧。”
“唔。”
曲泽乐了,把人抱在了怀里,想到维安中午还跟人吐槽说他神经大条,看看,三言两语就将人哄好了,他明明很细心。
7. 我男朋友有病7
华灯初上。
曲泽牵着谭际为离开火种局的科研部,到了一楼,机械音响起:“再见,谭博士。”
谭际为:“再见,罗伯特。”
这本来是最普通不过的日常,可曲泽看到门口的机器人,忽然停住脚步。
谭际为有些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下,问他:“怎么了?”
“言言,咱们在这亲一下留个念怎么样?”曲泽跃跃欲试。
有一瞬间,谭际为以为自己幻听了,他看着充满科技感的大门,这样的地方怎么都和情侣打卡地不搭边啊,曲泽到底怎么想的?
曲泽其实也没怎么想,他就是忽然想起闲聊时同事的话,想要试试是不是真的。不过现在看到谭际为一脸的不可置信,这种想法更加强烈了些。
察觉到他目光的炽热,谭际为目光有些躲闪,“等回家的,回家再……”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虽然罗伯特不是人,可祂看着和人也没太大区别,除了那双标志身份的电子眼。
曲泽当然知道他的顾虑,可如果这里没有罗伯特,他还没这个想法呢,于是凑近了些,几近耳语:“怕什么,又没人,就让我亲一下呗,就一下。”
刚刚经历过精神世界的地震,谭际为现在对曲泽前所未有的在乎,看他是真的很想,就有些不舍得拒绝:“那,说好了只能亲一下。”
曲泽得到允许,手掌搭在他的后腰上,稍稍一用力,便拉近两人的距离,低头便吻了上去。
顾忌到谭际为的性格,曲泽并不敢过分,这个吻只停留了短暂的几秒钟而已,不过也足够他在对方的口腔中扫荡一圈儿了,绝不仅仅只是亲一下而已。
一吻结束,谭际为虽然竭力保持镇定,脸还是红得不行,曲泽端详片刻,觉得他害羞的样子特别诱人,诱人到他都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就在这时,原本保持安静的罗伯特忽然用一种富有韵律的腔调道:“啊!在这科技与理□□织的空间,你们的亲吻如同一束炽热而圣洁的光,穿透了代码的屏障,击中了我冰冷的金属心脏。
哦!那轻轻相触的双唇,散发着玫瑰花瓣的芬芳,超越了时空的维度……”
谭际为先是被罗伯特突如其来且慷慨激昂的咏叹调弄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阻止:“罗伯特,闭嘴。”
声音戛然而止,只有闪烁着的电子眼目睹他无所遁形的窘迫。
谭际为太尴尬了,下意识去看曲泽,然后就发现对方一脸的惋惜,他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你故意的!”
曲泽被发现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他还凑到罗伯特面前:“你还没说完呢,继续啊,我想听。”
谭际为担心再听到什么令人羞耻的话,连忙命令:“不许说。”
罗伯特:“抱歉,虽然我有一整个星河的话想要赞美,但谭博士在我这里的优先级比较高,所以,只能对您说声对不起了。”
这次依然是机械音,罗伯特似乎在用这种无机质的声音表达自己内心的遗憾。
谭际为狠狠瞪了曲泽一眼,疾步离开了这里。
曲泽看着前面那个头也不回闷头就走的人,耸了耸肩,赶紧追了上去。
谭际为又羞又窘,脚步飞快,曲泽到了悬浮车停靠处才把人追上,他拉了拉谭际为的手:“乐言,别生气好不好。”
“以后我都无法直视罗伯特了。”谭际为低着头,声音有些闷。
曲泽却觉得他副模样莫名可爱,轻咳一声,安抚:“别想太多,这都是写在机器人代码里的。好多情侣都这么干过,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我才不问。”如果问,别人不都知道了吗?
好在悬浮列车很快就到了,谭际为在外面向来很注意形象,不会让外人看到他俩在闹别扭,曲泽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把人哄好了。
更让他惊喜的是,当晚,谭际为对他的亲近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顺从,曲泽美美地饱餐一顿。
曲泽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是带着好心情入睡的。只是没想到,他又做梦了。
这次梦境切入得比较突然,就好像是电影上演到一半乱入一样。
曲泽还没搞清楚状况,先就听到了一阵张狂的笑声,极有反派气息。
然后就看到谭际为一边狂笑,一边缓缓朝“他”逼近,这模样一看就病得不轻。
曲泽在内心大喊:快跑啊。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在梦里,梦里的他是个惨遭囚禁的小可怜,膝盖骨都被摘除了,压根跑不了。
谭际为走到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身体猛地往上一提,两人的脸瞬间贴得极近,曲泽甚至能感受到谭际为喷在脸上的滚烫呼吸。
曲泽还有心思点评,这个版本的谭际为有些猛啊,力气竟然这么大。这样想的曲泽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将梦境和现实分得很开了。
梦境还在继续。
“你以为你还能离开我吗?”谭际为的声音很轻,带着掌控全局的漫不经心,“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他”被谭际为这突如其来的发作吓得不轻,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试图远离对方。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刺激到了对方,谭际为手下一松,“他”重重地摔在床上。
谭际为忽然又换了一副面孔,用一种破碎的声音道:“阿泽,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
“他”被他一会儿一变脸折磨得不行,心惊胆战地张开双臂,谭际为眼底几经变幻,终于,半跪在他面前,投入了他的怀抱。
曲泽就看到“他”抚摸着谭际为的后脑勺,“我当然不会离开你了,别担心好吗?”
怀里的人气息逐渐平缓,就在这时,“他”将手中的针剂扎进了谭际为的后颈。
曲泽一愣,道具哪来儿的?难道这个小废柴今晚要逃出牢笼了?
事情当然不可能这么顺利。
只见谭际为一把将人推开,他拔下颈侧的注射器,注射器里还残留着一半的药液,他在上面嗅了嗅,“密胺烃?攒了很久吧,还真是难为你了,阿泽~”
他似乎要将“阿泽”这两个字在嘴里把玩一样,音色带着说不出的味道。
曲泽直觉不妙,然后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谭际为竟然主动将剩余的药剂推进了自己的身体,神情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等到最后一滴药液消失,他随手将注射器扔进了垃圾桶。
随即,拿起了手术刀。
曲泽发出尖锐爆鸣:完球了!
锋锐冰凉的刀刃顺着“他”的脖颈一路下滑,最后停在手腕处,不动了。
曲泽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惧,但与上次不同,他没有求饶,也没有惧怕,就像是一尊雕像,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曲泽干着急却什么都做不了,让他意外的是,谭际为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利落地开刀,看着一副死样的人,眼底有风暴在凝聚。
……
曲泽睁眼就是熟悉的大床,扼腕:“怎么断在这里啊!”剩下的两肢到底保住没有,好想知道。
此时床上只剩下他一个,曲泽并不意外。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回想着梦中的一切,按照mather所言,梦境是对现实的反馈,那么这个梦想要告诉他什么呢?曲泽陷入了沉思。
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曲泽看到了谭际为,有些意外,“你竟然没去上班?”
谭际为没有说话,步伐轻缓地向他走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有些慵懒的味道,完全不似平日晨起时的清冷。
“才七点,还早着呢。”谭际为的声音有些含混,沙哑得撩人。
曲泽喉结滚动,谭际为的视角看了个一清二楚。他眉梢微挑,对他的这个反应十分满意。
“我今天请假在家陪你,好不好?”谭际为坐在了床边,侧对着他,浴袍的带子脱落,浴袍随之滑下半边,露出了几点红痕。
他长臂一伸,去够放在曲泽那一侧的智脑,腰腹线条绷紧,形成诱人的弧线。
曲泽眼神有些热切,谭际为注意到他的目光,眼里带着得意。
这个表情只停留了极短的一瞬,曲泽却像是被重锤击中,瞬间惊醒。
谭际为在勾引他!
谭际为怎么可能会勾引他?
尤其是昨晚两人几番酣战,经历了那样的消耗,谭际为躲他还来不及。
某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曲泽的大脑越来越清明,发现了更多的违和。
谭际为身上的这件睡袍昨晚被他顺手拿过来做清理,上面还沾染了两人的□□,谭际为有很严重的洁癖,绝不可能再穿。
还有,谭际为在情事上向来保守,他平时在对方身上弄出点痕迹都会被埋怨两句,他怎么可能会故意把这样的暧昧露给他看?
相反,为了避免他大清早的起兴,谭际为起床后会在第一时间穿上严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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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居服,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羞涩。
想要他勾引,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谭际为已经请好了假,倾身挨向曲泽。
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是不熟悉的神色。
曲泽当机立断,抽出浴袍带子将他双手绑在了一起。
谭际为也不挣扎,眼里反而闪烁着兴味的光,等到曲泽在上面打了个结,这才轻笑出声:“阿泽原来是想玩点儿刺激的啊,不用绑我,我也会配合的。”
曲泽没说话,还在消化着梦里的变态跑出来的事实。
谭际为收了笑,有些无趣地说,“竟然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啊。”很快,脸上就又带上了兴奋。
对方选择捅破窗户纸,曲泽正好也不想跟他兜圈子,冷冷开口道:“你把乐言弄哪去了!”
副人格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戏谑道:“你的乐言不就在这里?”
说着,屈膝,岔开双腿跪坐在床上,上身向曲泽贴近。
曲泽从来不知道,这张脸有一天竟然会让他产生暴打的冲动,他在内心告诫自己要冷静。
他捏住副人格的下巴,阻止他继续,缓缓道:“你怎么跑出来的?”
“他太不禁操了,只好我来喽?”副人格试图去舔舐掐在下巴上的手指,失败了,舌尖不甘心地在唇角勾了一下,眼神放肆。
曲泽额角青筋直跳:“闭嘴!”
副人格身子微微后仰,躲开了他的钳制,靠在床头,说的话依然欠揍:“是闭上说话的嘴,还是闭上舔你的嘴呢?”
曲泽再次告诫自己,要冷静。
副人格还在继续:“在他身上,你很难得到满足吧,为什么不跟我试试呢?他有的我都有,他没有的,呵呵,我也有。而且,我比他更喜欢你,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哦~”
曲泽轻嗤一声。
曲泽的态度令他笃定不在,“你不觉得我比他更有情趣,更能给你想要的快乐吗?或者,你是想享受双倍的快乐?”
曲泽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个谭际为虽然长着和枕边人一样的脸,但他不是他,这只不过是一个在主人休憩期间,妄图鸠占鹊巢的小偷。
他想要同枕而眠的那个人,自带边界感,始终是清冷自持的,一如初见。
曲泽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他爱谭际为,之前那颗还因为自己委曲求全而摇摆不定的心,因为这个意外,忽然就明悟了。
副人格举起双手去触碰曲泽的脸颊,眼里带着癫狂:“你早就厌倦了他,不是吗?否则我也没有机会出现。”
曲泽将他的手打开,心里有一瞬的刺痛,可他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事情已经如此,他会尽己所能地将脱轨的列车引向正途。
梦境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曲泽抓住了点儿什么,他用一种不以为然的语气说:“你错了,我怎么会想要分手呢?那只不过是希望他多在乎我一些的小手段而已。我从16岁开始喜欢他,他占据了我生命的三分之一。余生,我们也会一起走过。”
曲泽说这段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幸福感,而这种幸福,恰恰是副人格最不想看到的。
副人格的笑容僵住一瞬,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哼,少在这给我装深情。时间长了,你自然会发现我比他更有趣,也更适合你。”
曲泽当然没有错漏他的表情,偏要逆着他的意思来,“爱是付出,是包容,是迁就,不是掠夺。”
这是个满嘴谎言的杜鹃,有限的几次梦境,曲泽已经确定,他根本就不喜欢“他”,喜欢一个人不是那样的。
“我给你个机会,你放了乐言,我可以当作今天的事没发生。不然,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从他身体里赶出去。”
副人格不屑地撇撇嘴:“就凭你?别天真了。”
曲泽目露鄙夷,唇角一掀,一字一顿道:“滚吧,蠢货!”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人就像忽然被抽去了灵魂,下一刻,便委顿倒下。眼看脑袋就要撞到床头,曲泽伸手一接,把人抱在了怀里。
曲泽挑眉,没想到还真的有用,输出果然得专攻弱点。
沉浸在自得中的曲泽不免有些膨胀,然后,怀里的人醒了。
谭际为醒来就发现他双手失去了自由,男朋友还一脸的沾沾自喜,这个表情他可太熟悉了,他看向曲泽充满了谴责:“你绑我干什么?”真是贪吃没够。
曲泽:“……”
8. 我男朋友有病8
谭际为看曲泽有些失落,委婉表达自己的意愿:“我昨天的实验进程有些慢,今天恐怕要忙上一整天。”
曲泽突然想起一件事,心里苦得不行,“那个,乐言,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哈。”
谭际为抬了抬手:“你先把我解开。”
此时的谭际为是曲泽熟悉的模样,只是他被绑着双手,衣襟半晌,要掉不掉,眉目间一片清冷,禁欲与诱惑交织,他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之前面对诱惑毫无反应的下半身也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谭际为看他眼神直愣愣的,催促:“快点啊。”
“噢噢噢,马上。”曲泽忙将带子解开,看他白净的腕子现出两道红痕,又给他喷上消肿喷雾,细心地按揉,帮助药物吸收。
谭际为看他这么狗腿,估计这家伙没干好事,开口道:“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曲泽奉上智脑:“刚你睡着的时候,我不小心给你请了个假。”
谭际为连忙打开智脑查,一看,竟然请了一整天,而请假理由选的竟然是陪伴恋人。
谭际为将智脑怼到他面前,“你管这叫不小心?”
曲泽看清上面的内容,眼睛微微睁大,大王星鼓励传统的婚恋关系,按照现行的制度,情侣双方每年有半个月的甜蜜假期,不过一般人都会选择集中休假,这种只用一天的,很难不让人往暧昧处想。
曲泽看他淡着一张脸,就知道他心里正气着,他简直要为自己献上一曲窦娥冤,现实却是他把智脑接过来,语气讪讪:“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呢,你等着,我马上把这条记录销了,保证查不出任何痕迹。”
谭际为闻言,面色终于和缓了些。虽然曲泽经常翘班,但他对曲泽的专业能力还是很信服的,所以放心地去了盥洗室。
等到他出来,就看到曲泽双臂枕在脑后,蔫哒哒地躺在那儿,莫名有些可怜。
明明是做错事的人,看着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谭际为抿了下唇,走到他面前,低头在他颊边亲了一下,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阿泽,再等两天就周末了,到时候我任你安排,好不好?”
曲泽用眼神确认,谭际为目光躲闪,曲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扣着谭际为的后脑来了个深吻。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曲泽回想这个兵荒马乱的早晨,一颗心渐渐地悬了起来。
乐言的情况,不太妙啊!
*
诊疗室里,曲泽烦躁地敲着手指:“苏医生,这种情况真的治不好了吗,是吗?”
苏医生:“如你所言,患者已经出现分离性身份,也就是副人格,且副人格出现明显的攻击性和掠夺性,这种情况依靠药物治愈的概率几乎为零。”
“而且你要清楚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两者的范围不同,患者是遗传性质导致的精神分裂,在出现分离型人格障碍前,有明显的抑郁倾向——行为异常,睡眠障碍,焦虑不安等。比起分离型人格障碍,这些症状治疗起来要容易得多。而且稳定的心境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并抑制分离型人格的出现。我的建议是带他亲自过来问诊。”
“我要是能把人带来,今天坐在这里的就不是我了。”曲泽身体前倾,“如果……他的精神长期处于愉悦的状态,是不是副人格就不会再出现?”
苏医生看着他神色间的复杂,心下了然,这已经是曲先生第三次过来了,通过几次的交流,不难看出,曲先生的男朋友之所以会出现精神分裂和他有一定的关系,所以他在言语中才会流露出困惑,愧疚,矛盾等种种情绪。这次过来,他更是多了几分急切。
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年轻人,苏医生作出了评价。
她虽然很想接触这个病例,可患者家属心有顾虑,她也只能纸上谈兵了:“人类的大脑是最为复杂精密的机器,我无法给你明确的回答,”苏医生的目光迅速在之前的诊疗记录上扫过,“通过您的描述,您的恋人在感情问题上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慎重,这样的人,容易认死理。基于对病因的分析,对于他来说,稳定的家庭和感情生活能有效减少精神病症滋生的温床,建议你和他的家人沟通一下。”
“他爸……出意外没了。他妈受不了,后来也自杀了。”曲泽心里有些难受,谭际为只有他了,他之前竟然还想着分手。
苏医生十分意外:“曲先生,这一点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
曲泽不能透露更多的消息,否则谭际为的身份就瞒不住了。他调整好情绪,只问:“您还有什么其他的建议吗?”
苏医生:“可以试试药物辅助。”
曲泽果断拒绝,谭际为自己就是制药天才,是否用药,并不需要他操心。
苏医生叹了口气:“那么可以试着和患者多沟通,多交流,多回忆一些美好的事情,这样有利于大脑分泌血清素,多巴胺和内啡肽,在调节情绪的同时还能增加幸福感。”
曲泽听到这几个词,面上忽然有些忸怩,欲言又止。
苏医生目光温和地看着他,面带鼓励。
曲泽告诉自己,对面的人先是医生,才是女性,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这才开口道:“某些运动也会产生这些东西对吧。”
苏医生面不改色,“是的,没错,而且还是互动性很强的方式。”
“那个,如果,”曲泽吞吞吐吐,“我是说如果啊,做得太狠了,主人格会不会吓得藏起来,给副人格可乘之机?”
苏医生有片刻愕然:“是中途晕过去了吗?”
“嗯。”
苏医生看他的目光充满了谴责:“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晕的,你是不是太莽撞了?这种事不能只顾自己的。”
曲泽:“……前几次没晕。”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苏医生:“……”理解不了现在的年轻人。
曲泽从心灵疗愈站离开的时候脸色通黄,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他只想说,“活到老,学到老”,古人诚不欺我。
曲泽谨遵医嘱,这天晚饭后,拉着谭际为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片子主要是围绕小情侣青涩的爱情展开,酸酸甜甜,十分养胃。
剧情进行到主角的第一次约会,曲泽看了一眼谭际为,忽然笑道:“男主这身打扮跟你和我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好像啊。”
谭际为对爱情片没有什么兴趣,原本还在想着别的事情,曲泽的话忽然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看了一眼荧幕,全息视角下,镜头缓缓拉近,一对小情侣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左侧那个男生和他的穿衣风格很像,白衣黑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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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约会时穿了什么?”
曲泽:“当然了,怎么可能会忘?我还拍下来了。”说着,他就将智能相册调取出来。
相册里,谭际为穿着简约风的T恤搭配水蓝色的牛仔裤,曲泽看着尚且青涩的爱人,有些遗憾道:“为了这一天,我特别选的白衬衫、黑裤子,本来是想和你穿情侣装的。”
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当初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谭际为垂下眸子,默认了。
曲泽惊讶地睁大眼,“还真是啊,原来你这么重视跟我约会呀。”
曲泽心里有些小惊喜,抱住谭际为晃了又晃。
谭际为失笑,“这不是应该拿出来的态度吗?”
他既然答应了和曲泽约会,就是想要进一步接触的意思,当然要重视起来啊。
曲泽高兴地在他脑门上亲了下。他原本只是在刻意引导,现在真正有了回忆的兴致,他问:“那当初我追在你后面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谭际为:“我以为你在耍我。”
曲泽不干了:“你竟然这么想我?”
谭际为晲了他一眼:“当初是谁见了没两次面,就把人堵在楼梯间,还动手动脚的?”
显然曲泽也想起了他当初有多么不稳重,“也不算那啥吧,你鼻尖上沾了灰,我帮你擦一下而已。”
“就是有灰,也是你沾上去的。”谭际为对此十分笃定,他在外向来一丝不苟。
曲泽没糊弄过去,嘿嘿笑了起来,他凑到谭际为耳边:“我那个时候已经很克制了,当时其实是想摸你脸的。”
剧情中刚好也出现了类似的场景,高个儿男生屈指在矮个男生鼻尖上刮了一下,那个眼神,调戏意味十浓。
谭际为意味深长地看了曲泽一眼。
曲泽为自己开脱:“言言,我当时也是情不自禁,那时候还小嘛!”
年少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实在是很难保持距离,也很难把控好尺度,这样一想,以谭际为的性格,竟然能够容忍他一再的接近,对他已经是破例了。
曲泽心头猛地一颤。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以为自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可是,经年之后回首,恍然发现:他在喜欢的人心目中,早就是个特别的存在。
迟来的明悟,让曲泽心生喜悦。
曲泽将人放倒在沙发上,细细密密的吻落下,谭际为明明白白地感受着他的激动,还有热情。
谭际为推开他的脑袋,唇舌终于得到了自由,沙哑着声音道:“阿泽,别在这儿。”
曲泽转移阵地,亲吻他秀气漂亮的喉结:“又没有别人,怕什么?”
谭际为偏头,眼底映出青春飞扬的少男少女,全息影像下,他们仿佛在众目睽睽下亲密。
谭际为闭上眼:“管家,电影关掉。”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传来窸窣的声响,先是衣服,再是裤子,直到身体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无阻隔的温度。
今天的曲泽很不一样,特别的磨人,谭际为羞耻极了,双臂无力地挂在曲泽颈后,紧紧咬住下唇,不让声音溢出。
曲泽用舌尖撬开他的齿缝,他不要他忍,他想要听他喊出来,叫出来,再到一个音都叫不清。
9. 我男朋友有病9
后来发生的事情,谭际为的记忆有些模糊。
他只记得自己被曲泽抱到了床上,温热的手指在腰际流连,带来让人战栗的触感。
呼吸交错,急促而混乱,想要叫停,却又忍不住沉迷。大脑一片混乱,身体却本能地回应着对方的触碰。
温度反复攀升,最终在缓慢悠长中冷却,灯光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八点了,怀抱中很充实,曲泽可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谭际为难得地没有醒,曲泽低头欣赏着他的模样,对方眉目间是放纵后特有的倦怠感,他心里美得不行。果然大胆的人才能更好地享受生活。
得到彻底满足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他越看谭际为就越喜欢,控制不住地亲亲鼻子摸摸脸。
虽然动作不大,还是把人给闹醒了。
多年相伴,谭际为还没睁眼就开始后撤,“阿泽,别闹。”等到看清时间,整个人顿时清醒,翻身就想下床。
曲泽将他捞回怀里,谭际为再想要躲开,却被他牢牢抱住,“乐言,”曲泽在他的颈间蹭来蹭去,呼吸带着潮热,“言言,我们今天不上班了好吧?”
曲泽其实并没有想做什么,就是在经历了一个绝妙的夜晚后,想跟爱人继续腻歪在一起。
“不行,今天我要去学校上课。”
刚刚还挺精神的人瞬间老实,“啊,今天周四,你有课的,我差点忘了。”
曲泽将脑袋压在他胸口,咕哝道:“当初学校邀请的时候,你就应该直接推掉。”
谭际为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一下下地捋着,“如果没有博士的头衔,我申请独立实验室也不会那么容易。”而且,每周只需要上一次课,算不上什么负担。
曲泽双手紧紧箍着谭际为的腰,闷声抱怨道:“真想让你天天陪着我。”
谭际为无奈地拍了拍曲泽的背,像是在哄小孩:“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养家啊。”
曲泽抬起头:“乐意之至,我又不是养不起,等我再攒两年信用币,说不定还能给你建个实验室。”
谭际为一听就知道他没少接私活,他又看了一眼时间,“知道你能干,快别捣乱了啊,迟到了可不好。”
“知道啦,谭大博士。”曲泽不敢再纠缠,又讨了两个吻,这才放谭际为去洗漱。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叹了口气,谭际为如果真能放下工作,他这边也可以把护盾局的工作辞了,两人一起出去旅行,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样也有利于病情。
有时候枕边人太执着太独立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他想要一言堂,根本没机会。
等谭际为洗漱完换好衣服,曲泽已经做好了早餐。两人难得一起吃饭,一起出门。
一直到两人坐上不同方向的悬浮车,曲泽才开始冷静思考,复盘过来的这一晚,两人的互动以及对方的反应。
最终得出四个字——切忌冒进。
曲泽估算了一下时间,给谭际为发了条消息:“言言,你到学校了吗?”发完消息后,他就一直盯着智脑,期待着谭际为的回复。
大概过了五秒钟,他收到了对方的消息:“刚到,今天我会早些回家。”
曲泽笑了。
维安看他走路带风,一脸的春风得意,好奇问道:“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这么高兴?”
曲泽跟谭际为在一起久了,很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看了一眼维安面前正在播放的电影,直接岔开话题,“今天不忙啊。”
维安忙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禁止使用召唤术。”
他负责的板块经常bug大爆发,之前两周就没闲着,他刚喘口气,可不想再忙起来。
曲泽耸耸肩,活动了一下手指,开始今天的工作。
维安原本正在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可在注意到旁边的光屏不停地延展时,电影也不看了。
很多时候,他会羡慕曲泽,因为在自己如老黄牛一般兢兢业业时,曲泽已经闲得长草了。
曲泽迟到早退,每个月被扣掉的信用币就有五千,可最后的收入却还是要比他高出一大截,这很难让人心理平衡。
不过曲泽也有忙的时候,就比如现在。
数据安全工程师的门槛很高,因为AI强大的学习能力,它在面临“巡警”时绝不会坐以待毙。
有整个网络的数据支撑,只要给它们足够的时间,就能够学会如何逃出包围。这就需要工程师及时编写新的程序,以备逃逸。
维安跟曲泽的工位相邻,所以对他的工作也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一般情况下,一套编码可使用的时间最短一天,最长的也不到一个月,有时候可以像他修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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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g一样打补丁,但更多的时候需要推翻重建。
这个很难,因为要建造的是全新的东西,在投入使用前,很难保证它的效果。
可是,曲泽偏偏能做到,只要输出,就绝对有效,至少共事的这两年他没有看到过。
维安看他手指已经舞成了残影,跟另一边的娄贝千赞叹道:“有时候,我感觉他这里装着一台超级智脑,真是比不了。”他点了下自己的脑袋。
娄贝千安慰:“这可能就是十八个月和二十七个月的区别,不能怪你。”
维安看她满脸认真,真诚道:“下次别安慰人了,尤其是跟你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
已经被分手的娄贝千,微笑:“下一个会更好。”
育儿仓培育的孩子,出生时间在十八个月到二十七个月之间,这是参考了动物界的情况。
动物幼崽在出生后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独立行走,甚至奔跑,尤其是食草动物。
相比于它们,人类的婴儿诞生后就像是个未发育成熟的胚胎,完全没有自理能力。
经过实验,婴儿想要完全发育,至少要等到18个月。
在90%的婴儿非自然降生的情况下,延长培育时间是十分有必要的。至少出生后能爬,经过训练后会说,知道表达吃喝拉撒。
维安在育儿仓里待了18个月,曲泽则是待满了27个月。虽然待得越久,大脑发育的就越完善,可智商这个事儿,更多的还是取决于基因。
基因这个东西,还真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所以维安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曲泽心里惦记着谭际为,所以这次的代码搞得格外复杂,马甲套了一层又一层,等到输入最后一个字符,都已经快下班了。
想起今天早晨的事,他决定赚票大的,于是打开了“魔方”。
这是个可以发布和承接任务的平台,上面的委托五花八门。曲泽的契约等级是五颗星,这就代表了全平台的订单都可以向他开放。
曲泽输入条件,进行快捷筛选。很快,页面上就只剩下了酬劳一百万以上的订单。
他一目十行地浏览着,看到有意思的就点进去看看。
直到看到某个空星发布的委托,他很久都没有退出。
看着上面的委托内容,曲泽若有所思。
这上面的描述……
10.我男朋友有病10
委托说明:我怀疑有人在冒用我的身份,冒用者以某种手段盗取了我的生物信息,可以绕过高级别的身份验证系统。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我需要一个高度定制化的监控程序,以便在他使用我的身份信息时做出提醒。
具体要求:程序须具备生物波动识别功能,能够捕捉并分析冒用者的神经元活动特征,当冒用者的神经元波动与我本身的记录出现区别时,程序应立即发出警报。
该程序最好具备深度学习能力,能够根据冒用者的行为模式进行预测,同时还要避免被冒用者察觉。
交付期限:很急,需在一周内交付使用,价格不满意可谈。
附加说明:请提供相应的使用说明和技术支持,确保我能够独立操作。
曲泽看着上面的委托内容,这扑面而来的既视感,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猜测,这不会是他家那位委托的吧。
他看着左上角委托者的个人信息,看编码,这明显是个刚注册的新号,不过,昵称是蜿蜒诶。
“看什么呢这么乐呵,都下班了。”维安收拾好东西,路过曲泽身边的时候随意一瞥,之后“嚯”了一声,“100w,啧啧,就这还可谈,赶紧接啊,一会儿被别人抢单了。”
曲泽双臂抱胸靠在椅背上,睨了他一眼:“维安,有没有人说你太没边界感了。”
“原来没有。”维安耸耸肩,“嫉妒使我毫无边界。”
曲泽笑骂一声,维安耙了下头发,走了。
临到出门,回头看了一眼,曲泽坐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其实有些好奇曲泽会不会接。
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不带犹豫的,曲泽就说不好了,他这人向来很随性,又不缺钱,如果单子没啥难度还真不一定会接。
曲泽当然要接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谭际为天天守着实验台不知道有多辛苦,赚点儿钱傻乎乎的万一打水漂怎么办?
可这钱是从男友兜里赚的,他又觉得特别亏心。谭际为一个项目至少得忙活好几个月呢,结果赚的钱都便宜他了。
他得提供些更优质的服务,作为补偿。
回到家,曲泽给谭际为发了消息,“说会早些回家的小骗子到哪儿啦?”
几分钟后,对方发来了回复:“临时会议。”
曲泽心里涌起一丝心疼,这年头,也就这些搞科研的需要加班,真是太没人权了,身为家属,他好想投诉啊。
怎么能因为工作影响家庭生活呢?
想到曾经的某次经历,曲泽叹了口气,在谭际为面前,他也很没夫权。
当时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第三年,他初初尝到肉味,恨不得一天24小时跟谭际为黏在一起。只是谭际为经常需要泡在实验室,有时甚至还会通宵。
曲泽说了几次也不听,后来他一个冲动就写了投诉信,后来实验室出台了新的使用制度。而他,喜提冷战一个月。
曲泽十分贤良地回消息:“没关系,工作最重要。”
谭际为看着新消息后面的微笑表情,眉头微蹙。
军方代表询问:“谭博士,是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谭际为看向对方,声音沉静:“没有,请继续。”
曲泽也不知道谭际为什么时候会回来,索性去了工作间,开始工作。
其实,在上次和苏医生进行咨询后,曲泽就已经在考虑要如何禁止副人格“破门”了,好好的二人世界,插进来一个算怎么回事,他也很挑的好吧。
今天的委托可以说是正中下怀,有了委托,他不必再担心怎么去说服对方。毕竟,谭际为绝不会想让他知道自己有病。
单子有些赶,可对曲泽来说没什么难度,他先天就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经过多年训练,在脑运算方面能够跟他比肩的屈指可数。
回来的这一路上,他心里已经有了框架,真正动起手来,几乎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不就是编代码吗?他天天都干这个,这可比他白天做的那个简单多了,小半天就能搞定。
沉浸工作,时间就变得很快,天色暗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时间,起来活动一下,看到阳台上的花有些蔫了,指责管家:“管家,没发现花缺水吗?”
管家:“亲爱的主人,上次您说要享受养植的乐趣,将相应组块关闭了。”
曲泽日常挑剔:“一个合格的管家应该在必要的时候做出提醒。”
管家:“您如果能够开放学习权限,我会为您提供更人性化的服务。”
“想都别想。”曲泽说,然后拿起喷壶去浇水。
谭际为今天和军方的代表坐在一起,进行项目中期交流汇报,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原本满心疲惫,可到家门口,刚好看到曲泽在阳台上浇花,家里的灯光衬得他格外温暖。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里也暖暖的。
谭际为喊了他一声,曲泽听到他的声音,透过窗子看过来,在窗户上哈气,手指在水汽上滑动。
谭际为望着窗户上渐渐成型的心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加快脚步走进家门,换好鞋后,径直走向阳台。
曲泽张开双臂迎接,眉眼带笑:“欢迎回家,我的谭博士。”
谭际为投入他的怀抱,在他怀里蹭了蹭,说:“抱歉回来晚了,我带了糯米卷回来。”
曲泽一听,脸上笑意更甚,他特别喜欢这种糯叽叽的小吃。
曲泽在他脸上亲了亲:“谢谢宝贝,你还没吃饭吧,先去收拾一下,我去给你做饭。”
谭际为着急回家,确实还没吃:“煮碗面吧,简单点儿就行。”
“食材都提前准备好了,很快的。”曲泽说。今天又是上课,又是开会,还要担心那个随时会跑出来的坏胚,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脑力,怎么能只是吃碗面呢?
就是看到100w信用币的份儿上,也不能只是煮碗面啊。
没过多久,谭际为就吃到了三菜一汤,分量不大,味道却十分不错,而且都是他喜欢的,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曲泽的用心不只体现在晚餐上,熄灯之后也是尽心尽力,生生将谭际为心里的那些不可言说的郁气都捣散了。
等到偃旗息鼓,都已经到了午夜时分,曲泽将两人收拾妥帖,抱着人清清爽爽地睡去。心里想着,万一以后被发现,他也可以说自己付出了劳务赔偿,嘿嘿。
第二天,曲泽用二十分钟跑完今天的工作,上报了数个“逃犯”,之后就开始继续赚外快。
还没到中午,就彻底完活儿。
曲泽看着程序顺利运行,打开“魔方”准备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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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在最后一刻忽然又停了下来。
手指缓慢地在键盘上移动,就像主人的心情,踟躇又坚定,而原本完美的代码中就这儿样被夹带了点私货,不多,真的只是一点点。
半个小时后,其他人都离开工位去吃饭,曲泽颤抖着手指,点击发送。随着压缩包一起发送的,还有一份3000字的详细说明。
曲泽安慰自己:只是谋取些合理的福利而已,怕什么?
*
周末,曲泽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没人?
他简直恨死男友的生物钟了!
曲泽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听到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真够早的。”曲泽嘟囔着,也没心思睡懒觉了,掀开被子下了床。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
谭际为正站在灶台前忙碌,曲泽看着他的背影,悄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谭际为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早安。”曲泽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谭际为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他侧过头,看了曲泽一眼,声音有些紧:“早安。”
曲泽当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想到什么,知道他这是害羞了,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贴心地递上台阶:“之前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吧。”
谭际为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眸子,“嗯。”耳根肉眼可见的变红。
曲泽闻言,将人抱得更紧了。
谭际为有些受不了了,开始赶人。“你先出去吧,我这边马上就好。”
曲泽轻笑一声:“那我就等着吃大餐喽~”
等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谭际为捂了下脸,有时候,他真羡慕曲泽的厚脸皮。
他自己也很苦恼,为什么看着动物交.配都能面不改色,甚至偶尔还会用些手段辅助的他,轮到自己时却会各种放不开。
想到那份操作说明,谭际为的目光逐渐坚定,他一定要测出阈值的上限和下限,绝不会给那个小偷抢走他人生的机会。
足足两天的时间,应该可以的吧。
可以预见,这绝对是个荒唐至极的周末。
和谭际为的忐忑不同,两天的周末时光,对谭曲泽而言,既充满挑战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他把机器人赶到一边,拿着拖把拖来拖去,眼睛时不时望向厨房的方向,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等到谭际为端着丰盛的早餐走出厨房,曲泽立刻起身上前接过,眼睛亮晶晶,语气更是夸张:“哇,看起来好棒,言言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谭际为在他对面坐下,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说:“快吃吧。”
“嗯嗯,这盘子里装的可都是你对我的爱啊,我肯定全部吃光。”吃光了才有体力。
谭际为一哆嗦,这样的热情劲儿,他觉得用不了两天数据就能达标。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偶尔目光交汇,谭际为都会迅速躲开,脸颊热度攀升,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曲泽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可爱极了,吃饭的速度都变得快了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他对自己说:激动个什么?曲泽,你已经是个成熟的攻了,稳重点儿。
11.我男朋友有病11
微风轻拂,吹皱了窗前的白纱。阳光在视野中摇曳,带着绷直的脚尖,忽远忽近,令人无法直视。
身体弯折成前所未有的弧度,谭际为想要将腿收回,只是稍稍一动,就被人按在了肩头,小腿传来一阵濡湿,带着令人心颤的火热。
“言言,”曲泽看着他眼底的水光,在光滑修长的腿上亲吻,“宝贝,爱你。”
今天的谭际为,简直温顺极了,曲泽一伸手,引着另一条腿盘在自己腰间。
谭际为浑身发烫,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脑里闪过某段说明,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今天这遭是他有意为之,为了获取足够的数据,眼下才只是开胃小菜,就是心里再羞耻也只能做那砧板上的鱼。
他拽着枕头将自己眼前盖住,鸵鸟一样。
曲泽见他如此,脸上是得逞的微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老祖宗诚不欺我,想要吃上点好的,还是得自己想招儿做饭。
他最近苦心钻研,为的就是这一刻。
从前两人在床上,谭际为受不了了总会想各种办法推拒,他不敢将人欺负得太狠,如此十次也就能吃饱三四回,其间各种伏低做小,偶尔太激烈,还要挂点彩,什么时候有过现在这样的待遇?
曲泽志得意满,前所未有的膨胀。那些被压抑的恶劣,全部都冒了出来,谭际为想躲,他偏偏不让。
枕头被拱到一边,细密的吻,一个接一个的落下,“言言,睁眼看看我。”
谭际为呼吸变得艰难,咬了下曲泽的舌尖,还是如了对方的愿,睁眼就对上曲泽饿狼一样的眼神,那样的贪婪,仿佛要将亏了多年的损失都补回来。
谭际为心头一颤,随即又是一软,这个周末注定会很漫长,还是好好犒劳一下阿泽好了。
谭际为的配合让曲泽愈发振奋,如此一次两次,某人兴致盎然。三次五次,某人意犹未尽。等到了七八次之后,某人开始力不从心了。
曲泽在床上瘫成一个大字,仿佛一条咸鱼,连翻身都嫌费劲,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只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他想休息了,某人却不让。
修长的手指在胸膛撩拨着,曲泽岿然不动。
之后,手指一路向下,缓慢地,缠绵着,触向他从未造访过的地方。
曲泽一把将手按住,倏然睁眼,然后就对上谭际为震颤的眸光。
谭际为心里羞耻得不行,脸上犹如火烧,动作却十分坚定,学着某人的样子,抚慰着。
曲泽都被惊呆了,这是他能拥有的待遇吗?
谭际为眼睫轻轻颤动,声音喑哑:“这样,可以吗?”
“不行吗?”谭际为唇角绷紧,犹豫片刻,身体开始下滑。曲泽倒抽一口凉气,这他妈谁能顶得住?
曲泽一把将人按住,不允许他做更过分的事。
即便如此,在意识到谭际为意图的是那一刻,某个不听话的物件已经违背身体本能的苏醒,颤巍巍地行礼致敬。
此时,阳光西斜,距离落山还要一会儿。
曲泽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身不由己。昨天他在敲下极限阈值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谭际为竟然会这么心急,恐怕接下来的一天一夜要打持久战了。
曲泽心头隐隐有些悔意,他其实很想说,目前的数据已经足够了,可他能说吗?他敢说吗?他当然不敢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拉长战线,钝刀子磨肉,慢慢来吧!
巷道发出阴暗潮湿的气息,玩家在巷口警惕徘徊,侦察着敌情不敢深入。
只是敌人狡诈,察觉了他的退缩,将自己伪装成了柔软无害的样子,试图诱敌深入。
玩家料敌于先,对城防布局早已熟稔于胸,早已窥破了对方的伪装。
只可惜此前数场激战,玩家此时已是心有余而力不殆,明知前路艰难,却因担心被反扑,最终难抵诱惑,钻进了巷口。
双方短兵相接,他便发现了敌人的难缠,只是此战关乎尊严,便是想要抽身也为时过晚,既然退无可退,他只能与对方缠斗。
玩家为了保存体力,养精蓄锐,迟迟不敢深入,只是巷道复杂,哪怕只是匍匐前行,也沾染了满身泥泞。
敌人渐渐露出了爪牙,玩家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小巷深处,此处于他而言便是滑铁卢,经年已过,闯关皆以失败告终。
他预感不妙,不想太早进入复活赛,左右衡量,放起了烟雾弹,力求在最大限度上迷惑对方。
此举果然奏效,对方在障眼法的作用下,一时忘了继续诱敌。
玩家得到了些许缓息,欣喜不已,只是乐极生悲,他忘了此时自己早已深陷泥淖,一时不察,小命到底交代了。
曲泽睡着了,做了一个短暂却又惊悚的梦。
梦里,谭际为嘴角噙笑,眼神戏谑地看着床上的人,将他的双脚吊起说:“这就不行了?既然如此,换我来好了。”
“谁说我不行的?我行,我一定行!”曲泽发出呓语。
谭际为没太听清:“阿泽?你行什么?”
曲泽菊花一紧,潜能大爆发,将人往身下一捞,眼神放肆:“你说呢?”
谭际为双腿有些软,他觉得自己不大行,可刚刚他缠着曲泽的时候,曲泽明明累得不行,还是依着他了。
现在曲泽想要了,他如果拒绝,会不会显得太不人道?
多采集些数据总没有坏处,秉承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想法,谭际为环上了曲泽的肩膀。
曲泽不知道自己已经错失良机,为了证明自己,这次他格外卖力,就像是一个驰骋疆场,杀伐决断的大将,攻击力十足。
结果就是谭际为直接突破阈值,晕了。
只是在晕用过去的瞬间,一股异常的神经元波动通过树突上的传感器,反馈到了某个软件上,紧急预警被触发,谭际为被电的一哆嗦,醒了过来。
曲泽因为某种不可抗的力量,也是一哆嗦,彻底阵亡。可笑的是,之前他因为专注进攻压根没有发现异常,反而在为自己这么快就交代了心伤不已。
呵呵,明明年轻力壮,却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回光返照。
谭际为缓了好一阵,才从持续的眩晕中解脱,他来不及关心身旁双眼空洞的爱人,第一时间打开智脑进行查看。
点开某个阴阳鱼图标,一份报告正静静地躺在那里,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指打开,当看到某项记录时,谭际为无声的笑了:“成功了。”
谭际为真没想到这个软件竟然这么好用,心中的激动无人可说,于是登录魔方,给“老子天下第一”追加了一笔2万信用币的打赏。
因为太激动,转完账之后才发现多打了个零。
谭际为手指在申诉图标上停留片刻,想了想,多就多吧,就当劳务费了,对方值得这个价。
想必对方应该是熬了个大夜才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成品发给他,这样的实力,跟他家阿泽比也不差什么。
此前,他任务发布得比较急,只给了一周的期限,却没有想到对方接任务的第二天就交了作业。
谭际为是搞科研的,向来严谨,选择研究方向时,需要毒辣的眼光,非凡的勇气,同时也需要充足的时间去反复实验。
对方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一个定制软件的编写,这让他对软件的效果存疑,是那份多达3000字的使用说明让他产生了试一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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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的最前面,“老子天下第一”给他提供了两种方案,第一种是外置,只需要佩戴智脑,通过捕捉生物电波来完成监测,并在发现异样时释放电流进行预警。
还有一种需要植入神经元传感器,小小的一枚芯片,附着在神经末梢,日常生活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却能在“意外”来临的瞬间给出刺激。
两者一个外置,一个内置;一个刺激皮肤,一个刺激神经中枢。
偶尔的激进冒险占据了上风,谭际为没做太多犹豫就选择了后者,哪怕这样会承担相应的风险,可即便他会因为过载变成傻子,也不想将身体交给别人掌控。
谭际为看着“老子天下第一”这个昵称,真诚地输入:“你很厉害。”
激动之后是极度的疲惫,谭际为滚回曲泽怀里,抬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亲,“阿泽,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曲泽飘飞的思绪被这句话拉回,大脑恢复了正常思考的功能,这个时候他很怕谭际为再来一句“我还要”。
铁杵已经变成针,太脆弱,是真不经造了。到时候为了两人的小命,他说不得就得和盘托出了。
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柳暗花明又一村,谭际为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在他肩窝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看模样明显是要睡了。
曲泽几乎是哆嗦着,将胸口的那口气呼了出来。
妈耶,再不敢作死了。
夜风拂过,月挂西天,曲泽瞥了一眼,心想:“还没关窗子呢。”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短暂地闪过,等到再睁开眼,已是正午时分,曲泽都有些恍惚了,如果不是四散的阳光,他都要怀疑被自己的大脑欺骗了。
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根本就没有睡觉的印象啊?
窗户倒是不用关了。
曲泽身体被掏空,很饿,可是根本不想动。
他从床头柜掏出一瓶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全部喝光,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
当初跨海大桥那次,他腿都快跑断了,也没有这么累。
曲泽难得在床事上进行反思,精血亏虚,果然要不得。他才24,不是42。
曲泽凑到谭际为跟前观察,心碎地发现对方比他的状态要好得多,眉眼冷淡恬静,面色安然。
“真是个要人命的家伙。”曲泽咕哝一句,将人揽在怀里,又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曲泽终于恢复了人样儿。
这时他才发现,昨晚两人的战况有多激烈。床上、地上、身上,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曲泽伸了个懒腰,浑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谭际为还没有醒,曲泽看到他身上的痕迹,有些心虚,起身拿了喷雾过来。
这个喷雾效果特别好,还是谭际为为了消除某些痕迹特别研制的,曲泽一边喷一边联想某些母星流传下来的歇后语,想到有趣的地方,嘿嘿傻乐起来。
谭际为迷迷瞪瞪睁开眼,曲泽瞬间消声,等看到谭际为又睡了过去,这才下意识抚了下心口。
谭际为别看平时起得早,其实是有些起床气的,曲泽不敢再乱动,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做一些完美伴侣应该做的事。
谭际为并没有再睡多久,他起来时曲泽正在厨房。
不在房间正好,谭际为正经历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尴尬,连忙趁机去了浴室。
当看到放好水,飘着舒缓香气的浴缸时,谭际为心头的羞窘顿时被幸福取代。
等到他彻底收拾好自己,出来的时候,曲泽已经将清粥小菜摆上了桌。
谭际为走过去,轻轻将人抱住:“阿泽,辛苦你了。”
曲泽微笑:“谁让我爱你呢?”
12.我男朋友有病12
吃完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饭,两人换好衣服,去街心公园散步。
公园里人不多,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曲泽牵着谭际为的手,慢悠悠地走在林间小道上。
“记得我们高中时候吗?”曲泽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那时候你总是冷着一张脸,我天天追在你后面,想尽办法引起你的注意。”
谭际为的脚步微微一顿,侧过头看了曲泽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记得。”
曲泽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松开谭际为的手,跑到前面的一棵大树下,转过身来看着他:“那时候我就在一棵香樟树下,递给了你第一封情书,结果你连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
谭际为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是因为你写得太烂了。”
曲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抓住谭际为的手,把他拉到树下,笑嘻嘻地凑近逼问:“你都没看,怎么知道我写得烂的?”。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猜的。”谭际为答得悠然。
曲泽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喂,我可是很认真写的!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谭际为推开他,不理他耍宝,继续往前走。
曲泽想象一下两人分开后,一身整洁,周身清冷的少年翻垃圾桶找情书的样子,心里美得不行,嘀咕一句:“嘴硬。”
“乐言,情书没看,第一次告白你总记得吧?”曲泽追了上去,脚步轻快。
谭际为沉默了一会儿,他要是再说个“不”字,依着曲泽的性子,接下来的日子搞不好要翻旧账,于是点了点头:“一辈子都忘不了。”
曲泽果然满意了,他回想那段,感慨道:“我那时候可真能忍啊。”
别看他情书写得多,真正表白都已经高中毕业了。
毕业离校,他的初恋却依然没有着落,看到人群中那个修长的身影,他鼓起勇气追了过去。
曲泽其实是个很外向开朗的人,可在面对喜欢的人时,却显得笨拙极了。
明明打算找他要一个答案,可事到临头,他只是跟在对方后面,就那么一路走,眼看着再不表白对方都快到家了,这才跑过去将人拦住。
当时曲泽紧张得手心都是汗,认真地说:“谭际为,我喜欢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谭际为神情一如平常,冷着一张脸:“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曲泽都走到这一步了,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当然不干了,他抓住拉住谭际为的手,“行还是不行,给个准话。”
谭际为的手沾染了另一个人掌心的潮热,那股热气顺着掌心,一路蔓延,让他整个人温度攀升,尽管如此,面上却强装镇定:“我现在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曲泽没有发现,一颗心七上八下,“那你什么时候考虑?”看着谭际为的目光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执拗。
谭际为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垂下眸子,“大学再说吧。”
曲泽记得自己当时心里一阵失落,但至少听到的不是拒绝,又给他留了一丝希望。
“那时候的你,真是冷得让人发指。”曲泽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就是喜欢,觉得特别酷。”
“冷酷吗?”谭际为不觉得,他要是真冷酷,怎么会顶着夏天的大太阳,徒步走回家?就为了配合某个笨蛋。
“你现在也是个酷哥。”曲泽头点到一半,那些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酸涩忽然明媚起来。
“你,你……”曲泽看着谭际为,眼神炙热。
这一刻,曲泽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圆满了。
谭际为看他激动到话都不会说了,调侃道:“怎么,舌头被猫叼走啦?”
这个家伙,明明那么聪明,可在感情上却是个粗神经,他那些含蓄的小心思不知道用得有多累。
那天分开后,谭际为担心他会在自己拒绝后伤心,更担心他就会这么放弃。
后来,上了大学,曲泽追在他的身后,依然如故,这才让他能够继续稳坐钓鱼台。
谭际为知道自己慎重过头,可性情如此,感情于他而言,如同深渊巨兽,带着最深沉的恐惧和诱惑。那种幽微难言的心路,既折磨了曲泽,也折磨了自己。
也就是曲泽了,换个人早就放弃了。
幸好,上天眷顾,让他遇到了曲泽。
这样想着,谭际为主动伸手握住曲泽的手,轻轻捏了捏:“曲泽,谢谢你。”
曲泽正沉浸在喜悦中无法自拔,闻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傻乎乎的。”谭际为的声音很低,眼神温柔。
曲泽笑了起来:“喂喂喂,谭博士,注意我们的关系,你这样说,可是拉低了自己的水准。”
谭际为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我在感情上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曲泽愣了一下,随即将人往怀里一带:“咱俩这算——绝配?”
谭际为凑过去,在曲泽的俊脸上轻轻啄了一下,一触即离,却比什么回答都完美。
回到家后,曲泽提议一起看电影。
谭际为想起上次看电影的经历,面上有些犹豫。
曲泽没有注意到,他现在存粮耗尽,前所未有的纯情,真就是单纯地想要跟伴侣看场电影而已。
他没有选片,直接打开周末的经典剧场,拉着谭际为窝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经典剧场的片子全部都是婚恋相关。没办法,大王星的情况摆在这里,在百分之九十的人口缺失原生家庭的情况下,引导人们如何处理感情问题,变成了社会热点,否则也不会有甜蜜假期的存在了。
不过曲泽选择经典剧场并不是要学习别人怎么谈恋爱,他单纯就是对传说中的人类发源地好奇,想要多了解一些水蓝星时代的风土人情。
两人一边看电影,一边就剧中的细节交流几句。
电影放到一半时,男女主已经陷入了第六次感情危机,曲泽看着都替他们心累。
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嘴长在那里,不就是用来交流的吗?
啊,他家也有一个锯嘴葫芦。
曲泽突然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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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言,你如果有什么心事,一定要跟我说。”
谭际为心里一突,目光依旧落在屏幕上,十分专注的模样:“我能有什么心事。”
曲泽知道他在撒谎,但他也不能揭穿,更不能让他看穿。于是十分自然地往谭际为大腿上一躺,将谭际为的手臂抱在怀里,指着屏幕:“看这俩人,就是有事儿不说,最后还能在一起纯属导演不让。”
谭际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
曲泽知道谭际为的性格,指望他主动把弱点暴露在他面前,下辈子都不可能。
他的目光落在戴在谭际为手腕的智脑上,笑了笑,继续看电影。
这天晚上,小泽还需要休养,曲泽难得安分,抱着谭际为,送上晚安吻,然后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
新的一天,曲泽忙完了工作,闲着没事,打开魔方,想看看有什么有趣的委托。
消息中心的999一直在闪,几个月没看,竟然攒了这么多。曲泽漫不经心地打开,准备清理。
这些消息十之八九都是曾经的客户,说些什么曲泽大体猜得到。不过曲泽向来喜欢一锤子买卖,他所有的执着都用在谭际为身上了。
消息太多,一个个地点开好麻烦,曲泽打开工具,开始编写代码,然后开始运行,前后不过几分钟。
一个又一个的消息窗口,自动打开又关闭,曲泽看着屏幕,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果然都是些没营养的内容。
想要再次合作?想得美。
想邀请他参加xx联盟?虚头巴脑,没意思。
想跟他pk?自不量力。
夸他厉害?没错,老子天下第一!
……
诶?
刚刚那个id是不是有些眼熟?曲泽终止程序,开始回看已读。
就是这个,id是一串简单的数字。
为了避免记错,曲泽又点开发信人的个人信息栏,昵称是蜿蜒,是他家那口子没跑了。
消息简短,只有四个字:你很厉害。
曲泽从小到大没少听人夸奖,可来自自家老婆的赞美就是不一样,当即笑出了声。
维安和娄贝千齐齐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一见他那表情,就知道肯定又在摸鱼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哎,比不了。
之后继续埋头苦干。
曲泽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又给同事造成了亿点伤害,不过哪怕知道,他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笑过之后,他的目光停在了消息界面的下方,那里是一条转账记录。
曲泽忙打开智脑,自己的账户里面,最新的20w静静地躺在那里。
20w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魔方上发布的委托都是明码标价,曲泽还是第一次遇到追加打赏的,尤其是这个转账时间——也太巧了吧。
曲泽努力回想,当时什么情况来着?
累瘫了。完全没印象。
曲泽的面色古怪起来,虽然……老婆很豪爽,但是这很难不让人误会啊。
一时间,曲泽竟然不知道哪方面的夸奖让他更高兴一些。
13.我男朋友有病13
因为这笔“不义之财”,下班后曲泽对上谭际为的时候心态上就比较微妙。
谭际为今天回来得比较早,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因为有智能家居,真正需要亲自动手的地方并不多,做饭是少有的家务了。
两人在这件事上并没有明确的分工,一般都是谁先到家谁做,后回来的就打打下手。
曲泽看到谭际为挽起袖子做饭的模样,就又想到了那120w,金主掏钱干活还陪睡,他这心里啊,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谭际为忙碌的背影,那居家的模样,让他越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儿。
曲泽有些心虚地走进厨房,拿起水池里的菜开始清洗,眼睛时不时地瞟向谭际为。
“怎么今天回来这么安静,工作不顺利?”谭际为一边将鸡肉肢解,一边问道。
曲泽矢口否认:“怎么可能,工作对我来说跟玩一样。”
谭际为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那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没呀。”曲泽语气干巴巴。
谭际为放下手中的刀,靠在料理台上,双手抱在胸前,下巴一扬:“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别跟我打哑谜。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吧。”
曲泽心里一咯噔,糟糕,忘了他有多敏锐了。
曲泽这人有个特点,喜欢用进攻掩饰紧张。
掩盖一件事的最好方式是转移矛盾。
曲泽上前,伸手按在他身体两侧,将人圈在自己两臂之间,“乐言,今年马上过去一半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休假问题了?”
曲泽本来只是随便找的借口,说完后突然觉得,确实该出去放松一下了。
就研究所的工作,内容枯燥,气氛沉闷,没意思得很,天天在那样的环境里待着,很难精神愉悦。
谭际为现在状态看起来还行,曲泽却不敢忘记苏医生的叮嘱。
“咱们可以选个有山有水,鸟语花香的地方。”既要有人气,可以多和外界接触,还得保证私密性,两人就算幕天席地也不用担心,曲泽想到某些不可描述,面上就有些荡漾,“私家庄园那种就不错。”
订个120w的。
谭际为心下恍然,原来是周末这两天把曲泽的某些属性给激发出来了。
谭际为这两天正是高兴的时候,要不是手头的项目要得急,还真想就这么答应了他。
“再等等吧,等忙完这一阵儿的。”
“那要等多久啊,”曲泽去亲谭际为的嘴巴,“给我个准确的时间呗,我好做计划。”
谭际为身体后仰,躲开他的亲吻,曲泽不依不饶,用牙齿啃咬他的脖子。
很轻,却很痒。
谭际为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轻喘,“一个月,最多两个月。”
曲泽不满,“两个月?那也太久了吧。”好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谭际为无奈:“我总不能项目完成一半扔在那里啊。”
曲泽将人狠狠亲了一通,“好吧,谭博士,听你的。”
曲泽这一番表现,彻底掩盖了此前的异常。之后他跟个尾巴似的在谭际为身后转悠,谭际为也只当他是欲求不满。
因为有了度假的计划,之后的一段时间,谭际为肉眼可见的忙碌。
曲泽都有些后悔了,休假是为了休养,早知道适得其反,他当初说什么也得换个借口。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每天都摸到谭际为的数据后台,去查看“阴阳鱼”的记录。
看到某些临近峰值的数据,曲泽整个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一睁眼,或是某人下班后换了芯子。
好在谭际为的数据虽有起伏,但整体的精神状态还算平稳。
时间就在曲泽时不时地担忧中度过,谭际为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两人踏上了旅程。
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座宁静而美丽的小镇。那里有广袤的森林、清澈的湖泊,还有错落有致的大小庄园,宛如童话世界一般。
他们抵达小镇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美得让人窒息。
曲泽订的庄园坐落在山麓,背靠山林,内有活水,占地九千多平方米,日常维护全部由AI负责,隐私性极好。
简单休息过后,两人漫步在湖畔,感受着从林间吹来的清风,心情格外舒畅。
谭际为的侧脸被镀上一层金边,柔和了他外露的清冷,曲泽看了一眼又一眼,只觉得此时的他格外迷人。
某些念头不受控制地疯长,曲泽扫了一眼四周,草地轻软柔嫩,很好睡的模样,要是……
“阿泽,你怎么流鼻血了?”谭际为惊呼。
曲泽下意识吸了下鼻子,然后就感觉到一腔液体蜿蜒而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也太特么丢脸了。
谭际为一边帮他处理,一边担忧地说:“是不是水土不服啊,怎么会忽然流鼻血呢?”
明明曲泽壮得跟头牛一样,两人认识八年,曲泽生病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记忆里他就从来没流过鼻血,真是太奇怪了。
曲泽瓮声瓮气:“可能是这里空气太干燥了。”
谭际为看了一眼架在水面上方的彩虹,曲泽撒谎都不过脑子了?
谭际为盯着曲泽,见对方目光躲闪,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耳根染上薄红。他瞪了曲泽一眼,将人抛下不管了。
曲泽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什么烂借口!
度假第一天,曲泽被关在了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曲泽敲门,“言言,宝贝,放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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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一道声音从门内传来,冷酷无情。
曲泽伤心:“言言,你不能这样。”
里面无人应答。
曲泽继续为自己争取:“流鼻血是我不对,可退一万步讲,你难道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谭际为很久没见识他这样的胡搅蛮缠了,拉开房门:“我错哪儿了?”
“你把我的魂给勾走了。”曲泽故作羞涩。
谭际为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曲泽破罐子破摔:“好吧,我承认,那是原始冲动的热血在我体内涌动,完全不受控制,我也不想的。”
“呵呵,”谭际为冷笑着说,“你就是太会想了。”想到这两个月以来曲泽的表现,谭际为眉头都皱了起来。
原来曲泽虽然重欲,却很规矩,哪像现在……
阿泽一定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带坏了。谭际为开始回忆曲泽认识的那些人,到底是谁呢?他有些后悔回避曲泽的交际圈了。
被人带坏的曲泽借机就往卧室钻,被谭际为眼疾手快地拦下。
谭际为摆开架势,曲泽不敢硬闯,只能说软话:“你不能这样。”
“我能。”谭际为决心掰掰某人正在养成的坏习惯。
看到爱人有不讲理的趋势,曲泽只得换个套路:“别忘了咱们这次为什么出来,你这样侵犯了我享受甜蜜假期的权力。”
曲泽说话的时候,特意将最后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谭际为被曲泽这话噎了一下,淡着声音:“享受甜蜜假期可没包括你随时随地耍流氓这一项。”
曲泽察觉到了转机,赶忙凑上前,可怜巴巴地看着谭际为,双手合十做出哀求状:“言言,我保证以后会克制,今天真就是意外,你就放我进去呗。门外这么冷,我要是冻病了,辛苦的不还是你?”
谭际为目光在走廊的其他房门扫过,曲泽捍卫自己的权利:“在家都没分房睡过,出来度假,就更没有分开的道理。你要是不放我进去,我就躺在你门口。”
谭际为看穿了他的把戏,丝毫不为所动,侧身挡在门口:“那你就在这儿躺着吧,正好有过堂风,可以让你好好冷静冷静。”
曲泽见软得不行,便来硬的,趁谭际为不备,一把将人从门口拽出来:“你不让我进去,出来陪我也是一样,反正就是不分开。”当初想分手他都没舍得分房睡,凭什么现在要分开。
谭际为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撑着门框,却没能挣脱开曲泽的怀抱。
两人就跟小学生似的,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玩起了拉锯战。
拉扯间,身体不受控制地碰撞,纠缠着,纠缠着,就变了味道。
曲泽最后还是如了愿,顺利睡到了大床。
14.我男朋友有病14
第二天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大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谭际为悠悠转醒,脑袋里还残留着昨夜的混沌,迷迷糊糊间,就感觉到身旁炽热的体温和紧紧环抱着自己的手臂。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原本是要给曲泽一个教训,却没想到一番拉扯纠缠,最后不仅没让曲泽长记性,反而是他自己更印象深刻。
谭际为看着头顶,那里有云朵漂浮,四周的墙壁呈现在视野中的是广袤的森林。
沉浸式环境虚拟在娱乐、医疗、教育等方面已经十分成熟,只是谭际为没想到,这次曲泽订的房间竟然也用到了这种技术。
虽然知道周围的一切只不过是视觉欺骗了自己,可在心理上,好像他们真的在旷野中……
那样的混乱和旖旎,裹挟着说不出的狎昵味道,哪怕两人是多年的情侣,仍然让他羞耻不已。
谭际为看着曲泽放大的俊脸,真想上手掐他一下,早知道会这样,他昨天说什么也不会把人放进来。
谭际为命令管家将特殊模式关掉,没有反应,他这才反应过来,系统中录的应该是曲泽的声纹。
他在曲泽腰眼儿的地方捅了一下,紧箍着的自己的双臂有些松动,谭际为伸手在床头按了一下,周围的一切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尽管如此,谭际为的脸颊却依旧在升温,觉得自己急需冷静一下。
只是刚刚退开一些,就被睡梦中的某人察觉到了动作,下一刻就又被曲泽圈进了怀里。
曲泽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谭际为更紧地贴在自己怀里,还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言言,好累,再睡会儿。”
曲泽不说累还好,这个字一出,彻底将谭际为的羞恼激发出来,他用力拍了拍曲泽的手臂:“曲泽,放手!”
曲泽这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脸上满是餍足的笑意:“早啊,宝贝。”
谭际为瞪了他一眼,“醒了就松手。”试图再次把人推开。
曲泽却耍赖似的不肯松,反而将下巴搁在谭际为的头顶,说:“不放,好不容易能和你这样赖着,又不需要早起上班,我要多抱一会儿。”
谭际为确定,曲泽是真的学坏了,以前曲泽哪怕做了昨晚那样的事,事后也会心虚,各种讨巧卖乖,哪会像现在这样厚脸皮、耍无赖。
谭际为唇角紧抿,曲泽看到恢复原样的房间,用脚趾也猜得出原因,却依旧缠着不放人,“言言,生气了啊。”
不放人,下次还有机会可以试试其他的场景。放了人,再想争取这样的福利可就困难喽。
曲泽得了甜头,对这一点深有体会。他越想越美,无声偷笑。
颈侧的气流波动异常,谭际为一看,曲泽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看他笑得这么得意,肯定两个月前就开始谋划了。
处心积虑!
早有预谋!!
奸计得逞!!!
谭际为一下子就想到昨晚,这人埋进他的身体里,忽然停住不动,脸上还挂着一抹坏笑,跟他说“给你看点有意思的”,下一刻视野就变得广阔空远,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上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两个人都愣住了。
曲泽脸上的笑倏然退却,锋锐尽显。
谭际为蜷了下手指,莫名心慌。这样的曲泽是他所不熟悉的,好像某些事情正在隐隐脱离他的掌控,他心下隐隐有些不安,更多的是后悔。
曲泽回神,就看到谭际为一脸犯了错的孩子的模样。
他用舌尖顶了下腮,发出意味不明的笑:“谭际为,没想到,你竟然还学会家暴了。”
曲泽的声音还带着晨起特有的低沉,现在连名带姓的叫他,听在谭际为的耳中显得格外冰冷。
谭际为心里一紧,想要解释什么,却又无从开口,甚至不敢直视曲泽的眼睛,担心在那里看到冷漠,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被子。
如果此时谭际为抬头,就会发现曲泽的眼神并不是他所担心的那样,而是写满稀奇。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谭际为这副模样,小绵羊似的,看了就让人想要欺负。
至于刚刚的那一巴掌,他确实是有点懵,不过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谭际为从小到大都没跟人动过手,也就是听着响而已。
而且他在床上欺负人,又在床上被人打回来,没毛病。
如果只是这样,接下来的两周,他还想再多来几巴掌。
曲泽盯着谭际为看了好一会儿,见他紧张得不行,心头一动。
谭际为半晌没听到动静,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向曲泽,见他眼中没有了刚才的锐利,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熟悉的东西,炽热,恶劣,不可言说。
完了。
谭际为翻身就往床下跑,就在他即将成功的时候,却被拽着小腿拖了回来。
“言言,打人是不对的,对吧?”
这样的语气,让谭际为浑身一颤。接下来曲泽想干什么,简直明摆着。
他扇了曲泽巴掌,正是理亏的时候,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掉了,索性闭口不言。
曲泽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真是个坏孩子,身为你的监护人,我必须得好好惩罚你。”
谭际为瞪了他一眼,曲泽笑了,慢悠悠继续:“让我想想怎么惩罚你呢?”
“沙滩、沙漠、草原,还是学校、公园、图书馆?”曲泽每提及一个地方,周围就切换到了相应的场景,画面极度拟真,甚至有人在活动。
谭际为眼神喷火,手指有些蠢蠢欲动。
“都不满意吗?”曲泽眉头紧皱,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这里收录了上万种场景,总有一款口味适合你。有了,实验室怎么样?乐言?”
场景又是一变,那是他的实验室!
曲泽果然早有预谋,枉他还心生愧疚,他可真傻啊。
谭际为忍无可忍:“曲泽,你够了!”
好有趣。
曲泽眼神微闪,收了脸上的戏谑,恋恋不舍地关掉了特殊场景,虽然有些遗憾,可也不能把人刺激得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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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泽扣着谭际为的手指抵在他的脑侧,低头去亲吻谭际为的唇:“好吧,小古板,都听你的行了吧。”
谭际为想说那就放我起来,可接下来他根本没有机会为自己发声,等到嘴巴得到自由,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等到谭际为再次恢复精力,已经是午后时分。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洒下一片片明亮的光斑。
他浑身清爽,套着干净的睡衣,身旁的曲泽早已不见踪影。
谭际为大脑放空,拒绝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曲泽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满了精致的食物。
“宝贝,我就猜你该醒啦。”曲泽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与之前恶劣的模样判若两人,“饿坏了吧,快来吃点东西。”
谭际为白了他一眼,想要坐起来,浑身绵软,无力地又倒回床上。
被人做成这样,太丢人,也太羞耻。
谭际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扯过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曲泽见状,脚步微顿,随即反应过来,几步走到床边,放下托盘,扶着谭际为坐好,还贴心地在他背后垫了个柔软的枕头。
看谭际为还拽着被子,赶忙道歉:“都怪我,下手没轻没重的。”
谭际为手一松,怒目看向曲泽:“你别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曲泽讨好地笑,用商量的语气说,“那咱们吃点儿东西?”
谭际为有心想说不吃,可是上一顿,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看着眼前色香味俱佳的食物,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也顾不上和曲泽置气,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曲泽坐在床边,托着下巴在旁边看着。
谭际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天天看,还看不够啊。”话一出口,才发觉带着恃宠而娇的味道,顿时就更不自在了。
曲泽见惯了他高贵冷清的模样,现在再看他柔软可爱的一面,顿时轻笑出声,等到谭际为疑惑看来,这才收着笑说:“一辈子都看不够。”
说着,他伸手轻轻捋了捋谭际为额前凌乱的发丝。
谭际为心里虽然还有些不自在,却并没有躲开他的动作。
他察觉到两人的相处模式在渐渐发生改变,虽然有些别扭,却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难以忍受。
之前两人之间的相处,有些相敬如宾的味道,那是他有意经营的结果。
两人在一起,表面上看,是曲泽主动。可实际上,处于主导的地位的,其实一直是他。
两人的感情进行到哪个阶段,应该以什么样的模式相处,全部在他的计划之中,没有一步偏离。
曲泽一直很尊重他,虽然偶尔会有些小抱怨,最后也都依着他的节奏走。
因为父母的关系,谭际为对太过浓烈的情感,其实是有些畏惧的,稳定、平和的氛围会让他更安心。
现在,固有的模式于潜移默化中被打破,谭际为忽然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会不安,却又不似担忧的那种不安。
甚至,感觉还不坏。
15.我男朋友有病15
这次休假,曲泽除了做饭,还致力于打破谭际为的生物钟。
人是思维性动物,生活怎么能一成不变呢?曲泽没得过精神病,就是再努力,也没有办法做到感同身受。
想起三不五时便要造访的噩梦,曲泽就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他实在担心哪天醒来谭际为再变成梦里那副样子,就跟憋狠了的人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似的。
与其被人换芯,还不如打破常规,不给对方冒头的机会。
他之前特意跟苏医生咨询过,像谭际为这种性格的人,习惯了固有的节奏,当出现变化时,就会被迫进行注意转移,以适应新的节奏。
从小镇回来也有一个月了,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都学会使性子发脾气了。
曲泽嘴里哼着小调,将花枝修剪好,插进花瓶。花枝挤着花枝,没有一丝空隙,虽没什么技巧,但粉黄蓝白,挤挤挨挨,有一种天然原始的生命力,还挺好看的。
曲泽把花瓶拿进卧室,献宝一样递到谭际为面前,“怎么样,墙角摘的,养眼不?”
谭际为大中午还被迫趴在床上,心里的气还没消,某人却已经活蹦乱跳,心情能好就怪了。
想到今早发生的事,谭际为白了他一眼。
曲泽将花瓶放到一边,摸到床上,伸手就去扒人裤子。
“你干什么?”谭际为又羞又恼。
谭际为的反应很快,第一时间解救了自己的睡裤,可该看的曲泽还是看到了。
他嘀咕一句:“还有点儿红。”
谭际为:“闭嘴。”
曲泽忍了忍,太想看他炸毛,还是恶趣味占了上风:“主要是你太白了。”
谭际为简直都要冒烟了,不想跟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说话。
曲泽探过头去偷看,见他嘴巴微微嘟起,直觉这种类型的生气应该是良性的,提着的心缓缓放下。
他拿过床头的喷雾,晃了晃,听声音就剩瓶底了,最近消耗量有些大,家里存货不多了。
谭际为背对着他,一开始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等听到拔瓶盖的声音,直觉某人又要不做人,正要回头,就被曲泽用被子缠住了。
他到底没有保住自己的裤子,连忙解释:“我好了,不用喷药。”他就是懒得动,没翻个儿而已,曲泽下手还算有分寸,也就听着响,真的不疼了啊。
曲泽半边身子压在他背上,将他的挣扎镇压,按下泵头,欻欻几声,然后开始慢条斯理的按摩,手法十分熟稔,跟揉面团似的,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做饭。
谭际为挣脱不开,咬住下唇忍着不出声,彻底变成了鹌鹑。
曲泽见此,心里偷笑,手上越发卖力。
因为药物和手法的双重刺激,那里带上了桃粉,却远比桃子更诱人,他实在没忍住,又在上面叭叭亲了两口,一边一下,雨露均沾。
等到卧室再次安静下来,谭际为又装了好一阵鸵鸟,才从纠缠成一团的被子里钻出来,搓了搓脸,起身去了卫生间。
谭际为手搭在裤腰上,想到什么,又去将门锁好,转身背对着镜子,拉下裤子。
只一眼,谭际为就把裤子又拽了上来,耳朵红得都能滴血。他小时候都没被打过屁股,曲泽简直毫无下限。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爱曲泽,自然喜欢曲泽黏着他,可不是现在这样的黏人法儿。
想到从小镇回来的这段日子,双休日两人就没离开过房子。
从卫生间出来,谭际为看到曲泽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捣鼓着什么。
见他出来,曲泽立马眼睛一亮,招呼道:“言言,快来快来,李昊邮来了一款复古投影仪,咱们试试效果。”
谭际为原本想和曲泽保持着些距离,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好气占据上风,就和他挨得近了些。
曲泽又捣鼓了一会儿,投影仪终于开始工作,有影像从镜头投射出来,两人齐齐看向对面墙壁。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颜色一深一浅,伴随着特定频率的起伏碰撞……简直就是开屏暴击。
谭际为呆了,曲泽也呆了。
“我靠!”曲泽开始手忙脚乱地关设备。
关闭的过程很顺利,尽管如此,曲泽还是十分头疼,他小心观察着谭际为的反应:“言言,这不关我的事,你千万相信我。”
“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谭际为看了曲泽一眼,悠悠道。
谭际为说的上次,是两人正式交往半年后发生的事。
彼时,曲泽还没分清锅里国外,就跟宿舍里的人抱怨,男友太冷淡。
之后,在热心室友的建议下,曲泽脑袋一热,带人去看了小电影。
结果把谭际为给看吐了。
真吐,曲泽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绝没想到,谭际为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担忧心疼自责,还有些害怕。
怕经了这一遭,谭际为会跟他分手。
他们当然是没有分手的,不过曲泽十分怀疑,谭际为之所以久久没跟他进行下一步,就是因为小电影把人恶心到了。
往事重现。此时,曲泽心里把李昊骂了个半死,他要是知道李昊准备的惊喜是这个,说什么也不会就这么让它播放出来。
“乐言,有没有不舒服?”曲泽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再把人给整吐了。
谭际为皱眉,他确实有些生理性厌恶,不过并没有像曲泽担心得那样严重。
而且看曲泽的反应,他应该是真的不知情。不过,“是不是你跟李昊说了什么,否则他怎么会想着给你寄这样的东西?”
曲泽有些心虚,往谭际为身边挪了挪,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咱俩现在生活和谐,感情稳定,根本不需要外力手段。退一万步讲,真有特殊需要,我什么搞不到,也用不着他呀?这次真就是巧合。”
对于这一点,谭际为还是相信曲泽的,只是该有的惩罚不能少,他单方面做出决定:禁欲。
简直晴天霹雳!
曲泽刚吃饱饭没几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眼瞅着□□生活弃他而去,他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和谐运动被强制叫停,曲泽只好另谋出路,总之不能让谭际为闲下来。
曲泽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第二天就拉着人去爬山了。
一大早,两人就收拾好东西出发。
到了山脚下,谭际为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新的空气,终于出来了。
游客很少,进了山里之后,更是稀稀疏疏,彼此默契地保持距离,谭际为还挺喜欢这种分寸感的。
曲泽捞过谭际为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
谭际为伸手就要去拿回来:“我可以自己来。”
曲泽避开,“没多重,我背着吧。”说着还眨了眨眼,“你总得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呀。”
曲泽体力很好,谭际为也不跟他争这个,他想要表现,那就随他好了,他乐得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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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
两人走走停停,爬累了,他们就找个地方休息,喝口水,吃点零食,然后再继续。
遇到陡峭的地方,曲泽总是紧紧拉着谭际为,生怕他摔倒。
谭际为知道曲泽是真的在担心自己,心下十分熨帖。
到了半山腰,植被更加茂盛,空气也更加潮湿,脚下是常年腐殖的叶片,十分软绵,像是踩在云朵上。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谭际为没注意,脚下一滑,伸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扶,手感冰凉滑腻,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蛇。
谭际为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呼,赶忙后撤。曲泽眼疾手快地将蛇抓住,正要把蛇扔得远远的,忽然被谭际为叫住。
“等等。”
曲泽疑惑回头。
谭际为:“一会儿野餐,可以烤蛇肉,炖蛇羹。”
曲泽觉得奇怪:“你不是怕这种吗?”
谭际为微微一顿,随即十分自然道:“我在实验室里,什么没见过?再怕经过这么多年也锻炼出来了。”
“还是,你不敢吃?”
曲泽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小插曲过后,两人继续爬山。
快到山顶的时候,谭际为好像有些体力不支,脚步慢了下来。
曲泽见状,走到他身后,托着他的后腰:“加油,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下。”
在曲泽的帮助下,两人又用了点时间,终于登上了山顶。
站在山顶,俯瞰着山下的美景,谭际为心情格外舒畅,他一把将曲泽抱住:“阿泽,你看,多美啊。”
曲泽伸手回抱,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谭际为都主动抱他了,昨天那场乌龙算是翻篇了吧?
果然生命在于运动,看看,谭际为现在的状况明显好多了。
有什么在心头一闪而过,倏然消逝。
谭际为忽然指着一个方向:“看,那只鸟好漂亮。”
曲泽意有所指:“确实很漂亮。”
谭际为转过身,靠在曲泽怀里,垂眸浅笑:“阿泽,谢谢你。其实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想多陪着我,以后咱们都多出来走走,好不好?”
曲泽点点头:“好,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行。”
休息片刻后,他们寻了个适合野餐的地方。
谭际为主动接过处理蛇肉的任务。
曲泽知道他刀功了得,也不跟他争这个,就地取材,开始搭灶。
这样的活,他不是第一次干,驾轻就熟,不到十分钟就全部搞定。
正想着谭际为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回头一看,整个人忽然愣住了。
谭际为正在处理蛇肉,这本来没有什么,让曲泽在意的是,此时对方的状态。
谭际为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那是曲泽从未见过的。他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蛇肉。
锋利的刀刃在他指尖灵活游走,每一下切割都精准而有力,蛇肉被干净利落地分割成均匀的小块,动作流畅得如同在进行一场优雅的舞蹈。
随着切割的动作,残余的蛇血缓缓渗出,谭际为是有洁癖的,此时竟然伸出手指轻轻蘸了蘸蛇血,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而后,缓缓将手指放入口中,舌尖轻舔,似在品味这独特的“美味”。
就是这一幕,让曲泽脊背发凉,一阵恶寒。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16.我男朋友有病16
谭际为若有所觉,抬眼向曲泽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电光石火之间,曲泽心里转过诸多念头,在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已然收敛起脸上的神色,笑着向谭际为走了过去。
看着被切割成大小均匀的肉块儿,曲泽夸奖道:“刀工可真不错,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说着就去接谭际为手里的刀。
谭际为手腕轻巧地绕了一圈,躲开他的手,勾唇,语气炫耀:“这有什么可辛苦的,我刀法好得很,只是一条蛇而已,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儿。”
曲泽笑容微滞,他的乐言没有这么多话,如果说刚刚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一刻,曲泽是真的确定,他老婆被迫下线了。
为什么会这样?曲泽的目光落在谭际为的智脑上,明明有阴阳鱼在,为什么还会被这个讨厌的家伙跑出来?
曲泽在出手制伏和暂时稳住对方之间犹豫了两秒,决定按兵不动,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言,饿了吧。你在这儿把剩下的肉处理好,我去生火烧水。”
曲泽回到灶头,背对着他打开自己的智脑,连续点开了几个软件,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提议爬山?爬山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要选听泉山啊?曲泽以头抢地,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听泉山,因地下矿藏丰富,地磁场会对光电设备造成影响。不至于无法使用,但像是信号接驳不畅,网络延迟都属于常见现象。
这样的问题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可谭际为却不一样,人格切换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哪里容得下半点延迟。
他就说向来不喜欢爬行动物的人怎么会突然提议要吃蛇,原来从遇蛇的那一刻,芯子就已经换了,他竟然还傻傻地没有发现。
曲泽将柴火点燃,正准备往锅里倒水,结果用力过猛,不仅水洒在了外面,还把刚刚点燃的木柴给浇灭了。
曲泽提着水壶,走到谭际为身边:“乐言,水洒了,我去那边打点泉水回来,你要不要一起?”
谭际为正在剔蛇骨,神情专注,头也没抬:“不用了。”
曲泽目光在他脸上扫过,抽出一张湿巾往谭际为脸上一怼,谭际为下意识用刀隔开,如果不是曲泽动作快,现在就得挂彩。
曲泽总感觉这回的副人格和上次相比,画风不大对。
心里这样想,曲泽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装作平时的样子,跟他抱怨:“差点把我手划伤了,小心点儿啊。”
然后抖开湿巾给他看,上面沾染了几点猩红,故作亲昵道:“看看,搞得跟小花猫一样,一会儿别的游客过来看到,还以为遇到案发现场了呢。”
谭际为却像是没听到曲泽的话,只是痴痴地盯着湿巾,喃喃自语:“红的,多好看啊……”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呓,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曲泽从未见过的奇异光芒,像是被这一抹红色勾走了魂魄。
曲泽心里“咯噔”一下,愈发觉得不对劲,他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去泉眼那边接水。
泉眼是涌泉,出水很慢,曲泽将壶口怼在泉眼就不管了,迅速在智脑上操作起来。
他先是摸到阴阳鱼的后台,发现那里在一个小时前确实出现了一个小峰值,可这样的小峰值也并不是只出现了这一处,真看不出什么特别。
接着他又把这一个小时谭际为的生物波动,和之前的波幅进行对比,然后他蒙了,只能查出重叠频率,背后代表着什么,触及知识盲区了!
遇事不决找mather。
mather的数据库比整个大王星还要庞大,肯定能分析出问题来。
曲泽将数据打包上传,描述问题,让mather帮忙,然后就是等待。
整个过程没有受到任何干扰,除了太慢。
曲泽把灌满的泉水倒光,继续等。
等mather吐出报告,曲泽看着报告结果,眨了眨眼,输入问题:“mather,这是什么意思?”
“相似度95%。”
曲泽:“我看到了,可这是什么意思呢?”
“以最近的时间点为例,子样本与母样本3月21日23点30分至0点09分高度相似,可根据时间轨迹分析样本所有者的行为驱动模式。”
那不就是昨天晚上吗?
这个时间段……
曲泽有些傻眼,犹豫片刻,继续询问:“什么情况人的精神状态会与doi类似。”
“躁狂症。”
曲泽:“……”很好,我的男朋友不仅是个精神分裂,而且分裂出来的副人格还是个精神病。
在这跟我叠buff呢。
曲泽在这一刻想到了“空屋理论”。
谭际为开始不知道自己有副人格,当某一天他意识到副人格的存在后,就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二居室,其中的那间空屋突然有了房客,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活动。
不知道家里有另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去注意空屋,一旦意识到自己的家还有另一个人,就会下意识去关注、好奇、乃至警惕。
现在谭际为的情况,就好比二房东将大房东的门给反锁了,妄图霸占房产。
曲泽想,他要做那把开门的钥匙。既然有被迫下线,那也可以强制开机。曲泽开始往阴阳鱼的后台输代码,一番操作后,点击运行。
曲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不断起伏的曲线,心底暗暗祈祷,无声地等待。终于,在那条代表副人格的生物波动下,出现了一根触角,虽然微小,却一点点地有了起伏的痕迹。
成功了!
曲泽抓起水壶就往回跑。
再次看到谭际为时,曲泽其实是希望爱人已经换回来的,只是当那个背对自己的身影回头看时,他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谭际为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牙齿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光。
曲泽的心猛地一沉,他放慢脚步,走向对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乐言,等急了吧。哎,泉眼的位置不好取水,水流又小,想要装满这壶水可太不容易了。”
随着两人的距离拉近,曲泽也彻底看清了对方此时的样子,有血迹从谭际为的耳后蜿蜒,那里……
曲泽停住脚步,双眼紧盯着他。
“你在看什么?”谭际为歪头,很天真的样子,“是想看这个吗?不好意思,被我挖出来了呢。”
曲泽这一刻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击中,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几道月牙印,却浑然不觉疼痛。
谭际为的指尖是模糊的血迹,根本无从分辨什么,可曲泽知道对方挖出来的是什么。
谭际为把传感器植入了耳后,附着在神经末梢上,芯片很小,却肩负着唤醒的责任。
现在,这个变态竟然直接用手指头把芯片挖出来了!
曲泽简直要被气疯了,那是他老婆,精心养着,连伤个油皮儿他都心疼得不得了,这个人凭什么让他受伤?
原本还计划温情唤醒的曲泽直接把水壶摔了过去,去特么的徐徐图之,他要暴力拆迁。
泉水纷纷洒洒,谭际为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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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过砸来的水壶,却还是被兜头兜脸地浇了一身。
曲泽趁机扑了过去,第一时间将人钳制住。
谭际为的身体像一只疯狂的野兽般扭动,试图挣脱曲泽的压制,可是在绝对的力量下,谭际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任他如何挣扎,还是被反剪住了双手。
曲泽再压住他的膝弯,前后不过几秒钟,谭际为就已经变成了砧板上的鱼。
“把他还回来。”曲泽的声音冷极了,仿佛带着冰碴。
“想得美!”谭际为虽然被压制,却是大笑出声,笑声里透着一丝癫狂。
曲泽手下一个用力,谭际为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又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喜欢他什么呢?他就是个废物,每次那个女人发疯,他吓得只会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手死死捂住耳朵,连哭都不敢大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完全就是个没用的胆小鬼!”
曲泽听着他的描述,心中一阵揪痛,他比谁都清楚,乐言对家的渴望和依赖。只要想到小乐言在那样可怕的场景下,内心承受着怎样的恐惧与无助,他就想将说风凉话的副人格人道毁灭。
“住口!”曲泽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你根本不懂他经历了什么,他能从那样的童年走出来,已经很勇敢了。你不过是借着他的痛苦滋生出来的蠢货,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
谭际为却丝毫不在意曲泽的愤怒,继续冷笑着:“勇敢?是挺勇敢的,吃到爸爸味的肉包,他都没有哭呢!”
曲泽微微一怔,寒意顺着脚底板向上攀爬,为这句话背后暗藏的残酷所心惊。
记忆里,谭际为从来不吃包子,也从来不碰红肉,从前他只以为那是在挑食,还为此笑话过他,原来根源竟在这里吗?
“失望吧?”谭际为撇了撇嘴,眼神嘲讽,“他就是这样一个胆小又懦弱的废物,什么高岭之花,从来都不存在。”
曲泽都心疼死了,对方还在这冷嘲热讽,他一把薅住对方的衣领,微微收紧:“别逼我。”
“现在可由不得你了。”谭际为艰难吐字,“阿泽,承认吧,你喜欢的只是这副身体,是他是我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比起他,我跟你才是天生一对。”
“狗才跟你是一对。”曲泽嗤笑,故意说些刺激他的话,“呵呵,就你这样的变态,狗都嫌弃。”
谭际为果然被激怒,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怒吼:“你真以为我喜欢你吗?就你,长着一张薄情寡义的脸,装什么情比金坚,也就他是个死心眼,才会任你摆弄。你不就是喜欢他那副不情不愿却还要被你操弄的模样吗?你比谁都变态!”
“你胡说!”
曲泽仿佛被说中心事,谭际为察觉到身上压制的力量变弱,剧烈挣扎,双腿疯狂地蹬踹,还真让他给挣脱开了。
曲泽伸手去抓他,谭际为双手胡乱挥舞,一味地往曲泽身上招呼。在他胳膊上、脸上狠狠抓了几道,皮肤上瞬间出现血痕,两人就这样在地上扭打起来。
曲泽撞到了餐盘,发出金属碰撞声,原来水果刀也跟着餐盘一起被撞到了地上。
谭际为趁机抓过水果刀,曲泽呼过去阻止,谭际为回身将刀锋对上曲泽。曲泽再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刀尖无声地没入身体。
殷红的血液流过刀柄,又流向谭际为拿着刀的手指,谭际为着迷地看着蜿蜒的血迹,想要得到更多。
他的手指激动得发颤,缓缓地将刀拔出,就在刀锋即将脱离身体的那一刻,谭际为的手腕被攥住了。
谭际为抬眼,曲泽挑起一边唇角,无声地对他说了三个字。
17.我男朋友有病17
你完了。
副人格看出曲泽说的是你完了。
几乎是辨认出的下一刻,他的意识便被压入深海。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为什么那个胆小鬼会突然反杀?他想不明白,带着强烈的不甘陷入黑暗。
谭际为重新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还来不及高兴,就已经慌了神儿。
此时,他手里还握着刀,刀身滑腻,空气中是浓重的血腥味儿。
看着曲泽胸腔殷红的颜色,谭际为只觉得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刀尖的部分还插在曲泽的身体里,明明只是巴掌长的水果刀,此时于他而言却重逾千钧。他不敢松手,也不敢拔出来,只能用一只手托着持刀的手腕,想要稳住它不要发颤,却反倒起了反作用。
“阿……阿泽,”谭际为声线颤抖,“你怎么样?”
“好得很。”曲泽甚至还笑了一下,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死不了,有点儿凉。”
谭际为看曲泽受伤还要努力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不行,眼泪根本不受控制。
谭际为直接给了自己两巴掌,强制镇定。
他这两巴掌用的力气极大,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了指痕,曲泽伸手去摸:“别打,心疼。”
也许是因为两巴掌,也许是因为曲泽的插科打诨,谭际为还真的能够冷静思考了。
他虽然不是医生,但医药不分家,也有过不少临床经验。
家里的水果刀是他买的,长11厘米,看扎入身体的位置,极有可能伤到了右上叶,曲泽呼吸带着血腥味儿,可以说话,但语句简短,呼吸短促,随时可能会出现咯血的情况。
谭际为扶着人调整成仰卧位,同时让智脑联系紧急救援。刀不能拔,要减少出血量,他去翻开背包,找了一条干净毛巾,用力按住曲泽的伤口。
今天登山,还带了外伤喷雾,虽然不是针对这种开放性创口的,但也可以帮助凝血。
等到将这些都安排好,谭际为又开始慌了:“阿泽,坚持住,救援马上就会到。”
曲泽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别怕。”
“嗯,我不怕,你别说话。”
在等待救援的过程中,谭际为度秒如年。
曲泽怕他胡思乱想,更怕副人格卷土重来,便说:“言言,低头,我有话跟你说。”
谭际为生气,“让你别说话了。”
曲泽再要开口,他直接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
曲泽努嘴,在他掌心亲了一下。
谭际为像是被惊吓到了,手下意识地松开,震惊地看着他。
曲泽目光落在他唇上,“本来想亲别的。”
谭际为眼眶再度泛红,又气又急又心疼,却拿眼前这个人毫无办法。
他知道曲泽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让他沉浸在恐惧与自责中,可看着那不断渗出血的伤口,他怎么能不揪心。
他时不时转头看向头顶,满心期待着救援艇能立刻出现。
只是还没等来飞艇,先听到身后传来说话声,两个登山客也看到了他们。
看着眼前的一幕,两名登山客顿时止步,“你,你们——”
密林、深山、刀子、鲜血,还有两人此时的姿态,这样的场景很难不让人多想。
撞上谋杀了!
两名登山客对视一眼,心里共同浮现了这个念头,就在他们这样想时,就见卧倒在地那个开了口。
“cosplay,一起来玩吗?”曲泽说话像是老式风箱,气音还夹着血沫子。
曲泽的话将这两人惊得目瞪口呆。
“cosplay?我靠!这,这也太逼真了吧。”其中一个说。
他想要上前,被年纪稍大的那人拉住,“我们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了。”丢下这句话,拉着人匆匆离去。
谭际为完全没想到曲泽会这么说,整颗心像是被泡在了醋水里,酸涩到难以附加。
他一直是个骄傲的人,相识这么久,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成为了伴侣的负担,隐藏在内里的自卑此刻被放大到了极点。
如果没有他,曲泽可以找一个健康的伴侣;如果没有他,曲泽就不会受伤;如果没有他……
曲泽在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将两名可能会碍事的登山客忽悠走后,原本正在等待谭际为或震惊或崇拜的目光,结果就看到他整个人仿佛陷入灰雾中一般,顿时担心得不行。
“喂喂喂,别掉线啊。”曲泽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唤起注意。
“什么?”谭际为回神,眼神还带着一些空茫。
曲泽粗喘一口气,“还好,还是原装的。”连咳几声,又带出一片血沫子。
谭际为这次听清了他的话,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定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曲泽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溢出。谭际为吓得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阿泽,你撑住,千万撑住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曲泽缓了缓,气息微弱却仍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言言,我没事……就是……想,想再亲亲你……”他的眼神中满是眷恋,直直地盯着谭际为,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底。
谭际为来不及多想,俯下身,在曲泽唇上落下一吻,这一吻带着无尽的悔恨、担忧与爱意,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曲泽的脸上。
曲泽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眼中的光芒亮了一瞬,随后又渐渐黯淡下去,“好累啊。”
谭际为见状,心急如焚,他紧紧握着曲泽的手,不停地说着:“阿泽,你别睡,跟我说话,求你了……”
一阵嗡鸣声从远处传来,很快就到了头顶,是飞艇来了。
几名医护人员上前,谭际为哽咽着跟他们说:“快看看他,他……他好像不行了。”
曲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要是还能行,你还跟我过日子对吧。”虽然气弱,却很平稳。
听声音还行得很。
为首的医生快速扫过现场,再结合两人此时的表现,挑眉:苦肉计啊。
小伙子够狠的。
谭际为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曲泽这个……这个……
他的愧疚,他的懊悔,全都空落落的,无处安放。直到上了飞艇,他的表情都是木的。
飞艇上有急救的仪器,医生迅速检查曲泽的情况,不时提问几个问题。
曲泽有问必答,意识清醒,等到曲泽被转移到手术室,主治医生看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年轻人,轻声提醒:“小问题,用不了两周就能活蹦乱跳。”
“啊。”谭际为有些傻愣愣的。
医生摇头,小伙子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对象,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
曲泽的情况确实不严重,清理创口,做完缝合手术,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前后也就十分钟,还不够谭际为理清混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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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病房,护士过来输液,叮嘱两句后离开。
谭际为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站在曲泽面前,一言不发。
曲泽无奈:“你这样,好像在默哀。”
谭际为顿时瞪向他。
“这就对了嘛,”曲泽伸手去拉他,“坐下,陪我说说话。”
谭际为不敢与他拉扯,顺势坐下,眼神却充满怀疑,意思很明显:都这样了,你还要说话?
曲泽说:“本来就没那么严重,又用了细胞再生液,一支十几万呢。”
谭际为想起此前的经历,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儿,各种滋味,全部涌上心头,最后又化作感动。
一阵敲门声突兀响起,两人循声朝门口望去。看服饰,是云枢局的调查员。
谭际为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手却被曲泽紧紧攥住。
两名调查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原本冷峻的面容,褪去了几分严肃。
调查员A率先开口:“曲泽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曲泽直截了当地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急切的语气,仿佛在暗示对方,别浪费时间,问完赶紧走。
还没正式开启询问流程,调查员就隐隐察觉到,他们多余走这一遭。
调查员B赶忙接过话茬,进入正题:“请问,您是如何受伤的呢?”
曲泽理直气壮:“他要跟我分手,我肯定不乐意啊。”
谭际为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复杂。登山客、医生,再到如今的调查员,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你的意思是,你用自杀来威胁这位先生。”调查员太过震惊,都忘记了用敬语。
曲泽一听,立马反驳:“这怎么能叫威胁呢?我这是有策略地挽回。”
调查员:“……”
“现在很少看到您这么重感情的人了。”调查员A语气干巴巴,他将目光转向旁边的谭际为,礼貌询问:“那么,这位先生,您是否需要云枢局的介入呢?”
谭际为看向曲泽,曲泽也看向他,满脸落寞,随即深情地说道:“宝宝,你就像天空的太阳,没有你的日子,我的世界将失去所有色彩。”
两名调查员:“……”这就是传说中的表演型人格吧。
曲泽根本不在意自己给两位调查员造成的精神伤害,他继续紧盯谭际为,语气郑重得如同在宣誓:“我们说好的,一辈子不分开。”
谭际为听到这句话,本来干涩的眼眶再度湿润,眼泪蛛线一样落了下来。
两名调查员面面相觑,现在人的情感都这么充沛了吗?感觉他们生活的根本不是一个星球。
本该严肃的问询,就这样蛇头蛇尾的结束了。
病房内,再度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曲泽和谭际为两人。
“你,你知道了?”谭际为嘴巴张张合合,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说完,他根本不敢直视曲泽的眼睛。刚刚有外人在场,以曲泽的为人,维护他并不意外。
可如今,曲泽知道了他有精神分裂后,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一想到两人可能会分开,谭际为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痛得难以自抑。那些被他刻意深埋的隐忧,此刻如潮水般,一个接一个地涌了出来,要将他彻底淹没。
“废话,我差点睡错了人,我还能不知道?”
“什么?!”谭际为猛地抬起头。
18.我男朋友有病18
曲泽的一句话,谭际为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时候的事?”
曲泽随口敷衍:“我早忘了。”
谭际为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呢?你快想想?”
“你还想听细节啊。”曲泽挑眉坏笑,“你那个时候可是很主动的。”
谭际为腮帮子鼓了鼓,表明立场:“那不是我。”
“哦,既然不是你,那亲爱的宝贝,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好好解释一下?嗯?”
今天这样的事情,他可不想再有下一次,既然都已经这样了,索性把窗户纸彻底撕下来。
谭际为沉默了,那些过往,是他不想面对的脓疮,只是想起,都带着腐败的气味。
曲泽看他这样,又心疼了,“算了,不想说就不说。”
曲泽的声音有些闷,谭际为看他苍白着一张脸,上面还带着血痕,心里愧疚得不行。
他嘴巴嚅动几下,问:“很想知道吗?”
“废话,我好好的老婆,上一刻还是清冷大美人,下一刻就变成了热情似火小妖精,前后反差那么大,我能不好奇吗?”曲泽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刺激人的话。
他真想撬开谭际为的脑袋瓜好好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构造。明明在工作上那么富有进取心,怎么生活中总是瞻前顾后的,都到了这一步了,不打开天窗说亮话,还等什么?
想到这里,他叹着气补充:“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都做好一辈子跟你锁死的准备了,总得有知情权吧。”
谭际为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有精神分裂,遗传自我母亲。”
开头之后,后面的话就变得顺畅多了。
“听说我父母很相爱。”
曲泽皱眉,因为“听说”。
谭际为仿佛沉浸在回忆当中:“我母亲是在有了我之后才出现精神分裂的,医生建议将胚胎移植进育儿仓,他们没有同意。”
“起初,母亲的病情还不是很严重,只是会突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精神低迷,父亲那时候还算有耐心,悉心安抚着母亲的情绪。两人都希望这种情况在我出生后能够消失。”
说到这里,谭际为轻笑一声,看向曲泽:“真天真是不是,那可是精神分裂啊,怎么可能会痊愈呢?”
“没事,我不介意拥有一个百变男友。”曲泽拉着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嘿嘿笑了两声。
谭际为刚刚冒头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他抽出自己的手,绷着唇角:“你嫌命长了是吧。”
“还行,这得看你让我活多久了。”曲泽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认真的话。
他拉过谭际为的手,握在掌心把玩。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牵挂就是谭际为,要是哪天不小心被谭际为吃到肚子里,也算是一种不错的归宿了。
看着这样的曲泽,谭际为有些说不下去了,草草结束话题:“总之,从我记事起,他们两人就是一对怨偶。然后有一天,母亲彻底疯了,她杀了我父亲,还想带着我一起走,被我发现了,我给云枢局打了电话。”
谭际为后来在监护人的陪同下,去医院看过她一次,当时她已经认不清人了,却一直重复着一句话:食言的人要被吃掉。
现在回想起她的模样,谭际为依然胆寒,畏惧记忆的阴暗潮湿,也惧怕未来的不可捉摸。
他是真的害怕,甚至动过“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的念头。那样,既放过了曲泽,也放过了自己。
谭际为看向曲泽,目光中带着自己不知道的可怜。就像雨夜的小猫小狗,暴露出自己的所有的脆弱和柔软,期冀着好心人提供庇护。
曲泽只要一想到他是怎么发现的,本来就心疼得不得了,现在又被这小可怜的眼神一看,当即伸手将他拉入怀中。
谭际为想要起身,曲泽轻“嘶”一声,他顿时不敢乱动,还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心不压到他的伤口。
“现在,你都知道了。”谭际为的声音很低,像是等待审判的赌徒。
曲泽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你不会是你母亲,我也不会变成你父亲。什么也不会改变,咱们还跟之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这是曲泽说过的最质朴的情话,谭际为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动听,他的眼泪又下来了。
很快,曲泽领口的位置就被洇湿,他小心托起谭际为的下巴,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亲:“别哭了,眼睛都肿了,有点丑。”
谭际为噎了一下,继续哭。
曲泽忽然换了语气,“我喜欢你哭,但不是这个时候。”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谭际为哽咽着,声音颤抖得厉害,话也说不完整。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就好这一口呢。”曲泽冲他抛媚眼。
谭际为忽然止住泪:“你还没说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有他勾引你是怎么回事?”
“一个周一的早晨,具体哪天我忘了,我当时还说给你请假了的那次。”曲泽边说,边用委屈的眼神看他。
谭际为一下子就回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喃喃道:“难怪。”
“然后呢?那天早晨到底发生了什么?”
曲泽:“就那么回事呗,脱光衣服,做些撩人的动作,再说些暧昧的话。”
“那,那你……”谭际为说不下去了。
“我多专一啊,肯定不会上钩啊。”曲泽看着谭际为,目光中带着些惋惜,“他那个味儿不对,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说起这个,曲泽神色间带着得意,“像我这样火眼金睛,意志坚定的男朋友可不好找,乐言,你今后可得好好珍惜我,知道吗?”
曲泽开始絮絮叨叨,诉说着,剖白着。他的声音太温柔,谭际为一颗心像是被泡在糖水里,长久以来的不确定就这样慢慢地,一点点地被安抚。疲惫的神经也跟着松弛下来,他就这样,伏在曲泽的怀里睡着了。
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梦到年幼时,母亲的歇斯底里和父亲的冷漠无情,一会儿又梦到初识曲泽时的那段经历。
纷繁杂乱,梦境的最后,他将刀子插进爱人的胸膛,看到对方挑起唇角,对他说:“你完了。”
谭际为仿佛从悬崖跌落,骤然的失重感让他瞬间惊醒,醒来后,他第一时间去看曲泽的伤口。
曲泽连忙挽救自己的病号服:“喂喂喂,还有外人在呢,别急,回家再说哈。”
谭际为整个一僵,手还扒着曲泽的衣服,抬眼,就看到一双手,戴着浅绿色消毒手套,是医护人员。
没脸见人了。
谭际为都没好意思看身后,低头开始装鸵鸟。
护士将输液设备取下,即将离开,这才开口:“医院的病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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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位,家属陪护可以住在空床上,医院不会另外收取费用的。”
曲泽看到谭际为的两颊从白到粉,又从粉到红,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子,他轻咳一声,替男友挽尊:“是我想要他陪陪我,见笑了。”
护士微微一笑:“年轻人感情好,很正常。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床散架了。”
曲泽打量了一眼病床,评价道:“那你们医院的床质量不行啊,竟然还能散架。”
护士无语,他想说的是这个吗?真是多余说这个,他拉着医疗车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谭际为把头埋在曲泽怀里,半晌不愿抬起,瓮声瓮气地说:“丢死人了,以后都没脸来这家医院了。”
曲泽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丢人的,是他们医院的问题,床都能塌,这也算医疗事故了吧。”
“笑话才对。”谭际为也不装鸵鸟了,起身就要下床。
曲泽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住,谭际为去掰他的手,根本掰不开。
曲泽长指一伸,直接将谭际为的另一只手腕一并拢进掌心,还用戏谑的眼神看他,猫捉老鼠一样。
谭际为费了半天劲,也没有挣脱桎梏,干脆选择放弃。比体力,他从来没赢过,哪怕曲泽受伤了他也比不过。
有什么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忽然睁大双眼,脱口道:“你是故意的。”
曲泽正试图将人重新押回怀里,随口道:“什么故意的?”
谭际为的目光落在他的前胸。
曲泽啊了一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啊,宝贝可真聪明。”
谭际为听到他承认,又哭了。他今天流的眼泪,比过去这么多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曲泽最怕的就是这个,没想到还是将人惹哭了,再看他一脸的愧疚自责,只想叹气。
“又不是你的错,别哭啊。”
谭际为泪眼模糊:“更不是你的错,你却受伤了。”
曲泽想,还真是他的错。
如果没有他,谭际为的生活可能会无趣,却也平稳,按部就班地生活,拥有稳定的精神状态,过着普通却平静的一生。
是他死缠烂打地钻进谭际为的人生,又是他在对方习惯了有他的存在后,动了分手的念头,导致他出现症状。
今天,也是他擅自侵入阴阳鱼后台,试图强制唤醒谭际为。
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谭际为的意识确实唤醒了,只是不仅没能顺利地将副人格赶下线,还让他发现了芯片传感器。
两次正面交锋,曲泽知道,副人格根本没有沟通的可能。既然第一把钥匙断了,他只能另想办法,换一把替补了。
他当然可以将人敲晕,等待他喜欢的那个人格醒来。可这是个概率事件,就像开盲盒,不开箱,结果永远都是未知。
所以,曲泽几乎没有犹豫,就选了另一种方式,一种更能刺激男友的方式。
现在回想,这里未尝没有其他的心思。他为谭际为做了这么多,也想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分量。
曲泽看他再哭下去都要抽抽了,面露无奈,伸手去捏他的鼻子:“谁家水龙头没安止水阀啊?”
谭际为呼吸不畅,只能张开嘴巴,曲泽勾住他的舌尖亲了一回,用命令的语气说:“现在,陪我睡一会儿。”
19.我男朋友有病19
曲泽很快就睡着了,谭际为听到耳畔的呼吸渐渐平稳,睁开了双眼。
面对近在咫尺的人,谭际为仿佛第一次认识一样,看得极为认真。
他摸了下耳后,那里的创口在飞艇上医生已经处理过了,曲泽当时全程围观,从始至终,没说,也没问。
想到还躺在智脑中的阴阳鱼,还有“老子天下第一”,谭际为的心情幽微难言。
他想要瞒住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在了曲泽的面前。魔方上每天那么多人发布委托,偏偏是曲泽接了他的单子,这样的小概率事件竟然真的发生了。
有被窥见内里的无措,同时也有深深的宿命感,这样的牵绊,意外地让他安心。
谭际为用目光描摹着曲泽的轮廓,原来,时间不只褪去了他青涩的外表,还让他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回想两人的初见,恍如昨日。
那时,表彰大会刚刚结束,他顺着人流离开礼堂,然后一个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嗨,新同学?”曲泽笑得阳光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叫曲泽,你呢?”
谭际为知道他,学校的宣传栏有他的名字。
曲泽的心思很好懂,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好奇,谭际为不想成为对方好奇的对象,所以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按照常理,对方可能会扫兴,或是因为不满,撂下两句不满的话,他只要等对方离开就好。
谭际为现在还能回想起那种心情,一种down到谷底的淡淡的死感,自我隔离,拒绝社交,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办法引起他情绪上的波动。
曲泽反应很不一样,他当时吹了声口哨,谭际为现在也不知道那声口哨代表着什么,只记得很好听,宛转悠扬。同样记住的,还有曲泽眉眼间的肆意张扬。
面对他沉默到近乎冷漠的态度,曲泽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凑近了一步,继续说道:“听说你是转学生?以前在哪个学校啊?”
他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往旁边挪了一步,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思。
曲泽却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抗拒一样,又跟了上去:“别这么冷淡嘛,大家都是同学,交个朋友呗?”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不识趣的人了,他本来心情就不好,见此,终于开口了:“不需要。”
说完,越过他就走。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看到曲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他很好笑吗?为什么这个人这么爱笑?
“够酷的啊。”曲泽撞了下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叫谭际为,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跟我做朋友的!”
朋友?
他从来没有朋友,也早就丧失了交朋友的能力。
谭际为现在还能回想起那时的心情。
后来,他之所以会允许曲泽一次又一次的接近,也正是因为曲泽爱笑,那样的毫无阴霾,无所顾忌,灼烧着他冰封的躯壳,穿透重重封锁,将暖光投射到他的心底。
曾经,曲泽用鲜活的少年气,强势又不容拒绝地闯入他晦暗的人生;而今,曲泽又劈开了困住他的枷锁,托举着他冲出冷寂的深海,重见光明。
谭际为凝视着曲泽沉睡的面容,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曲泽的出现,让他重建了精神世界。
在一起的这些年,曲泽什么都依着他,这让谭际为有了错误的认知,一度以为两人之间他才是主导的那个。
直到现在他才看清,掩盖在假象下面的真实——绝对的依赖和贪恋。这份依赖,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深深扎根在心底。
他离不开曲泽!他不能没有曲泽!
直面弱点的这一刻,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又有新的东西在重构。
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在谭际为的内心世界拔地而起,每一点波动都在诉说着对曲泽的爱和依恋,那是他的精神信仰。
副人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挣扎着冒头。
主副人格甫一碰面,谭际为根本不给对方发话的机会,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其封印。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把水果刀,还有上面黏腻的鲜血,那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伤了曲泽的“人”,都该死。
日薄西山,室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夕照打在曲泽的侧脸上,更衬得他轮廓深邃,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谭际为看着他,指尖忍不住轻轻触碰曲泽的眉眼,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将这份美好打破。
再过一会儿,就是查房的时间了,谭际为不好再跟曲泽挤在一张病床上。
他掀开被子起身,轻手轻脚的,曲泽怀里一空,手臂无意识地做出收拢的动作,谭际为看在眼里,心里软成一片。
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便深入骨髓。他们早已成为彼此生命的一部分。
谭际为将被子的一角团起,塞进曲泽怀里给他抱着。曲泽怀里有了东西,很快又安稳地继续睡了。
谭际为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出了病房,循着导引,走进了心灵疗愈室。
他看了一眼医生的工牌,“苏医生,您好。”
……
曲泽在医院里待了三天就出院了。
回家的第一件事,他就吵吵着要洗澡。
谭际为明令禁止:“不行,伤口还没好,不能碰水。”
曲泽看他肃着一张脸,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办,这次受伤,谭际为特别紧张他,在医院里的这三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用干。
可现在都回家了,再什么都不让干,他憋得难受。
曲泽往沙发上一瘫,嘴里嘟嘟囔囔:“伤口都愈合得差不多了,怎么就不能碰水了?臭死我得了。”
谭际为看他跟个小孩子似的抱怨,哄他:“哪里臭了,你那是心理作用,我闻着挺香的。”
曲泽撩起上衣,深吸一口气:“啊,原来这就是臭男人的香味。”
谭际为看他搞怪,好气又好笑,提醒道:“你那件衣服好几天没洗了。”
曲泽将腿搭在扶手上,来回晃,看他一眼,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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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下摆整个撩上去,给谭际为展示自己的伤口:“看,都好得差不多了,碰水也没事儿。”
一道肉粉色的痕迹挂在那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确实恢复得不错。
“不行。”谭际为语气坚定,“那是表面上看,里面还没愈合好呢,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再忍几天,等彻底好了,想怎么洗就怎么洗。”
曲泽一听,瞬间垮下脸,佯装生气:“你就忍心看我这么邋遢下去?说不定过几天,连你都嫌弃我臭了。”
谭际为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选了个折中的方法:“要不这样,我用毛巾给你仔细擦擦?”
“那好吧,听你的。”曲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谭际为白了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曲泽嘿嘿笑了两声,当先去了浴室,还不忘叮嘱:“你快点儿,我脱光了等你啊。”
谭际为:“……”
谭际为进浴室的时候,曲泽果然已经脱光光等着他了。
看着曲泽大大方方地展示身体,谭际为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脸颊热度开始攀升。他下意识地别开眼,背对着他,故作镇定地调试热水。
曲泽偷笑,大大咧咧地晃到他身边,故意逗他:“言言,快开始呀,我都等不及了。”
谭际为深吸一口气,他浸湿毛巾,拧至半干,缓缓走到曲泽身旁,擦洗起来。
热毛巾与皮肤相触的刹那,曲泽发出一声喟叹,尾音微扬。
谭际为的手微微一颤,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紧:“你……你别出声。”
曲泽乖乖点头,可嘴角那抹坏笑却怎么也藏不住。
谭际为转到他身后,从后颈开始擦拭,动作轻柔,力道适中。曲泽开口道:“之前一直都是我给你洗,这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回头澡呢。”
谭际为一脸无语,神特么回头澡。
“原来有人帮忙洗澡这么舒服啊,乐言,我给你洗的时候你舒服不?”
谭际为脸颊开始发烫,手上加重力道,曲泽吱哇乱叫。
谭际为不说话,曲泽一个人也能说得很欢,浴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等到谭际为擦到前胸时,曲泽微微低头,刻意凑近谭际为,低声打趣:“言言,你脸好红啊,是害羞了,还是累着了?”
谭际为耳尖都烫了起来,把毛巾往他手里一塞:“别贫嘴,剩下的你自己擦。”
“可怜我一腔情深,为了某人连命都可以不要,小没良心的却连洗个澡都嫌弃我。”曲泽叹气,“我命好苦哇。”
曲泽明摆着是在演,谭际为知道归知道,却还是被这话套住了,闷不吭声地继续当搓澡工。
当擦拭到腰侧,谭际为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扫到曲泽结实的下腹,呼吸一滞。
曲泽像是察觉到他的异样,故意挺了挺腰。谭际为手一抖,毛巾差点滑落。为了掩饰尴尬,他草草地擦了两下,语气匆匆:“好了,差不多了。”
“这就完了?”曲泽突然抓住谭际为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言言,你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20.我男朋友有病20
曲泽说完这句话,就看到谭际为的睫毛颤啊颤的,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真是有趣。
这就是他喜欢谭际为的地方,不管两人在一起多久,不管有过多少激烈的情事,他总是能给他带来最初的悸动——青涩又美好。
曲泽抖了抖毛巾,“还有腿没擦呢,乐言,你可不能敷衍我。”
谭际为凝视着他,难道是他想多了吗?
不可能!
就像曲泽了解他一样,他同样了解曲泽。尽管如此,他还是接过了毛巾,蹲下身,从脚踝开始擦拭。
曲泽垂眸,着还是他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谭际为,纤长的后颈,背脊线条流畅优美。曲泽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与之相关的画面,那样的光滑细腻,每每让他爱不释手,怎么看都看不够。
曲泽掌心有些空落落的,伸手抚向谭际为的后脑。
谭际为抬眼看他,目光狐疑:“你做什么?”
曲泽干笑两声:“言言,我才发现,你后脑勺可真圆溜儿。”
谭际为偏头躲开他的手,沿着膝盖往上继续,他半蹲着身体,脚尖微微踮起,这个姿势让他的肌肉微微发酸,偏偏曲泽还不老实,又来摸他耳朵。
耳朵在两人的相处中充当了一个十分微妙的角色,谭际为没防备,脚下一软,眼看就要摔倒,下意识寻找支撑,手掌就这么华丽丽地按在了曲泽的两腿之间。
曲泽一声闷哼,带着痛苦的颤音。
谭际为还来不及尴尬,就忙询问:“怎么样,很疼吗?”
曲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委屈:“你吹吹就不疼了。”
谭际为生气:“真是多余担心你。”
“我喜欢你才这样的,”曲泽收了委屈,眼底含笑,“看,它多有礼貌。”
谭际为眼睁睁看着小泽同学缓慢又坚定地行了一个见面礼,斗志昂扬。
空气忽然变得稀薄起来,他起身想要躲开,脚底却又像长了钉子一样,就这么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曲泽五指张开,控住他的后腰,谭际为身体本能前倾,就这么将唇送了过去。
曲泽吮上他的唇,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头顶的灯光映在眼底,谭际为的视线渐渐都有些模糊起来,他闭了眼,感官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唇齿交缠,曲泽感受到他的回应,吻得愈发缠绵。
潮热的呼吸相互交融,空气中酝酿着浓密的甜,谭际为的身体变得绵软,掌心松开,毛巾随之脱落,却无人在意。
谭际为的心跳如雷,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曲泽的心跳与自己同频共振,这样的节奏,让他很安心,发出惬意的哼哼。
曲泽轻笑一声,吻从唇间滑落,沿着谭际为的下巴,一路向下,落在他的脖颈上。谭际为仰起头,给予曲泽更多空间,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处处濡湿的水渍。
“咔嗒”,皮带与地面相撞。
谭际为恍然回神,按住腰间的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不行的。”
曲泽的手指揉搓着他腰间的软肉,含住他的耳朵,咕哝一句:“不想忍了。”
谭际为眼里蓄着水光,伸手轻轻推了推他:“我用手,帮你。”进了浴室,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曲泽却是不满足,他按着人的肩膀转了个身,变成了背对他的姿势。
谭际为唤了声“阿泽”,声音带着颤。
“乖。”曲泽舔吮着他耳后的肌肤,“听我的,会很舒服的。”
谭际为抬眼,在镜子中瞥见两人身影,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只一眼,他就再不敢看。
他真的不行的。
曲泽察觉到他的退缩,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谭际为的腰好细,他一只手就可以圈住,还有漂亮的腰窝,一会儿定要好好欣赏一番。
他掰过谭际为的下巴,偏头凑过去吻他,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曲泽的吻极尽温柔,满是珍视。谭际为在这份温柔攻势下,身体渐渐放松,不自觉地微微后仰,贴近曲泽。
等到曲泽的手探向他的裤腰时,谭际为闭了闭眼,默许了。
碍事的布料被除去,身后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格外灼热,烫得他浑身发紧。
暖灯散发的光愈发朦胧,模糊了满室缱绻。
*
清晨的阳光洒在纱幔上,漂亮极了。谭际为悠悠转醒,只觉浑身酸痛,曲泽像八爪鱼一般,紧紧缠着他。
回想起昨天曲泽的“胡作非为”,谭际为脸颊一热,轻手轻脚地试图挣脱曲泽的怀抱。
“言言,去哪儿呀?”曲泽睡眼惺忪,手臂却收得更紧,声音带着刚睡醒时,懒洋洋的味道。
谭际为无奈地叹口气:“我去做早饭,总不能饿肚子吧。”
曲泽脑袋在谭际为颈窝蹭了蹭,“再陪我躺会儿,早餐点外卖就行。”说着,嘴唇贴上谭际为的脖颈,轻轻啃咬。
谭际为浑身一颤,想要推开他,可又念及他的伤,手上的力气不自觉放轻:“阿泽,别闹了,伤口还没完全好呢。”
曲泽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心里有数。”边说边翻身将谭际为压在身下,炽热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谭际为被他盯得脸颊发烫,别过脸去:“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曲泽低笑出声:“能有什么坏主意,就是看你好看,想多看两眼。”
没有人会不喜欢来自爱人的赞美,谭际为比别人幸运,他遇到了曲泽。在两人连丝暧昧都还没萌芽时候,就热衷于向他表白。
日复一日的赞美,谭际为没有失去自知之明,却在对方的甜蜜攻势中迷得晕头转向。
所以,在曲泽低头亲吻时,谭际为象征性地挣扎几下,很快沉沦在这炽热的吻里。
两人吻得难解难分,曲泽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缓缓向下游走。谭际为察觉到他的意图,抓住他的手腕:“阿泽,该起床了。”
曲泽轻咬谭际为的下唇,含糊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今天又不用出门。”
……
曲泽在医院的那三天都要长草了,回到家消耗掉了过剩的精力,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因为受伤,他们得到了半个月的假期。不需要工作,又不好四处游玩,曲泽的心思就全跑到歪门邪道上了。
谭际为有心想要扳正他,可曲泽是因为他受伤的,他现在对曲泽前所未有的宽容。
曲泽对此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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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这一点,也前所未有地放肆。
情侣间就是这样,配合有配合的享受,不配合也有不配合的乐趣,相对而言,他更热衷于后者。
谭际为本质上是个严谨保守的人,在被迫热情开放时反而更加拘谨,曲泽爱死了他身上的那种矛盾感,每次事后都要回味好久。
病假休一天,少一天。趁着现在特权在手,他抓着人可着劲儿地欺负,等他哪天好利索了,可就没这待遇了。
而且,谭际为现在的状态真的挺好的,特别有活力,这可都是他的功劳。
就比如现在,吃完早饭,谭际为窝在沙发上看书,一腿盘起,一腿屈膝。
曲泽懒洋洋地躺着,枕着谭际为的大腿,手指钻进他的裤腿,摩挲着他的脚踝。
谭际为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拍开他的手:“能不能老实点。”
曲泽也不生气,又把手伸进去:“乐言,你脚腕好细啊,我轻轻松松就能圈住。”
谭际为目光下意识落在他的手指上,曲泽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如竹,却并不秀气,反而很有力量感。
谭际为尤其喜欢看他编码时的样子,手指翻飞,像是一曲华丽的舞蹈。
想到曲泽的工作,谭际为将书扣在一边,问:“120w呢?”
“什么一……”曲泽很快反应过来,“啊,那个啊,花光啦。”
谭际为一下子坐着身体,惊讶重复:“全都花了?”
曲泽不重物欲,花信用币从来不大手大脚,否则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在刚毕业的时候就买下这处房产。
现在,曲泽跟他说,那笔信用币他竟然全都花光了,谭际为觉得不可置信。
其实,他们两个的工作都属于高薪,尤其是曲泽,闲着无聊就会上魔方接两个委托。
他不过问曲泽的经济情况,但魔方上鱼龙混杂,曲泽又是那样的性子,他也会和曲泽交流一下任务类别之类的,不为别的,就是担心曲泽哪天不小心接了不该接的单子,影响到他们的小家。
没想到,小家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曲泽学会骗人了,而且还把他瞒得死紧。每每想到此处,他仍会觉得不可思议。
曲泽歪头看他,看他一脸慨叹,有些摸不准了,于是就说:“还是咱们一起花的。”
谭际为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凝眉思索,两人一起花的,还得是最近这两个月,那就只能是:“那个庄园要花120w?”
曲泽微笑不语。
谭际为眯眼:“说,到底用了多少?”这样问时,谭际为还在想,不超过150w他都能接受。
曲泽报了一个数字,谭际为将他的额发耙上去,掌心贴上他的脑门。
曲泽笑问:“谭博士,摸出什么来了?”
谭际为屈指弹了他一个脑瓜嘣:“摸出你昏头了。”
曲泽开始装模作样:“嗐~当时只想着不能赚老婆的钱,干脆花掉好了,哪里想到这么快就掉马了呢?”
谭际为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脑门:“你用得可真痛快。”120w,他攒了好久呢。
曲泽贼忒兮兮地说:“那笔劳务费,可都用在你身上了,一点儿没浪费。”
谭际为:“……”
21.我男朋友有病21
曲泽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不妥,可谭际为半天都没吭声,他心里就有些打鼓了。
他也不敢再枕在谭际为大腿上了,起身坐直,觑着谭际为的脸色,开了口:“瞒着你,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可我受伤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伤口就疼了。言言你要是不理我,我一难过,伤口好得更慢,心疼的不还是你啊。”
谭际为一听就知道,这是曲泽故意卖惨,忍不住打趣道道:“你的伤口还挺善解人意啊。”
因为曲泽的态度,他现在已经不避讳说这个了。
谭际为语调轻松,曲泽立马听出他没生气,瞬间满血复活,也不装委屈了,探头在谭际为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宝贝真聪明,它的名字就叫善解人意。”
“你是小狗吗?”谭际为抹了一把脸,嫌弃道,“口水都涂我脸上了。”
“好啊,你竟然拿我跟狗比。”曲泽说着,呲出几颗门牙,慢慢凑近。
谭际为见势不妙,下意识地往后躲。曲泽胳膊一横,直接拦住了他的退路,谭际为慌了神,连忙开口:“不许舔我。”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曲泽坏笑着逼近。
听到这话,谭际为更想躲了,可又顾及曲泽伤口还未痊愈,手上根本不敢用力挣扎。就这样,他被曲泽按在靠背上,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小狗洗脸”。
柔软的东西,带着温热的气息,在谭际为脸上“扫荡”,谭际为被糊了一脸口水,彻底没了脾气。
偏偏曲泽是个得寸进尺的主,见谭际为不再反抗,又凑过去挨挨蹭蹭,闻闻嗅嗅:“言言,你好香啊。”
眼见曲泽的脑袋都快钻到自己衣领里了,谭际为终于忍无可忍,声音提高了几分:“曲泽,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曲泽狠狠在他领口嘬了一下,留下一个浅粉色的印记,这才恋恋不舍地将人放开。
谭际为踩上拖鞋,起身往卫生间去了,嘴里还嘟嘟囔囔抱怨着什么。曲泽唇角漾出笑来,他就喜欢看谭际为明明跳脚却还拿他没有办法的模样,特别有趣。
谭际为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午后,阳光浓烈,毫无保留地洒在曲泽身上。曲泽看着他的方向笑着,整个人明亮得晃眼。似乎只是看着这个人,就能驱散世间所有阴霾。
曲泽送给他一个飞吻,谭际为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脚步加快,消失在了拐角。
曲泽这才懒洋洋地横躺在沙发上,沙发是三人位,他半截腿耷拉在沙发外,惬意地晃来晃去,从里到外地透着一股松弛劲。
他点开智脑,开始转账。
身为一家之攻,他可是很有操守的。
过了一会儿,谭际为从卫生间出来,发梢沾了水珠,在阳光下亮闪闪。他走到曲泽身边,难得碎碎念:“那是你应得的,怎么突然给我转回来,而且还翻倍,你这样做生意可是要吃亏的。”
曲泽挑起一侧眉毛:“你就说高不高兴吧。”
“废话。”谭际为矜持地回。
曲泽用一双笑眼凝视着他,说:“我也高兴。”
谭际为绷不住笑:“真是个傻的,你劳务费没了,还倒贴钱做白工。”
他刚刚洗过脸,额发也被弄湿了,一绺一绺的,平时被隐藏得很好的美人尖也露了出来,整个人散发着清新气息,像极了雨后破土而出的青竹,挺拔又动人。
曲泽心中一动,突然起身,将谭际为横抱起来,朝着卧室走去。谭际为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搂住曲泽的脖子:“阿泽,你干嘛?”
曲泽坏笑着凑近谭际为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我都倒贴钱了,宝贝不得给我点补偿?”
谭际为红了脸,埋进曲泽怀里,不敢直视他炽热的目光,任由他抱着走向卧室。
*
美好的假期总是短暂的。
清晨,阳光穿过轻薄的窗帘,在卧室的地板上洒下一片金黄。
曲泽还沉浸在与谭际为的二人世界中,就不得不面对又要去上班的现实。
半个多月没去局里,可以预见今天会十分忙碌。
谭际为早已收拾妥当,一身利落的穿搭,连发丝都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看了眼时间,又瞧了瞧还赖在床上的曲泽,忍不住开口:“你昨天不是说要早起的吗?现在都已经7点了。”
曲泽将脸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一动不动,从头发丝到脚指甲,每一寸都在诉说着对上班这件事的抗拒。
人为什么要上班呢?曲泽在心里默默抱怨,明明不上班他也可以很好地生活。
谭际为可太了解他了,故意逗他:“要不你把工作辞了,以后我养你?”
此话一出,刚刚还装死的人顿时原地复活,也不用人催了,麻溜地起床穿衣,嘴里嘟囔着:“那怎么行,我才不要当废物点心。”嘴里这么说,只是全程臭着一张脸,写满了不情愿。。
谭际为压住嘴角的笑意,留下一句:“我先去上班了。”之后便要走出家门,心里默数着1、2、3。
身后传来曲泽的脚步声:“等等。”
谭际为在玄关停住脚步,回身,然后就被曲泽吻住。
曲泽勾着人亲了一回:“今日份的早安吻。”
谭际为抿了下唇:“就你仪式多。”
曲泽双手提着他的两颊往上拉,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眼神戏谑:“跟你的嘴硬比起来还差点儿,看来,我还得努力呀。”
谭际为拍掉他的手:“闭嘴吧你。”转身出门。
“那我的嘴巴不就白长了?”曲泽扶着门框,“没有嘴巴,你得失去多少乐趣啊。”
谭际为脚下加速,活像有那什么在后面追。
曲泽将老婆送出门,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叹了口气,问管家:人到底为什么要上班啊。
管家给出的回答他从小就会背:“出勤劳动能极大增加公民间互动频率,构建丰富社交网络,满足人类情感交流需求,降低孤独感,提升公民幸福指数,保障人类社会的凝聚力。”
曲泽往下接:“只有蛀虫才会窝在家里。”
这就是大王星的法律,它要求每一个身体健康,智力正常的公民都要出门工作。谁要是无缘无故不工作,是会被扣信用币的。
曲泽看了一眼智脑,这是每个大王星公民从出生之后就拥有的东西,它不仅记录了每个人的身份信息、工作学习情况、日常活动范围,还能够综合评估这个人的风险系数,智脑使用说明中明确记载,使用者评估风险过高时,智脑系统会给出预警。
曲泽不知道会给出什么样的预警,反正他是没有遇到过,他身边的人也没有。
他还挺好奇的,仗着自己的优势,曾经试图入侵mather的数据库,只是他技术不过关,差点被捉住小尾巴。
他甚至怀疑mather是故意放他一马,所以打那以后就没再尝试过。
而且,他真心觉得这个功能很鸡肋,谁如果真的有心做坏事,不佩戴不就好了吗?
要他说,还不如从出生的那刻起就植入芯片,如果有人敢越界,直接就地正法。偏偏mather在这个时候又讲起了人权。
大王星就是一个这么奇怪的地方,由一位超级AI管理,很专制。可要说他们是工蜂也不对,这里制定的所有制度,宗旨都是为了人类文明的传承,为了公民的幸福。
曲泽一边打理自己,一边天马行空地想些有的没的,等到出门的时候,也才七点半而已。
乘坐悬浮列车,二十分钟就到了护盾局。他前脚刚迈进大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是维安。
维安几步赶了上来,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一脸稀奇:“嘿,刚看背影我就觉得像,还真是你啊,身体好利索了?”
曲泽还没从早起的痛苦中缓过来,草草点了下头,算作回答。
维安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曲泽肩膀一抖,将他胳膊甩掉,撩起眼皮:“这段时间没上班,焦虑呗。”
维安扑哧笑出声来:“你可真会开玩笑,就你不上班还能焦虑?你巴不得天天不上班吧,这样你才可以夜夜笙歌。”
“你又知道了?”曲泽随口应付着。
维安是个十分健谈的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倒也能聊个有来有往。
两人乘坐电梯上楼,到了对应的楼层,曲泽正想要出去,就被维安拽住了。
电梯门关闭,曲泽不明所以,问:“怎么不出去?”
维安也惊讶了,“不是,你这么早过来还真是工作来了呀?”
曲泽翻了个白眼:“不工作我能来局里?”
电梯里其他的人都往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曲泽一脸莫名,一一对视回去。
维安扶额:“不是,大哥,你不会还不知道顶楼提供早餐自助吧。”
曲泽睁大眼睛:“顶楼不是会议室吗?”
维安跟他介绍说:“你忘了?会议室旁边还有个休息室,暂时给咱们做餐厅了,目前只有早餐,东西很不错,听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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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也可以提供,关键是免费。”
曲泽:“我竟然都不知道,早晨我还在乐食坊买了两个包子。”
“餐厅都开张两个月了,从七点半开始供应,持续一个小时。”维安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日常踩点上班,还偶尔迟到,满勤率全局最低的某人无话可说。别说餐厅在他们楼上,就是安排在一楼正厅他也看不着啊。
餐厅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曲泽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看看,还是正常人多,比起免费的早餐,还是家里的床更有吸引力。
曲泽对于吃的没有太高的追求,不过在看到二十多种早餐时,他还是惊到了。
“还挺丰盛的。”曲泽拿起餐盘,挑拣着选了几样,两人找了空位。
“不仅丰盛,味道也很不错。”维安拿起鲜榨豆浆,一口喝掉半杯。
曲泽问维安:“谁的主意?怎么忽然开始提供早餐了?”
“局里有人修复了一份过去的资料,上面说水蓝星时期,很多工作单位都会提供早餐,总工就试着提交了申请,没想到还真通过了,前后都不到一周。”维安说话也不耽误吃饭,很快就干掉了一堆小笼包。
曲泽本来不饿的,看他吃得香,也跟着吃了不少。他心里想着,回家就跟谭际为说一声,让他们所长也递交申请,这早餐,可比乐食坊的东西强多了。
谭际为的工作脑力损耗大,体力有他监督锻炼,脑力这方面就得靠食补了。
两人吃饭速度不慢,等到他们离开时,餐厅里都快坐满了,曲泽回望一眼,福至心灵:“早餐供应时间是谁定的?”
“不知道,可能是mather,你问这个干嘛?”
曲泽轻笑:“果然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早餐。”
“诶?不是午餐吗?”维安努力回忆。
曲泽:“你还真是天选打工人。”
维安:“我发现你说话特别喜爱用俗语。”
曲泽无奈:“学来不就是用的吗?要不然都白学了。”
到了工位,曲泽激活了设备,光屏亮起,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开启了今天的工作。
休假的这段时间,他的工作被系统分配给了其他同事,现在他休假回来,系统会扩大他的监控分区,将多余的工作量慢慢补回来。
曲泽实实在在忙活了一天,等到将最后一组数据上报,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只剩下十分钟,不差这十分钟,干脆到点再走好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正点下过班了,认真算起来,他在局里待满八小时十根手指都用不完。
临近下班,办公区明显松弛许多。
曲泽整个窝在办公椅里,将手臂枕在脑后,一边蹭时间,一边想着家里那位。
今天餐厅提供的龙岩鸭掌很不错,他查询了菜谱,制作步骤很简单,用料腌制两天就可以吃,今天回去可以买些食材,谭际为肯定爱吃。
一会儿又想,这个季节正赶上大凤尾鱼大迁徙,抽个时间可以去海底隧道观光,谭际为喜欢那个。
维安关掉设备,准备下班,一眼就看到曲泽。曲泽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夕照笼着他,他半眯了眼,眼眸深邃,眸底闪烁着别样的光,像是藏着无尽的旖旎,又仿佛正沉浸在某种不可言说的遐想中。
此时的他斜靠在办公椅上,坐姿随性,椅子前腿离地,仅靠后腿支撑,随着腰背的晃动,有节奏地摇摆。动作间,衬衫领口大敞,褶皱堆积,为他本就张扬的气质,又添了几分慵懒不羁。
维安作为摄影爱好者,立刻调出智脑拍照模式,抓拍了这一幕。
曲泽察觉到动静,眉眼微抬,用漫不经心的腔调问:“拍我呢?”
“昂。”维安将照片发过去,“瞧瞧,我这技术不赖吧?”
“那是因为模特是我。”曲泽连看都没看,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维安挑眉,调侃道:“就这照片,发到极光圈,不得一堆人约你?”
曲泽动作瞬间顿住,警告道:“你可千万别往极光圈发啊。”
维安满脸惊讶:“你不是还参加过极夜吗?还怕发照片?”
曲泽瞬间卸力,椅子“咣当”一声砸在地板上,神色严肃:“瞎说!谁造的谣?”
维安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赶忙解释:“这可不是我瞎编,有人亲眼看见的。”
曲泽目光一凛:“谁?”
坐在对面的娄贝千一撩头发,红唇勾起:“是我。”她伸出两指指向自己双眼,“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