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马诡契：我的当铺通阴阳》 第1章 灰仙儿报丧 你听过东北出马仙么？ 敲响文王鼓，打出请神鞭。 看事儿，寻人，占吉凶。 只要付得出等价之物，所求皆可得。 朋友，你想要什么？ … “吻醒睡美人的王子其实啊，是个出马弟子！你们不信？听我道来啊！睡美人15岁开始睡，一睡睡了100年啊，那得老成什么样了，就算是不变老，那身上的皴都得多厚一层？正常人有几个能亲的下去的？” “那王子办事赶路走一半听说睡美人的事儿以后，就说要去救睡美人，自己的事儿都不干了，单枪匹马就去了，就是要吻那个厚皴睡美人啊。多神叨啊…” 披散头发盘着腿儿，我眉飞色舞吐沫横飞的给大家讲着东北童话故事。 “还有啊，那荆棘把其他救人的王子都给扎死了，就唯独这神叨王子去的时候，荆棘纷纷给他让路！凭的是啥？那肯定是老仙附体啊！这个故事里有说道得很！我跟你们说啊…” 故事讲到这里，看着众人都津津有味的听着，时不时还讨论着其中的门道，我赶紧拿出一个破饼干盒子，带着一丝狡猾的笑道： “呦，今儿时间到了。想听下回分解，1元钱！明儿要讲灰姑娘的水晶鞋其实是黄皮子给的，放心放心，你们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故事绝对精彩！” 不少穿着病号服的年轻人都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我挨个收了过去，一眼数了个大概，能有十一二块。 刚刚把钱收完就听见一悦耳的声音响起： “好了好了，散了吧。到时间做运动了！” 众人听见护士的声音立刻散了，小护士走了过来，看着我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这家伙，越来越像盲流子了，精神病的钱也骗。原来两三天讲一次，现在一天讲一次了？” 我笑着没说话，把钱递给了她。 小护士接过钱数了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票子递给我。 “正好又凑够一百了，你收好。” “谢谢姐，还是你疼我。” 我笑着接过100块钱，快步回到自己的单间，把钱放到抽屉里，随后笑容淡去无力的躺在了床上。 … 我叫简熹瑶，今年18岁。 在这个精神病院生活了12年，除了不用吃药治疗以外，每天和这些精神病患者的待遇差不多。 到点吃饭，到点洗漱，到点去休息大厅和小院里放风。 至于为什么被关在这里，我也不清楚。 被关进来当晚大病了一场，醒来以后除了自己叫简熹瑶以外，其余事情就记不太清了。 只在午夜梦回之时，脑子偶尔会闪现出一个场景。 在一个大院子里，有个小男生总是对我笑，他的面貌模糊，声音也听不清… 这里的医生护士看我看得极严，没什么逃跑机会。 但对我都还不错，可能觉得这么个小孩子被扔在这里可怜，就把家里孩子不看的绘本玩具拿一些过来，带我读书识字。 刚刚训我的那个护士，看着凶，实际上心最软，常常往医院里带些零食。 还把淘汰下来的手机放到了护士站，她在的时候我就能用手机上网，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会上网以后，我明白的第一个道理就是，人得有钱。 没有钱，哪怕是跑出去了，也活不了。 想通以后，精神病放风的时候，只要准备好了，我就去给大家讲故事… 东北童话故事是我最擅长的，比如白雪公主的仙家是七个地精啊，灰姑娘的水晶鞋是黄皮子送的。 这种奇怪的故事，每天多少都能有几块钱，攒够100块钱以后小护士会帮我换成一张红票子存起来。 有钱心里就安稳些，若是哪天真找到机会逃跑，这些红票子至少能让我在外面不被饿死。 讲故事最是耗体力，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时，门被打开，跑进来几个人，用束缚带将我捆了起来，推着床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日子不对！日子不对！放开我！不是每个月初一嘛！日子没到呢！艹！放开我！” 挣扎无果，有些气急败坏。 他们把我放到另外一个房间以后就离开了，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符纸的朱砂腥气钻入鼻腔，青灰色墙面上，暗黄色符咒首尾相连蜿蜒成环，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法阵。 不多时，低沉吟诵咒语的声音贴着耳廓游走起来，符纸好似被风吹起，簌簌翻卷，每张符纸上的咒文都渗出暗色血液，沿着斑驳的墙面的凹槽，诡异流淌。 那些血线在头顶交汇的刹那，剧痛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痛得我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下意识的想要弓起身子，可手脚束缚带绑得结实，根本动弹不得。 猛地，符咒吟诵声骤然拔高，好似化作千万根钢针顺着耳道刺入大脑！ 撕裂般的疼痛使得眼球不受控制地暴凸，嘶吼卡在喉头变成呜咽。 心中绝望，却疼得一句求救的话都喊不出。 当最后一道血线爬上头顶，所有符咒同时自燃。 蓝绿色火焰舔舐着天花板，火焰猛的朝我袭来！ “不！不要！” … “简…简熹瑶…” 耳畔突入一尖锐的童声，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自己的房间的天花板，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是噩梦… 紧接着听见了“诶呦”一声。 歪头一看，一只小灰老鼠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屁股揉了揉，伸头看了看我的床铺，看见我正在看它，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 “诶嘛，你睡觉这么吓人啊？怎么嗷嗷叫唤，我刚爬上床就被你给掀下去了，摔得生疼！” 说完又揉了揉屁股，没好气的说道： “哎，说正事儿。我是你爷的传堂仙儿，我叫灰小胖。你爷…爷要死了…所以让我…让我过来找你。” 我坐在那里擦了擦汗，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爷爷？ 这个词儿太陌生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人管过我的死活，现在跑过来认亲？ 呵，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对突然跑出来的小老鼠完全不觉得惊奇，也不害怕。 这精神病院里常有乱七八糟的诡异事件发生。 小老鼠会说话这事比起半夜鬼嚎，墙角里的精神病女鬼来说，真不算什么。 “死就死呗，人固有一死，早死早超生，代我向他问好啊，要办丧事儿的话别找我，我没钱。” 因为刚刚的噩梦，我有些提不起劲的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的怼了回去。 随后捧起床上已经翻到掉页的绘本认真看着，想要琢磨琢磨接下来一个星期讲什么。 挣钱才是正事啊。 正看着绘本的时候，小老鼠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这次明显有些着急： “我说真的呢。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你，你赶紧收拾收拾。” 真的有人来接我？ 能离开这里？ 呵。 我不禁皱起眉毛，扔下绘本，俯下身看向小老鼠笑道： “然后呢？又要把我当成什么祭祀品？要胳膊还是要腿儿？也成，好歹给我个痛快。省得每个月初一都要折腾我那么一回。” 说到这里，我都觉得好笑。 我在这里被困了12年，从没有人问过一次，至于那噩梦，也并不是虚幻的梦，而是每个月的初一，我都在重复遭受的苦难。 有时痛楚轻些，有时重些，但对我来说无疑都是折磨。 现在派了小老鼠说我爷爷要死了？ 死就死呗。 找我做什么？ 怎么的，难不成要像灰姑娘似的，给我整个水晶鞋和南瓜马车，参加老爷子葬礼去？ 再送我个白马王子？ 小老鼠看我那样子，挠了挠头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 “你的好运气要来了，赶紧收拾收拾吧。” 说完以后便钻回了床底消失不见了。 第2章 诶呦，我的爷爷诶。 小老鼠走了以后，我也没矫情什么迟来的亲情比草贱，而是放下绘本，打开抽屉拿出了自己攒起来的八百元钱，小心的揣到口袋里。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得带走。 收拾东西，真不是因为我这人听话。 而是根本就没有选择，12年前的我没有选择，12年后的我依旧没有。 我不过就是砧板上的肉罢了。 有反抗的时间，不如冷静观察情势，想想出路。 愣神的片刻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高得有180往上，身着黑色长袍，温柔的笑着看向我说道： “我们回去吧。”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睡醒，还是我眼花的缘故，这男人的脸我根本看不清，好似被打了马赛克。 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还是看不清眉眼。 还没等我开口问上一句，一股热气便把我包裹了起来，身边的环境如同走马灯一般变化着… 再一眨眼我们已经来到了精神病院门口。 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后，我瞪大了眼睛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是被关进精神病院以来，我第一次站在精神病院外面！ 此刻阳光洒下，春天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味道甜丝丝的。 没有消毒水的味道，没有阴冷发霉的味道。 外面的青草地里已经开了些小花，很漂亮… 正当我准备想要往前走走去看看那些小花儿，突然听见身后小护士轻声喊着： “保重啊。” 高兴的回头想要和小护士说话，回首间，我却愣住了。 小护士满脸是血，头发诡异的悬浮在空中，她飘忽在窗前，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咧嘴向我摆着手，好似在告别。 下一秒每个窗前都站着几个精神病患者，都是平时听我说书的熟人。 大家哪还有平时的样子，那分明都是横死鬼的模样，不是眼睛掉了，就是下巴没了，还有整个脑袋掉下来用手捧着的。 它们都飘在那里咧着嘴朝我挥手。 此刻的精神病院亦失去往日模样，渐渐显露颓败之态，看样子废弃已久。 往日透过窗户能看到的停车场和医院大楼，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只有眼前废弃的大楼立在那里。 这哪里是什么医院，分明是废弃的鬼楼！ 鬼楼？ 合着这十二年我都被关在了这么个地方？ 那我的钱？！ 想到这儿，赶忙掏了掏兜，发现八百块钱变成黄纸的时候，情绪有些复杂，思绪也有些乱。 早知道都是黄纸，我费那个力气做什么。 可一想起平时大家的笑脸和对我的关照，我把黄纸折了折又放到了口袋里，叹口气： “会保重的，放心吧。” 话音刚落，只见男人伸手握住我的胳膊道： “时间紧，要走了。” 周围的景色再一次混乱起来，男人慢慢拉着我往前走。 没走两步，身边出现了五个小影子，它们不停的在我身边转悠，转悠得我眼晕。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重，让我有些难受，俯下身子干呕几下，肚子里没食儿也呕不出什么东西，如果不是男人一直拽着我，我可能真的会站不住。 强撑着直起了腰，猛深呼吸几下，身体才稍稍舒服了一些。 等停下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呕出一口酸水坐到了地上，想要骂娘却实在是恶心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抬头看了看眼前，这还是个铺子，牌匾上面写着简氏典当。 这是个当铺？ 此时天光渐暗，似乎马上就要到晚上了。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明明刚刚还是中午，这怎么转悠转悠天就黑了？ 抬眼看了一眼当铺的招牌，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看见人，只有几座破败的平房小院错落在附近，地上还有些牛粪，上面有几道板车的压痕。 一个破村子里开当铺？ 真是脑子抽风了。 回头看了一眼带我来到这里的男人，他此刻已经是蛇首人身的模样，我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因为刚刚所有的举动，他并没有给我一丝尊重。 “你这是什么把戏？” 男人没看我，而是直直的盯着当铺牌匾，深沉的说道： “不用怕，小把戏而已，这和晕车的感觉差不多，一会就好，你爷爷快死了，你先去看看他吧。” 我翻了个白眼，这是个有能耐的，我打不过。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跑估计也跑不掉。 既然如此，只能先隐忍着，再找机会扳回一城。 人不是要死了么？ 这时候我可得哭的像个孝子贤孙。 这老头儿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他的死活我更是完全不在乎。 只得回忆点儿难过的事儿，脑袋里想起那800块钱变成黄纸的样子，心里立刻委屈起来，脸也哭丧起来。 随即双手举高用力拍向大腿，大喊一声： “诶呦～我的爷爷诶！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了我诶~爷爷诶~天杀的老天爷啊！你不长眼啊！” 喊完我就绕过当铺往院子里冲，院子不小，也有不少房间，打开一个门扑进去发现不是，然后又哭喊着去开另外一个门。 跌跌撞撞的终于是来到了主卧房间里，一扑进去就看见一老者静静地躺在床上，身躯显得异常虚弱，瘦骨嶙峋。 呼吸微弱而缓慢，每一次吐纳都仿佛在耗尽他最后的力气，整个人显得奄奄一息。 他手脚无力地耷拉在床边，仿佛连抬起的力气都已消失殆尽。 我作势扑到床前，哇哇大哭起来，在精神病院里有不少天天哭丧的病患，总听总听，学个一二不成问题。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爷爷啊…啊啊啊…呕！！yue！” 正当我张着大嘴在那里哇哇哭的时候，突然间，有什么东西似乎抠住了我的喉咙眼，让我一时喘不过气来，愣是呕出一口酸水。 我哭得泪眼朦胧，心中气急，忙抹掉脸上的泪水，抬眼看见老者正一脸嫌弃地擦着自己的手指… 老爷子刚刚是抠我嗓子眼呢？ 挺有劲啊。 他边擦手，嘴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 “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就被你给搅和得稀碎…你这鬼动静，真是吓死个人！” 我皱眉走到一旁啐了两口，本来刚刚被运过来就犯恶心，没想到还被抠嗓子眼… 缓了两口气，随即看向床上的老爷子冷声道： “不是要死了么？劲儿怎么还这么大？我嗓子眼差点儿没被你抠出来，你怎么不再使点劲，把我气管子一起抠出来呢！” 老爷子费力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艰难地倚在靠枕上，气息微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假模假样的哭就不必了，我确实是要死了，大限就在今夜。” 老爷子的话中并没有太多的遗憾和悲伤，反而带着一种平静和释然。 他打量了我一下，继续说道： “没想到长这么大了，就是瘦了点儿…今儿把事情和你交代交代，也算是完成了这辈子的任务。你且细细的听吧，我们家是老香根，但都是隔辈儿传…” 老香根… 我家是有出马堂口的？ 这些术语我都熟，在精神病院里常被符纸阵法折磨，后又见过诡异事件，我当时就明白自己这辈子估计要和这些东西打交道，所以通过小护士给的手机，把所有能查到的民俗资料都硬背下来了。 而出马仙儿这块是我背的最熟的，不然咋能编故事骗钱呢。 第3章 替弟弟挡灾？ 出马仙说白了就是深山洞府里的动物修炼有成，想要进一步修炼就得出山，到尘世里找有缘分的人做弟马，共同修行。 仙家附身在弟马身上，弟马给人看事儿。 可以说出马算是萨满的一个分支延伸，也算是东北特产，在其他地区也有很多类似的附身，只是名字各有不同罢了。 我这时候脑袋才反应过来，床底下的小老鼠不是说了么，是老爷子的传堂仙儿。 只是当时噩梦刚醒，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才没在意这事儿。 老爷子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缓口气继续道： “咱们家这老香根啊藏着玄机，和别人家的堂口不同。要知道，老仙儿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差不多。老仙儿生病了，也有能看病的地方，叫药堂。老仙儿若是做了错事儿，也有执法的堂口，叫执法堂。只不过那些堂口所要的功德大部分是在于仙家，而非老百姓。” “咱们家的堂口…相当于老仙儿们的黑市，老仙儿们在明面上求不得的东西，就可以来咱们这里交易，只要等价交换就没有换不来的东西。上下都管不到咱们家，听着似乎挺威风，但是其实…比普通堂口凶险得多，涉及的也更多。咳咳…” 老爷子在说到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明显夹杂着疲惫，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特有的古怪埋怨，他瞪了我一眼，说道： “给你爷爷我倒杯水，老子都快死了，你这小丫头不知道体贴体贴我这把老骨头？” 我看着老爷子，刚刚他还挺虚弱的，但是现在一看… 尽管他嘴上不停地抱怨，声音却变得响亮有力许多… 心里不禁嘀咕，这老爷子到底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呢。 倒水是不可能倒水的，害我受了12年的苦，现在想喝我倒的水？ 梦做得不错。 我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冷声道： “说完再喝吧，别喝着喝着呛死了。” 老爷子听到我如此说，脸色沉了沉，那样子又萎靡了些。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老爷子大概躺了半小时才缓缓开口道： “你这嘴巴啊，随了你奶奶。其实你埋怨我也正常，可我也是没办法。你和你弟弟出生的时候正是阴阳交替之时，你是阴煞命格，天生招鬼。你弟弟是阳灵命格，镇宅驱魔。” “咱们家的当铺和堂口一代只传一人，我们家一直是一脉单传，在我的认知里就没出现过双生子的情况。正常也是男丁入选，外加命格合适，所以当时便选定了你弟弟。没想到你弟弟天生孱弱，必用你挡灾到18岁，方能接下当铺和这堂口。” “而你的命格所致，也无法留在你父母身边，留在这里又恐冲撞了你弟弟的身体，所以只能送你离开，但那地方是我特意为你选的，也是为留你性命，不然也活不长久。” 我挑了挑眉，原来我每次被绑在满是符纸的房间遭罪，就是在给我那个弟弟挡灾？ 这老爷子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鬼话？！ 怎么的。 那小子是他孙子，我就不是他孙女了？！ 重男轻女到这个地步，真是千万只草泥马在我心中踏过去，想要冲破我的嗓子眼，直戳他肺管子！ 戳死他！ 我心中已经气死了，但面上仍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老爷子看我没什么表情，叹了口气… “你们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想着能有什么办法让你们不分开，可你们6岁那年命格显现…实在是没办法。送你去的地方是一鬼楼，那里与我的仙家交好，收留你自然无虞，也能挡住你的气息，保证你不被恶鬼食魂。同时，也能滋养你的命格，成年后招阴的体质会改善很多。” 说到这里老爷子咳嗽了两声，看上去更加虚弱了，他看我仍旧不为所动，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了… “当时我也是想着，你弟弟十八岁一旦接了堂口和当铺，你若没死，我就放你出来，给你一笔钱，让你自由，天高海阔再不回这地方便好。” 之前我一直没说话，因为我一直是牺牲品，作为牺牲品我原谅不原谅，责怪不责怪有什么关系么？ 谁在乎？ 但是听到这里我乐了，我和弟弟是双生子，龙凤胎。 我十八岁，我弟弟应该也十八岁了。 也就是说…我自由了！ 老爷子这是打算给我一笔钱，然后放我自由？ 受苦遭罪这事儿我是在意的，但是若是能给我一笔钱，让我以后都不遭罪，还能想去哪里去哪里… 那我也是乐意的。 从前遭过的罪，已经发生了。 老爷子快死了，给他两下子我也…下不去手。 那弟弟还要继承什么堂口当铺的，一听就挺厉害，我也干不过。 最聪明的方式就是为以后打算。 正当我打算伸手要钱之时，突然外面电闪雷鸣，屋檐下的铜铃被雷声震得嗡嗡作响。 我被吓了个激灵，随即有些疑惑的往外看了看，刚刚天光渐暗但明显是个晴天，好端端怎么会打雷闪电？ 那个蛇首人身的常家仙是雷公电母转世么？ 咋白天黑天能调，天气也能调？ 老爷子费力的坐起了身，看向外面的眼睛亮了亮。 “没事儿，刚刚你进来以后，老仙儿怕你弟弟打扰到我们，设了结界。如今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估计是老仙儿设的结界被震开了。” “走吧，他那边已经开始考验了，等他成了，我便把钱给你，你们好歹见上一面，从此便分明了。丫头，快扶我一把。我们去看看…” 等他成了？… 我那个弟弟就在外面？ 刚刚哭丧似的到处跑没看到有这么个人啊。 有些好奇这个弟弟长什么样，这次我没拒绝老爷子的请求，扶住老爷子枯瘦的手臂，陪着他慢慢跨过门槛来到院子里… 只见几只黄皮子被咬破了喉咙躺在地上没了生息，看着怪吓人的。 青石板上蜿蜒的血迹在闪电映照下泛着诡异光泽。 院中桃树被削去半截，断枝上还黏着半张残破的黄符。 一青衫少年正在院中与一团黑雾激斗，定睛看去那黑雾里有许多恶鬼，青面獠牙，张牙舞爪，很是骇人。 只见少年反手将铜钱剑刺入一恶鬼咽喉，獠牙崩裂的瞬间，数十道黑影又从井口喷涌而出。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大喊一声： “助我！” 檐角几只石兽竟抖落尘土活了过来，乍眼一看是几只黄色狐狸，它们跳到院中立刻与鬼群撕咬成一团。 雾团中为首的是一红衣恶鬼，身是骷髅，身上披着一红色长袍，骨爪威猛，少年的铜钱剑竟然一时间破不开它的攻击。 我嗅到恶臭味混着血腥在雨幕里蒸腾，整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感觉汗毛全部竖起来了，没想到我在和老爷子谈话的时候，我这弟弟已经战斗许久了。 老爷子倒是气定神闲，似乎对于弟弟的考验胸有成竹，看向我说道： “此战结束后，他便能接下我的班，而你也能自由了。若是不成功，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我对老爷子说的话没太在意，站在那里只觉得战况不对，虽然看上去战场好似五五开的局面，但是恶鬼能一直从井口往外冒，那几只狐狸可再没有援军了。 果然和我猜想的没错，随着时间的推移，几只黄狐逐渐落入下风，身上出现了好几道伤痕，我扶着老爷子的手紧了紧，有些着急的开口道： “老爷子，情况不对，你的仙家不能帮忙么？这马上就要输了！搞点援军助阵啊！” 老爷子说了，得等他成了，我才能拿到钱。 这么下去还成个屁。 第4章 我不上！你上啊！ 老爷子听我这么说也发现了不对劲，他反握住我的胳膊，皱着眉摇头，望向院子，有些意外的说道： “我的仙家断不能插手，这是他的劫数…可如今这恶鬼数量不对劲，太多了，仙家的数量也不对劲，他现在只能靠自己，只有成…” 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几只恶鬼好似商量好的一般，抱团扑了过去，下一秒黄狐们直接被恶鬼咬穿了喉咙，倒在血泊中。 而为首的红衣恶鬼趁少年分神之际，骨爪直捅穿少年的胸膛。 一切来得太突然，一时间我与老爷子都愣住了。 那骨爪上鲜血分外刺眼，我的心此刻跟着揪痛起来。 老爷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向前走了两步，却被自家老仙拦了下来，那蛇首人身的老仙无奈道： “此事你不能插手。” 我有些着急的要往前去，这一刻我也分不清是着急分钱的事儿要泡汤，还是因为他是我弟弟。 可刚走一步也被拦了下来，我着急的看向常家仙道： “老爷子去不了，我也去不了？” 常家仙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说道： “你什么都不会，上前去送死么？在这里站好！” 我这时候真的急了，钱不钱的先不说，我这么多年遭罪都还是咬牙挺下来，就是为了活着，因为活着才有希望。 这个弟弟我虽然陌生，但是人已经这样了，不救人干什么呢？！ 什么考验也不能把命搭进去啊！ 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救人啊！我们都不上你上啊！不是我家老仙么！为什么不保护他？！什么考验能比人命还重要？！迂腐！赶紧把人救下来！” 常家仙看我着急的样子，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救了他，我们都要死。我是你爷爷的仙家，不是他的，只有他的仙家才能上手。” 我看了看地上的仙家尸体，有些弄不明白，出马弟子若是能出马立堂的，少说也能有个几十位仙家，只有几位的那个叫保家仙！ 这地上躺着的撑死都不到十只… 仙家呢？！ 老爷子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结果，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喊道： “不…不可能…孙儿！” 少年先是一愣，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笑出了声，染血的牙齿抵着下唇，任由胸口绽开碗口大的血洞。 只见他一只手死死的拽住了红衣恶鬼的骨爪，另外一只手用力扔起铜钱剑，那剑凌空飞旋，一个转弯死死的把恶鬼和自己钉在了一起。 红衣恶鬼似发现他想要做什么，一个劲的想要挣脱，但是为时已晚。 少年从口袋里拿出一大把符咒，用力一撒，嘴里催动咒语，漫天符咒无风自燃，金红焰色形成一巨大网罩，罩住了所有恶鬼。 常家仙似乎没想到少年会这样做，若有所思说道： “这是他的最强杀招，用完便真没有后路了，这小子是要与那东西同归于尽。” 一听自己弟弟要与那恶鬼同归于尽，我赶忙要往他那边跑，也顾不得常家仙阻拦的手。 “你不能去。” “滚一边去！！” 我用力一推，竟是把那老仙儿推了一个趔趄，老仙似乎动了怒，再拽住我的胳膊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甩不开。 少年朝我们这边偏了偏头，我停下了挣扎看清了那少年的脸，单眼皮，笑起来很好看。 好似和我脑海中那个站在院子里的男孩儿重合了。 “姐…” “…” 我张了张嘴巴，那声哎还没说出口，只见血浸透的青色衣摆扫过井沿，他用力的往后一顶，连同那些嘶吼的鬼物一同坠入漆黑井底。 儿时的记忆如潮水瞬间涌入我的脑海… 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爷爷抱着弟弟有些着急的催着我道： “去村口找刘大夫。快去，你弟弟发高烧！” 我应声往外跑，结果前脚一出门就被五个黑影困住了身形，它们不停的在我身边旋转，带我到了满是符纸的房间。 随后…它们在我周围不停的念叨着咒语，一波一波的疼痛来袭，最后我发起了高烧。 烧得迷糊中听见爷爷与一人的谈话。 “你赶紧做决定，不舍了你孙女，你孙子就不保了。到最后两个你一个都保不住。” “就没有办法了么？熹瑶才六岁！她才六岁啊…” 那声音冷声斥责道： “这话你和我说有什么用？我难道不知道她才六岁？可若接班的孩子死了，你们家就都活不成了。她替弟弟挡灾，两个孩子才都能活下去，还有你儿子和儿媳妇，你也不顾了？两个孩子刚生下来，你就把夫妻俩赶走了，他们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活，你也不管了？” 后面再没了爷爷的声音。 而我，在那一夜挡下了弟弟的高热。 缓过神来，刚想说话，就看见一只鬼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扒在井沿上，正奋力往上爬。 这什么意思？ 这战斗还没结束？ 只见恶鬼爬上来以后四处看了看，随后目光盯在了我身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明显这次的目标是我！ 这下我是真的懵了，鬼我是不怕的，在医院里的时候偶尔也能看见几个灵异的事儿，但是… 我不怕不代表我能对付啊！ “没想到，现在竟是你的考验了。” 听到考验二字，我懵逼的往常家仙那里看了一眼，结果常家仙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冷哼一声说道： “这就是你那些完蛋仙家，艹。” 说完恶鬼已经扑了过来，我只能不停的闪躲，但是人与恶鬼比赛跑，怎么可能跑得过？ 而且我就一个人，恶鬼的数量可是不停的在增加… 一会儿从井里头爬一个出来，一会儿又爬一个！ 我一边跑一边在琢磨我那弟弟刚刚那么大阵仗，难不成就是绣花枕头？！ 噼里啪啦整一出，命都搭进去了，怎么还有这么多恶鬼往出爬啊？ 大概绕着院子跑了两三圈，情况就从一两只恶鬼追我，变成众鬼包围了我… 我站下角落周围全是恶鬼，它们张牙舞爪的吓唬我却并没有动手，似乎在等什么。 这时水井那边有了些声响，往水井看去，红衣恶鬼这时已经爬了上来，它身上明显是受了重伤，它恶狠狠的往这边一眼，随即挥舞着双手就冲了过来，要把我撕碎一般。 一时间我手里也没有什么能对付它的东西，恍然想起兜里的黄纸，掏出来就往它身上扔，结果那些符纸在触碰到红衣恶鬼的时候突然炸了起来！ 跟过年放鞭炮似的！ 噼里啪啦这么炸了一顿，还真的伤了红衣恶鬼，本来破烂的红袍此刻炸得和烂抹布似的。 红衣恶鬼明显没想到自己会被我这么个啥都不会的伤了，有些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 我想往后退，但是众恶鬼愣是把我往前推，吓得我有点语无伦次。 “诶！你等等！等等等…！” 第5章 病友来救命！ “别推！别推！好说好商量呢？！诶诶！你有口臭！你离我远点！诶！你身上都是灰！！别过来！诶！你…你…诶…” 就在它要碰到我的时候！ 院落里骤然亮起幽蓝色的涟漪，数十道虚影虚从地底猛地升起，虚影们都佝偻着身子我看不清脸，但是有不少虚影穿着的是精神病院的病号服。 这是…那鬼楼里的病友们来了？！ “电疗室疗程还没结束呢！小鬼们！接你姑奶奶一招！” 小护士第一个站起身，嘴角列出一个诡异弧度，她正是兴奋的时候，掌心喷涌赤霞，熔岩般的热流瞬间烧穿三只青面獠牙的恶鬼。 她身后的佝偻老者十指结印，虚空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镇魂钉，裹挟着混沌雷光将包围我的恶鬼钉死在地上。 我有些震惊的看着佝偻老者。 那是…那是平时最爱听我讲故事的张大爷！ 他平时还总白嫖蹭听！ 没想到这么厉害啊！早知道当时多给他讲几段了。 紧接着，穿着病号服的病友们喊着冲啊杀啊，直接冲到了那口井边上，把剩余的恶鬼击杀殆尽，只要有要爬上来的恶鬼，病友们就跟撕纸似的，把它们都撕碎。 还有几个病友看井边没有位置了，赶忙抄起了院子里的铁锹扫把炉钩子，站到水井后方，若是井边有漏网之鱼，就用铁锹那些工具直接拍成渣渣。 等所有的恶鬼全部被击杀后，小护士带着病友们来到我面前，病友们都乐呵呵的看着我，她伸手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一看见小护士眼眶就红了，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带着大家过来救我。 仅仅几个小时，我经历了太多东西，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说，最后只哽咽着说了一句： “姐，还是…还是你疼我。” 我从前以为在精神病院里就像是坐牢，还要受刑。真是没有比那个更苦的了。 结果出来才发现，每月初一受刑挡灾的时候疼痛程度好歹还有个概率。 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疼的。 到了这边，真是动不动就要我的命啊。 从精神病院运过来差点没恶心死，刚到这里没一会儿就差点被恶鬼收拾了。 再在外面待一阵子，指不定还有什么危险等着我呢。 小护士看我哭了，赶忙帮我擦了擦眼泪，安慰道： “哭什么，这不是来了么。你走的时候我就感觉心慌，所以带着他们偷偷跟过来了，眼下你没事儿就行。” 说完以后，她撇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老爷子，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简家小子啊，当初我就让你好好想想，两个孩子出生差不了半盏茶的功夫，真说不准哪个是接班人。偏你和你家老仙都只认阳灵体和男丁，命格再贵，承不住也白搭。若不是我今日过来，你家这丫头也保不住。” 这时，阴风骤起，远处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声响似乎是在朝这边缓缓逼近。 小护士朝远处看了一眼，有些糟心的啐了一口说道： “行了，这边的阴司鬼差要来了，我们这么多恶鬼越界斗殴，他们是要来查的，我们也不给他们找事儿，得回去了。” 随后抓起我的手腕，上去就咬了一口，鲜血顺着我的胳膊淌下来。 我吃痛吸吸鼻子问了一句。 “姐，你是吸血鬼啊…” 她舔了舔嘴唇，下一秒伤口愈合，只在手腕上留下一个牙印。 与常年累月形成的勒痕搭在一起，就像是条手链。 “吸血鬼你个头，姑奶奶比你大了几百岁有余，没大没小的流氓胚子，这是我留给你的印记，若是以后你出事儿，我就会有感知。那死了的小子是那帮仙儿们养大的，你是我养大的。” “那些仙儿能豁出性命去帮你弟弟，我能就白白看着你死了？你这丫头心肠好，如今知道了来龙去脉，以后的路可得好好走，万事别怕，有我给你兜底。谁欺负你，你就给我打回去。老娘这几百年来还没怕过谁。” 说完小护士就带着病友们消失在了我的眼前，已经到了门外的铁链碰撞声，也消失不见了。 我看了看手腕，没管坐在地上的老爷子，赶忙跑到水井旁边，准备找东西先把我弟弟给捞上来。 不管是生是死，他不能在水里这么泡着。 活着就上医院抢救！死了也得体面上路！ 这时候那常家仙出现在我身边叹口气道： “他已经死了，尸身你也找不到的，已经不在这里了。若是在，我就帮着捞上来了。刚刚我已经下井里看过了。” “我弟弟不可能死了。” 我下意识的反驳了这么一句，听着常家仙的话，心中的委屈抑制不住的冒了出来，从前多少遭完罪的夜里，我都在思考为什么我要遭这个罪。 为什么偏偏是我。 如今小时候的记忆回来，知道是为了弟弟，如果我不遭罪，他就得死。 那这份苦我认了。 可是…他怎么死了？ 他刚刚那么厉害，又会用符咒，又会耍剑，还有胡家黄家护佑。 怎么会死了呢… 老爷子坐在了地上抿抿嘴，哽咽了一声说道： “十八岁是个劫，双生子的劫，我和仙家们一直以为你弟弟是当选之人，没想到你才是。是我迂腐啊…是我迂腐…是我害了你弟弟，也害了你啊。” 听到这儿我咬了咬牙，这老头子说的话可不简单。 正常出马立堂可没有这么血腥恐怖，虽然出马立堂对弟马的选择很苛刻，但老仙儿都挺仁慈的，不可能上来因为弟马不合格就把人弄死。 本身出马立堂是为了功德而来，上来就把自己的弟马给弄死，那是在造孽。 所以，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在当铺上。 能让仙家做生意的地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老爷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水井，渐渐的也没了力气，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愧疚… “我死后，看这个情况堂口不会安稳，到时候可能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想来占当铺的所有权。若是所有权没了，你会死，所以一定要占住所有权。” 我看了一眼水井，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老爷子。 还是得先顾活人。 “回房间再说。” 我扶起老爷子，把他送回了房间，等他躺下后我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看着老爷子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的弦终是有所波动，转身去给老爷子倒了一杯水。 老爷子看到我倒了水给他，表情有些松动，眼眶红了红，水喝了一口，看向我说道： “别怪爷爷，爷爷也是没办法。你虽在那地方受苦，可你弟弟这么些年来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没日没夜的练剑学法，我这么多年很多次都想去看你，可我若是去了，外面的外门邪祟就会注意到你。” “到时候你的性命就不保了，那些小零食都是我…都是我托仙家给你送过去的，还有手机…还有小头绳，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粉色蝴蝶结那种小头绳，爷爷都还记得呢…一晃眼，我家丫头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哎，如今我时间到了，仍放不下你，你弟弟好歹学了不少东西，你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接手。都怪我啊…都怪我…当初鬼楼那边问我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再多想想。怪我啊…怪我…” 第6章 手骨法杖 我眼眶微红，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老爷子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眼睛已然无神，嘴巴里还念叨着怪自己的话。 他该去了。 就好好的去吧。 这么多年在精神病院我什么都没学会，但是隐藏自己的情绪倒是做的不错。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我走到老爷子身边蹲下，眼睛望向窗外，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胳膊，温柔呢喃道： “爷爷，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弟弟死前没怨过什么，我跌跌撞撞也是活下来了，放心走吧，接下来的路，我能走好。” 话音刚落，杯子滑落到地上，我抬起头，就看见爷爷躺在那里闭着眼睛，没了气息。 “爷…爷爷…” 鼻尖有些反酸，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的时光涌进脑海。 如今弟弟死了，爷爷也死了… 我跪在那里死死的咬着嘴唇，不停的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得站住脚，才能知道我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又是堂口又是当铺，又是考验，还要赔上人命。 我必须找到了罪魁，然后十倍百倍的找回来。 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好几位兽首人身的家伙此刻就站在爷爷身边。 这些应该就是我家的老仙儿了。 只见那刺猬头的白家仙正拽着我爷爷的胳膊，另外一个黄皮子脑袋的黄家仙在拽腿。 它们好似在挑选商品似的，摸摸这里，打量打量那里。 “诶，老黄儿，这胳膊到时候我把肉削掉，骨头盘个法杖怎么样？老简头儿是个硬骨头，法杖质地能不错！盘他个锃光瓦亮！到时候出去得多威风啊。” “啧。不行，还是腿骨好，结实些。老简儿头的年纪大了，胳膊还是脆弱了点儿，不行你看看小腿骨呢？” 这话听得我脑袋里像是被火烧一般，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这帮王八蛋！ 死者为大！怎么能这样！ 结果还没扑到床前，就被那刺猬头一挥手直接打得翻了个滚儿，倒在了地上，也顾不得身上疼不疼，我红了眼，爬起来又要往前冲。 那刺猬头赶忙扔下爷爷的胳膊，做了暂停的手势，笑道： “嗯。是个烈性子，刚刚连水都不给他倒呢，这时候着急了？行了，逗你呢，若是你唯唯诺诺的，过堂这事儿我们就得再考虑考虑。走吧，我们带你去堂口上把事儿办了。时间不等人啊了…” 我听到仙家如此说，没动步，轻声道： “几位老仙，给我十分钟，让我缓口气。” 看几位老仙点了头便离开了房间，我蹲坐在床前，伸出手轻轻抓住爷爷的手… 爷爷的手没那么粗糙，只是整个人瘦的不像样子，我就这么看着他，静静的看着。 时间差不多以后，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轻声道： “狡猾的老头儿，话交代得倒是清楚，这也是你买的，那也是你买的…你哪怕让人捎句话呢，丢我一个人过了12年，你也真狠心。” 起身整理了爷爷的衣服，给爷爷把被子盖好，呢喃了一句： “等我回来。” 常家仙一直站在门口没进来，它看我出来了，带着我往供奉堂单的房间走，边走边道： “考验还未结束，三天内你不接下当铺和堂口，必死。所以你要抓紧时间。” 嗯了一声就跟着他往堂口走去，到了门口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站在门外不再动了。 这是让我一个人进去？ 我偷偷打量了一下这常家仙，深绿色的脑袋瓜别说还挺好看。 踏过朱漆门槛，浓稠的烟雾便如活物般缠上脚踝。 香灰混着陈年檀木的气味刺入鼻腔… 灰白色烟雾在鼻尖前打了个旋，突然凝成三寸高的小人形状，绕着我打量了好几下，更多烟状小人儿从香炉里爬出来… 有的顶着块花生壳当帽子，有的把线香折成拐杖，它们交头接耳的声音像隔着几层牛皮纸传来的蜂群嗡鸣。 …这都是爷爷的仙家？ 还…还挺可爱。 我站在那里明显有些踌躇，突然，烟瘴深处亮起两点猩红，所有絮语戛然而止。 所有仙家们齐刷刷转向红光处，烟雾忽地凝成一个撕裂般的结界，九条赤色尾尖从虚空中垂落。 供桌上的铜磬无风自鸣，一狐影从烟雾中款款而来，轻轻动抖身体，身上附着的烟雾尽消。 那是一条赤色九尾狐狸，体型娇小，毛色油亮，带着淡淡光晕，狐眸金黄。 妩媚非常。 她出现以后慵懒的倚靠在供桌上。 “可算等到你了。” 九尾狐爪尖轻叩供桌，烟雾瞬间清明了许多，在空中拼出我的生辰八字，她眯着眼看向那几个字，随后叹气道： “啊…就差一两分钟，弄错了也正常。只是可怜了咱家老小子，布局一辈子终是一场空。” 我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堂口旁边的镜子上，镜中映出的狐影可与现实中的完全不同。 镜中的九尾狐，赤色的皮毛间嵌满生锈的锁链，尾骨处赫然钉着九枚刻满符咒的镇魂钉。 而现实中的她正用尾尖卷起我的发梢，赤金竖瞳里满是笑意。 “小崽子，看见镜中像怕了？” 她忽然轻笑，所有的烟雾中的仙家立刻后退了几步，我看向九尾狐到不觉得害怕，甚至生出一丝亲切，她镜中的模样与我从前有些相似，而她现在依然笑着，我也还好好的活着。 我扬起一个笑脸说道： “不怕。您这么漂亮，我怎么会怕您呢。” 九尾狐的尾巴尖离开我的发梢，轻轻扫过供桌边缘，随后忽然又缠住我的手腕，轻轻摩挲着轻声道： “你爷爷是个老古板，你弟弟是个小古板，没想到你倒是个油嘴滑舌的。哎，可惜啊，我要走了。正常来说我应该陪你一世，做你的掌堂教主，可是我的功德已经满了，要恢复自由了，且我要等的人已在人世间，我要去这滚滚红尘找他。” 满堂烟雾凝成的仙家们听到这话一下慌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我一听这话皱了皱眉，她获得自由我当然高兴，因为我也才刚刚获得自由，可… 我他妈什么都不会，她就这么走了… 我怎么办？ 九尾狐被众仙家吵得有些烦躁，啐了一声： “聒噪，退下。” 她不耐烦的叩打供桌，下一秒整间堂口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烟雾全部散去，有不死心的就凝在角落，等个结果。 九尾狐也不理，跃下供桌的刹那，赤色绒毛化作流火裹住身型。 烟雾流火散尽时，一身着长裙的少女正用指尖勾着我的小指，笑着回望道： “瞧仔细了，我只教一次。“ 我看了一眼这少女，眼前一亮，都说狐狸精狐狸精，怪不得纣王天天和妲己在一块呢，我要是纣王… 我也天天和妲己在一块。 吃吃葡萄，洗洗澡儿。 听听曲儿，谈谈恋爱。 多快活啊~ 她斜了我一眼娇笑道： “口水擦擦！没见过世面的崽子。” 第7章 我失去的只是我的生命！ 她拉着我走出了供奉堂子的房间，穿过大院，走进了当铺里，引我停驻在鎏金天平前，鎏金秤杆映出我们交叠的影子。 她的倒影仍是九尾原身，而我却有不同！ 我的影子脖颈缠绕着十二道锁链，摸了摸脖颈，又晃了晃，没有任何感觉。 人家拴狗也就一条链子，顶多两条。 我这…十二条。 真是连狗都不如。 我摸了摸脖颈问道： “仙…仙家，我这脖颈上的链子是什么啊？为啥有这么多条？” 九尾狐听我这么问呵呵一笑说道： “此事轮不上我告诉你，你做了第一单生意，当铺就算是接下来了，至于堂口…那些聒噪的家伙自然会帮你想办法。不用急…而你的第一单生意就由我来成全你吧。” 话音一落，她摆了摆手我便往后退了两步，只见她抚摸着天平轻声道： “我要一次投胎成人的机会，续一世姻缘。” 九尾少女呵气如兰，左侧托盘陡然升起粉雾，凝成一块光斑。 光斑上有两个金字，七尾。 她反手抽出髻间骨簪，九尾虚影自脊骨破空而出。 寒光闪过，七尾齐根而断。 断面迸出的不是血，而是鎏金沙砾，和七尾一同坠入右侧托盘… 我的脑袋瓜子已经在思考这些如果是黄金的话，是不是能卖很多钱。 想着这个的时候脑袋里已经有刷短视频时，看到金店验金子的画面。 天平中间的小宝石亮了起来，这就算是平衡了… 少女的脸色有点儿苍白，眼睛里却满是高兴。 “我走了，小丫头，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别啊！” 我下意识的就抱住了九尾狐少女的大腿，拦住了她的去路。 等我抱住以后才感觉好像有点儿失态，但是这时候也顾不得了。 她若是走了，我这摊子肯定要散！ 比起丢了小命，死皮赖脸不算什么！ 我哭丧着脸，比当初给爷爷哭丧的劲头还足，卯足了劲儿大声哭喊道： “我知道不应该留您，我失去的只是我的生命，您失去的可是您的爱情啊。但是您看在我爷爷的份上，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好歹…好歹再帮帮我呢…您不能就这么走啊！” 看少女还没有要帮我的意思，我深吸一口气又大哭道： “您…您就这么放任着我自生自灭么，就算是真谈了恋爱，就算是真得偿所愿了！午夜梦回之时您就不会想起我这么个可怜人嘛？呜呜呜…您别走啊…” 九尾狐被我哭得发懵，原本苍白的小脸上绽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那弟弟若是有你一半滑头，估摸着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当初我帮着咱家那老小子给你弟弟找了不少仙家，你弟弟愣是一句恭维话不会说，缘分这东西，有了也要维持才行。结果找了十位跑了八位。哎，行，既然如此我便再帮你些！” 九尾狐拿出骨簪，咬了咬牙又切掉一尾，随后把骨簪和尾巴都扔到了我手里，那尾巴瞬间变成了一条鞭子。 九尾少女有些虚弱的靠在桌案前，叹口气道： “本想着缘分尽就不管你家的事儿了，结果还是被你诓了一尾去，也罢了。就算是我送那老小子的礼物吧。出马弟子都有属于自己的武器，文王鼓请神鞭，阳圈镯五龙花杆什么的。” “咱家那老小子，也就是你爷爷倒是有点儿东西，但是还没来得及教你，就嗝屁了。我的尾巴算是神器，配你绰绰有余，剩下的骨簪你拿着给那些仙家，它们会帮你找能引领你接下堂口的帮兵和师父。” 说完以后她见我还这么抱着她大腿，皱了皱眉说道： “还没抱够？小崽子你要耍流氓么？” 我抿抿嘴，小护士常常说我是盲流子，现在九尾狐少女说我是流氓，难不成我真是往那方向发展了？ 诶。 大家都是姑娘… 抱一下，就…抱一下嘛。 不过说实话，手感是真好，就像是在摸羊脂玉，又润又滑。 嘿嘿。 我一松开手，九尾狐少女翻了个白眼身体直接穿入粉色雾气后便不见了，天平恢复了刚刚的样子，我不着急起身，跪坐在地上把玩起这条鞭子，指尖刚触到赤红鞭柄，狐尾化成的长鞭便腾起暗红色火焰。 这时常家仙拉开了门，探了半截身子进来看向我说道： “这尾鞭需滴血认主，你尽快，外面要乱了。堂口要散…” 这事儿我心里有数，我爷爷死了，本来的继承人弟弟也死了，掌堂教主也跑了，外面全是想要占着这当铺的恶鬼，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要我是仙家的话，我也想跑。 也不犹豫，咬破手指把血滴了上去，那暗红色的火焰立刻变成了鲜红色，颜色耀眼夺目，整个房间都亮堂了不少。 我低头看了看赤红色鞭子，发现它的手柄处在不停的吸食我的血液，好似有灵性一般。 “哇。这颜色好漂亮。”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低头找寻声音来源，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角落里躲着的灰小胖，笑着问： “大家都在想出路，你跑到我身边做什么？” 灰小胖从角落里出来，揉了揉小胖肚子，小声说道： “我家老太爷和它们不一样，是从你爷爷小时候起就跟着他的，你家现在到了这步田地，我家老太爷不会走的。他让我过来保护你，你别看我小，能耐可大了，跑的巨快，别家都是黄仙传堂儿，咱们家可是我干这差事…” 出马立堂有许多职位，和开公司差不多。 这传堂就是负责传递消息的。 一般都是黄仙来做，因为黄仙跑得快，脑袋瓜也机灵。 如今这灰小胖这样说，估计跑得是不慢，这么个圆鼓鼓的身材还能跑的快，挺有天赋啊。 我拿出骨簪递给它，它眼睛瞪得溜圆说道： “这可是那九尾老祖贴身的物件，据说也是有大能量的，给你了？” “说是给了你们，你们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小老鼠一听这话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随后咬在嘴巴里说道： “吾…知道了，你…等吾…&*#￥&*” 也不知道它后面呜呜吐吐的说了什么，反正说罢灰小胖叼着骨簪直接往外面跑去，那肉墩墩的小样子还挺可爱。 缓了口气，站起身鞭子自然而然的附在了腰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病号服的裤子是松紧的，现在多了一赤红色皮带。 挺…挺潮的搭配啊。 抬眼看常家仙就等在门侧，我便跟着他回到了供堂口的房间，此刻的房间安静得可怕，他轻声道： “上个全堂香。” 点点头，拿了十二根全堂香点燃，插进香炉，下一秒烟雾升腾，在堂单前似乎凝成了百张模糊的脸。 耳畔响起了它们的窃窃私语，似乎并不是这个世界的语言，我愣是一句听不懂。 应该是上方语。 这是仙家的语言，有的弟马是会的，有的弟马不会。 这得看缘分。 常家仙站在那里给我解释它们的话，叹口气道： “你的考验还未结束，九尾教主走了，必经历今夜子时百鬼扣堂，这是有不少觉得你不行，想跑的。” 话音刚落，只听呲的一声，鼻腔里除了香的味儿，竟有一丝烧糊的味道，一抬头就看见原本掌堂教主的位置，如今只剩下焦黑窟窿。 他无视那些窃窃私语和烧黑的窟窿，继续道： “接当铺本是只有刚刚一场考验，这百鬼扣堂是请掌堂教主的考验，确实棘手了一些。现在的情况是，你要抵挡百鬼来袭，若是能挡得住，天亮金鸡报晓后你便能得到新的掌堂教主。扛不住就得死…” 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便要到午夜子时了。 看了看爷爷的堂单，摸了摸腰间的尾鞭，用力一甩，下一秒！ “啪！” 尾鞭破空炸开一串火星，暗红色的火焰燎过堂单，堂单立刻腾起青烟，不出三息堂单化为灰烬，那些烟雾中的人脸狰狞大喊着： “小兔崽子！你反了天了！你！” 第8章 百鬼扣堂 我冷笑了一声，那话怎么说的… 烧堂口，兵马散。 现在这帮仙家在那里乱闹，肯定有一部分是真想走的，还有一部分是看我年纪小，想要拿捏我的。 真想走的不论我做什么，它们也是要走的。 若是此刻我对那些想要拿捏我的仙家，委曲求全卑躬屈膝。 等以后我接了这个堂口，以后估计得被这些仙家拿捏得难受死。 不如现在把话说明白！ 也不怕三个小时候以后的事儿，打算拿捏我捣乱的仙家，真要是到了生死局的时候一定会跑路。 现在恭恭敬敬反倒是多给了它们脸面。 雾气这时候翻腾起来，似乎是打起来了。 大概五分钟以后雾气散去，不一会儿一位灰家仙和一位黄家仙走了进来，两位老仙儿都是兽首人身，和常家仙比起来年纪要大一些。 走进来以后看着是挺威严的，但是仔细看看领子也歪了，袍子也脏了。 这是干仗去了。 十有八九刚刚烟雾里就有它们。 黄家仙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杆烟袋锅，捣鼓了两下立刻抽上两口，舒坦的缓口气，斜了我一眼，随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 “你倒是个有脾气的，刚刚可真是没给它们留面子啊。也好，我早就看它们不顺眼了。干死它们这帮白眼狼。老灰是从小跟着你爷爷仙家，你爷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留下。老常儿，你给个准话吧，总这么不温不火的，跟滚刀肉似的，你是走还是留？” 常家仙看黄家仙如此说，低头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的崽子们会离开一部分，剩下的留下。” 黄家仙同意的点点头说道： “是这么回事儿，好歹给自己留个香火，别断了。一会儿我和老灰儿也遣散点儿崽子。” 这三位的仙家留下来我心里清楚，也不是因为看好我，单纯是因为和我爷爷有很深的羁绊，这时候说什么都有些假，我便什么都没说跪在地上就磕了三个响头。 三位老仙看着我如此也都恭敬的接了我这三个头，磕完头以后我站起身，整个人都有些头重脚轻，看了看墙上的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那个…三位老仙儿，今天我们若都能活，我一定好好孝敬你们，当我爷爷一样孝敬。还有…我…我是想问哈…哪里有吃的，我快饿死了…我今天就吃了一顿早饭。” 黄家仙和灰家仙哈哈一笑就出门了，常家仙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跟着灰黄二位仙家一起走了。 我一看没人管我，想着先去找厨房先吃口饭。 结果刚走两步就和来人撞了个满怀，一抬头就看见常家仙回来了，手里拿了三个大肉包。 “吃吧。” 三个大肉包热气腾腾的，看着特别诱人，这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我接过常家仙给的肉包狼吞虎咽起来，三个包子下肚以后又接过常家仙递过来的水灌了下去。 实话说，我真的是太饿了，连啥馅儿的都没吃出来，反正咯吱咯吱的挺好吃。 吃饱喝足以后我想着先把爷爷的后事尽量处理一下，结果被常家仙拦住。 “我知道你想去做什么，他的尸体已经处理好了，你们家人死了以后自有去处，你还是先把当下的事儿准备一下，不然也不用收拾了，大家都得死。” 我撇撇嘴点了点头，坐在门槛上休息，养精蓄锐准备一会儿的战斗，其实我没什么要准备的。 从小就在精神病院长大，被困在那里12年，饭不会做水不会烧，基本上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什么符纸镇妖完全不会，什么耍剑舞鞭也完全不会。 但是要说拼命斗狠，倒也不怕。 许多小黄皮子叼着铜铃从我面前经过，在地上摆着阵法，它们一边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东西，一边把地上的灰和杂草又擦又拔。 许多小老鼠也都开始列队准备，用砂纸磨牙的，给肚子上围了一圈钉子的，干什么的都有。 常家小仙们也没有闲着，或是蜷缩在角落，或是盘在房梁上，都在准备隐藏自己，随时动手。 看样子今天还真是生死局。 仙家们办事儿一般都是纸人草马显形办事儿，真身都在深山洞府里修行呢，如今这些小家伙是动用真身，看样子都是豁出性命了… 看着仙家们这么忙碌着，我心里有些内疚，若是我有点儿什么本领倒也好说，但是我… 真是个废物啊。 这时候常家仙来到了我身边坐下，轻声道： “不用心存愧疚，因果都摆在这里。你爷爷救了它们的命，又或是从小过命的交情，今日就得还。若是能活，你以后多照看着点就行了。一会儿打起来，你用鞭子护好自己。”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黄家老仙是被我爷爷救过，灰家老仙是看着我爷爷长大的，那你呢？和我爷爷有什么羁绊？” 常家仙撇了我一眼冷声道： “我本来是你的仙家。” 我的？！ 不得不说，这老仙冷冰冰的不假，但接我离开医院的是他，带我进家门的是他，告诉我鞭子要滴血认主的是他，如今死局不退的也是他。 要说是我的仙家，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我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看看我爷爷从小跟着的老仙多热情，你瞅瞅你！你为啥从来不去看我！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 “我刚才给了你三个大包子。” 我被常家仙说的这三个大包子给噎到了，嗯… 是挺香。 常家仙看三个包子把我给打发了以后，继续道： “你和你弟弟生下来就有仙缘，他和胡黄二家的仙缘重，而你与我的仙缘重。当时选定你弟弟以后，我挺高兴，这样你就不用牵扯到这里了，长大以后哪怕立个保家堂，我也能护你一生。” “结果后来发现你和你弟弟命格相互排斥却又相互牵绊，若是想要你弟弟活命，必须由你替他挡灾，事已至此，是我亲自送你去鬼楼的。” “当时我在鬼楼暗处看着的，我怕别人去了没轻没重把你给弄死了。毕竟不少你弟弟的仙家都在那，它们对你可没什么怜悯之心，只希望你弟弟活，你10岁之前都是我去房间做挡灾的法事。” “十岁那年，你弟弟被恶鬼重伤，我不忍心让你受罪，所以只让你分担了一半，结果你弟弟恶化差点儿没病死也是因为这事儿，你爷爷就不让我再去鬼楼了。” 一长串说完了这些，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冷冰冰的常家老仙曾经陪伴过我，恍然想起小时候也是五个黑影送我过去的… 这常家仙白天时用的手段也是五个小黑影。 不过和爷爷说话，让他弃了我的，按声音来分辨，可就不是这常家仙了。 应该是我弟弟那边的仙家。 我抿抿嘴，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努力活下来，活下来才能有以后，想到这里我看向常家仙… “咱们一定能活。我才自由，决不能死。我叫简熹瑶，你叫什么。” 常家仙看了我一眼，张张嘴没说话，最后叹口气说道： “若是我不死，到时候我们再认识吧。”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是随即便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老仙们入堂都是要上堂口的，同样也都有辈份。 天字辈高位的不必说，比如很有名的传堂仙儿黄小跑，好多堂口都有这么个黄小跑。 一个仙家只能上一个堂口。 哪来的那么多黄小跑？ 说白了，很多堂口的黄小跑皆是重名的，这个东西对于老仙们来说只是个代号而已。 若他活着，我们相识姓名才有意义。 若是他死了，亦或者我死了，知道一个代号又能怎样？ 若是他死了，我活着，我的堂口很可能出现一样的名字。 到时候也别扭。 此刻，我记得的不是代号，而是属于我的这位仙家。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若是活着，到时候咱们一起吃包子。你那个包子真好吃，什么馅儿的？” “蚂蚱馅儿。” 第9章 爷爷的老相好 常家仙什么时候走的我已经不知道了，我躺在那里真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恶心的不行。 这辈子就没听过蚂蚱馅的包子！ 那玩应儿能吃嘛！ 甚至脑子里开始脑补那些咯吱咯吱的口感，到底是蚂蚱的哪里… 正想着要不要摸到厨房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吃食的时候，就听见常家仙回到了我身边，轻声道： “它们！来了！” 话音刚落，霎时间阴风皱起，屋檐上的铜铃被吹得乱撞，黄家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院中最前面，黄色的长袍被风吹起，十分威严。 只听他大喝一声： “阵起！” 小黄皮子们全部站定在铜铃旁，嘴巴里念叨着什么，爪子比划了几下，院子里几十只铜铃悬到空中，围绕成环。 铜铃声层层荡开，把所有的恶鬼全部推出了院子，涟漪形成金色防护。 恶鬼一个个也现了形，明显和水井里爬出来的不是一个等级。 水井里爬出来的那些，现在看上去根本就只是喽啰而已。如今在防护罩外围的恶鬼，几乎都是红衣恶鬼的等级。 它们不停的攻击着金色防护，身后形成了黑色雾气，雾中传来婴啼般的嚎叫，那嚎叫声与防护罩对冲，发出了金戈碰撞的声音。 此刻小灰仙们一个个红着眼，全部呈攻击姿态，只听灰家仙挥着拐杖大喊一声： “孩儿们，冲！” 小老鼠们听到命令，立即化成一道道灰影，众灰影旋转成螺旋形状，直冲黑雾而去，那黑雾被不停翻搅着，不一会儿有红色血肉掉下，同时雾气也散了一些。 我心中大骇，没想到灰家仙们竟是用血肉之躯与黑雾硬冲！ 灰家仙看向我，严肃的说道： “丫头，看好了！今夜老哥儿几个给你冲出一片坦途！往后的路你要好好走！简家世代被困，却也没一个孬种！” 说罢灰家仙用拐杖一顶，身体直冲进了黑雾中，那黑雾霎时间淡了许多，但是我也再没见灰家仙的身影。 随着时间流逝，金色防护罩渐渐出现了裂痕，只听啪嗒一声，黄家的铜铃防护阵最后还是碎了！ 十几个铜铃铛被黑雾腐蚀成烂柿子的时候，站在院中心黄家老仙吐血倒地，黄家崽子们护在老仙周围与黑雾死斗起来。 就在黑雾冲下来那一刻，下一秒百条翠蛇从角落里飞出迎上去与黑雾周旋。 刚刚我一直被金色防护罩护着，如今恶鬼冲下来了，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还等着别人保护。 它们用性命护我，我也得拿出想要活下去的决心。 想要上前却被常家仙拦住，他看我拿着鞭子，好笑道： “你会什么？送死去？我还没上呢。你在这里站稳了！” 说完常家仙走到了院中，黄家仙边上，显出真身，那是一条墨绿色巨蛇，他直冲进黑雾，下一秒便把灰家仙从黑雾里扯了出来，灰家仙此刻是一只板凳大小的老鼠，尾巴已经断了，身上的皮毛也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常家老仙又一次冲进了黑雾，与里面的恶鬼撕扯起来，巨蛇斗鬼，战况惨烈。 我赶忙冲到灰家仙和黄家仙身边，此刻两位仙家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看着满院子小仙家们的尸体，心中愤恨，二话不说抽出了腰间的鞭子，黄家仙倒在地上还伸手想要拦我，被我呵住： “我确实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但是此刻我也不怕与你们一同赴死，难不成你们都死了，就我自己活着还能成事儿？简家没有孬种！” 说完以后抄着鞭子就抽了过去，把想要袭击两位受伤老仙的恶鬼打了个粉碎，下一秒我发现本来赤红色的鞭子暗了许多。 心中一下明了。 这鞭子得靠我的血喂养！ 二话不说直接划破自己的手掌，攥住鞭子的刹那我轻声道： “杀到一个恶鬼不留为止。” 鞭稍抖了抖，下一秒暴长到九尺，它自主卷住我的手腕痛饮起来，鞭子的颜色彻底变成血红色的时候，那鞭子立刻拽着我的胳膊，画出一法阵，下一秒破碎的铃铛如同被召唤一般，全部悬空附着于法阵。 那法阵缓缓落在我的身上，一时间哪怕恶鬼触碰到我，也伤不了我分毫。 鞭子自己战斗了起来，威力巨大，那些恶鬼没有一个敌得过，黑雾在鞭子的威力下，渐渐地散了，常家仙落地的那一刻，最后一只恶鬼也被尾鞭击杀。 常家仙此刻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无力的说了一句： “这个堂口立住了。” 尾鞭在恶鬼全部被击杀掉以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重新缠绕在了我的腰上。 我跌坐在地上，身体因失血阵阵发寒，心里却无比庆幸… 多亏了那三个蚂蚱馅大肉包和仙家们拼命战斗。 缺一个我今天都活不了。 尾鞭的威力确实大，但是燃烧的是我的血，若不是仙家们拼命耗掉一半恶鬼，我的身体根本扛不住尾鞭吸血。 也得亏了那三个大包子，不然这场战斗即便是有仙家帮忙，我也扛不下来。 缓了两口气，我连滚带爬的来到了三位老仙的旁边，此刻三位老仙的身体都几乎到了极限，全部都变回了动物真身，躺在血泊里。 满地的小仙家尸体刺痛着我的心。 我曾经了解过，仙家们的心都是赤诚的，只要它认准你，与你一条心，什么危险它都愿意替你扛。 但是那只是网上的东西，一看就过了。 真真切切感受后心里只觉得难受，想哭。 率先醒过来的是黄家仙，它无力的看向我说道： “你放心，我们几个老伙计还死不了，只是这次是要好好休养一段日子了。你…你…” 我红着眼眶没说话，老仙这话都说不利索，根本就是诓我呢… 血都快流尽了… 怎么活？ 我想要救这些仙家，可是脑袋空空根本想不到办法，这地方我不熟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救。 就在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冲了进来，她的肩膀上还站着灰小胖。 “阿弥陀佛，紧赶慢赶是到了。” 老妇人是个很利落的老太太，头发梳得板板正正，年纪很大腰板却很直，完全没有驼背。 身后跟着几个妇人，她们一进来二话没说，就绕着三位老仙忙活起来，老妇人身后还跟着些雾气，它们在帮着收拾院子里的尸体。 几个女人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她们在三位老仙身边坐定，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来几根银针，就在那三位老仙身上一顿扎，感觉就像是做菜前拿针扎一扎入味儿似的。 我看着常家仙那尾巴被扎得一颤一颤，心里实在是有点儿担心。 一会儿是不是就要撒盐巴了？ “这是…这是干什么呢？要…做烧烤啊？” 老妇人往我嘴巴里塞了一块干巴巴的东西，我一嚼瞬间感觉到有一股能量从嗓子眼流到身体里… 原本失血过多，身体有些发冷，如今多少缓和了许多。 她看我脸色好了些，笑着说道： “这是块百年人参干，你含着补补血。这三位老仙真是拿命护你，我这几位白家仙姑正给他们看着呢。能不能救活还两说，你且在这里休息，之后的事儿不用你忙活，有我在这里，没人再敢伤你。” 一听这话我立刻就老实了，灰小胖带来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像是失力一般坐在那里等着她们急救完的结果。 老妇人走过来坐到我身边，给我塞了两块奶糖说道： “我姓刘，我和你爷爷是旧识，若不是你们家的堂口诡异，我可能就是你奶奶了。哎。” 我本来整个人还沉浸在仙家们为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难过和震惊中，结果现在愣是被这个八卦给硬控了。 这是我爷爷的初恋情人啊？ 看刘奶奶这长相和这精神状态，年轻时候一定是个漂亮妹子。 嘿嘿，老爷子挺厉害啊。 第10章 好歹是活下来了！ 我对自己的家其实挺陌生的，所有的回忆都在六岁前，但是… 一般人在长大以后顶多有点五六岁的记忆，四岁之前几乎是没有记忆的。 所以六岁的记忆真的很有限，我对自己的父母和奶奶没有一点儿记忆。 刘奶奶看我表情有些迷茫，笑着说道： “我是隔壁村的，和你爷爷当时都定亲了，当时也没有谈恋爱这么一说，就看合不合眼缘，我俩也算是看对眼了。正常来说两个弟马结婚啊，就合二为一成为龙凤堂就完事儿了，结果你爷爷这堂口竟然不行，我们试了好几次都不行，这婚事就吹了。” “后来我们就各自婚嫁了，你奶奶是个很厉害的老太太，不是说脾气不好，而是很会勤俭持家，对你爷爷也好。知道你爷爷和我的事儿以后心里也没有疙瘩，对我也好。哎，只是天意弄人，剩下你父亲不久，你奶奶就去世了。” “再后来我堂口遇到事儿，是你爷爷的掌堂教主救了我，我便许了一件事儿，只要拿着骨簪来找我，不论何事我必出手。那小灰仙的速度是真快，是个很好的小仙家。” 她话赶话的说这里，看我还有点儿发懵，随即解释道： “你们家的人都多疑，你爷爷就那样，所以我把来龙去脉都和你说了，省得你一句一句的套话问。” 我点了点头，刘奶奶说得也对，她要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这么过来，我心里估计是要嘀咕嘀咕的。 不一会儿那几个白家仙姑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短发妇人，她开口道： “救是都救回来了，但是凭它们的伤势，估计入不了堂口，只得先回仙山洞府里修养一阵子。老灰仙尾巴都断了…可现在要是运回去…也不轻松。” 我松了口气，只要活着就行。 只要活着，总有办法。 这么想着赶忙把自己嘴巴里的人参干吐了出来，撕成了三个小片，塞到了它们的嘴巴里。 刚刚奶奶说这东西是百年人参干的时候，我就只是用嘴巴给含软了，再没敢嚼一下，除了咽口水稍微吞了一点儿人参干的汁水以外，基本上就没动。 就等着三位老仙被救回来以后给他们准备的。 几个白家仙看我的举动，笑着点点头。 刘奶奶表情也很是欣慰，说道： “你倒是个有心的，你流了那么多血，不补一补？这可是好东西，我也不多。” 要说油嘴滑舌我其实倒是有一套，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我若是想要多看点绘本，总是得说点好话，医生护士们高兴了，我才能如愿。 真要真诚待人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笨嘴拙舌。 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没回应这事儿，而是打岔说道： “你们等一等，我去烧水，给你们泡泡茶…然后腾一个屋子先给三位老仙养养病，还是在这里先把伤稳定住，之后再说去哪里休养…” 刘奶奶笑着点点头，灰小胖这时候抹着眼泪从老灰仙身边离开，跳到了我的肩膀上说道： “我带你去…认一认房间，还有事儿要办，你要去认领自己的新掌堂教主…我家老太爷一定没事儿的。呜呜…” 灰小胖两个眼睛都哭肿了，本来就胖胖的身体，这么一哭脑袋好像也大了些，看上去有些滑稽。 刘奶奶一听这话笑着说道： “不必在意我，你的事儿我多少知道一点儿，你好好忙自己的，等你稳当了，好好请我吃顿饭就行。茶不茶的，也不急于一时。” 我感激的点点头，随后按照灰小胖的指示往厨房走去，一进到厨房我就松了口气，我家这个老爷子得亏是个拎得清的。 房子在外面看上去有些破败，但是必须得说卫生间和厨房装修得很好。 都是插电就能烧水，插电就能做饭，这让我松了口气。 在精神病院住着…我这么多年就没做过饭，要说用电饭锅插电做饭这事儿我应该还是能完成的，但是要是说得烧柴火做饭… 那不是房子被烧了，就是我被饿死。 厕所也非常干净，根本不是农村的那种旱厕，这挺出乎我意料的。 这个院子里一共八个房间，爷爷的主卧室，弟弟的房间，两个空房间，厨房，卫生间和当铺以外还有一个库房。 我当时哭丧乱跑的时候跑的是库房和父母房间，那真是毛坯房，一点儿装修都没有。 “空着的一个房间是你父母的，你父母生下你们以后就被你爷爷给了一笔钱后赶走了，当时你母亲哭着闹着要见孩子…” 小老鼠说到这里撇撇嘴，看向我说道： “你倒是个坚强的，不哭不叫的撑到现在了。” 我没说话，当时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我经常感觉到绝望，有好多次都不想活了，只有把自己的情绪阻断起来，才坚持下来。 “还有一个空着的房间是你的，一会儿你可以去你的房间看一看。” 水烧好以后，我不知道应该把刘奶奶往哪个房间引，也不知道茶叶在哪里，灰小胖平时不喝茶，所以对茶叶的事儿爱莫能助。 最后只得就在院子里请刘奶奶她们喝水。 我走到爷爷的房间，此刻爷爷已经不在床上，我深吸一口气在柜子里翻找一些闲置的棉被，用厚厚的棉被把床垫得舒服一些，然后把三位受伤的仙家小心仔细的送了进去。 这时候院子里已经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位白家仙姑就在院子里站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您们也别怪我，今日…我刚回来，家中又逢变故，我自己还没弄明白，所以只能请您们在这里喝水…等我稳定下来，我一定好好买上礼物，去赔罪道谢…” 几个白家仙姑笑着摇摇头，刘奶奶放下茶杯，说道： “无妨，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一会儿天亮了我要回去准备些东西，中午阳气最正的时候要过来给你立堂口，你现在就去收拾收拾吧，大概还得有个一两小时天才大亮。” 性命无忧之前客套都没什么用，我连忙点头准备熟悉一下这里，就看见远处又飘过来一团黑雾。 灰小胖有些生气的说道： “这就是来捡漏的！欺负我们现在堂口没立起来，三位老太爷还伤着了，不然平时这些腌臜玩应儿哪敢往这里来？等咱们堂口立起来以后…要它们好看！” 刘奶奶看了一眼灰小胖，眼睛里倒有些喜欢。 “这小仙家真是招人稀罕，这点儿玩意儿无妨，看我的。” 说罢捡起黄家仙掉在地上的烟袋锅往门框上‘嗙’的一磕，里面的烟灰掉了出来，随即刘奶奶往烟袋锅里填了点儿东西。 嘬了两口以后，轻轻一呼，口中喷出一条如龙般的烟柱子，那烟柱与仙家们的雾气相互融合，似乎战力更盛。 刘奶奶大喝了一声道： “今儿这事儿老太太我揽了，我看你们谁敢！” 刘奶奶的仙家把整个院子护住，烟雾中发出阵阵低吼的声音，那些想要捡漏的恶鬼再不敢上前一步，只能在附近徘徊。 刘奶奶看没有恶鬼再敢往前，哼了一声说道： “丫头，去忙你的。我们在这里呆着，你若是忙完了就睡会儿，中午的时候你的精神状态得好。” 灰小胖听到刘奶奶这么说，感激的看了一眼刘奶奶，随即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道： “你和我先去当铺，第一单的生意还未完。” 我听到灰小胖这么说，下意识问了一句： “还能给我一尾巴啊？” 灰小胖无奈的用爪子怼了我的脸一下，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给你个大电炮！赶紧走！” 第11章 我的掌堂教主 我带着灰小胖走进了当铺，第一次进来的时候眼睛完全被九尾少女吸引，没有好好打量过这当铺。 如今再进来的时候，才能好好看上一眼。 青砖地面泛着冷光，三丈高的檀木柜台横亘厅堂，台面被磨出包浆。 柜台后的博古架列着不少瓷器，线装账册斜插在雕花格间，一本本井然有序，规规整整。 楠木货架上的只有两个空的玻璃瓶，不过也对，按照九尾少女的操作，典当物还真就没必要在这里存着。 一进去灰小胖就跳到了天平旁，鎏金天平映照出我的样子，依旧是脖子上拴了十二条锁链，我有点儿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 “别看链子了，你爷爷脖子上也有，快来看这个。” 听到灰小胖的声音，我侧头一看，灰小胖站在柜台另外一边，它旁边有一块拳头大的狗头金，上面有许多蜂窝状的孔洞，看着不咋好看。 但是这个颜色… 嘿嘿。 金钱的颜色真不错。 灰小胖用小爪拍了拍狗头金说道： “你每次做完生意以后啊，都会有一块金子，生意大金子就大，生意小金子就小。就像是给你的中介费，你爷爷是个节省的，每次金子都放到了你床底下，为了以后给你当嫁妆。” 嫁妆… 我鼻子酸了酸，没说话… 灰小胖看我脸色不好，赶忙打岔说道： “那个…那个…你要是想换钱，我…我现在…” 我看它那个脑袋CPU烧了的样子，觉得好笑，这家伙怕我伤心难过，插科打诨还打不明白的样子，有点可爱。 这么想着，摇头说道： “行了，我没有那么脆弱，现在不少事儿都等着我呢，没工夫难受，再说了…那老爷子和弟弟，我都12年没见了，没什么感情。” 说完了以后我就向外走，生怕再聊两句眼眶要红。 结果刚走两步，就被灰小胖拦住说道： “别走，你还得找你的掌堂教主呢。” 灰小胖跳到博古架的底下，底下有一对柜门，用小肉爪拍了拍雕花柜门上，柜门直接被它给拍开了，里面有一个大青花瓷瓶。 “你把手割破，放进去抓，抓到什么就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 这他妈…掌堂教主是靠抽盲盒啊？！ 不过灰小胖这么说，肯定就是这么个流程。 看了看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的手掌叹口气，这堂口能不能继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血快流干净了。 干这个要我的血，干那个要我的血。 这个血就像是…注册公司时候的签名，这张纸上签个名，那张纸上签个名。 主打可一只手嚯嚯，我用力一扯，就把之前的口子给扯开了。 疼得我直皱眉。 血珠沿着掌纹滚落，我把手伸进了青花瓷瓶里，里面有许多玻璃珠，它们和我的血接触以后就滚动了起来。 我只想赶紧抓个掌堂教主上来，结果抓了好几次什么都没抓上来，在指尖不知道被多少次弹开的时候我有些烦躁。 再这么下去血真的要流干了！ 而且我现在真的困了！ 又困又累又冷！ 这些玻璃珠还和我作对。 有些生气的开始胡乱搅拌起来，就在我想着不行就把青花瓷砸碎的时候，手背传来火辣辣的撞击感，下一秒一颗珠子主动钻进了我的掌心。 抓到了珠子，赶忙想要把手抽回来，结果就在马上要抽出来的刹那，又有一颗珠子钻进了我的手掌。 手抽回来以后我摊开手掌，两颗玻璃珠子混着我的血出现在那里。 一黑一白。 灰小胖整个人震惊的看向我，磕磕巴巴的说道： “两…两位？” 我看灰小胖那个样子有点儿发懵，掌堂教主一般来说是一位，但是也有两位掌堂教主的时候，这有啥好惊讶的？ 灰小胖坐在那里看着我的两个玻璃珠子说道： “咱家堂口和其他堂口不一样，你的堂口是…是从指定的仙家里抽，都是极凶极厉害的仙家。所以一般不会是两位…” 说到这里灰小胖指了指我说道： “你也别愣着，赶紧试一试用力的捏碎这两个玻璃珠子，看看你的掌堂教主到底是什么人物。” 我的心跳如鼓，手心中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紧紧握着那两枚散发着淡淡幽光的玻璃珠。 用力… 没碎。 再用力… 还没碎。 “使劲儿啊！你搓澡呢？” 灰小胖蹲在我肩头急得直跺脚。 我虎口都快勒出血了，两颗珠子却像沾了油的玻璃弹珠，在掌心哧溜打转。 深吸一口气，双眼紧盯着手中的玻璃珠，它们在我的掌心不安分地跳跃，反射出奇异的光芒。 白的那颗突然冻出一层冰碴，趁机滑到指缝卡住——就是现在！ 我用力一捏！ 咔。 裂响轻得像咬碎冰糖，珠子爆开的冰雾糊了我满脸。 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一刻，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能量波动，连带着我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随着珠子的破裂，一圈圈肉眼难见的涟漪以它为圆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奇异的光芒之中。 雾气散尽时，灰小胖的爪子正死死揪住我耳垂，害怕的说道： “完了完了完了…” 它胡须上结着霜，有些着急的喊道： “你把白家制药的祖宗给捏出来了！没有白家掌堂的啊！天啊…完了啊！” 白家制药的祖宗？！ 我把灰小胖从我的耳朵上拽了下来，下意识抬眼望去，银色短发的男人出现在我的眼前，身着休闲白衬衫和西裤，慵懒的靠在桌子边，面容俊朗，带着一丝坏笑。 金丝眼镜挂在脸上，眼神深邃。 他手里握着个玻璃药瓶，标签写着“孟婆汤试用装”，里头泡着颗眼珠子正朝我眨巴。 看着有点儿诡异。 “2025年的空气质量这么糟糕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笑道： “算了，暂时有了自由，不挑剔。” 我抿抿嘴，明白过来灰小胖为什么是这个神情，出马立堂和开公司是一个意思。 因为仙家们的性格不同，所以适合担任的活儿也不同。 胡是狐狸，性子沉稳，乃帅才。 黄是黄鼠狼，也叫黄皮子，恩仇分明，可为先锋。 常乃蛇也，蟒即为蟒，战力非凡，善战。 清风便是横死鬼，老碑王一般都是家里去世的，有修行的亲属，可通阴阳，走阴办事。 正所谓，胡为帅，黄先锋，常蟒战，清风通。 这五路人马便形成了一个堂口，各有分工，像公司似的。 这白家仙做掌堂的，我还真是没听过。 而且… 很明显这个男人有点儿奇怪，他好看得有些过分了，脸上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病娇。 感觉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男人看我表情有些古怪，冷哼一声道： “怎么？还瞧不上我？你那血大家一尝就没什么兴趣，一股子霉味儿，不然我也不会被推出来。” 这仙家怎么样我现在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不好搞是一定的。 看他不太乐意，我赶忙摆手说道： “您可千万别误会了，我可没有说我瞧不上您，您能屈尊过来帮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只是…我还不太了解您，我一直…在精神病院，没太和正常人交流过，也是怕说错话。” 男人听到我如此说笑道： “吾乃白灵霄。” 这三个字一出来灰小胖的表情不大好，它来到我耳畔，小声说道： “它…它叫白灵霄，外号叫毒菩萨。是一只万年白刺猬。应该在千年前被镇压了才对。它和普通的白家仙不同…” 第12章 夜光骷髅做装饰？ 灰小胖小声和我说着，原来普通白仙的刺猬是能治病救人的，刚刚刘奶奶的仙家就是用背后的刺做的针灸，而我这位掌堂教主的刺儿… 有剧毒。 谁碰谁死。 真正做到一碰一个不吱声。 “而且白老祖的爱好有很多…有…” 白灵霄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灰小胖，说道： “没想到你这个小灰胖子知道的还挺多，我有什么爱好？你说说看。” 灰小胖有些害怕的躲在我背后，说道： “我听白小妹说过，白灵霄是和熊瞎子差不多，都是晚上不睡觉，妈妈们用来吓唬孩子的。东北不总说不睡觉，晚上熊瞎子来抓你嘛。白家好多妈妈吓唬孩子都说，你要不睡觉，毒菩萨就抓你去做实验。” “白小妹和我讲过，白老祖喜欢在乱葬岗里给虫子们喂毒，培育那个夜光骷髅头。还有…喜欢去义庄，给刚去世的人试毒药，救活了再弄死，弄死了再…再救活。” 夜光…夜光骷髅头？！ 白灵霄听到夜光骷髅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睛亮了亮，似乎对于这事儿很感兴趣，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小屁孩儿懂什么？！夜光骷髅摆上一圈在我的洞府里，到了晚上洞里亮堂得很。那种荧光绿的余辉最是桃仁喜欢，而且骷髅大小得差不多，最漂亮的还得是少女的骷髅头，更精致些。男人的看起来太憨了。” “多少朋友来我家以后都觉得我家的这个夜光骷髅很帅，他们想要效仿还弄不出来呢。你们若是感兴趣，等你们将来死了，我把你们全身骨架子都变成夜光的，挂在我的洞府。” 我抿抿嘴，脑子里脑补出一个山洞里面围了一圈夜光骷髅的样子。 甚至还脑补出了，一个夜光人骨架和一夜光老鼠骨架挂在他洞府的样子。 嗯… 亮堂不亮堂这事儿我不知道，但确实是挺诡异。 灰小胖打了个哆嗦，继续和我说道： “还有…在古代开了个酒楼，做了许多实验版的孟婆汤，说是喝完以后喝孟婆汤一个作用。结果第一版的孟婆汤大家喝完以后，能把前几世的记忆都想起来，直接撑爆了好多人的脑袋瓜，后来…后来…第二版喝完以后根本就不是忘记前尘往事了，直接连魂魄都给腐蚀没了。还有…” 白灵霄看自己的糗事被抖不少出来，皱了皱眉说道： “把嘴巴给我闭上！再说老子就拿你试药。” 灰小胖听到这话，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看了看手里另外一颗珠子，又使劲捏了捏说道： “这颗为什么我捏不坏呢？” 白灵霄斜眼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黑色珠子，冷笑一声道： “就说明现在他还在思考要不要管你，诶，小崽子，我和你说一下接下来你要做的事儿，废话就别聊了。” 白灵霄说完以后坐到了桌案上，十分潇洒。 我看着白灵霄那个俊俏的脸咽了咽口水，真他妈好看啊。 比刷短视频里的帅哥，还要好看许多许多。 白灵霄看了我一眼，依旧冷冰冰的说道： “你看见那九尾狐狸谈恋爱去了吧？我们来接这个活儿都是为了能恢复自由身，你要经营当铺，但是我需要功德。九尾陪了你家七世才攒够了功德。小崽子，你得努努力，别让我也等七世啊。” 我看了看这个西装暴徒似的白灵霄，正经的给他鞠了一躬说道： “老祖，我肯定会努力的。我争取让你在我死的时候就能恢复自由身，这辈子…靠您了。” 鞠完躬，我跪下又给白灵霄磕了一个头。 这辈子…我一定努力。 我弟弟的死，我遭过的罪，都得找到罪魁加倍讨回来。 白灵霄被我这么一跪，笑了，随即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来么？” 我跪在那里摇了摇头，刚刚白灵霄说许多仙家都不愿意来，他是万年白仙，应该也不是最弱的，被推出来这话估计只是玩笑。 那他为什么愿意来？ 白灵霄看我摇头，把玩着手里的玻璃罐子，笑着说道： “我愿意来，是因为看重了你一点。你和我一样，都是个精神病。我在你的血里尝到了不服输和同类的味道。” 同类？！ 我在心里稍稍吐槽了一下，我和他可不是什么同类，虽然我是在精神病院里生活了12年，但是不代表我就得是个精神病啊。 稍微有点儿神叨叨的，我倒是能承认。 精神病这事儿我绝对不承认。 他看我没说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农村还是这种空气质量，真要命。跟我出去，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过来找你麻烦。以后院子里给我种点儿花草，到了春夏味道好。” 说完以后他就往外走，我跟在他后面，我们一来到院子里，刘奶奶带出来的几个白仙害怕的往后躲了躲，白灵霄没搭理她们，站定以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指尖捻开时飘出一缕粉色的烟雾。 “这么点儿东西，也敢和我对着干？都死吧…” 粉色烟雾冲上天空那一刻，黑雾立刻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下一秒在附近徘徊的黑雾全部都散了。 看样子都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刘奶奶松了口气朝着白灵霄鞠了一躬就准备离开，白灵霄看向旁边这几个白家仙开口道： “明日我要立堂口，你们去通知一圈，如果没让我满意，到时候后果自负。” 几位白家仙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害怕得应下白灵霄的话，立刻化成烟雾跑了。 刘奶奶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白灵霄，随即有些高兴的朝我点了点头，那意思是替我在高兴，总算是有靠山了。 刘奶奶走后，白灵霄就去了爷爷的房间，而我则在厨房里找吃的，焖了一锅大米饭，又找到了几块咸菜疙瘩，好歹算是能吃饱。 能吃饱以后才能盘算能吃好的事儿。 天光乍破后，我带着一碗大米糊糊来到了爷爷的房间，看见白灵霄正坐在那里悠闲自在的削苹果。 黄家仙的烟袋杆儿插在床头，杆头已经破烂得不行，而黄家仙就像是吊死鬼似的，被吊在杆头上。 常家仙被放置在一个小糯米陶罐里，身体不停有黑血冒出来，尾巴一甩一甩看着有点儿可怜。 灰家仙是最惨的，因为尾巴断了，所以屁股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屁股上还插了个棉签。 灰小胖抹着眼泪在自己老太爷身边坐着，看我站在门口挥挥小爪说道： “你把大米糊糊拿过来我喂就行，你去周围看看吧，我看着呢，没事儿…呜呜呜。” 白灵霄有点儿无奈的看着灰小胖，随即看向我问道： “这小胖老鼠是不防着我呢?我救了这三个家伙，它咋还不放心我？” 灰小胖指了指它家老太爷的屁股说道： “那…那你给我讲讲为啥要往屁股里插个棉签！” 第13章 屁股上插棉签 我顺着灰小胖的爪子，也仔细看了一眼灰家仙，那样子确实是有点儿滑稽。 要说不是白灵霄故意的，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白灵霄扶着头有些好笑的说道： “这都是刚刚救了这崽子的小仙儿，间接也是帮了我，我是弄死过不少人，你说拿尸体做实验，那义庄都是没人认领的尸体，大多都是罪犯什么的。无仇无怨，对我又有恩的我不会弄死的。放心吧。” “这小灰仙儿尾巴让恶鬼咬掉的时候，拉屎的地方也被咬坏了，我先给这么捅着，等它身体恢复一点儿再继续治疗，不然以后怎么上厕所？貔貅啊？你这小老鼠…” 灰小胖被怼得没有话了，只得在那里抹眼泪。 “呜呜呜呜…我家老太爷太可怜了，屁股都被咬掉了…呜呜呜…屁股啊…呜呜呜…以后咋拉屎啊…呜呜…” “闭…闭嘴，老子我没死呢…你别嚎了…你要嚎到人尽皆知嘛！！” 灰家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有些无奈的看向自己家的重孙。 这也就是身受重伤动不了，但凡能动，估计灰小胖都得被狠揍一顿。 灰小胖一下子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嗷嗷嚎，只得指着像吊死鬼似的黄家仙说道： “那…这黄家老太爷为啥被弄成吊死鬼的样子？” 白灵霄咬了一口苹果，随即切了一半给我扔了过去，我赶忙接住也咬了一口。 鲜甜多汁，好吃的很。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从昨晚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如今吃了块苹果，算是缓了口气。 “它脾气大，别看没什么外伤，阵破了的时候，一股内气直接伤了骨头，脊椎骨那边有断裂，还有错位的地方，这么吊着能帮助恢复，晚上再倒掉一晚上，配着我的药就能安静休养了。” 还没等灰小胖再开口，白灵霄又咬了一口苹果，指了指躺在糯米里的常玄青说道： “从伤来看，这长虫是最卖力气的，全身上下没什么好地方了，尸气也重，我已经帮他护住了心脉，现在是拔尸气呢，尸气拔出来，以后才没有病根。” 说完以后他用两个指头夹起灰小胖，放到面前，呲了呲牙说道： “小老鼠，你若是再在那里哭哭啼啼，老子立刻把你做成标本，夜光的那种。” 灰小胖下一秒眼泪就没了，一脸讨好的搓了搓手，那小样子真是有些滑稽。 白灵霄轻叹口气，把灰小胖扔到了炕上，说道： “再不济我也是个白仙，虽然手段残忍了点儿，但那也是救人的本事。别把我想得跟变态似的，丫头，忙你的去，别在这里站着，地方本来就小。” 我嗯了一声把大米糊糊放在桌上，没往里进。 转身去了弟弟的房间，一进去我就叹了口气，这房间也算是装修过的，不过明显看不出一点儿男孩子的生机勃勃，墙上是各式各样符纸纹路的知识，衣柜门里嵌着一面八卦镜。 窗台上摆着陶土罐子，里面种了一些不认识的小花儿。 单人床上是藏青色的床单被罩，屋子里的装饰品不是桃木斧子，就是几把剑，看样子是他常用的。 真是…挺古板。 随后我来到了我的房间，站在门前我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粉蔷薇色的墙纸在晨光中沁出蜜糖般的光晕，窗边的床上堆着十七八个布娃娃。 它们身下压着的鹅黄荷叶边的床单。 我走了过去，掀开床单就看见床底下最少放了几十块狗头金，这应该就是爷爷准备给我的嫁妆和自由。 弟弟的书桌就是普普通通的红木书桌，而我的… 是一个很漂亮的网红书桌，墙上还钉了很多洞洞板。 真不知道爷爷是从哪里弄来的。 椅子也是个很舒服的沙发椅，我坐在椅子上随意拉开一个书桌，里面有许多笔记和信，打开以后发现都是弟弟写给我的。 笔记是弟弟学习完以后又抄给我的，希望若是有一天我要用的时候，能有笔记查看。 而信，是他在每个生命中的节点，写给我的。 他第一次学会了用符咒，第一次学会用剑，第一次学会和仙家沟通。 还有对爷爷的怨气，他想要接我回来，但是爷爷不愿意。 因为这事儿他还和爷爷赌气好几天没吃饭。 里面也提到，他曾怀疑过我与他到底谁要来接班，如果是他的话为什么身体这么差。 无论学什么都无法学精学专。 定期还生病，还有邪气入体。 可如果是我的话，为什么没人发现是我，还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 这些信看完以后只觉得心酸，在家里转这么一圈以后，我能感觉到爷爷对我的愧疚，弟弟对我的想念。 所以，爷爷当初送我走，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收好信件，躺在床上抱着娃娃无声的哭了一场，为了能活下去，我压住了所有的情绪，此刻能有喘息的时间，还是要把情绪发泄出来。 哭好了以后感觉状态好了许多。 搂着那些娃娃，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想起刘奶奶说中午要过来，我赶忙出了房间，一出来就看见刘奶奶进了门，后面跟着一个老大爷，老大爷大包小包的抬了不少东西进来。 看见我以后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自己去供堂单的房间把供桌搬了出来，在上面摆了不少好东西。 猪头肉，烧鸡，鸡蛋，糕点和鱼… 摆了一大桌子。 随后就开始摆弄自己带过来的东西，那样子十分娴熟。 刘奶奶笑着拉着我来到院子的石凳上坐好，说道： “这是我家老头子，年轻时候就是唱神调的，谁家有点儿事儿需要帮兵都是他去，后来我们两个在一起以后啊，他就不干这个了，我负责赚钱，他负责照顾我。今儿算是重操旧业。” “按照常理来说，你出马立堂不应该是现在的时辰，但是你身子骨太弱了，命格属阴，这时候出马立堂对你身体伤害小。你就坐在那里，我引着你向前！遇到什么你也莫怕。” 我以为会有很多步骤，结果眼看着刘奶奶就要往我头上蒙红布。 “奶奶，不是有很多很多的步骤么？这里可就开始上堂子了？是不是…是不是还得说规矩啥的呢？” 出马立堂一般是由两个人完成，俗称大神二神，大神负责给弟马引路把关，二神唱神调，请仙家附体报名。 流程这东西很细，也很重要，如果弄不好的话很容易翻堂子，说白了就是不安宁。 多少人都是在这里处理不好，后期不是生病就是夜里睡不好觉，丧命倒是不至于，但是日子确实是过了个鸡犬不宁。 每个地方流程都不一样，不过大体上是分成四步。 第14章 出马立堂 第一步就是确定我到底有没有出马的缘分，看看有没有什么冤亲债主。 说白了就是开公司之前，看看有没有负债，看看有没有开公司的能耐。 若是有什么问题，就要赶紧处理掉。 第二步是就是安顿兵马，做最后的准备，准备好了以后是要上七星台过关斩将的，成了以后才能入堂营。 第三步是开马绊，解马锁，拜七星，各种拜完以后，立堂单，定香炉什么的。也算是重中之重了。 最后一步就是稳定堂营，开业大吉。 基本上祭拜好了以后就可以吃供品了，吃了这东西对身体好。 而眼前…我这就是直接要跳到第三步了？！ 刘奶奶看我一脸找不到北的样子，笑着说道： “你家是老堂口，就不必上那七星台！此时看你爷爷的堂口老仙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留下的自然是你的缘分，再者你掌堂教主是极厉害的，堂口若不宁，他一个手指头就帮你解决了，所以前两步都不必做。你只要坐在这里就行！” 我听刘奶奶这么说，安下心来，头上盖上红布，手里握着五彩杆儿。 “嘿……~” 老爷子敲响文王鼓，那鼓声好似从我脊梁骨里发出来的，我的嘴巴开始不停的打哆嗦。 原本以为我的眼前会一直是那块红布，可是当老爷子哼唱起神调的时候，我的眼前那红布竟然像是消失了一般，出现的竟然就是院子里的画面。 “一请胡黄常蟒带清风！” 只见常家仙瘸着脚一手带着灰家仙，一手拽着黄家仙。 此刻他们也不是兽首人身的样子了，而是人类样子。 灰家仙和黄家仙看上去都有六七十岁，花白的头发和胡子，看上去还挺慈祥的。 当然了，他们身上现在全是伤，完全是在硬撑着。 白家仙姑们说了，他们现在入不了堂，如今能有能力强撑在这里，估计是白灵霄的手笔。 黄家仙手里拿着烟袋锅，灰家仙拄着拐杖。 笑吟吟的看着我。 而常家仙则是个中年男子的模样，看上去很可靠。 他看了我一眼，虽然还是冰冰冷冷的，但是明显…嘴角带着笑： “吾乃…常青玄。” 灰家仙和黄家仙也跟着他一起报了名字。 灰家仙叫灰天庆，黄家仙叫黄天罡。 “二拜北斗星君开天门，三敬城隍土地坐高堂，四镇八方邪祟莫敢当，五立通天教主掌堂威！” 老爷子的神调越唱越邪乎，最开始还是人声，慢慢的耳朵里传来的声音开始变得忽远忽近。 小黄仙们先是从门缝往里钻，不一会儿小灰仙们也来了。 很明显这是黄天罡和灰天庆两位仙家留香火的崽子。 常家的小青蛇们一点点从墙上爬了下来，没一会儿院子就聚集了不少仙家。 我心里有些酸涩，这次我一定要和这些小仙家好好修行，再不能让昨夜的惨剧重演。 灰小胖就像是个小大人似的，在那里指挥着让大家都排好队，站好位置，别乱套。 “对对对！黄家站在这里，灰仙去另外一边，对！咱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哈！别着急！” 这时候白家仙声势浩大的来了，我整个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正常一个堂口是胡黄常蟒加清风，五路人马。 白家仙的数量很少，所以一般只算是外三行，但是现在这个数量，已经和另外三家一个量了。 而且常玄青他们的后代都是小崽子，我明显能在白家仙里看到许多大刺猬。 白灵霄这个时候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了看眼前给他鞠躬的白仙儿们笑道： “这还差不多，以后你们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会让你们吃饱穿暖，但丑话我也说在前面，你们现在也有离开的选择，若是入了堂营再背叛，我把你们连根除了。” 白家仙一个个的都跪拜着点头，无比的恭敬。 “入堂！” 刘奶奶拿着堂单站在了我的身边，写好最上面的名头以后，开始写各位仙家的名号。 首先上来的就是白灵霄，他依旧是那副西装暴徒的样子，站在我面前笑道： “白灵霄入堂！” 他说完以后我的嘴巴就跟着把这个名字给念了出来，下一秒我的嘴巴又念出了一个名字。 “蟒巳耀” 这个名字出来的时候我就愣了一下，我不记得我见过蟒仙，应该是一个都没有，怎么突然嘴巴里就蹦出这么个名字了？ 我看向白灵霄，白灵霄冷哼一声道： “那家伙还在考虑呢，没事儿，若是他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会回去，你不用管他，有我在呢，没有他也一个样。” 我点点头，名字反正已经报上去了。 双教主上了堂口以后，接下来就是各堂的教主。先站出来的还是黄家仙黄天罡，他站到我面前以后笑了笑，随即开始报名字，而他的嘴巴就像是附在我的嘴巴上似的。 “黄天罡，黄天霸，黄振鹏，黄二喜，黄三顺，黄三美…” 一共是20位仙家，10位男仙，10位女仙。 名字报完以后19只黄皮子就站在黄天罡身后，和我或摆手或打招呼后站到了一旁。 随后是灰天庆，他拄着拐杖看向我说道： “丫头，加油啊！这辈子咱们就跟着你混了！” 说完以后就开始报名字，灰家仙的名字就很有意思了。 “灰天庆，灰满仓，灰有财，灰来福，灰巧手，灰进宝…” 怎么说呢，就特别的富贵，好像旧时的地主老财，招财进宝，有财满仓。 最后一共是24位仙家，12位男仙，12位女仙。 小灰仙们长得都很可爱，一个个都肉墩墩的，能看出来灰天庆把它们照顾得极好。 灰天庆离开以后，常玄青走了过来，他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开始报名字： “常玄青，常兴旺，常守田，常喜乐，常康宁，常有余，常顺心…” 常家仙的名字都是那种好寓意的名字，毕竟常姓如果叫常倒霉，那…也是挺倒霉的。 常玄青报完以后就离开了。 一共是16位仙家，8位男仙，8位女仙。 常玄青的后代和常玄青一个样子，都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不过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善意。 到了胡家仙的明显就没几只了，只有三只胡家仙。 也都是小狐狸。 它们走进来的时候有些害怕，其中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报了名字出来： “胡…胡大美，胡大壮，胡大强。我们只是流浪的小仙，可以在这里定下来么？” 看着它们有些怯怯的，灰小胖赶紧迎了上去，握着它们的爪安慰道： “同志们！别害怕！你们就在这里安下心！我们的堂口好着呢！以后还能越来越好！” 我看着灰小胖那个社会的样子，有些想笑。 第15章 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 不过也是因为它的缘故，那三位胡家仙彻底放松了下来，感激的点点头，笑着往旁边去。 另外的小仙家们也不欺生，给这三位小仙家让了一块地方出来，让它们安安稳稳的在院子里站定。 此刻胡黄常就算是齐了，到了蟒家的时候并未出现任何仙家，我稍稍有些着急，想着好歹得有一两位蟒家仙。 打架就数常蟒最厉害，总不能所有的事儿都让掌堂教主和常家出来扛着，若是有盘道扰堂的，到时候恐要折手。 我这堂口是双教主，正常有一个叫蟒巳耀的，虽然没出面，但是按名字来看，应该是个蟒仙… 他是打算一个手下能用的都不带过来？ 想到这里我的额头起了一层薄汗，常玄青看没有蟒仙过来，一个跨步站了出来，冷声道： “无妨，我常家一样扛得住，继续吧。” 说完这句话以后，仪式继续进行着。 不久，门外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紧接着走进来三位兽首人身的仙家。 一头虎仙，一头鹿仙，还有一头羊仙。 他们是一同进来的，三位仙家明显也是认识的，穿着富贵长袍，摇头晃脑哈哈大笑的走了进来。 看着有那么点儿仙风道骨的意思。 我恍然以为自己是在看西游记，西游记车迟国里不就有那个鹿力大仙，虎力大仙和羊力大仙嘛。 而且他们的穿着打扮，也和电视剧里的样子很像，都是镶金边的彩色长袍。 当初精神病医院的休息区最喜欢放的就是西游记，红楼梦，和还珠格格。 每天除了林黛玉阴阳怪气贾宝玉，就是沙僧和孙悟空说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要么就是一男一女在那里… 尔康！尔康！我看不见了！紫薇！紫薇！我在这里！ 为首的羊仙儿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笑着说道： “昨儿我们就听说了，白家一顶厉害的人物要过来撑堂子，我们便过来了，以后还希望大家能一团和气。主要你这边不用上七星台，我们之前办了点儿错事儿，差点儿被扣在那儿…” 虎仙儿紧跟着也开口道： “当初也是因为俺口无遮拦了，这才得罪了人，小弟马，俺们啥都行，论文论武俺们都不怕，若是有过来盘道的，你也可以让俺来！俺这方面也有经验！所以你就收了俺们吧。俺也能当坐骑！除了你骑羊儿有点儿不威风，你骑俺和老鹿，都很有排面！” 鹿仙儿比起羊仙的健谈和虎仙的虎劲儿，明显要温柔一些，什么都没说，只是笑呵呵的看着我。 虎仙看说了这么多我还坐在那里没动，就想要拽我骑他身上，边走边开口说道： “你试试！小弟马你试试！骑俺走一圈，你看看舒服不舒服！舒服你就让俺们赶紧…” 就在他要碰到我的那一刻，刘奶奶手里忙着写堂单，嘴上开口制止道： “老仙儿莫要急，弟马如今是报仙名呢，动不了，不是她不愿意。你们只管报上你们的名字，弟马嘴里能说出来，便是有缘分。哪有弟马骑仙家的！莫急莫急！” 虎仙儿一听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缩回了手，嘿嘿一笑。 “对…对不住哈。有点儿着急，主要是想找个堂口修行，野仙儿修炼太有限了，哥几个也快到渡劫的时候。哎…” 说完以后站了回去。 我坐在那里完全是个发懵的状态，在我自己的想法中，仙家应该对这事儿驾轻就熟，而我应该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这也算是开了眼，这虎家仙身上真是有一股虎劲儿。 傻头傻脑的。 西游记是唐太宗那时候的事儿，到现在是1000多年，这小说估计是几百年前的事儿。 我真的是怀疑，他们三个是不是真的参与了什么。 他三个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三位仙家又聊了两句，白灵霄朝我点头，就算是收下这三位仙家了。 报完名字，三位仙家被灰小胖请到一旁站定。 鹿仙儿叫陆天鸣。 羊仙儿叫杨天盛。 虎仙儿叫虎天霸。 都是天字辈，看样子是有能耐的。 白灵霄是这三位仙家都报完名字以后，才带着白家仙走了出来，他身边跟着灰小胖，灰小胖讨好的笑了笑随后开始报名字： “白明德，白大胖，白小妹，白玉成，白玉田，白玉心…” 一共是30位仙家，15位男仙，15位女仙。 数量竟然是仙家们里最多的。 报完以后白灵霄有些不满意的撇撇嘴说道： “不够，现在另外三家都受着伤，入堂的都是崽子，白家不善战，外三行那三个是有点儿能耐的，但是都是一个，不成团不行。总不能靠我一个人，你等等，我再给你寻个能打架的。” 说完以后白灵霄捻了个响指，自信的看向天空道： “老朋友，来。”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我的头顶开始冒汗，也明白过来刘奶奶那句我的状态必须得好是什么意思。 看上去我是被蒙了一块红布，坐着报名字就行。 但是其实我整个人的身体都在抖，怎么说呢… 仙家们与人并不算是一个维度的，所以它们需要占我身来报名字的时候，我的身上会颤抖抽搐发冷发热，甚至脾气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比如黄仙占身报名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发冷。常仙报名的时候双腿犹如绑上了千斤坠。 灰仙报名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两个肩膀不住的在抽搐。 三位外三行的仙家报名字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在腰上一般，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若是身体弱真是扛不住这样。 我本身在精神病院生活了那么久，就像是总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狗小猫，和常在外面跑的自然比不了。 正在我觉得有点儿头昏脑涨的时候，从院子外跑进来一个老头儿，穿得破破烂烂，干巴瘦，一蹦一跳的，他一进门就无奈的喊起来： “来了来了！白灵霄你这小子真是不地道，刚出来不找哥们儿吃饭，反倒是找哥们儿给你卖命！什么堂口非得我过来！我来了你还不赶紧现身！” 灰小胖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我的肩膀上说道： “这是个蚂蚱仙儿。” 蚂蚱仙儿… 我的脑袋瓜子里一片混乱，对出马仙这个行当我是有些了解的，虽然说是万物有灵，但大多数都还是动物成仙，植物和昆虫类的极少。 植物开悟少主要是缺机缘，毕竟它们很少会产生思维。 昆虫类成仙少主要是因为寿命不够，刚想明白要走的路，寿命就都到了。 如今来了个蚂蚱仙儿，还真是开了眼。 第16章 蚂蚱仙儿？！ 那老头儿长得严肃，哪怕是如此玩笑似的骂骂咧咧，仍让人感觉有些不怒自威。 白灵霄站在那里冷笑一声，说道： “你个老头子，瞎啊？老子就在这里呢，你看不见？不过千年未见，没想到你已经老花眼了。” 那老头儿一看白灵霄应承了他，嘿嘿一乐蹦蹦跶跶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百十来只蚂蚱，都是人形，一个个年轻人虽然都瘦，但是精气神特别好，我的嘴巴啪啪啪的念了起来。 把刘奶奶都给念懵了。 堂子上一下来了五十只蚂蚱仙。 男女不详。 灰小胖赶紧在那里疏通站位，给这群蚂蚱仙弄出一大块位置，那些蚂蚱仙看上去都有些愣头愣脑，虽不少千年仙家，但毕竟虫儿的脑容量就那么大… 想要蹦精蹦灵的也困难。 忙了一圈以后灰小胖才回到了我的肩头。 老头儿来到白灵霄身边，两位仙家彼此没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一起，这时候白灵霄笑着看向灰小胖说道： “我的底细你知道，这老头儿的底细你可知道？” 灰小胖揉了揉肚子，信心满满的说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是做传堂的，什么都得知道一点儿，不然让别人家看笑话。这位老仙叫蚱老邪，外号草上飞！是万年的金翅铁骨蚂蚱，洞府在长白山的虫儿崖！” “这个是我跟着老太爷身边，老太爷和我讲的，说您年轻时候很厉害，只要是您想打的架，就没有不赢的。是个常胜将军呢！您的几场战役我都听过！” 白灵霄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这灰小胖能知道蚱老邪的名号和事迹。 连蚱老邪都懵了，随后哈哈大笑道： “老头子我一直这么低调，竟然还有小辈儿知道我，真是不容易。那小胖子，你知道不知道我和这刺猬头子什么关系？” 灰小胖挤了挤眉毛，随后说道： “我不算知道，但是知道你们年纪相仿，故事听得多了，倒也有重合的地方！你们应该是认识的，看您身上的纹路，应该被试过药？您是被白老祖试过药啊？” 蚱老邪一听灰小胖这么说，赞赏的看了灰小胖一眼，随即看向我说道： “你这个小传堂仙儿倒是厉害的啊，以后可得重用，能看得出这个可不多。” 蚱老邪给我讲起了两个人的渊源，他们也算是相识于微了，刚刚百年化形的时候就认识了。 蚱老邪是个脾气怪的，白灵霄脾气也不好，两个人误打误撞就成了朋友。 白灵霄喜毒，白仙救人，它偏偏就不救。 看见为非作歹的贼人还会直接带走做实验去，蚱老邪不信邪偏要去试毒，结果一来二去的，蚱老邪没被毒死，倒是练就了一个百毒不侵的身体。 别人碰了白灵霄的刺儿都死得透透的，但是蚱老邪直接用白灵霄的毒针当牙签都没事儿。 “后来啊，这刺猬头子不怕死，非要胳膊拧大腿，这不就被关起来么，哎。” 蚱老邪看见白灵霄表情不对，叹口气说道： “行了，过去的事儿不再提了，这堂口邪性，不过我也准备接了。我再弄几个漂亮仙姑过来，这事儿就算是完了！只是这堂单要是不识货的看见了，指不定是要笑话你。” “厉害的都是不擅打架的，擅长打架的都是崽子。蟒仙白仙是掌堂，却没有一位蟒家仙在堂，白仙倒是弄了一大箩筐，再加上我这一堆蚂蚱崽子~有趣有趣，等着，我再给你找几个！” 说完以后就拍了拍手掌，此刻我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只得咬牙硬挺着。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嬉笑声，进来几位仙家，男女老少加一起一共五位。 我本来都快要撑不下去了，结果愣是被灰小胖的惊叫，吓得又精神了一些： “是镇海翁！蝶影仙！萤惑星君！参童子和蒲灵公！这是…这都是万年的仙家，都…都是传说级的人物啊。” 我已经扛不住了，白灵霄和蚱老邪看见我状态不好，赶紧让他们先入了营，以后再慢慢认识。 正当我觉得要结束了的时候，就听见刘奶奶小声念叨着： “没有清风啊…这…” 清风就是横死鬼，基本上老香根的堂口都是自家亲戚，毕竟出马弟子不入轮回，死了以后就是鬼仙，是要继续修行的。 这就是很多人都没想明白的事儿。 几十年前是老仙下山抓弟马，现在是弟马跑山上抓老仙，想着是个好事儿，但其实还真不一定。 出马是修福报，但也是要承担因果的。 比如你家有一堂仙儿，你死了，它们自然会往下找，就会找你的孩子，你的孙子，你的重孙子。 一代一代的找下去。 你不愿意立堂口，老仙就要磨你，即便死不了，那几年也会过得很难受，不是没钱，就是健康不好，要么就是感情不顺。 统称为磨三关。 磨到你什么时候认了，愿意立堂口了，这事儿才算完。 磨完你就是磨你孩子，孙子，重孙子。 按照我家的状态来说，应该是有不少鬼仙入我堂口才对啊… 没想到我家竟然一个亲戚的亡魂都没过来。 想起弟弟的尸体和爷爷的尸体我都没看到影儿以后，我心里有了个猜想，只是此刻身体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我来了。” 抬头恍惚看见小护士带着几个我熟悉的病友走了进来，她看我病病殃殃的叹口气说道： “本来是不愿意蹚浑水的，但你这个小崽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爷爷死了，我算是你最亲近的长辈，这老碑王就由我来做，护你一辈子有什么难的！” 下一秒小护士浑身一震，护士的衣服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艳红色华服，而那些病友也摇身一变，变成了各式各样穿着长袍的鬼仙。 “我们都死了快千年了，溜达了好多地方，最后在那鬼楼定居，你爷爷把你送到那里，是你的造化，也是我们的劫。避无可避，不如直接面对。鬼仙，黎曼入堂！” 十五位鬼仙入堂后，此事就算是成了。 定完香炉，刘奶奶拽着我，让我跪在供桌前，这时候老爷子唱起了唱词儿，这是在拜七星开马绊，我心中知道流程不对，正常这是要放在前面的。 可身体实在是负荷不了，想要张嘴也一句话说不出来。 只得由着刘奶奶。 主要是在场仙家也没有阻止她的，我的疑惑就更甚了，难道是网上说得是错的？ 流程全部结束，在刘奶奶一句礼成后… 我终于是一秒钟也扛不住，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第17章 金蟾仙家的抽成 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都是布娃娃，这才确定我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一歪头看见刘奶奶就在边上坐着，外面是老爷子在那里嘟囔着打扫卫生呢。 “你醒过来了？太好了。喝口水吧…” 我强撑起了身子喝了口水，刘奶奶兴奋的和我说道： “丫头。你这掌堂教主真不错，正常你的缘分不可能有这样的仙家，但是现在这些仙家多得，我都替你高兴。我们孙子也有个堂口，没什么厉害仙家，你看我家老头子，羡慕得在外面直嘟囔。” 我嘿嘿一笑，最后来的几个仙家，除了小护士以外，我的印象有些模糊，主要还是身体和精神跟不上了。 只是隐约感觉到有很多厉害的仙家，等身体稍微好点以后，找个机会我得赶紧去看看那些仙家。 增进一下感情。 刘奶奶笑着说道： “我让老头子给你弄了些米面，看样子你也不会做饭，就又给你买了些咸鸭蛋和咸菜，还有不少鸡蛋和塑封的香肠，够你吃一阵子了，这村子加上你也就四五户…” “好在这四五户里没有什么人能对你造成威胁，你在这里我也放心。行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走了，我在隔壁村子，有事儿就让灰小胖去找我。我先回去了，你的身体要多锻炼，多吃肉，多晒太阳。” 刘奶奶又交代了几句以后才带着她那老头子一起离开了，整个院子又安静了下来。 我躺在那里又懒了一会儿，等身体舒服了一点儿以后，轻声道： “灰小胖，你在么？” 灰小胖听到我的声音，跑了过来说道： “我在的，你放心，仙家们都已经安排好了，除了白灵霄和三位受伤的老太爷，大家都已经回去了。你需要找人的时候去堂口上香就行。你感觉怎么样了？你晕过去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想着堂口刚立你就死了，那多晦气啊。” 我觉得好笑，灰小胖这家伙说话时一点儿也不考虑听这话的人是什么心情啊。 怎么说呢，对我来说它们可能是我要一辈子相处的家人。 但是我对它们来说，只是漫长修行里很短暂的一环，所以这么说话倒也…正常。 强打起精神，走到厨房吃了点儿东西，饱饭以后，我坐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 看时间我竟然将近睡了22个小时。 怪不得人家老爷子要嘟囔，合着两位老人家还在这里过了夜… 回想起昨儿发生的事儿，那种生死极限的感觉太过刺激，使得现在的我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点儿什么。 我被太阳光晒得发懒，闭上眼睛问道： “小胖儿，你给我讲讲我爷爷是怎么做生意的吧，我感觉自己连滚带爬的活下来了，但是其实…我啥也不会。” 灰小胖爬到我的肩膀上，趴在那一起晒太阳，小爪子拍了拍我，安慰着说道： “你别担心，这个很简单。平时白天的时候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晚上十点到十二点当铺营业。你爷爷白天基本上就是陪你弟弟练剑什么的。” 每天只营业两个小时？ 那倒也挺好。 我就有时间去熟悉外面的世界了，这么想着我又问道： “对了，狗头金怎么变成钱啊？我有不少想要买的东西…” 灰小胖一听我要买东西，立刻从我肩头跳了下来说道： “你拿着狗头金去当铺等着，我马上来。” 听到灰小胖这么说，我转身回了房间，从床底下找了拿了一块大一块小，两块狗头金。 回到当铺没一会儿，就看见灰小胖带着一金蟾跳上了柜台，那金蟾的个头很大，就像是个石墩子，跳上柜台的时候我甚至听见了柜台发出吱呀的声音。 感觉它原地再跳一下，就能把我的柜台给跳个窟窿。 金蟾鼓着油亮的腮帮在天平那里坐定，看着两块狗头金笑道： “我叫金不换，你可以叫我金爷！呦呦，这是把老简头的狗头金拿来花了？我早就劝过他，挣那么多钱得花。留着又不能生孩子。对了，他人呢，我有两三年没看见他了。昨儿就感觉到附近堂口有波动，不会是…都死了啊？” 灰小胖拍了拍金蟾，小声说道：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把钱兑了，一会儿我再和你细说。” 金蟾的蹼爪摩挲着大块狗头金，蜂窝状的孔隙中飘出了一股糊了的味道，下一秒两块狗头金悬在空中被热浪包裹，慢慢溶解，不一会儿变成了一块炽热的金球，金蟾伸出舌头卷住金球，立刻发出了滋滋声。 我咽了咽口水… 这得亏是仙家，若是我舌头贴上去，十有八九要熟了。 不一会儿金蟾把已经凉下来的金球放在了柜台上说道： “这金子一共是2斤9两，我给你凑个整，算3斤。我这里是要抽1成佣金的，今日的金价600一克。那就90万，我要抽9万。剩下的81万是你的。要现金还是转账？” 本来我还想着1两是50克。 那就是多给了我30000块钱，结果这一转眼就要了我90000块。 我站在那里看了一眼灰小胖，看到灰小胖无所谓的态度，立刻就明白过来爷爷为什么不怎么和这个金蟾做生意了。 不过此刻，我人生地不熟，要证件没证件，要钱没钱，即便此刻被黑点钱，也不是不能接受，随即开口道： “我…我…可以…” 灰小胖看向金蟾说道： “现在我家弟马什么都没有，她爷爷也刚刚过世，你给她配一下基础需要的东西呗？” 金蟾一听这话乐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十足的商人做派说道： “我办事儿您放心，手续费1万元，能接受不？能接受这边我就开始记东西了。” 既然已经托人办事儿了，索性也不在乎这些钱财上的事儿，自我安慰了一番以后，点了点头，金蟾立刻笑道： “好！大方！丫头你是个爽快人！你放心！咱们办事有信誉！童叟无欺！是不是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卡？还没有身份证？” “你爷爷的事儿也都还没办呢吧？尸体应该是没了，所以销户也办不了，你这块宅基地也更换不了名字，他的遗产你也取不出来，还有你的户口也不知道在哪里呢？对吧？这些我都能帮你搞定！” 听完金蟾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堆，我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儿，人没了原来还要办销户，还有爷爷的遗产… 金蟾看我一脸懵，叹口气一边算账一边说道： “你爷爷的事儿，在很久之前就麻烦过我了，不过当时你和你弟弟都有份，你占大头，你弟弟继承这个破院子，眼看都没了，那就都办到你名下。钱也办在你名下。” “身份证这边我可以帮你办，要一个月的时间。加急也得一个星期！这样吧，一个星期以后，我帮你需要的都带过来，你要什么现在就说。以后你就用手机购物就行了。” 第18章 要不说都想出马呢！ 金不换在那里一边记一边问道： “还想要什么你一并说了，到时候我一起给你办了。” 一听金不换这么说，我从嘴巴里开始不停蹦出想要的东西，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 我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时候！ “手机，电话卡，身份证，还要泡面！各种口味的泡面！还有薯片！牛肉干！香肠！要那种塑封的香肠！还要衣服…对，我这个身材能穿的衣服，现在是春天，给我弄两套长袖长裤就行。” “我还想要鞋子，还想要电脑，想要一个摇椅，想要煮蛋器，还想要一些…塑封的那种烧鸡之类的…我还想把这个院子好好弄一弄，花种子啊，草种子啊都要一些。” 我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金蟾金不换的脚蹼给堵住了… 一股腥臭的味道差点儿没让我吐了，赶忙后退了一步，金不换像是看精神病似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指了指自己说道： “不是，你应该能看见我就是个小金蟾吧？我身体就这么大…顶多帮你带点儿吃喝，摇椅这东西你自己想办法去…你听你说的还是人话么！” 我嘿嘿一笑，这还能叫小金蟾？ 它的体格能有二十个灰小胖加一起那么大了。 金不换说完以后专注着算钱，不再理我，用小本子写写画画了半天，才说道： “身份证，电话卡这边办理要500块，手机最新款是三折叠，要40000。那些吃吃喝喝也得1000块。你爷爷的事儿拜托给我也得要个10000块钱，你户口的事儿办完也得5000块钱。” “那办起来很麻烦的。对了，还得给你办个银行卡，还得开通一下网银，很麻烦的，最少也得1000块钱的手续费，哎，我真是个做慈善的，太善良了。还有煮蛋器什么的都不便宜啊。” 怎么说呢。 真黑啊。 我之前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也拿得到手机，多多少少也知道手机的价格。 三折叠那手机的价格最贵也就25000，现在要40000… 不过既然说了要在它这里买，不论多少钱，这事儿我也得认下。 毕竟…爷爷和我证件的事儿，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得倚靠着金不换。 灰小胖来到我身边说道： “这是城市里一黑客的掌堂教主，办什么事儿都方便。不过那黑客平时不喜欢出马立堂那些事儿，就喜欢鼓捣电脑，挣钱的事儿就被这金蟾给揽下来了，所以是要黑一点儿。” “这金蟾什么事儿都能办，当然了，也多亏了它的弟马是个黑客，黑客是不愿意管，但是也得吃饭，他们两个一配合，帮着我们做了不少事儿呢。” 我点点头，既然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最后钱算出来一共11万块钱。81万一下子又变成了70万。 给了我10万现金以后，金蟾准备把剩下的钱都给我打到银行卡里，当然了，手续费又扣了我一万。 看我点头以后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金蟾走了以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想出马，尤其是在经济效益不好的时候。 真是…挣钱啊。 就刚刚那么一会儿，金蟾就扣了我20多万。 不管啥事儿就哐哐扣钱啊！ 从当铺里出来我把钱收好以后，就开始收拾房间，爷爷的旧衣物该烧的都要烧了。弟弟的长衫能穿的我现在拿着穿，穿不了的也烧了。 爷爷的房间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个木箱子里有些法器，文王鼓打神鞭，还有桃木剑铜钱刀之类的。 但是我一个不会用。 拿出来一比划，腰上的尾鞭就在抖动收紧，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勒得我的腰生疼。 既然不会用，索性就拖到自己房间的床底下，和那些狗头金放在一起，留个念想。 爷爷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以后就给三位仙家养伤，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敢看这三位仙家，太惨了… 它们确实是强撑着入了我的堂口。 如今堂口成了，它们的处境更可怜了一些，主要… 他们那个造型，我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他们。 现在黄天罡被倒吊在烟袋杆上，诶呦诶呦疼的直翻白眼。 灰天庆屁股上从棉签换成了筷子，他躺在那里被两个小灰仙固定着，一动不敢动。 常玄青算是最正常的，不过明显能感觉到他身形瘦了一圈，整个身体陷在糯米缸里，感觉快没有多少血了。 好在白灵霄派了两个白仙在那里看着，不然我真的感觉他们要撑不下去了。 白灵霄被我安排在了弟弟的房间居住，本来我是想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的，但是白灵霄看到以后只说了一句娘的晃眼睛，就去了弟弟的房间。 弟弟房间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收拾起来也很轻松。 灰小胖则跟着我一起住，睡在我床边。 忙忙叨叨一天过去，到了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我吃了点儿东西以后收拾收拾准备开张，这时候消失了一天的白灵霄出现在了我旁边，灰小胖坐在柜台上，两位仙家似乎对于这事儿驾轻就熟。 灰小胖看我有些忐忑连忙安慰道： “你别担心。平时你爷爷工作的时候，也是有护堂的仙在的，九尾不常出现在这里，小仙陪着他营业那么多年都没出过事儿，白老祖如今跟着你，不会出事儿的，放心吧。” 当铺挂钟的铜摆晃到十点整时，门缝突然涌进一股土腥味儿。 那味道很冲，我捂住了口鼻。 外面漆黑一片，我也看不清是什么情况，想着接下来还是得买点儿灯，外面亮堂一点儿才好。 不然阴森森的，看着人心慌。 不多时，一全身湿透的女人迈着缓慢的步伐走了进来，青白的脚踝缠着几缕水草，每走一步都在地砖上印出湿痕。 她穿着一素色袄子，腹部高高隆起把袄子的扣子撑开了好几个。 灰小胖嗅到味儿愣了一下，随即啐了一口说道： “怎么一开门就是这尸臭味儿，晦气。就算是买卖成了，狗头金估摸着能有指甲盖大就算是不错了。” 女人走到柜台前，双眼无神的看向我，湿漉漉的头发耷拉在脸前… 特别像贞子到了农村结婚怀孕以后掉到河里了。 只听她绝望的呢喃道： “帮…帮帮我…我的孩子要出生…他要出生…请帮我…让他…” 她浮肿的手指抹过柜台，随即跪在地上，我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疑惑的问道： “您…要典当什么？” 女人没说话，只是跪在那里嘤嘤哭泣。 这时候白灵霄轻轻一跃，身体就穿过了当铺典当口的围栏，他在女尸身边走了一圈，随即指了指女尸朝我说道： “她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是过来霸王典当？” 霸王…霸王典当？ 霸王餐我倒是听过，不过倒也贴切。 那女人跪在地上满脸绝望，腹部蠕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看上去很是骇人。 第19章 大胆干！早点散！ 灰小胖低头看了一眼那女尸，随后跑到外面，几分钟后回来跳到台子上，对我说道： “这是一具浮尸，在水里应该最少泡了几个月了，她的魂魄其实早就应该脱离身体，但是一旦脱离了身体肚子里的孩子就彻底没救了。所以她才死死的把魂魄钉在身体里。” “她是横死的，孩子在肚子里也活活憋死了，她生出来的孩子估计也是怨气冲天，这女鬼好歹有点儿神志，那孩子出来可就真是个祸患了…我刚刚跑出去问了一圈…” “这女尸怎么死的不知道，不过应该是附近两公里以外的小河里爬出来的，走了一圈，几处能帮忙的地方都没管她，这才过来的。要不，咱们现在把她扔出去吧？她也做不了什么交易。” 女人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肿得像泡发馒头一样的脸上，那痛苦的样子让我看着心惊。 母爱有的时候真是伟大。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白灵霄，白灵霄此刻倒是没太关心这女人的情况，正低头研究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那个…老祖…你帮她的话，算不算功德？” 白灵霄听到我这么说，收起手里的东西，抬头打量了一眼那女人，随即看向我笑道： “自然是有功德的，而且还不少。只不过这恶鬼身上有符咒，看样子是有人对当铺不死心，想要难为你，若是救了她，这符咒可就钉在我们这里了，估计会有点儿麻烦。” 说完伸手一指，那女人的高高隆起的腹部闪出诡异光影，一圆形法阵在她的腹部缓慢游走着。 他继续道： “我只要开了这女尸的腹部，这咒印就会打在你当铺里，像是定位一样。” 我看着那女尸，心里盘算了一下，虽然这笔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但是若是能积攒点儿功德，还能帮助到这女人，倒也不错。 至于说的符咒和麻烦事儿，我看向白灵霄说道： “那您害怕么？” 白灵霄看我这么说，好笑的摇摇头： “我怕个屁。只是这地方办事儿恐怕不妥啊，你这是做生意的地方，免费干活儿？” 我看了看当铺，又看了看白灵霄，轻声道： “我父母的房间现在是空着的，您既然要功德，那咱们就一边看事儿一边做当铺生意。白日看事儿积功德，夜里做当铺生意。这样不就可以了么…本来夜里就只营业那么一会儿，白日里看事儿也不耽误啊。” 灰小胖听我这么说愣了一下，脸色不大好，走到我身边，拽了拽我的袖子说道： “你说要看…看事儿？” 我点点头… 仙家下山抓弟马是为什么？ 就是为了功德修行啊！ 现在我堂口接了，当铺也有了，自然要两手准备。 灰小胖表情有点儿奇怪，它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看有没有人偷听，确定安全以后道： “虽然我也很想要功德，但是我得和您说明白，您家一般是不看事儿的，因为看事儿就有功德，您也看见了…更换掌堂教主是个多…多危险的事儿，所以…” 听到灰小胖这么说，我立刻就明白为什么九尾用了七世才离开，那是因为我家不看事儿，积攒功德就会变得特别特别慢。 很明显我家的掌堂教主都是从一个什么地方放出来的，只要功德积攒不够，就走不了。 白灵霄听到灰小胖如此说，有些讽刺的看着我说道： “你要说不救，我也能不救。慢慢熬也不是不行，好歹我现在也算是出来一半了，也不急于一时。” 我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说道： “救。为什么不救？活一辈子憋憋屈屈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咱们大胆干！早点散！要是我家人这辈子都是这么个命数，大不了我不结婚不生孩子，到我这辈儿就绝了这根，也无妨。” 说到这里我低下了头，我爷爷一定也常经历这样的事儿，有人来寻求帮助，有人需要帮忙的时候… 爷爷心底里一定是愿意帮忙的，但是即便愿意，他也一定不会每一个都帮忙… 因为要拉长九尾狐完成功德的时间… 时间长了，难免堂营哀声哉道。 所以到最后堂营要散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仙家想要跑路，因为在这个堂营里看不到一点儿希望。 啊… 要我是仙家，我也得跑。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就被土腥味儿搞得犯恶心，只得捂住口鼻，压住恶心说道： “以后咱们就两边一起搞，积攒功德，经营当铺。都要做…今天这女鬼的事儿咱们就管了，至于它身上的印记…” 我撇撇嘴，若是我不管这女鬼，以后说不定符咒还会被别的东西带进来，如今发现了还好，若是别的东西带进来的时候白灵霄不在，我没看出来… 那小命儿不就又危险了？ 倒不如就从这女鬼身上下手。 把幕后黑手抓出来！ 这么想着我指了指那女尸说道： “白老祖，我用不用给你收拾个床出来，咱们…动手术。” 白灵霄靠在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听我这么说好笑的看向我说道： “你是不是傻？这是一具尸体，难不成还得消个毒？瞧好吧你。哦，还有，我排行老三，以后叫我三爷就行。别总老祖老祖的叫着，好像我年纪很大似的，看看我的脸，连三十都没到好么？” 说完以后白灵霄两步跃到了前面，一只手拽住女鬼头发，用力一扯直接让女鬼仰头躺了下去。 白灵霄蹲在那里指尖按在女鬼隆起的腹部，轻声道： “你一亡魂，无钱无权的。我收你三成煞气，算是诊金。” 看女鬼点头，他从腰间拿出一柳叶刀，刀刃泛起蓝色幽光，飞快那么一划，黑血立刻从女鬼的尸体流了出来。 他伸手入那女鬼腹中掏了两下，一个全身青紫的婴儿被提了出来，下一秒柳叶刀一划，脐带便断了。 这婴儿的魂魄直接从尸体里飘了出来，白灵霄二话没说就拽住了婴儿魂魄的脐带，就像是… 拽了个氢气球。 紧接着他另外一只手拽住女尸的胳膊，用力一拽，直接把女子的魂魄从尸体里拽了出来，把脐带系在了女鬼手腕上。 女鬼抱着婴儿的魂魄哭了起来，婴儿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悲伤，也跟着哭了起来。 “你和这孩子的尸体有点儿意思，我留着入药了。到时候烧捋头发给你和孩子下葬，没问题吧？” 女鬼擦着眼泪，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白灵霄，随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yue！！呕！！” 他们的事儿办完了，我终于是忍不住，嗷嗷的干呕了起来。 那黑水太臭了… 真的太臭了。 我干呕了两声以后直接跑了出去，随后在外面说道： “老祖，那尸体你快拿走，还有…还有小胖，卫生能不能找人帮着打扫打扫，真的味道太大了。呕！我…呕！” 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搞个房间单独拿出来看事儿，现在想一想还是算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就可这一个屋子祸害吧。 我真不想让别的房间也弄得这么恶心。 第20章 尸臭怎么除？在线等挺急的。 灰小胖看到我那个样子无奈点点头，叫来一群小灰仙，大家拿着小拖把小扫把开始打扫起来。 热火朝天那个劲儿真是感人。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当铺的味道在我承受范围以内后，我才重新回到当铺里，一进来我就愣了，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了一个古怪的咒印，和当时女尸腹部的咒印一个样。 白凌霄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符号，说道： “这咒印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个定位。暂且就放在这里吧。” 耸耸肩，该来的总会来。 这时候我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对母子身上，女鬼此刻已经没有一点儿横死鬼的样子，就是普通母亲的样子。 除了面色青白，头发湿漉漉的以外，没什么特别。 可她手里的孩子可就… 有点儿吓人啊。 女鬼褴褛的素袄下，鬼婴青紫的皮肤已溃烂成蜂窝状，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想着以后还是整个大墨镜上班，戴上墨镜以后看这些东西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它蜷缩在母亲有些浮肿的臂弯里，手指抓着半截脐带，正恶狠狠的盯着我。 “乖宝，娘在呢。别怕…” 女鬼青白的指尖抚过鬼婴天灵盖，指缝渗出黑血，那鬼婴溃烂的头皮下，分明蜷动着几十条红线虫。 每扭动一次，鬼婴额角就爆出颗脓包。 看得我实在是难受… 心想这不是魂魄么？为啥这么…这么真实啊，魂魄状态不能开点美白滤镜啥的么。 想着不行下次搞点帘子，隔开以后再戴墨镜，就应该看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白灵霄看了一眼女鬼手里的孩子，无所谓的说道： “这孩子死得怨气重，现在还能被母体控制，等再过几日这女鬼可就控制不住了，到时候一定会失控。今日就得解决掉这母子两个。” 我愣了一下，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不是刚刚救了这母子俩么？ 怎么如今又要下杀手？ 而且出马仙这个行当不是驱鬼除魔的行当，弟马遇到这种事儿第一个反应就是唠！ 唠不明白再动手，但凡能唠明白，哪怕要唠七八个小时，也绝对不动手。 这上来就动手？ 哪怕多聊两句呢？ 白灵霄拿了两把柳叶刀出来，用手轻轻抚摸着刀刃，轻声解释道： “救是救，杀是杀。这女鬼好歹能投胎，不过那孩子的三魂七魄都还没长全，必杀之。但是这女鬼不可能去投胎，她一定会保护孩子。开导这事儿我不懂，也不会，只能杀！” 白灵霄说完以后看向女鬼说道： “你是去投胎？还是被我杀掉？” 女鬼似乎也没想到白灵霄在帮助他们母子脱困以后，下一秒竟然要杀他们。 表情有些凝重，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似乎不想把孩子交出来。 灰小胖坐在柜台上，有些同情的说道： “要么你把孩子交出来吧，这边我们可以送你去投胎，你的孩子和你没有什么缘分，见上一面已经是难得了。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你的孩子会失控，到时候若是伤了人，它的下场会更惨。” 话还没落地，下一秒女鬼把孩子往外扔去，随后嘶吼着扑了过来。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和你们拼了！” 正当白灵霄准备要动手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开始发冷，鼻尖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消毒水的味道。 是小护士来了。 身体下意识一颤，身体的控制权便不在我的手上，那种感觉就像是橡胶套裹住了身体，下一秒我的手掐住了女鬼的脖子。 女鬼挣扎了几下一点办法都没有，鬼婴想要冲过来保护女鬼，小护士控制着我的手，抽出鞭子直接一甩把鬼婴打倒在地上。 鬼婴发出痛苦的嘶吼，女鬼想要去找自己的孩子，却也动弹不得。 “这女鬼和鬼婴你们若是就这么杀了，功德可就没了。不如留给我，我去给这娘俩想想办法，若是实在没辙，三日之内我会送回来。若是想到办法，我就给这对母子找个出路。” “再者，她是怎么死的也要查明白，若是查明白了又是大功一件。你们做一次好人，自然要把功德拿净。” 黎曼的手段自然不必说，白灵霄和灰小胖是动物，我是个人… 对于阴司的规矩和办法肯定没有黎曼知道的多，如今她愿意帮忙，自然是好的。 女鬼还想要挣扎，就听见我的嘴巴里传出了小护士黎曼的声音： “你现在和我走，我还能替你想想办法，若是你不跟我走，我现在就弄死你。你不会以为就凭你，真的能带着孩子安然无恙的走出去？还有…你死得不明不白，不想报仇？” 女鬼听小护士黎曼如此说，犹豫了一下最后抱起了孩子，点点头。 黎曼带着女鬼和鬼婴离开以后，我有些脱力的坐在椅子上，刚刚黎曼只是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我的身体就已经有些吃不消，看样子还是身子骨太弱导致的。 一晚上再没有什么活儿，灰小胖带着几个兄弟姐妹在那里打扫卫生，我则认真的拿着弟弟给我誊抄的笔记认真学习。 而白灵霄在我旁边鼓捣着新药，那味道实在是太难闻，我有些犯恶心的小声嘀咕道： “三…三爷，你能不能去一边捣鼓…味儿太臭了。” 白灵霄翻了个白眼，把药收了起来，看向我说道： “真要给我积功德？不怕我跑了？” 我听到白灵霄这么说，耸耸肩一边看书一边说道： “您好歹是要护我这一世的，我知道从前爷爷他们是怎么做的，我不想那样，我弟弟的笔记上写了，掌堂教主与弟马最是心意相通，您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和您开玩笑。” 白灵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过了十二点，我把门一关就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开始规划着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弟弟的笔记并不是很厚，我一晚上就看了三分之一，里面写了不少关于当铺和堂口以及功德的事儿。 这当铺我家传承至少千年，且一直是隔辈传。 都是爷爷传给孙子。 堂口这个说法是近百年才开始的，原本只是会有一位仙家陪在继承者身边。 在出马这行当开始，就有不少仙家来凑热闹，慢慢也就形成了堂口。 九尾陪我家几乎呆了400年，九尾之前还有两位掌堂。 掌堂教主要积累两百件大功德，才能离开。 九尾在我家干了七世，也就是每一任弟马平均下来，一辈子也就干了二十来件大功德？！ 嗯… 大功德是如何判定的我不清楚，但是一辈子就干了20件，确实挺坑人。 这么想着我困倦的睡了过去。 … “砰砰砰！” 我迷迷糊糊的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在闻到一股臭味以后一胳膊把灰小胖推到了地上，有些起床气的抱怨了一声： “下次不洗澡不能上床！太臭了！小胖儿！诶呀…” 第21章 七仙女等于扫把星？ 这时候有点儿怀念在精神病院的日子，那边的生活特别规律，主打一个早睡早起身体好。 这边十二点才收工，收拾收拾一点多我可能才能睡觉。 然后大清早就又给你拽起来，一个懒觉睡不了。 就是驴！那也得给个喝水吃粮的时间吧！ 我强打起精神坐起身，低头一看，只见灰小胖捂着小屁股，可怜巴巴的嘀咕着说道： “睡觉真是不老实，你下次给我整个窝吧，我可不和你睡一起了，太遭罪了，得亏我屁股上肉多。那尸臭哪能一下子就散了…你身上也有，我都没嫌弃你…诶呦…疼死我了。” 坐在床上闹心的挠了挠头，心里想着等手机拿过来以后…网购的第一件东西就是空气清新剂和香水！ 没搭理臭烘烘的灰小胖，迷迷糊糊走到门口，一开门就看见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大婶站在外面，那面色蜡黄偏黑，脸上都是斑点，应该是晒出来的。 她看见我以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伸头往里看看，发现院子里没人，才问道： “简…简大师在么？” 恍然想起，除了自己以外，这边还有几户人家，这应该就是村里的婶子了。 挠了挠头让自己打起精神，想了想总不好说我爷爷弟弟都死了，随口扯了个谎说道： “我爷爷和弟弟出远门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婶子您有什么事儿么？” 大婶一听我这么说，啧了一声，皱着眉有点儿不高兴的说道： “这老简头多少年没有出过门了，这时候怎么跑出去了？哎。我家孩子最近要结婚，我这不给她算个好日么，想看看这个星期哪天最好…好出嫁啊…” 这个星期哪天最好？ 婚姻大事一般最少不是得看近三个月，或者一年的么？ 都说金九银十是好日子，好多城里人都是年初就开始定九月十月的饭店。 一个星期的好日子是不是有点儿太草率了？ 而且刚刚还简大师简大师的叫呢，发现人不在就变成老简头了。 这时灰小胖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一回头只看见一缕神魂，想起它现在不好现身，我便歪头细细听着… “这老太太一家不地道，重男轻女得很！两口子就要生男孩儿，结果生了七个姑娘，七仙女。除了老大老二老三是正经嫁人以外，老四老五老六都跟卖猪肉似的给卖了。” “今天来问你，估计是小女儿的事儿，年前我就听说，她要把小女儿送到大山里一个老鳏夫那里，应该是卖了2万块钱。那老鳏夫已经死了好几个老婆了，好像前几个女儿也是卖给这老鳏夫了。看样子应该有点儿变态手段，这小姑娘去也活不了多久。” “她那个小女儿人很不错呢，会做饭，人也老实，就是命苦，这老太太生她的时候已经四十七八岁了，伤了身体不能再生，这没儿子的罪过就都到了这小姑娘的身上。” “后来她家老头儿死了，这老太太也把罪过都归在小女儿身上，说她是扫把星，从小不是打就是骂，你爷爷为这个事儿都出手好几次了，要不小姑娘真的要被打死了。那小姑娘应该比你小两岁，今年16。那老鳏夫都50多岁了！” 我皱了皱眉，当年我看过那种农村卖女儿的小说，当时只以为故事编得挺真实… 没想到如今能亲身体验一下这事儿。 随后心里可笑开了花，这功德不就来了么！ 本来想着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要积攒功德也挺费劲，没想到功德能就这么送上门。 心里有了盘算以后立刻咧出一个笑脸说道： “哎，婶子，我给你好好算一算。我爷爷会的，我也会。来来来，您进来。对了，把生辰八字给我。” 老婶子一听我也会，立刻笑呵呵的就跟着我走进了院子，恭维的话说了一大堆。 我赶忙去厨房给老婶子倒了杯水，又趁着老婶子喝水的空档，去爷爷的房间翻了翻年历，随后来到院子里闭上眼睛装模作样的念叨起来。 呵。 别说算日子了，我他妈连阴历阳历的换算都算不明白…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我睁开眼睛笑着说道： “婶子，这个星期真没什么好日子，不如看下个星期吧，下个星期的周日是顶好的日子。也差不了两天，您说呢。” 老婶子一听这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好像是张月历，研究了一下点点头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倒也是。这种事儿还是找个好日子。行，谢谢你了，诶对了，我对你这丫头有点儿印象，走了十来年了，这咋回来了？你家那弟弟有段时间天天在村口坐着等你，还哭鼻子呢。” 我这人有一个优点，不会在一件事儿上内耗太久，听到老婶子这么说，只是笑着摆摆手，谎话信手拈来： “爸妈在外地务工，想着带我过去，弟弟留给爷爷。我之前一直和父母在一起，这一回来还赶上我爷爷带着弟弟出远门。实在是不赶巧…” 老婶子一听这话神情有些古怪，嘴巴里嘀咕着： “这带把的留在村里，把丫头片子弄去城里，脑袋真是拎不清了。要我不得带着儿子走啊。” 我坐在那里权当没听见，依旧是乐呵呵的，然后装作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 “对了婶子！我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等我爷爷回来，之前和爷爷通电话的时候，爷爷提过一嘴，说您家姑娘是个好的，会做饭还勤快。这样吧…出嫁前您让您姑娘过来给我做做饭呗？一天50块钱，包三餐怎么样！” 老婶子一听这话乐了，随后脸色又有些晦暗不明，她盯了我一会儿才道： “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装傻充愣我可最会了，听着老婶子说完，我立刻歪头装作没听懂。 “啥想法？” 老婶子一看我这样，笑容瞬间挂在脸上，高兴的说道： “自然没问题！我…我现在就让我姑娘过来，咱们…咱们是不得给个定金？” 我点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抽出200块钱，递了过去说道： “这是4天的钱，您拿着！让您姑娘快过来吧，我这两天吃咸菜，吃得脸都绿了，对了，要是有肉，您也给我拿一块，我再给您拿一百。” 说着我又拿了一百块钱递了过去。 老婶子接过钱以后脸上的褶子都快乐开了，想了想脸色又变了变… “要不，老婆子我给你做饭吧，丫头片子活儿再好，还能超过了我去？保准给你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这老婆子还是担心我要坏她的事儿，赶忙坐直了身体，抿着嘴装作有些不满的说道： “婶子，我爷爷是什么人你应该心里清楚，那就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说要谁就要谁，不会耽误她嫁人的，别人家的闲事儿我爷爷愿意管，我可不愿意。不然，你把钱退回来吧，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 老婶子一听这话急了，赶紧把钱揣到口袋里，笑呵呵转身往外走… “是是是，我这就把人给你叫过来，别急嘛别急。” 第22章 拯救秀兰大行动！ 出了门以后过了没十分钟，一个打扮朴素梳着一个麻花辫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了门口。 怎么说呢。 我一直觉得我算是比较瘦弱的了，但是和这个小姑娘比起来，我是个胖子。 16岁的孩子看上去和12岁13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瘦小枯干的。 把那姑娘拉进院子，我赶忙锁上了大门。 从刚才到现在我没有生出一丝要报警的心思。 这小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且没什么证据，真执行起来是很麻烦的。 而且这姑娘一看就是从小被打骂长起来的，真要是过来调查，她不一定敢说出真相。 到时候我反倒成了报假警的坏人。 “你这两天就帮我做做饭就行，做完饭就和我一起吃，能帮我打扫打扫卫生就更好。” 这时候我耳畔响起了白灵霄的声音： “丫头，你让她过来打扫卫生，还让她做饭，不方便我出来溜达。” 我低头小声解释道： “三爷，这是白捡的功德，你不要啊？咱们要赚功德你记得不？人一辈子就几十年，我已经活了18年了。你算算…再说了，我不会做饭，难不成供桌上要天天摆米饭和咸菜疙瘩？” 白灵霄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你真打算…挣功德？” 我稍稍有些没了耐心，功德这事儿我都快说八百遍了，为什么就没有相信我的？！ 这白灵霄是不是年纪太大，整个人都秀逗了？！ 刚想到这儿，就感觉到头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打了一下，我捂着脑袋就看见白灵霄的神识飘在半空中，很明显是刚刚感应到我在骂他，给了我一下子。 小姑娘看我突然捂着头，有些担心的看向我，我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继续道： “我们认识一下，我叫简熹瑶，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儿抬头看我，抿抿嘴小声呢喃了一句： “我叫秀兰…你是简爷爷的孙女？” 我点点头，小女孩眼眶一下红了，抓着我的手就想要说什么，刚要开口就听见门外老婶子喊道： “诶呦，开门！肉没拿！我来送肉！” 秀兰一听这话，手一下子缩了回去，转头去给老婶子开门，开了门以后老婶子红光满面的带着一小块肉走了过来，递到了秀兰手里，随后笑着和我说道： “我交代我姑娘两句话就走。” 紧接着她拽着自己女儿走到了角落恶狠狠的说着什么，我不听都已经猜到了，她肯定是让秀兰少说话。 灰小胖在我耳畔也念叨着，说这个老婶子是怎么一个恶人。 村中一共四五户，加一起没有20个人，逢年过节才勉强能多上那么一两个。 这老婶子经常教唆村里有女儿的，缺钱就把女儿给卖了，得了钱干点儿什么不行。 说姑娘是赔钱货。 不过村里的人也不傻，女儿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哪个真卖女儿的，只有她一个把女儿当成猪肉卖。 除此之外她没事儿还要在村里瞎搅和，一共就那么点儿人，她嘴巴里还能传出来谁和谁搞破鞋这种话。 好似她的日子已经烂掉了，就要把所有人的日子都搞得烂掉。 不一会儿她把秀兰往我这里一推，对我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秀兰看着我脸上有一些委屈，但是后面的话便没再说。 “先做点儿早饭吧，你能呆的地方就是厨房卫生间和院子，帮我扫扫灰就行。其他的房间不要进，然后每顿饭准备三人份的量。” 秀兰点点头拿着肉就进到了厨房，我看着那小块肉，估摸着一斤都不到。 这100块钱买不了一斤猪肉… 都他妈是奸商。 这时候白灵霄才开口继续道： “她妈身上的因果很重，若是救了这个姑娘，确实是功德，只是你得让她开口求你，事成之后也得给你点儿东西，这才和出马的规矩。” 出马的规矩我清楚，当铺是要等价交换的，但是出马一般就是要钱，因为弟马得生活，同时弟马有了钱，老仙的日子过得也滋润。 基本上就是… 治病给多少钱啊，帮着立堂口给多少钱啊，帮着办事儿给多少钱啊。 白干活虽然也积功德，但是不符规矩。 我点点头，和白灵霄继续道： “可不止如此，您想啊，那老鳏夫死了好几个老婆，一般克妻的命格很少，指不定是有点儿什么嗜好的变态，如果咱们能解决的话…这又是一份功德。” “还有，那老婶子家老四老五老六都是这么卖出去的，只要咱们都想办法救了，这不又是好几份功德？咱们再把这个老婶子给收拾了，这不又是一份功德？按照黎曼的说法，既然要做好人，就得做到底，榨干所有功德！” 半响，我才听白灵霄开口道： “我以为你说大胆干，早点散是开玩笑的。小丫头好样的，三爷我佩服你，以后我会尽力帮你。” 我哼笑了一声，这辈子我前18年活得窝窝囊囊，以后的日子我就想高高兴兴的活着，它们是我的仙家，保护我一辈子，我也得为它们考虑。 不一会儿家里飘出了饭菜的香气，秀兰端了两碗米粥和一碗鸡蛋酱，还有一些小咸菜走了出来。 我从电饭煲里盛了一碗米粥和菜放到了供桌上，有一些小烟雾状的人形开始闻香开饭，白灵霄这时候化成了一个白色大刺猬躺在供桌上，我看了一眼后面的镜子… 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镜中是一只大刺猬，得有小汽车大小，三千背刺已经被锁链压得折了不少，血液已然凝固在断刺上，八条玄铁莲子贯穿他刺猬真身的背脊，锁链上镌刻着许多不知名符文，他的腹部似乎还被钉了几个钢针。 怎么说呢… 关起来以后都要被扎针么？ 九尾狐的镜中模样就挺惨，没想到白灵霄也这么惨。 白灵霄看大家闻得差不多了，化成人形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 “下次再多做一点儿，这丫头手艺不错，不够吃。” “好。” 我说完以后退出房间，回到院子。 没想到秀兰就乖巧的坐在那里一口没动，我看着她那个乖巧的模样，心里觉得难受。 “吃饭吧，下次不用等我。” 秀兰听我这么说点点头，才动了筷子。 我坐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鸡蛋酱拌粥味道非常好，几口就把粥七七八八的喝了下去，吃完以后觉得还能再喝一碗，想起电饭锅已经空了，舔了舔嘴唇说道： “下次做四人份吧。三人份不够吃，多做点儿。你的手艺可太好了…我终于是能吃上热乎饭了。” 秀兰被我夸奖得有些害羞，低着头嗯了一声。 我稍微和白灵霄意念沟通了一下，一个小结界就扣在了我和秀兰的身上，我放下筷子轻声道： “你下个星期就要被卖给老鳏夫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