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时差让我风评被害》 1、第 1 章 古谷优是被冻醒的。 明明昨天还是热的要死的夏日,但再醒来时却已经入了冬。 古谷优一脸麻木地裹紧小被子,先是看了眼手机,查看完日期和温度之后,又掀开窗帘的一角。 现在时间还早,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年轻爱美的女孩子们甚至还将大腿露在外面,而一旁同样早上赶工的社畜却已经穿上了厚重的长外套。 古谷优沉默了半晌,也没能下定决心选哪个作为参造物,便干脆起身将窗户打开一条细缝,伸出手去切实感受温度。 在穿越到柯学世界22年,虚一百多岁的现在,古谷优依旧没能琢磨透这诡异的日期跳转规律,甚至还因此放弃了一些生活小常识。 ——比如五六度的时候到底应该穿多厚的衣服。 古谷优觉得这个不能怪他,一般人就算不记得自己去年冬天到底是怎么穿的,但只要通过与前一天的对比就能心里多少有点数了。 但是对于古谷优来说,昨天和今天的温差超过20度,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指尖的热度很快被微风带走,为夏日准备的小被子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带着古谷优本人一起凉透了。 失去了最后的庇护所后,古谷优关窗起身,在路过镜子时对着挂在一旁的、原本准备好今天打算穿的衣服叹息了半天,随后打开衣柜,随便摸了两件厚些的衣物胡乱穿上。 今天古谷优久违地被指派了一个任务。 原本秉持着好久没干活了,再次出场一定要惊艳所有人的理念,古谷优在昨晚好好收拾了一番,甚至还特意对着杂志搭配了衣服。 但就现在的温度,他觉得自己如果再穿那套的话出门的话,怕不是走两步就要被直接冻得神志不清。 而再找杂志和衣服时间上也来不及,古谷优闪亮回归的计划便只能就的这么暂时搁置了。 在穿戴完毕之后,他又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总感觉缺了些什么,但又说不太上来。 古谷优长叹一口气。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格外怀念之前有小伙伴帮忙搭配的日子。 想当初,古谷优还没犯事,年纪虽小,但在组织中的地位甚至隐隐约约能排在朗姆之上,身边还有万能的小伙伴,什么都不用操心。 哪像现在。 做任务都要打车去。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组织不给他配车,或者古谷优不会开车。而是时间线乱跳带来的影响之一。 通常情况下,时间跳动都像是世界为了修补“一年被塞下了太多信息”这个bug的敷衍尝试,基本上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无法察觉。 甚至就算古谷优主动提及,原住民们也只会觉得那些日期相同的日子是确确实实的同一天。 比如某一年,在过了五次圣诞节之后,古谷优曾经试探性地和宫野明美提到过五个圣诞礼物的回礼问题。 但明美本人好像也对自己“一个”圣诞节送了五个礼物的事情有些迷茫,但最终却只是有些尴尬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反问古谷优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她很烦人之类的。 而和一遇见时间冲突,便无论如何都能说服自己的人类不同。与古谷优接触够多的死物们反而能一定程度上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比如现在应该已经“小半年”没开了的跑车上落满了24小时之前还没有的灰尘,电也早就跑没了,完全点不着火。 古谷优现在可没时间处理车的事情,而且虽然这次八成问题不大,但车这种东西一直都是越不开越完蛋,再来几次的话古谷优估计就可以考虑和组织再申请一辆新车了。 倒也不是说他不想用组织的钱挥霍,但是现在管钱的是朗姆,古谷优和对方关系不算好,万一被卡会很烦人。 所以目前的最优解还是找一个搭档。 只要有了也原住民的参与,那些死物的时间线就不会受到古谷优的影响,能少很多麻烦事了。 坐在出租车里,和司机师傅说完位置之后,古谷优无视了对方好奇打量的视线,翻出朗姆的邮件,打字道:【我需要助手。】 朗姆那边的回复很快:【任务结束之后再说。】 古谷优轻哼一声,收起了手机。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与古谷优落脚的公寓之间距离不远,再加上司机并不健谈,因此车上的沉默便一直持续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那个……我们到了。” “谢谢。” 简单道谢之后,古谷优付钱下车,简单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深吸一口气。 该干活了。 * 在酒店隔壁的百货商场的顶楼,有两个人目睹了古谷优的到来。 降谷零在看见古谷优选择的交通工具时沉默了两秒,随后缓缓将视线移向了身边的另一个人。 组织中甚至很多干部都不知道真面目的朗姆,现在正没有丝毫伪装地站在他的身侧,拿着个望远镜,一言不发地盯着楼下的古谷优看。 此时化名为安室透的降谷零只有26岁,是个刚进入组织不久的边缘人物,完成过一两个无关紧要的小任务,远达不到和身为组织二把手的朗姆接触的地位,更别说是线下见面了。 因此降谷零在接到朗姆的命令时,他很是怀疑了一下这是不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如果自己卧底的身份真的暴露,迎接自己的也应该是来自组织中topkiller的子弹而不是这种复杂又不知所谓的试探。 所以思前想后,降谷零最终还是决定如约赴会。 而事情的进展从和之后也愈发扑朔迷离。 等到古谷优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朗姆才终于放下望远镜,扭头对降谷零问道:“刚刚那个人,认识吗?” 降谷零思考了两秒,最终选择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只是从朗姆的态度,以及一些最近听到的风声,推断出对方大概是组织的干部。但具体是哪个就不得而知了。 在得到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之后,朗姆语带嘲讽地喃喃自语了片刻,随后就开始为降谷零解释现状。 “那么里卡尔这个代号呢?熟悉吗?” 降谷零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下朗姆的表情,试探性地说道:“里卡尔据说是组织中的多面手,擅长从谍报到暗杀的几乎所有任务,从未失手过,只不过在大约四年前左右的时间突然没了消息……” 不过刚刚那个就是里卡尔吗?看上去也太年轻了吧? 朗姆不管降谷零的小心思,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的职业素养确实还可以。” 虽然只是一些较为浅显的情报,但是毕竟上次里卡尔出现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再加上组织有意隐瞒,降谷零能回答上这些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 降谷零敏锐地发现朗姆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刚想套话,却被扔了一个吉他盒。 入手微妙的重量让他很快意识到了其中真正的内容物,降谷零心下一沉,扭头望向朗姆:“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里卡尔四年来第一次出任务,我们要确保一切万无一失。” 朗姆抬了抬下巴,示意降谷零架枪对准隔壁酒店的高层餐厅,“一会他会带着目标去靠窗的位置。” “如果出了意外,你就开枪。” “……” 降谷零慢吞吞地将吉他盒打开,里面果不其然是一把尚未组装完毕的狙击枪。 他一边组装,一边不着痕迹地拖延时间:“所以,这是个暗杀任务?在这种公共场合会不会太显眼了?” “准确来说,是这次的任务目标手上掌握着对组织不利的情报,我们只需要让他闭嘴就好。” 朗姆漫不经心地说:“按照里卡尔的性格,大概会选择先偷到情报,之后再根据具体情况从长计议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朗姆冷哼了一声:“不过我更希望他因为手生被当场捉获,之后就可以清理门户了。” 降谷零:“…………”所以你刚才说开枪,是指开枪打自己人? 我是卧底还是你是卧底? “来了。” 听到朗姆的提示后,降谷零很快回过神来,加快了组装的速度,透过狙击镜观察着另一边的进展。 令降谷零有些意外的是,这次的任务目标他也认识。 那是个很著名的中间人,名下有几架小型私人飞机和一个海运公司,号称只要钱到什么都能给你运到目的地去,并一直以收费过高和……喜欢维多利亚时期那种,崇尚故事性、奢华复古风格的艺术品闻名。 视线中的两人正肩并着肩向着落地窗旁的位置走去。 里卡尔穿着打扮过度、且与外面温度并不完全匹配的衣服,像是随时准备走秀的模特。 如果是普通人穿这么一套出门可能会有些奇怪,但里卡尔显然有备而来,自身的气势压制住了稍显花哨的服饰,并借此迅速有效地勾起了任务目标的兴趣。 在落座的时候,那个任务目标甚至还想帮着里卡尔拉开椅子,降谷零看见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像是有些惊讶的表情,随后便从善如流地顺着任务目标的意思坐下。 在这个过程中,里卡尔一直盯着任务目标的眼睛,对方显然是误会了他行为背后的深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但在向自己位置走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地被绊了一下。 里卡尔上前去扶,这个过程手正好压到了对方的口袋,并借着语言和表情的掩饰,顺势将对方的手机偷到手里。 偷手机的整串动作果断又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心虚,降谷零不免代入了自己,想象着如果是自己的话,有没有可能在第一时间就抓住对方。 “看来那家伙的身手还没退步。” 朗姆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他同样看到了古谷优刚刚的小动作,语气中蕴藏着些许不甘。 到这里朗姆差不多心里就有数了,他放下望远镜,冷漠地对降谷零说:“他会是你未来明面上的上司。” 联系到之前朗姆对自己的意外坦诚,降谷零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而我会是您在他手下的眼线?” 看到降谷零这么上道,朗姆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补充道:“里卡尔一直有带助手的习惯,而且他在组织中的位置很特殊,想掌控他行踪的人多如牛毛,我不会是唯一一个试图往他手下塞人的。” “你今天回去之后好好准备,到时候一定要拿下助手的位置。” 降谷零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便立刻追问道:“我应该向什么方向努力?他喜欢什么样的助手?” 朗姆看了一眼降谷零,语气复杂:“他喜欢长得好看的。” 降谷零:“……?” 对助手的唯一要求是要长得好看??? 你这个助手正经吗? 降谷零有心细问,但从朗姆的表情看,对方好像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年轻的卧底一时间有些精神恍惚。 其实在卧底黑衣组织之前,降谷零就已经做好自己好和一群爱好奇怪、甚至变态的人打交道的决心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只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没理解错的话,想要顺利拿到助手的位置,他接下来需要和一群来自不同阵营的不法分子雄竞,赢得里卡尔的,嗯,宠爱……? 降谷零不太想选择这个词,但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真的没有更恰当的形容了。 在真正卧底黑衣组织之前,他经受过各种各样的针对性训练。 但无论是他身后的团队、还是降谷零自己,都没想过他会要经历这个。 ——而显然,他面临的困难还不仅如此。 从狙击镜中,降谷零能看见另一边的里卡尔已经找机会将复制完信息的手机还了回去。 在任务目标暂时离开的时候,那浅金色的、在冬日的阳光下仿佛闪闪发光的眸子直直地望了过来。 降谷零吓了一跳,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里卡尔在冷冰冰的窗户上轻轻哈了口气,那张英俊漂亮得极具冲击性的脸被白雾遮盖住了一瞬,随后有字迹开始逐个浮现: 【辛】 【苦】 【了】 【;)】 那些字全部都是左右相反的镜像字,也就是说,对方早就发现了安室透他们的存在,而这都是写给他们看的。 “……” 降谷零沉默了很久,最后麻木地想道:他未来的竞争对手暂且不提,这评委的段位是相当高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 2 章 虽然在降谷零心中,古谷优的形象经过这一遭变得有些魔幻且妖艳(?),不像个正经人,但其实当事人当时只是想简简单单地挑衅一下。 没有哪个专业人士会喜欢在出任务的时候选择靠窗户的座位,朗姆不会不清楚这点,给他订了这个位置肯定没怀什么好心。 在到达现场之后,古谷优也在意料之中地瞥见了隔壁楼顶异常的反光。 虽然意识到自己被枪指着,但是古谷优却并不因此而感到害怕。 就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进组织的时间,比朗姆都“长”,因此他也清楚组织的规定,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对方也就顶多敢这么自嗨一下而已。 而他后面说的【辛苦了】,主要也是在阴阳怪气,嘲讽朗姆白跑一趟而已。 本来无论哪个环节都没有问题,但古谷优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在场的还有另一个人。 一个因为朗姆的不当发言当场想歪,并且身后站着整个日本公安,某种意义上可以影响整个日本红方对自己看法的卧底。 古谷优对自己即将风评被害的未来一无所知。 窗户上的字迹很快便消失殆尽,又过了一会,任务目标才终于回到了座位上。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这位脸上已经逐渐有褶皱攀登,两鬓斑白,却依旧优雅贵气,服饰得体,甚至因为岁月的沉淀而显得更加稳重的法国人此时已经重新调整好了心情,不复之前的失态。 阿道夫·雷诺,从两年前开始为组织走.私.军.火,本来两边一直相安无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直到一个星期之前,先是本应到达的一批货被告延期,随后昨天阿道夫又声称要更改交货地点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港口。 根据朗姆的情报,差不多一个来月之前,阿道夫曾经被查案的警方波及,虽然人没被抓住,但是丢了一批货,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异常。 出现这种纰漏,阿道夫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情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了他翻车的事情。 但是作为本来就以安全为卖点,甚至还因此多收钱了的中间人,阿道夫这次的失误显然会让组织重新考虑和对方合作的正确性。 ——考虑到组织一贯的、毫无人性的行为模式,这基本就是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将阿道夫杀人灭口了。 古谷优不是很喜欢暗杀这种简单粗暴的工作方式,而反正一般只要结果不出差错,组织就懒得插手,所以他便打算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在正巧看见了阿道夫最近在招新助理的消息后,古谷优就想办法混进了面试,想等潜伏到阿道夫身边之后从长计议。 但是现在他反悔了。 望着对方脸上隐含着期待的表情,古谷优内心毫无波澜。 在出任务之前他和往常一样将任务目标的情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现在见到真人,果不其然。 是个无聊的家伙。 “没关系。” 古谷优露出礼貌性的微笑,现在最低限度的情报已经到手,他也没必要再和对方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时间本来是古谷优最不缺少的东西,但实际上,经过“长年累月”的加倍人生,他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沉稳。 实际上为了度过绝大多数无聊的时光,古谷优学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给自己找乐子。 古谷优脸上挂起一丝毫无破绽的歉意:“十分抱歉,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接下来我可能不能去你的公司了。” 阿道夫以为对方是找到了更心仪的工作,冷静地挽留道:“对方给你开出什么条件?我给你双倍。” 古谷优随口胡说八道着:“实际上是亡妻的抚恤金到了,我暂时不用上班了。” 阿道夫:“……?” 什么玩意? 阿道夫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然他怎么会从一个看上去贵气十足,像是从来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小爷口中听见这么市侩的发言? 古谷优借着阿道夫皱着眉头,精神恍惚的时候顺利脱身。 回到家后,他先是简单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新获得的情报,随后便开始精确地从中挑出自己想要的情报,并在旁边的本子上写写画画整理思路。 朗姆的短信就在这时到来。古谷优点开一看,毫不意外地发现是催促自己赶紧进行下一步行动的内容。 古谷优趁机提醒道:【那我的助手?】 朗姆:【明天到位。】 朗姆的变化快到几乎不加掩饰,古谷优看见这个回复后挑眉,反问道:【你确定?我的助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至少要会开车、可以帮忙搭配衣服、并简单负责他的行程……与其说是找助手,更像是找经纪人或者保姆。 古谷优再次确认道:【你知道我和那群需要手下去冲锋陷阵的人要求不一样吧?】 手机另一边的朗姆嗤笑一声,他又翻看了一遍安室透的资料,并重点在照片上圈了个圈,自信地回答道:【放心,肯定符合你的要求。】 不就是要长得好看的吗?我懂。 古谷优盯着短信上的白底黑字看了很久,又回忆了一下朗姆的为人和工作能力,觉得对方八成是误会了什么。 但很快,他就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 完全没有澄清的意思。 * 另一边。 降谷零在回到自己的安全屋之后,先是检查了自己身上有没有监听器之类不该存在的东西,随后又重新查看了一遍屋子的状况,确认没人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进来过,才终于掏出电脑,开始工作。 降谷零首先打算调出了里卡尔的资料,确认一下自己记忆的正确性。 在系统中输入关键字后,降谷零面前的电脑卡顿了一瞬,随后刷新出的是满屏的案卷编号。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将页面拉到底端,在看见落在里卡尔身上的、足够翻页的案件数量后,不久前的记忆被逐渐唤起。 为了完善降谷零身为情报人员的假身份,他在卧底之前就查询过大量可能会用到的资料。 而里卡尔这个代号,便是在那个时候,深深地刻在了安室透的脑海里的。 最初看到对方那骇人的“履历”时,降谷零第一反应是系统出了问题,而问过前辈们之后,才得知里卡尔真就这样,一年365天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的路上,比琴酒还劳模,曾经是他们关注的重点目标之一。 而之所以是“曾经”,其背后的原因也很简单。 从四年前的某个时期开始,公安便再也没有捕捉到里卡尔活动的迹象。 由于黑衣组织显然没有什么退休的说法,所以当一个卷王不卷了,所有人便默契地认为他肯定已经死了。 但是从今天朗姆的态度来看,里卡尔不仅没死,好像还大有卷土重来的势头。 由于案件的数量过多,时间又实在紧急,降谷零来不及挨个查看,只是再度确认了里卡尔的危险性,便当机立断选择了向上级报告。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里卡尔还活着?” 对接人员也如安室透所想的立刻警惕起来,降谷零能听见通讯器另一边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讨论声,相应的负责人纷纷凑上前来,想得到进一步的消息。 “嗯,朗姆亲口承认的。就我目前的身份而言,他完全没有必要对我撒谎。” 降谷零简略地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不带丝毫个人情绪地描述了出来。 另一边的人们在听见降谷零未来可能会成为里卡尔的助手时,背景音中又爆出了一声压低了的惊呼。 “这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联络员语调坚定,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降谷零的支持:“助手的位置必须拿下,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降谷零:“关于这个……” 联络员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踟蹰,安慰道:“没关系,无论是什么要求都可以大胆地提出来,我们都会尽力帮助你的。” 降谷零闭了闭眼,犹豫了半天,才在对接人员的鼓励下缓缓开口:“在问之前我先确认一下,里卡尔有什么奇怪的个人癖好吗?”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从联络员异常的沉默,降谷零觉得对方应该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伴随着令他有些绝望的、像是座椅被拉扯的噪音,和更多人聚集过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半分钟后,职业素养和内心真实的呼唤终于达成了某种动态平衡,联络员用一种严肃,但又不失八卦的语气问道:“你说的这个个人癖好……具体是什么癖好?” 降谷零:“…………” 通讯器那边隐约传来了某人憋不住的笑声,但联络员本身依旧不受丝毫影响,义正辞严地说:“实不相瞒,我以前也钻研过里卡尔的案子。”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他终于认真了起来:“没有人能连轴转地工作,而黑衣组织那种需要手染鲜血的任务更是理应让人承担巨大的压力,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才对。” 降谷零点了点头:“毕竟只要出一点差错都会被抓甚至丧命,他们肯定会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 “就是这个道理。” 联络员接着解释道:“但里卡尔从被我们发现到现在,做事一向干净,虽然现在落在他名下的案件很多,实际上我们手上没有任何足够定罪的证据。”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引导性地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联络员的态度感染了降谷零,他思考了两秒,很快得出结论:“证明那些任务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没错。” 联络员补充道:“在我们的侧写中,他绝对是个反社会人格,缺乏必要同情心。” “在这种情况下,里卡尔也不会理解通常意义上的爱情,他可能会对漂亮的人感兴趣,但那就和普通人看见漂亮风景时的情绪没有任何区别。” 听到这里降谷零松了口气。虽然联络员的话意味着里卡尔可能超乎常理地难对付,但好歹还在自己擅长的领域。 虽然从外形上来看,安室透是个英俊又时髦的混血,应该很受欢迎,不会缺少相应的经验才对。 但实际上恰好相反。 降谷零确实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因为那深色的皮肤,还有金灿灿的头发成为了同龄人们谈论的焦点——但并不是好的那种。 因为总是被叫外国佬,还被骂过“滚出日本”之类的,所以降谷零从小经常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而一般女孩看着他这一脸伤就会自觉远离,不愿意远离的也会被班主任或者家长要求远离。 这也就导致降谷零作为一个无论怎么看都超出平均线很多的帅哥,感情上却完全是一张白纸。 “不过……” 还没等降谷零完全安心下来,联络员身旁的另一个声音慢吞吞地开口:“朗姆既然这么暗示,背后肯定有他的理由,而且四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们谁也不知道里卡尔的心态会不会产生变化。” “所以……必要的时候,我们会成立对应的项目组。” 他用一种沉痛的语气说道:“你也要……要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 3 章 一般情况下只要接了任务就算进入了【事件】中,时间不会连续跳跃,所以第二天古谷优醒来的时候,外面仍旧是万物半死不活的冬季。 他习惯性地检查了手机上的时间和消息,随后发现朗姆在半夜十二点左右的时候,给他发了一个短信。 【你的助手。】 古谷优点开后下滑,发现里面有简单的姓名、技能、一张照片还有电话号码。 古谷优先是简单浏览了一下技能,在发现全是工作相关,完全没有像烹饪之类的生活技能后,他再次肯定朗姆昨天绝对会错意了的同时,又滑动手指将屏幕翻回照片的位置。 黑衣组织没有证件照也不需要简历,所以这短短的几行字八成是朗姆自己写的,照片也当然不是证件照,明显是随手拍的。 照片中,金发的混血正在开车,从侧后方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的小半张脸和高挺的鼻梁,被偷拍的人原本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在意识到自己被偷拍了后,也只来得及微微向镜头的方向投来不解的注视。 作为一名违法乱纪的黑衣组织成员,而且还是对方的上司,朗姆拍照显然不需要得到安室透的同意,但也不知道是故意想保持一定的神秘感,还是只是简单的不上心,这张照片十分的模糊。 古谷优盯着这个照片看了半天,又回去瞥了一眼姓名,最后陷入了沉思。 从他穿越到现在已经过了柯学上的22年,这本来就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再加上在最初的几年时间,古谷优都只是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奇怪的异世界。 阴差阳错之下,他也就这么失去了在对剧情还有记忆的时候,为自己留下些情报的机会。 ——但即使这样,虽然慢了半拍,他还是认出了安室透的卧底身份。 酒厂里全是卧底的这件事情,基本和“啊~雪莉!”一起,被刻进了他的dna里。 古谷优陷入了沉思。 首先,作为被酒厂压榨的打工人一枚,他并不打算举报降谷零。 ——毕竟古谷优还希望对方实现自己作为一个社畜的终极梦想,那就是公司爆.炸。 但是不主动举报,和放任卧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窜之间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虽然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是万一被抓住,那以古谷优的体质,哪怕只判一年最终都可能变成无期徒刑,是个人都要疯掉的。 古谷优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给那个电话号码发了个短信,附上自己现在这个安全屋的地址。 他现在需要助手的事情是事实,而降谷零能当卧底那么多年都不暴露,业务能力肯定是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那不如先用着,等试用期结束之后,再以不合适为理由把人扔回去,要求再换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手机不在身边,差不多两分钟之后,另一边才回复了一个【收到】。 在得到回复之后,古谷优便收起手机,将注意力转移回工作上了。 就这么过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古谷优凑到门口的位置,透过猫眼望去,发现门后就是自己新晋的助手。 不知道是不是古谷优的错觉,虽然降谷零掩饰得很好,但是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有什么心事。 猫眼中的画面比朗姆拍的照片清楚不少,古谷优在短暂对比了一下三次元和二次元的差别后,直接开门示意对方进来,还很有东道主精神地让对方在沙发那休息。 “稍等一下,我去准备饮品。” 降谷零被如此日常且友善的开场白弄的一愣,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那就打扰了。” 古谷优点点头,转身离开。 余光中他发现降谷零先是打量了一下安全屋的布置,随后很克制地将视线瞥向自己的位置。 其中,古谷优敏锐地感觉到,降谷零视线背后的含义和朗姆之类的干部、或者其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组织成员不同,比单纯的警惕和戒备复杂得多。 古谷优不是很懂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是很上心。 大概也就是卧底之类的事情吧。 思考的时候他手上一直也没闲着,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冲了一大壶的咖啡,泡了一壶红茶,还准备好了牛奶方糖以及配套的点心,托盘差点都没装下。 降谷零在看见古谷优端了这么一大托盘东西回来的时候,脸上划过一道来不及掩饰的震惊。 古谷优又看了他两眼,给自己兑了一杯巨甜的奶茶后,喝了一口,闲聊一般问道:“来得很快啊,家就在附近吗?” “是,就在两条街外的公寓里面。” “那我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叫你挺方便的。” 降谷零肌肉一僵,扯了扯嘴角“嗯。” “……你很紧张?” 古谷优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他久远的印象中,降谷零是很健谈的一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怎么到古谷优这里就需要他自己找话题了? 难道他能比琴酒都难相处吗? 降谷零被这么点了一下,立刻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昨天他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将里卡尔的资料全部重看了一遍,并得出了和自家前辈一致的判断。 里卡尔是个反社会人格的精神变态,他不会对情情爱爱之类的关系感兴趣。 ——但从原理上讲,这只是代表精神层面上的不在乎,并不代表对方一定是个禁.欲的人。 实际上昨天朗姆给降谷零照照片的时候不但没有背着他,还主动为他解释。 虽然降谷零在对方信誓旦旦地说着什么“里卡尔那家伙看简历基本只看照片”还有“照片糊一点最能勾起对方好奇心”的时候还心存侥幸…… 但在今天直接被对方一个短信叫过来,并被如此热情地招待后,降谷零心底已经对朗姆之前的话信了大半,精神几度摇摇欲坠,心底有一部分已经开始认定对方八成在馋自己身子了。 不过——虽然面对的困难和自己一开始想象的并不相同,但他可是带着任务和觉悟来的! 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让整个任务耽误在自己手上! 想到这里,降谷零定了定神,拿出破釜沉舟的态度,扯出一个像是遇见偶像,却强掩激动一般的内敛微笑:“因为之前听过很多前辈的传闻,现在终于见到真人,所以为了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每一次开口前都要字斟句酌。” 古谷优看了他两眼,突然笑了:“听那些坊间传闻没有用,有需要直接问我。” 他放下杯子,伴随着陶瓷杯和大理石桌面碰撞的清脆响声,慢悠悠地补充道:“顺便一提,我喜欢有趣的人。” 至于什么样才算有趣——解释权归古谷优本人所有。 一个足够熟练的上司,在招人的时候就想好怎么裁员了。 另一边,降谷零松了口气。 看样子对方也没有现在就下手的打算,第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 不过——重点是有趣吗……这么主观的判断方式,想要借此站稳脚跟就有些难度了。 已经被朗姆和自己忽悠瘸了的降谷零暂时压下纷乱的思绪,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么现在,去帮我搭一套衣服。” 古谷优拿起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安室透的穿着:“你很擅长的吧?” 因为懂得都懂的原因,降谷零今天算是盛装出行。 西裤西装白手套,其中容易遮挡身形的西装外套被舍弃,只剩下修身的黑色马甲。 雪白衬衫的扣子明明被扣到了最顶端,但袖口却被卷起了一部分,在与白手套的间隙中,露出手腕流畅的肌肉弧度和突出的腕骨。 看着禁欲却透着难以忽视的张力,有一种克制的野性美。 俗称衣冠禽兽或者斯文败类。 降谷零为了这个效果费了很大的功夫,现在看来这些努力都没有白费。 这不,引起新领导注意了吧。 降谷零冷静且专业地问道:“请问是什么场合穿?” 古谷优回答道:“一个中型的私人宴会,到时候阿道夫也会出场,你按照他的喜好来就好。” 虽然因为不想在阿道夫的手底下工作,所以拒绝了对方的邀请,但任务还是要做的。 “组织的目标是保护自己的信息不被泄露,所以我们需要确保阿道夫那边没有留下任何对我们不利的书面证据。” 古谷优解释道:“阿道夫习惯将自己的一切情报都进行加密,加密之后的文件放在自己的助手身上,解析文件的密钥则自己带着。” “没有密钥的情况下强行解密文件会启动自毁程序,而没有文件只有密钥自然也是无用功。这样无论是只抓住两边哪个,都无法真正解析出关键的内容。” “而对于我们来说,只要彻底销毁其中的一边,确保没有其他人能知道就好。” 降谷零十分上道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看来是需要一些方便活动的服饰了。” 古谷优轻笑出声:“没错,至少我动手的时候衣服上的折皱不能太明显。” 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古谷优指向一旁侧卧的位置,道:“衣服都在里面,看你发挥了。” 降谷零从善如流地起身。 其实刚刚他就觉得,这个三室一厅的安全屋如果只是里卡尔一个人住的话大了一些,现在能找到合理的机会去进一步探索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打开门后,降谷零发现这整个侧卧都被改装成了衣帽间,除了靠门最近的一排衣架上的衣服还算日常,其他七八排都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昂贵气息。 降谷零上前翻了翻,有的吊牌都还没摘掉,显现出其主人喜新厌旧的速度之快。 所有的衣服基本都是耳熟能详的大牌子,虽然不是完全不能洗涤,但绝大部分都是只能送去洗衣店特殊处理的类型。 里卡尔显然不像会自己处理这种琐碎小事的人,是之前的助手在负责打理吗? 如果是的话,也就是说,里卡尔的助手可以频繁地出入他的安全屋中? 还是说……直接住、住在一起?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时很快就翻出了一套合适的衣服——不如说里卡尔的脸和性格摆在那里,就算彻底乱穿也能把阿道夫迷的死死的。 虽然其实降谷零十分想借此给里卡尔留下深刻的印象,但男装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类型,尤其还指定了要偏向华丽的正装,那就更没什么可选的了。 想要突出重围,就需要一些小巧思。 古谷优接过降谷零挑选的、一眼望去除了款式和颜色不同,其他和对方自己身上的穿搭没什么区别的衣服,忍不住挑眉。 这都能当情侣装了,是江郎才尽了吗?但是看安室透的表情不像啊? 古谷优又看了一眼好像对自己工作十分满意的新晋助手,心底怀着疑惑回去将衣服换上。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手下的布料比自己昨天随便乱选的那套还要轻薄,确实方便活动,但即使宴会大部分时间会处于室内也肯定会觉得有些寒冷。 古谷优心底的好奇更甚。 而等他整理完自己的仪容推门而出的时候,降谷零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正等着他。 古谷优看了两眼才认出那件大衣。 那是一件纯黑色的皮草,和大众的印象不同,其实在同等保暖度的情况下,皮草是最轻便的。 而这一件更是只在衣领的位置有一圈显眼的毛边,所以并不臃肿,而是显得雍容华贵。 但是—— 古谷彻有些困惑:“这好像和我的要求不太符合。” 阿道夫喜欢的是美少年,又不是贵夫人,穿皮草干什么? 面对质疑,降谷零丝毫不慌:“实际上在来之前,我也做了一些功课。恰巧打听到了昨天在餐厅发生的大致事情经过。” 他指出:“只要你去到现场,那么阿道夫无论如何都会被吸引,而这套装扮可以帮助你将昨天的故事变得更完整,甚至让对方失去冷静的判断,为任务提供便利。” 古谷彻顺着对方的假设思考了一下。 其实日本的冬天用不太上皮草,但他当初一眼就相中了这件。 按照当时他旁边一个小姑娘,这衣服是这样的:不披像大佬的情人,披上像大佬本人。 ——或者那种刚刚亲自弄死有钱有势的爱人,继承了对方一切权势的黑寡妇。 和古谷优昨天和阿道夫胡说八道的内容不谋而合。 尤其到时候还有安室透在身边,故事性就更足了。 古谷优一想到阿道夫可能会脑补出的故事,就想笑。 他可太喜欢看别人瞎乱猜的样子了。 尤其是对方一点都不沾边的时候。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 4 章 古谷优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降谷零也没闲着。 他主动将大衣披到了眼前的青年身上。 皮草的质地相当柔软,在散开的一瞬间在空中荡起波浪。 降谷零将其轻轻搭在青年的肩膀上,柔顺垂坠,显现出对方肩背的弧度。 里卡尔身材高挑瘦削,只比降谷零自己矮上一点点,虽然还很年轻,但穿着这种最挑人的外套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衬得对方有一种超脱年龄的神秘感。 嗯,像刚接任家族的年轻的下一任教父。 古谷优对着镜子照了照,虽然越看越喜欢,但他隐约记得,这衣服好像自从买来之后,就基本没穿过。 倒不是因为降谷零考虑的年龄的问题。 诚然,确实很多人觉得太年轻的人穿皮草多少有些奇怪,但古谷优早在很多年前就将其他人的想法抛之脑后。 他不穿,肯定是因为一些更为实际的问题。 古谷优对着镜子思考了两秒,随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招呼降谷零到自己面前来。 “过来。” 降谷零本在仔细观察着古谷优的表情,试图探究地方的喜好,这下子被突然叫住时,心里更是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为了给对方披上外套,降谷零和古谷优之间的距离已经相当微妙了。 明明就已经是只要转身就能碰到彼此肩膀的距离,还要他怎么靠近? 不会,嗯……不会吧? 但……万一呢? 降谷零定了定神,抱着舍生取义的态度,试探性地上前一步,进一步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连呼吸都好像交织到了一起。 现场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并不像降谷零想象的那样一脑袋黄色费料的古谷优缓缓吐出一串问号:…………? 他怎么觉得这家伙给里给气的? 哦,降谷零好像原本就这样,那没事了。 古谷优侧头想问降谷零在干什么,结果却被的对方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扫过耳畔敏感的肌肤。 古谷优忍不住抖了一下,欲言又止地望着降谷零看了两秒,在发现对方好像确实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之后,叹了口气。 随后他侧身,后退半步,直接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 降谷零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浑身一僵,立刻体会到了刚刚古谷优一样的,私人空间被侵入的古怪感觉。 仿佛是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降谷零深吸一口气。 ——作为一个拥有一整个衣帽间衣服的男性,降谷零意料之外地没有闻到任何古龙水的味道,只有对方因为刚刚冲泡咖啡和红茶而沾染上的混合清香。 正当降谷零犹豫着抬起手,思考着要不要回抱过去的时候,他感觉到怀中的暖源毫不犹豫地离开,冷空气重新从两人间的缝隙中挤了进来。 途中,降谷零半抬着的手臂不小心蹭到了大衣的衣角,皮草也因此隐约有了下滑的趋势,他连忙将其一把按住,差点就这么把人重新抱进怀里。 “……谢谢。” 古谷优木着脸抬手挡在两人中间,在降谷零的帮助下重新将大衣搭回肩膀处,随后问道:“对了,刚刚感觉到了吗?” 降谷零:“…………” 啊? 感觉到什么?这我应该怎么回答??? 降谷零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对方到底想要什么答案。 古谷优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那看来也还好。” 说着,他轻轻推开安室透,在两边重回礼貌社交距离之后,向对方挥了挥手上的钱包。 降谷零望着自己的钱包,瞳孔地震。 什么时候拿走的?!他竟然真的完全没感觉到! 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降谷零瞬间清醒。 要知道他可是个卧底,如果被随意莫走身上的物品,可是会出人命的! 刚刚模糊(又尴尬)的暧昧一下子化为泡影,降谷零立刻反应过来,刚刚其实严格来说只是一个相当短暂的拥抱,一触即离,就像所有社交性质大于私人意义的见面礼,与微笑或者握手没有任何的区别。 所以对方其实只是想看看穿着外套好不好偷东西而已,是降谷零自己误会了……? 古谷优忽略了对方像霓虹灯一样变来变去的表情,自顾自地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不过衣服会掉这点倒是有点麻烦……帮我去找一根好看的胸针链好吗?” 降谷零回过神来,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说着,他转身向衣帽间走去,因为肤色的问题,所以没人察觉他脸上逐渐攀升的温度。 重回衣帽间之后,降谷零顺着记忆来到不远处的首饰柜的位置。 刚刚没有细看,这次为了找合适的胸针链,降谷零好好欣赏了一番里卡尔的收藏,并惊讶地发现除了各种胸针,袖扣,手表,衬衫夹戒指项链之外,竟然还有数量不少的耳钉。 降谷零可以确定里卡尔刚刚没有戴耳饰,但是并不记得对方有没有耳洞。 而虽然他自己没有耳洞,但降谷零记得当初曾经有同学抱怨过,说如果长时间不戴耳饰,那么原本的耳洞就会长好,之后再想戴就需要重新通开,会很麻烦来着…… 降谷零挑好胸针链之后也没有故意耽误时间,拿着东西出去打算让里卡尔自己敲定选择是否可行。 在这个过程中,他偷偷看了一眼青年的耳垂,发现果然有耳洞的痕迹,不过好像确实是已经长死了。 古谷优没管降谷零的那些小动作,扫了一眼对方的选择,在看见那熟悉的胸针时轻哼了一声。 降谷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问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 古谷优脱下大衣递给自己的新晋助手,说道:“放的时间有点久了,拿去打理一下吧。” 降谷零顿了顿,乖巧地接过,没有再追问:“好。” 沉默了两秒后,他又问道:“有常去的店铺吗?” “没有,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古谷优坐回沙发上,又给自己混合了一杯甜腻腻的咖啡,喝了一口,道:“关于宴会的信息我一会发给你,你到时候准备一下。” “知道了。” 看着里卡尔的架势,降谷零也明白对方赶客的意图,从善如流地拿着外套离开了。 安全屋中又重新变回了安静的模样,古谷优对着门的方向长叹一口气:“卧底啊……” 古谷优盯着手中的咖啡有些出神。 ——难得有点想起过去的事情了。 * 降谷零在将大衣送去清洗的路上就听到手机接受短信的提示音,他抽空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阿道夫将要出场的那场宴会的全部信息。 包括时间、地点,和出席人员名单。降谷零在上面认出了好几个眼熟的、经常出现在前辈们茶余饭后的交流之中的人名。 虽然到了一定的层次,就不是只要找到人就能将其擒拿归案这么简单的流程了,但这仍旧是十分珍贵的情报。 虽然降谷零严格来讲还不是里卡尔的助理,但他已经在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了。 降谷零沉思了两秒,将手机收好,开车将大衣送去打理,随后回到自己的安全屋,考虑到今天与里卡尔的近距离接触,这次他将自己里外里多翻了两遍才敢拿出电脑准备工作。 在准备向联络员报备的时候,降谷零的心底想了很多,今天的所有经历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但最终,明晃晃的情报再次提醒着他卧底在里卡尔身边可以带来的价值,带着降谷零心中的正义与责任,将一切个人情绪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联络员像是一直在等待他一般,第一时间回应了安室透的电话,问道:“这一天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降谷零顿了顿,道:“我感觉我……不是对手,不过目前我们相处的还可以,里卡尔也开始将一些小事交给我处理了。” 联络员语气严肃:“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可以放松!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选手参赛,所以你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才行!” 参赛选手…… 降谷零张了张嘴,最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这边的项目组已经在组了,不过毕竟是机密任务,虽然负责的领域和往常不同,但同样也只能在内部寻找相应的成员。” 联络员停顿了一秒,委婉地提示道:“我们这的情况你也知道的……一个两个都对这方面不太熟悉,不过别慌,据说警视厅那边有个家伙很擅长这个,我已经向上申请,试着把人调过来了。” “你自己能再撑几天吗?” 降谷零彻底放弃了思考,干巴巴地回答道:“应该可以。” 在挂断电话之后,降谷零原本已经停摆的思维重新开始运转,并立刻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问题。 警视厅的话……不会是他认识的人吧? * 另一边,萩原研二接到了上司的短信。 他放下咖啡查看着内容,随意地和身边的人闲聊道:“好像说最近要成立一个什么很特殊的项目组,问我有没有意愿调过去……小阵平有接到通知吗?” 自某个案件之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萩原研二便和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竹马松田阵平一起脱离了警视厅警备部机动组爆.炸物处理班,加入了负责反黑的警视厅组织犯罪对策部暴力集团对策课,并就这么过了四年。 松田阵平此时正一只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不停地敲击着按键,发出连绵不断的轻微响声,香烟的火星在昏暗的汽车内若隐若现。 被问到的时候,松田阵平缓缓吐出一口气,缭绕的烟雾模糊了眼前的情景的同时,仿佛将他自己的灵魂都隐去了一部分。 “没有,关于什么的?” “既然你没接到通知我就不应该告诉你……不过小阵平的话也还好。” 在短暂的坚持后,萩原研二快速地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好像和情感问题有点关系……大概是什么诈骗案吧?” “没兴趣。” “我就知道。” 按键的响声还在继续,萩原研二扭头,望着一直在发短信的发小,叹了口气:“还在坚持吗?” “没办法。” 松田阵平嘴角勾起一个复杂的弧度,道:“四年时间积累下来的习惯可不是那么好改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 5 章 第二天,萩原研二被调走,松田阵平有了新任务,中途却接到了来自幼驯染的,语意不详的电话:“你确认不跟我来吗?” 松田阵平一边整理装备,一边问道:“哪个任务?” “情感援助。” “不。” 萩原研二望着自己桌子上的一大堆文件,尤其是最上方降谷零的资料,言之凿凿:“你会后悔的。” 松田阵平嗤笑:“一个诈骗案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萩原研二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此时上司来了,他便立刻挂断电话:“之后再聊。” 上司一进门就问道:“怎么样,大家有想法了吗?” 萩原研二和他的同事们齐齐摇头。说到底,他们这些出了名受欢迎的之前接触的都是普通女性,里卡尔对他们来说还是超纲了点,得费时间研究才行。 “这样啊。”上司语气沉痛,“那就只能先启动planb了。” * 在任务的当天,降谷零起了个大早。 他习惯性地看了看手机,信箱里仍旧没有来他一直期待着的、自联络员的消息。 降谷零没忍住主动联系了对方:【请问专项组进展怎么样了?】 那边的回复又快又敷衍:【在干了在干了。】 还没等降谷零继续追问,那边就以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的、不太正常的、肯定是复制粘贴的速度,发来了一大段文字。 【主要这次的攻略目标比较特别,所以新来的大家都在看资料,下面这些方案是我们昨天熬夜总结出来的,你先试试看。】 【1.任务目标的警戒心很强,所以不建议太过主动,不然可能会遭到攻击。】 【2.任务目标的好奇心也很重,所以只要保持若即若离的神秘感,吸引对方的好奇心,任务目标便会心甘情愿地主动贴近。】 【3.适当的投喂有助于缓解与任务目标的关系……】 【4.……】 降谷零看到这里觉得好像不对,他退回去,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发错文件了?】 对方斩钉截铁:【没有发错。】 降谷零冷着脸打字:【但是我在“如何拉进你与猫咪的关系”频道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文案。】 你们熬夜的时候真的是有在干活吗?!不会是熬夜在刷宠物短视频吧??? 联络员很快回复道:【里卡尔也是反社会人格,猫咪也是反社会人格,殊途同归罢了!】 他也很绝望啊!谁知道里卡尔那种神经病到底喜欢什么?! 说到底,根据他多年的研究,里卡尔根本就不应该是色令智昏的人啊!这中间真的没什么误会吗!? 降谷零:【我想和其他项目组的人谈谈。】 联络员:【不好意思,领导说为了避免你这边的一面之词影响攻略组的判断,暂时不让你们直接接触。】 我才是第一当事人,不和我接触的话你们到底在看什么资料??? 是你们也知道自己干的活不靠谱怕我报复吧!? 在意识到自己得不到更多帮助之后,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将屏幕翻了回去。 并秉持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仔细研读了一下联络员发来的文案。 随后,他先是按时取走了拿去护理的外套,还按照最初见面时,古谷优那不要钱一般往咖啡里加糖的架势,推断出对方的大致口味。 在那之后,降谷零排队买了一个东京网红店很火的芝士蛋糕,带着一盒自制的,拼了草莓奶油、鸡蛋火腿、金枪鱼土豆沙拉、炸猪排,一共四种口味甜咸具备且适口性(?)极好的三明治拼盘,就这么上门了。 古谷优开门看着大包小裹的安室透后眨了眨眼:他好像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虽然两边认知有明显的差别,但交流起来意外地没什么障碍呢。 按理来说穿礼服之前不能吃太多,不然肚子凸起来会不好看,但古谷优作为一个男性,还有大外套遮着,倒也不用太注意这个。 当然,往死里吃还是不行的。 因为隐约记得对方厨艺不错,于是古谷优直接将所有口味都尝了一口。 降谷零用一种装作不在乎,实则一眼也没放过的态度在一旁观看了全场。就像一个给自家主子尝试新罐头的铲屎官。 这个小插曲两边都很满意,轻松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宴会的现场。 这次的宴会开在一个东京郊区的小型庄园中,城堡一样的主楼着落在庄园的正中央,它的前面是一座豪华的喷泉,即使在寒冷的冬日也在照常运转。 复数的圆桌以喷泉为中心呈现散射开来,对称的围着摆放着相同的物品,古谷优凭借着自己优良的视力,远距离打量着今天的“菜单”。 虽不饿,但很馋。 而在古谷优观察环境的时候,也有人在观察他。 所有参加宴会的人的车辆都只能停在庄园之外,各式各样的豪车停满了大门外两侧的街道,时不时就有人望向古谷优他们的位置。 其他赴宴的人员衣着大多时尚但内敛,女士们的衣着大多靠剪裁和材料出彩,搭配着恰到好处的首饰,而男性大多穿着得体的西装,如果有装饰也只是手表袖扣领带丝巾……总而言之都比较优雅。 这就显得盛装打扮的古谷优十分像个妖艳的暴发户。 虽然因为对自己个人形象的要求,还有自身素质的限制,所以除了好奇的目光之外,没什么人指指点点甚至凑上前来,但这还是依旧难以掩饰古谷优是多么与众不同。 已经调整好心态的降谷零不着痕迹地检查了一下身边人的状态。 其实他最初选择这个装扮方案的时候,也是考虑了很多的,比如里卡尔会不会排斥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进而对提出这种穿搭方式的降谷零本人好感下降。 但考虑到从各种证据上看,里卡尔都不像是个社恐的人,而能因为无聊而主动为任务添加难度的显然也不会喜欢正常潜入方式,因此便赌了一把。 现在看来降谷零确实是赌赢了。 里卡尔看上去对现状很满意的样子。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古谷优在众人如影随形的注视下,带着降谷零一路来到了大门的位置,中途有不少行人都自觉主动地避让开来。 门口的位置站着两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和白手套,胸前挂着对讲机的保镖,在他们前面是微笑着的,同样打扮得体的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请出示一下您的请柬。” 降谷零同样借着这次的机会正大光明地望向古谷优——这种不对外公开的宴会想要快速拿到邀请函需要一定的人脉,说不定他能借此窥视到组织关系网的一脚。 古谷优平静地从怀里将请柬掏出来。 因为角度的问题,降谷零暂时看不见请柬上的人名,这时,在确认无误后,接待员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将请柬还给了古谷优:“好的,这边请。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在离得够远,并确定附近没人之后,降谷零想了想,不死心地凑近古谷优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赞叹道:“不愧是组织,真是深不可测,竟然这么轻易就拿到了请柬……” 本来降谷零还想用自己作为“个体户情报屋”时的艰难时机衬托一下,好好哄一哄里卡尔,让对方稍微放松一下警惕什么的…… 结果接下来的发展让他把腹稿全部咽了回去。 “啊。” 里卡尔被降谷零在耳边说话的吐息弄得有些痒,不着痕迹地偏了偏脑袋,慢了半拍,才十分光棍地说道:“那是我刚刚偷的。” “……” 啊? 降谷零立刻试图找补:“没想到这次宴会竟然隐蔽成这样,连组织都没办法第一时间拿到请柬。” “如果换一个人的话,说不定任务就要失败了。” 见对方误会,古谷优摆摆手:“不,组织可以拿到请柬。” “不过我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所以没要。” 降谷零:“…………” 啊??? 万一被抓住,事情闹大了的话,那岂不是整个计划都胎死腹中了? 这么激进的人到底是怎么做了那么多次任务,都没留下丝毫痕迹的? 前任搭档就这么由着他? 无数思绪在安室透脑海里徘徊,其中,一个关键的问题尤为突出:以后自己做了助手,也要按照这个标准来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 6 章 古谷优对降谷零内心的动荡一无所知,自顾自地解释道:“比如,一想到现在场外有个倒霉蛋正因为丢了邀请函进不来,我就心情很好。” 降谷零……降谷零无言以对。 古谷优也没在意降谷零的沉默,简单回忆了一下之前看的庄园的布局图,在和眼前的景象对比之后,很快便敲定了自己的目的地。 虽然在外面的时候,古谷优就很眼馋宴会里的各种小点心,但当真正混进来的时候,他手里却只有一杯香槟。 古谷优端着冒泡的高脚杯,领着降谷零随便找了一个不算显眼也并不隐蔽的角落,金色的眼睛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视着四周,让原本正在暗中观察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收回了视线。 降谷零回过神来,问道:“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 古谷优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杯子,回答道:“等着就好。” 对有钱人们来说,人脉相当重要,所以即使其他人到时候觉得他的装扮比较特立独行,在不确认的古谷优真实身份的情况下都会习惯性的保持礼貌。 不过私下里的讨论肯定是少不了的。 到时候谣言一传,阿道夫八成会主动找过来,省了他主动去找的必要。 古谷优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虽然身处用酒名当代号的黑衣组织,但他对酒水一直兴致不高。 不过有时,当他太久不喝酒,并因此忘记了酒水的味道后,古谷优就会在有机会的时候尝上一口。 ——并再度确认自己不喜欢酒精的事实。 古谷优忍住了自己吐舌头的冲动,但没忍住抬手将香槟浇到旁边的发财树上。 降谷零:“……”不喜欢也没必要给树喝吧? 他望着自家上司这么一套丝滑的小连招,在心底默默地吐槽的同时,犹豫着自己要不要陪一杯以示合群(?)。 古谷优自顾自地甩了甩杯子,想尽量避免残存的液体沾湿指尖。 这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 “怎么,喝不惯五万円一瓶的香槟?” 古谷优扭头,看见阿道夫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转悠了两圈,随后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前妻死了,之后你就这么对她?” 因为之前被拒绝的理由实在是过于离谱,所以在那天结束之后,仍旧念念不忘的阿道夫特意使用了自己的人脉,进系统查询了一下古谷优的资料。 后来事实也证明,这家伙根本就刚成年没多久,从未结过婚,更别说是亡妻了。 这谎话说大不大,说小也确实是在撒谎,一般人可能从一开始就会意识到古谷优在满嘴跑火车而不会较真,但阿道夫如果不较真的话,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阿道夫确实看脸,但他同时多疑又敏感。 再加上在赴宴后不久,阿道夫就被一位尚且算熟的合作伙伴叫住,说今天来了个目前谁也没认出来的家伙,让他也去认一下人,看能不能摸出那家伙的底细。 他本来对此兴致缺缺,只是出于礼貌敷衍地没有拒绝,结果还真让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阿道夫不觉得这是巧合,从这一刻开始,他便怀疑起古谷优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攻击性也随之提升。 面对阿道夫的阴阳怪气,古谷优面露不解:“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哪里对不起她?” 阿道夫被对方的大言不惭震撼了一下,反问:“你拿你前妻的抚恤金养小白脸,算对得起她?” “说什么小白脸,你是色盲吗?” 古谷优将站在一旁同样大受震撼的安室透扯了过来,比划着对比着两人的肤色,道:“我可是在服丧呢,你可不要乱说。” 降谷零觉得自己被微妙地冒犯了。 阿道夫听后也愣了两秒,思考了半晌才不可置信地理通其中的逻辑。 这家伙的意思不会是:现代日本服丧期倾向于使用黑色的丧服,这个小白脸的皮肤也是深色的,所以服丧期也没关系吧? 因为古谷优的话实在太过抽象和冒犯,且平等地攻击了所有人,一时间还真没人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不如说在阿道夫顺着古谷优胡说八道的逻辑试图阴阳怪气的时候,其实他已经输了。 这么一闹,阿道夫原本想引出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之类的话题已经完全进行不下去了,他脸色铁青地在原地盯着古谷优看了片刻,随后愤然扭头离去。 古谷优望着对方离开的步伐,摇了摇头,随后转向降谷零问道:“你说,他为什么就不信你真的是我找的小白脸呢?” 明明你初登场的时候身为侦探都被认成小白脸,怎么到我这里让你“本色出演”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呢? “……” 这话降谷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转移目标:“话说回来,不是说阿道夫的助手也会跟来吗?但刚刚没看到类似的人物……有具体照片吗?”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 说到这里,古谷优将手中的空杯子放到一旁的扶手上,掏出刚刚的请柬,将上面的名字展示给降谷零:“我偷拿的就是那位助手的邀请函。” 硬质的卡纸用刻印的方式裱上了金边,细看还有雪花一般的银花作为装饰,正中间的名字工整又漂亮,没有丝毫错认的可能,几乎刺痛了降谷零的眼睛。 他大受震撼:“为什么要故意选择阿道夫的助手,这难道不是单纯地给任务增加难度吗?” 古谷优一边收回请柬,一边解释道:“我原本只是想随便选个人偷的,但当我看见阿道夫的助理一个人在外围晃悠的时候,我就认定他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向了阿道夫消失的位置:“当时助理身边没有阿道夫也许可以解释为暂时有事分开,但既然到目前为止助手都被挡在外面……” “那就证明一开始阿道夫就决定和助手分开前往,甚至他现在可能连助手的请柬已经丢失的事情都不知道。” 降谷零很快明白了古谷优的意思。 如果一切如情报所说,阿道夫对助理十分信任,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那么从最开始,两人根本就只需要一份请柬就好了。 说到底,阿道夫的助理本身就没有到足够宴会主人单独发请柬的社会地位。 古谷优拍板定论:“那俩人之间,出了一些我们还不知道的意外事件。” “虽然也可以在接触的时候直接将资料偷走,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可没办法保证u盘里就是我们想要的资料,或者两边会不会各自都有相应的备份。” 听到这里,降谷零不禁偷偷瞥了古谷优一眼。 没想到对方像是没事找事的,甚至有些疯疯癫癫的举动,背后竟然真的是有正当目的的。 那其他看似古怪的行为呢?会不会也是里卡尔计划中的一环? 降谷零越想越是后怕,同时更加坚定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扳倒里卡尔的决心。 古谷优变换了下站姿,隐去了未尽之言。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告诉对方。 那就是,阿道夫的助理其实是个卧底。 古谷优之前仔细调查了一下导致阿道夫被波及的事件。 那次事件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首先警方来的实在是太快了。而且比起真正的案发现场,只是被波及的阿道夫他们那边,却反而被分配了更多的警力。 如果古谷优没猜错的话,出事的那天其实本应该就是阿道夫落网的日子。只不过因为出了意外,阿道夫被提前惊动,有了一定的反应时间,才只是丢了批货,人却没事。 但这么下来,警方已经打草惊蛇,助理受到了怀疑,并最终导致了如今的状况。 而如果事情真如古谷优推断这样,那么也就是说—— 其实在他介入之前,组织想要灭口的相关资料便已经落入了官方的手里。 虽然看阿道夫目前还活蹦乱跳来看,密钥部分八成还没有落到卧底的手里,但是有官方作为后台,指不定最后有没有破解的可能。 诚然,信息这种东西最重要的就是时效性,迟来的情报和没有一样,但是组织——古谷优并不能将希望赌在对方的不专业上。 从这种角度来看,整个任务在开始之前,其实就已经差不多失败了。 如果是四年前,古谷优大概会在发现真相的第一时间就扭头回家——还是那句话,他只是个打工人,没必要为组织的未来思考那么多,该甩锅时就甩锅。 但是这次的任务可不行。 古谷优虽然从未因四年前的选择而后悔过,但也确实因此而吃了不少苦。 现在终于能打“复活赛”,就算是天崩开局,他也一定要把局势盘活了。 现在古谷优大致对此有了一个想法—— 首先,虽然官方不同部门之间的关联并不大,比如降谷零很可能现在并不清楚今天会有自己的同事到场,但是反过来,在两边碰头之后,想再联系彼此的上级就会轻松很多。 而黑衣组织作为一个隐匿了半个多世纪,遍布世界各地,且现在还神秘得不行的组织,完全有让官方暂且退让,放长线钓大鱼的资本。 在这两点的基础上,古谷优要做的事情就很明显了。 他要假装自己不知道阿道夫的助手其实是官方的卧底,并把人挖到组织里来。 也就是在明面上,阻止了信息的进一步传播。 ——在这种情况下,官方虽然手上确实有组织的情报,但却不能使用。 毕竟按理来说,组织这边都把情报买断了,如果还有消息泄露出来,那不是明摆着说你这助手有问题吗! 是要黑衣组织,还是要阿道夫的那几条私人航线,古谷优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做出的选择。 而有了大方向之后,剩下的就是小细节上的雕琢了。 古谷优敲着玻璃杯陷入了沉思——不过助手如果真的是他认为的那个人的话,一切应该都会很顺利吧? * “啊、啊——嚏!” “您还好吗?” “我还好……抱歉。” 猫眼青年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可能是最近突然降温,不小心感冒了。” “请小心身体。” 迎宾员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职业性微笑,很快转回了原本的话题:“那么,请出示你的请柬。” “好的。” 正在卧底中的诸伏景光同样露出一个假笑,第二次摸上了已经找过了的口袋。 ——他请柬到底丢哪去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 7 章 四年前从警校毕业的时候,降谷零是唯一一个破格被推荐到职业组,毕业即失联,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大事业去了的人。 而虽然不如降谷零那么突出,但诸伏景光他们也没闲着,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伊达航进入了搜查一课成为了一名刑警,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进入了警备部机动队□□处理班,而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在警校的时候,就因为偶然,和同伴们一起抓住了幼时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可以说是在职业生涯真正开始之前,就已经将自己原定的职业目标完成了大半。 所以在最后分配的时候他也没提什么具体要求,只想着要能像哥哥一样,帮助更多的人就好。 诸伏景光原本以为自己会和班长一样,被分配到搜查一课,成为一名光荣的刑警…… 但显然,他的前辈们有不同的想法。 【这脸,这气质,这才是应该被送去当卧底的人才。】 不知道是不是诸伏景光的错觉,他总觉得前辈在如此评价他的时候,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一刻,诸伏景光不可避免地联系到了好久没见的幼驯染,但又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 无论是从性格,还是长相来看,zero都不是当卧底的苗子,他太显眼又太认真,什么都想做到最好。 让他做卧底的话,虽然很容易因为又卷又有实力而迅速提升,但也很可能因此而误入歧途…… 也不知道zero最近在做什么,不过应该过得很好吧? 在第一时间排除了正确选项之后,诸伏景光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前辈口中那个反面案例到底是谁。 不过刨除这个小插曲不提,后来诸伏景光的卧底生涯都可以证明,这位前辈确实眼光毒辣。 与那些一卧底就以年为限的长期任务不同,诸伏景光接手的都是短期任务,注重的是效率,但成功率也同样惊人,在短短四年的时间里,已经啃下了十多个硬骨头。 ——总之,他想说的是——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一不小心就会导致整个任务失败,甚至丢掉自己性命的卧底,诸伏景光并不觉得自己会粗心大意到弄丢请柬的程度。 所以他更倾向于,是有人偷走了他的请柬。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偷走请柬的人,是随机犯罪,还是专门针对的他?而如果是针对他的话,那么对方的目标是阿道夫的助手绿川,还是身为警方卧底的诸伏景光? 其中,如果是随机犯罪,只是有人想要一份请柬进入宴会的话还好,如果是后两种情况的话…… 是不想让他进入宴会吗?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是宴会中会发生一些不允许他在场的事情,还是宴会外面有针对他的埋伏? 诸伏景光一边分析,一般苦中作乐地吐槽道——卧底就是这点不好,连分类讨论的时候,都要比别人复杂很多。 迎宾人员的微笑愈发核善,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也蠢蠢欲动,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动手将诸伏景光“请”到远一些的位置。 尤其能邀请阿道夫的宴会自然会有相应的安保,从对方别枪的习惯位置来看应该是特种兵出身,离得近了,诸伏景光甚至能分辨大致的型号。 保镖敏锐地察觉到了诸伏景光的视线,皱起了眉,右手虚搭上了绑在大腿外侧的手.枪,肌肉紧绷。 他的每一根发丝都无时无刻不在宣告:只要有丝毫的不对劲,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来一发美式居合。 诸伏景光抬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带着自己真诚的眼神后退了一步。 保镖没有因为他的退让放松警惕,在觉得棘手的同时,诸伏景光也认真地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放弃任务。 其实上次收网失败之后,前辈们就已经考虑让诸伏景光直接回去了。 只是诸伏景光自己因为阿道夫那边的密钥还没拿到手,觉得如果就这么放弃的话很可惜,才坚持装傻充愣继续回来做阿道夫的助手的。 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在预料之中,阿道夫猜测出了诸伏景光的不忠诚,自那之后就毫不掩饰地疏远了他,光明正大地寻找新的助手。 不过可能是因为不知道诸伏景光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又自信自己的密钥不会被轻易得手,所以阿道夫便暂时没对诸伏景光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一直麻痹着他的神经。 直到这次宴会时才突然说要分开前来,也不知道具体是想算计些什么。 这时,诸伏景光余光中看见有人朝着大门的方向走来,并越开越近。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诸伏景光感觉到肩膀一沉,这位陌生人直接带着一股暖意搭上了他的身侧。 “不好意思,他是和我一起的。” 被陌生人突然侵入私人空间的感觉让诸伏景光下意识想躲,但却被肩膀上的力量止住。 他扭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因为失去信任,所以诸伏景光已经有一阵没有接手重要工作了,但是阿道夫也不愿意就那么养着他,所以便会时不时地找一些不太重要的零散工作让他忙活。 而诸伏景光的上一个任务,就是调查古谷优的……嗯,婚恋情况。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理由帮助自己,但诸伏景光思考了半晌,还是没有反驳对方的说辞。 迎宾人员看了古谷优一眼,思考了两秒,随后后退一步:“原来是这样,很抱歉耽误两位的时间,里面请。” 在两人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之后,其中一个保镖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两个人明显不认识,为什么要放他们进去?” 他的同伴原本懒得理他,但想着现在反正周边也没有其他人,最终便还是认命地开口:“你没看见刚刚那个穿大衣的,拿出的请柬上面写的是绿川吗?” 保镖目光清澈:“那又怎么了?” 同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就说开会的时候让你好好听。” “老板说了,我们今天必须确保绿川进入宴会,并且在一切结束之前不能放他出去。” 说到这里,同伴望向古谷优他们离开的方向:“为了保证这个目标,稍微放进去一两个闲人也没什么。” “嗯……” 保镖沉吟片刻,犹豫地说道: “但是,不是说那位绿川是比较儒雅随和的人吗?” 这看着也不像啊? 保镖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场景,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位“绿川”身边一共有过两个人,无论那个都比他更贴近老板的形容。 他一边小声将自己的发现吐槽出来,一边抱怨道:“想让我们放人,至少要把对方的脸和身份说清楚吧?就只是说比如让人进来,这多容易出纰漏啊!” “笨蛋!” 同伴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后脑上:“这明摆着就是其他人要借着老板的场子搞事情,老板自己肯定也不愿意,只是不好明着拒绝,所以就只是这么做做样子而已。” 望着保镖一脸似懂非懂的睿智眼神,同伴哽了一下,随后自暴自弃地选择了一个接地气的解释: “……如果你实在不明白,就当是那些有钱佬的play就好了,你只是play中的一环,不用太认真!” 保镖摸了摸脑袋,诺诺道:“哦……” 保镖迟钝的大脑缓慢地运转着,随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怪不得“绿川”身边的人比他更像绿川本人…… 原来是身份互换play啊! * 在成功混进现场之后,古谷优自然地松手,拉开了距离。 “……谢谢。” 诸伏景光在道谢之后,静静地看着古谷优,等待他开启话题,并借此确认对方的立场。 古谷优也不藏着掖着:“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诸伏景光眼神一闪,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古谷优模棱两可地说:“我知道你并不真心为阿道夫工作。” 在诸伏景光想要追问的时候,他摆摆手:“更细节的部分不适合现在谈论,宴会之后再说。” 如果眼前这人真是诸伏景光的话,那么只要等对方和降谷零一接触,两边信息互通之后,很快就能理清现在的局势,并顺应古谷优的思路,用情报换取进入组织的机会吧。 比起现在费时费力,让两边接触之后再谈论细节会简单得多。 所以现在古谷优并不打算说的太多。 不然如果他太过主动,激起诸伏景光的警觉心就不好了。 古谷优不想说,但诸伏景光的职业素养却不允许他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将疑点揭过。 “至少告诉我交易的内容……” 说到一半,诸伏景光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古谷优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看见降谷零正背对着他们的方向,和不知为什么又回来了的阿道夫说话。 “走吧。” 古谷优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道:“我们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观察了一下自己幼驯染的状态,同时不经意般地拂过自己的手表。 那其实是一个窃听器加报警装置,只要按下按钮,他的同伴们就会闯入宴会现场。 但想要按下这个按钮,他必须有足够的证据,不然很可能会被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倒打一耙,到时候负责人被革职都很正常。 一开始,诸伏景光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考虑到他的幼驯染都被牵连其中,诸伏景光认为,可能是阿道夫在警方有卧底,之后意外获知了zero的消息,并想以此作为把柄,要挟收买他去当双面间谍。 但随着距离缩短,逐渐能听见那边的对话之后,诸伏景光发现——好像不太对。 背对着古谷优他们的降谷零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现在正在思考如何从阿道夫嘴里撬出对方的计划。 在古谷优离开之后,降谷零简单了解了一下阿道夫今天的动向,最终得出结论——无论这家伙在打什么坏主意,都足够隐蔽,反正是不需要和其他人再核对细节。 在这种情况下,就只能从阿道夫本人身上下手。 好在,对方心里应该还是有怨气,降谷零只是在他身边晃悠了一下,阿道夫就主动凑上前来了。 “你不是那家伙包养的小白脸吧。” 阿道夫的语气十分笃定道:“他给了你什么条件?我出双倍,只要你把他的计划都告诉我。” 说话的时候,阿道夫的眼神一直越过安室透的肩膀看向不远处的位置。 降谷零意识到八成是里卡尔回来了,而阿道夫正在不死心地试图挑衅。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里卡尔的随口控诉。 虽然从语气上听不出来,但降谷零知道,那一定是对方在对自己的实际行为和最初的“迷弟宣言”之间的不一致表示怀疑。 原本已经脱口而出的模棱两可式官方解释被咽了下去。 思考了一下,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决定借此表决心:“我和他当然不是那种肤浅的关系,我尊敬他、崇拜他。这种感情是纯粹而不需要回报的,是我被无可救药地吸引之后的单方面选择。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选择背叛。” 说到最后,他不禁有些真情实感地宣誓道:“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你也会选择付出自己的一切。” 阿道夫在听见如此回复之后,终于收回视线,看了降谷零两眼,随后嗤笑道:“那你得加把劲啊,才几分钟的时间,你的位置就已经被替代了。” 降谷零:“?” 你在说什么玩意? 他困惑地回头。 之后撞进了自家幼驯染震惊的眼神里。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 8 章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身披制服,意气风发,宣誓要将自己的未来奉献给无尽的事业,以拯救他人、宣扬正义为己任…… 结果这次见面,你却将当初的誓言送给了一个陌生人。 ——而且好像还是个陌生的坏人。 诸伏景光强忍着想压下自己的表情,以免让在场的其他人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但奈何他此时内心的震荡比ak难压得多。 离奇诡谲的现状,与诸伏景光原本对社会和一切的认知激烈地碰撞,所剩不多的理智在这疯狂的漩涡中寻找着一切可能的线索。 首先,什么情况需要zero做出这种承诺?是为了取得信任吗? 确实有可能。 ……但这台词会不会有点暧昧了? 诸伏景光试图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无奈,他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而降谷零的震撼完全不比诸伏景光来的要少,而且他的内心除了单纯的震惊,还多出了些许难以忽视的羞耻感。 该死,在发现阿道夫的助理怎么都找不到一张正脸照片的时候,他就应该警觉起来才对。 毕竟除了害怕暴露身份的卧底,还有谁会注意随时避开镜头? 一想到自己刚刚的发言,还有自己可能会因此暴露的身份的事实,降谷零此时此刻当场殉职的心都有了。 两位cpu都要干烧了的卧底的异常被古谷优和阿道夫尽数收入眼帘。 阿道夫的视线在几人之间流转,随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勃然大怒:“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 指责的时候,阿道夫一直盯着古谷优,像是认准了他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对此,古谷优表示——你可能不信,在场一共有三个势力,那俩是一伙的,咱俩才是各自为营、孤立无援的那个。 刚刚降谷零和阿道夫之间的对话他也听见了大半,也意识到这位卧底好像正在拍自己的马屁,而且内容怪怪的。 到这一步为止,其实都还好说,顶多就是安室透的人设有些一言难尽。 但后面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地遇见了对方,一时间都没能很好地掩饰彼此相识的事实。 如果不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大家光是面上就说不过去,而就算真解释了,也不一定有人听。 也就是站在这里的是古谷优,换另外任意一个真酒,降谷零的卧底生涯——甚至整个人生都要提前结束了。 毕竟就酒厂的那个多疑程度,降谷零现在又连干部都不是,杀了也就杀了。 不过放水归放水,古谷优也没有自曝掺水的想法,阿道夫能看出来的事情,他也不能硬装没看出来。 “你们两个认识?” 降谷零定了定神,回答道:“有过一面之缘。” 还没等古谷优来得及说什么,阿道夫就爆发了。 “只是一面之缘的话,见面会这么惊讶?!” 阿道夫并不接受这种敷衍的说法,但很快,他摇摇头,兀自说道:“算了,无论怎么样都好。我不会再被你们蒙骗了!” 仿佛是为了呼应他的心情,大厅内原本舒缓的音乐一顿。 没了背景音的遮盖,阿道夫有些时空的声音传的更远,时不时还有人投注来好奇的目光。 紧随而来麦克风测试的声音,和主持人的开场白打断了他们好奇的目光。 “活动将在十五分钟之后正式举行,请感兴趣的客人,到一楼大厅处集合——” 古谷优这才想起来,和很多只是随便找个由头让一群有钱人聚一聚联络感情、拓展人脉的普通类型不同,这次的宴会其实是有正经活动的来着。 “你是想要这个吧。” 阿道夫从领口扯出了一条项链,吊坠的位置是一个u盘。 “那就跟我来。” 说完,他转身,大步向着活动的方向走去。 古谷优在简单思考了两秒之后,就决定跟上。 主要是想给两位卧底留出一部分私人空间,先让他们稍微通通气。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说完,古谷优也不管剩下的两人什么表情,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面面相觑。 真就这么走了?不会是什么钓鱼执法吧?想趁着我们大意的时候,抓住把柄一网打尽? 不,根本没必要这么复杂。 他们其实很同意阿道夫的话——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没必要再听任何解释,直接将可疑人士打成敌人处理就好了。 与迷惑得比较纯粹的诸伏景光不同,和古谷优相处比较多的降谷零倒是对他想听个解释的要求并不感到奇怪。 毕竟对于里卡尔这种精神变态来说,猎物临死前最后的挣扎应该也是娱乐的一部分。 ……但是真的就这么放着他们两个不管吗?退一万步讲,真的不怕他们两个趁机逃跑吗? 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是容易多想,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又试探性地观察了许久,在确定古谷优真的不打算搭理他们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这个时候,诸伏景光的电话响了。 原来是诸伏景光的上司在听见了这边的进展后,忍不住打来的:“放弃任务吧,你带着那个同伴一起。” 他只能从窃听器中听出个大概情况,并没有认出降谷零和他所负责的任务,但多年累计下来的经验正在警告他,现在情况很是不妙。 诸伏景光想要反驳:“但是明明只差一点点,如果现在放弃的话,大家这么久的努力都会化为泡影——” “任务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的性命!” 诸伏景光有些感动,但却并没有被简单地说服:“实际上,虽然可能会有些惊险,但我并不觉得自己一定会因此丧命。” 说到这里,他扭头,向降谷零问道:“我先确认一下,你是在进行卧底任务对吧,具体身份是?” 降谷零看自家幼驯染胸有成竹的模样,了然地回答道:“我是以情报商的身份卧底进组织的,原则上来说,我无论任是谁都不算太奇怪,其中有不少操作空间。”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在确认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后,他对着电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我作为卧底的另一个身份,正好可以与其接洽。” 诸伏景光的长相相对温和,俊美却并不锋利,随便往那一站,天然就具备相当的亲和力,看着一点也不像卧底或者警察,倒像是老师或者儿科医生。 但同时,童年时期亲眼目睹父母惨死的经历,又让他身上带上了一丝忧郁的气质。 两者结合起来,他就很像是一个……正在装好人的变态。 他解释道:“由于我参加了很多卧底任务,为了避免有人看我眼熟,之后暴露我警方的身份,打草惊蛇,所以前辈们之前还给我设计了一个商业间谍的背景。” 比起警方卧底,商业间谍要好操作得多。 四年下来,面对的还都是技艺高超的不法分子,诸伏景光也不是完全没被抓住过把柄。 但每次,只要透露他商业间谍的身份,那些不清不白的目标人物总是会不约而同地选择私了,并试图从他这里获得竞争对手的信息。 诸伏景光通过这个方法,成功让多个组织狗咬狗后最终自相残杀。 而商业间谍和请报商认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至于初见时的惊讶……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的。” 上司认真思考了一下其中的逻辑,虽然确实说得通,但他心底还是有些顾虑:“这虽然是个合理的解释,但还是不够,疑人不用,你们没有让目标人物冒险相信你们的筹码。” “怎么没有。” 诸伏景光气定神闲:“既然他们主动接近阿道夫,那就证明他们也需要这份资料。” “将我手上的那部分资料当敲门砖的话,一定能成功混进去的。” 降谷零听到这里,猛地扭头望向诸伏景光,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接的到底是什么。 上司还有些犹豫,转而问起了降谷零的具体情况:“你卧底进度怎么样?掌握到足够的证据了吗?” 诸伏景光的上司解释道:“为了阿道夫,今天我们调来了一定的警力,如果你有证据,我们可以顺手把你的目标抓了。” 说到底,他还是不太想让手下的人去冒险。而虽然现在自己手下的任务失败了,如果能帮助其他小组完成任务倒也算好听。 降谷零想了想,摇摇头:“我也是刚刚潜入进来的,在里卡尔手下更是只待了几天的时间而已,手上确实没有证据……” “里卡尔?” 还没等降谷零说完,诸伏景光的上司便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需要情感援助的卧底!” 降谷零:“…………” 一直在阿道夫那边卧底,错过了最近八卦的诸伏景光:“?” 什么情感援助? “等一等,既然是这项任务的话……” 里卡尔和降谷零任务的重要性,可比区区阿道夫重得多,而且根据那位的最近的传言,好像确实不太可能直接出人命…… 上司回忆起诸伏景光的英俊的外表,陷入了沉思。 即使透过电话,在场的人也都能感受到上司的动摇。 诸伏景光难得有些懵逼地望向自家幼驯染,而降谷零现在心情复杂的几乎可以画出花花绿绿的扇形图。 他现在既不想让幼驯染受苦,又有一丝找到革命战友的欣喜,同时还为没有出言制止的自己感到自责…… 上司心底的挣扎同样激烈,但从结果来看,他还是比降谷零要先下定决心:“景光,你真的确定要赌上一切,去完成任务吗?” 诸伏景光:“…………” 原本是确定的。 但现在他可能得再想想。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 9 章 古谷优混在稀疏的人流中,跟着阿道夫横渡庄园,一路上,可以看见庄园主人的各种收藏。从油画瓷器,到一些奇形怪状的艺术品,应有尽有。 秉持着“落后就落后,又不能跟丢”的原则,古谷优慢悠悠地凑近了一副看着比较顺眼的油画,眯着眼睛观察了半天。 庄园的主人审美多样,看上去并没有特别偏好的主题,甚至在摆放的时候也没有特意分类,短短两三步之间就变换了好几个风格。 古谷优拿出考公的态度试图在其中找出一个合适的规律,但最终得出结论——这些艺术品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很贵。 “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古谷优的小动作,他直起腰,收回已经拍了很多细节照片的手机,转身面向来人。 来人穿着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的羽织,手上拄着一柄拐杖,手柄的部分雕着眼镜蛇头,眼睛的部分由货真价实的金绿宝石组成。 亚洲人不显老的特点在他身上充分体现,如果不是对方已经斑白的发丝,你很难意识到眼前的人其实已经年过半百。 古谷优认出,这人是加藤赖我,著名的企业家,还是庄园主人、宴会发起者,加藤清一的叔父,加藤家族的现任掌权人。 古谷优道:“没什么,就是看这画好看,想凑近看看。” 加藤赖我提高了声音:“好看?你觉得这画好看?!” 古谷优:“……?” 此时的加藤赖我不再像传闻中那么高深莫测,更像是一个刚刚遭受了背叛的老小孩,分分不清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岁月刻下的褶皱也在这时才显现出自己的真实样貌。 古谷优因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愣了一下。 他不会是很久之前和加藤赖我认识吧? 但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百多年的记忆在脑海中流转,但最终古谷优还是没能精准抓去到自己需要的记忆。 而如果说一开始的小老头只是看着生气,但眼底还藏着一丝期待(?)的话,那么伴随着古谷优思考的时间逐渐拉长,加藤赖我的脸也愈发夸了下去。 古谷优真的很想问一句“我们认识吗”,但是考虑到对方目前的心情,他八成是得不到答案了。 古谷优试图曲线救国,总之先缓和一下两边的气氛:“那你喜欢社么样的?” “我当然喜欢古典的!古典的才是最美的!” 古谷优不再搭腔,因为他知道加藤赖我的古典,和他自己认为的古典,大概不是一个风格。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在被冷处理之后,加藤赖我反而笑了。 “算了,看见你我心里就有数了。” 小老头敲了敲拐杖,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四周:“想做什么就做吧,就算帮我一把了。” 说完,他便潇洒地转身,羽织上丹顶鹤的图案映入眼帘。 古谷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针链,那也是一个丹顶鹤的图案。 说实话,他确实不记得这到底是谁送的了。 时过境迁之后,现在再看也没那么喜欢。 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他很难找到一直喜欢的东西,无论是曾经的爱好,还是之前喜欢过的风格,它们都总有一天会淡出古谷优的视线。 但偶尔古谷优也会回头看看自己的过去,随意摸出一个曾经安全屋的钥匙,像开盲盒一样打开通往过去的大门。 那些安全屋全部保留着他离开之前最后的痕迹,请来的钟点工除了清扫灰尘之外什么都不会移动。 但即使如此尽可能“原汁原味”地保留了过去的痕迹,大部分迎接古谷优的也只有陌生。 这种情况下,古谷优就不会再费心经营虚假的过去,他会随意地翻找一切有趣的东西,反之则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 等到下一次钟点工上门,将一片狼藉的现场整理干净之后,古谷优便彻底埋葬了那一段无人记得的过去,并收获了一个翻新过的安全屋。 这个胸针链就是当时被古谷优从旧安全屋带走的东西之一,虽然眼下他并不觉得它有多么的漂亮,但对方曾经被古谷优选中两次也是实打实的事实。 古谷优抬起头,他望向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的小老头,试图将对方的背影和记忆中的碎片们对应。 但最终他还是一无所获。 记忆和感情就是这么神奇。 它们大多时候只是在你脑内默默无闻,很多时候你想去翻的时候,才会发现那些记忆已经“走了有一阵了”。 古谷优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曾经认识加藤赖我,也不确定胸针链是不是对方送给自己的。 他只是顺从内心,高声问道:“那我会有报酬吗?” 加藤赖我听到后脚步停顿了一瞬,摇了摇头:“臭小子。” 但很快,他便重新启程,只是摆了摆手,却没有回头。 作为宴会主人的长辈,加藤赖我一路畅通无阻,而且他的车也是唯一能开进内院的那个。 上车后他和自己的管家嘀咕道:“看来有些事情,就算不记得了也不会变化。”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汽车缓缓启动,从庄园后的偏门驶离了宴会现场,没有惊任何人。 加藤赖我望着外面后退的风景,突然说道:“不过重要的事情果然还是要记得的吧?你说他是不是其实一直就没把我放在心里?” 加藤赖我的管家也是跟着他很久的老人了,对古谷优也有些印象,此时十分公道地说道:“说不定只是时间太久了,毕竟只是十几年前见了几次面,而且您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呢。” “都是十几年前见了几次面,我一个老东西都记得,他那么新的脑袋,凭什么记不得!?” 加藤赖我越想越气,手杖使劲敲了敲车底:“不行,调头!我要找他问问清楚,是就忘了我一个,还是其他人也都忘了!” 助手从善如流地找了个地方调头,随后直行了一阵,在路口右转、再右转。 助手在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加藤赖我的表情,发现并没有异常后淡定地收回了视线。 怎么说呢,意思意思得了。 反正他家老板也不记得路。 * 另一边,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古谷优又走上了去往大厅的道路。 一到大厅,他就收到了来自阿道夫的眼刀。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古谷优如此无视了,当他来到目的地,回头发现对方人不在的一刻,阿道夫甚至想过将原本的计划抛之脑后,随便找个花瓶先把眼前的仇报了再说。 而除了阿道夫之外,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对眼下的情况如临大敌。 他们之前思考过里卡尔可能会不相信他们的说辞,并模拟了很多种对话情景,但唯独没想过对方也有撤场的可能。 虽然对方四年前确实没有过任何任务失败的记录,但谁知道现在对方到底变了多少? 有那么一秒,降谷零甚至还有些后悔,如果自己之前多和里卡尔接触一下的话,事情会不会还有更多回旋的余地。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情感染了诸伏景光,也让他们在看见古谷优出现在大厅时,表现出了货真价实的惊喜。 古谷优步伐一缓,慢悠悠地蹭了过来。 降谷零牵头,将之前他和诸伏景光对好的故事,以及对方想拿情报换自己成为组织成员的事情告知了古谷优。 “哦。” 古谷优此时还在消化之前的情绪,见事态如自己预料之中进行,便干脆地点了点头:“可以啊。” “……?” 就这么简单? 在惊讶的同时,已经接受了几天荼毒,以及刚刚才被“科普”过一些里卡尔小爱好的两人瞬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一等,好像在他们表现出任何异常之前,里卡尔就对hiro(自己)有点特殊…… 里卡尔不会是早就看上他了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 10 章 古谷优望向不远处的阿道夫。 这位原本看上去儒雅随和的法国人此时正阴飕飕地盯着古谷优看,咬肌鼓起又放松,牵连着太阳穴位置的青筋都更为明显,大幅起伏的胸膛离的老远都清晰可辨。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让阿道夫这种姑且也算是人中龙凤的家伙在短短一天之内两次吃瘪已经是极限,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再主动凑上来了。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古谷优无奈地摇摇头,看向诸伏景光:“怎么办,要不然你上去哄哄?” “之前当了他那么久的秘书,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的吧?” 原本就有些精神恍惚的诸伏景光:“……” 这是几个意思?考验我的业务能力? 但是哄一哄这个措辞…… 诸伏景光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他发现古谷优好像也不是多在乎阿道夫那边到底气成什么样子。 这种轻视的背后是对阿道夫所持有资料的不重视,诸伏景光因此有些紧张,因为某种程度上,他此时的重要性同样与此挂钩。 降谷零这时也振作起来,恰到好处地将话题接过来:“之前我和绿川确认过了,阿道夫因为疑心很重,在察觉他身份不对之后,就已经有了舍弃原本的所有航路,重新开始的打算。” “但是因为性格原因,所以他也一直没有试图复制这部分情报,所以我们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现在撤离也完全没有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同伴,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领头(?),降谷零这次发言的时候异常冷静,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沉着稳重。 这一番话,即抬高了诸伏景光的关键性,又削减了阿道夫的重要程度,避免了进一步的冲突。 如果足够顺利,便可以直接就这么将他和幼驯染一起平平安安地送进组织当卧底,而不用担心节外生枝,算是相当稳妥的方案了。 ——虽然事情实在是顺到有些不能突出他的才能,但这是黑衣组织,又不是什么达人秀。 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当然是越平平无奇就越是安全。 至于之后的晋升方面……降谷零总觉得,如果自己一直在里卡尔手底下的话,他的晋升方式可能会十分与众不同。 ……要不然就让hiro顶上算了,反正里卡尔看上去也挺喜欢他的,自己只要在后面做僚机就好了。 诸伏景光看着自家幼驯染脸上怪异的微笑,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古谷优点点头说:“但我刚刚决定把事情闹大。” 本来已经将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就差对方点头的降谷零:“?” 明明之前一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这是突然怎么了? “那就是要和阿道夫正面冲突了吗?” 诸伏景光接过了话题:“对方这次行动很重要的一个目标就是调查清楚我到底为了谁工作,并尽可能地实施报复。” “但是目前还不确定他到底采取了什么行动……” “啊,这个不重要。” 古谷优淡淡地说道:“无论他到底在算计什么,只要我们打乱他的计划就好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对远处的阿道夫挥了挥手,意有所指:“反正他看上去已经没有冷静思考新方案的能力了。” ……所以你之前一直是故意在惹阿道夫生气的? 降谷零思考了一下,谦虚地问道:“是已经有对策了吗?要怎么做?” 古谷优看了看时间,嗯了一声。 “时间应该快了。” “嘭——!” 话音刚落,爆炸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古朴的庄园历史悠久,虽然经常维护,但还是禁不起如此剧烈的爆炸。 吊高的顶棚上有不少灰尘落下,混杂着开裂的墙皮,打在一群养尊处优的上流人士身上,发挥出了远超自身实际水平的杀伤力。 尖叫和咒骂声此起彼伏,其中还混杂着些许奇奇怪怪的求饶的声音。 “我还钱!我一定还!求求你们别杀我——!” “不是我出卖的你!让你别瞎搞!自己说梦话被人听见了怎么能赖到我身上!” “都说了我和你老婆之间真的是清白的!我天天凑那么近完全是为了你——!” 空气小范围i沉寂了一瞬,但又很快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什么!你他妈说你看上谁了!?” 参加宴会的人员鱼龙混杂,更别提能赚大钱的一共也没几个干净的,一时间,竟然谁也拿不准这场袭击的主要目标。 降谷零将其中一些心虚地大声喊叫着自己“无辜”的人记在心里,同时一心二用地压低重心,凑到古谷优身边,问道:“你哪来的炸弹!?” “没。” 古谷优揉了揉被尖叫声刺痛的耳朵,解释道:“我只是上厨房偷了个煤气罐。” “…………” “你知道吗?有的地方打仗的时候,就会在煤气罐里塞上火.药,改装成炮.弹,这种改装煤气罐的成本价在200美元左右,只需要两三发就可以摧毁一整栋大楼,而因为准头不行,完全不可控制落点,所以也完全没有办法拦截。” “当然,就算能计算轨迹一般也不会有人真的去拦,因为当你用8、9万美金一发的拦截导弹去攻击我的煤气罐时,你就已经输了。” 古谷优真诚地问道:“想学吗?我可以教你们。” ……好不要脸的战术! 降谷零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而原本已经重新站稳的诸伏景光装模作样地踉跄了一下,按在自家幼驯染肩膀上,让对方把话憋了回去。 降谷零反应过来,口风一转:“请务必教教我们。” 这应该也是个刷好感度的机会吧?不就是学习改装煤气罐吗?他一定可以! 就算他不可以,hiro也一定可以!毕竟他都这么暗示了! 煤气罐爆炸的威力可想而知,再加上爆.炸的位置可是古谷优千挑万选的承重墙边上,所以大家吵着吵着,很快注意力就被墙上攀登的裂纹引走。 危险的、咯吱咯吱的碎裂声连绵不绝,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坍塌,再加上大家都不确定袭击已经结束,惜命的有钱佬们自发地向门口的位置冲去。 古谷优立刻做出了安排:“安室透去开车,随时准备接应,绿川你和我来。” 在降谷零犹豫的时候,古谷优直接转身向着阿道夫之前所在的方向走去,诸伏景光想都没想,迅速跟了上去。 作为一个在暴露卧底身份之后,直接敢用自杀的方式彻底销毁情报的狠人,诸伏景光最为突出的特点之一,就是不畏挑战。 人群虽然不算拥挤,但是人流汹涌,等到古谷优他们挤出去的时候,阿道夫已经不在目的地了。 这种一看就要增大运动量的场合,再穿着长大衣就不那么合适了,古谷优脱下外套,将胸针链摘下,剩下的衣服就这么扔在地上。 昂贵的料子堆成一团,柔顺发光的黑色料子和脏污的地板形成强烈的反差,可以让所有节俭的人心跳骤停。 突然失去外套带来的温度差让古谷优打了个寒战,他没有丝毫犹豫,盯着诸伏景光的外套,义正言辞道:“既然你决定投诚,那么现在你的第一个机会来了。” “把衣服脱了。” “……” 诸伏景光闭了闭眼,缓缓西装的扣子。 古谷优嫌弃他慢,便直接上手。 诸伏景光动作一顿,他的手被对方拨开,此时正虚抬在腰间的位置,感觉放哪里都不对劲,一时间很是手足无措。 就在诸伏景光西服已经被扒到肩膀了的时候,走廊的尽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古谷优和诸伏景光都立刻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拐角处冲了出来,并在看清古谷优和诸伏景光的姿势后一个急刹,眨了眨眼睛,缓缓地,缓缓地想要退回死角的位置。 古谷优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都认出来人是当时在门口的警卫之一。 但这人跑什么? 古谷优快步上前,想抓住人问问清楚,结果刚刚凑近,还没动手,就能听见对方正在嘀嘀咕咕的内容。 “是有钱佬的play哒……是有钱佬的play……” 古谷优:“?” 不理解,但好吧。 他看了一眼对方的胸牌,挑眉:“怀特……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吧?” “是!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就对了。” 古谷优拍了拍保镖解释的后背,并一路下滑,来到了对方大腿外侧绑枪的位置,手指一勾,将其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这其实是一个相当冒险的举动,毕竟这位肌肉遒劲的保镖看上去至少有一米九,穿戴得像个军火库,看上去也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离的这么近的情况下,古谷优不一定能无伤压制对方。 但好在,对方的脑子是真的很不好使。古谷优只是稍微暗示了一下,对方便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古谷优站在原地,将战利品塞进后腰的位置,接过诸伏景光趁着刚刚的时间紧赶慢赶脱下来的西服外套穿上,将配枪的位置藏了起来。 在进入宴会之前,所有人都经过了一论搜身,所以古谷优身上确实没什么武器。 这一下补充让他心里安心了不少。 不过和早有准备的阿道夫估计不能比。 想到这里,古谷优顿住脚步,扭头望向诸伏景光,道:“我们再来一次吧。” 诸伏景光:“…………” 啊? * 被爆炸惊动的不只是宴会的保镖们。 “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缕黑烟从庄园的不知哪里袅袅升起,顾不得风度的客人们呜呜泱泱地逃窜着。 原本正潜伏在庄园之外等待时机的诸伏景光的上司一脸焦急。 爆炸时诸伏景光为了稳住重心,不小心将手表磕到了椅背上,窃听器和报警器都是十分精密的装置,可能只是一个关键轴承的变形,就会导致其失去应有的效果。 这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但上司身处的职位,还有他肩上的重担,让他不能不多想一点。 会不会是景光他们暴露了? “我们要怎么做?” 面对同伴的疑问,上司很快下定了决心:“一组进去看看情况,以救援和保护自己的安全为主,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要冲动。” 对讲机那边传来了丝丝啦啦的声音,随后伴随着“咔”的一声,一个游刃有余的声音响起:“那要是有证据呢?” 陌生的声音让上司停顿了一秒,但他很快意识到,那八成是自己从其它部门临时调来的精英之一。 能被特意调来的精英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奇怪,上司虽然平时不是很喜欢这种刺头,但一旦到了危机时刻,确实可能来不及汇报。 想到这里,上司坚定地回答:“如果有证据,那出了什么事我都给你们兜着!” “好。” 松田阵平收起对讲机。 萩原研二已经被调到了新的项目组,这次他的临时搭档对他并不怎么熟悉,见状好奇地凑了上来,问:“你是已经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松田阵平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没。” “我只是随时准备大闹一场。”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 11 章 另一边,古谷优还在琢磨着怎么给自己多搞点装备。 诸伏景光试图劝阻:“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要是遇上不该遇上的人……” 古谷优反问:“什么样的是不该遇上的人?” 诸伏景光:“……” 比如说不那么傻的正常人?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见又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且从声音上来听,不止一个人。 诸伏景光有点害怕古谷优会不会借机进货,但好在对方比他想象中的更有理智。 古谷优拉着诸伏景光随便打开了一个房间躲进去,随后透过房门的缝隙偷窥外面的情况。 古谷优随便选择的房间内满是灰尘,家具都被套上了白色的防尘袋。 不知是不是害怕部分家具暴晒后褪色,厚重的窗帘也被全部拉上,整片空间没有一丝光亮。 诸伏景光身上的肌肉瞬间紧绷。 童年时不好的回忆让他下意识有些排斥阴暗的环境,虽然后来诸伏景光自己也有针对这个情况训练过,但难免还是会留下些许痕迹。 这个小小的异常被古谷优发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还是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了捏对方的肩膀。 诸伏景光耸耸肩,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偏头看向古谷优,刚想说什么,就被对方打断:“嘘,有人来了。” 诸伏景光定了定神,重新望向门外。 不久之后,一个两人小组映入眼帘。 他们全副武装,装备精良又统一,穿着防弹衣戴着防爆头盔。 后背处还印着警察的字样。 虽然因为戴着头盔,所以认不出具体的人,但那无疑是自己的同事。 诸伏景光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低头检查手表的状况,但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警方的加入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诸伏景光将自己带入古谷优的位置,祈祷对方选择立刻撤退。 毕竟严格来说古谷优他们的最低限度的目标已经达成了,虽然现在撤退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嫌疑,但是现在官方都下场了,没有人会因此而说什么的。 诸伏景光唯一担心的,就是警察们来的太早了,他有些害怕古谷优会因此联想到些什么。 还没等他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两人的注意力就一齐被外面的枪声吸引走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响总是会轻而易举的吓人一跳,这是刻在人类dna中的生存本能,但如今在场的两人,却能逆流而上,从这简短的瞬间提炼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根据枪管的长度、厚度,还有枪械的内部构造不同,枪响的声音也会有所不同。 比如枪管越长声音越小、枪壁越薄声音越响。 而诸伏景光一下子就认出,那声音不属于警察们的配枪。 那么看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有人对刚刚过去的那小队人员开枪了,但是这是为什么呢?保镖们没必要主动攻击啊?有人受伤吗?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 自己要出去帮忙吗? ……自己能出去帮忙吗? 诸伏景光偷瞥了一眼古谷优的表情。 即使枪响只发生在距离自己直线距离几米远的地方,青年看上去也没有丝毫慌张。 在注意到诸伏景光的视线之后,他还扭头,露出一个微笑。 那笑容恬淡温和,像是无论什么都不能打破他的内心的决定,亘古不变。 声音也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们那个防弹衣感觉挺不错的。” 防弹衣…… 对啊,虽然防弹衣并且有很多影视作品里形容的那样完美,即使穿上后被枪击也会受到相当的痛处、甚至在距离过近的情况下让其使用者断上几根肋骨…… 但保命的话也足够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渐渐冷静了下来,但又很快意识到哪里不对—— 古谷优为什么要提醒他这个?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随后绝望地眨了眨眼,就这么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并形成了一个不久之前才看过的熟悉得令人脑壳痛的微笑。 诸伏景光:“……” 真的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仙人跳??? 而且把目标放到警察身上,你怎么敢的呀!! 组织之前是缺你装备了还是怎么的??? 就在诸伏景光大受震撼的时候,古谷优已经念叨着什么“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争取。”还有“前路越是艰难,摘取的胜利果实就愈发甜美。”之类的话,顺着门缝溜出去了。 这么一闹,诸伏景光没有原本那么紧张,虽然精神还是有些许紧绷,但大脑好歹是可以重新运转了。 目前看来,他未来的新上司即使处于绝对的劣势,也没有放弃任务的打算。 性价比这个词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对方的人生字典上过似的。 甚至让诸伏景光评价的话,他还会觉得对方在有意制造混乱。 走廊的灯光照进了昏暗的房间,漂亮的水晶吊灯虽然已经因为最初的爆炸而忽明忽灭,但却一直顽强地坚守着自己的位置。 此时又是一声枪声响起,这次是和刚刚不一样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声响一下接着一下,显现出现场的激烈程度,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听不清内容的辱骂。 两人同时加快了脚步。 诸伏景光也是这个时候发现,古谷优的身手比他想象中要好。 瘦削的青年在满是花瓶碎片和倒塌木桌的走廊中穿行,一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就像野猫一样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在何处落脚,肆无忌惮地伸展着自己的四肢,像是最优秀的猎手,眼神专注地盯着走廊的尽头,像是能透过墙壁,窥得另一边的情况。 离得近了之后,另一边的争吵也更加清晰可辨。 “该死!你看你都干了什么!?” 其中一个声音压着嗓子喊道:“哪怕只是在我们这行干了一天的人,都应该知道不要轻易对条子下手!那会让问题升级的!” 另一个人听上去也很崩溃:“我哪知道这里会有条子!?不是说好的黑吃黑吗?这都是哪来的??从爆炸开始算才几分钟啊!你们这条子跑的这么快吗!???” 古谷优躲在死角的位置偷瞥了一眼,几个穿着保镖制服的人正在互相咒骂,并时不时瞥向一旁的一根柱子。 古谷优望过去,刚刚才见过的其中一位警察正瘫坐在柱子的后面,大腿的位置呈现出一种湿润的深色,一看就知道中了一枪。 他的同伴倒是状态不错,没什么外伤,此时正躲在飘窗凹下去的位置做掩护。 古谷优又听了一会,差不多就明白现状了:阿道夫收买了一部分的保镖,他们最初的打算是在宴会中途劫走诸伏景光,并顺着这条线联系其背后的势力。 而后来古谷优一炸煤气罐,这群本就知道今天不会太平的雇佣兵们更是高度紧张,这才在见到拿枪的警察们的时候,下意识将对方归为敌人,直接就开枪射击了。 这么一说,古谷优之前遇见的怀特八成是因为脑子不好使所以被排挤了,而眼前这一小队警察反而是运气不好提他们挡灾了。 另一边,即使是处于柯学世界,大部分人如果没点信仰也不会莽到和警方硬刚,本就是被金钱聚在一起的雇佣兵此时已经有了土崩瓦解的势头。 这个时候,阿道夫的声音由远及近。 “在吵什么?” “boss——” 趁着几乎所有人都在回头的瞬间,古谷优灵巧地一个前滚翻躲到了那个藏着伤员的柱子后面。 “什么——!” 雇佣兵们只看见了一串黑影,其中又有几个下意识地开.枪,但很快被同伴扯住:“还开.枪,你疯了吗!?” 枪林弹雨和死亡一样总是慢古谷优一步,他在简单检查了一下那位队员的伤口,发现死不了人之后,就十分得寸进尺地一下硬生生推着对方挪了挪位置:“挤一挤。” 没办法,柱子就那么宽,要不是对方腿有伤,其实最佳的方法是叠着藏。 在确定自己不会简单地被射成蜂窝之后,古谷优一边掏出自己的枪,一边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伤员,问:“你多高?多重?” 伤员原本以为对方是个勇敢的路人,随后从古谷优掏出枪开始困惑。 而这种困惑听到这个奇奇怪怪的问题之后,瞬间达到了巅峰。 “算了,我自己试。” 说完,古谷优就开始扒对方的防弹衣。 刚松了口气的诸伏景光:“……” 你还真是不忘初心。 这时伤员的对讲机传来了一阵电流的声音,有些失真的声音从中传来。 “我听到你们那边有枪声,报告情况,听到请回复。” 他刚想接起,结果就被古谷优劈手夺过。 “喂?” 古谷优自顾自地说道:“他现在人还活着,我们这边还挺忙的,就不聊了,你们也别过来,over。” 伤员在一旁欲言又止。 对讲机那边也沉默了一瞬,古谷优能听见那边突然加重了一瞬间的呼吸,随后是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满了半拍的反问。 “……你是谁?”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 12 章 对讲机的另一边没有机会得到答案。 因为阿道夫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把枪给我。” 他伸手夺过身边保镖的手.枪,直接朝着柱子的方向清空了弹夹。 “嘭!嘭!嘭——!” 子.弹的口径并不算大,阿道夫的枪法也不太好,但有数量硬堆,除了擦着柱子飞走的跳弹,仍旧有一两颗死死地嵌进了柱子里。 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伴随着裂纹牵动着人们的神经。 古谷优将耳朵贴在柱子上感受了一下,感觉问题不大后,朝着目光呆滞的伤员做了个鬼脸,又耸了耸肩。 【真是个疯子。】 古谷优做口型道。 伤员:“……” 我觉得面对枪.战却表现的像被教导主任抓住一样的你要更疯一点。 有一位雇佣兵犹豫地上前一步:“boss,那边还有条子……” 阿道夫语气疯狂:“只要没有证人,谁知道凶手到底是谁呢?” 现在是柯学元年前的三年,除了部分“关键时间节点”之外,世界的整体科技向20世纪末靠拢,日本摄像头普及率感人,执法记录仪这玩意很多部门连配都不配,更别提即使云上传了。 这么一看,如果阿道夫真能将自己的尾巴处理干净,说不定真能成功脱罪。 不过,古谷优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借着柱子的遮掩好奇地高声询问道:“你就没考虑过如果我是警方的卧底,这些人都是我叫来的同事的话事情要怎么收场吗?” 在阿道夫心中,他好像十分确定古谷优来自官方之外的另一方势力,甚至现在还有将袭警的锅往他身上甩的意思。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阿道夫为什么如此笃定? 阿道夫一边换弹,一边面无表情地回忆道:“不,你这种人就算是死,也不会考虑被拴上项圈的。” 而且就古谷优那副不服管教的模样,就算真考上警校了也得被中途劝退。 “那你可看错了。” 古谷优半假半真地回答道:“我的接受度比你想象中高的多。” 阿道夫冷笑一声,不再回答,而是一边命令所有人随时准备射击,一边向柱子的位置逼近,想要用这种方法,把古谷优瓮中捉鳖。 有一部分雇佣兵发现自家老板现在并不清醒,又并不想真的因为工作惹上麻烦,便皱着眉偷偷在后排摸鱼,眼睛时不时寻找着窗户之类的位置,随时准备跑路。 伤员的另一位同伴也偶尔能放两发冷枪干扰一下,让阿道夫他们逼近的速度慢一点,但总体而言,距离还是在渐渐缩短。 “我还是欣赏你的。” 觉得自己胜利在望的阿道夫高高在上,又假惺惺地提议道:“怎么样?只要你处理掉绿川,再跪地求饶,我就放你一马。” “只有胜利者才可以提条件,你还差点意思。” 古谷优一边挑衅,一边朝着诸伏景光打了个手势。 诸伏景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急得不行,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他就是蝙蝠侠附身出去帮忙也要被打成马蜂窝。 情急之下,他甚至心中还升起了一丝“早知道当时就配合古谷优多搞点装备了”的心思。 也因为一直高度专注地观察着现场,所以诸伏景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古谷优的小动作。 那手势并不专业,但很好懂。 古谷优指了指手上的枪,又指了指诸伏景光,随后就蹲下.身,将刚刚从保镖那里顺来的,自己身上唯一的武器从地上划了过去。 诸伏景光在顺利接过手.枪时还有些震惊。 明明他们两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甚至阿道夫刚刚还在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且以诸伏景光的位置,现在他就算拿着武器扭头就跑都可以。 他实在不明白,古谷优为什么会对自己付出如此的信任。 “你帮忙一起牵制一下阿道夫。” 像是察觉到了诸伏景光心中的不解,古谷优解释道:“没事,我还有。” 说着,他扭头。 将伤员身上的装备扒了个底朝天。 伤员是一位年纪轻轻,刚刚毕业,容貌英俊,性格羞涩的大男孩,在刚刚的五分钟时间,他的心里像是过山车一样,在整个过程中一路从震惊羞耻转变到了无奈麻木。 后半程他更是十分的配合,甚至主动将身上的鸡零狗碎都掏了出来。 所以—— 他试探性地商量道:“能不能不要扒我的裤子。” “你喜欢这样吗?那也行。” 习惯性嘴贱之后,古谷优拿起对讲机:“喂,警察叔叔,还在吗,找你有点事,over。” 另一边的回复很快:“……什么事?” 古谷优问道:“你们所有人的装备都是统一的对吧?” “你想要干什么?” 因为对讲机平时说话并不能被听见,所以古谷优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现状:“总而言之,我们这边目前被包围了,我和你的同伴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正被威胁,而我作为合法公民,一名优秀的纳税人,现在真诚地请求你去把阿道夫·雷诺干掉。” 为了告状,古谷优甚至特意使用了阿道夫的全名。 附近能听到的人,基本都对古谷优“合法公民”的自称颇有微词,其中最为知情的诸伏景光尤其如此。 但后来他转念一想,煤气罐爆炸的事情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而阿道夫那边也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真要硬抓的话,也就能指控一个非法持械。 这还是建立在里卡尔没有持枪证的基础上,但诸伏景光觉得对方不会这么简单地落下把柄。 对讲机的另一边沉默了两秒,令人惊讶地并没有多问,只是回答道:“有什么计划直接说吧,不是赶时间吗?”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兀自感叹了一句后,古谷优指挥道:“首先,我需要你……” 他看着眼前的破烂,一边指挥,一边自己的手上也没停。 伤员任劳任怨地躺在地上当人肉架子,即使古谷优眼看着就要把东西堆到他受伤的那条腿上都没吭一声,只是在对方终于大功靠成后,看着成品,十分老实地评价道:“这看上去像个简易爆.炸装置。” “那就对了。” 古谷优拿起对讲机,继续说道:“现在,我需要你把你手上那玩意放到一楼东南方向,那副绿了吧唧的破画旁边的那根柱子边上。” “那是一根承重柱。” 对讲机那边冷静地分析道:“炸掉的话会塌的。”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快炸,别忘了我和你同伴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上。” 说到这里,古谷优将对讲机放到伤员的面前。 他的本意是让这人告诫一下对讲机那边现在的情况确实危险。 但这位伤员像是对自己刚刚背景板的身份接受良好,此时突然被cue,像是个打岔到一半,突然被叫起来答题的学生一般,半天才犹犹豫豫地憋出了一句:“谢谢?” 在对方更进一步破坏气氛之前,古谷优收回了手:“好的,那么我数十个数……” “你不需要威胁我,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对讲机的声音带着沙沙的电流声,让人无法很好地分辨对方的情绪。 “你只是想要借着爆炸,抹除有关自己有关的一切,之后偷偷消失,对吗?” 古谷优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模棱两可地回答道:“爆炸是摧毁证据的好方法,试过的都说好,我推荐你也有机会试试。” “……这样啊,我知道了。” 对讲机那边回道:“悉听尊便。” 嗯…… 行吧。 古谷优心底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不过考虑到时间紧急,所以他很快就将其暂时抛之脑后。 无论是之前的煤气罐,还是后来的简易□□,其安置位置、以及大致的威力,都是古谷优精心计算过的。 伴随着一楼装置的引爆,身处二楼的古谷优他们在本就岌岌可危的地板上感受到了更明显的震感,所有人下意识地停火收枪,避免在混乱中误伤。 古谷优趁着这个机会探头,将手上的炸.弹扔出,本就简陋的装置在空中划过一条流线,落地时和擦出一道火星。 “嘭——!” 在连环的爆破下,阿道夫他们脚下的地板彻底被破坏,坍塌的速度一开始很慢,但很快成指数飞涨。 在阿道夫他们真正能采取任何措施之前,他们便感觉脚下一空,巨响伴随着痛疼,黑暗也随之袭来。 “绿川!” 古谷优叫上诸伏景光,两人就这么趁着混乱抓紧时间和安室透会和并偷偷离开。 爆炸的范围也被如古谷优的计算被控制得很好,伤员的另一位同伴在阿道夫他们都顺着大坑掉下去之后探出身子,顺着边缘处低头向下看。 一层楼的告诉说高不高,说低不低,阿道夫他们看上去身上有不少擦伤,严重的可能断了几根骨头,但看上去大家也都还活着。 确认了这个情况的队员先是和上司联系,说明了现状,随后扭头打算去救助虽然大腿中弹,但从刚刚开始看着就一直挺精神的同胞。 松田阵平就是在这个时候冲上二楼的,他扫视了一下四周,没看见想见的人后,“啧”了一声,随后便凑上前来一起帮忙救助伤员。 “多谢。”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随后扭头问更为年长的那位队员:“最近刚从洛杉矶引进的那个东西,你还戴着吗?” 对方回答:“当然了,上面规定一个小组要戴一个,我不戴谁戴?” “你是想看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吗?可以是可以,但我要先去老大那里把视频备份,你也知道,这玩意的内存笑的可怜,录一会就占满了。” 松田阵平摇了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年长的队员也没推辞,两人一路找到了在外面焦急等待的上司。 在见到松田阵平的时候,上司先是愣了一瞬,随后开始骂道:“你怎么也来了?而且我说你啊,虽说是抓人,但也不用把人家整个庄园都炸了吧?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危楼了,随时倒塌都不奇怪,幸好有保险,不然……” 松田阵平毫无敬畏心地打断道:“快拷资料,拷完我还有用。” “你、你这个人啊!” 上司骂骂咧咧地接过年长队员的执法记录仪。 在捣鼓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瞥见了松田阵平在屏幕上的倒影。 虽然他一直觉得对方不服管教,所以有些不喜欢对方,但上司不得不承认,松田阵平五官端正立体,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的帅哥,虽然一身傲气,看上去谁也不服,但好像很多人就吃这么一款…… 上司的动作停顿了两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道:“我看你的样子,平常应该也挺受欢迎的吧?” 松田阵平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反问道:“这和任务有任何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呢?既然公安那边组了情感援助小组(?),那他们这边肯定也不能落后啊! 这样想着,上司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这个任务里面,我们的卧底可能需要一些情感援助……” 松田阵平:“…………情感援助。” 联想到之前幼驯染对自己的多次提示,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到底什么情况?”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 13 章 降谷零的车技毋庸置疑,古谷优又在来之前便想好了离开时的问题,所选择的车辆是较为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很快便借着混乱,向着远离庄园的方向驶去。 随着他们一点点背离庄园的位置,从偏远驶向市中心,街道上的车辆越来越多,人也逐渐密集起来。 古谷优观察了一下四周,趁着后面没车的时候,从后座的扶手处掏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按下按钮之后,原本车牌上吸附着的贴片自然掉落,4变成了1。 “安全起见。” 古谷优将遥控器塞进一旁忍不住偷看他的诸伏景光的手里,并为他展示座椅背后口袋里的一堆小铁片:“以后任务要用车的话,记得要提前准备好。” “……好。” 诸伏景光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在心底不受控制地想象如果对方因为套牌被抓的话事情会怎么发展。 这时,一辆消防车从古谷优他们的对侧车道呼啸而过,救护车紧随其后。 即使只是普通的路人,见到这种情况,也意识到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古谷优注意到有不少路边的行人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转而掏出手机搜寻信息,连前车的速度好像都放慢了些许。 降谷零顺势超车,同时不忘在后视镜偷看古谷优的表情。 古谷优此时也掏出了手机,吃瓜都是人们的天性,富佬们也不例外,a传给b,b传给c,中间难免会有人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 古谷优看着其中一个从现场录制的短视频,无论是丝绒窗帘还是昂贵的酒水都是易燃物品,那么多场爆炸下来,当然会有火星掉落在它不应触及的地方。 望着比自己离开时要严重数倍的熊熊火势,古谷优得出结论:“这庄园火灭完之前就会塌。” 古谷优当时本就是偷了别人的请柬混进去的,这下庄园一塌,其他人就更别想找到对他不利的证据了。 虽然动静是稍微大了一点,但考虑到几年后琴酒还有开着鱼鹰扫射东京塔的壮举,古谷优倒也不算突出了。 而阿道夫本人被抓虽然和组织一开始想要灭口的想法有些出入,但考虑到对方的罪名是袭警,而且情节严重态度恶劣,无论如何都是要蹲局子了,所以对组织来说,他和死了也没有差别。 这下子,古谷优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 但是,对现场的所有人来说,完成任务,都只是他们庞大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之前古谷优曾经口头上认可了诸伏景光的投诚,但因为过程太过儿戏,所以两位卧底心里都不是很踏实。 见古谷优好像真的沉迷手机,忘了他这么大一个人就在身边,诸伏景光忍不住问道:“我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哦。” 古谷优头都没抬:“你把资料给我,之后回家等通知就好。” “……” 诸伏景光发誓,之前有许多诈骗案,就是以这样的对话作为开端的。 先不说古谷优是不是有意想白嫖他的文件,但诸伏景光知道,如果自己现在真的退步,表现出与之前的主动不同的忍让,那么如果被怀疑的话,连降谷零都要被牵连。 “这是我的筹码,在你真的让我进入组织之前,我是不会将东西交给你的。” “好吧,很合理。” 古谷优知道诸伏景光大概是害怕什么,也没再坚持,而是转口说道:“那就去我的安全屋等我,我一会办完事就过去。” 诸伏景光听后有些沉默,强忍着才没有将“真的吗,刚见面的人就往里领,你这算什么安全屋”的话脱口而出。 他现在有些怀疑降谷零这几天到底过的什么日子,而幼驯染本人像是打定了注意要当个开车工具人,从刚刚开始便连个眼神都不往后投。 考虑到自己幼驯染的为人,还有对方现在的状态……诸伏景光比较倾向于即使答应了邀约也不会真的发生什么。 不然的话zero他不会视若无睹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点点头表示同意。 降谷零这下子也不装死了,恰到好处地插.入之前的话题:“请问是什么事情,需要我送您去吗?” “这个啊……” 还没等古谷优回答,他手中的电话响起。 他看了一眼,便直接毫不避违地接起:“喂,朗姆。有什么事吗?” 朗姆:“既然你还敢接电话,那任务应该是完成了吧。” “嗯,你很快就能收到阿道夫被捕的消息了。” “很好,那么下个任务……” “等一等。” 古谷优打断道:“朗姆,我不是你的下属吧?为什么是你给我分配任务?” 电话那边的朗姆冷哼一声:“别忘了你还在观察期,这都是你自找的。” 事关组织的情报,两位卧底都努力竖起了耳朵。 汽车内的空间在这一瞬间分外安静,电话那边的声音也显得格外的清晰:“要不是你之前因为一个男人试图逃离组织,现在说不定你才是组织的二把手吧?” 降谷零:“?” 诸伏景光:“?” 原本以为挺多只能借着当里卡尔助手的线打入组织内部,没想到还有策反这条路吗?! 但是!但是等一等!里卡尔也不像是会私奔的那种人啊! “我劝你不要乱说话。” 古谷优翻了个白眼,懒得和朗姆计较,“算了,你直接把任务情报发给安室就行,我会做的。” 说完,他又和正在开车的安室透指挥道:“靠边停车,之后你把绿川送到我的安全屋,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等一等!” 朗姆抓住了关键词:“绿川又是谁?” “就是阿道夫的助手。我中途策反了他。” 诸伏景光好歹是警方的卧底,虽然后来暴露了,但也是和组织作对的一员,古谷优好心地解释了一句。 但因为他对朗姆的耐心实在有点,所以面对朗姆不断的追问,古谷优仿佛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着:“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降谷零沉默地将车靠在路边停下,而古谷优刚一下车,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开始不住地震动。 降谷零掏出来一看,果然是朗姆打来的电话。 朗姆是个急性子——他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条情报的真实性。 降谷零心情沉痛地接起电话,而朗姆的第一句话是问:“那个绿川长得怎么样?” 他家幼驯染也听见了这边的声音,此时探出半个身子。 人好像都是这样的,只要看见别人过的也很痛苦,再看自己面对的困难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比如诸伏景光此时便放平了心态,饶有兴致地等着降谷零的答案。 我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降谷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到底是谁在造谣我是个恋爱脑啊?” 下车后的古谷优被冷风吹的一抖,属于诸伏景光的外套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十分合身,不过好在还算保暖,短时间内也能应付过去。 在身处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之后,周围人的讨论也更加清晰。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据说警察都出动了?” “好像说有人听见枪声了,据说还挺严重的。” 在一些关于真相的讨论之外,还有不少新奇的观点。 “这庄园要多少钱啊……一想到这次的损失我就心绞痛。” “你痛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钱。” “不是我的钱就不能痛吗?再说了,就算不只是为了钱,里面还有很多世界名画,消失了都是世界的损失!我怎么不能心痛了!” “有几个资本家是真的喜欢艺术的,那些都是他们为了面子才买的吧?而且资本家肯定比你聪明多了,那些画一定上了保险!据说那些惜命的富佬甚至会给自己的头发上保险!” “那个资本家说不定还在笑呢!这么一下,他的钱就从画作变回现金了!” 古谷优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与热烈讨论的众人格格不入,他跟随着手机短信的定位来到了港口的某个集装箱前,输入密码后,缓缓推开大门。 集装箱的大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听上去年久失修,但里面却意外地并没什么灰尘,映入眼帘的是摞在一起的一堆木箱,粗略估计有几十个。 古谷优走近后捡起离的最近的木箱上的纸条上面写着【拿着你的报酬,臭小子】。 他撬开了木箱中的一个,里面是一副绿油油的画。 斯科诺夫·伊凡的作品《绿斑》。 价值约260w美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第 14 章 事情其实很简单。 加藤赖我年纪大了,却一直没有退位的意思,也没有立任何的继承人。 在这种情况下,加藤赖我手底下的人心也有些散了,以他的三个孩子为中心的斗争也愈演愈烈起来。 这次宴会的主人就是加藤赖我的长孙,他的父亲以及其背后的势力是最近闹得最凶的一批人,平时致力于明里暗里打压弟弟妹妹,不过为了面上好看,一直没有对加藤赖我本人出手。 只是这位长孙并不是很服从管教,顶着自家祖父明确的不喜欢,购买了大量奇奇怪怪的西方艺术品——他甚至也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单纯的叛逆。 而且,事后,不知道是出于从父亲那里学来,但只是一知半解的表面功夫,还是自学成才又浑然天成的挑衅天赋,他还将自己那些收藏品的保险受益人填成了自家爷爷。 加藤赖我能将事业干大,显然是一个有格局的人,但同时,能守住自己的江山这么多年,他肯定也不会是一个怯懦的人。 所以老爷子在知道长孙的挑衅操作之后,就找人仿了一批对方购买的艺术品,并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逐步将正品替换掉,打算日后再在两人的流水和资金链上做点手脚,让他们父子内讧之类的。 但后来加藤赖我遇见了古谷优。 古谷优之前就知道加藤家并不和睦,所以在看见庄园中的所有收藏品都是假的,并且中途还被本不应出现的老爷子叫住时,便大致猜出了事情的起因。 唯一让古谷优有些惊讶的就是,对方好像曾经认识自己,并且还为他开放了那么大的权利。 最终的成果也算喜人——老爷子竟然把整个庄园的所有藏品都给他了,看来是真的很不喜欢。 一共有五十二个箱子,里面有油画,有雕塑,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艺术品。 总价值约7800w美金。 不少,但也不太多,还有操作空间。 古谷优将五十二箱东西一点点分成了三份,第一份是可以立刻出手的,第二份是打算暂时自留的,而第三份…… 古谷优坐在地上思考了一阵,随后顺着之前的短信,拨通了加藤赖我的电话。 “嘟——” 只是一声提示音,随后电话便被立刻接起。 “喂?” 加藤赖我的心情很好,连语调都是上扬的。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老爷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管家刚刚为他沏上一壶茶水,碟子上还摆放了几块樱花形的和果子。 管家望着自家老爷一脸等待表扬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随后自觉地退到屋外等候。 多大的人了,竟然还玩蹭的累这一套。 古谷优直接提议道:“我想和你做一笔生意。” 加藤赖我沉默了两秒,问:“那些不够你花的?” 加藤赖我其实并不是十分清楚那些艺术品的价值。 因为就如他所说,他并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而保险那边的赔偿速度也没有那么快,所以加藤赖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多少钱。 不过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额,但大体情况倒是稍微有所了解,那至少是几十亿日元的东西。 加藤赖我实在是好奇,对方到底想干什么,才需要那么多的资金。 古谷优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你安于现状,那么你会爬到现在的位置吗?” 加藤赖我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的意识,笑了:“当然不会。”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态度也变得更加认真:“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多过问。但既然是做生意,那你就要拿出诚意来。” “当然。” 古谷优很快进入了状态:“我手上有一条安全的航线,我需要你出人,帮我联系买家,将东西卖出去。” 加藤赖我:“那些东西可不好卖,而且既然明面上东西已经毁了,那么买家肯定也会质疑你东西的真假,甚至保险公司也会出动试图追回。” “我有相应的对策,具体不方便在电话上说,我们约个时间详谈。” “可以。” 两人很快越好了面谈的时间和地点,在挂电话之前,加藤赖我不死心地又来了一句:“就这么放心我?” 隔着电话,古谷优并没有理解到对方求夸夸(?)的意图,老实地回答道:“主要是我手上现在没有可以用的人。” 唯二明面上的助手,竟然还都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如果是真的黑衣组织的成员,中间说不定还有操作空间,但这俩可是原著中都有戏份的铁红,想策反这俩不如直接洗洗睡吧。 不过古谷优相信,自己这边缺人的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毕竟,既然第一个任务已经结束,稍微有点时间和只有来处理自己身边的事情…… 那么这俩助手也可以开始退换了,对吧? * 诸伏景光的上司中山健太郎因为今天的事情被骂了一下午,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一直愤愤不平,还时不时泄露出两句对导致场面闹大的松田阵平的真切问候。 “还要写报告,写写写……我只说帮忙兜底,替他挨骂已经是仁至义尽,怎么还要帮忙写报告!?” “不对,说到底,这家伙只是因为今天缺人所以从隔壁借来的,我根本就不是他的直属上司!” 这报告无论如何都不该他写才对啊! 这样想着,中山脚步一顿,猛地扭头,向着完全相反的去。 但在看见天都黑了,下班时间早就过了,对方的工位上还灯火通明的时候,中山又有些心软了。 他在对方还在爆.炸物处理班的时候就听过对方的事迹,也因为松田阵平的性格所以在一开始拒绝让对方加入自己的小组。 但中山一直欣赏松田阵平对于任务认真的态度,所以才会在需要的时候,想着将人借过来。 松田阵平此时正坐在背对着门口的位置,他面前的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着当时执法记录仪录制下来的场景。 画面中的场景极度混乱,声音嘈杂到几乎几乎听不见任何一句清晰的对话,即使经过后期处理,那声音也极致破碎,很难进一步分辨。 中山凑近的时候,松田阵平刚好按下了暂停键。 莹莹的屏幕上,是小半张模糊的侧脸。那已经是整段录像中最清晰的一帧了。 “怎么?看着觉得眼熟?” 中山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松田阵平的旁边:“我之前就听说了,你这家伙,是为了找人,才申请从爆.炸物处理班调走的吧?” “嗯……” 松田阵平含糊地应了一声,突然问道:“你说,我的声音和对讲机里面差很多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 中山察觉到对方好像不是很想细聊,便顺着话题回答道:“还行吧,确实是有些失真,但是听习惯了也能认出来。” “那他怎么认不出来我呢?” “什么?” 中山没听清松田的喃喃自语,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得到答案,推门的声音便打破了他的思路。 “喂!你们还楞在那里干什么呢?开会了!” 另一位警员木下原本好像本来只是回来匆匆忙忙地拿东西,在看见松田阵平他们竟然还在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刚刚结束挨骂,还没来得及看手机的中山有些疑惑:“什么会?” 他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但另一人一直在研究视频,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还没收到消息吗?” 木下叹了口气,解释道:“里卡尔那边有新情况!” “什么!?” 中山刚想追问,就感觉自己身边有一阵风刮过,再定睛一看的时候,便只能从门口的位置隐隐窥见松田阵平飘扬的黑色衣摆。 中山:“?” 不是。 你跑那么快干嘛?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 15 章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东京的也生活即将开始,很多上班族都开始拉帮结伙,打算去居酒屋喝个酩酊大醉,联络感情的同时,也逃避一下这苦难的人生。 但总有一些人是无处可逃的。 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桌,桌子正面的方向有一张白板,上面用磁吸扣贴了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照片,旁边还有两人的身高体重年龄……还有三围之类的简单信息。 松田阵平身边的同事十分公正地小声评价道:“这不一般是连环杀人案里受害人才有的待遇吗?” 有人小声地接话:“其实他们和受害人也没差了。” “……那倒也是。” 因为时代背景的问题,古谷优直到现在都没被抓拍到任何一张清晰的照片过,顶多只有在目击证人的描述下完成的画像。 虽然那画像看着还挺英俊的,但在场的大多数都是直男,心底都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遭遇很是同情。 “安静!” 木下警官将资料卷成一卷使劲敲了敲桌子,在众人安静下来后,才满脸严肃地郑重宣布:“这是我们项目组第一次投入实战,请大家畅所欲言,不要私藏。” “那么今天,我们的议题是——” “诸伏景光到底哪里不行了?” 底下的人开始嘀嘀咕咕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应该啊……我女朋友说这款最近很受欢迎的。” “但里卡尔可是主动找上景光的,怎么也放弃得这么轻易?” 有人试图解释:“可能是只喜欢脸,但在具体相处之后发现不合心意?” 其中一个同样没加入多久的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们怎么相处了?不是今天刚刚见面吗?” 他的同伴小声为同伴补充着最新的消息:“你不知道吗?里卡尔喜欢将看上眼的立刻往家里带。之前降谷零就是,凌晨才确认了(助手)关系,第二天天一亮就被一通短信叫到家里。这次的诸伏景光更过分,还是让现任(助手)给亲自送家里的呢。” 新成员听后瞪大了眼睛:“不愧是法外狂徒,这也太乱了。” 松田阵平原本正在翻看里卡尔的情报,尤其重点关注着四年前对方消失前的最后一个任务,一直没有搭话。 但是听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抬手:“能说明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木下本来正拿着个本子记录大家的奇思妙想(?),在听到这句事态外发言时差点开骂,抬头看见发言的是松田阵平后才转变了态度:“哦,对,你是新来的……行吧,想问什么?” 松田阵平道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你们这么坚定地认为他可以用□□来解决?” “很简单,就是因为朗姆的情报。” 虽然朗姆本人不够靠谱,但是组织二把手的身份实在是很能忽悠人,所以他强调过多次的情报,警视厅当然也会选择相信。 木下因此得出结论:“在里卡尔消失的那四年,我们都以为他是死了,结果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和男人跑了!” 事情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松田阵平强忍着开口的欲.望,在心底反驳道:完全不是。 此事的木下已经被忽悠瘸了:“虽然这和我们之前的侧写出入巨大,但让里卡尔把时间花在恋爱上,总比让他天天搞事要好些。” 而且让里卡尔跟着卧底们自投罗网,肯定要比设局抓捕他要简单不少。 毕竟目前里卡尔任务失败的次数为0,但私奔的次数为1——这可是压倒性的胜利! “所以,比起短兵相接,还是柔怀战术性价比更高!” 在敲定目标后,木下回忆着诸伏景光发回来的报告,继续接上了被打断前的话题。 “在他们任务结束之后,里卡尔便要求单独行动,让诸伏去他的安全屋等着。因为不知道安全屋内是否有监控设备,所以他便一直没敢有什么小动作。” 也就是诸伏景光趁着和降谷零还在车上的时候抽空回了个消息报平安,要不然他们这边就要问到警察厅去了。 要知道警视厅和警察厅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很好。 这其实是一个历史遗留的体质问题,两人的业务重合范围大,但并不是同一个上级,中间一直诸多矛盾,更别提这么多年下来还切切实实地有不少摩擦。 如果可能的话,两边都不想和对方有过多交集。 之前警察厅想要调走萩原研二的时候,也是语焉不详支支吾吾半天,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成功的。 木下他们一直以为是警察厅那边真的遇见了什么很棘手的情感类诈骗案件,只有松田阵平再回首的时候,才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那边大概是什么情况。 ——一些他并不想承认的情况。 木下接着说道:“结果这么一等,就等了好几个小时,而且里卡尔在回来之后,又再次索要了阿道夫那边的文件,好像对诸伏没有那个意思。” 松田阵平瞬间精神了起来:“知道他中途去干什么了吗?” 木下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对方是接过朗姆的电话后才离开的,应该也是为了组织吧。” 松田阵平安静地坐回原位,掏了根烟给自己点上。 在场的基本都是老烟枪,大家都喜欢在思考的时候来上一只,原本室内就烟雾缭绕,中山甚至还伸手打算管他要一支。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将整包烟拍在对方手心里,深深吸了一口烟,熟悉的味道让他冷静了不少:“没有那个意思不是挺好的吗?难道你真的想让他们两个之间发生点什么?” “里卡尔太过冷淡的话,对我们、尤其是诸伏的安全不利。” 木下解释道:“里卡尔身边的位置可是连朗姆都再窥视,现在也是因为他在拦着所以才暂时只有降谷一个,但那么重要的位置,数量还有限,想要上位,就一定要把原本站住位置的人挤下去。” “诸伏的背景是我们官方做的,一切系统上的线索都已经被清空,但纸质材料我们就无能为力了。世界这么大,难免会遇见曾经认识他的人,虽然到时候也可以用长得像来搪塞,但终究是徒生事端。” “因此,只有让诸伏景光获得里卡尔的青睐,坐稳自己的位置,让其他人意识到他的不可动摇性,我们才有机会在组织中扎根。” 这话确实有些道理,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搞明白黑衣组织吸纳人才到底是遵从一个什么样的原则,但就一般情况下,像是“绿川”这种现场被策反的间谍都是不太受组织欢迎的类型。 毕竟混黑的最是多疑,如果被里卡尔放弃,诸伏景光说不定会被派去做一些相当危险的工作,甚至在中途因被“同伴”背叛而殉职。 至于降谷零…… 木下微笑着说:“到时候,虽然来自组织各方势力的压力会给到降谷零身上,但反正他背后有朗姆作为靠山,不会真的出问题的。” “……” 松田阵平又深吸了一口气,火光闪烁,香烟也随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短了一截。 也就是说,现在警视厅和警察厅就卧底的魅力问题battle起来了,而就算不算他自己,这场“战争”中都涉及四个对松田阵平来说很重要的人,而这四个人还分为三个阵营。 ……开什么玩笑。 对了,hagi呢?他认出来了吗? 松田阵平的手机刚好震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 【小阵平,你绝对不知道我现在接到的这个任务到底多有意思。】 ……看来是没有。 松田阵平再次深吸一口气,缭绕的云雾遮挡住了视线,模糊了字迹。 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藏着手机,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会议室、白板、熟人的照片、还有一堆情报。 领导正在前面动员:“我们一定要抢在警视厅之前拿下目标,有没有信心?!” 众人异口同声:“有——!” 手机震了下,萩原研二低头一眼,发现松田阵平连着给他发了两个消息。 【相信我。】 【你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第 16 章 萩原研二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但无论他怎么询问,松田阵平就是不回他的消息。 “喂!那个警视厅调来的!别玩你那破手机了,快想想办法!” “好——” 萩原研二拉长了嗓音回复,并将手机收了起来。 在降谷零向自家上司汇报自己在里卡尔手下的第一个任务之后,警察厅的各位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亢奋之中。在一堆手续之后,他们虽然最终被认定要和警视厅一起合作,但除了最低限度的资料互通之外,默契地没有提出要聚在一起办案。 这其实也很正常,因为双方都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货色。 也因为这个,所以警察厅的各位,其实并不知道诸伏景光只是被抢了资料而已。 虽然在警视厅的各位看来,诸伏景光的情况十分危急,但在警察厅的各位看来,降谷零也没好到哪去。 因为他背后虽然有朗姆作为支撑,但对方可是个急性子。 对方在发现里卡尔出门打野(?)后立刻打来的电话就能证明这点。 谁知道如果看里卡尔只宠幸(?)诸伏景光一个的话,朗姆会不会着急地想要将降谷零取缔掉,换一个新人过来。 到时候失去朗姆信任的降谷零还能在组织中混下去吗? 其中一个小组成员村田开始试图从古谷优的角度出发,认真分析:“之前planb的效果不是很好,只是简单的几个小时,里卡尔就自动寻觅到了诸伏景光,并当天把人带回来家。” 其他人也顺着这个角度推理:“这种情况应该就是眼缘问题了吧,里卡尔可能就是更喜欢诸伏那款。” “降谷被嫌弃了吗?哈!” “……我还能听见,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吧?” 降谷零的声音从开启了免提的电话另一边传来,他一边在忙着查看朗姆发给他的下一个任务的资料,一边嘀嘀咕咕道。 在警视厅加入敌方(?)队伍之后,降谷零的上司好像终于意识到他身为最“前线”人员的意愿也同样、甚至更加的重要,并终于决定让他也加入对话。 虽然大多数时间降谷零都宁愿自己没听见就是了。 而且话说回来,刚刚他好像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事情不会真的就这么巧吧? 这个问题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降谷零不敢轻易打开,但也不愿意让小伙伴看笑话,于是便挽尊道:“其实我觉得还好,你看他还让我处理资料。” 村田小声吐槽:“真的不是因为诸伏景光今晚要忙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吗?” 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里卡尔和诸伏景光在秉烛夜谈,感情升温,画面在此时定格,并被众人亲切地命名为——《降谷零在查资料》。 金发混血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他真的不想对自家幼驯染有任何古怪的印象,那简直十足地辣眼睛。 对此感到焦急(?)的还不止他一个,他的直属上司三轮再次朝着萩原研二望了过来:“警视厅的,上!” 这下子实在是不好再躲,萩原研二只能清了清嗓子:“一般追求人就分三中类型:变成猫、变成虎、变成湿漉漉的小狗。” 萩原研二一开口显然就是专业人士,村田虚心求教:“那么降谷是哪一种呢?” 无视了降谷零“我就不能当个人吗?”的小声抗议,萩原研二摇了摇头:“重点不是降谷是哪一种,而是里卡尔到底喜欢哪一种。” “这么说来诸伏是哪一种?” 有人指出:“既然里卡尔喜欢诸伏那种的,就让降谷往那边靠不就好了?” 降谷零忍不住解释道:“hi……诸伏和我说,里卡尔当时是直接上来就要和他做交易的,之前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三轮总结道:“所以还是看脸。” 降谷零:“……” 好像,确实是,只剩这么一个原因了……? 还没等他想出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他的同事们就已经顺着这个思路讨论起来了:“看来朗姆不愧是组织的二把手,他对手下成员的掌控有一套。” “但是这要怎么办?总不能让降谷去整容吧?” “……” 现场的气氛以及降谷零那边的沉默已经让萩原研二都看不下去了,他试图拉回话题:“那么,既然这样,就只能走水到渠成、日久生情路线了……” “日久生情?” 他身边的一个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可置信地反问:“里卡尔那种家伙怎么可能会日久生情?那家伙明明连心都没有。” 里卡尔有没有心? 自从这个议题出现之后,整个讨论急转直下。大家回忆着里卡尔过去的壮举,一致摇了摇头。 而一个没有心的人要怎么攻略呢? 村田:“也许我们可以从里卡尔的童年下手,只要我们知道是什么塑造了他,我们就知道了他的软肋,并可以趁机拿捏他。” 事情来到这里,已经完全拐回了大家最擅长的领域——也就是如何面对一个精神变态的连环杀手。 降谷零回忆了一下和古谷优之间的相处,欲言又止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在回忆结束之后,萩原研二身边的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也用不上你的技巧,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还没等萩原研二开口,他就自问自答道:“也是,像你们这种招人喜欢的帅哥,应该也不用太主动,只要稍微暗示一下,就不会缺女朋友吧。” 虽然同事好像是想阴阳怪气一下,但语气中纯粹的羡慕让最后的结果有些不伦不类。 同事上下打量了一下萩原研二,酸溜溜地问道:“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原本一直挂着礼貌性笑容听着同事念叨的萩原研二最佳的微笑消失了一瞬,又渐渐变成了一个略带怀念的弧度。 “有过。” * 第二天,降谷零找上了与自己所处位置最为接近的诸伏景光。 “你觉得他怎么样?”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在场的两位都知道这说的是谁。 诸伏景光下意识想要去摸自己的肩膀。 和降谷零相反,诸伏景光之前并不知道里卡尔的任何事迹,也没有听信朗姆的谗言(?)。 所以比起里卡尔这个代号,他最先接触到的,是古谷优这个人。 当时在黑暗中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惊恐,是里卡尔把他叫醒的,后来在危急关头,也是对方主动将武器送给自己防身的。 这个经历,让诸伏景光在后来古谷优再次让他讨要资料的时候没有再坚持,也让他后来回家查看了里卡尔的资料后,产生了与降谷零截然相反的割裂感。 ——诸伏景光总是觉得里卡尔的过去有不少的内情。 后来,在他向上级汇报的时候。作为专业人士,警视厅和警察厅的各位都对里卡尔作出了相似的评价。 但最终指令传到诸伏景光这里的时候,却有了些许不同。 和因为所处环境,还有一些其他现在是不能说的原因,所以早早闭麦了的萩原研二不同。 松田阵平在最终大家讨论得越来越过分的时候一把抢过了电话,并说出了自己在整个会议上的第二句发言—— “顺其自然。” 诸伏景光决定在不戴有色眼镜的情况下和古谷优正常相处试试看。 “……你认真的吗?” 面对降谷零严肃的问话,诸伏景光扯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一个能在警校时期偷偷调查自己父母凶杀案的人,能守规到哪去? 降谷零看到幼驯染这个表情,很快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他叹了口气,后退一步:“好吧,不过我会看着你,别陷得太深的。” 另一边,在某个安全屋内,一群金发碧眼,五官深邃的外国人正在忙碌着。 其中,一个留着金色短发,带着眼睛的,动作干练的女子正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向其中一间屋子。 “秀,有新情况。” 赤井秀一缓缓将目光从窗外的风景上收回,接过茱蒂的资料,挑眉:“里卡尔……他又开始行动了吗?” 赤井秀一,fbi的王牌,从小就致力于调查父亲的失踪,并后来一路追踪着线索,查到了黑衣组织的脑袋上,为了达到这儿目标,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觉悟。 抱着这样的想法,赤井秀一盯上了组织的边缘人物宫野明美,并打算通过碰瓷的方式,加入黑衣组织,成为一名光荣的卧底。 而现在,一个更好的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尤其里卡尔自己也有乱捡人的习惯,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比宫野明美更好的跳板。 只是…… 赤井秀一看着昨天某个fbi探员偶然拍下的视频,画面中,黑色的商务车一路风驰电掣,司机将车轮控制得仿佛自己的手脚一样,别说排水沟过弯,感觉刀片超车也不在话下。 这种车技,要么他刚想碰瓷对方就迅速躲闪过去,要么就因为车速过快,干脆刹不住车…… 赤井秀一抖了抖手上的资料,冷静地想:得换个方法和里卡尔接触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 17 章 之前诸伏景光说自己要真心换真心,降谷零表示了自己的担忧和鼓励。 现在他有点好奇自家幼驯染有没有后悔。 在一个无人的港口,有三个人影正在集装箱们的遮挡下悄悄干着什么事情。潮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带走人们身上的热度。 降谷零觉得自己心要凉透了的同时,手上的钢管却仿佛越来越热。 “这个钢管,你要这样……对,小心角度。” 如果有人恰巧路过,听到这种台词,可能会觉得脸红心跳,世风日下。 但实际上,降谷零此时面对的场景比“在野外跳钢管舞”还要复杂得多。 古谷优坐在不远处,一边写写画画,一边用一种十分专业的视角,慢吞吞地补充道:“不然的话,到时候可能会影响射程。” “……好的。” 降谷零默默地调整着钢管和……煤气罐之间的角度,而诸伏景光正在将两者焊接在一起。 火化四溅,像烟花一样耀眼又短暂,反射到光滑的面具上,让人看不清其背后人真实的表情。 渐渐的,一个大肚子“导弹”在两人手下成型。 它的主体由胖乎乎的煤气罐组成,后面用钢管焊接了一个粗糙的尾翼。 具体粗糙到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那基本上就是桶状的钢管上又被焊了几个直角三角形的铁片。 古谷优有没有心,能不能和他日久生情,降谷零不知道。 但是他发现对方好像很守信。 说教煤气罐炸弹,他是真教啊。 ——甚至还带升级的。 古谷优的心态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为了拿出一个足够说服加藤赖我的企划书,他昨天熬了一整夜的时间,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害怕自己身边两个二五仔出什么幺蛾子。 之前也说过,古谷优身边的小物件们经常会跟不上时间跳跃的步伐,给他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困扰,只有身边有柯学世界土著帮他平衡一下的时候,才能好一些。 但这里需要画一下重点——要土著,但不能太过重要。 对于柯学世界的普通土著来说,他们只是不知不觉地被迫适应不断跳转的时间。 但是对于关键人物来说,他们甚至是可以某种程度上掌控时间的。 比如因为柯南不能一点点长大回去让毛利兰以及其他所有人察觉异常,所以柯学元年有足足9000多天;再比如因为某些案子不能发生在学校,所以柯南一年到头全是假。 而在古谷优如今的情况,他便也会被拉进两位卧底所需要的时间线里。 至于这俩二五仔需要什么,古谷优想都不用想。 ——一定是想要尽可能多地完成任务,尽快往上爬,并赶快获得代号,而世界为了满足他,一定会暗示组织源源不断地派给他们任务。 古谷优现在可没时间帮助组织做大做强。 在地图上写写画画了半天,企划书终于被彻底完成,古谷优将文件打包压缩发送到了加藤赖我的邮箱中。 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但是疲惫不会立刻消退,残余的肾上腺素让古谷优仍旧保持着兴奋的状态,再加上身处意外的事实,以及胀痛的眼睛,这么一叠加,恶劣的境况让人完全无法安心休息。 古谷优向后瘫坐在自己的折叠小板凳上,将因科技原因,厚重得像砖头一样的笔记本电脑压在肚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混浊的大脑也一时无法思考,滋滋啦啦的电焊声竟然也成了助人安眠的白噪音。 但是好景不长,自制煤气罐导.弹这种技术显然需要专业人士的指导才能顺利进行,电焊的进度很快停滞下来,脚步声伴随着海风愈发靠近。 两位卧底不会不专业到遮住古谷优的太阳打草惊蛇,但他尚且不知对方有没有赌一把他真的睡着了的勇气。 古谷优暗自决定,如果对方真的趁机去偷拿自己的笔记本…… 那他就开除他们。 动手的那个主责,没制止的那个次责。 反正都得走。 至于朗姆接下来那个任务……嗯,打不了他去联系前助手,又不能真的不管他。无论怎么样都比身边放两个卧底强。 古谷优安静地等待着,连呼吸都平稳得没有任何破绽,手虚搭在电脑上,随时准备着发力。 他听见了外套摩擦的声音,随后,一只温热的手盖上了古谷优的眼睛。 警察学校仅仅几个月的突击之下不足以让诸伏景光的手心生出老茧,温暖的热度像是天生便带着颜色。 古谷优想象着那抹透亮的、带着蓬勃生命力的红色顺着自己的神经扩散,像是某种植物的根系一般占据他的身体。 虽然结果感觉上还不错,但最初古谷优还是被吓了一跳,不方便再装睡。 他拉开诸伏景光的手,视线一路顺着胳膊向上,像是这样就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思考时间。 诸伏景光气定神闲地露出一个微笑:“感觉会好点吗?” 你个二五仔在作什么妖? 古谷优不是很懂诸伏景光的操作。 说出来大多数人不信,他其实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人,平时的骚操作大多只会用在只会见一面、或者已经彻底混熟了的人身上。 而在面对中间那些半生不熟的人的时候,他其实是比较冷漠的。 因为他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反应去面对这种人的一些非常规行为。 总结起来,就是高攻低防水晶剑。 两位卧底在古谷优心中便是类似的定位——他们互相认识,但彼此不参与对方的未来,只是简单的任务关系便足以概括全部。 这本来会是一个很单纯的问题,但这种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善意总是会轻易地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诸伏景光也意识到了古谷优的排斥,他后退一步,为古谷优让出足够的私人空间。 而就算再怎么任性,古谷优也不能用“你在我允许之前碰我”这样的理由将人辞退。没办法,他只能扭头,望向一旁的煤气罐。 “都做好了吗?” “是的。” 降谷零接过话头:“是下次任务需要的装备吗?” 不,是我不想你们俩耽误我这边干活的进度,所以故意给你们安排的。 但是这话说出来不太好解释,于是古谷优便简单点了点头,之后从口袋里翻出一串钥匙扔给降谷零,一旁的某个集装箱:“去把门打开。” 降谷零对这个回答有些忧虑,但还是点了点头接过。诸伏景光则自觉上前帮忙。 两人在开门之前想了很久里面会是什么东西,降谷零中途还偷偷瞥了自家幼驯染一眼。 他能感觉到hiro对里卡尔怀有一丝他并不明白原理的善意,降谷零不知道门后的东西会不会让自家幼驯染改变想法。 但是很快,两边都沉默了。 集装箱里是一辆抓钩机,前面漏斗的位置被改装过,有一个……类似发射台的粗糙圆筒。 看画风和手艺,一眼就能认出和煤气罐导.弹师出同源。 并且还是配套的。 “…………” 不是,之前材料有限,你搞这种奇奇怪怪的“艺术作品”也就算了。 为什么在外面也这样啊!! 难道黑衣组织真的缺你武器了吗?? 总不会只是单纯的你审美就是这样的吧!? 注意到两人周围的死寂,古谷优瞬间想到了另一个让两人消磨时间的办法。 他指着抓钩机,问道:“想学怎么用吗?” 怎么学?你现场给我们演示一炮吗? 两位打算走上完全不同攻略路线的卧底同时摇头:“……不,暂时不必了。” 古谷优扼腕:“太可惜了。” 虽然如此,但他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现在他困得不行,只想回家睡觉。 不过回家的路上他还能再干点,为了避免降谷零再以交接任务为由找上门来,古谷优向对方索要了下次任务的报告。 并在第一眼就楞在原地。 下次的任务……是在某富豪为了自家爱人而庆祝举办的、情人节特供豪华游艇活动上? 情人节活动??? 古谷优拿出手机重新确认了一下时间,整个人都惊呆了。 明明之前才刚刚12月份。 这怎么眼看着就要情人节了??? 想起自己之前的总结出来的“重要人物影响时间线理论”,古谷优缓缓将目光移向正在干活的两人,眼神也犀利了起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第 18 章 他显然是在做梦。 梦境总是没有一个明确的开头,古谷优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降谷零眼角湿润,好似含有泪光(?)。 在注意到古谷优的视线后,金发的混血抹了一下眼角处并不真实存在的泪水,将诸伏景光的手递给了他。 古谷优莫名其妙地接过,两人就这么一起回到了安全屋中。 随后的日子平淡温馨中透露着些许诡异,古谷优每天工作早出晚归,每次回家都能看见诸伏景光忙碌的身影。 梦境中没有嗅觉,也感觉不到饭菜的热气,唯有厨房里的诸伏景光如此鲜活。 【你回来了啊。】 在梦里活生生像个家庭主妇的诸伏景光脱下围裙,坐到了古谷优对面,将一叠文件推到古谷优面前。 【把这个签了吧。】 古谷优低头一看—— 那赫然是一纸犯罪悔过认罪书。 “…………” 古谷优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不行,他不可以被虚假的糖衣炮弹腐蚀,他还有梦想…… 好吧,他没有。 不过古谷优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他对自己不想干什么十分坚定。 比如他不想进局子,死都不想。 想到这里,古谷优掏出手机,再也不顾忌有的没的面子功夫,向朗姆发了个短信:【我要换助手。】 朗姆大早上看到消息暗骂了一声,先是向古谷优询问理由,随后又一个电话打到降谷零那里:“你没有做好本职工作吗?里卡尔怎么说要换掉你?” 一大早上接到朗姆电话的降谷零:“……” 晦气! 他的本分工作明明做的很好!无论是任务目标的背景,还是船上的其他成员,整艘船的航线,甚至船上的员工他都做了背调!还想怎么样!?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 就在降谷零思考着如何回复朗姆才好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噪音,朗姆看了一眼古谷优新发给他的短信,释然道:“哦,原来他两个都不想要,那没事了。” 降谷零:“……” 啊? 不是,等一等,这样问题才比较严重吧! 如果说原本他还只是认为里卡尔和朗姆在发神经的话,那么现在降谷零却有些认真起来了。 里卡尔不会是发现他们卧底的身份了吧?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现在这个反应反而过于温和了…… 降谷零想了很多,但朗姆却并不放在心上:“这次不是你的错,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反抗。” “…………” 里卡尔是什么闹脾气的小孩子吗? 虽然内心有些无语,不过想起自己身上肩负着的、弄清里卡尔的过去的重担,降谷零多问了一嘴:“他之前经常这样吗?” 朗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不,实际上他和之前的助手相处的很好,这种要求还是第一次。” 见朗姆对这个话题并不十分排斥,降谷零乘胜追击:“那么上一个助手是什么样的人呢?如果我向他看齐,是不是就可以更成功地潜伏在里卡尔身边了?” 朗姆嗤笑:“你是不是忘了,里卡尔就是在和上一任助手相处期间,才起了离开组织的心思的。” “……” 好像是哦。 这么一说,他应该研究朗姆口中的那个“野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才对。 “助手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些里卡尔真正下了决定的事情,他是不会允许其中有任何纰漏的。” 朗姆并不知道降谷零的小心思,自顾自地解释道:“如果他真的完全不能接受你做助手,那么他就会在任务中直接暗算你,而不是多余一步向我汇报。” 降谷零:“……这真是令人安心多了。” 至于里卡尔的问题,朗姆沉思了一会,很快想出了解决办法:“我会再随便配一个助手给他,等里卡尔知道你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就不会再闹了。” 降谷零虚心求教:“不会反过来,因为过于生气,干脆再次离家出走吗?” 毕竟过去的经验摆在这里,弄不好来一个经典复刻也不是没可能。 “不会的。” 朗姆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如说正是因为上次的经历,所以他才更能看清事实。” 朗姆慢悠悠地说道,声音中饱含毫不掩饰的恶意:“离了组织,他没有任何可以去的地方。” * 直到后面快要登船了的时候,降谷零都在思考朗姆的话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警察厅,还是动动用他作为情报屋时的人脉,降谷零都没有找到古谷优过去的线索。 而按照朗姆的暗示,这里面好像还有什么说法。 他将这些记下,却也没有再向其他人汇报——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卧底了,有些事情可以自己做判断了。 降谷零绝对不承认,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他觉得即使自己汇报了,同事们也说不出什么正经对策。 降谷零按照古谷优的指令,按时来到对方安全屋的楼下,等待的时候还在分析眼下的情况。 在两次任务中间的准备期间,除了煤气罐炸弹那次之外,他一次都没有收到古谷优的传唤,而且据他所致,诸伏景光那边的状况也是一样。 这显然和之前里卡尔的卷王身份不符,降谷零想知道对方到底在偷偷筹备些什么。 很快,公寓楼的门口处出现了一个拎着巨大包裹的人,他身材瘦削,和手扁两个看上去少说能装下三十斤东西的行李箱形成了巨大反差,但却行动自如,让人怀疑那箱子是不是空的。 那人在下楼后左顾右盼了一会,很快便锁定了降谷零的方向,并向着车的位置走来。 降谷零看了两眼,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下车,帮人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里。 一边干活,他还一边试探“虽说是要在海上待上十天,但是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虽然不算太严格,但上船前也是要过安检的,降谷零真的很怕对方带了一箱子违禁品。 拎起来的一瞬间,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好重。而且重心很怪,里面绝对不是简单的衣服之类的东西。 古谷优表情不变,掌心向上,偏了偏脑袋,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脸:“易容材料。” 降谷零看了他一样,决定直接问问:“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易容了?是这次的乘客里,有你之前的熟人吗?需要帮忙打掩护吗?” “不。” 古谷优看了他一眼,语气沧桑:“实际上我用自己的脸出任务的时候才是少数。” 主要是因为四年前他还未成年,很多任务都不方便做。 所以组织就给他派了一个老师,让他学习在柯学世界中格外神奇的易容术。 而眼前这些证件上的便是古谷优学会易容术之后给自己捏的第一张脸。 对于初学者来说,无中生有总是困难的。于是古谷优当时便想过要照着自己上辈子来捏。 但实际上他早就不记得自己原本长什么样了。 唯一能回忆起来的,是自己原本应该是个和现在风格不同的帅哥,经常有人对着他作出类似“看起来有些委屈”、“感觉你都要碎了”、“如果放在韩漫里感觉可以轻轻松松欠个几亿韩元”之类的奇怪评论。 当时的古谷优就这么回忆着那些抽象的言论,在自己如今的脸的基础上修修改改。 在最终,古谷优搞出一个两辈子的混合版本之后,他的易容老师贝尔摩德看着成品很是沉思了一阵,随后帮他最后微调了一下五官的细节和发型。 顺便一提,后来古谷优每次顶着那张脸出门,都会被好心路人询问需不需要法律援助。 而现在他又将原本的假身份捡起来的原因很简单…… “我才不要用自己的身份出场。” 什么情人节游轮派对,听上去就不怎么正经。 那两个卧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从听见朗姆说他曾经为了个男人逃跑之后,估计就开始动歪心思了吧。 降谷零:“……” 就这么嫌弃这次的任务吗?不至于吧? 我不也……哦,我现在身份就是假的啊。 那没事了。 降谷零一直安静到诸伏景光过来回合,对方在看见古谷优的易容后明显也停顿了一瞬,但很快便接受了对方的恶趣味。 对,在诸伏景光的眼里,有一句十分完美的话可以描述古谷优现在的状态,那就是——高级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降谷零见人齐了,便开始缓缓向码头的位置行驶,路上,考虑到古谷优对这次任务莫名的嫌弃,担心对方没有认真看资料,便任劳任怨地以最精炼的话总结道:“因为阿道夫的倒台,所以组织便想要再接触一个中间人帮忙运货,这次我们的任务就是完成对目标人物的考察,很简单。” 古谷优阴阳怪气:“什么任务目标偏要到情人节邮轮上见?” 降谷零因为对方的态度不明所以地停顿了一下,但很快继续解释道:“因为最近只有这一艘船是从日本出发到达美国的,中间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在公海,普通手机无法接收信号。” 古谷优道:“而且一旦离开港口,轮船就会沦为一个巨大的、与世隔绝的密室,无论发生什么,消息都不会第一时间传出去,对心里有鬼的人们相当友好,对吧?” 降谷零面对古谷优好像意有所指,又好像没什么问题的回答迟疑地点点头:“是的,再加上任务目标是个意大利人,船只所属国为日本,而目的地是美国。所以按照理论来讲,美国对他没有执法权,就算是他在船上犯罪,只要受害人不是美国人,他也只能被移交回自己的地盘才能被处理,中间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古谷优又指出:“而我们几个则是因为国籍和船只的所属国一致,所以即使在公海的时候,也接受着管辖的限制。在这种处处受限、与世隔绝、且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人们很可能会脑子不清醒地产生一些平时不会有的情绪、答应一些平时不会答应的条件,对吧?” 降谷零这回不说话了,他悄悄地和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下眼神。 任务目标这么正常的一个“给自己加buff,给敌方加debuff”的操作,怎么让古谷优说得这么奇怪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第 19 章 古谷优已经替这俩卧底想好了。 首先,虽然现在是柯学元年三年之前,但这并不代表现在的各种谋杀案会少到哪里去。 尤其是还撞上了情人节设定,这邮轮上不死几个渣男渣女都不太正常。 之后,既然死人了,那一定要有侦探破案,到时候一定会满船找嫌疑人。 到时候他们这三个结伴出行,又明显对恋爱没什么兴趣的单身汉一定会引起侦探的注意。 而古谷优现在还没有完全重获自由,还需要考虑任务的完成情况,所以为了打消侦探的怀疑,肯定会和两位卧底商量,几人演戏装作情侣的模样(?)。 一下子装小半个月的情侣,中间没事的时候身处满是粉红泡泡的氛围中、出了命案还能来一波吊桥效应,等下船的时候,处出来点真感情也不是不可能。 卑鄙!实在是太卑鄙了! 幸好,古谷优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早就想好了反制手段,只差一些小细节需要细化。 思考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码头。 古谷优一眼就看见了这次他们要乘坐的海洋玫瑰号。 这邮轮一共24层甲板,30多层的高度,里面有7个餐厅、一整层的水上乐园、体育场、溜冰场、游戏厅、中央公园、话剧院、购物中心、甚至还有一个小型赌场,每天还会有不同的各种活动……总之把能玩的基本都塞进来了,考虑到了不同类型情侣的各种需求,十分有吸引力。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轮船的主人自己也清楚将一堆情侣凑到一起很容易出事,这次的安检十分严格,好几个在箱子里带了绳子的都被开箱了。 安检人员例行询问道:“请问您为什么想要带绳子上船?” 他对面的、西装笔挺、戴着金色半框眼镜的男人面色如常:“这是主人的命令。” 安检人员表情不变:“好的,既然我们这是情人节特供邮轮,所以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您的主人在哪里吗?” “不可以。” 精英男冷淡地拒绝,但是话又没太说死。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也是计划的一环。” 安检人员:“……” 最后,两边又拉扯了一下,最终事情以安检人员没收所以看上去能勒死人的绳子告终。 降谷零趁着这个时候偷偷问古谷优:“你的箱子里有什么违禁品吗?” 上船之前其实可以将行李托运,到时候会有人将其运到预订的房间,但古谷优拒绝了这一提议,这更加深了降谷零对行李箱内物品的怀疑。 “如果有违禁品的话,可以试着拆成零件,我和绿川会帮忙试着分着运进去。” 看看,看看,这还没等上船呢,就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自己的体贴了, 古谷优语气坚定:“没有。” “好的。” 降谷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之后—— 他们就被安检拦下来了。 “…………” 两位卧底有些无语。 不是说没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吗?! 不过考虑到现在和一幕和之前古谷优偷诸伏景光邀请函的时候有异曲同工之妙,因为觉得这背后八成还有什么深意,所以两位卧底都表现的很镇定。 在安检机的屏幕上,箱子里的东西一览无余,诸伏景光凑上去分辨了一下,箱子里有大量的化妆品和染料,还有一个看不清内容物的直筒状物品。 还没有从上一波摧残缓过来的安检人员表情勉强:“请问您为什么要随身携带,呃……铁棍?” “这都是为了保护我的画。” 古谷优十分配合地打开箱子,将泛着金属光泽,看上去像加长版保温杯的玩意打开,并从中抽出了一沓被卷起来的画布。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见状都有些惊讶。在被拦住的时候,他们都以为会被搜出更奇怪的东西,却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些画而已。 那些画有什么说头吗?还是说装画的容器才是重点? 安检人员替他们问出了心底的疑问:“先生,您为什么不用纸筒?” “这是在大海上。” 古谷优义正言辞:“纸筒的话,掉到海里不就没用了?” 这难道是什么很容易掉到海里的东西吗? 而且你这玩意如果真掉海里会沉底的吧?还不如纸筒呢! 安检人员已经开始为自己未来可能会被要求去打捞奇怪东西的同事感到惋惜了,而两位卧底则为古谷优话中暗示心生警惕,并认真地思考,这是不是某种炸船宣言。 尤其是不久之前,他们才刚刚做了一批煤气罐导弹,两人后来都试图追踪,但只知道第二天那个集装箱就被偷偷运走,无法追踪。 ……所以那些玩意不会是被偷偷运到这船上了吧?但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招商任务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就在两位卧底思考的时候,安检人员拿着那铁桶挥舞了一下,确认确实不太好用来鲨人之后,便放了行。 一路上,降谷零无数次想询问古谷优带的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但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虽然船甚至都还没开,但是氛围已经到了,各式各样的情侣到处都是,很难找到一个独处的时机。 古谷优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之前分配任务的时候,降谷零负责查资料,诸伏景光负责做到时候与目标人物沟通时需要的相关准备,而古谷优负责订票。 所以除了他之外,其他两位现在都不知道房间的位置,便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古谷优的身后。 古谷优率先进入电梯,按下楼层的按钮,之后便习惯性地来到角落的位置。就在门马上就要关闭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请等一等——” 靠电梯门最近的诸伏景光下意识按住按钮,电梯重新打开,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女映入眼帘。 “谢谢。” 对方立刻道谢,随后按下了古谷优他们楼上的一层。做完这一切之后少女悄悄望向几人的方向,他们虽然没有交流,但仍旧能看出互相认识,她有些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诸伏景光虽然已经打算平常心看待和古谷优之间的相处,但此时依旧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为何要作此一举,而降谷零也注意到了少女的小动作,并打从心底期望对方至少不要直接问出来。 他真的不想和祖国未来的花朵解释3p或者其他更炸裂的东西。 电梯缓缓向上,那时间好像显得格外漫长。尤其单独和三个陌生男人独处于密闭空间的未成年少女,从对方频繁投注过来的视线来看,对方应该很是紧张。 最终,仿佛是觉得寂静的气氛实在太过尴尬,少女试探性地开口:“那个……请问你们是约好一起来的朋友吗?” 她在空中比划了几个无意义的手势:“像是六人约会之类的。” 她自己就是和同伴暂时分开,对方先去收拾行李,而自己则去探索感兴趣的甲板,因此看到拉着行李箱的古谷优几人,便自然地觉得对方应该也是这个走向。 古谷优沉吟片刻,等到确保留给两位卧底足够的胡思乱想的时间后,才模棱两可地说道:“听上去不错。” 虽然现在就像让这两位卧底体验一下风评被害的感觉,但古谷优又不是变态,他当然不会和未成年少女大谈别人的私生活,造谣的也不行。 少女有些惊讶:“诶?不是吗?” 古谷优眨了眨眼:“你猜?” 电梯这个时候终于慢吞吞地爬到了几人的目的地,两位卧底望着那重新打开的门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像看见了黎明前的曙光。 “真可惜,以后再聊好了。” 虽然其实自己也不想节外生枝,但古谷优还是多提了一嘴给两位卧底上眼药。几人先后走下电梯,并一路来到一个房间。 古谷优刷卡开门,两人跟着进入,随后动作一顿。 这是一间大床房。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古谷优视线的视角对视,毫不意外地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惊恐。 惊恐、强制自己冷静、并逐渐接受事实。两位卧底的心底此时犹如过山车一般,但此时还有另一个问题没有答案—— 除了古谷优之外,房间的另一个主人会是谁呢? 这明晃晃的大床房彰显着里卡尔的心思,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而古谷优则背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真实的、虐待狂一般的微笑。 他不好过,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其实是fbi、警视厅、警察厅联手造成,而其实屋内的三人才是命运相连的受害者的古谷优在心底发出了这样的宣言。 一时间,在场的三人各自心怀鬼胎。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 20 章 古谷优不管正在头脑风暴的两人,直接在床上打开了刚刚被检查过的那个行李箱,并从中掏出了两个对讲机分给了两位卧底。 “到时候联络用的。” “哦,好。” 降谷零回过神来,上前接过两个对讲机,并将其中一个分给自己的幼驯染。 在这个过程中,他注意到自家幼驯染一直在发呆,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其实诸伏景光一直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内向的人,小时候还有一段时间因为心理原因说不出话。 因为缺乏语言沟通,又寄人篱下,且转学后身边没有熟人的缘故,其实诸伏景光很是会察言观色。 所以他微妙地察觉到了,古谷优从知道他们的任务要登上这座游轮开始,就不太对劲。 是古谷优和这艘游艇有什么故事吗?还是……和游艇上的哪位乘客有关呢? 想起自家幼驯染当时和任务资料一起递过去的、游客们的简单资料,诸伏景光陷入沉思的同时,无意识地摆弄着手上的对讲机。 出海之后手机没有信号,而卫星电话之类的可能会影响游轮自身的通讯,所以禁止携带,所以这种小型的对讲机便成为了几人最好的选择。 古谷优叮嘱道:“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轻易不要使用,现在科技有限,别人也有连上我们频道的可能。” “那需要给大家都起个代号吗?这样即使内容泄露,我们也不会暴露身份。” 降谷零见缝插针道。 除了针对这次的任务,他还想偷偷试探一下自己最近有没有可能取得外号,进一步打入组织的内部。 古谷优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点了点头:“说的有点道理。” “那你的代号就叫零。” 还不等降谷零反应,古谷优又扭头望向诸伏景光:“你的代号是零点五。” “之后需要联系的时候,叫我一先生。” 还没来得及瞳孔地震,心情就转变为地铁老人看手机.jpg的两人:“…………” 这是在玩什么?感觉好变态啊! 尤其是降谷零,零这个数字一直对他来说很是特殊,不但是他的本名、他的外号,还是他所属的日本公安的称号,古谷优此时突然提起,他自然会心生警惕。 但是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询问,敲门声突然响起。 诸伏景光主动上前开门,来人竟然是之前那个被拦下来的、疑似在玩艾斯爱慕的精英男。 诸伏景光因为这个意外停顿了一下,随后困惑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找里卡尔大人。” 精英男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从口袋中拎出了一个小巧的黑色绒布袋,抖了抖。 伴随着里面好像什么零件撞击的轻微响声,精英男向古谷优示意道:“里卡尔大人,您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古谷优招呼对方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绒布袋,里面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零件,还有一块特别迷你的显示屏。 降谷零一愣,问道:“这是……?” 古谷优一边拆着自己的那份对讲机,一边解释道:“就像你之前提议的,将违禁品分成两拨带进来。” 三下五除二之间,他便轻巧地撬开了自己对讲机的后盖,里面的结构显然比一般对讲机要复杂的多。 古谷优捣鼓了一会,将两边的零件们接在一起,能塞进去的零件塞回壳子里,塞不回去的就拿精英男拿过来的、之前一度被安检人员怀疑是玩爱死爱慕用的胶带缠绕在对讲机上,最终变成了一个粗糙的卫星电话。 古谷优指桑骂槐道:“以为到了公海我就没办法告状?做梦吧!” 不过卫星电话虽然能在公海领域也保持通讯,却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使用的时候,一定和卫星之间不能有间隔,而针对邮轮的情况,那就是只有在露天夹板上才能正常使用。 古谷优将东西揣进口袋,收拾好行李,打算一会找个机会试一试这次改装的成果是否成功。 降谷零望着拎着箱子一起离开的古谷优呆滞了一瞬,想起了之前的炸船猜测,心下一沉:“请问你还要去哪里?” 古谷优头也不回:“当然是回自己的房间。” “……诶?” “对,你们两个一间。” 古谷优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在其他房间。” 作为情人节特供邮轮,大多数都是大床房两人间,而古谷优虽然因为知道的太晚,所以没能成功订到里面数量稀少的单人间,但却订到了本船特色——红娘盲盒套房。 这本来是普通套房,里面有两个卧室,但公用像是客厅之类的其他领域,游客在订购之前写好自己的性取向和个人爱好,由主办方随机分配舍友。 到时候如果看对眼了就可以在这十天的时间里处处看,如果没有的话就当合租的舍友也完全没问题。 古谷优直接就是奔着后者去的,因为他觉得被分配到什么家伙,肯定都比和两个卧底日也相处要好。 尤其为了方便他还特意将性取向填成了男,现在这个时代能这么大胆地出柜的人并不多,运气极好的情况下,说不定他连室友都不会有。 古谷优的盲盒套房就在降谷零他们的正上方,这是他特意选中的位置,因为他们的房间都处于游轮的最外围,带有漂亮的阳台。 方便古谷优随时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偷渡下去,或者干脆只是吓两人一跳。 古谷优刷卡开门,刚刚推开一个缝隙,便看见了门口处已经插.进了一张门卡,暖色的氛围灯亮起,他不再停顿,一鼓作气将门全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发男人。 男人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他身量很高,坐在普通尺码的沙发上显得那又长又直的腿及其显眼,虽然留着瀑布一般的长发,但却没有丝毫女气,反而为那英俊的侧脸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在注意到古谷优的到来之后,那漂亮的、极具辨识度的绿眼睛投来了轻轻一瞥。 他妈的,原来是你。 想起赤井秀一原本加入组织的路线,仿佛找到了最后一块拼图,古谷优瞬间想清楚了一切。 这回怎么就冲着我来了? 不对,等一等—— 古谷优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最近都错怪了降谷零他们……那在那两位卧底眼里,现在他是个什么形象? 变态涩情狂? 古谷优几乎要倒吸一口凉气。 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凹造型,试图给古谷优留下一个完美印象的赤井秀一看着他这样陷入了沉思。 这次任务的开头……感觉还挺顺利的? 接下来有相当一段时间古谷优都处于较为恍惚的状态,他迷迷糊糊地和赤井秀一交换了假名(两边都是假名),迷迷糊糊地放下自己的行李,又迷迷糊糊地和对方一起去餐厅吃午饭—— 并被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抓了个正着。 两位卧底原本还在研究里卡尔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现在见对方一眼没看见身边就又多了个看上去就不简单的男人,悟了。 好家伙,原来是又钓新鱼去了。 降谷零打量了赤井秀一片刻之后,笑着问古谷优:“这位是?” 古谷优沉默了两秒,扭头:“介绍一下?” 所以你刚刚根本没在听是吧。 降谷零笑了:“原来如此,只是这种关系啊。” 赤井秀一瞥了一眼诸伏景光:“比不上你。” 精英男早早被安排自行离开,所以在赤井秀一眼里,这次的组织排出的就是眼前的这三人。而既然古谷优落单,数量稀少的单人间又早就被占满,就算为了留下一个可以商讨任务的净土,剩下的两人也可能是一个房间。 而考虑到这次的游轮所有双床房都被改成了大床房,所以赤井秀一基本就是指着安室透的鼻子,再说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安室透面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一瞬,很快又阴阳怪气回去,两边还算有风度地吵成一团。 诸伏景光趁机将古谷优拉到一边,想了想,压低声音问道:“你最近好像一直有什么心事,是发生什么了吗?” 他的声音很有特色,即使本人并没有相应的意愿,听起来也是温柔而关切的。 “……没,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在一路上,古谷优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喂之前的异常找借口。 “卫星电话的电话卡都是要实名制的,而且每个身份能申领的电话卡数量有限,所以这次用的刚好是四年前那次任务的电话卡。” 古谷优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就是朗姆说我和野男人跑了的那次。” “被那样胡说八早已经很烦了,结果紧接着的任务又是这样的……带着几个大男人参加这种任务,回去肯定还要被造谣,我当然很烦。” 诸伏景光:“这样啊。” 原来你真的不喜欢啊,本来我都有点动摇了。 他想了想,决定给对方一个台阶:“但是,反正这并不会对任务造成任何影响,不是吗?” “不过既然这个假身份以前也用过的话,需要考虑会不会遇见之前认识的人吗?” “这个不用担心。” 古谷优笑了下,认真地道:“毕竟认识我四年前任务那个假身份的人,要么根本不会妨碍我们的任务……” “要么就是觉得我已经死了。” 虽然他也曾经将这个号码告诉过别人。 但是应该没人会给死人打电话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第 21 章 诸伏景光并没有对古谷优的回答感觉到太多的惊讶,或者说这才和他之前自己感受到的认知一致。 另一边,赤井秀一虽然早就发现了诸伏景光趁机偷家的事情,却没有第一时间打断,只是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古谷优的方向。 他本身是想要试着能不能从两人的口型窥视对话内容,但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古谷优都有优秀的反侦察意识,赤井秀一没能得逞。 “你在看什么?” 面对降谷零的质疑,赤井秀一冷静地回答道:“一些感兴趣的东西。” 这是fbi特意凑到一起捏的人设。 主打神秘但会直白地说骚话。 这个人设除了和赤井秀一本人高度重合之外,还是fbi们凑在一起,对着里卡尔的侧写研究了半天后的成果。 他们一致认为里卡尔喜欢烈一点的(?),而不会对一直顺着他的人感兴趣。 也因为这个,所以赤井秀一在看见降谷零的时候,并没有怎么将他看作是自己的“对手”。 这人明显就是走错路了。 至于另一个绿川,目前接触过少还不太好说,不过目前看也和自己不是一个赛道的。 赤井秀一在心底盘算了半晌,在无意之中对警视厅和警察厅进行了无声的嘲讽。 降谷零依旧警觉地盯着赤井秀一,心底分析着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了给日后自己进组织做铺垫,赤井秀一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自己并非平民百姓的事实。 而在这种情况下,出于身份问题和对任务安全的考量,赤井秀一早就做好了被里卡尔怀疑甚至盘问的准备。 他只是没想到,里卡尔那边顺利到诡异,而最大的阻拦竟然是对方的助手。 如果脱离几人的职业背景,再忽略里卡尔曾经的恐怖传说,那么现在他们的处境,便十分接近家庭情景剧中的场景。 毫无作为的丈夫里卡尔,殚精竭虑的原配安室透,看似和原配统一战线、但实际上一直伺机而动的绿茶闺蜜绿川,还有他这个同样不怀好意的,嗯,小三预备役。 赤井秀一沉思了两秒,虽然心里觉得古怪,不过爱说骚话的人设让他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如果之后发现事情真的不对劲,将一切都推到这个坏习惯上就好了。 “怎么?你们的三人关系中容不下第四个人?” 降谷零被这虎狼之词震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身边传来了盘子掉落的声音。 “哗啦——” 那清脆的响声在这还算平和的大环境下显得尤为突兀,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古谷优扭头望去,发现竟然是之前在电梯上遇见过的那个小女孩。 “兰!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 一个同样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连忙跑了过去,关心地问道。 “新一?那个、我……” 少女支支吾吾,时不时脸红地望向降谷零他们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尴尬。 古谷优不知道降谷零和赤井秀一是怎么吸引到毛利兰注意力的。 但他知道,就目前这个态势来看,游轮之旅少说值一个剧场版。 甚至于,这船要是还能保住,就算工藤新一这次不行。 ……这就有点不妙了啊。 想到自己的计划,古谷优忍不住在心地抱怨。 真是的,现在这俩人不应该还是小屁孩吗?参加什么情人节活动! 另一边,在毛利兰的练练摆手之下,工藤新一虽然勉强接受了自家青梅竹马明显的借口,但却留了个心眼,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降谷零他们的方向看。 以工藤新一的洞察力,迟早会发现几人之间的联系。 作为组织的一员,他只是来招商的,按理来说不该担心工藤新一坏事……但是他这一趟还有私心来着。 作为一个一年当好几年用的社畜,古谷优当然不想为酒厂打一辈子工。 在他的人生规划里,在暗无天日的、至少长达9000多天的柯学元年来临之前,要么他成功脱离组织,要么酒厂和他只能活一个。 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无论如何古谷优都需要很大一笔钱,这也是他之前向加藤赖我索要报酬的原因。 但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加藤赖我虽然出手大方,那些艺术品随便出手几件就足够普通人过上一辈子……但光是出手的这个过程,就足够让很多普通人麻爪。 毕竟那些艺术品名义上是已经被毁掉了,他这边再拿出来卖,肯定也是要承受相关质疑的。 原本古谷优的想法是徐徐图之,总之先将东西运一部分到海外去,找好买家,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出手一批货,等名声打出来了之后,再回归原价,就这么一步步将艺术品变现。 这个过程他以一成的成交价为油水,拉动了加藤赖我入伙,所以大部分艺术品会由对方借着加藤家的势力运输出去。 不过由于加藤赖我并不好出手,并且这本来就该是古谷优的生意,所以具体的客户还是要他自己联系。 而为了向客户证明自己手里的东西确实是真货。 古谷优借着这次出差的机会,带了一部分的艺术品在自己身上。 比如之前被检查时质疑过的加长版保温杯画布,其实他们都是双层的,上面只是掩饰品,而只要用刀小心切开边缘,就能看见下面本应该在不久之前消失在火海之中的油画们。 在上床之前,以为两位卧底想走歪路子晋升的古谷优,本以为最坏最坏的结局,就是他屈服于两位卧底的美貌(?),被虚假的感情眯了眼睛,最后被对方先摸进卧室,再摸进行李箱,随后发现他给自己偷藏小金库的意愿。 但即使是这样,只要这两位还想在黑衣组织里猫着,那么他们除了偷偷告状,为古谷优本就冗长的犯罪记录添上一笔之外,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实际上的伤害。 但是现在状况就不一样了,因为工藤新一他是真莽啊。 再加上对方作为侦探丰富到让人呕吐(?)的知识储备量,工藤新一必定会抓住他的这点不和谐的地方,死缠着不放。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只要不被一路摸到卧室就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极致安全的任务,但古谷优总觉得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 在短暂又极为漫长的初见后,古谷优以需要自己的独处时间为由,拒绝了几位卧底的陪同。这次的任务目标又将自己的信息隐瞒得死死的,打定主意在船开出去一半之前什么都不说。 这儿一搞,带着任务来的几人一下子都无所事事起来。 古谷优一个人孤零零地穿过泳池,由于天气的原因,这次的游轮基本都是室内泳池,而室外泳池虽然同样是恒温加热,却很少有勇士过去享受,门可罗雀,唯有免费的冰淇淋前面排着长队。 古谷优给自己也领了一份,随后找了个位置,开始边吃边看海,今天的风不算大,周围也显得格外的安宁。 望着广阔无垠的大海,不知是不是最近确实被提醒了太多次四年前的事情,古谷优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将自己改装后的卫星电话拿了出来。 因为改装的技术问题,这个对讲机现在没有常规的按键,自然也没有发短信的功能,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语音,还只能通过快速呼叫拨通那唯一的号码。 朗姆的号码。 除非真的有事,反正古谷优是不太想和那个脑子不太正常的说话。 这种功能的缺失,让这个改装版的卫星电话大部分时间都像个板砖,并不能真的如其被发明出来时的初心一样,成为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梁。 除非真的就有这么巧,有人在古谷优暴露在阳光下的这么一段短暂的时间,联通了这个四年内没有任何回复的号码…… 说到底,四年没有消息,是个人都会觉得他销号了吧?所以这手机果然没什么用、处…… 还没等古谷优感慨完,他觉得自己手上改装过的卫星电话好像震了一下。 诶? 这由对讲机改装而来的卫星电话破破烂烂,连“震动功能”严格来说都是因为零件之间不完全匹配的缘故在偶然间产生的,那响动轻微又不够规律,就像往过往的时间内投入一颗石子,而现在感受到的,便是来自过去的余波。 就在古谷优犹豫着要不要看一眼短信的内容时,手机又接二连三的不断震动起来。 ……诶??? 古谷优一时间有些呆滞。 哪来这么多人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第 22 章 古谷优安静地盯着眼前的卫星电话。 这破玩意从五分钟前他发现有人联系之后,就没停下来过。 一般情况下,手机如果没有信号,那么他虽然暂时接收不到别人发来的短信,但是在重新回到有信号的地方之后,之前未收到的信息,就会一股脑地被吐出来。 这是因为被发出的短信会暂时保存到运营商那里,一般来说这个过程会持续几天的时间。 不过如过几天之内没有开机的话,那么那些短信就会永远石沉大海,再也不会被其应有的主人接收到了。 但是现在,古谷优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这个认知了。 说到底柯学世界里的时间线本来就相当不严谨。 比如一到回忆篇科技就会飞速发展。 那么在这种前提下,既然工藤新一本人也在现场,现在他们可能真是个什么回忆篇,所以科技突飞猛进,影响扫射到他了……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不然没法解释这个长达几分钟的短信提示音吧? 古谷优一边分析,一边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古怪。 毕竟,总不会真有人及天之内给他发了这么多消息吧? 就算是他的手机号和照片一起被扔上相亲网站、再卖给十几个短信诈骗团伙,也发不了这么多啊? 不过如果真的是四年来的消息全都一齐送达…… ……那这哪是往过去扔石头,这是直接凿了条渠把河引过来了吧! 卫星电话还在震动,古谷优刚想查看其中的内容,但此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古谷优立刻收回了电话,将其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毕竟是自我改装的违禁品,如果被发现是要被没收的。 古谷优扭头,望向来人的方向,只见现在还没上高中也并没有正式出道成为侦探的工藤新一,正蹑手蹑脚地想要凑上前来。 在被发现之后,工藤新一丝毫不慌,反而直接问道:“你刚刚在藏什么?” 古谷优沉思了两秒,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隔着衣服勒出形状。 为了能随身携带那个改装后的卫星电话,古谷优穿着一个带着兜帽的卫衣,肚子的位置是一个大口袋。 此时,改装过后的卫生电话,正横躺着放在哪个口袋中,因为卫衣尺寸的问题,口袋差不多在古谷优小腹的位置,现在那微微震动着的柱状物几乎刺痛了工藤新一的神经。 简直辣眼睛。 因为之前的小插曲,所以工藤新一其实一上夹板就发现了古谷优,虽然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他看不太清对方手上到底是什么东西,但那天线还是很明显的。 所以一开始,工藤新一其实就已经认定对方手上的要么是个对讲机,要么是个卫星电话了。 但是现在他心底逐渐升起了一丝迷惑。 首先对讲机根本不能震动,而卫星电话……谁家好人电话震这么长时间啊?就算真有电话来,这么长时间也应该自动挂断了吧? 经过激烈的情感斗争,最终,身为侦探的直觉让他决定再坚持一下:“能让我看看吗?” 古谷优认真思考了一下。 其实卫星电话本身确实违反规则,但是工藤新一作为一个侦探,其实也并不会墨守成规,如果他这边编出来一个正当的理由,手机并不一定会被没收。 但是要编什么理由呢? 古谷优一边思考着,一边拖延时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应该拿出来的东西,我们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见古谷优态度还算配合,工藤新一的戒备心少了大半,但却依旧没有彻底放弃:“不,就在这看,我给你挡着。” “啧,行吧。” 古谷优将手伸进口袋,途中故意说道:“不过说到底,你没有搜查我的权利吧?我可以拒绝吗?” “你拒绝的话我就举报你。” 两人拉扯了片刻,最终,决定一起观看短信的内容。 出乎两人意料的,里面竟然几乎都是同一个人的号码,古谷优仔细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个号码到底属于谁。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自己改装这种东西?” 站短暂的警觉之后,工藤新一最后还是没忍住吐槽,“还有你欠这人多少钱?这内存都要装不下了吧?” 好问题,我也想问。 古谷优首先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的合作伙伴们,并不觉得那些狗比中的任何一个会拥有如此肉眼可见的毅力,于是便大胆地随机点开了其中的一个。 而短信的内容又让他瞳孔一缩。 【今天等红灯的时候遇见了一只长毛三花在过马路,她的脖子上有项圈,但整只猫都脏兮兮的,看上去应该是哪家的宠物猫偷跑出来迷路了,这种画面还挺有既视感的,你觉得呢?】 【虽然已经过了一个路口,但是最后还是拐回来了,这是只傻猫,我只是站在那里她就主动凑上来了,不过抓她的时候她会尖叫,但既不咬人也不挠人,实际攻击力为0啊。】 【猫看上去脏兮兮的,收拾完倒是很漂亮,项圈上也确实有联系方式,接通之后对面很着急的模样,两个小时之后就将猫取走了。】 下面还附带了一张猫咪的图片,那确实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小猫,无论从人类、还是猫咪自己的审美来看,都是个毫无争议的大美猫。 工藤新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是普通的日常吧?是有人在把你当备忘录吗?一般情况下,就算是热恋时期的情侣,都很少有这种事无巨细地汇报的吧?” “……这事情有些复杂。” 虽然一开始没有记住松田阵平的号码,但是看到内容之后,古谷优就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心的震撼,古谷优难得地打算多说一些:“这么说吧,我之前……有一阵子被困在房间里,不能只有地去外面活动。” 工藤新一严肃起来:“这是非法监禁,需要法律援助吗?” 古谷优摇摇头:“这不是重点。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应该算是我自愿的?” 工藤新一小声吐槽:“怎么会有人自愿被监禁……而且你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啊?” “那是你还没有经历过生活的毒打。反正那个时候的我不觉得外面有什么意思,再加上确实有非必要不出门的理由,所以就每天都待在屋子里,宛如行尸走肉一样。” 工藤新一面色古怪,他不久之前才从毛利兰那里听到过以眼前这男人为中心的多角恋八卦。 行尸走肉,你? 古谷优无视了对方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在这时,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了。他看不上我那副模样,于是承诺,要全力以赴地帮我爱上这个世界。” 而这个承诺,看来在他诈死的时候仍旧生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30 第23章 【四年前】 米花町一直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地方, 这里人杰地灵,各个都是人才,连一般人通常难以经手的炸弹, 都仿佛有私下开展的课余班一样,各种花样层出不穷,种类完全不输一般小型黑市。 这是米花町寻常的一天, 一个抢劫了某珠宝店的法外狂徒在原地留下了一大包定时炸。弹作为“报酬”。 这位法外狂徒的想法很简单, 有炸弹在店里,警方找线索的行动会被阻碍,而如果有幸炸。弹真的成功爆。炸, 那就更是净化了一切,到时候谁也抓不住他。 而就因为这个一个简单、并且很难评价是否真实可行的计划, 爆。炸物处理班的各位今天也需要赌上自己的性命。 一个穿着防爆服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包括中的炸弹, 那防爆服肉眼可见的厚重, 甚至无法独自一人穿着, 穿上后甚至会感觉自己没关进了大麻袋里,喘不上气。 但即使在这种不适的情况下,男人的动作也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很快,他便找到了最后一根关键的线路, 并成功将其剪短。 原本充斥着寂静又密闭的店铺内刺耳的爆炸倒计时的声音瞬间消失, 屏幕上猩红的数字也随之泯灭,旁边一群举着防爆盾牌的同事们齐齐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已经合作了许久, 同事也知道了男人的本事,但每次任务的时候他仍旧会觉得提心吊胆。 因为这是一项容错率为零的工作,一旦有任何差错,即使是穿着全套的防爆服, 也只是能留下一个全尸而已。 “辛苦了。” 另一个同事上前,帮助男人脱下防护服。 头盔被脱了下来,里面露出汗津津的松田阵平,原本蓬松的卷发有一部分贴在了额头上,和对方平时嚣张的模样大相径庭。 同事见状关切道:“哇,你出了好多汗,是因为紧张吗?” 松田阵平无语道:“如果你大夏天穿着这么厚的衣服,你也这样。” 他此时刚刚22岁,只在爆。炸物处理班待了几个月的时间,虽说同事也听说眼前这人是被领导从警校时期就盯上了的人才,但对方游刃有余的模样还是让同事分外感叹。 “真的吗?这你都不怕的?” 前辈一边帮忙,一边碎碎念道:“我可是早了你一年毕业的前辈,但就算这样我还是会怕。而且我甚至还不是直面炸弹的那个。” 说着,他还脱下了自己的手套,给对方看自己汗津津的掌心。 松田阵平委婉道:“……那你要不要考虑调到其他小组去?” “那哪是那么容易的?” 同事又开始嘀嘀咕咕了些有的没的。 像是什么搜查一课每天都要接触一大堆杀人犯和尸体好变态、搜查二课一年到头抓不到几个人天天被扣工资,他还有老婆孩子要养不能去之类的…… 兜兜转转,爆。炸物处理班竟然还成了一个好去处。 毕竟现在爆。炸物处理班出现了两颗冉冉升起的双子星,截止目前看着十分靠谱,每次都有惊无险,顶多就是对心脏不太好。 但是,在说服自己之后,同事仍旧不死心,他再次问道:“松田,你真的不害怕吗?” “我喜欢机械,喜欢拆弹,所以我就来了,其他事情以后遇见再说,就这样。” 一身沉重的装备终于被彻底脱下,松田阵平对着同事摆摆手便起身离开。 他一直是一个活在当下,遇见困难永远只会踩油门的人。 望着松田阵平潇洒离去的背影,同事最终叹了口气:“你自己不怕,但别人也会担心的呀。” 等松田阵平匆匆敷衍完报告,已经又过了两个小时。再加上半身炸弹犯实施抢劫的时候就是深夜,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三点左右。 松田阵平驱车驶在回家的路上,明亮的路灯让前路清晰可见,连阴暗的小巷之中都能接触到部分光亮。 松田阵平本来在正常行驶,但突然,他敏锐地感觉到某个巷子里好像有奇怪的闪光,不讲道理的直觉突然发出警示,。 他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路线,毫无痕迹地绕了一圈,将车停在了小巷的对面。 松田阵平熄火下车,悄无声息地躲在巷子旁边的死角,偷偷聆听着黑暗里的声音。 入耳的是死一般的宁静,无论松田阵平如何努力,都没能得到更进一步的线索。 思忖片刻,松田阵平探出半个身子,小心翼翼地向前。 在短暂的黑暗后,眼睛逐渐适应了过来,巷子中的景象也变得更加的清晰。 两个男人正俯趴在地上,松田阵平上前检查,随后陷入了沉思。 这两人的脸上青了一大片,已经高高肿起,应该是被什么硬物从侧面重击,唾液混合着从口腔中伤口中留出的鲜血从对方的嘴角流下,松田阵平还在不远处看见了几颗明显是新鲜掉下来的牙齿。 这里明显刚刚发生了一场冲突,而松田阵平有一点很在意,那就是眼前这两人的穿着,他越看越觉得眼熟。 松田阵平想了想,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两人身边的黑色包裹上。 他将包裹扯过,拉开,里面不出所料是今天刚刚报案丢失的各种珠宝。 按照监控,入室抢劫的是两个蒙面男人,两者的外形特征都能和现在躺在地上的男人对上号。 但除此之外,警方推断两人还会有一个同伙,在我外面的车里等待放风才对。 松田阵平缓缓起身。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几个人,是有一把枪的。 眼前的场景简直是教科书一般的内讧现场,但是赃物本身却还在这里,一路上,松田阵平也没有听见任何枪响的声音,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而且,如果那位上未谋面的,负责接应的同伴能一下子击溃两位成年男性,那么他怎么可能只是放风呢? 这种微妙的别扭感让人很容易升起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后怕,尤其是松田阵平虽然身处**处理班,但推理能力却很强。 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误入了某人伪造犯罪现场的进行中。 原本遮住月亮的浮云渐渐远去,一抹淡然的月光洒进巷子,松田阵平借着这光亮看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虽然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松田阵平知道,对方正在观察自己,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那人影此时正半侧着身子,一动不动。这是一个攻守兼备的状况,对方既可以立刻转身就跑,也可以随时警惕松田阵平的动作。 而被如此警惕的男人其实此时并不占优势。 爆。炸物处理班一般情况下并不会配枪,而且就算配枪,一般下班的时候也要交回去集体保管。 虽说如此,但松田阵平却并不慌乱,他肌肉紧绷,蓄势待发,随时做好暴起驯服的地方的准备。 在短暂的僵持之后,人影首先动了。 不过和松田阵平想象中的不同,对方并没有借着自己手里的武器偷袭,而是仿佛害怕惊扰到他一样,一步一步地缓缓走来,中途还伴随着奇怪的、接连不断的清脆响声。 “叮——” 这些响声各不相同,松田阵平快速瞥了一眼,意识到,这是枪械零件落地时发出的响声。 那人终于完全走到了月光之下,比松田镇平自己要稍微矮上一点点,光看脸的话甚至在人畜无害之下,看上去更像是个潜在的受害者,和眼下的场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松田阵平拧着眉看着对方一步步接近,并停在自己面前差不多两米远的位置。 手。枪的最后一个零件掉落在两人之间,那人眨了眨眼睛,无辜地问道:“你好,路过的好心人。” “有兴趣暂时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类吗?” * 松田阵平理所当然地没有被古谷优这敷衍的三言两语迷惑。 他先是将古谷优从头到尾搜查了一遍,最终缴获一柄匕首,一小沓还有些潮湿的纸钞、一枚硬币、还有一个卫星电话。 松田阵平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个大麻烦,再加上熬夜,太阳穴都有些突突:“你得和我走一趟。” 古谷优眨了眨眼,道:“去你家的话可以,其它地方不行,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松田阵平并不接招:“你之前放弃逃跑的时候,应该就考虑过自己的未来了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为古谷优拷上手铐,中间长度有限的铁链穿过车内的把手,强迫他保持双手高举的模样。 古谷优整个过程都十分配合,这不由得让松田阵平多看了他一眼:“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建议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还有如果能不去警局,而是去一个安全的、不会审问我的、有柔软床铺的地方就最好了。” 松田阵平几乎被逗乐了:“还有其它的吗?” “有。” 原本正在摆弄手铐的青年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真诚地问道:“你这车上保险了吗?” “……你要干什么?” 可惜的是,无论松田阵平怎么追问,古谷优都拒绝进一步的回答,只是在一旁笑的一脸神秘。 松田阵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关上门,去处理巷子里的其他人去了。 他身为一个常年和炸。弹相处的人,能拿出一副手铐都是受到米花町罪犯随处可见的影响,想一下子拿出三副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不过好在他在后备箱中常年配备工具箱,所以翻翻找找,还能整出些麻绳用用。 松田镇平先是将赃物放进车里保证安全后,他又走回了巷子里。 也不知道那青年下手到底多重,这么久的时间,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那两人竟然一点要清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如果不是两人好似陷入梦魇一般,时不时有些吃痛的表情,和还算平稳的呼吸,松田阵平都在考虑自己一会到底要把车里那小孩往哪里送了。 男人将两位犯罪嫌疑人捆好,随后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在米花町XX附近的小巷里发现了疑似之前珠宝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现在两人已经被制服,装着珠宝的袋子也已收缴。” 电话那边传来键盘噼里啪啦的响声:“好的,那么先生您现在的状况怎么样?是否有手上的情况?” 松田阵平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两边又按着流程交换了一些信息。 “那么先生,可以请问一下您是怎么发现异常的吗?” 反正警方到来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松田阵平便靠在墙上,一边对仍旧时不时扒拉两下手铐的古谷优露出不赞同的目光,一边缓缓回忆。 “我当时刚下班,打算开车回家,在路过这里的时候,突然发现巷子里有一道奇怪的反光……” …… 等等。 松田阵平突然意识到,既然珠宝都被放在包裹里,所以那反光的东西八成是已经被拆解成碎片的手枪。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反光的前提,是有光照在上面。 而当时巷子里漆黑一片,连月光都没有,所以这光源是哪里来的? ——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几乎是在松田阵平意识到这事的一瞬间,直觉让他下意识往前一滚,下一秒,他原本站着的位置上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坑。 ——有狙击手! “喂?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您还好吗?” 手机因为事出突然没能拿紧掉落在地上,另一半传来关切又紧张的询问,屏幕幽暗的灯光成为了小巷中的唯一亮点,也是狙击手瞄准的目标。 又是一发子弹破空而来,这次精准地击中电话,外壳加上乱七八糟的零件碎了一地。 失去联络设备无疑为松田阵平此时的境遇雪上加霜,但他依旧头脑冷静,一边通过刚刚两发子弹的位置推测着狙击手的位置,一边思考着如今的情况。 这狙击手为什么要将他作为目标?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松田阵平的大脑飞速运转,但因为信息量实在是太少,一时间不好做出判断。 但很快,那位狙击手便又开了一枪,这次的目标是车内正被拷在原地无法动弹的青年。 “可恶——!” 因为造价和成本的问题,一般的车玻璃并不防弹,虽然天黑会对视线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松田阵平刚刚恰好将车停在了路灯的下方。 再加上作为目标的古谷优无法动弹,这一幕实在相当凶险。 虽然不清楚青年的具体身份,但松田阵平也不想看对方就这么被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的眼前。 他一个翻滚来到了自己的车边,猫着腰,借着车体的掩饰躲在狙击手的视线盲点,并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结果他发现,之前被他拷在扶手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一半手铐,这让另一半还在尽职尽责的部分像个装饰品一样挂在青年细瘦的手腕上,并随着对方的动作轻轻摇晃。 顺便一提,这人甚至在松田阵平开车之前就火速将自己挪到了驾驶室的位置,手还放在了方向盘下方不远处的位置。 如果松田阵平这个车主没能即使上来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要进行各种影视作品中极其经典的“不知从哪里扯出两条电线随后打火启动”了。 松田阵平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他只憋出来了一句:“……我带钥匙了,你放手。” “哦。” 古谷优老老实实地将手收回,之后向对方索要钥匙。 “啧。” 松田阵平也知道就现在这个情况再换位置不太现实,但还是有些担忧:“你有驾照吗?” “没有。” 古谷优十分摆烂:“我还没成年。” 松田阵平额头上青筋暴起:“……你给我滚到后排去。” “但我没说我不会开车!” 他一把抢过钥匙,开始打火:“现在再不走可能就真来不及了,你凑合着坐吧。” 引擎的轰鸣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突出,在古谷优一个弹射起步之后,松田阵平默默地抓稳了身边的扶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个狙击手是来杀你的?” “嗯……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古谷优一边飙车一边做作地胡编乱造:“之前有一个很有天赋的小少爷,因为他太有天赋了,所以他的家里人都想把他锁在家里,当工具人用,来保证自家长久的繁荣昌盛。” “你想说你就是那个小少爷?” 古谷优伸出手指摇了摇,在被松田阵平勒令将手放回方向盘时还有些不乐意。 “慌什么我这辈子都没翻过车……算了,不,我是小少爷的贴身保镖,在和对方的相处中对可怜的小少爷产生了恻隐之心,并最终决定帮助少爷逃走。” “逃跑的计划还算顺利的,但我也因此得罪了人,所以现在正在被绝赞追杀中。” 松田阵平冷漠地总结:“你这故事很好,我一个字都不信。” “诶?但我没说谎哦。” “这句我也不信。” 两边又互怼了几句,见在这个问题上得不出结论,松田阵平想了想转移了话题。 “那么那两个抢劫犯是怎么回事?” “这就又要说回我和小少爷的故事了。” 松田阵平明显地翻了个白眼,而古谷优权当没看见一般,继续解释道:“我在和敌人的追逐战中误入了一个小巷,结果那俩人在巷子里吵架,甚至还到了动抢的地步。” “你也知道,日本虽然不禁枪,但是对枪却管的很严,尤其那两位八成是做贼心虚,在看见我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开枪。” 古谷优情绪激动:“这我能忍吗!我一个专业保镖,学了一辈子擒拿术。” “我当场就把对方的枪给缴了,之后将人砸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我自己人小势微,但我的仇人能量很大,万一这俩倒霉蛋看见很么不该看的,可就不只是被打晕这么简单了。” “后来我和我那个追过来的仇人又缠斗了半天,终于趁着对方摇人时露出的破绽将人打晕。” 所以之前松田阵平看见的反光,应该就是眼前这人那个仇敌打电话时的光反到枪管上的效果…… 松田阵平点点头,示意青年继续。 “本来我是想要逃走的,但是后来你正好路过,我想着反正我没地方去,不如随便讹一个,万一真骗成功了呢。” “你这人真是什么都说啊……” “不信的话明天你可以问那两个抢劫犯,确实就是他们先动的手!” “我说的不是这个……算了。” 松田阵平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口气,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古谷优话下更深一层的含义。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追击你的敌人之一其实刚刚也晕到在那个小巷里?” 虽然松田阵平最初也猜到小巷里可能还有人,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处于昏迷的状态。 “怪不得狙击手射击的时候没人上前辅助……原来是晕倒了。” 说到这里,松田阵平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你怎么不早说?如果我早知道,就把人一起绑起来了……这下子耽误这么久的时间,人应该已经早就离开了吧。” 古谷优看似专注地开着车,但声音中却透露着些许委屈:“我不是想赶紧离开嘛,我都表现得那么友好了,结果却还是被拷在车里。如果告诉你巷子里还有第三方势力的话,耽误的时间就更多了。” 这倒也确实。 松田阵平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此时,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个问题:“对了,你是怎么挣脱手铐的?我搜身的时候应该没落下什么吧?” 古谷优全装没听见,继续之前的话题:“不过没关系,我下手很重,他应该短时间内也醒不过来!” 青年算了算警署和小巷之间的距离,还有出警所需要的平均时间,阴测测地笑了下:“说不定他悠悠醒来,就会和过来捡抢劫犯的警方撞个正着。” “喂,听人说话。” 插科打诨期间,车辆已经从原本较为偏远的地区向着中心一些的方向驶去,松田阵平眯着眼睛分辨着自己此时的位置,却发现一旁的古谷优好像余光中瞥见了什么,伸手调证了一下后视镜。 “又有人追上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叹息和厌烦。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有些下滑的车速又瞬间拉升回去,强烈的推背感袭来,松田阵平同样向后视镜的位置望去,追击的不止一辆车,而是整整三辆。 “你确定你只是帮助人家少爷逃跑吗?我怎么感觉不止如此呢?” “那你是不知道那位少爷到底多厉害。” 插科打诨期间,其中一辆车的车窗被摇了下来,一个黑衣黑帽看不清具体样貌的人从中探出头来,对着古谷优他们的车辆射击。 枪响的声音甚至惊醒了一部分无辜路人,古谷优眼睁睁地看到附近有几盏灯在这时偷偷亮起。 松田阵平指挥道:“往人少的地方开!” “我知道!” 就是人少的地方车当然便更少,本来凌晨的时候路上就没什么人,再往偏的地方跑,就更难逃脱了。 这时,前面刚好是一个弧度极大的转弯,从后视镜的景象,两人都能看见三辆车中的一个钻进了一个小胡同里,看样子是打算提前包抄。 而眼前那么大的弧度,古谷优他们不想直接冲进街边的商店的话,就必须要提前减速,到时候被身后那些有枪的家伙所短距离的话,更是万分危险。 危急时刻,松田阵平不知怎么地笑了出来,他仿佛打趣般地问道:“会漂移吗?不会的话拉手刹至少会吧?” “我怎么不会呢!不就是漂移吗!” 思忖片刻后,古谷优辨认了一下方向,猛地打轮。 松田阵平以自家发小的车技发誓。 这人明显就是不会。 车子虽然确实漂了起来,但是弧度却过大了些,显得有些失控。 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划破长空,刺耳得仿佛直击灵魂。 后车抓住了这个机会,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嘭——!” 那车直接撞上了他们所在车辆的侧边,还是古谷优所处的驾驶室的位置,车门瞬间变形,之前原本就因为狙击而碎掉的玻璃此时变得更加破碎,在冲击之下轻易便可以划破人的皮肤。 但是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人们只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疼痛都要等到很久以后。 “你他妈——!” 第一个骂出口的,却是后车原本负责射击的成员,猛烈的撞击之下他差点直接被从车里甩出去,要不是对搭档有所了解,提前缩了一半身子回车里,他可能要成为今夜第一个殉职的组员。 巨大的冲击之下,古谷优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同样踩死了油门。 由于车辆本身就在滑行的原因,和对位置的微妙操控,来自黑衣组织的车虽然撞上了他们的侧面,但却没能如愿将古谷优他们直接钉死在路边,而是帮他们转了个圈。 在引擎的发力下,古谷优所驾驶的车辆晃悠了两下,随后歪歪扭扭地冲着原本反向的位置疾驰而去! 虽然第三位追击车辆的司机以极高的驾驶水平一个飘逸原地掉头,但就刚刚十几秒的时间内,古谷优确实成功甩掉了超过一半的追兵! 他扭头,向松田阵平炫耀道:“我就说我心里有数!” 松田阵平看到古谷优这样子有些想笑,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应该,所以他回怼道:“你心里有数,所以你在问我车有没有保险的时候就想好了?” 古谷优哽了一下,虽然他本身其实应该算是个法外狂徒,但是为了不被眼前的警察抓住更多的把柄,一些适当的、比如玩坏别人东西是需要赔偿的常识他还是会表现出来的。 但问题就在于,他现在正在逃亡中,根本赔不起。 古谷优小心翼翼地反问:“……所以你有吗?” 松田阵平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还有一辆车在追!我要认真开车了!先别和我说话!” 松田阵平收回了视线,嘴角的弧度却依旧没有消散。 两位同伴先后白给,剩下的最后一位独苗此时无论是火气还是压力都被直接拉满,无论是开车还是进攻都很凶残,古谷优不得不时不时来一个蛇形走位,避免车被击中关键的部位。 但即便如此,这么大一辆车,不算太远的距离,他们还是中了几弹。 考虑到古谷优他们没有任何反制手段,车辆的状态也会越来越差,所以总体而言对他们还是不利的。 松田阵平趁着古谷优开车的时候从口袋中拿出之前从青年那里没收的卫星电话试图求救,但试了半天,却发现根本无法正常启动。 “你随身带着坏手机干什么?” “因为他之前不是坏的。” 古谷优愤愤地回答:“我之前为了躲避追兵掉河里了。” 松田阵平想起了那卷潮湿的钞票。 但古谷优现在的衣服却是干爽的……是逃亡的路上换了吗? 也是,先不说一个人湿漉漉的会太过显眼,而且现在虽然是夏天,但夜晚没有太阳的情况下,风一吹仍旧容易生病,换了也很正常。 松田阵平:“所以,我们现在孤立无援了,有什么奇思妙想现在可以提出来了。” 古谷优抽空瞥了他一眼,眼中暗含得意:“你没办法了是吧。” “嗯。” 古谷优对现状很是满意,哼哼了两声,随后自满地说道:“我早就想好了。你看看周围的环境,觉得眼熟吗?” 松田阵平抬头观察,这才发现,他们竟然不知何时绕回了最初的位置。 现在距离松田阵平报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排警车就停放在街边,现在正处于深夜,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不免有些萎靡不振。 一位年轻的警员正靠在车边喝咖啡续命,在听见引擎的轰鸣声后,慢半拍扭头望向声音的方向。 “……啊,那不是松田的车吗?” 望着那熟悉,但又破破烂烂的小车,警员有些发懵,但随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冲着依旧在巷子里勘探的同事们大吼:“喂!手头的工作先放一放!这里有情况!” 先不说松田阵平是不是会半夜飙车的性子,就那车烂成那样,必然是经过一场激烈的追逐战! “发生什么了?!” 其他警员们听到同伴的声音,聚合到了街边,并齐齐望向古谷优他们的方向。 古谷优没有一点刹车的意思,飞速驶过警车,而紧跟着他的、黑衣组织最后的独苗跟着拐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后,瞬间想入了沉默。 古谷优从后视镜中窥探到追击的车辆一个急刹,原本探出身子的枪。手默默缩了回去,司机也及时复刻了之前的原地180度转弯,逃也似的疯狂向着反方向驶离。 “那人手上刚才拿着的是枪!别让他跑了!” “快追!” 在场的警察再次兵分两路,一部分留在原地,另一部分立刻爬上警车,追着黑衣组织独苗离开的方向消失了。 “哈!让你们欺负我!蹲局子去吧!” 这下子所有追兵都被甩开,古谷优心情好了不少,他轻声地哼唱着没有具体意义的曲调,随后将已经来到极限的车停靠到了街边。 既然警方已经看见了松田阵平的车,那么一会必然会找过来,古谷优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便试图赶快下车。 松田阵平望着对方捣鼓的背影认真思考了一下,从刚刚的追击来看,眼前人至少有仇家的这部分并没有说谎,而且和那些在大街上就敢动。枪的人不同,这人还是有底线的。 而且说实话,松田阵平自己现在状态也不算好,他不确定如果对方真不配合的话,自己能不能把人留下。 思忖片刻,他最后还是决定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时古谷优已经确定车门经过撞击变形之后已经无法打开,便扭头,望向身边的男人。 松田阵平之前一路总是被无视,这下子他也假装自己家看不懂对方的暗示。 但古谷优足够无耻。 “你如果不让开我就从你身上爬过去。” “啧。” 松田阵平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起身,看着对方从驾驶室一路爬出来。 像是发觉松田阵平暂时打消了抓自己回去的念头,古谷优乘胜追击,试探性地提议:“对了,把没收的东西还给我吧?”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要不然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但是我今天除了无证驾驶就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再加上我还未成年,真要被抓回去的话,是要叫家长的。” 古谷优试图打感情牌:“看在我救了你一名的份上,你就无视我吧?” 松田阵平没有被糊弄过去:“你怎么就救我命了?这危险不是你带来的吗?” “……那就算我送了你俩抢劫犯,这也是功劳的吧?” “求你了?” 古谷优双手合十,在胸前拜了拜。 “至少把钱还我——” 话音未落,松田阵平慢吞吞地将手伸进口袋,并在古谷优失望的眼神中,拿出了纸笔,在上面写上了一个地址,扯下递到青年面前。 古谷优挑眉:“这是什么?” 松田阵平回答道:“安全的、不会审问我的、有柔软床铺的地方。” “你家的地址?” “对。” 经过刚刚的车祸,青年此时灰头土脸,手上还有不少细小的刮伤,正渗着丝丝血迹,再配上苍白的皮肤。 看上去怪可怜的。 不知道是肾上腺素作用下的吊桥效应,还是睡眠不足所以脑子不清醒,松田阵平看着古谷优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记得过来找我。” 第24章 古谷优离开的很及时, 很快,原本就子安附近的同事们找上了松田阵平,并向他询问起事情的经过。 松田阵平思考了一下, 隐瞒了古谷优的部分,其余如实回答。 同事点了点头:“所以就是想当时你报警的录音一样,你在下班的路上偶然遇见了抢劫犯, 并最终将两人制服, 对吧?” “对。” 松田阵平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过程中手难免会碰到没收来的卫星电话,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也给我一根。” 松田阵平耸耸肩, 给同样熬到快要猝死的同事点上香烟,办公室中云雾缭绕, 同事深吸一口气, 感叹道:“你这一天也太不容易了, 白天拆弹, 晚上还要与劫匪搏斗。” “话说回来你是今年才毕业,工作还没几个月吧?感觉怎么样?习惯吗?还是已经想逃走了?” “你是今天第二个问我类似话题的人了。” “可能在米花町就是有这样的气氛吧。” 同事叹了口气:“因为有那种随时都可能会殉职的气氛,所以每次遇见危险——甚至是看见被人陷入危机,我都会下意识地思考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同事拍了拍松田阵平几乎报废的车,“比如今天看到你, 我就不由地担心……” 松田阵平大概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但他不想听,于是便开口打断道:“没关系, 我有保险。” “臭小子,这是保险的事吗?” 同事失笑,不过也算明白了松田阵平的态度,不再纠缠:“算了, 不耽误你休息了,都这个时间了,我一会和你们领导说一声,明天休息一天吧。” 松田阵平想了想,摇头:“反正都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已经困过劲了,你拉我一程,我先回去把报告写了,之后再睡。” “呦,这么拼,少见啊!” 同事嬉笑了几声,“行,等我最后收拾一下,我送你。” 等到松田阵平他们回到警局的时候,太都要亮了,他告别了打着哈气的同事,却没有如之前所说地去写报告。 相反,他掏出了之前没收的卫星电话,并借助着官方齐备的工具,开始对其进行拆解。 卫星电话内部甚至还有明显的水珠,有一部分电路因为之前试图强行开机而直接短路烧坏,松田阵平修修补补,最后勉强将其修整到了可以开机的地步。 他没有丝毫犹豫,奔着收信箱就去了——在柯学世界,可疑人员的隐私问题本就被极大地忽视,更何况现在松田阵平现在多少视古谷优为自己的责任。 他昨天虽然后退了一步,同意不将人当场掳回警局,但他可没有放弃弄清对方的真实身份。 如果让他抓住不利证据的话,松田阵平也不介意亲手再将人抓回来。 不知道是因为数据丢失,还是因为卫星电话平时确实很少使用,信箱里只有很少的信息,基本都是从本机发出去的一些奇怪的任性要求。 比如半夜两点多说要吃烧烤,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对话,让对方买肉和菜回来的。 对,他还要自己烤。 松田阵平翻了翻,信箱里差不多都是这种东西,这让他更觉得古谷优才是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少爷的同时,心底升起了一丝疑惑。 如果古谷优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那么他那一身技术都是从哪里学的? 黑。道少爷吗? 日本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承认黑。道合法性的国家,只要他们在法律下活动,就有资格被颁发合法准证,甚至还在某些方面承担着类似平衡社会秩序这样的社会职能。 虽然这次追击的那几人怎么看都不怎么守法,但可惜的是他们都经验丰富,没有一个被抓住把柄,就连古谷优声称被打晕在小巷里的成员,也在警方到来之前,提前逃走了。 而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这事还真不好处理…… 事情到这里,松田阵平心中的天平已经有所倾斜。 草草收拾好自己的痕迹,松田阵平又用15分钟糊弄完报告,随后迎着早起上班的同事疑惑的目光离开了。 同事望着松田阵平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是听了他昨天一席话,真的不想干了? ……妈耶,松田阵平不会在辞职报告上写他的名字吧?这么好一个苗子被他随口念叨走了,领导不会怪他吧? 一时间,同事也有些想走了。 松田阵平打了个车回家。他住在一户普普通通的单身公寓中,不是很高端的那种,不需要刷脸或者刷卡、也没有安保人员巡查。 不过因为邻里关系都很好,所以倒也算安全,甚至有一小半的住户会选择将家里的备用钥匙藏在自家门口的杂物堆里。 这也是松田阵平最终决定将自己家地址给古谷优的原因。 如果是那种到处都是摄像头的高级公寓的话,对方见了之后应该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吧? 松田阵平想了想,在自家的门框上也藏了一把钥匙。 虽然不知道对方大概会什么时候过来,但是以松田阵平自己的作息,等人找来的时候,他未必在家。 古谷优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会可怜兮兮地蹲在门口等他回家的性子,再加上对方正在逃亡的事情,如果错过的话,以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这么想着,松田阵平慢悠悠地打算开门,但动作却突然顿住。 钥匙孔的位置,多了一些不太明显的细小划痕。 松田阵平拧眉,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日本的隔音只能说聊胜于无,大门要比墙壁墙上一些,但仍旧效果有限,努努力的话,也可以听见一些模糊的声音。 现在天早已大亮,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出门,声音也渐渐开始嘈杂,松田阵平沉下心来,闭着眼睛集中精神。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东西翻动的声音,实际上松田阵平什么都没听到。 是小偷已经离开了吗? 松田阵平缓缓睁眼,随后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隔壁家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一对母女正在悄悄看他。 在被发现之后,母亲轻咳了两声,随后一巴掌拍上女儿的后背:“饭盒带了吗?” “带了。” “书呢?” “带了。” “笛子呢?” “今天用不上,不过带着也行。” 说着,俩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愿意去取。 这种明晃晃的看八卦的行为松田阵平看在眼里,他面无表情,假装镇定地继续了之前开门的动作。 开门之后又是另一个惊喜。 “suprise!” 在隔壁母女八卦的眼神下,松田阵平当机立断冲入房间,捂着古谷优的嘴就把人按在了墙上,并顺便带上了门,嘭的一声。 古谷优本来就瘦,背上更全是骨头,磕在墙上生疼。他用谴责的目光望着松田阵平,像是在埋怨对方大惊小怪。 松田阵平是真的没想到古谷优这么快就敢来找他。两边只见过一面,虽然是生死之交,但身份的差异都不能让对方升起一丝戒备的吗? 无数疑问在松田阵平的脑海中闪过,但此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古谷优支支吾吾:“嗯……怎么进来的呢?” 松田回忆着昨晚的事情,喃喃自语:“这么说来,之前那个手铐也是莫名其妙就被打开了……你身上还藏了东西?” “我藏了吗?” 松田阵平不顾对方装傻充愣的模样,在心底默默推理着。 当时所有的口袋他都已经找过了,就对方飙车的样子鞋底也不像藏了东西,剩下的部分就只剩…… 话说回来车祸的时候,好像青年嘴角还有一丝淡淡的红色。 松田阵平保持着压制着对方的姿势,去掐古谷优的两颊,逼迫对方张嘴。见事情暴露,青年也没有自讨苦吃的爱好,顺从地开口,甚至主动挪开了舌头的位置,让对方看他藏起来的铁丝。 和苍白的皮肤不同,青年的口腔倒是艳红色的,明明正毫无防备地打开,但内里却暗藏着反抗的种子。 这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松田阵平注意到对方口腔中有一处地方显得有些红肿,应该是昨天车祸时嘴里的铁丝不小心划破的口子。 见松田阵平迟迟不松手,古谷优模糊地反问:“满意了吗?” 松田阵平沉默了两秒,放松了力道:“你开完门又放回去了吗?” 古谷优耸肩:“我现在可没条件挑三拣四。” 松田阵平又仔细观察了青年两眼,随后后退两步,重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你身上还藏了什么东西?都交出来。” “我现在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重获自由的古谷优再次强调:“我说过,我不骗人的。” * 在某个偏僻的仓库中,日本地区的酒厂人员正聚在一起复盘昨天的情况。 一个狙击手,三辆追车,再加一个最初找到古谷优的倒霉蛋齐聚一堂。 最开始的那位倒霉蛋其实是个技术流选手,本来被派出外勤就有些委屈,此时又被鼻青脸肿地拉出来搜寻里卡尔的踪迹,更是怨气冲天。 但考虑到不抓住里卡尔他们八成都要受罚,所以他忍了又忍,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试图通过卫星电话定位里卡尔的位置。 一般情况下,卫星电话会比普通电话的保密性更强,比如这个小组中,只有他能做到这点,之前他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暂时锁定了古谷优的位置,并最终为自己赢得了一顿毒打。 他在电脑上噼里啪啦一顿操作,但在看到最终结果的时候却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 他身边的同伴们凑上前来,并一齐开始沉思。 “这定位怎么在警局里?里卡尔后来没跑掉,被抓了?” “也有可能只是那个卫星电话被遗弃了,后面被条子们当做线索捡回去了。你也知道,他是从水路跑的,那玩意八成不能用了。” “但当时那种情况下,里卡尔跑掉的概率很低吧?在水里漂了那么长时间,子弹都耗尽了,就剩一柄匕首。” 倒霉蛋此时突然插话:“嗯,关于这个,我可能有点事情要说。” “什么?” 倒霉蛋慢吞吞地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第一次出外勤嘛,体术还不行,所以我就想着多带点装备给自己加个BUFF……后来当然还是输,还被里卡尔打晕了。后来我再醒的时候已经能听见警笛的声音了,所以我光顾着逃走,没顾上其他的。” “现在一想的话,我可能被捡尸了。” “你是指你之前申请的那半个军火库的东西吗?” “嗯……” “这活我们干不了。” 同伴深吸一口气,很快做出决定。 “让琴酒来吧。” 第25章 “所以这就是你房间里有一个未成年的理由?” 萩原研二满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 望着自己身边的幼驯染,语气沉痛:“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作为爆。破物处理班双子星中的另一个,萩原研二每天也十分地繁忙, 昨天也是将近半夜十二点才收工,刚到家就睡死了过去。 没想到一觉醒来之后,铺天盖地的都是他家幼驯染半夜飙车的新闻。 因为时间的缘故, 大部分是视频和照片都不够清晰, 但这种带着残影的影像反而看着更有生死时速的感觉了。 一眼认出那个全是弹孔的破车属于自家幼驯染后,原本早上还有些困顿的萩原研二瞬间惊醒,甚至来不及正式请假, 便匆匆忙忙地踏上了去寻找幼驯染的路上。 整个过程中,萩原研二没有注意到在看见他的失态后, 便一脸麻木地继续编写辞呈的前辈;也没有注意到在他来到发下家门口疯狂锤门时, 偷偷打开一个门缝向这边偷窥的家庭主妇。 他当时的思维一片混沌, 这也导致萩原研二在看见一个陌生的、身上带伤的青年开门时动作停顿得比平时更长一些。 这一刻, 他和隔壁的家庭主妇都想了很多。 松田阵平赶在古谷优开口说出任何会让他风评进一步被害的话之前将两人都拉进了屋子,并为幼驯染从头开始解释了一边。 但即便如此,萩原研二还是对自己只能从他人那里得到幼驯染情况的实时颇有微词,在冷静下来之后,开始和古谷优一唱一和。 古谷优故作羞涩:“没关系, 我离成年也不远了, 我相信这段时间我们会和平相处的。” “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们两个都扔出去。” 在场的另外两人默契地同时无视了松田阵平的抗议,不过倒是也流畅地转变了话题。 萩原研二好奇地问:“诶?你马上就要成年了?具体是几号?” 古谷优卡壳了一下:“2月14日。” 松田阵平无语:“情人节?这叫很快?现在才夏天, 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好嘛!” 古谷优心想你们这边的时间才是最怪的那个。 实际上,在他的视角里,他可是刚过完元旦不久。明明入水之前还是冬天,结果从水里爬出来就已经变成盛夏了。 而这时间线一跳, 就把古谷优生日跳过去了。 不过活的时间久了,古谷优早就没了过生日的热情,甚至于他连自己其实到底多少岁了都不太确认。 嘶……其实如果按照如今的日期,他其实应该已经成年了才对? 萩原研二感叹:“所以你才刚刚17出头,这完全是个高中生啊,怎么没在上学?” “因为我超强的学习能力,同学们都赶不上我的进度,为了避免大家因此破防 ,所以我最终只能接受家庭教师的一对一辅导。” 萩原研二啪啪啪地鼓掌,十分地给面子,松田阵平在一边有些看不下去了,便起身,将眼前的急救箱收拾好,放回原来的位置之后,朝着原本被改装成工作室的次卧走去。 “你要去干什么?” “给你收拾个地方出来。” 松田阵平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一秒,扭头去看古谷优:“这么说来,你昨天是在哪里休息的?” 作为一个单身汉,松田阵平家里只有主卧有床,也就是萩原研二偶尔回过来借宿,要不然连多余的被子都没有。 本来松田阵平都做好让古谷优在自己床上歇一晚的准备了,但是他刚刚检查过,被子并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古谷优心想他都两天没合眼了。 当时松田阵平察觉到小巷里不对劲的时候,古谷优才刚刚制服酒厂的倒霉蛋没多久,还没能将从对方身上抢来的东西安置好位置。 要不是他早就习惯在干坏事的时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准地捕捉到了引擎远离后又重新靠近的声音,意识到有人要过来,草草将装备藏好,否则的话肯定当场就要和松田阵平起冲突。 不过也因为时间紧急,所以古谷优没能将东西藏得太远,所以后来和松田阵平分开之后,为了防止警方因为找不到线索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再把他家抄了,古谷优便立刻回去将东西一点一点地运到了新的藏匿地点。 那就是松田阵平的家里。 俗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他肯定不能直接和松田阵平说我昨天忙着往你家里藏违禁品,没时间睡觉,只能说自己太累了,所以一进门就昏迷在沙发上了。 松田阵平盯着古谷优看了很久,像是想分辨青年的话是否属实。 但古谷优一直是个说话高手,和他不熟悉的人很难找到他说谎时的小动作,再加上一般情况下这好像也确实不是什么值得说谎的事情,所以最终松田阵平还是轻轻将这个话题放过。 他继续推门,在工作室里捣鼓了两下,之后拿出了一床被褥,交给古谷优,让他自行保管,脏了自己洗,坏了从他被没收的钱里扣。 古谷优乖巧地举手提问:“如果我表现一直很好,那能把钱还我吗?” 松田阵平:“看你表现。” 古谷优放下手,和身边的萩原研二大声嘀咕:“一般这么说的,八成都不会还,我之前就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辞骗过很多小年轻给自己干活,之后在转正前辞退他们。” 萩原研二:“虽然这不归我管,但我好歹是个警察,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职业?” “那后半句撤回。” “前半句也不应该当我的面说吧……算了。” 松田阵平思考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之前从古谷优那里没收的卫生电话:“这个给你。” 他会将东西还给对方都不是因为真的被对方说动了,只是松田阵平觉得,卫星电话能做到的也就是打电话发短信这两眼,连正经上网刷视频什么的都不行。 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坏主意,需要用到手机的话,只要随便上街找个人借一下就行,既然如此,松田阵平还不如直接将东西还他,这样还方便时不时查个岗什么的。 古谷优捏着手机,试图分析:“你是比较吃激将法的类型吗?那我如果骂你是个吝啬鬼,你能不能用钱砸我?” “你说呢?” 当手头上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松田阵平已经熬得眼睛都红了,萩原研二像撵鸡一样把人送回卧室,示意古谷优他会看好。 古谷优很想说你也走吧,我可以原地再睡上几个小时自己看好自己,但考虑到这和原本的口供有所冲突,便只能微笑着面对兴致勃勃地凑上前来的萩原研二。 “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具体没想好,我只知道我不想再回去了。” 古谷优的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有这样的情况吧?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知道自己绝对不想干什么。” “而我将来所做的一切,都只会是为了让我达成这样一个目的。” * 无论是松田阵平还是萩原研二都是要上班的,古谷优虽然经常被一个人放在家里,但是两位警官粗中有细,第二天便光明正大地在家里安上了监控。 古谷优全程甚至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毕竟如果这能让两人安心的话,对他下一步的行动也有好处。 他就这么在监控的底下晃悠了几天,中途一直没有试着出门过,顺便就这么摸清了松田阵平的大致作息。 这人虽然看上去懒懒散散,但其实还挺自律,熬夜是真熬,但早起也是真能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反正下班立刻就回家,而如果没能回来的话八成就是遇见了突发情况,这种情况下就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了。 而这个时代还没有智能机,监控也只能在联网的电脑上查询,所以按理来说,从松田阵平下班,到对方到家的这段时间,是最安全的,他可以稍微自由活动一下。 红色的鲜血如泼墨一般呈现散射状洒落,画出优雅的弧度,古谷优拿着之前藏在沙发底下的贝雷塔M92F戳着戳正疼到面目模糊的前同事的伤口,进一步挖掘不久之前从对方嘴里撬来的信息。 “……琴酒也要来?不是,你叫他干什么?” 古谷优手上用力,“就因为在你们之前,他和我搭档了好几年?你觉得他会更了解我?更容易把我抓回去?” “你踏马——!” ——这个疯子!这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前同事咽下一声痛呼,望着对方混杂着困惑和怀疑的眼神眼神,沉默了两秒。 好家伙,你是真的不知道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几年的相处意味着什么是吧? 之前做任务的时候你们都把命搭对方身上了,现在竟然还觉得彼此不够了解对方??? 得不到答案的古谷优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前同事面目更加扭曲,意识到自己如果说不出另一个理由,这人就绝对不会停手。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他们最初其实只是想让琴酒过来帮忙兜底,但是考虑到这边十来个人拿不下里卡尔一个的壮举,为了不让BOSS觉得自己手下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所以最会动脑筋的那个倒霉蛋起了个歪心思。 前同事看了里卡尔一眼,于是破罐子破摔:“你之前和琴酒搭档的时候一直是组织最安心的尖刀,结果在和对方拆伙之后,竟然在一个保镖任务中,和津岛家的小少爷短短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被对方蛊惑了,完全没有平时的水准,所以……” “所以?” “……私下里有一种说法,说你因为和琴酒分开受了情伤,这才让擅长玩弄人心的津岛家的小少爷趁虚而入,被利用着和对方一起逃跑。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琴酒才是最适合带你回去的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古谷优摇了摇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说着,他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真是的。 编故事也不编个靠谱点的。 这玩意如果真的有人信,才是笑死个人呢。 第26章 松田阵平下班开门, 房间里清清冷冷,连灯都没开,看上去像是没人在一样。 他皱着眉开灯, 肉眼可见的地方空无一人,整个房间里也安静得异常,衬得从窗户处洒落的阳光都没有理应的温暖了。 松田阵平拿出手机, 就想打电话问自己幼驯染还在不在警局, 能不能调监控。 结果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旁边的工作室后面传出,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看上去依旧睡眼惺忪的古谷优打了个哈欠, 打招呼道:“欢迎回来,工作辛苦了。” 在这几天的相处里, 为了摸清松田阵平的作息, 顺便观察对方的表情, 来判断自己干的坏事到底有没有被发现, 所以古谷优基本都会第一时间上前迎接,甚至有时还会直接睡在沙发上。 不过今天因为出了门,还有处理后续的原因,所以古谷优赶回来之后还连忙洗了个澡,差点就没赶上。 这可不行。 古谷优在心底反思道, 其实严格来讲, 松田阵平不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他即使被看见出门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要是这人一回家看见自己不在, 以为他跑路了,翻箱倒柜地找线索,把古谷优藏起来的大宝贝们翻出来事情可就要复杂了。 就算是为了那些价值不菲的装备古谷优也一定要按时回家! 松田阵平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而是安静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古谷优的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 散发着潮湿的气息,眼角处因为困顿了挤出了些许生理性的泪水,微微泛红。 松田阵平越过青年,望向工作室内的情景。 原本他的私人工作室就是以舒适为主,东西都乱七八糟地堆在桌子上,就连地上也摆放着一些杂物。 而现在,在椅子后面的空地处,被清理出了一片区域,上面铺着柔软的被褥,枕头上则是清晰的水痕。 松田阵平无语:“我和你说多少遍了,不要在头发还湿着的时候去睡觉。” “但是我很困。” 松田阵平看了他两眼,扭头,从他现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厨房,松田阵平只要简单地扫上一眼,就能知道里面的东西和今天早上自己离开之前一模一样。 “……你又饿晕过去了?” “怎么说话呢,我这是节能模式。” “啧。” 松田阵平砸了咂嘴。 这几天的相处之中,古谷优对他的理解逐渐深刻,反过来当然也是一样的。 松田阵平发现眼前这个青年和初见时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日常生活中,古谷优的能量极低,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活着完全就是因为没死的那种人。 每天他看监控的时候,青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饭更是能不吃就不吃,除了早饭因为松田在场有所保证之外,午饭对方是能不吃就不吃,晚饭也要看松田能不能按时到家,没人看着他就不会正经吃东西。 有那么一次,松田阵平因为意外被临时告知要加班,之后在查看监控的时候,发现已经躺了一天的古谷优在发现他今天不会按时回去之后,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向厨房…… 之后吃了点黄瓜和生鸡蛋,还有点松田阵平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奇怪补剂。 古谷优就这么散装补充了人体所需要的各种元素。 松田阵平以为自己最看不上的会是那种像降谷零一样,干什么都一板正经,像个假人一般的家伙,结果在古谷优的对比下,前者好像都顺眼了很多。 这么死气沉沉的像个什么样子。 松田阵平的父亲曾经是个拳击手,在他小的时候,他父亲曾经在一场重要的比赛之前,被卷入了一个案子里,被警察错认成了凶手。后来,虽然案件最终真相大白,松田父亲被重新证明无辜,但错过的比赛就是错过,松田父亲也从此之后一蹶不振,每天酗酒度日。 古谷优这种摆烂的态度让松田阵平想起自己父亲了。 压下心底的情绪,松田阵平想刚给自己点根烟,结果突然想起屋子里有未成年,只能默默地将烟盒重新揣回去,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古谷优坦言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我老东家原地爆。炸。” “你如果多透露些信息的话,说不定我能帮你。” 自从当天的午夜追逐战之后,其实警方一直在搜索那些人的相关情报,上面也多次提问松田阵平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他,后来都被他用不清楚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松田阵平本以为超长的追逐距离,还有他车上的弹孔,以及无数的视频,一共这么多的证据,肯定足够让警方顺藤摸瓜,将这些家伙一网打尽了……没想到实际上这么多天,进度竟然一点也没推进。 现在唯一的线索,竟然是被松田阵平藏起来的古谷优。 但即使关键“证据”暂时被他藏了起来,警方这个进度也确实有些太慢了,这不禁让松田阵平想起了之前古谷优说的,追杀他的人有权有势一手遮天的事情。 之前这个问题,古谷优其实都一直含糊其辞的。因为如果真的深挖组织的话,他自己算不上多么清白。 至于组织的追击——绝大部分的成员都完全玩不过他,而且作为一个隐藏着的底下组织,他们又不能公开招聘,所以每一个成员都相当重要。 等古谷优杀上一两波追击的人员,日后就算再派人过来,也不会真的那么上心到拼上性命。 虽然这并不符合古谷优的最终目的,但作为阶段性目标的话还可以接受。 但是琴酒即将到来的情报打乱了古谷优的想法。 这里需要插播一段琴酒和古谷优之间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之前,古谷优就是在和琴酒搭档之后,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是穿越到了柯学世界的,而在那之后,因为酒厂的非人“养成计划”,已经有点癫了的古谷优,第一反应是——如果把琴酒噶了,那么他的时间线是不是就能恢复正常了。 毕竟没有琴酒,那就不会有江户川柯南,就更不会有那奇奇怪怪的时间跳跃。 抱着这样的想法,古谷优借着作为琴酒搭档的便利,多次背刺,但琴酒他就是不死。 中间有几次古谷优自己都要噶了,但琴酒,他就是,不死。 在那之后,古谷优便猜测这种在原著中有重要剧情的家伙,可能在对方相应的剧情结束之前身上都有什么奇怪的BUFF,不可与之为敌。 而将这个事实放到眼前古谷优所面对的情况,那就是琴酒基本立于不败之地,除非对方主动放弃,反正古谷优这边是别想一劳永逸。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得再拉点人进来,给酒厂找点事情做。 古谷优想了想,问:“之前从我这里没收的现金,你没自己用掉吧。” 松田阵平有些无语:“你当我什么人了?” “我猜你也没用,不然你应该早就发现了。” 松田阵平挑眉,这是在暗示那些钞票有问题吗?难道是**? 想到这里,他从口袋中掏出钱夹,古谷优的那些钱他真的没有用,甚至都没过多关注,只是为了随身携带方便,所以他将那一小沓钞票折叠后塞进了原本应该塞身份证的位置。 松田阵平将其拿出,先是认真摩挲了一下钞票的触感,随后开始仔细观察。 这一看,就让他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倒不是说这是**,不,在知道这些钞票不对劲的情况下,这背后代表的意义比**影响还要更深。 “这是连号的钞票。” 松田阵平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有人洗钱?” 古谷优笑着点了点头。 很多相应的影视剧里都说过,连号的钞票是可以被追踪的。但当你真的去做生意,去银行取钱的时候,又不能和对方说“对不起,我这些钱有非法用途,能不能给我一些不连号的旧钞票,不然我花不出去”这样的话。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专业人士插手,他们会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将非法的钱转化为合法的,而这个过程必须是安全而隐秘的,否则这整条洗钱线都会变得不够安全。 古谷优被送去给津岛修治当保镖,其实就是因为两边要联合起来搞坏事,津岛家因为自家小少爷赚了不少黑钱,并需要黑衣组织那边帮忙洗白一下。 而古谷优在津岛修治的建议下,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他在护送钱财转移的时候,偷偷在好几沓连号的新钞票里抽出了几张钞票。 换句话说,现在松田阵平手上的,并不是区区十几万日元那么简单。 它背后代表着的,是价值几十、甚至上百亿日元的洗钱线。 第27章 松田阵平也没想到, 古谷优要么一声不吭,要么一下子就扔出来个大的,一时间望向青年的眼神中都透露着探究。 “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古谷优故作忧虑地反问:“你还记得, 我已经在你这里待了多少天了吗?” 松田阵平回忆了一下:“快一个星期了。” “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一直没什么动静,你不觉得奇怪吗?” 在飞快地摸清松田阵平作息后, 便果断开启了猎杀时刻, 直接导致如今在日几乎所有黑衣组织人员龟缩不出的幕后黑手如此暗示道。 松田阵平挑眉:“你的意思是?” 古谷优认真道:“按照我之前的经验,他们很可能是想要憋一个大的。” 这倒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毕竟琴酒马上就要来了。而他自己这边虽然提这事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行为逻辑更通顺, 但从结果来说,也算是提醒了松田阵平, 做了个好事。 松田阵平将信将疑, 打算明天先去试探着查一下再说别的。 他收好手上的钞票, 这次动作比原本还要细致。 古谷优看见男人的动作之后瘪了瘪嘴:“看看你这双标的嘴脸。” “证物和证物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如果古谷优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这一小沓钞票甚至比包括松田阵平自己在内的人名都贵。 这背后的势力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们的。 松田阵平一时之间有些头疼。 而且在知道钞票的重要性后,松田阵平复盘了一下之前两人的相处,觉得古谷优是真的脾气好且能忍。 如果是松田阵平自己的话,如果有人要取走自己身上这种人命关天的筹码,肯定是会当场打起来的。 别说是他, 一般脑子清醒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 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连同自己的姓名压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的事情吧? 这已经超出堕落摆烂,有点主动自毁的倾向了。 松田阵平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 沉默了两秒,突然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 松田阵平换了个说法:“煎牛排和炸鸡排吃哪个?” “牛排。”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的厨艺算不上多好,但是动起手来干净利落, 看上去很是解压,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热腾腾的饭菜出锅,松田阵平擦了擦手,招呼古谷优一起过来端盘子。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很安静,虽然看上次彼此都不觉得尴尬,但更显得两人好像不熟。 不过这也确实是事实,两人平时相处时间有限不说,连一个安全的、可以在没有丝毫试探的话题下进行的共同话题都没有。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 这家伙明明之前有人的时候,都是一副嘴贱的模样,是到他手里之后才变得半死不活的……这不会是因为他给憋的吧? 虽然是为了揍警视厅总监一顿才当的警察,但仍旧有不低的道德标准的松田阵平良心痛了一下。 这么说来,虽然把卫星电话还了回去,但是松田阵平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根本没时间真的去打电话查岗,至于反过来…… 他忘记把自己的号码告诉对方了。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的良心更痛了。 仔细想想,古谷优现在根本就是一座孤岛,因为叛逃的原因联系不了原本的朋友,又出不了门,新认识的人也连号码都不留一个,像是在防备着他…… 松田阵平加快了手上洗碗的速度,这也让另一边帮忙擦干碗碟上水分,并将其收好的古谷优面对着陡然提升的效率愣了一秒。 在比平常提前整整十分钟结束战斗之后,松田阵平将古谷优拉倒沙发前,扯了张纸写下一串数字。 古谷优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上次我帮你抓住抢劫犯,你把家庭住址给我了;这次我送你几条洗钱线,你把电话号码给我了……那下次我如果再帮你,你要给我什么?” 古谷优满脸“你竟然是这种人”的表情望着松田阵平:“你不会要以身相许吧?” “只是突然意识到你没有我的号码的话不方便。” 松田阵平解释道:“毕竟卫星电话还是有局限性的,主动权掌握在你手里。” 只要古谷优还在屋子里,那么除非两边心有灵犀,否则这个电话是不可能打通的,短信也会有许久的延迟,这都是古谷优为了避免松田阵平发现自己乱跑,一点点给对方脱敏后的成果。 还挺有用的,不喜欢做无用功的松田阵平在发现古谷优经常当没听见没看到后,已经有一阵没和他有任何联系了。 古谷优权当自己听不懂松田阵平的暗示,接过了号码:“我会牢记于心的。” 第二天松田阵平照常去上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最近大家好像都忙了不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他定了定神,找到了负责洗钱相关方面的前辈,将钞票中的其中几张交给了对方,剩下的则继续收好。 这位前辈已经在这行干了几十年,很快便明白了松田阵平的意思,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 松田阵平回忆着当时追逐战的时候,那几位因探出身子射击而暴露了长相的组织成员,描述了一下他们的特征,并补充道:“这背后可能会牵扯到多方势力,请务必小心。” “我知道了。” 前辈一边和松田阵平询问一下必要的细节,一边在那边认真登记钞票的编号。 “让我看看……嗯,没有问题。” 确认无误之后,前辈按下提交的按键,打算继续将工作向前推进。 但此时,电脑却突然死机。 屏幕卡顿,只有鼠标可以移动,急性子的前辈遇见这种情况立刻火冒三丈,“蹭——”地站起,带动着椅子向后滑行了一小段距离。 “我就说办公的电脑要勤一点换——!” 前辈使用了祖传技能,对着电脑就是几个比斗下去,结果电脑直接从卡顿变成黑屏了。 “——艹!” 前辈骂骂咧咧的收手,道:“你先在这等我,我现在就找人过来!” “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那群人一天也忙的要死,不一定排了多少活,我得去手动插个队!” 说着,前辈便一阵风一样地离开了。 松田阵平有些无语,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这是一个很小的私人办公室,在前辈离开之后现场便只剩下松田阵平一个,他之前也是看中了这种隐秘性才专门找这位前辈的,不过现在倒是有些无聊。 就在松田阵平百无聊赖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给古谷优发个短信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他凑上前看了一眼,是个未知号码,考虑到工作的属性,所以松田阵平想都没想都接通了。 另一边的人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哇——难以置信,竟然是个条子。” 一个听上去十分年轻,但却因为语调被特意拉长,而显得毫无活力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边传来,和本应该用更为激烈的情绪表达的内容显得尤为冲突。 松田阵平停顿了一下,皱眉:“你是谁?” “我本来以为会是哪个本地帮派呢,结果竟然是条子?” 电话的另一边自顾自地说道:“这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不少,本来不想管的。” 松田阵平起身,打算去找个能帮他追踪来电位置的同伴来。 电话的那边像是猜到了松田阵平的心思,道:“不用多费力气了,我说两句就挂,追踪的话时间上来不及的。” 这种仿佛被看穿了的感觉,放在一般人身上可能会引起恐惧,但松田阵平这辈子没有别的,就是够倔,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放弃自己的想法。 他按照预计推开门,扯着电话线,一边招呼这附近的同伴过来,一边还不忘继续和对方周旋:“哦?所以你想说什么?关于洗钱的事情吗?” “那些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好提的?” “松田,有什么事情吗?” 同事凑上前来好奇地问,松田阵平本想让对方帮自己去叫人,但此时,电话另一边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在他耳边响起。 “我这次,是为了我的自。杀搭子来的。”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最后对同事说:“没事,是我记错了,你忙你的去吧。” 同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离开,电话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谁吧?毕竟他表现得那么明显。” 松田阵平试图用激将法套出更多信息:“说是自。杀搭子,但你们两个都还活着,其实只是小孩子之间的中二病,随口一说吧?” “如果你真这么想我就要挂电话了。” 声音停顿了一下,道:“简单来说,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那家伙的社会化程度极低,毫无正常生活技能。平时没有目标也没有喜好……哇,这么一看简直就是个伪装成人类的机器人嘛。”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你是想表达,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没有选择,这是在干什么?让让我以后抓他的时候手下留情?” “怎么会?” 那人轻笑道,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 “恰恰相反。我是在提议,如果到了那一步……” “就让他尽快解脱吧。” 说完这句,电话便被主动挂断。 听着“嘀——嘀——”的响声,松田阵平心中有些烦躁。 这家伙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这时,前辈带着维修工回来,松田阵平此时也下定了决心,起身打算离开。 “等等松田,还有一些小细节……” 松田阵平打断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些急事,不过线索在你手上,肯定也够用了吧。” 说着,他不顾前辈的挽留,又给自家直属领导发了个短信请假,一路回到了家。 原本长在床上躺尸的古谷优在大中午听见门口传来响声的时候,垂死病中惊坐起,还以为自己被直接找上门来了。 他下意识将手伸向沙发底部想要去摸武器,又在听见钥匙的响声时突然刹车。 钥匙……那肯定不是琴酒,先不说这种破门两根铁丝就能开,就算琴酒不屑于开锁,他还有枪呢,对着锁孔来一枪不就开开了? 而且这大中午的也不像是对方的行事风格。 古谷优的各种猜测伴随着松田阵平的出现而尘埃落定,青年很是疑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糟糕,如果之前的时间表不准了,他以后不会干完坏事直接和对方撞上吧?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他完全是一时冲动才直接请假回家,但要真说理由好像也说不出来。 半天后,他终于憋出一句。 “我来找你出去玩。” 第28章 这就是为什么古谷优不得不顶着将近三十度的气温, 带着口罩和鸭舌帽,整个人汗如雨下地站在大太阳的底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认真思考了两秒是不是自己哪里露馅了, 而松田阵平正试图用这种方式严刑逼供。 其实站在他人的角度,古谷优也知道自己这种明明知道很多,但就是一句话也不说的谜语人很讨人厌。 其他人如果有机会的话, 八成都不会拒绝把他倒吊起来, 试着抖出他身上的所有秘密。 但是以约人出来玩这种蹩脚的理由为借口,将人拉到太阳底下晒人干是不是太不人道了一点。 而且你想知道什么,你倒是问啊! 古谷优扭头望去, 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所以边拉人出来,其实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松田阵平还穿着上班时的成套西装, 只是没有打领带, 领口敞开, 里的近了, 便能看见细密的汗珠。 ……你说你何必呢? 松田阵平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古谷优迎着男人的目光,委婉地问道:“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平时休息的时候更喜欢躲在屋里自己研究一些小零件,此时正在认真观察路边的人们,妄图从中获取灵感的松田镇平定定地看了他两眼, 突然问道:“你戴着口罩是不是很热?” 古谷优:“?” 他感觉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要不然你自己试试?” 松田阵平想了想, 拉着古谷优近了一旁的商场里。 商场里的冷气开的很足,一下子就把浑身是汗的两人吹透了, 古谷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再次想到了之前关于逼供的假设。 这一热一冷的,很容易就会感冒,之后松田阵平就可以在他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乘胜追击, 从他嘴里撬出更多情报。 松田阵平并不知道古谷优的脑回路已经偏到一种地步了,他从看板上得知了商场中商铺的具体位置后,简单地辨别了一下方向,最后将人拉到了一个眼镜店里。 “欢迎光临——” 先是摆手示意本想迎上来的店员自己这边不需要帮助,随后松田阵平随手拿了个墨镜给古谷优戴上。 “反正只要让人认不出来你不就行了,带口罩或者墨镜都一样吧。” 不如说大夏天戴口罩,很多人本来只是擦肩而过都要多看两眼。反而是墨镜因为刺眼的阳光所以很多人都有戴,比较便于融入群众。 古谷优偏头望向身边的镜子。 帽子、墨镜、口罩三件套一戴,古谷优的整张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伪装下的人长什么样子。 如果是比较和平一些的地区,可能还会怀疑一下这是不是什么名人出街,但是在米花町,这副打扮出门五分钟就得被举报十多回。 一看就是个小黑人预备役。 望着镜子角落处偷看这边的一对情侣,和两人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古谷优沉默了两秒,终于还是打消了全副武装的念头,摘下了口罩。 那俩小情侣见状惊呼了一瞬间,随后又装模作样的拿起手边的眼镜就往对方脸上比划,慌乱之间差点没直接戳眼睛里。 古谷优无视了这个小插曲,倒是松田阵平望着小情侣那边各种款式的眼镜框若有所思:“要不要买点好看的?” 古谷优十分现实:“不需要,一个遮脸的东西,作为墨镜它只需要够大够黑就可以了。” “但不是所有东西都必须从实用主义出发的。” 其实自己就是个实用主义的松田阵平干巴巴地说道:“这样会错过人生很多乐趣。” 古谷优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会有什么乐趣?” “嗯,打个比方……” 松田阵平思考了半天,结果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他试图回忆从前自己和萩原研二之间的相处——这种类似的对话其实在这对幼驯染之间也曾经发生过。只不过松田阵平其实只是普普通通的双标,只在对待不感兴趣的东西时一副摆烂的模样。 不过虽然倔强,但是幼驯染说话他都是有在听的。 松田阵平记得,萩原研二经常会和他分享一些生活中发生的趣事。 他试着复刻,并开始回忆。 今天他自己是于早上七点十七分离开公寓,搭乘着XX路公交车上班,车上有X名乘客,其中有一位学龄前儿童向母亲描述了自己在幼稚园时的经历,虽然语言混乱且破碎,但推断其应该是在幼儿园被一个至少有三男一女的“作案团伙”抢走了玩具熊…… 等等。 松田阵平在脑海里审视了一下自己刚刚描述出的画面,扪心自问。 就他回忆的这些玩意,基本可以直接放进任何一个报告书里。 好像确实没什么意思。 古谷优也看出了松田阵平沉默背后的意义,挑衅道:“想好了吗?” “……你再等我一会。” 作为一个平时的工作是把自己的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人,松田阵平精神方面的阈值被拉的很高,看待事情也总是从更为专业,而不是有趣的角度开展。 这么一想,做着相同的职业,但却一直能游刃有余地活跃气氛,仿佛有用不完精力的萩原研二实在是太厉害了。 hagi,真是辛苦你了。 虽然无论怎么回忆,脑海中的描述都相当的干瘪,但松田阵平并没有因此而选择放弃:“你等着,我一定要说服你。” 古谷优:“……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真的都无所谓的。”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想着结账的位置走去,收银员一直一脸姨母笑地望着两人,“好的,那么这是XX日元,请问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吗?今天在店消费满XX円即可获得精美小礼品一份。” 古谷优本想拒绝如此明显的销售套路,但是松田阵平竟然环视了一下四周,真的又选了个墨镜回来。 望着那个和之前随手挑选的朴素墨镜不同,镜腿处还做了镂空设计的花里胡哨的玩意,古谷优事先声明:“我是不会戴那种东西的,太显眼了。” “也没说是给你的。” 松田阵平反手将其戴在自己头上,面向收银员道:“结账。” 收银员小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好的,嗯,这个的工价要稍微高一些,所以现在你们消费的金额达到了要求的两倍,可以领取两份精美礼品。” 商店的小礼品都是已经包装好了的,两人一人抽了一个,松田的是一个竹节形状,寓意着节节攀升的钥匙链,而古谷优的是一个小鸟形状的胸针。 古谷优端详了胸针片刻,松田阵平见状问道:“要现在就戴上吗?” “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有个类似的。忘记是谁送的了,不过因为一直想不起来戴这些东西,而且容易在衣服上留下痕迹,所以基本没怎么用过。” 说到这里,古谷优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戴上也行,反正坏的不是我的衣服。” 他之前带着自己这么个人就去投奔松田阵平了,当然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男人就把自己的旧衣服贡献出来了。 “随便你。” 松田阵平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继续结账,“对了墨镜我们戴着走就可以,不需要特意包装。” “好的。” 那位笑容愈发慈祥的收银员手法干净利落,帮两人处理好了一切会后,笑吟吟地目送两人离开。 重新回到街道上之后,松田阵平一边秉承着反正拿都拿了的态度给自己的手机挂吊坠,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试图找到一些(可能)有趣的事情分享。 “明明是工作日的下午两点,但街道上却有不少明显应该处于上学年龄的青年,其中甚至有穿着校服就出来的,八成是临时逃课,那位男生时不时就在看手机,可能是和人约定好了见面,也可能是第一次逃课不安心,在等待还在学校的同伴们通风报信……” 古谷优:“……师父,别念了。” 松田阵平充耳不闻:“人群的流动并不正常,有向某个特定方向聚集的趋势,推测终点可能会有商场的活动,或者是凶案现场……嗯?” 随着两人想着人群拥挤的方向走去,穿着制服的警员和醒目的警戒线映入眼帘。 还真让松田阵平说中了。 古谷优看了一眼被围住的地点,心里咯噔一下。 那里是他之前处理组织成员尸体的位置。 但是古谷优确定自己处理尸体的手段非常的巧妙,毕竟这么多年的任务下来,他和琴酒的搭档从未被发现过。 ……等等,琴酒。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两人确实了解彼此之间的一些习惯。 如果是琴酒的话,找到古谷优的藏尸地点倒是不奇怪……但问题是,他故意将人挖出来,图什么啊? 松田阵平作为爆。炸物处理班的人,平时并不需要和凶杀案打交道,本来是想转生就走的,但是他极强的观察能力,让他即使只是透过人山人海投去轻轻的一瞥,也能瞬间意识到那里躺着的,是之前追逐战时才见过的熟人。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他拉着古谷优一路向前,并在被工作人员拦住的时候,出示了自己的警章,道:“我可能见过他。”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让出一条通路:“是吗,我们一直无法辨认他的身份,如果有线索就再好不过了。” 松田阵平收回警章,开始观察不远处的尸体。 离得近了,能看到的细节便也更多了,那尸体生前好像是接受过一定的拷问,致命伤倒是正中眉心一枪毙命。 但最显眼的,是对方脸上刻下的内容。 古谷优辨认出,那是琴酒的字迹—— 【叛徒】 第29章 在米花町, 上到警察下到居民,所有人都逐渐接受了路边时不时会冒出尸体的事实,所以大家都还算镇定, 只有附近的居民偶尔会抱怨两句自家的房价恐怕又要下跌。 甚至于,有一部分群众过于放松了些。 工作人员的制服已经被汗水打透,他慌乱地试图控制场面, 隔离并试图驱赶离得过近的人群。 “不好意思!请大家保持距离!还有那边的, 不要拍照!那种事情不可以!” 而与相对慌乱的外场不同,抛尸的小角落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一位警官正在认真地分析着现在已知的情况。 “按照尸体的状态来看,推测的案发时间应该在昨天的下午五点半左右, 现场特别的干净,即使用鲁米诺试剂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血迹, 所以我们推测这应该是抛尸现场, 而不是案发现场。”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而且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是, 尸体脸上的那些字迹是在对方死后有一段时间才被刻上的。我不是很理解这点的用意。” 其中一位同伴试图推理:“会不会是因为越想越气?你看这字——【叛徒】, 再加上枪。伤,还有这家伙原本还活着时身上的各种疤痕,这应该涉及了黑。帮中的爱恨情仇。” 他假设道:“你想啊,本来都是朝夕相处的好兄弟,你全身心地信任他, 甚至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对方, 但是对方却背叛了你。” “这一瞬间,你们之前相处时的细节会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过去越是美好,现在的恨便越深,所有的回忆都变得扭曲而陌生,并加倍地成为你仇恨的燃料。” 古谷优:“…………” 他的同伴也有些无语:“我知道你最近很迷小说, 但你能不能好看一点……至少工作的时候不要带个人臆想。” “哦,好的。” 那人摸了摸后脑勺,随后又用官话重复了一边刚刚的内容。 松田阵平趁着现场的混乱,压低声音凑到古谷优的耳边:“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从对方的声音中,古谷优分辨不出松田阵平此时的情绪,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因此而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应该是没有的吧。 如果只是尸体被发现的话,他的嫌疑还会比较大,但是多亏琴酒刻在尸体脸上的字,古谷优在看见的一瞬间同样表露出的真情实感的惊讶。 这一点肯定也被松田阵平看在眼里,所以在对方此时的印象中,古谷优的身份只会是一个知道些什么的内部人员。 分析出这点之后,古谷优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些较为安全的信息:“这人你之前也见过,是追捕我的成员中的一个,真名阿莫尔·博那罗蒂,原意大利黑手党,后来因为背叛了family所以被通缉,两年前凭借着一身本事被我们组织暂时接纳作为打手。” 松田阵平皱眉:“你是说可能是那些意大利人找上来并杀了他?” 古谷优思考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不,实际上我认识那个字迹,那来自组织中的TOP KILLER,代号琴酒,平常处理叛徒都归他管。” “……这家伙在你们这也叛变了,所以就被这位琴酒处理了?” 忽悠的话就是要一半一半才比较真实,古谷优话没说死:“我也不清楚,实际上琴酒杀人很随机,如果你有暴露组织信息的可能性的话会被杀,如果被怀疑是卧底会被杀,有的时候只是看不顺眼你也会在任务中找机会干掉你。” 松田阵平理性评价:“听上去是个人渣。” 这时,另一半原本正在对着阿莫尔面目全非的脸建模,并试图将结果和数据库中对比的工作人员有了结果,他惊呼道:“我知道被害人是谁了!” 众人的目光聚集了过去,他将电脑转了个方向,面向大家:“他曾经在意大利活跃,曾经是17起奸杀案的主要嫌疑人,警方在实施抓捕之前走漏了风声,阿莫尔便从此之后销声匿迹……” 他虽然很年轻,没有结婚生子,但有一个姐姐,因此对这种人渣很是厌恶:“原来是逃到日本来了吗……这真是个垃圾,我们近几年有多少失踪的女性?他会不会在这里也犯过案?” 看到那些被害人的照片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上前去对着尸体再补两脚。 死的好! 众人也纷纷凑上前去,对比着通缉令上的照片确认死者的身份,并试图继续推进案件进度。 “话说意大利那边保留这人的DNA样本了吗?如果能配上,也算是给受害者们一个公道了。”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松田阵平代替古谷优去那边补充了一些其他的小细节,这个过程中也看见了那边电脑上的犯罪照片,回来后不禁感叹:“看来你身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古谷优不敢提示夹杂在一群人渣中的自己可能是什么成分,试着将话题引导到稍微安全一点的话题上来。 “琴酒完全不处理尸体,反而故意打算把事情闹大,很可能就是为了给我看,想和我打心理战的。” 他变换了一下姿势,借着帽檐和松田阵平的遮挡,仔细窥视着人群:“说不定他现在就在附近观察,而你这个和我走的很近的条子一定会受到重点关注。” 松田阵平看了他两眼,有些失笑:“想吓唬我?” “如果害怕的话,我还当什么警察?” * 在发现尸体的不远处,也是古谷优他们之前买墨镜的商场的顶楼,开着一家露天餐厅。 因为是附近最高的建筑,而且角度合适,可以看见东京湾,平常也有游客喜欢拿着望远镜到处乱看,啥瓜都吃,这也就显得现在和无辜路人们一起定定地观察大楼底部喧嚣的一男一女平平无奇。 虽然两人无论是颜值还是气质都超脱常人,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散发着昂贵的气息,一般情况下很难不多看两眼,但不知道是心中的灵性提示,还是楼底下的瓜实在太香,所以确实没有人对这个角落投来过多的注视。 再次确认了自己身处的环境不会有不应该的打扰之后,贝尔摩德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任务上。 和一直宣称“不记得杀过的人的脸”,疑似脸盲的琴酒不同,贝尔摩德无论是她作为演员的职业,还是身为千面魔女的身份,都需要她对人们的长相高度敏感。 也因为这个特性,所以在得知古谷优叛逃后,贝尔摩德便和琴酒一起,立刻被从美国调遣了过来。 古谷优的易容术不在贝尔摩德之下,如果他真想要蛰伏起来的话,整个组织也没几个人能认出他的伪装。 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也并没有任何逃跑的倾向。 “竟然直接用自己的脸……” 贝尔摩德有些惊讶:“看上去他意志还挺坚决的嘛。” 虽然一般来说,制作全套的人皮面具需要较为专业的工具,但如果只是像调整一些、像是改变鼻形,或者眉骨的走势之类的小细节的话,用商店里购买来的肤蜡就可以,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所以现在古谷优不做伪装,肯定不会是因为没有条件,只能是他自己就想这样。 “是想用自己当做诱饵,将暗中的人都引出来,让事情早点得到解决吗?” 贝尔摩德皱眉:“但他应该是最清楚组织并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对付的,这么激进,难道真的是奔着鱼死网破去的吗?” 她试图向身边留着银色长发的男人求证:“我记得他和你搭档的时候没有这种倾向吧?” 被贝尔摩德询问的琴酒没有立刻回答,他仍旧拿着那个为了混入人群,而配备的并不专业的望远镜,手却稳的像是在把持着狙击枪的瞄准镜。 贝尔摩德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从琴酒那里得到回答,她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听到过的传闻,兀自摇了摇头:“其实也不一定,毕竟你们之前的那些任务很多都是九死一生的……这么一想的话,其实里卡尔之前也确实不是没有过异常失误,只是因为任务难度过高,他年纪又小,所以我们都下意识忽略了而已。” “不然的话,就算是津岛家的小少爷,也没办法让一个心理健康、训练有素,甚至还和他们没有直接利害关系的人,在见面第一天便一见如故,双双入水自。杀的吧。” 琴酒这下子终于收回了视线,他冷笑了一下,冰冷的视线如有实质,方式轻轻一瞥就能将人切成两半:“你想说什么?”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说出自己的结论:“他的心理状态早就不对劲了,而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有你的一部分影响在里面。” 她拿起酒瓶,向杯中倒去,里卡尔茴香酒香味独特而奇妙,馥郁迷人,口感独特,味重而刺激。 而它唯一的饮用方式,就是兑少量水稀释后饮用。 贝尔摩德摇晃着酒杯,看着阳光透过液体散射而出的漂亮光彩,意有所指道:“我想知道,在里卡尔这个一心求死的状态之下,你要怎么完成BOSS的命令,将人完好无损地活着带回去。” “这还不简单。” 琴酒毫不在意地同样拿起酒瓶,微微倾斜,酒液像是瀑布一般倾斜而下,和杯中原本还剩余了小半的杜松子酒混合在一起。 贝尔摩德皱眉,而琴酒的声音依旧冷漠而坚定:“只要让他知道,世上有很多事情比死亡更痛苦就可以了。” 第30章 虽然松田阵平明确地指出自己并不害怕来自暗中的视线, 但是古谷优却不得不防备琴酒随时可能整出来的大活儿。 搭档的几年时间让他充分理解到了琴酒是个场面人的事实,而这种大场面虽然一般来说更容易留下线索,让凶手被抓捕归案, 但是在柯学BUFF的作用下,好像也只剩看着震撼这一个效果了。 到时候古谷优自保或者逃跑倒是都不成问题,但是黑衣组织看不见结果也不可能轻易放弃, 如果拖成持久战的话, 古谷优的精神压力会相当的大。 毕竟,对于黑衣组织自己来说,他们可能只是地毯式搜索了几个月的时间, 但对古谷优来说,这却会是完全看不见尽头的一段时光。 每当他以为事情要结束的时候, 时间就会开始回旋, 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仿佛脆弱的肥皂泡一样看似绚烂实则一戳就破。 之前某次任务中途出岔子的时候, 古谷优便曾经体会过这种感觉。 虽然后来他和“怎么也杀不死的琴酒”一起反杀, 最终不但成功完成任务,甚至还超额完成任务,给予他们错误信息的组织叛徒被挫骨扬灰、导致一切的敌对势力被连根拔起…… 但是古谷优还是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 如果要逃一辈子的话那不如去死,古谷优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所以现在,为了避免事情走到这一步, 古谷优这几天一直变着方法地催促松田阵平那边调查洗钱案件的时候搞快一点。 “你以为我不想吗?” 早餐时间, 面对古谷优的催促,松田阵平叹了口气, 一边磕磕绊绊地学着视频试图给鸡蛋饼翻面,一边解释道:“我在将第一批证据上交之后到现在还不足四十八小时,却已经被不同的领导拉着谈了好几次话了……黑胡椒。” 古谷优递上调料瓶,接话道:“感受到阻力是很正常的事情, 除了津岛家之外,其他还有不少势力也在使用那条洗钱线。” “而且就算自己不用,他们的同盟、或者敌人也可能会用,这一阵子所有人都会盯着案子的进度。” 松田阵平回忆起找他谈话的部分人的嘴脸,摇了摇头:“不止,里面还有想反向操作,打算借机和政党搭上线,打通晋升通路的黑警,总之乱的很。” 虽然因为所有人都在看着,所以所有人暂时都不敢轻举妄动,但那只是案子层面上的。 实际上,松田阵平这个“人在路边走,业绩从天降”的路人小警察可没少被人明里暗里地试图拉拢。 各种明晃晃的利益被当做筹码摆在眼前,让松田阵平本就因小时候的经历,而对警察这个职业心情复杂的人更加烦躁了些。 谈话间,鸡蛋完全熟透,金黄的色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松田阵平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古谷优帮忙将东西端到饭桌上。 自从下定决心,想让古谷优“找到生命的乐趣”之后,松田阵平便说到做到,试着从生活的方方面影响对方。 其中,最先被松田阵平列入“这个不改不行”清单的,就是古谷优的饮食习惯。 毕竟青年原本的那种,完全就是为了活下去的吃饭方式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甚至有的时候,松田阵平会认真地思考古谷优偶尔会出现的、那种类似“人生不值得”的的气质中到底有多少是因为他不好好吃饭导致的。 两人在餐桌的两边落座,此时的桌面上已经比原本松田阵平独居的时候多了不少东西,最显眼的就是一个装满了各种调料的小推车。 除了常规的像是砂糖味醋酱油之类的东西,还有烧烤酱沙拉酱甚至芝士片海苔碎之类的神奇东西。 松田阵平第一次按照网上视频做饭时翻了车,倒不是因为放错调料,或者缺少关键步骤之类的简单原因。实际上,他完全复刻了博主的所有动作,但不知为什么最终的成果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口感。 也不难吃,但就是很微妙。 他本人一度怀疑那个在网上拥有十几万粉丝的博主是不是用了虚假的食谱,但在看见评论里的一致好评后陷入了沉思,古谷优倒是对此什么都没说,不过松田阵平也不指望一个生吃鸡蛋的猛人能对食物有什么追求。 松田阵平并没有因此而气馁甚至服输,他将失败品混合着二次加工之后做成拌饭吃掉了。在那之后装满调料的小推车便无声地出现在了餐桌旁边,松田阵平不但自己大胆创新,而且还鼓励古谷优积极尝试。 “毕竟人生那么漫长,你总不能吃一辈子生鸡蛋吧……” 说到这里,松田阵平有些好奇:“话说回来,你之前也这么吃吗?” “不是。” 古谷优回忆了一下后,解释道:“硬要说的话,是从工作之后变成这样的。” 被迫适应组织高强度的那一阵古谷优的压力很大,当时其实是有暴饮暴食的倾向的。 而就算这辈子是纸片人,吃的太多也是会胖的,天天往吐了吃就算再锻炼也不行。 而组织当然也不会想看到自己花了大精力打造的秘密武器因为肥胖这么可笑的问题提前退役,便简单粗暴地接管了古谷优的一日三餐。 其实古谷优私下里觉得一旦被放开,他的心理问题可能会卷土重来,甚至变本加厉,所以平时依旧严格要求着自己,也不敢多吃东西,怕在这么关键的时期影响自己的状态。 不过目前来看,意外地,还好。 古谷优偷偷瞥了松田阵平一眼。 男人假装自己没有发现青年的目光,点了点头:“我们单位有好几个小姑娘也是,上班之后胖了不少,正嚷嚷着减肥呢。” “你们那里男的不会压力肥吗?” “会,但是他们大多不会刻意去减。” 古谷优眨了眨眼,低头咬了了一口鸡蛋饼,沉思了片刻,随后抹上辣酱,又开了一罐五花肉罐头切了一片卷进去,轻哼一声,露出得意的笑容。 松田阵平低头,掩去嘴角的弧度:“对了,我最近会比较忙,有时候晚上可能不能按时到家,如果晚了的话,我会让hagi帮忙过来送饭……” 说到这里,他深思了两秒,最终下定决心:“其他的时候,如果你在家里待着无聊,也可以出去转转,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松田阵平再次确认:“你知道我的号码吧?”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古谷优在胸前做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手势,语气坚定地宣称道:“倒背如流。” “好。” 这时松田阵平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接,而是将手机转为静音,随后倒扣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早餐很快就吃完了,两人像往常那样一起收拾碗筷,松田阵平离开的时候站在门口想了想,道:“我会给你发短信,记得要看。” 除了待在一起可以直接对话的情况之外,这两天他都会用短信的方式试着给古谷优传递“生活中的真善美”。 因为松田阵平也很忙,所以频率并不高,而且古谷优觉得这种事情一般人很快就会放弃,便也只是顺着话题点了点头:“知道了。” 几番嘱咐之后,松田阵平终于不放心地出了门。 因为已经被允许了单独出行,所以基本上是松田阵平前脚刚走,古谷优后脚就也离开了。 几乎是在他暴露在阳光下的一瞬间,卫星电话的响起了铃声。 古谷优看了两秒,冷静地接起。 “喂。” 他环绕四周,寻找着可能的狙击点:“如果你那么闲的话,去试着拯救一下组织危在旦夕的洗钱线怎么样?” 琴酒听后冷笑:“只是两百亿加上十来个底层成员而已,你比那重要得多。” 古谷优反驳道:“你应该知道,我手上不止那些筹码。” “无论多好的牌面,打出去才算有效。” 古谷优眯了迷眼睛,意味不明道:“我没理解错吧?你想用一个条子来威胁我?我以为你会更了解我一些的。” “那条子是生是死我都不在乎,但我知道,你很讨厌逃亡吧?” 古谷优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了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琴酒喜欢用煤油打火机,清脆的敲击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出,仿佛就敲击在人的心脏上。 “错过了这个傻子,你能一个人在黑暗里挣扎多久?” “现在,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古谷优不想被琴酒牵着鼻子走,便想直接挂断电话。 因为他知道,自己手上东西的价值远比琴酒现在表现出来的要重要。 如果古谷优坚持的话,让黑衣组织近几年的经营彻底白费也完全没问题。 boss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但事实证明,琴酒可能确实也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更了解古谷优一点。 就在他已经将手指放在挂断键之上的时候,古谷优听见电话那边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 “你可以现在听我解释规则,或者……” “等第一颗炸。弹爆炸之后再回来求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40 第31章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 米花町的某些随机的位置现在被放置了一些炸。弹,我每隔三十分钟就会引。爆一个,你可以用你手上的筹码延迟炸。弹的爆炸, 或者干脆选择放弃,这样我可以直接公布所有炸。弹的具体位置和爆。炸事件。” 古谷优深吸一口气:“这听上去对我完全没有好处。” “当然,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我也不是。” 古谷优这下子是真有些困惑了:“你不会觉得只是几个普普通通的炸弹, 就能威胁我束手就擒吧?” 古谷优已经在组织里服役了相当、相当长的时间, 他的心已经比杀了十年的鱼还要冷不少,先放下他自己到底进化成什么地步不提,和他搭档的琴酒到底是抽什么风才会觉得古谷优会答应这个条件啊? “哼。” 琴酒轻笑了一声, 没有解释太多,他的声音依旧沉稳, 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低沉:“我等你的电话。” 说完, 他便主动挂断, 坚决的模样, 像是笃定古谷优未来绝对会后悔一般。 古谷优放下手机,盯着已经熄灭了的屏幕看了两秒,随后将其揣回口袋里,内心默默复盘刚刚的情况。 松田阵平的公寓处在居民区,周边没有什么太高的建筑, 再根据他刚出公寓楼时的角度, 还有琴酒的习惯,删删减减, 周围只剩下两个适合的建筑物可能属于琴酒的藏身之处。 一个是最近会被拆除重盖的公寓楼,还有一个是百货大楼。 古谷优暂时不想按照琴酒的步调来,所以他打算擒贼先擒王,总之先试试看能不能把琴酒抓住。 虽然他之前对琴酒的各种暗算一直都不起作用, 但最近他感觉很好。 万一这回就成功了呢? 不过两个备选地点,古谷优一个人必然会分身乏术,选对了还好,万一选错的话,现在的线索就彻底断了。 想了想,古谷优来到一旁的电话亭,掏出松田阵平最近为了哄他出门,每天都给的零用钱中的一枚硬币。 古谷优将其置于自己的拇指之上,用力地一弹。硬币在空中旋转,最终又被稳稳地按在手背上。 古谷优低头一看,人头朝上。 确认了这点之后,他反手又将硬币投入电话亭中,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您好,我要报警!” 古谷优声音压得很低,表情一成不变,声音却很急切。 那边一听就觉得情况不对,语气严肃而认真:“请问具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知道XX百货这个地方不?我跟你说,我刚刚在楼顶上看到一个人影!我怀疑有人要跳楼!” 那边好像问一些更详细的内容,却被古谷优打断:“我又看见他了!不说了,我得赶紧去救人了!” 说着,他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离开电话亭,并转身,向着马上就要被拆除了的废弃大楼走去。 在他离开电话亭差不多三分钟之后,本来就开在这片居民区附近的警署中冲出了几位警察,他们行色匆匆,较为年长的前辈十分有经验地指挥道。 “村田先去和百货大厦的工作人员沟通,之后在楼底下等着,山野和我总之先上楼顶看一眼,如果状况不对,记得随时叫消防过来帮忙!” 那位前辈说到这里沉思了两秒,随后摇了摇头:“不,直接打电话叫消防过来好了。” 有一位后辈表情有些犹豫:“这样好吗?万一是报假警的话,我们还好,让消防也出动的话就太占用公共资源了吧?而且消防车那么大,路都会被堵上……” “责任由我来负!” 前辈眉头紧锁:“我三十年职业生涯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我,事情有些不对劲。” 后辈听后,愣了一秒,随后突然站直:“收到!我这就办!” 古谷优与他们擦肩而过,抄了条小路,从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进入了废弃的大楼。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潜入的位置,有最近——甚至可能是几十分钟之前才刚刚被动过的痕迹,这也代表古谷优很可能没找错地方。 大楼中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已经搬走了,就连玻璃都被悉数敲碎,地面上全是碎渣,就连古谷优都要费些力气才能走得相对安静一些。 穿堂的清风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古谷优精神紧绷,手里拿着一把手。枪,随时戒备着可能出现的人影。 大楼一共15层,古谷优一层一层地网上搜,终于在7层左右的位置瞥见了可疑的黑影。 古谷优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一枪打过去,考虑到柯学世界也不是完全没有喜欢到这种楼里探险的人,所以并没有瞄准致命点,而是朝着对方脚边袭去。 而对方的反应倒是帮助古谷优快速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伴随着玻璃和地面的尖锐摩擦声,对方完美地躲过了子弹。反手还击的态度比古谷优这个袭击者还要坚决,子弹直冲面门而来。 不过这种情况同样在古谷优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很快找到了一根承重柱躲避,眨了眨眼。 这比他想象中的简单,而这正是问题所在。 “咔哒——” 是地面上玻璃被踩中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琴酒突然靠的有些太近了。 古谷优立刻扭身,选择向声音的方向肘击。 这一下毫无悬念地被琴酒接个正着,一击不中,古谷优不气不恼,拿枪的那只手松了一瞬,手。枪以食指为圆心顺着地心引力在他手上转了个圈后被重新握住,并被当做钝器被主人重重砸向琴酒的脑袋。 琴酒手上也有枪,只能用胳膊去档,古谷优本就没期待打中,不如说之前其实是个假动作,现在得逞后顺势一扭,胳膊缠绕上了琴酒的,并反向顶住了男人的肘关节。 这一下力道落实了可以直接把成年男性的手肘折断,琴酒并不恋战,快速后撤试图抽身,不过手上的枪也因此脱手,重重地砸在地上。 古谷优没在胳膊的问题上多做纠缠,揉身上前,试图破坏男人的平衡,同时小腿顺着间隙伸到琴酒撤退的道路上,试图将人直接别倒。 在失去平衡的一瞬间,琴酒果断地拉住了古谷优持枪的那只手臂,将人一起带到了地上。 两人在地面上扭打在了一起,碎玻璃上都是不知道属于谁的血迹。 过去他们也有切磋,古谷优基本输多赢少,毕竟年龄差和体型差就摆在这里,在两人的技巧没有质的区别的情况下,想赢还挺难的。 不过,那都是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 古谷优找准时机开了一枪,那枪擦过琴酒的肩膀,带出一串血花,但又因为对方的反抗偏离了弹道,没能直接ban掉男人的一条手臂。 跳弹划着古谷优的耳朵擦过,热乎乎的液体随之流淌,青年眼睛都没眨一下。 精神高度集中之下,痛觉也慢了半拍,只有眼前的琴酒是那么的清晰,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在判断了一下琴酒的伤势后,古谷优便选择果断放弃武器,乘胜追击,一直攻击男人受伤的位置,直至对方以一个不好发力的姿势被压制在地板上。 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大楼中回荡,古谷优深吸了两口气,试着分析:“我本来以为你会带更多的人来。” 虽然被压制在地上,但琴酒看上去并不着急,“没有必要,其他人带多了也是废物。” “但是感觉你和我1V1也不是很行,你是不是老了?” 古谷优手上力道更重:“别废话,你肯定有后手。” “我没指望你直接告诉我,不过你可以听听我的推理。” 青年仔细地观察着琴酒的表情,语气放缓:“你对那所谓的游戏规则一直语焉不详,就是想引我来直接找你。现在所有人都在查那条洗钱线,盯着的人太多了,其他产业多少也会受影响,就算是你也没办法在两天之内获得太多的炸。弹。” “所以我猜,你可能是想直接从一开始就解决掉我。这两栋建筑里,一栋有炸弹,一栋有你。到时候我如果选对了,就和你1V1;如果选错了,炸弹爆炸,只要我不是特别倒霉,正好在炸。弹的附近,便大概率依旧可以活下来,被你们瓮中捉鳖。” “我说的对吗?” “对,也不对。” 琴酒轻哼一声,“我之前说的你话你根本没听是吧,都说了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要得多。” 古谷优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琴酒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半个小时要到了。” 【每隔三十分钟会引。爆一个炸。弹】——这话就算是真的,现在提又有什么意思?等一等,难道……? 古谷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剧烈的爆炸声从古谷优头顶的方向传来。 “嘭——!!” 古谷优猛地抬头。 天花板上的裂纹在以无法阻挡的速度飞速扩大。 第32章 炸。弹设置的位置精准而巧妙, 用最少的用量达到了最有排面的效果。 废弃的大楼从中间塌陷了一段,但也并没有完全崩塌,烟尘翻滚成肉眼可见的声浪传开, 顺着窗户的空洞向外涌现,带走了一地的灰尘和碎玻璃。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时,附近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俯身, 试图找到合适的遮掩物。 这是他们刻在基因中的求生本能对他们下发的指令。 几秒钟之后, 理智压下如野兽般不受控制的本能上浮,人们判断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后愣了一下。 除了声势浩大的废弃大楼之外, 百货商场里竟然也有炸。弹! 和废弃大楼不同,百货商场的炸弹就设置在了门口的位置, 所有的侧门被同时炸毁, 带着电光和火花, 橘红色的火苗四处跳跃, 落在门口小商小贩们摊位上的易燃品上,以其为食,并逐渐壮大。 一时间,只剩下正门安然无事。 同一条街上,只是百米的间距, 竟然有两处爆炸, 街上的人全部人心惶惶,尖叫声比起彼伏。 有人慌不择路之间冲上了马路, 急刹车的声音尖锐刺耳,一时间场面异常混乱。 “请冷静!冷静下来!” 依旧留守在门口位置的警察迅速投入工作状态,他想要尽量减轻人们的恐慌,但自己一个人怎么都是杯水车薪。 这时, 远处有鸣笛声逐渐接近,警员向远处眺望,超出其他车一大半的消防车正在驶来。 街道上混乱的行人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稍稍平复了些许。 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但一旦有人宣城这事情可以解决,或者至少是有人尝试这么做,那么人们强大的适应力就会让他们努力冷静下来。 在看见消防车的出现后,又有人陆陆续续地察觉到了百货商场那边愈演愈烈的火焰,并自觉开始组织现场。 “大家把路先让出来!不要慌!问题不大!” “那边的行人!你瞎跑个鬼!回人行道上去!” 被指着骂的是一个看上去气场就很弱的上班族,本来他慌得都快大脑宕机了,但是被这么以吼,他反而找到了上班时被上司指责的熟悉感,下意识便遵从了对方的指令。 道路上的行人和眼看着就要发生的车祸依旧很多,但在部分相对强势的人站出来之后,场面逐渐可控了一些。 原本留守的警员见状松了口气,挤上前去,帮助疏散人群的同事,为消防员们说明情况。 在一切差不多都步入正轨之后,他不禁想起来自家前辈之前的判断,并为之感叹。 其实就在差不多五分钟之前,他们就已经将天台翻了个底朝天,别说是人影了,天台上的灰尘看上去都能淹死几只耗子了。 他本人在接到前辈的电话,听到这么个描述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恶作剧,认为又是哪个无聊的、试图通过这种办法来吸引大家注意力的小鬼而已,还劝说前辈赶紧打电话告诉消防别来了。 但是前辈的态度依旧很坚决。 “真实的情绪,和演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前辈语气笃定:“就算这事情确实是假的,也肯定不会是恶作剧那么简单。” 现在前辈的想法被证实了,但更多的疑惑却又涌上了心头。 这里又不是战区,在米花町,大部分时间,炸弹狂们布置炸弹的意义,都不是为了爆。炸本身,而是为了威慑。 但是这次,无论是警方,还是百货商场那方,都没有收到任何威胁的信息,这炸。弹被引。爆之前仿佛根本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一样…… 除了那通神秘的电话。 警员想到这里,心头一震。 莫非那通神秘电话的主人,就是炸弹狂要威胁的人? 但这算什么?在谁也不告知的情况下,就这么擅自将别人的性命当做筹码…… 心中的怒火陡然攀升,警员握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掌心,却依旧没有放手。 焦糊的气味和恐惧的空气围绕着他,警员越想越是生气。 ——这群人到底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在他没有注意的角落,古谷优一瘸一拐地从废弃大楼的侧门走上了主路。 废弃大楼那边虽然声势浩大,但因为里面空空荡荡,所以完全没有百货大楼热闹,这也给了古谷优偷跑的机会。 当时为了自救,古谷优被迫放弃了对琴酒的掣肘,在后续塌楼的过程中,两边都受了些伤,但可惜的是也都不致命。 一片废墟之中,两人都很难再捕捉彼此的具体位置,再加上琴酒那边并不一定真是一个人来的,古谷优思忖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街道上的人群大多灰头土脸,古谷优混在里面也不怎么显眼,他顺着人流前进,又看好时机一溜烟流窜到路边的一家服装店,随手掏出松田阵平送他的零钱,给自己换了件没血的外套。 至于裤子,擦破就擦破吧,反正他的脸在这呢,破洞裤子也是时尚。 在舍弃掉就外套之前,古谷优从口袋里摸出从琴酒那边偷来的手机——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要是在近身的情况下摸到敌人身上有东西,他就会顺便摸来看看。 基本没有被抓过,而且因为技艺娴熟,所以也完全不耽误事情。 作为前任搭档,古谷优对琴酒的手机还算熟悉,但是这次输完密码点开之后,他却发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手机里原本的内容基本已经被清空了,古谷优沉默了两秒又重头仔细查看了所有细小的划痕,后来发现手上这竟然根本就是一个和原本同款的全新手机。 手机的屏幕上空空荡荡,唯有正中间的位置放置着备忘录的图标,突兀而显眼,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看来琴酒早就做好了手机会被偷走的准备,甚至还在里面放了线索。 这倒不是因为琴酒有多好心,事情正相反,他的心思一般不会费心思在解密的部分上。 男人更喜欢欣赏猎物等待死亡步步逼近的惶恐。 而这个过程中,一个对即将发生什么一无所知的人,远没有知道一切,但却对于现状无能为力的人更能提供乐趣。 所以琴酒并不会将炸。弹的信息严防死守,他和他曾经的搭档都对此了然于心。 古谷优点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串数字。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个日期。 XX年7月17日-XX年7月23日。 按照柯学日历,这个XX年只堪堪过去了一年左右,但对于早就不记日期的古谷优来说,想将这个时间段和琴酒的暗示匹配上,比登天还难。 尤其这还不是什么节日,更记不住了。 古谷优很快便放弃了思考,掏出卫星电话,随后按下了一个号码。 古谷优的心情有些忐忑,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衣角处的扣子摩擦,好像那是什么稀奇的宝贝一般。 在听见代表电话打通的声音之后,古谷优松了口气。 电话的那边十分安静,古谷优也不在乎,直奔主题,将现状简短地介绍了一边,随后问道:“所以你觉得这个日期是什么意思?” “……你是来我这里抄作业的吗?真受不了你。” 鸢色眸子的青年深色淡淡,嘴角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一般来讲,我会说‘这明显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谁会特意关注’,但可惜,这次我竟然真的知道。” 古谷优沉默了两秒,小声反问:“是闹的很大的事情吗?” “嗯,很大。” 此时已经改名为太宰治的小少爷回忆道:“毕竟是那个以神秘为座右铭的组织的top killer和二把手因为自己人的背叛而双双失踪的日期……大家都在等着看笑话呢。” “……” 啊,原来是那一阵啊。 原本以为至少逃了一两个月呢,结果竟然只有这几天吗? “我知道了,谢了。” 听着电话另一边的忙音,太宰治盯着手机,刘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难以分辨他的情绪。 看来那位top killer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古谷优回忆那段被深埋了的历史,并在这个过程中努力摧毁他的内心,让他觉得只有组织才是自己的归宿吧。 原理还挺简单的,但实际上的效果谁知道呢…… 太宰治收回手机,在这个过程中,他摸到了口袋里的一小块布料,那曾经属于一件和服,适合夏天穿着,是一个傻子在冬天时送他的礼物。 于是,原本打算在冬天死去的太宰治活到了下一个夏天。 第33章 【现在插播一则紧急新闻……】 广场的大屏幕上, 主持人正一脸严肃地播报着不久之前才刚刚发生的爆炸案,不少人都驻足观看,是不是窃窃私语。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像是有恐怖袭击, 有两栋楼都被炸了。” “天啊,不会死很多人吧……我要赶紧和家里人打电话确认平安。” 经过旁人这样的提醒,好多家人同处于米花町的路人都纷纷拿出手机, 拨打着自己心底最熟悉的号码。 而米花町这种地方, 人们出一些暂时不能接电话的意外简直太正常了。 一部分人望着怎么也接不通的电话,听着耳边循环往复的忙音,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态开始咒骂起来。 比如—— “这破地方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我偏要在米花町生活不可吗?乡下的奶奶家不香吗?” 或者—— “那群警察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在感受到威胁的时候, 人们首先责怪的不只是加害人,还有秩序的维护者。 这很奇怪, 但又很正常。 古谷优对路人们发泄的话充耳不闻, 他此事正在广场不远处的位置, 拿着一张米花町的地图, 努力回忆当初和琴酒一起逃亡时的日子。 随后他发现,嗯,想不太起来。 人的大脑很神奇,它会让人们在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把一些痛苦的回忆掩埋起来。 比如之前成就就有一个研究表明孕妇生产之后大脑会产生一种激素还是什么玩意——古谷优没仔细看,总之就是让母体可以将孕育的痛苦抛之脑后, 全身心地投入到对新生儿的照顾中, 并方便下次继续。 虽然没有切身体验过这部分内容,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他曾经偷偷写过日记,记录自己在组织里培训(?)的日常。 古谷优能保证自己当时写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没有半句假话。 但是后面等他没事闲着回头翻看的时候,古谷优一半的时间, 在努力将脑海中的事件和日记上抽象的形容对应,另一半的时间在因为当时自己的情绪爆发脚趾抠地。 想来眼下古谷优的情况也是这么个道理。 先不说古谷优逃跑的时候肯定只顾着那条路的埋伏会少一些这种比较局部分问题,根本没有看路,就说米花町这个时不时炸一下的地方,当初他们藏身的地方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而想不起来当时的记忆,线索就会断掉—— 还是那句话,比起弯弯绕绕琴酒更喜欢用各种方法折磨人。 那么再对应这个提示,对方十有八九是将进一步的炸。弹线索留到了当时的逃亡路径上。 就在古谷优愁眉不展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古谷优拿起来一看,是自己不久之前才刚刚背下来的号码。 他沉默了两秒,直接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了松田阵平冷静的问话:“你现在在哪?” 电话打通就已经证明古谷优现在不在室内,青年也没有试图掩饰这个事实,而是将今早出门后发生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对方。 毕竟现在琴酒在米花糖安置了不知道多少枚炸。弹,而松田阵平又是爆。炸物处理班的重要一员,于情于理古谷优都不打算隐瞒这个事情。 松田阵平的声音还算平静,有一种早就预料到的沉稳:“那两场爆。炸果然是冲着你来的。” 和一般喜欢迁怒的某些人不同,松田阵平此时清晰地知道,眼下发生的事情到底应该记在谁的身上。 古谷优下意识松了口气,但也没太放松,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嗯,而且应该还有一些,只是还没有找到。” 松田阵平沉吟片刻:“上一枚炸。弹爆。炸的准确时间你还记得吗?” 古谷优回忆了一下,吐出一个数字。 “也就是还有18分钟……时间上来不及了。” 一般就算光拆,18分钟都不算富裕,更何况现在连炸。弹在哪里都不知道。 除非现在某位拆弹精英能瞬间带着装备闪现到炸。弹面前,否则这炸。弹是肯定要炸了。 现场一时间有些沉默,但是下一秒,松田阵平很快做出了决断:“既然你多少有些思路,那我们就定一个地方集合好了。” 下一个炸弹赶不上,还有下下个,总之现在远远还不是认输的时候。 古谷优深吸一口气,随后爆出了一个地址,那就在他现在的位置。 松田阵平听到后“嗯”了一声,说自己很快就到后,便挂断了电话。 古谷优挂断电话,随后将其收好坐在原地,眼睛一直环顾着四周,试图找回当初的记忆。 而这种眼观六路的手机情报的模式下,自然也会不受控制收集到更多的不必要的信息。 因为关键情报的缺失,警方迟迟无法拿出一个合适的解释,一部分较为缺德的新闻媒体早已动身堵在了警视厅的门口想讨要一个说法,连网络上也弥漫着一阵紧张的气息。 在这个权威方暂时闭麦,缺德方乘胜追击的时刻,普通群众们很轻易就会被煽动,再加上心底无尽的想象力,恐惧以及烦躁等等负面情绪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繁衍着生息。 古谷优都不敢想一会第二颗炸。弹爆。炸之后,众人的情绪会飙升到怎样的一个境地。 就在古谷优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远处飞速驶来了一辆出租车,松田阵平从车上下来,衣服显得有些凌乱,额角也微微濡湿,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繁忙。 在简单地环绕四周之后,松田阵平迅速地锁定了古谷优的位置,小跑着过来,“怎么样,又想起什么了吗?” 古谷优犹豫着,摇摇头,“当时的场景我确实是记不清了。” 说到这,他停顿了两秒,话锋一转,“但是,我可以重新模拟当时的场景,之后推断我当初的路径试试看。” “那我们就赶紧过去吧。” 两人没再耽误时间,一起向着可能的目标方向走去。 古谷优回忆到:“我记得最初逃亡的时候也是深夜,当时我和琴酒都受了伤,走不了太远,所以便就近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松田阵平一边观察着自己的位置,一边反问:“之后你们来到了一个停车场?” 古谷优耸了耸肩:“没办法,我和琴酒当时身无分文,身上的东西也都丢的差不多了,又浑身是血,一般正经的地方是不会收留我们的。” “所以我们就在地下停车场里找了一辆落满了灰,上面还被写了字,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开的车,撬锁进去,就这么将就了一晚上。” 松田阵平看了他一眼,调侃道:“看来我的车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本身可能会移动的定点就十分不靠谱,再加上当时的那种情况没人会记车牌号,而且在古谷优记忆中,那只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色小轿车,所以两人最后一合计,只能先分头在停车场试着找找那些停了很久的车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这车库确实大得离谱,再加上“车上被写过字”这种特征极容易被抹除,且在不凑近的情况下很难分辨,所以两边的进度都很缓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现在,距离下一颗炸弹爆炸,还有三分钟。 古谷优在连续碰壁之后,远远地看见距离他不远处的位置,有一辆小轿车的挡风玻璃里面好像贴了一张字条。 他想凑近细看,但是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松田阵平一把拉住。 “嘭——” 一阵热浪袭来,哪怕离得还有好几米的距离,古谷优也能感受到明显的冲击,下意识挡在脸前的手掌都能感觉到一种仿佛被灼烧的刺痛,带动这身上新鲜的伤口隐隐作痛。 三十分钟的界限原来已悄然来临,刚刚吸引了古谷优注意力的小汽车此时已经被火光吞噬。 汽车爆。炸的气势本身就相当壮观,熊熊的烈火围绕着框架燃烧,爆炸带出去的零件重重地砸在周围的其他汽车上,带起一片报警的声音。 停车场中本就有零星正在的路人,他们在发现有汽车爆炸之后,除了后怕之外,第一时间浮现到脑海之上的,便是指责。 汽车虽然只是代步工具,但其高昂的价格让拥有着们很难面对它们的意外去世。 而在这种无妄之灾下,人们总是想下意识为自己寻找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于是,一部分人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古谷优和松田阵平刚刚走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后,对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松田阵平刚刚接起,就听见对面一连串的指责,声音大到一旁的古谷优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么要紧的时候你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你真的不想干了吗?” 还没等松田阵平出口解释,那边便继续大声说道:“算了,怎么样都好,刚刚收到情报,又有地方爆。炸了!而且犯人到目前位置没有和我们联系提出任何的要求!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意味着事情还没完!而如果再有炸。弹爆炸,无论是警视厅,还是你我,都难辞其咎!” “所以你无论现在在哪,在干什么,都得给我滚回来!现在可是警视厅最危机的时刻!!!” 松田阵平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倒是古谷优听着听着,突然察觉到了琴酒当时真正的意图。 现在虽然知道一切的是古谷优,但是真正的心理重担,都压在松田阵平的身上。 并且,接下来他们还会迎接更多炸。弹的爆。炸,和情绪的进一步发酵…… 松田阵平接下来心态有什么样的转变都很正常。 啊…… 古谷优想到之前琴酒的话。 原来他为了让自己真正体验当时逃亡的心情,竟然能做到了这一步啊。 第34章 两人最终随着慌乱的人流被挤出了地库, 此时松田阵平已经借口环境嘈杂什么都听不清挂断了电话,静静站在古谷优身边,距离近到可以闻出彼此身上爆。炸的味道。 古谷优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昨天晚上。 当时松田阵平因为加班晚回来了一个多小时, 又为了所谓的规律饮食大放厥词说自己依旧能够赶上饭点,于是左右开弓,一次性开了三个炉灶, 最终成功将蔬菜丸子炸得焦糊。 汽油燃烧的味道和糊掉的菜丸子相去甚远, 古谷优也不清楚自己的联想为何如此丰富且抽象。 但总有些事情无法用逻辑来解释。 古谷优悄悄瞥了一眼松田阵平的表情,随后装作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决定等对方先行开口。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松田阵平无视了两人之间目前最为现实的问题,就像无视房间中的大象。 “虽然没有看见纸条上的内容, 但是目前看来我们的思路是对的。” “那么, 你在逃亡, 并已经在停车场里凑合了一晚, 你现在要到哪里去呢?” 松田阵平冷静地分析着,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古谷优发现对方的手微微抬起,像是下意识地想要摸自己的口袋,只是中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又突然放下。 古谷优了然:“抽烟吗?给我也来一根。” 公共场合抽烟显然有违道德, 但考虑到他们身后便是刚刚爆。炸的停车场, 现在显然没人有空来指责他们的不当行为。 松田阵平定定地看了他两秒,随后掏出烟盒, 一人拿了一根。 两人的脑袋离的很近,两根香烟凑到一起,在打火机橘红色的火光下逐渐被引燃,忽明忽灭的火星将两人的呼吸变得肉眼可见。 缭绕的烟雾袅袅升起, 隔着烟雾,古谷优偷偷抬眼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又很快垂下眸子。 在青年移开视线的瞬间,松田阵平同时抬眼,观察了半晌古谷优的动作,突然开口:“未成年不要经常抽烟。” 古谷优意识到大概是自己娴熟的动作露出了破绽,但却依旧摇摇头:“没,我不怎么抽。” 古谷优没有说谎,他会抽烟,却不常碰,因为他害怕柯学世界那不讲道理的时间线会在这事上对他重拳出击。 如果到时候因为过度吸烟而引起肺病,那即使再短暂的折磨都会变得漫长。 这就是他的第二次人生,快乐的时间一如既往,只有工作和各种讨厌的debuff深远绵长。 古谷优平复了一下心情,很快回忆道:“当时我们其实并没有在停车场待满一夜,因为毕竟是公共场合,随时都可能有人会来,而且不少人在看见上面有字的车都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多看两眼,不适合隐匿。” “所以我们当时就简单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又从车的后备箱里偷了件外套换上,就离开了。” 古谷优努力回忆:“我记得当时琴酒还从车里翻出了几千日元……到这个时候还是凌晨,身上的伤势还没处理,于是我们就……” 说到这里,古谷优突然停顿了一下。 “去找了24小时营业的药店,是吧?” 在做出了这个推断之后,松田阵平忍不住咂了下嘴。 和特征较为明显,还需要特意考察的停车场不同,买药这种事情当然是随便找到一个店就进去了。 再加上这里人流量很大,不远处还有个医院,所以路边的药店虽然不算聚堆,但也绝不是能一下子就锁定目标的。 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就是—— “和之前的大楼还有停车场不同,这次出现伤亡的可能性更大了。” 琴酒是懂得如何循序渐进地摧毁人们内心的意志的。 之前无论是废弃的大楼还是百货大厦,因为其爆。炸的本质都是困住古谷优,而不是将其致死,所以最后都雷声大雨点小,真提杀伤力也就那样。 后来停车场的时候,虽然威力上来了,但是造成的也更多是财产的损失而已。 但药店就不同了。 首先,如果爆。炸的话,药店里的员工肯定逃不掉,其次就是里面的顾客—— 谁会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去逛药店? 当然只有确实有急切需求的人。 想象一下,这些客人的家中本就有病重待治的亲属,他们为了自己的亲人铤而走险,结果却被意外卷进了爆。炸中。 如果他们死去,留下来的人会不会加倍自责?而如果他们活下来的话,这个家庭可否负担的起两位病患?彼此之间又会不会因此心生龌龊? 这些家庭不应该再承受这个。 无论是古谷优还是松田阵平都能很快做出这个判断,但是两人谁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抓紧时间开始查资料。 根据古谷优的回忆,当时他并没有走太远,而在他圈出的大致范围中,一共有四家药店,就算两人分卡行动分配个每个药店的检查时间也只有十多分钟。 他们很快行动了起来,在考虑到古谷优随时可能记起点什么的情况下没有选择分头行动,两人一起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检查了前三个药店。 他们此时只剩下了13分钟,而这个“优势”,是在极致压缩了对前面几个店面的检查过程的基础上。 而令人不安的是,他们踏入第四个门店的时候,古谷优仍旧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到底是之前的检查其实有遗漏的部分,还是……目标其实根本就不在他之前圈定的范围之内? 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时间带来的紧迫感陡然攀升,如洪波一般推着古谷优赶紧做出下一个决断。 松田阵平也许察觉到了古谷优周身气氛的转变,也许没有。 反正他只是像之前那样来到收银台前,拿出自己的警徽,向店内的工作人员询问道:“请问最近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块头很大的男人,或者留着银色长发的男人?” 虽然古谷优并不觉得琴酒会亲自过来安装炸弹,但问询总是最快的筛查方式之一。 店员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没有印象,大概是什么时候?” “只能大概推断在三天之内,甚至可能就在昨天,但并不确定。” 店员沉吟片刻,道:“稍等一下,我问一问我的同事。”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随后就和古谷优一起搜查药店内部可疑的地方。 药店本身其实能藏东西的地方就很少,两人拿着之前店员给的钥匙,检查了所有的柜子,连天花板上的通风口都没有放过,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古谷优紧皱着眉头,重新检查了停车场的位置,还有其附近药店的布局。 这时店员也从后面的休息室回来,身边伴随着他稍微年长一些的两位同事。 他向松田阵平解释道:“一般就是我们和老板一起倒班,但我们都对你说的人没有印象。”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嘴:“请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松田阵平看了古谷优的方向一眼,现在时间紧急,虽然听上去不太好听,但他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解释上。 但古谷优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进一步锁定目标,没办法,松田阵平只能试着用最本的方法解决问题。 “是的。可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清店关门一会吗?” 既然不确认是不是之前有所遗漏,那就先将所有可疑的目标都算在其中好了。 幸亏之前的药店也都顺手留了电话,现在继续通知的话也还来得及。 男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只要……8分钟之后,如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生,你就可以继续开店了。” 联想到刚刚才发生的爆炸,这话的指向性已经足够明显,有时间所有的店员都变了脸色。 “但是,为什么会是我们这种小店?我们没招惹过任何人!” 较为年长的店员有些惊慌失措,还是被最开始的年轻店员拉了一把,才意识到现在好像不是纠结原因的时候。 “不一定就是你们店,只是以防万一。” 面对松田阵平的解释,前辈还想追问些什么,但此时,一个顾客匆匆忙忙地推门而入。 他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穿着图案已经被洗得有些裂纹的T恤衫,皮肤黝黑,神色紧张而焦虑,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急切。 身为坐落在医院附近的药店中的一员,店员对这个表情简直不能再熟悉。 他轻轻和松田阵平请示了一下,便打算过去接待。 “喂,时间已经——!”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店员做了一个马上的手势,并选择在自己的岗位上奋斗到最后一刻。 他的前辈们已经开始了清场行动,松田阵平又要抓紧时间打电话,一时间还真腾不出手去再试图说服他。 因此最后男人只是给了若有所思的古谷优一个眼神,让青年在这边实在来不及的时候,用强硬的手段将人直接拖出去。 “有的有的!” 见店员凑上前来,原本也意识到店铺内气氛有些古怪的顾客如临大赦一般将手上捏着的纸条递上前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对方大概是哪个偏远的乡下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 店员拿过纸条一看,随后皱起眉头:“先生,你这是处方药,请问有医嘱吗?没有的话我们是不能将药卖给你的。” 顾客看上去如遭雷劈:“怎么这样!” 店员解释道:“这种止痛药里面有部分成瘾成分,所以管制得很严格。不过也不是所有的止痛药都如此,您看这款怎么样?” “那种效果好不好啊?” 不等店员询问,他就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其实我是和母亲来旅游的……她从我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念叨着想看看大城市的夏天,但却因为腿脚的问题,一直没能如愿。” “所以我今年尽量压缩了缩减,将能提早干的农活都干了,不能干的也委托给了亲戚朋友,就是想圆母亲的梦……没想到却在百货超市的时候预见了爆炸事件。” “虽然母亲被即使送去就医,但医院却人满为患,暂时没有人手搭理我们。母亲又疼得厉害,我才偷看了医生的处理方式,想至少买些止痛药回去……” 古谷优听后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店员也面露同情:“那么这款就可以,这边还有一些处理伤口的用品,您看有没有需要的。不过到时候吃了什么药物,记得都要和医生说。” 在嘱咐完之后,店员连钱都没来得及收,就拿着药,拉着顾客先跑到了店面之外。 “诶?这是怎么了?” 顾客恍惚之间说出了心底的疑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先用后付吗?不愧是大城市,而且买个药还给送出门来……” 店员:“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哎,算了,几分钟之后这店还在不在都不一定呢。” “???” 顾客好奇地想要细问,结果两人刚刚站定,就看见刚刚一直一言不发的古谷优想着他们相反的方向小跑着去了休息室的位置。 “等等,你要去哪!?” 店员想要阻止,但青年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古谷优刚刚又重新回忆了一下,当时他应该确实是选择了这四家药店之一。 他思考过目前仍旧没有收获会不会和当初没能拿到的、贴在爆炸车辆挡风玻璃上的小纸条有关。 不过最终,出于对琴酒的了解,他还是觉得那纸条多半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挑衅,而不会是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所以一定是他们之前还遗漏了什么。 首先要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药店放置炸弹,本就是一个相对困难的任务,店铺随时有人看守,古谷优能想到的,也只是假装顾客,团伙作案,一人先拖住店员,另一人接机将炸。弹藏起来之类的。 之前的三家店面都比眼前的这家要小,一进门便一览无余,漏看炸。弹的可能性很低。 倒地最后一家药店,古谷优从进门之后,就隐隐约约问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因为和药物混合在了一起,所以古谷优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但现在想象的话,那应该是装修后的甲醛味和一堆除甲醛的玩意混合之后的产物。 而如果是假装成装修工人的话,活动范围就可以更大一些了。 古谷优推门而入,休息室内的空间依旧十分有限,只有一排换衣服的柜子,和一个独立的杂物柜。 古谷优看了那杂物柜两眼,里面除了一般会有的清洁用品之外,还有确实油漆之类的装修所需的东西。 这家店面在他第一次来到之后的几个月时间内重新装修过,所以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古谷优顺着线索一路找到了通风口的位置,里面果然有一枚炸弹,旁边还贴着一张纸条。 在青年发现的时候,屏幕上已经开始一分钟倒计时了。 古谷优来不及查看纸条的内容,只是匆匆将其揣进口袋,随后加速跑出店铺之外,中间还差点没和刚打完电话,回头一看就发现古谷优人不见了的松田阵平正面撞上。 “一会再找你算账。” 松田阵平咬牙切齿,但炸。弹却并不在乎他的心情。 伴随着身后的再一次爆。炸,古谷优的心底甚至都有些麻木了,他刚想看看被自己收起来的纸条上的内容,结果刚刚的顾客这时踉跄地凑了上来。 “你……你们是警察对吗?” 不等他们回答,这位脸上已经长满了细纹的老人上前抓住了古谷优的手。 常年干农活的手掌粗糙得像干枯的树皮,被仅仅握住的时候,那感觉几乎像是能将人磨伤一样。 “总之先冷静一下!” 店员有些无措地在一旁劝阻,他刚刚和这位顾客分享了他了解推断的一切,在知道了对方的故事后,店员有些担心顾客会将自己和母亲的遭遇怪罪道眼前无辜的警员身上。 古谷优自觉已经做好了对方辱骂,甚至被对着脸来上一拳的准备,但令他意外的是,最后他得到的,竟然是对方浸满了感激的鼓励。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这样我就能回去照看我母亲了……祝你们工作顺利,早日将那炸。弹狂擒拿归案!” 无论是他的声音,还是肢体语言,古谷优都找不到和对方口中诉说内容相冲突的证据,而这种真情实感的赞叹,让他一时间很是不适应。 古谷优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么纯粹的、积极向上的鼓励了,甚至在对方走后,还在原地愣了两秒。 如此信任着他的人,却根本不知道其实伤了他母亲的炸。弹,只是逼古谷优做出选择的、甚至都不太重要的一环而已。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凑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问:“你刚刚进去,找到什么情报了吗?” 古谷优慢半拍地点头,掏出了纸条,随后陷入了沉默。 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大字—— 【还要继续吗?】 第35章 好消息, 纸条上确实是琴酒的垃圾话,所以就算错过了上一个,理论上来讲古谷优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 坏消息, 古谷优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还要继续吗? 松田阵平见古谷优盯着纸条沉默的模样,将其抢过来塞进口袋里,“我们走吧……你养好伤之后去哪里了?” 古谷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停顿了两秒, 随后才站直身子, 缓缓摇了摇头:“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想不起来。” “我只记得买完药之后我们便被追兵追上,一路东躲西藏……中间还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一两次, 其中每次醒来都是在不同的落脚点。” 古谷优冷静地做出判断:“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记起所有的地点,我们彻底迷失方向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从长远角度来说, 握有洗钱线证据的古谷优两人才是有更多筹码的那一方, 但是现在看来, 主导权却更像是在琴酒的手上。 追根溯源, 就是因为琴酒那边需要考虑的事情,要比古谷优——或者说松田阵平他们要少的多。 拿普通人们的性命当做威胁,对琴酒来说几乎是一本万利。而以松田阵平为代表的警方们却不能坐视不管——甚至于,如果他们这边最后松口要谈和,琴酒还能为组织再挽回一波收益。 至于反击的办法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只是可能要冒险一些。 想到这里, 古谷优试探性i开口:“你知道的,除了我, 琴酒其实最想要的就是那些能追踪到组织洗钱路线的钞票,如果你把东西交给他的话,他会考虑停止袭击的。” 在听见他的话后,松田阵平停下脚步, 开始盯着他看。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有情绪问题?” 松田阵平突然问道。 古谷优沉默了两秒,反问:“你和我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你还期望着我是一个小太阳吗?” “不,我指的不是你的性格,实际上那还挺有趣的。” 松田阵平既没有被古谷优糊弄过去,也没在意对方在听见自己发言后那副“真的吗,你真的要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吗”的姿态,自顾自地道:“我说的是你随时试探别人想法的坏习惯。” “作为一个法外狂徒,你是不是把其他人的想法看的太重了?” 就像是不这么一次次地试探,就无法安下心来,确定自己确实在他人心中有些重量一样……这也太缺乏安全感了吧? 这人到底是在什么幻境之下长大的? 心中虽然怀抱有这种疑问,但松田阵平却没有表现出来,话锋一转,又补充道:“再说了,谁会和罪犯讲条件啊。” “即使把东西交回去,也没有任何他们不会反悔的保障吧。” 这个说法确实有理有据,至少古谷优便可以打包票,琴酒不是会和条子遵守约定的性格。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不要试探那些有的没的。” 听到松田阵平如此靠谱,古谷优便也不再藏着掖着。 “当时的条件既然那么困难,那自然不只有我一个人曾经昏迷过……琴酒如果想保持自己的格调,不从中间开始胡搞,那么炸弹的设置,最初只持续到他记忆中的第一次昏睡之前而已。” 古谷优回忆道:“而那个节点我倒是记得很清楚,也就是说,我知道这次袭击的最后一枚炸弹设置在哪里。” 松田阵平挑眉:“那么中间的部分呢?不会要直接放弃吧?” “他们可能会爆炸,也可能不会,这都要看你们的行动速度。” 古谷优冷静地分析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只会白白浪费时间,被琴酒牵着鼻子走,就算哪次提前找到了炸弹,大概率也完全没有拆除的时间。” 其实松田阵平在脑海中一直模拟的也是这么一个情况,只是他暂时没想到太好的替代办法。 “你有什么想法?” 古谷优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如果能拿到炸弹的一份样本的话,你们能追溯到凶手本人的吧?” 从之前炸。弹的威力,和古谷优之前一瞬间的观察来看,那不太可能是用土法制成的劣质产品个,所以便会更容易最根溯源。 不过,就算再容易,也不是他们两个现在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的。 所以古谷优在提问的时候,其实是在暗示零一件事情。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我一个人不行……把警方扯进来的话,你没问题吗?” 他当然能听懂这是古谷优在默许他将整个事情都汇报上级,不过这样虽然可以调动更多的人力物力,但其他人可不会像松田阵平这样对青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想好了吗?” “实际上我不会和他们正面接触,所以没关系。” 古谷优解释着自己的打算:“接下来我会告知你最后一枚炸。弹的地址,之后你们去把那玩意拆了,再往上追根溯源,如果能把组织的武器运输线也给端了就再好不过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假装顺从,去找琴酒为你们争取时间。” “只要你们来抓琴酒的时候,我及时逃掉了,那么我就依旧可以保持我的自由身……这个计划听着怎么样?” 松田阵平沉吟片刻:“中间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但现在好像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古谷优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分别的时候,就在青年转身的瞬间,松田阵平突然有一种预感。 那只是一瞬间的心悸,是他忽略许久的理智向他做出的最后的提示,短的像是他的错觉,但松田阵平依旧下意识地叫住了对方。 古谷优停住了脚步,状似不解地偏头。 松田阵平看着青年入水一般平静的眼神,喉结滚动,最终还是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的墨镜呢?到时候如果真的需要逃跑的话,还是戴上比较好吧?” 古谷优看上去并没有想到松田阵平叫住自己时会谈论这个,脸上露出了些许切实的惊讶。 “啊,那个啊,我落在家里了。” 松田阵平仔细观察了青年的表情两眼,随后上前一步,将自己的那副墨镜帮古谷优戴上。 “没办法,那我这副先借你好了。” 古谷优本想说他可是要以和你决裂后的身份回去的,再戴着你的墨镜像什么样子。 但看着松田阵平的模样,他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经过了几次的爆炸,两人身上都算不上多整洁,松田阵平现在也是灰头土脸,只有眼睛的部分,在原本墨镜的遮掩下逃过一劫,并在现在变成了明显的白色痕迹。 古谷优突然就笑了。 “好。” 第36章 混乱的街道上, 因为官方迟迟不能给出一个权威的解释,所以路上的人反而更多了。 毕竟谁也说不定自己所处的建筑中到底有没有炸。弹,而相较之下, (除了堵塞的车辆之外)一览无余的街道便成了个好去处。 于是,有车的开车,没车的顺着马路瞎逛, 路况一时间十分感人。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被堵大路中央。 在刚刚的一个多小时时间里, 他只移动了十多公里的距离。 伏特加坐在驾驶位上,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后视镜,试探性地问道:“大哥, 你感觉怎么样?” 为了方便处理伤口,琴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副驾驶的位置落座, 而是选择了空间更大的后排位置。 也因为这个, 所以伏特加并不是很能看清他大哥的具体情况, 而是只能从后视镜有限的角度, 窥得后座染血的纱布,还有琴酒半张看不清表情的冷峻侧脸。 琴酒炸楼的时候其实是算过的,他将最终效果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他和里卡尔就不会受到永久性伤害,并且还能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人算不如天算, 里卡尔放弃纠缠的动作比琴酒想象的还要果断。 ——在琴酒不知道的地方, “完成任务”已经不是里卡尔行动的第一要义了。也因为这个,两人都有更多的调整是时间来应对爆炸, 最后虽然伤的都不轻,但却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但没丧失行动能力不代表没受到伤害,巨大的冲击之下,即使是琴酒都有一瞬间的晕眩, 也因此错失了将古谷优留下的最佳时机。 后来,原本就埋伏在附近的伏特加等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找到了静静地曲起一条腿坐在一篇废墟中、正在沉思的琴酒,并转述了外面刚刚发生的事情。 虽然后续撤退的时候,救护车和消防车不知为何比他们想象中来的要早,所以不但最终造成的杀伤力没有想象中的大,他们的车还差点被堵在街上……但总体来讲事情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琴酒便也没多说什么。 但随着(由他们造成的)恐怖袭击一步步发酵,路上的状况也愈发的糟糕,伏特加的心情也愈发忐忑了起来。 琴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 伏特加观察着琴酒的动作,了然地道:“药店的那个炸。弹也差不多是时候爆。炸了吧。” “都不用我们过多引导,那些条子的风评就会越来越差,路边人们的反应就是最真实的答案。” 琴酒依旧没有搭话,手指一点一点地触摸着手机屏幕,伏特加这才意识到,他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他心中的问题便有了答案。 【嗡——】 一阵震动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中回荡,因为封闭的幻境显得尤为突出。 但琴酒却不紧不慢,嘴角明显上扬的弧度暴露了他现在心情还不错的事实,等那手机震了差不多四五次之后,男人才缓缓接起电话。 “想好了?” 伏特加听不见另一边的声音,但是从琴酒明显和对待他人时不同的态度,也能猜出十之八九。 不过猜到归猜到,和胸有成竹的琴酒不同,伏特加对里卡尔的妥协心中泛着嘀咕。 这可是背叛组织的重罪,怎么这么不痛不痒地威胁两下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不会是打算诈降之后干最后一票,和他伏特加还有大哥同归于尽吧? 在伏特加思考的时候回,琴酒也并没有闲着,他并没有和古谷优在电话中多做纠缠,而是干净利落地和对方在附近约好了地点。 在琴酒挂断电话之后,伏特加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哥,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里面怕不是有圈套。” “要是他没有反抗的意志才奇怪。” 琴酒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手指在手机的键盘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花这么多的时间不是为了抓一个懦夫回来。” 伏特加讪讪点头:“确实……如果里卡尔真的那么好拿捏的话,组织只要直接下追杀令就可以了。” 将人完好无损地带回去,可比单纯地击杀难度大多了。 虽然这意味着不久之后还要迎接来自里卡尔的各种阴招,但出于对琴酒能力的信任,伏特加却已经开始畅想将里卡尔抓捕归案之后的事情了。 “虽说是要将人全须全尾地活捉回去,但等回去之后,他大概会造不少罪吧。” 一想到最近几天,自己被迫(作为他大哥的配件)从地球的另一边飞过来,又连轴转地(作为他大哥的工具人)安装炸。弹,人都折腾得瘦了两斤,伏特加便不免对里卡尔接下来要面对的状况幸灾乐祸。 “大哥,你说BOSS强调一定要活的,会是因为那条传闻吗?就是说里卡尔和BOSS有特殊联系……” “闭嘴,开你的车。” 话还没说完,就被琴酒如此冷酷地打断,伏特加“哦”了一声,随后便安静地开车。 另一边的古谷优并不知道琴酒这边发生的小插曲,不过他也没时间思考那些。 因为琴酒刚刚给了他一个一场熟悉的地名。 一个他刚刚才给过松田阵平的位置。 ——也就是琴酒当初第一次昏迷时的场所。 如果是琴酒先到的话倒也还好说,到时候也不用再绕圈子从炸弹上获取信息了,直接把琴酒抓走就行。 但如果是反过来的情况,琴酒看见一群警车围着,肯定就会终止下一步行动,随后一切便不得不重回原点了。 古谷优在赶往目的地的途中,还抽空将最新情况总结了一下,并给松田阵平发了个短信。 松田阵平那边很快回了一个“收到”。 古谷优随后便收好手机,开始赶路,但心中却一直没停止思考。 他和松田阵平才分开几分钟,这就又要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了……说不定会在路上遇上呢。 明明气氛都那么到位了,结果扭头又碰见了,这场面想一想还挺好笑的。 抱着这样的心情,古谷优多分出了一份心思观察街边的人们,但可惜的是,直到到达目的地,他都没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琴酒给出的位置是坐落于街角位置的一处老久旅馆,差不多有五六层高,实际占地面积却很小,长长的一条像俄罗斯方块里的长棍一样伫立着。 从外部看去,无论是外接的、带着锈迹的楼梯、还是斑驳的墙面,都透露着时间流逝的痕迹。 一般,预算相对充足的人都不会选择这种的无名旅馆。 但对当初逃命的两人来说,这种没有监控,还充斥着其它大量非常规住户的旅馆却反而成为了最佳选择。 离得近了,还能听见里面声音极大的广播声。 虽然听不太清具体内容,但从零星捕捉到的关键词,不难猜到是插播的,安抚人心的紧急新闻。 古谷优面色不变,推门而入,拿出伪造的证件递给前台的工作人员。 负责登记的是这家的老板娘,她头发花白,看上去已经70多岁了,裸露出来的皮肤都皱巴巴的像是老树皮一样。 老板娘原本正在皱着眉捣鼓收音机,看见有客人才暂时搁置了自己的计划,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老花镜,眯着眼睛开始登记。 此时的广播中,主持人正在呼吁大家不要出门,老婆婆听后忍不住抱怨:“这些新闻差不多就得了,胆小的人听见爆。炸的声音就不会出去了,胆大的人就算炸。弹就在自己眼前都要凑上去看看,有这时间还不如让我继续听大河剧呢。” 说到这里,老板娘越想越气,试图从古谷优这边找到认同:“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古谷优现在赶时间,笑了笑果断地岔开话题:“我想要朝西的房间。” 老板娘瘪了瘪嘴,有些不高兴,但也只是将假证还给了古谷优,同事调大了已经重新讲大河剧的收音机的音量:“可以……给,304。” 古谷优回忆了一下当初的房间号,道:“我喜欢高一点的。” “顶楼504有人了,那你要去404吗?其实挂牌是405,但因为还是404应该在的位置,所以大家都觉得不太吉利。” “没关系,我不信这个。” 老板娘点点头,给他换了钥匙:“反正如果你后悔了可以随时来找我,还有其他的空房间。” 古谷优谢过她的好意,伸手要去接钥匙。 结果就在要是落在手上之前的一秒了,老板娘以一种不属于她年龄的灵活扭了一下手腕。 “不过换房间的话,你的清洁费用到时候要翻倍。” 古谷优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了什么:“好。” 不过为了演戏演全套,古谷优依旧从口袋中掏出了琐碎的零钱,一大堆的钢蹦哗啦啦地被洒落在前台的桌面上,让伪装成老板娘的贝尔摩德眼角一抽。 古谷优数了数,又在贝尔摩德一言难尽的表情之下将多出来的硬币收起来塞回口袋,带着钥匙转身上楼。 既然顶楼已经被占了,那八成是琴酒已经来了……但警方在哪里呢?松田阵平明明比古谷优还要先行出发,他现在人去哪里了? 这破旧的旅馆连个电梯都没有,也正好为古谷优争取了更多的准备时间。 不过考虑到琴酒多疑的性子,古谷优便也没有拖延得太过明显。 旅馆的内部就和外面看着一样的狭窄,一层只有四个房间,连楼梯的位置都像是被强行塞进去的。 因此古谷优一出楼梯口便差点撞上501的住户。 那个画着烟熏妆,看上去应该还在学校读书的小太妹眉头一皱,刚想开骂,便看清古谷优的长相,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开始生疏地朝他抛媚眼。 古谷优假装没看见,敲了敲504的门。 小太妹见自己被无视,撇了撇嘴,继续自己开门的动作,但出于好奇,她还是放慢了自己的动作,同时偷瞥古谷优的方向,眼中是忍不住的好奇。 小太妹喜欢打扮,因此他发现,虽然青年饿着装看上去都很普通,但他脸上的墨镜却是个和这旅馆格格不入的大牌子。 长相俊美,身上又自带矛盾,又散发着神秘气息……小太妹的动作越来越慢,后来干脆演都不演了,靠着墙,目光炯炯地盯着古谷优的方向看。 古谷优思考了一下,觉得就算是琴酒开门之后发现有人盯着自己觉得不爽,但就目前这么个情况也不太可能在走廊便杀人灭口,便也没管。 老报馆的墙壁和门扉都比较薄,古谷优很快便听见了门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那声音在门口的位置停顿了一瞬,因为过于古老,而音乐能看见其中景象的猫眼暗淡了一瞬。 这也是琴酒的习惯,因此就算这次门后的人观察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让身后的小太妹都开始面露狐疑,但古谷优也没有多疑。 差不多又过了两三秒的时间,门终于被打开。 但让古谷优感到惊讶的是,门后竟然并不是琴酒,而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萩原研二! 古谷优一下子就懵了。 所以贝尔摩德说504被占了,是真被占了? 不对啊,那岂不是说贝尔摩德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替代了老板娘的位置?就算是柯学世界里的日本警方确实能力有限,但也不至于菜成这样吧? 还有—— 如果萩原研二在这里,那琴酒在哪??? 一想到琴酒现在可能在某个角落里窥探他的情况,古谷优思考了两秒,心底有了决定。 再次抬头的时候,古谷优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已经完全变了样。 “你……” 不等满脸困惑的萩原研二多说什么,古谷优立刻打断道:“您好。” 他露出一个刚刚从小太妹那里学到的笑容,在形影单只,看上去没带任何清洁物品的情况下,真诚地问道:“客房服务需要吗?” 第37章 话音刚落, 古谷优明显听见身后的小太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都没带,就带着一张脸就说自己是客房服务。 这是正经客房服务吗! 本以为是个潜在对象,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个姐妹! 这么想着, 小太妹眼睛一亮看得更起劲了。 萩原研二虽然惊讶于古谷优的伪装选择,但好歹也是警校毕业的,他一瞬间便意识到了青年的暗示。 “可以哦——” 特意被拉长的尾音在空气中回荡, 萩原研二从小到大都是圈子中的交际花, 嘴角的弧度远比小太妹和古谷优自然娴熟得多。 他侧身让出位置,让古谷优进屋,由于门口处的空间过于狭窄, 青年几乎只能蹭着萩原研二的胸膛进入,再搭配上这个氛围, 显得两人都不是很正经的模样。 在目送古谷优进屋之后, 萩原研二接着机会正大光明地大量了一下四周, 并在小太妹一脸惊喜(?)的注视下缓缓关上了门。 旅馆的房间内也是和外部一致的老旧。两个并排的单人床, 一个看上去其实更像矮凳的床头柜,一个看上去灰扑扑的书桌,一个需要向老板娘特意要遥控器的旧电视,就是屋内的全部摆设了。 其中,古谷优注意到电视机已经被拆开, 露出里面的线路。 一枚炸弹就镶嵌在那乱七八糟的电路和线路板之中, 万幸的是,屏幕上【95:32】的猩红倒计时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倒计时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除了这个之外, 还有两个。 如果按照原计划进行的话,虽然会稍微推迟一些,但那两个炸弹还是会爆炸的。 这个事实无疑会让像是萩原研二这种道德感比较强的人心情沉重。不过既然现在屋内就剩他们两个,对方却没有发难, 所以至少对方对待古谷优的态度应该还好……? 古谷优扭头观察了一下萩原研二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萩原研二一点也没让人失望,像是没感受到古谷优明显的试探一般耸了耸肩:“我知道我需要到这里找出一个炸弹并拆掉,就这样。” 古谷优并没有立刻放松警惕:“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你的同伴们呢?” 萩原研二笑了:“实际上我是一个人先偷跑了。” 他解释道:“小阵平给领导打电话,说自己意外发现炸弹的时候,其实我就在附近。领导本来虽然对他在这种时候突然翘班的事情感到不满,但一开始确实是打算先派人过来的。” 古谷优问:“后来发生什么了?” “后来领导听见了地址。” 古谷优:“……” 代入了一下领导的视角,在忙的要死的时候,下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旷工,中途无论怎么打电话都叫不回来,不久之后却突然回拨,并告知自己在某旅馆内发现了炸。弹…… 嘶……听上去有些怪怪的。 萩原研二像是猜到了古谷优的心思,笑了下:“毕竟已经认识好几个月了,领导倒是没有怀疑小阵平的为人,但是领导意识到他背后有线人了。” “再加上经过你们最初相遇的那场追逐战之后,小阵平的脸应该就在你们组织里传播开了,所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便干脆互换了任务,他先归队随机应变,而我则先来看看情况。” 萩原研二走到已经拆开的电视机旁,拍了拍自己随身携带的便携式工具箱——他将其塞进了超市的不透明塑料袋里将东西带进了旅馆,现在床上还散落着伪装用的三明治和小零食。 “放心吧,虽然可能没有小镇平那么喜欢机械,但我可是在修车厂里长大的,拆个炸弹还是不在话下的。” 萩原研二此时看上去真诚又靠谱,古谷优看了他两眼,随后开始组织语言:“既然如此,那么我也长话短说……” “不出意外的话,琴酒——也就是安置炸弹的人应该就在附近,说不定还是看着我进来的。” “所以他八成也看见了你,虽然我不太确认他有没有认出你来,但无论那种情况,我们都需要做好准……” 话音未落,古谷优突然停住了动作,与此同时,萩原研二的表情也突然严肃了起来。 外面的声音不对劲。 * 在萩原研二关门之后,小太妹想了想,便好奇地凑上前去,将耳朵贴上504的门板。 屋内两人交谈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十分的模糊,全神贯注之下,小太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试图用这种方式集中注意力。 [……偷跑……领导……] [……互换……] 小太妹:“……” 怎么感觉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听起来好养胃啊。 小太妹不信邪地更加努力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集中注意力。 结果还真让她听见了些有用的关键词。 [……炸弹……] “……” ——炸弹??? 虽然小太妹自认并不关注社会上的事情,甚至于在几十分钟之前,第一次看见从小姐妹那里看见关于今天爆。炸案的新闻的时候,心中除了牛逼之外什么都没想…… 但当真正与“炸。弹犯”只有一墙之隔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慌乱。 小太妹没忍住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嘴避免自己发出不该有的声响。 原来电视上的那些灾祸竟然离她这么近…… 不行,要报警才行! 小太妹小心翼翼地后退。 但可能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再加上环境相对闭塞,在后退的过程中,她不小心被放在角落处的灭火器绊了一脚,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又很快将剩下的部分憋在喉咙里。即使是感受着臀部的痛楚也不敢出声。 她保持着摔倒的姿势停顿了两秒,胸膛中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热血翻涌,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 但是好在,那屋里的人不知道是暂时没时间处理她,还是干脆没听见,总之两三秒的时间过去,504的大门却依旧紧闭。 小太妹稍稍松了口气,她手脚并用地支撑着瘫软的四肢努力想要爬起来继续之前的计划。 但就在这时,房门被大开的吱嘎声突然响起。 小太妹猛地回头望向504的方向,随后慢半拍地发现,那声音其实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 就在504的对面,也是小太妹原本房间的隔壁,那房间的门正缓缓开启,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留着银色长发的男人从中缓缓走出。 他身量极高,再加上小太妹还没来得及站直,看上去就富压迫感了。当那墨绿色的眼睛瞥过来的时候,她几乎感觉自己被当场切成了两半。 一种刻在DNA中的原始直觉正在向她疯狂地发出警告。虽然没有任何切实证据,但比刚刚听见炸。弹时更为明显而突出的危机感却让小太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救——!”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着楼梯的方向跑去,同时试图大声呼救,但一道黑影先一步笼罩了她。 伴随着脑后的一阵剧痛,随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鲜红又炙热的血液在地上蔓延,琴酒拿着手枪的手向侧边甩了一下,枪托上原本沾染着的鲜血在惯性的作用下在墙壁上泼洒出一道形状优美的弧线。 在贝尔摩德替换掉老板娘之后,他们便第一时间检查了这间旅馆的入住情况,当时除了顶楼501和504有人之外,其他楼层也有零散的住户,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所以琴酒最终并没有选择开枪,只是用枪托重重地给了对方后脑一击。 这一动作的幅度并不算太小,刚刚才被草草包扎好的伤口又有了要崩裂的趋势,雪白的绷带上开始有深红色蔓延,琴酒“啧”了一声,伏特加眼皮一条主动凑上前来打算处理尸体。 走廊上弥漫着一股令人厌恶的血腥味,猩红的液体顺着地板上的缝隙缓缓蔓延开来,如果不加处理的话,这些血液甚至会直接渗透到下一层的天花板上,到时候要处理的工作就更多了。 想到这里,伏特加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入手的手感仍旧温热,伏特加一开始没在意,在看见小太妹虽然轻微,但依旧在稳定起伏的胸膛时才顿住了脚步。 ……这人怎么还活着?是他大哥…… 不不不,他大哥不可能失误,这一定是还有什么其他安排。 想到这里,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向琴酒请示:“这人……” “先放在那里。” 琴酒冷笑:“既然里卡尔有回归的意向,那么这些烂摊子就应该他自己去收拾。” 旅馆的隔音再不好,那中间也隔了两扇门加一条走廊,所以琴酒并没有听见古谷优他们在房间中的对话。 但是光从小太妹的态度,琴酒就能判断出里卡尔搞砸了。 伏特加听后点了点头,松开了手,转而打算走到楼梯口的位置,观察楼下的人们有没有因为小太妹之前的呼叫有所行动。 而伏特加的步子刚迈出去两步,504的门突然开了。 走廊上的两人同时扭头,看见了脸上沾染着零星鲜血的里卡尔。 从半开的门缝中,伏特加还能看见地面上倒着的,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 “好巧。” 古谷优先是打量了一下地上躺着的小太妹,又一路向上看见了伏特加发怔的表情,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在看见自己刚刚的“杰作”后笑了下。 “我这边也处理好了。” 第38章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伏特加略显呆滞地站在原地, 定定地望着504房间内。 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俯卧在地上,脸冲着窗户的方向,从伏特加的方向只能看见对方暗色濡湿的后脑。 大概是因为挣扎的缘故, 地上被拖出一道模糊的血痕,整个场面看上去比走廊上还要恐怖一些。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站在他刚刚亲手制造的“惨案”之前,反手抹了把脸上沾染到的血迹, 拿出手帕开始擦拭:“我看我们约定的房间里有人, 就想着这肯定是对我的考验,就顺手处理掉了。” 古谷优含笑地望向琴酒,问:“怎么样, 我猜对了吗?” “……” 伏特加陷入了沉默,因为他大哥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发现504有人的时候, 伏特加本来想将人先处理掉, 避免耽误了接下来的计划。 结果琴酒却拦住了他, 并声称这是对里卡尔的第一道考验。 伏特加不知道他家大哥的具体评判标准是什么样的, 也不知道里卡尔这饭举动到底算不算过关,他只是想起之前的,关于“里卡尔这疯子肯定还有后招”的假设,打了个寒颤。 先不管里卡尔的计划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反正现在看上去对方“投诚”的意志是挺坚决的。 伏特加忍不住抬头去看琴酒。 银色长发的男人大半表情都被掩盖在碎发之下, 旅馆的灯光散发着惨白的灯光, 照射道帽檐上,在男人的脸上, 投射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具体情绪。 琴酒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幅景象,而作为男人视线中心的古谷优虽然看上去一脸平静, 但其实内心却难免有些紧绷。 古谷优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骗过琴酒,就给萩原研二来上一下。 ——不然先不提他这种做法背后的道德问题,如果真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削弱己方的话,等打起来之后他岂不是和琴酒伏特加1V2了? 所以,伤口是假的,血……嗯。 血倒是真的。 古谷优伪造现场的理由很简单——他就是想给琴酒看自己的态度,并趁着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和萩原研二一起将琴酒干净利落地拿下,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避免琴酒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直接引爆炸弹。 而为了骗过多疑的琴酒,古谷优他们就必须伪装出一个足够可信的现场。 所以只是让萩原研二假装昏迷躺在地上肯定是不行的,那太假了。 要么是明显的伤口,要么是新鲜的血迹——在古谷优伤口甚至还没愈合的情况下,这简直是个白给的选择题。 在飞速地得出这个结论后,古谷优便在萩原研二一言难尽的目光下开始布置现场。 中途古谷优曾经犹豫过要不要选一个不怎么碍事的伤口,将其重新撕开,多弄点血出来,不过后面因为萩原研二说什么都不愿意,便只能作罢。 这么一来二去,最终古谷优只能拿着从自己身上现拆下来的染血纱布在地上硬蹭出了一道道模糊的血痕,萩原研二还十分配合地在地上爬来爬去(?),将那痕迹蹭的更逼真一些。 其实平心而论,现场并没有古谷优想象中的像贫穷血腥片的绝望之作,但琴酒看过无数次真实的现场,所以古谷优不确定琴酒到底凑得多近才能发现那“尸体”的异常。 但哪怕只是让琴酒向前进一步确认,古谷优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现场几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和外部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死寂一般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琴酒动了。 他抬腿缓步向古谷优的方向走去。硬质的鞋底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响声,每一下都仿佛落在人的心上。 趴在地上的姿势让萩原研二能够更加清晰地听见那一步步靠近的脚步声,也能清晰地意识到对方停住的脚步比自己和古谷优计划中还要早。 琴酒站在门框附近的位置,身边是从善如流地为他让出地方的古谷优。 旅馆房门的位置很是狭窄,这也倒置两人的位置异常地近,近到彼此身上灰尘和火药的味道都似有若无地混到了一起。 “所以——” 琴酒俯身凑到青年的耳畔,像是想说悄悄话,但却相反地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那是你的血吗?” 这本应是个疑问句,但男人低沉的嗓音中却犹如沉入湖泊的石块,看似沉稳却暗藏涟漪。 古谷优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 意识到计划暴露之后,萩原研二瞬间暴起,古谷优也立刻和琴酒扭打起来,只有伏特加一时间傻愣在原地。 心中还想着最初的计划,古谷优在第一时间便扯着琴酒的袖子想要将人往504的房间内带隔绝伏特加支援的可能,萩原研二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揉身上前。 琴酒作为组织的TOP KILLER,紧身格斗的能力一直不容置疑,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古谷优还亲自体会过一遭。 而作为爆。炸物处理班一员的萩原研二,他的近身格斗本应是弱项。 但好巧不巧,他有一个从小便武德充沛的幼驯染。 萩原研二直冲着琴酒拿枪的手而去,和因为身形单薄,且心狠手辣,经常直奔关节而去的古谷优不同,这位年轻的警员总是将在场所有人的安全摆在首位。 萩原研二目标明确,琴酒又身上有上,几番交战下来,竟然还真如了他的愿。 沉甸甸的手枪掉在地板上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惊醒了原本正呆滞地站在一边的伏特加。 他赶忙跨过小太妹的“尸体”,掏出自己的配枪,举起来对准萩原研二他们的方向。 古谷优眼尖地发现了伏特加的小动作,在混战中使了一些小计谋,强行将琴酒拉到了伏特加的枪。口之前。 琴酒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意识到古谷优的意图之后就开始和他角力,反复变化的位置让伏特加迟迟不敢出手。 第一,他害怕打到他大哥,第二……屋子里的炸弹还是他装的,他也害怕自己不小心射偏,到时候他们一起都要完蛋。 伏特加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 这个场景完全在古谷优的预计之内,所以他才敢直接和萩原研二一起围殴琴酒,而放着对方不管。 就在古谷优检查伏特加情况的时候,琴酒敏锐地抓住了他的这一瞬间走神,一拳就要打在古谷优原本就有伤的右肋部位。 萩原研二上前想要帮忙挡住这次攻击,却和反应过来,正在调整姿势的古谷优撞个正着。 琴酒见状嗤笑出声。 他什么都没说,但眼神中的轻蔑却比言语更加清晰地表达了他真实的想法。 空间有限的情况下,默契便显得格外的重要。与眼前硬凑上的两人不同,琴酒知道古谷优每一个小动作之下的含义,也清楚如何利用它们对其主人造成伤害。 如果古谷优真的因此和萩原研二撞到一起,那势必会打乱两人的进攻节奏,已有的优势也会顷刻间荡然无存。青年念头一转,没有任何犹豫地大步后退脱离现场。 古谷优当机立断向后退去,一时甚至来不及保持平衡,一路退到了窗边才勉强稳住身形。 旅馆的窗户也十分老旧,也没费心思好好修缮,有一枚钉子凸了出来,直接划破了古谷优的掌心。 鲜血涌出,古谷优暗自咒骂了一句,甩了甩手,在玻璃上拉出一道血丝。 虽然还是受了伤,但古谷优撤出的很及时,萩原研二的节奏没有被过多的影响。 只是,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便足够琴酒调整位置,让这位年轻警员完全暴露在伏特加的枪。口之下。 黑洞洞的枪。口宛如深不见底的漩涡,正蠢蠢欲动着要吞噬他人蓬勃的生命,伏特加平举着手臂,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 他并不是没有感受到古谷优的轻视,那家伙从之前他们三个还没拆伙的时候就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他。 而今天,他伏特加就要让里卡尔后悔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动手!” 伴随着琴酒的命令,伏特加按下了扳机。 虽然已经装上了消音器,但不知是不是距离实在太近,对古谷优来说那枪声依旧震耳欲聋。 子弹呼啸着射。出,带着无法忽视的力量和威慑。 在大脑真正意识到眼前正在发生什么之前,子弹击中物体的声音便在空气中传播了出去。 萩原研二在地上翻滚一圈后稳住了身形,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他知道中弹后肾上腺素会让人无法在第一时间感受到疼痛,但检查的实际情况告诉他,他现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没有受伤而已。 在短短几米的距离之内错失目标,这种事,但凡是稍微接触过一点枪。械的人都做不出来,古谷优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头,伏特加的方向。 伏特加此时正捂着手,偏头寻找刚刚击中自己手腕的目标。 那是一串上面挂着竹节挂饰的钥匙。 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就是这串钥匙迫使伏特加改变弹道,并最终获得人体描边大师的称号。 钥匙的主人也紧随其后,松田阵平几乎是气喘吁吁地从楼梯的尽头现身,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你可以看出对方的焦急,但即便如此,他拿枪的手却一直很稳。 萩原研二也借机捡起琴酒刚刚掉在地上的枪,现场的局势一下子就明了了起来。 伏特加犹豫地看向琴酒的方向,留着银色长发的男人表情阴郁,良久之后才给了伏特加一个眼神。 伏特加嗫嚅了半天,最终还是听话地将枪扔到了地上。 这么看上去好像是松田阵平他们已经锁定了胜利,但古谷优的眉头却紧皱起来。 事情好像太简单了。 如果只是这样就能将琴酒擒拿归案的话,那么他之前偷偷暗算琴酒的岁月里,没道理一直让对方逃脱啊。 就在古谷优沉思的时候,松田阵平从怀中掏出两串手铐,将琴酒和伏特加的手全部套上,两人仿佛认命一般、没有丝毫挣扎的模样也让古谷优心底愈发地不安起来。 “怎么了吗?” 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被压低了的、像是有些担忧的声音。 古谷优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松田阵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并且不等他的回答,便拉起了古谷优受伤的手掌。 “这个等一切结束之后再说。” 古谷优抽回了手,回过神来道:“既然你们都已经到了,那我就必须抓紧时间离开了。” 这本来就是最初的计划,按理来说没什么好犹豫的,但话说到这里,古谷优迟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琴酒和伏特加。 虽然现在两人都已经被拷上了手铐,但是伏特加暂时不提,但是这点保险想要真正困住琴酒简直是天方夜谭。 大概在押送的路上这来人就会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逃掉吧。 这是一个完全可以预见的未来,但却不是古谷优想要看见的结局。 如果让琴酒他们逃掉的话,那么岂不是一切都重回原点了吗?组织还是会让琴酒继续追击他,古谷优的身边永远会有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 而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前日防贼,想要一劳永逸,就必须狠的下心来。 组织里最难缠的就是琴酒,只要真的把人留下,古谷优以后的日子就可以安心多了。 想到这里,古谷优画风一转,说道:“算了,我还是跟着你们一起吧。” 本来正满脸欲言又止的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他本来就因为古谷优的伤势,还有心底某些直觉的叫嚣,觉得就这么将人放走的话不太心安,只是出于对古谷优选择的尊重,所以没有开口。 但等到古谷优自己主动后退一步,虽然就实际情况看,好像是如了他的意,但实际上松田阵平心底的震荡却愈发明显起来。 他仔细地从头到脚观察了古谷优两分钟,随后顺着对方的目光来到了一旁的两个黑衣人身上,意识到了青年的顾虑:“你是觉得他们还有后手?” 古谷优点了点头:“大概率如此。” 松田阵平想了想,觉得也是——一个有胆量在城市里玩恐怖袭击的组织不可能只派这么两个人来出任务。 因此他主动提出:“需要我调更多的人来吗?” 松田阵平之前和领导僵持了半天,才终于说服对方派人过来,但因为现在人手实在是不足,再加上他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最后加上松田阵平自己,也才来了两辆警车,一共四个人而已。 古谷优摇了摇头。 而松田阵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犹豫了一下,也不再多说。 第39章 这反而让古谷优有些惊讶:“我以为最好我都要被说教一番呢。” 松田阵平耸肩:“我可不是那么守规矩的人, 我没和你说过吗?我是为了揍警视总监一顿才去当警察的。” 古谷优笑了:“我也不记得你说没说过了,毕竟我记性不太好。” “那你还记得我的号码吗?之前说会谙熟于心的吧?” 古谷优眼神飘忽,并最终落在了地上, 仿佛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蹲下,捡起了之前被当做暗器投掷出去的钥匙串。 “这钥匙快收起来,不然一会丢了就不好了。” 面对古谷优如此赤裸裸的转移话题, 松田阵平最终叹了口气, 向前摊手,打算结果钥匙的同时,也顺手揭过话题。 钥匙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其中还隐藏着一些细微的、与众不同的声响。 松田阵平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丝异常,立刻检查了一下, 随后发现是之前和古谷优一起买墨镜时的赠品钥匙链行的链条有了些许扭曲变形。 如果不加以处理的话,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丢失。 不过既然现在提前发现了的话, 就没什么问题了。 对于本来就喜欢拆东西修东西的松田阵平来说, 链条上这点小小的损坏想要修好甚至两分钟的时间都用不到。 “那么接下来我就是被卷入案件的无辜路人了。” 古谷优说着,在和松田阵平同样打好招呼之后,便向着萩原研二的方向走去,想同样串一下口供。 见松田阵平过来接头,楼底也传来了似有若无的喧嚣, 更加真切地认识到后援已经到来的萩原研二松了口气, 也终于抽出了时间去关注一些其他事情。 他小跑这去往了躺在一旁生死不明的年轻小女孩身边,试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 随后松了口气。 虽然受了伤,但是人还活着。 萩原研二见状松了口气,随后拿起电话准备叫救护车过来。 折腾了这么久,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剩余的警员们终于姗姗来迟。 “喂,松田,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们,还有那个血手印……” 话还没说完,在见到五楼的场景后,这位警员先是面露惊讶,随后很快便严肃起来。 本来还在酝酿情绪装作无辜路人受害者的古谷优没忍住偏头,看了松田阵平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所以这家伙是因为看见血手印所以才这么着急的? 松田阵平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用最简短的语句,在将古谷优撇干净的情况下解释了一下现状,之后便拉着青年,想要下楼,却在楼梯口的位置遇上了正扶着刚刚清醒过来的小太妹想要下楼的萩原研二。 琴酒一开始出于想让古谷优完成最后一击的想法,所以并没有下死手,但也仅限于此了,小太妹现在虽然醒了,但人却是懵的。 萩原研二看着她这个状态有些着急,医院又因为恐。怖。袭。击的事情实在是人手不足,便想着接着警车将人直接送到医院去,避免耽误了治疗。 小太妹是个颜控,虽然现在仍未完全清醒,但见眼前有帅哥担忧自己,却已经开始主动安慰道:“没事,不用担心我。我从小就比较耐打,我父亲很喜欢动手打人,而我每次都是兄弟姐妹中第一个清醒过来的。” 小太妹用一种十分自豪的语气说道:“我已经练出来了。” “……” 这话听得萩原研二很是难受。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就算是警察也不能解决所有事情。 因为离得较近,所以古谷优和松田阵平也听见了小太妹的自白,一时间也都未说话。 除去留下一个人勘察封锁现场之外,包括被押送的琴酒和伏特加内的所有人都下了楼。 过程中古谷优还特意关注了一下老板娘的位置,那里只有一个警员正在为一脸惊恐的老板娘松绑,而在不久之前还伪装成老板娘的贝尔摩德则不知所踪。 “啧——” 古谷优能清晰地听见伏特加发出了不满的嘀咕声,他身边的警员竖起耳朵想要偷听,从中获取些许情报,但伏特加很快便在琴酒的一个眼神的按时下止住了声音。 贝尔摩德这人对组织一直说不上有多忠心,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这种事情也并不是干不出来——不如说这才比较正常。 哪有“个体户”反复在明面上挑衅国家的,也就因为这是在柯学世界,不然琴酒那种恐。怖。袭。击,都不用警方阻拦,组织内部审计都不能给他通过。 毕竟对于组织来说,干坏事是手段,并不是目的,当然要悄悄的。搞那么大的阵仗,到时候真的与全世界为敌就该老实了。 而虽然柯学世界的事情进展并不总像他想想一般,但简单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贝尔摩德确实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后,古谷优还是松了口气。 那位原本正在安慰老板娘的警员在看见古谷优他们这么一长串人下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和旁边的老板娘简单嘱咐了两句后,便小跑着凑上前来,向松田阵平询问完整的事情经过。 经过几次的实战,现在松田阵平已经能很熟练地将编好的故事讲述出来。 在短暂的呆滞之后,这位警员很快便兴奋了起来。 这次的爆。炸案闹的很大,各方都在关注施压,如果真的能这么快破案的话,升职加薪什么应该也都是可以期待一下的吧。 “既然罪魁祸首如此危险,那一定要多派几个人监管才行,我来帮你吧。” 松田阵平一眼看出对方的目的,如果是平常的话,他并不会在乎这种细节,八成就直接装作不知道了。 但古谷优刚刚才和他透底,想要在回去的路上对琴酒他们做点什么,为了避免误伤,松田阵平只能假装贪图功名,坚定地拒绝掉了。 这个发展在面前警员的意料之外,他面上的表情僵硬住了一瞬,随后试图将人拉倒角落里。 松田阵平当然不可能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离的太远,而那位警员见自己拽不动,便主动退了一步,转而小声地向松田阵平嘀咕:“我不会抢你的功劳的,就是,能不能,稍稍带我一下?” 松田阵平继续拒绝——在他的想法中,最好是他一个人将事情担下来,就连幼驯染萩原研二他都没打算叫来帮忙的。 那位警员见状有些不乐意了,他用“原来你竟然是这种人”的表情盯着松田阵平看了两秒,刚想说话,结果就看见这次行动的领导人吉野从旅馆的大门走了进来。 警员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了想法。 “吉野前辈!”他突然提高了嗓音,“你看,犯人已经被制伏了,我们赶快一起将人押送回去吧。” 松田阵平暗骂了一声,转身看向吉野。 这个他之前废了好大功夫,才终于勉强地派来两辆车的上司此时正满脸得意,在听见年轻警员这样的发言之后挑了挑眉。 “说的也是,是应该抓紧时间赶紧回去。” 他几乎没有思考,随意地决定道:“这样吧,一会我们一人一辆车,将人分开押送回去,避免他们在车上使坏心思。” “至于其他人……现场更需要人手,就留在这帮忙吧。” “请等一下。” 松田阵平打断道:“我才是知道更多内情的那个,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跟着才对。” “你还说呢!” 吉野大声指责道:“你到现在都不肯说自己的情报来源,这让我怎么放心相信你!?” 松田阵平还想辩解些什么,却被吉野立刻抬手打断:“不用说了,这事没得商量。” 松田阵平握紧了拳头,萩原研二见状额头上冒出了刚刚和琴酒正面对峙时都没有出险的冷汗,上前一步隔在两人中间:“那让我跟着怎么样?” 萩原研二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您看,我和小阵平的定位重复了,既然他已经留下了,那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正当萩原研二组织着语言,努力思考着如何才能在不惹怒吉野的情况下,说明自己“虽然同样隐瞒着什么,但确实更能帮上忙”的现状时,吉野睨了他一眼,冷哼道:“看来你们关系真的很不错。” 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这对幼驯染的关系整个部门人尽皆知,他听后讪笑了下,知道吉野这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作为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没几个月的新人,萩原研二对吉野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不过现在看来,这人好像也还不错? 接下来的一切按部就班,吉野牵头,将琴酒和伏特加两人分别用手铐铐在了警车后座的位置,手铐中间的铁链穿过汽车的把手,过程中,吉野还想是不放心似的,十分严谨地反复拉拽,测试手铐的强度。 顺道一提,因为萩原研二的坚持,和古谷优的演技加持,最后他和小太妹也被分别安排到了两辆警车上,打算到时候顺路送往警局附近的医院。 这样分配下来,每辆车就都有了三个人。 因为让加害者和被害人同坐后排显得不太人道,所以在吉野提出之后,古谷优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便也暂时没有提出异议,而是假装还没有从整个事情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一脸恍惚地坐上了副驾驶。 吉野点了点头,向着剩下的人嘱咐道:“那么我们就出发了,你们在现场记得好好工作。” “……” 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已经有些许群众向他们的方向投来好奇的视线。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大家最终还是默契地决定加快动作。 汽车缓缓启动,古谷优最后不着痕迹地看了松田阵平一眼,随后便开始思考起一会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琴酒彻底封号。 车内的环境一定程度地隔绝了外部的喧嚣,一时间气氛安静地有些凝滞。 靠着官位先行选择了主犯所在车辆的吉野微微偏头,看了古谷优一眼,随后突然说道:“你们相处的还不错嘛。” 虽然依旧是吉野那因为长期抽烟,而有些沙哑的音色,但那上扬的语调却让古谷优感觉到了一种令人不安的熟悉。 ……什么? 在古谷优的大脑真正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所养成的第六感便向他疯狂地发出了警报。 坐在驾驶室的“吉野”猛地转动了方向盘,车身的方向也随之发生了剧烈的偏转,巨大的向心力将古谷优死死地压在车门之上,下一秒—— “砰——” 金属摩擦积压的声音尖锐刺耳,古谷优所在的副驾驶重重地撞上了另一辆警车的主驾位置,玻璃在清脆的碎裂声下如雪花一般碎裂,又不可避免地被鲜血污染,让人更加难以观测另一面的状况。 古谷优一时间觉得头昏脑胀,视线也开始模糊,所有的声音都仿佛是从另一维度传来,模模糊糊地,他隐约听见了车门打开的声音,以及像是什么金属落地时的脆响。 他眨了眨眼,努力地想要让灵魂回归自己的身体,但在他成功之前,事情就有了新的进展。 突然,古谷优觉得自己背靠着的车门被突然打开。 大半个身体的重量瞬间失去了依靠,地心引力的存在感这一瞬间显得尤为真切。 人类基因中刻印着的,对于坠落的恐惧感不可控制地、短暂地占领了他的内心,甚至让他在真正仰倒在地上的时候仍旧十分不专业地保持了两秒的失神状态。 “真狼狈啊。” 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古谷优慢半拍地缓缓抬头。 背光站立的琴酒居高临下,此时正饶有兴致地半俯着身子,观察着他。 长长的银发自然地垂落,扫过古谷优的脸颊,并不可避免地染上一丝血污。 第40章 周围好像有很多人在围观。 烈阳之下, 那种无处不在的审视,和嘈杂却又模糊不清的窃窃私语仿佛凝结成了实物一般,糊住了古谷优的大脑。 琴酒望着古谷优那显得有些空洞无神的眼睛, 笑的更加猖狂。 “你多少控制一下。” 伪装成吉野的贝尔摩德凑了上来,小声地警告道:“别忘了现在你拿着的是条子的身份,不要增加我的工作量。” 琴酒和伏特加之前那身一看就不像好人的黑色外套和帽子, 在最初就被早早计划好的贝尔摩德以“看起来就很容易藏东西”为由而没收了。 这便导致现在下。身黑色西装裤, 上身白衬衫的打扮看上去还像个人样,在贝尔摩德的有意引导下,勉强可以归为“好像有点奇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正常人”行列。 琴酒我行我素地蹲下。身子, 过程中还掏出了那副刚刚还铐在他本人身上的手铐——这幅手铐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贝尔摩德在操作的时候耍了先小心思。 现在用在古谷优的身上刚刚好。 贝尔摩德隐秘地满了个白眼, 随后提高了嗓音, 试图疏散群众:“这里有危险的嫌犯在行驶过程中抢夺了方向盘, 很危险, 大家快散开!” 这并不是因为她良心发现,害怕有无辜的路人被卷入接下来的事情之中,而是十分单纯地担心有路人察觉琴酒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身为好莱坞女明星的时候,她适应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而作为间谍的时候, 她也会熟练地转移人们的视线。 在她的努力下, 从后座下来的、满脸凶悍的琴酒成了好人,反倒是仍旧因为轻微脑震荡而说不出像样反驳的古谷优成了在场最该被谴责的那个。 作为民风淳朴, 市民一生中多多少少都要遇上几次事件的米花町,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当了十几年警察的“吉野”的脸,下意识地付出信任,并主动向身边的其他人解释着自己认识中的真相。 人群中的喧嚣更甚。让现场几人原本就模糊的立场更加扭曲了几分。 琴酒的动作没有因窃窃私语的群众延迟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冰冷的金属贴上了古谷优的手腕,也像是某种属于现实世界的锚点,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手铐合上,并逐渐卡紧,伴随着清脆的咔哒声,古谷优看准时机,猛然暴起。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人们终于意识到看热闹也是有风险的,拥挤的人流开始向外涌动,恐惧进一步地蔓延,但这都不在眼下古谷优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的右手上现在铐着手铐,不过好在他反应的及时,左手依旧处于自由的状态。 也因为这个,本应起到束缚作用的手铐在此时竟然被古谷优变成了一件还算趁手的武器。 短促的链条骤然紧绷,勒上琴酒的脖子。全力之下,连古谷优胳膊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 琴酒反应很快,他将手插。入冰冷的链条之下,及时护住了自己的要害。 琴酒之前本就半蹲着身子,这一下更是有些失去平衡,整个人顺着古谷优的力道向前倾斜,差点直接倒在青年的身上。 琴酒本身就比古谷优高出半个脑袋,就身形上更是比还差几天才成年的青年大上一整圈。 之前和对方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古谷优便喜欢利用这种差异来更便利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比如在想要的时候隐藏在对方的阴影中,在需要的时候扯着琴酒的大旗找组织申请不必要的活动资金,再比如觉得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偷偷在出任务时背刺琴酒一下,当做人生的调剂。 有那么一段时间,因为这各种各样的原因,古谷优和琴酒形影不离。 而现在,琴酒显然也在和古谷优的相处中,获取了些许对付他的灵感。 琴酒故意放缓了自己的动作,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完全脱困,而是微妙地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将青年整个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 古谷优敏锐地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来不及仔细思考的他,第一反应便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而令青年感到惊讶的是,为了那个他尚且不知道的计划,琴酒竟然真的放松了手上抵抗的力道。 手铐的金属链条紧紧地勒上了琴酒的脖子,巨大的力道让铁链陷进了男人的皮肤,压迫着气管血管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种压迫甚至让琴酒常年和女鬼一样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些许并不健康的血色。 但无论古谷优多么期盼男人直接晕过去——或者干脆死过去,琴酒的身体素质都成功地支撑他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古谷优低头望去的时候,正巧看见琴酒用空闲着的那只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见到那手。枪的时候,古谷优懵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 妈的,贝尔摩德。 虽然之前琴酒身上的那堆武器都被松田阵平收走了,但是后面贝尔摩德扮演的“吉野”还曾经“复查”了一遍。 当时古谷优还以为这是因为简单的信任问题,或者干脆就是那位“吉野”想凸显自己的价值才多此一举。 但现在一看,贝尔摩德不止是借着伪装偷偷弄松了琴酒的手铐,还留了小礼物。 距离这么近,再加上自己身上本就还有伤口,古谷优一点都不想再挨上一发子弹。 古谷优果断放弃了手铐,转而去抢枪。 琴酒没有阻碍古谷优的动作,但手上的力道也没有丝毫减轻。 两人之间力量的角逐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与致力于将枪直接抢夺下来的古谷优不同,琴酒的目标要简单得多。 在枪。口恰巧来到一个夹在两人中间的角度时,琴酒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如此近距离的巨响不可避免地导致了短暂的耳鸣,古谷优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后抬头,向着枪口的方向望去。 那里稀稀疏疏地站着一些人,他们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惊恐,嘴巴一张一合。 耳鸣让古谷优听不见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多年来养成的职业习惯,让他下意识地集中注意力。 嘴唇肌肉的走势、刻印着恐惧的一张张脸,有时可以比言语更加清晰地说明状况。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让刚刚大半的动作都被琴酒的身体成功遮掩,胆大的、在如此境遇之下仍未离开的路人根据残缺的情报自行“补全”了眼下的情况,并大声呼喊道:“那个犯人竟然还想抢枪!大家快跑!” 古谷优的心底升起一丝疲惫,以及甚至更加明显的……烦躁。 这种情绪并不是冲着理所当然地误会了他的群众,而是对着琴酒的。 说到底,干了那么多年的脏活,又本身作为穿越者对世界的感知就有些许隔阂,古谷优的良知本就十分有限。 ——心情好,或者需要合群的时候,他可以伪装出自己真的在意那些不认识人的性命,还能在不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真情实感地为它们的流逝惋惜上一阵。 但当真正将他人的性命与自己的利益放置在同一个天平上的时候,古谷优十分清楚那天平倾斜得到底会有多么的快。 之前考虑到炸。弹的波及范围还是比较广,还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种稍微推断一下就能发现事情和自己有联系的“知情人”,所以古谷优才难得地主动站了出来。 但现在,如果只是有那么几个路人可能会无辜中弹的话…… 古谷优一点都不在乎。 周围的嘈杂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青年冷静地思考着,既然琴酒并不打算用手枪对付他,那古谷优也不一定要将手。枪夺下。 尤其,刚刚古谷优检查过了,这个手枪并不是组织里的东西,而估计是贝尔摩德从真正的吉野那里摸来的官方的东西,口径小不说,还容易追踪,就算古谷优真抢到手也没什么用处。 而既然古谷优自己不要,他也不想琴酒他们拿着——剩下要做的事情就很明显了吧? 古谷优不再抵抗琴酒,反而顺着他的力道,手掌一路沿着对方手臂流畅的肌肉向上,并最终握上手。枪。 并毫不犹豫地扣动板机。 “砰!砰!砰!” 古谷优将清空弹夹放在了自己的第一目标,下手时毫不手软。 尽管也稍微考虑了一下人群的位置,调整了枪口的角度,但那幅度极其有限,子。弹几乎是擦着人群的头顶飞过,其中一颗还打中了街边上铺的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也让现场显得更加混乱了起来。 一片嘈杂之下,萩原研二缓缓睁开了眼睛。 贝尔摩德当时是直奔着驾驶室的他来的,虽然萩原研二在意识到不对之后,立刻用自己高超的车技微调了行驶的方向,再加上安全气囊的保护,但他依旧受了不算轻的伤。 额头上出传来隐隐约约的刺痛,温热的液体向下流淌,蜇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但即便如此,刻在身体中的本能已经指使着他行动起来。 萩原研二拿起了车内的对讲机,但里面传来的滋滋啦啦的声音,他随后退而求其次拿出手机,但上面蛛网状的裂痕明晃晃地告诉他,自己好像暂时没发获得想要的帮助了。 驾驶室的车门严重变形,没办法,萩原研二只能步履蹒跚地移动到副驾驶上,并艰难地探出身子。 因为角度的问题,萩原研二看不清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间的具体情况,但连绵不绝的枪响只是让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 贝尔摩德犹豫了一下,没有制止他的动作,而是故意移开了视线,将目光调转到还没有现身的伏特加那里。 之前她故意瞄准萩原研二的位置时,其实也稍微留手了,保持在虽然车门变形,但里面的人不会受到不可逆转伤害的程度。 如果按照贝尔摩德的计划这人会一直昏迷到一切结束才对。 贝尔摩德偷偷瞥了一眼古谷优的方向,摇了摇头。 可惜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50 第41章 萩原研二摇摇晃晃地朝着古谷优他们的方向走去, 他的意志十分的坚定,但轻微的脑震荡拖了他的后腿,没走两步就歪斜着差点倒下。 旁边一个胆大的、即使现在也依旧没有逃走的路人凑上前来, 及时扶住了萩原研二。 “你还好吗?” 面对陌生路人的关心,萩原研二使劲眨了眨眼,慢半拍地回答道:“我还好, 你快去安全的地方。” 陌生路人还想说些什么, 却被萩原研二堵了回去:“还有,如果能帮忙报警说明现场的情况就最好不过了。” 说着,他摊了下手, 解释道:“我这边的通讯设备刚刚不小心坏掉了。” 那位路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确认萩原研二站稳之后, 便自行退去。 在这个过程中, 他迟疑片刻, 最终扭头望向萩原研二,满怀希冀地祈求道:“请您一定要将犯人捉拿归案!” 萩原研二扯出一个笑容:“当然,这就是我的工作。” 在简单地安慰完市民后,萩原研二便抓紧时间向着古谷优他们的方向跑去。 在古谷优的疏忽,以及琴酒的有意为之之下, 萩原研二卡很快便分清了实际开。枪的人到底是谁。 古谷优一开始还以为那个逐渐逼近的阴影会是贝尔摩德, 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也导致等他反应过来之后, 连伪装的必要都已经没有了。 萩原研二脸上的震惊就像是一面镜子,或者一次审判。 虽然萩原研二之前便猜测到古谷优的身份八成不会多么合法,但眼下他才第一次有了“这人好像也该进局子”的实感。 几天的相处下来,萩原研二可以判定古谷优本质上是个好人, 但也能从一些细节上感觉到了青年和其它普通人间微妙的差异。 这种差异是细微而几不可见的,就像是空气中的尘埃,平常你完全可以假装它们不存在,但一旦遇上阳光,所有的污秽都将无处遁形。 古谷优不可避免地有些心虚,手上的力道也减轻了一瞬。 目的达成,琴酒反而“啧”了一声,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他偏头看了一眼愣在一旁的萩原研二一眼,随后重新夺回手。枪站起身。 萩原研二回过神来,想要上前,却又很快被琴酒接下来的动作止住。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仍旧躺在地上的古谷优,青年的胸膛缓慢、却大幅度地起伏,沉默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萩原研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那个假扮成吉野的人已经将伏特加救了出来,俩人现在就站在那濒临报废的警车旁边,比起救援,更像是威胁地缓缓撬门。 萩原研二猛地意识到:完蛋,因为受伤所以不清醒,他都忘记了车里面还有其他人。 这个小失误导致现在无论是从人数,还是从火力上讲,事情的发展都对萩原研二尤其不利。 但在外人看来,事情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在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不止是谁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在他们看来,在场唯一应该被绳之以法的古谷优已经被成功控制,事情好似已经尘埃落定。 萩原研二刚刚回过神来,想要开口解释——虽然他现在对古谷优的心情有些许的复杂,但现场显然还有更加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但不等他真的开口,人群中已经隐隐传出了部分人喜极而泣的声音,还有一些人在情绪触底之后,心底升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宣泄,一些甚至不成语句,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指向的咒骂。 后来部分人开始分享自己的遭遇。 “我有个朋友就被波及了,现在还在医院呢!” “我的车就停在之前的车库里,幸亏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玛德,本来上班就烦!” 这些琐碎的抱怨真实又贴近在场所有人的生活,一时间大家的情绪都被牵动了起来。 最终,不知是从谁开始,整齐划一的口号逐渐成型,宛如鼓点一般重重地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严惩!严惩!严惩!” 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宣泄口,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愈发的亢奋,其中可能还参杂着些许并不想干的私人恩怨。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赶忙解释道:“等一下!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那几个人才是这次爆。炸案的幕后黑手,他们都是一伙的!这一切都是他们在自导自演!” 尽管萩原研二已经尽量提高了音量,也自认绰词简单毫无可能引起误会的地方,但他的声音还是被淹没在嘈杂的环境之中。 眼看着现场的火药味愈发的浓重,甚至有部分胆大、且因气氛原因有些上头的人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上前亲自报仇的模样。 萩原研二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他再度提高嗓音,近乎声嘶力竭:“大家请冷静一些!保持安全距离!!” 令人惋惜的是,在场没人愿意听他的话。 本来围观的人就没有清晰的界限,终于,在某个不知名的人踏出第一步之后,场面终于陷入了进一步的混乱。 古谷优几乎是立刻行动了起来,他压低中心,同时遮住了自己的脸,向着人群中冲去。 冲在最前方的人看的也相对真切,他们很快意识到了古谷优的真实想法,并试图提醒身边的人:“他想趁乱混进人群里,大家小心了!”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像刚刚的萩原研二一样,没几个人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古谷优就这么像是一条游鱼,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人群之中。 琴酒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跟了上去,贝尔摩德和伏特加紧随其后,这个发展让萩原研二的头更痛了——虽然敌人整齐划一的举动,让他不用在“留在原地”和“追上去”之间再做选择,但在这种人挤人情况下,他完全有可能跟丢所有。 没办法,萩原研二只能一边祈祷后援尽快到达,一边死马当作活马医,朝着古谷优他们消失的方向追去。 拥挤的人群为萩原研二的行动带来了更多的不便,而无论他再怎么坚强,贝尔摩德开车时那一下也是冲着驾驶室去的,这便导致萩原研二此时的身体状况相当的糟糕。 “请让一下——!” 意识逐渐混沌,连自己的声音都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也仿佛隔了一层薄膜,就像灵魂和皮肉进行了短暂的分离。 在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秒钟的坚持之后,终于,萩原研二失去了意识。 * 围观的人群看上去再多,也总有突出重围的时刻,古谷优刚想观察一下外面的具体情况,拟定逃跑路线,却听见有一声巨响,从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方向传来。 一阵刺痛从大腿的侧面席卷而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古谷优控制不住半跪在了地上。 紧跟其后的是组织的几位,贝尔摩德在听见枪响后猛地扭头望向琴酒的方向,却见男人正一脸阴沉地望着古谷优腿上正在流血的伤口。 贝尔摩德突然意识到:刚刚开。枪的竟然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中了吗?我感觉好像是射中了!” 开。枪的人名为中山,三十多岁,从警校毕业之后便一直负责一些文职相关的工作。 如果不是这次实在缺人的话,他估计会在办公室度过自己整个职业生涯。 五分钟前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他和他的同伴是离现场最近的一个小组,中山也就这么开出了毕业后的第一枪。 “你怎么敢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开枪的!?” 中山的同伴福山同样也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外勤了,不过和中山不同,他曾经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刑警,只是后来年纪大了,精力实在是跟不上了才被安排到后勤养老的。 也因为这样,所以他对刚刚开枪可能会引起的混乱有更深的理解。 琴酒皱着眉,拿着枪的手果断上抬。 如果不是贝尔摩德即使介入的话,估计里面剩下的子弹眼下就会打进这两位新出现的警员的身。体里。 贝尔摩德用眼神暗示琴酒,手上用力将男人的胳膊按下,同时还不忘收拾残局。 贝尔摩德眯起眼睛,装素严肃地问道:“你们,应该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么草率吧?” “是、是的。” 福山连连点头,同时不忘对中山使眼色,示意对方一起道歉。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表现出一副理解的样子:“其实我也知道,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是你们也知道,之所以每个打出去的子弹都需要写报告,就是因为它的危险性和重要性。”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所以,考虑到你们处理问题的方式,你们还是留在现场安抚群众并取证吧,犯人由我们负责押送回去。” 中山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举动也有伤到无辜市民的风险,而福山本身都快退休了,对功名也不怎么在乎,两人便都没有拒绝贝尔摩德的提议,甚至在对方表示自己的车已经受损后,主动交上了自己的车钥匙。 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的福山喃喃自语道:“这样的结局也算可以接受吧……不过我才调走几年的时间,竟然一个人都不认识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中山听见后想了想,道:“也许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因为人手短缺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吧。” * 腿部的擦伤似乎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古谷优冷静地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从长计议。 毕竟从现在的情况看,他应该是跑不掉了。 而且就算跑掉了也要面对一堆烂摊子,不如直接放弃,以后再说。 于是古谷优任由伏特加把自己塞进车的后座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戴上手铐。 琴酒十分自然地占据了他身边的位置,伏特加也自觉地坐上驾驶位,贝尔摩德的视线在古谷优和琴酒之间转悠了个来回,随后耸了耸肩,坐上副驾驶,并决定假装自己不存在。 警车显然不能一直开,他们很快七拐八拐地开进一个没有监控的偏僻小巷,并最终换回了琴酒的爱车。 一上车,琴酒便穿回了自己的黑色长风衣,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古谷优一直不太喜欢二手烟,琴酒也有一阵没在他身边抽过了。 但是在这个多事的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口太疼,古谷优难得起了别的心思。 于是他伸手,在琴酒的注视下将香烟抢了过来,并猛吸了一口。 “咳、咳咳——” 古谷优被呛得直咳嗽,仿佛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这个举动联动了青年身上的伤口,让古谷优一时间有些面目狰狞。 “哼。” 古谷优顺着声音望去。 刚刚一直没有其他动作,并且明明完成了任务,却好像不怎么高兴的琴酒,不知为何突然笑了。 第42章 后来古谷优就这么被抓回了组织。 考虑到琴酒之前的举动, 古谷优早就猜到组织这次还是想要他活着回去,但想到自己泄露的一整条洗钱线,古谷优本以为自己这次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实际上, 他只是被关了四年的禁闭。 这种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的举动,让古谷优十分困惑的同时, 难得想起了自己这辈子根本没见过几次的便宜爹妈。 难道他们在组织里相当的有威望?而且其实还挺爱他的? 不然这两个条件但凡缺一个, 他都应该已经被制裁了吧? 后来古谷优便一直在等有人跳出来说“你现在能这么悠闲地摆烂都是我的功劳哦”,结果一等四年,他都被放出来了, 那位假想中的“恩人”也没前来认领自己的丰功伟绩。 晃了晃神,古谷优终于将思绪从漫长的回忆中抽离, 并最终对上了十分自来熟地、正在翻来覆去地研究那些短信的工藤新一。 古谷优凑上恰去看了一眼日期, 事实证明柯学世界同样遵循着他之前的理解。 也就是说, 这个已经废弃了四年的号码中没有任何组织发来的可疑信息, 只有松田阵平的日常短信轰炸。 但这并不能让工藤新一满意,他本身一开始就是因为觉得古谷优可疑才凑上前来的,就这么离开的话他根本不甘心。 于是,他便趁着古谷优回忆过往的时候,将短信从头翻到尾。 万幸的是, 松田阵平在发短信的时候没有特意隐瞒自己的工作性质。 因此, 很快工藤新一便意识到那个将凭借着一己之力将信箱塞满的家伙好像是个公职人员之后,便稍稍改变了对古谷优的判断。 ——当然, 并不是说有什么职业光环,工藤新一很清楚世界上也有很多不靠谱的警察,更不用说警察的亲朋好友。 只是从逻辑上来讲,他并不觉得一个想干坏事的人, 会将卫星电话的号码交给一个会在几分钟之内将所有内存都占满的人。 不然等到真正需要通讯的时候,会耽误事的吧? 古谷优观察到工藤新一态度的变化后松了口气,虽然已经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力,但这都只是暂时的。 一整船的情侣加上工藤新一,这配置起步就是个特别篇,估计不久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会被吸引走吧。 只要挺过这一阵就好了。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特殊性,古谷优假装不认识工藤新一,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对其它乘客带什么东西感兴趣?还有这不是情人节特供邮轮吗?你这种一看就未成年的家伙上来干什么?” 如果说前面还有演的意思,那么后面古谷优就是真的有些好奇。 登船之前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见工藤新一的,不然他说什么都要推迟计划,和对方错开时间。 “我叫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他解释道:“至于我为什么在船上……” 工藤新一扭捏了一下,随后将他父母意外得票,但却用不上,所以干脆将票送给了他和青梅竹马的毛利兰用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古谷优表情微妙:“你们俩才几岁……这合适吗?” 工藤新一连忙补充:“老妈他们提前和主办方商量换票了,是普通的单人单间,你别想歪了!” 古谷优思考了一下船上所谓的单人间,和当在电梯内偶遇毛利兰时,对方下楼的位置,一时间心情有些微妙。 按照柯学聚合定律(?),这俩人不会在他和赤井秀一楼下吧…… 就在古谷优认真地考虑要不要直接终止整个计划的时候,他身旁的工藤新一突然整个人一顿。 古谷优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原来是不远处原本正在安静地等待的毛利兰正被一个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的人搭讪。 “抱歉,我先走一步。” 工藤新一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告别了古谷优,向着毛利兰的方向小跑了两步,又在凑得近些了之后骤然减速,假装自己只是正常办完事情回来一样。 古谷优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两眼,尤其注意了一下那位搭讪的勇者,随后满脸沉痛地扭头离开。 利用一换一原则,让降谷零拖住赤井秀一,并独自找了古谷优很久的诸伏景光见他这副模样很是诧异:“这是怎么了?” 古谷优沉默了两秒,解释道:“出意外了,任务有概率终止。” 虽然说是“有概率”,但他的语气更像是在描述一个既定事实。 诸伏景光一愣:“你是已经遇见这次的任务对象了吗?他想反悔?还是说原本就目的不纯?” 诸伏景光断定古谷优一定是在他还没找来的那段空白时期,和目标人物有了接触,并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才会做出如此发言。 但实际上…… 古谷优叹了口气,随后想起了自己刚刚意外遇见任务目标时的情景。 虽然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但他还是眼尖地认出,那个与毛利兰搭讪的年轻男人,就是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之一。 而在这种“the 剧场版”的氛围下和毛利兰搭讪的人,就算不是会被工藤新一当场抓获的凶手,也大概率会是个受害者吧。 柯学的事情没人能把握的住,古谷优也没和诸伏景光解释太多。 但这种明显隐瞒着什么的态度实在是让诸伏景光无法忽视,但古谷优现在也管不了这些卧底会不会怀疑自己,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首先就是这次行动的明面上的目标,作为一个由不那么合法的组织发起的不那么合法的生意,招商的过程自然也不会多么正经,中间一般还会参杂着大量的尔虞我诈,随时都会有被黑吃黑的可能性。 所以这种生意想要谈成的话一般还挺复杂的,不过因为古谷优现在并不被信任的原因,所以这次交易的核心并不是他。 实际上,古谷优只负责前期的排雷和对接,麻烦的事情之后再交给琴酒就好了。 ——至少在任务目标招惹毛利兰之前,计划就是这样的。 但现在一切都要重新考虑了。 古谷优简单打发了诸伏景光,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做些准备。 诸伏景光见状也没打算硬往前凑,他思考片刻,随后便启程,打算去找降谷零一起研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通讯方式受限,但好在降谷零并不难找。 他像是预料到会有人回来找自己,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在看见诸伏景光的时候面上也没有惊讶,只是对着在他等待期间凑上来的某位年轻的女士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实在不好意思,我朋友已经回来了……” 那人回头,在看见诸伏景光之后也笑着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便带着得体的笑容离开了。 诸伏景光望着这位年轻女士的背影,觉得对方异常的眼熟。 降谷零也随后肯定了他的猜测:“她是我们这次目标人物的妹妹。” 诸伏景光也回忆起了相关情报:“也就是合作组织BOSS的女儿?” “是的,我们这次合作组织的BOSS年事已高,正打算退位。” 降谷零解释道:“本来所有人都默认他会将位置传给唯一的儿子,但实际上无论从野心还是能力上来看,女儿都比儿子要强的多,所以那位BOSS到现在都没有明说,而是一直在观察。” “这次的任务同时将两位候补继承人派来,应该就是想做最后的考察。” 诸伏景光点点头:“那她找过来是因为?” “大概是从刚刚的骚乱中认出了里卡尔,所以想过来打个招呼,顺便试探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毕竟里卡尔真人看上去确实和传闻有一定的差距,过来确认一下也无可厚非。 降谷零冷静地分析着:“再加上刚刚那个对话的时候,对方一直十分警觉,虽然是在试探,但是并没有透露任何不该透露的信息……她应该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正式会面的时候一定要保持警惕才行。” 诸伏景光听后不禁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虽然后面很快就重新控制住了情绪,但这微妙的变化并没有逃脱他幼驯染的眼睛。 降谷零微微一怔:“怎么了?”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将自己刚刚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分享给降谷零,于是现在陷入沉思的人又多了一个。 “如果只是觉得男候选人不靠谱的话,是不会直接宣告任务失败的吧?” “而里卡尔之前又和女候选人没有接触……”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起了古谷优最近的古怪之处。 “里卡尔难道是怀疑我们的身份,想借此考察我们?” 现场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一般情况下,如果有暴露嫌疑的话,官方都会将卧底们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而且这样主动退出的话,也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他们这边情报的泄露。 这么一想的话,这广阔无垠的大海就更像是某人为了抓住他们的把柄而设下的圈套了。 就在情况眼看着越想越不对劲的时候,诸伏景光却画风一转:“但反过来说,只要我们挺过这一次,接下来的卧底工作就会简单很多。” 降谷零顺着思路说道:“既然组织没有直接下手,那其中就肯定有操作空间,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能做的就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坚定。 这次的任务,无论如何都必须成功! 第43章 两位卧底的决心十分的坚定, 这点连发现事情不妙之后,就一直在自己房间里瞎折腾,直到晚上有活动才不得不出现的古谷优都有所察觉。 他犹豫了两秒, 最终自己打算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逃避虽然并不能解决问题,但就柯学BUFF的加成下,只要他古谷优命不该绝, 这两位未必不能把自己带进沟里。 下定决心之后, 古谷优用一个眼神将打算凑上前来的卧底组定在原地,并十分光棍地自己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安顿下来。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了一眼,再次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古谷优之前因为本身就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再加上卧底组别的不说,硬实力确实够看, 并且在如今这个阶段也不可能光明正大背刺他, 便在向两人介绍情况的时候, 十分自然地将任务也分配了出去。 这在如今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看来, 便是“里卡尔打算借机考验他们”的进一步的佐证,心底原本的不安和怀疑也稍微被安抚了下来。 远处的古谷优见状,满意在心底点了点头,并独自享受着这最后的宁静。 晚会一开始普普通通,基本就是乘客们吃吃喝喝, 一群经常能在电视上看见脸的表演人员在台上载歌载舞, 看上去一片祥和。 根据古谷优的小道消息,在这些“开胃菜”结束之后, 邮轮主人就会开始整活了。 具体操作就是拉着大家一起重现邮轮主人和他夫人相遇时的经历——因误拿对方手提箱而导致的一段姻缘。 每个人都会被发放一个精美的手提箱,如果游客不想玩的话,就只是白嫖一个小礼品,而如果想要参与的话, 就可以在手提箱中随便放点什么东西,方便拿错箱子的时候可以尽快和另一人联系上。 这个小活动在古谷优看来十分接近“摇一摇附近的人”或者“漂流瓶”,但显然组织这次的任务对象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安全的、没人能发现的、让本不应该认识的两拨人交接的方式。 古谷优对能想出这种接头方式的合作方的靠谱程度持保留意见,但考虑到柯学世界中也不是没有更离谱的事情发生,所以最终出于摆烂的想法,古谷优并没有对这个接头方式做出任何修改。 而在如今得知柯学世界真神·欧皇毛利兰也参与其中的如今,交易的箱子被毛利兰拿错的未来都好像已经呈现在了古谷优的眼前。 如果能将苗头掐死在一切开始之前是最好的,但现在这个混乱程度,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吧…… 古谷优望着不知怎么混进服务员队伍,并正在为自己发配手提箱的赤井秀一陷入了沉思。 对方做了简单的易容,五官微调后柔和了不少,及腰的长发也被普普通通的黑色假发遮盖,让赤井秀一一下子便成神秘型帅比变成了个看似普普通通的路人。 这个伪装本身很是精妙,因为只是细微的调整,所以易容后的五官也依旧灵动,可以最大限度地还原本人的表情。 但是对于古谷优以及诸伏景光降谷零他们这种对赤井秀一印象深刻、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易容非常敏感的人来说,这个伪装基本就相当于没有。 那么问题来了。 首先根据这段时间蛛丝马迹的推理,以及上一世模糊的记忆,古谷优并不觉得自己与赤井秀一的相遇是个意外。 而既然赤井秀一之前能和自己一个房间,那么对方显然应该是以乘客的身份登船的才对。 但现在这人竟然敢光明正大一副服务员的打扮,出现在明显有识破对方伪装能力的自己的面前…… 古谷优深吸一口气,食指敲了敲桌子。赤井秀一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变地放下手上的动作,为其已经空掉的玻璃杯中填上饮品。 古谷优趁着对方俯身的时机,压低声音问道:“你是组织派来的?” 赤井秀一毫不避讳的举动说明,在对方眼里,至少当下他们两个应该是一伙的。 赤井秀一表情不变,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低声解释道:“我是外围成员的诸星大,这次是为了辅助您来的。” “现在的伪装身份也是在组织的帮助下拿到手的。” 为了确保这个抽象的接头方式顺利进行,在分配箱子的工作人员中,必定要混入组织或者另一方的卧底。 只不过,古谷优原本以为这个工作会落在之前给他打下手的那个正好易容术还看得过去的组织成员身上。 ——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自由活动的时间,他甚至不计前嫌,没有嫌弃对方在贝尔摩德手下干过一阵。 古谷优借着地理位置的优势扫视了一下整个现场,很快便找到了之前那个和他接头过的组织成员的身影。 对方好像也一直在注意他的方向,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古谷优的视线,并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赤井秀一的身份。 古谷优撇了撇嘴。 这么想来也是,古谷优可是出来做任务的,组织也确实不太可能放任他和普通人人住在一起。 就算抛开对古谷优暴露组织存在的可能性的担忧不提,以他目前戴罪立功的身份来讲,就不太可能放任他在无人监管的地方自己瞎折腾。 在这种情况下,赤井秀一的身上除了正常的辅助任务之外,大概还背着一个监视古谷优的工作。 而组织一开始隐瞒赤井秀一的身份,也可以解释为他们想在没有伪装的情况下,评估古谷优的真实状态。 赤井秀一为了进一步打入组织内部,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这是古谷优不愿意看见的。 青年思考片刻,决定给赤井秀一找点事干。 “我觉得那边的箱子和我比较有缘分,换一个可以吗?” 一边说着,古谷优一边婉拒了赤井秀一打算分配给他的,带着隐蔽记号的箱子,一边随手拿了一个真正平平无奇的箱子。 即使刚刚被戳破身份表情都没有四号变化的赤井秀一,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 任务刚刚开了个头,结果领导就开始搞事情,还针对自己,这该怎么办? 面对这个很多职场人士可能会遇见到的倒霉问题,赤井秀一很快用行动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好的,那么我会将箱子送给更合适的人的手上的。” 总而言之,先顺着说。 赤井秀一从善如流地将标记好的箱子收了回来,并暗示自己会继续任务。 他并不觉得古谷优是如表现出来的这样放弃任务,在赤井秀一看来,这更像是对方对自己还有另外那两位成员的考验。 在下定决心要混入组织内部之前,赤井秀一做了很多功课,不说将里卡尔的过去翻个底朝天,也是将已有的信息熟读且背诵下来了。 里卡尔现在身边的两个人,一个虽然之前是组织的底层成员,但既然能在这个时间被塞到里卡尔身边,那大概背靠不知哪位高层。 而里卡尔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在之前出任务的时候,不顾风险从外部吸纳了一位组织外的新人放在身边,想要借此打压前置前者。 在这种情况下,里卡尔对那两人都不够熟悉或信任,现在想趁着眼下这么一个不太危机的任务好好考量一下手下的人实在是太正常了。 甚至于,在赤井秀一眼里,这正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好机会。 如果能借机将里卡尔身边的人拉下来,自己顶上就最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赤井秀一最终向古谷优行礼示意,随后将有标记的那个箱子又往下藏了藏。 古谷优的位置到降谷零他们那边之间还有一部分距离,中间还要经过很多其它的乘客,如果不稍微调换一下位置的话,说不定会被看出来这手提箱的特殊之处。 但如此精明的赤井秀一,并没有注意自己在转身的时候,和他擦身而过的某个小女孩的身影。 毛利兰在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意外听见了古谷优和赤井秀一的对话,并将其记在了心里。 作为一个本就对命运啊、邂逅啊比较感兴趣的小女孩,毛利兰从知道邮轮上有这么一个活动之后,就一直在期待着。 工藤新一看到跃跃欲试的毛利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就这么期待吗?” “当然了。” 毛利兰坦诚道:“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 工藤新一哽了一下,不免加大了音量:“这才不是什么浪漫不浪漫的问题吧,你可是个未成年啊!” 毛利兰突然反应了过来,用力拍了一下工藤新一的肩膀:“真是的,你说什么呢!这我当然知道,但是如果能通过这种方式交到新朋友不也很有趣吗?” 不如说,虽然其实在坐的大多数乘客都抱着和毛利兰一样的心态。 毕竟,就算排除这种纯粹的意外不能筛选另一方的性别不提,他们现在搭乘的可是情人节主题邮轮啊! 有一大半都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大家都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如果真的上纲上线,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吗? 大家意思意思差不多得了。 “切。” 工藤新一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在和毛利兰再度确认之后,他还是隐隐轻松了一些。 毛利兰盯着越来越近的推车上的手提箱们看,像是想挑出一个最合眼缘的。而工藤新一则状似不经意地扭头,继续毛利兰回来之前暗中观察的模样。 视线中,深色皮肤的混血虽然嘴角带笑,却隐隐透露着一丝疏离,而他的同伴看上去也同样紧绷。 身为一个名侦探(预备役),工藤新一虽然暂时放过了古谷优,但心底其实并没有被完全说服,所以就连吃饭选位置的时候都偷偷选的降谷零他们附近的位置,想要借此在偷听到一部分的信息。 可能是听见了推车靠近的声音,两人同时朝着声音的方向看来,目前还不够成熟的工藤新一猛地将视线收回,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刻意,没忍住举起装着果汁的杯子,搞了好几个假动作试图状似不经意地观察一下降谷零他们是否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而令工藤新一感到奇怪的是,那两人虽然确实看向了自己的方向,但视线的落点又并不在他这个刚刚正在窥视他们的人身上。 工藤新一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 “就这个好了!” 在经过长达三分钟的精挑细选之后,毛利兰终于下定决心,将手伸向了原本正摆在推车角落的某个箱子。 第44章 在这么多箱子中, 毛利兰就这么精准地挑中了带着标记的那个。 不止是不远处的降谷零他们,赤井秀一也要绷不住了。 虽然面上不显,但心思细腻的毛利兰还是敏锐地发现了面前男人情绪的变化, 并因此感到有些抱歉。 “不好意思,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她误认为赤井秀一是因被耽误的工作进程而有些不满——而实际上,虽然细节上有出入, 但最终的结论却大差不差。 工藤新一不以为意:“之前不也有其他人换过箱子吗?这点时间都是在预计范围之内的。” 赤井秀一本想找个办法劝毛利兰换箱子的动作一顿, 意识到面前两人可能意外瞥见了自己和古谷优刚刚的交流。 在这种情况下,他如果改口的话便会显得十分的可疑。 没办法,赤井秀一只能点点头安慰道:“是的, 这位小姐,您不用为此感到抱歉。” 虽然事出突然, 但在接到这个一眼就不靠谱的任务时, 他并不是完全对眼下正在发生事情没有预期, 因此赤井秀一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可是工藤新一并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年轻的侦探上下打量了赤井秀一两眼, 皱着眉,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赤井秀一呼吸一滞,这下货真价实地紧张了起来。 对于一个新手上路的卧底来说,没有什么话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更可怕的了。 如果被组织里的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那么最极端的情况下, 不但赤井秀一自己要折在这里, 甚至帮助他取得如今身份的其它卧底成员也会被连根拔起,让整个FBI针对组织计划的进度倒退数年。 想到这里, 赤井秀一强压下心底的汹涌,努力保持平静地解释道:“我毕竟是邮轮上的服务人员,您之前见过我也是很正常的。” 工藤新一含糊地应了一声,但也不知道信没信, 眉头依旧紧促,离得近了几乎能听见对方脑海中齿轮运转的声音。 赤井秀一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回望着工藤新一,同时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竟然看对方也觉得有些眼熟…… 原本作为背景音的节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幕,显得这个小角落尤为的安静,空气仿佛也变得粘稠,蔓延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啪——好了,到此为止吧。” 突如其来的响声将正在沉思的工藤新一吓了一跳,他猛地回头望向毛利兰,声音因惊恐而稍微升高了一些:“你干什么?” 毛利兰又拍了拍手,解释道:“毕竟人家都解释完了,你还拦着人不放很失礼啊,我们这桌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对赤井秀一笑了下,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不,这都是我该做的。” 赤井秀一顺势接过话题,作势准备推车离开,“那我就继续工作了,祝两位用餐愉快。” “嗯,麻烦你了。” 毛利兰摆着手目送对方离去,这事表面看上去好像就这么结束了。 但一直关注着这个角落的所有人都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 古谷优仗着现在没人的关注点在自己身上,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甚至还拿着杯子和桌子上的玻璃蜡烛轻碰了一下,算做庆祝。 这下子应该没人会打扰他了。 在毛利兰他们那桌之后,赤井秀一很快就来到了降谷零他们这桌。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经过刚刚的观察,也已经推断出目前赤井秀一正在为组织办事的事实。 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眼前装作服务员的赤井秀一,假模假样地道:“我也想仔细选一选,可能会耽误一些时间,可以吗?” 赤井秀一抬了抬眼皮,“请便。” 趁着降谷零低头翻找,试图确认被标记的箱子是不是真的在组织眼皮子地下被外人拿走了的时候,诸伏景光压低声音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组织的标记和暗号都十分的隐蔽,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赤井秀一解释道:“只要按照游戏的规则,偷偷将箱子换回来就没有问题。”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赤井秀一的看法。 正当他扭头,打算和降谷零一起商量下具体对策的时候,诸伏景光却发现自家幼驯染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 “你刚刚说,‘如果不仔细观察’是不会发现的,对吧?” 降谷零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么,多仔细可以发现不对?” 赤井秀一的身形僵硬了一瞬,随后扭头,顺着降谷零注视的方向望去。 只见工藤新一一脸严肃地在桌子上清出了一片地方,并示意毛利兰将箱子放到上面,随后将耳朵贴了上去 毛利兰:“……新一,你这是在干什么?” 工藤新一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但依旧老实解释道:“我在听箱子里面有没有不该有的声音。” 说话间,他还不忘嘱咐:“你也稍微离远一点,说不定会有危险。” “怎么可能会有……” 虽然还很年轻,但身为人杰地灵米花町的一员,毛利兰仍旧听懂了工藤新一的暗示。 箱子里不该有的声音——这在米花町基本就是在指名道姓地点出炸。弹的名号了。 但是听懂归听懂,相信归相信。 怎么可能随便选一个箱子,里面就正好有炸。弹啊? 那也倒霉过头吧。 毛利兰在心底嘀嘀咕咕,但却也没有制止工藤新一的动作,而是在一旁品尝自己那份奶油蘑菇汤。 奶油蘑菇汤被放在一个比脸还大上一圈的、像是倒扣着的帽子的盘子中,颜色是一种微微泛灰的白色。 毛利兰用勺子在盘中轻轻打着圈,感受着那浓稠的质地,热气带着蘑菇的鲜香涌入鼻尖。 小心地尝上一口,奶油醇厚的口感便丝滑地一路顺着喉咙流入腹中,毛利兰忍不住小声惊叹:“哇,这个味道好特别,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工藤新一抽空接话:“如果喜欢的话我那份也给你。” 毛利兰有些惊讶:“诶?新一不尝一尝吗?很好吃哦。” 工藤新一摇摇头:“不了,我现在腾不出手。正好你吃完之后就可以让人撤掉,能节约不少空间。” 他毫无所觉地继续抱怨道:“明明就那么一点东西,却要用那么大的盘子,桌子都占满了。” “……哦,这样啊。” 工藤新一检查箱子的动作一顿,抬头望向毛利兰:“你怎么了?” 毛利兰轻哼一声:“没什么。” “……”但你这个表现也不像没什么的样子啊? 工藤新一有些摸不着头脑,手上的动作也迟缓了些。 这多少为降谷零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 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他们露馅八成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赤井秀一此时已经记起了工藤新一的身份,想到自己与对方初遇时的场景,心底的紧迫感越来越强。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要想个办法打断他才行。” 为了让在场的另外两人也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还特意点明了工藤新一的身份。 因为无论是工藤优作还是工藤有希子都是有名人,所以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没对赤井秀一认识对方表现出太多的怀疑,甚至还觉得对方现在检查箱子的动作更加合理了一些。 “……好吧。” 降谷零虽然看赤井秀一不顺眼,但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的不当举动也是暴露箱子重要性的原因之一,因此现在便也能忍着脾气好好沟通。 赤井秀一其实知道自己的存在也是让工藤新一怀疑那箱子的重要原因之一,但仗着刚刚的距离降谷零他们根本不可能听清工藤新一最后的疑问,所以男人便十分自然地将锅全部甩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既然对方是看见你的反应之后才起疑的,那么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误认为,你当时会露出那种表情并不是因为看见了箱子。” “不是因为看见箱子,而是因为看见了你?” 安室透顺着这个思路想象了一下,好像还真可以。 毕竟当初他确实和赤井秀一在公共场合起过冲突,如果这么解释的话,好像也说得通。 赤井秀一见对方动摇,乘胜追击道:“考虑到我现在用的是假身份,所以我们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先稍微露出一些破绽,等工藤新一上钩,自己凑过来,我们再演一出戏,将他的注意力彻底拉走。” 降谷零没发现什么问题,便扭头望向已经安静了有一阵的幼驯染:“你怎么想?” 诸伏景光其实直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方案。 于是,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原本正在研究自家青梅竹马到底怎么了的工藤新一突然听见了玻璃杯掉在地上碎掉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望向声音的方向,便看见刚刚那个让他觉得眼熟的服务员正点头哈腰地向周围所有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游客致歉,一旁,黑皮金发的混血正满脸不爽地坐在一旁,身边的同伴则同样打着圆场,声称他们只是不小心打破了杯子而已。 大多数人听到这个解释之后便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只有工藤新一目光灼灼地望着那个小角落。 在意识到大家都收回视线了之后,那个金发的混血好像又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工藤新一没能听清。 这时一位好像是经理的人走了过来,询问了金发混血具体的情况,两边短暂交流了片刻,随后经理接过了服务员手上的推车。 工藤新一紧蹙着眉头,不知道眼前到底正在发生什么。 就当他想看的再仔细一点,最好试着读读唇语的时候,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了一瞬,只剩下每个餐桌上影影绰绰烛火。 下一秒,聚光灯突然打到了舞台上,伴随着音乐的前奏,下一位歌者登上舞台。 工藤新一被耳边动感的音乐震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去看原本降谷零他们所在的方向。 桌子上已经空无一人,工藤新一立刻紧张了起来,他快速扫视了一眼四周,随后正巧在出口附近捕捉到了几人的背影。 工藤新一当机立断放弃了手中的箱子,嘴上去之前还不忘叮嘱:“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就回来。” 毛利兰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反应弄的有些懵:“诶?等等,新一你要去干什——?” 不等他说完,工藤新一的身影已经窜出去老远,她叹了口气,又赌气地喝了一口奶油蘑菇汤。 干脆一会把新一其它料理的份额也吃掉算了。 就当毛利兰如此想着的时候,突然,她发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了自己的身边。 “原来是你。” 这位任务对象,aka地主家的傻儿子此时正摸索着箱子上他亲自藏下的标记,故作深情道:“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毛利兰:“?” 不远处看见了这一幕的古谷优:“……”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45章 冷静。 古谷优默默地对自己说:仔细想一想, 如果我当没看见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首先,这位地主家的傻儿子估计会和毛利兰再说一些有的没的,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极有可能暴露出那箱子的重要性。 到时候赤井秀一他们无论怎么打补丁都是白给,工藤新一会提早和组织对上,到时候场面一定很不受控制, 死几个人都是很正常的。 那么, 猜猜在一堆还未迎接自己锁肩负着的剧情,所以绝不可能死的角色中,到底谁最可能在眼下这个突发事件中被当场抓获甚至直接暴毙呢? 古谷优:“……” 那可不就是他自己吗! 那种事情不要啊! 古谷优有些坐不住了, 他扭头隔着老远望向在场的另一位组织成员,却见那人此时也正眯着眼睛看向这边, 还时不时摇着头往不知道啥时候掏出来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这位组织成员虽然之前帮助古谷优运送了一些小零件, 但他本身还是个旁观者, 主要负责观察和记录古谷优他们, 作为组织评判他们是否值得重用的凭证。 古谷优他们这次的任务,是考量傻大儿作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掌权人,是否值得合作,而在对方触发了死亡flag之后,这个任务对古谷优来说就已经结束, 剩下的都是扫尾的问题。 但这都只是古谷优自己知道的事情, 所以为了糊弄其他人,古谷优便干脆派小组里的另外三个人去继续任务。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 工藤新一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会被降谷零他们吸引注意力,但毕竟是三对一,而且工藤新一现在也经验尚浅。 等年轻的侦探被傻大儿(虽然尚未发生但已经可以预见)的案件吸引走注意力之后,降谷零他们便会自觉对其进行相应的引导, 并抓紧时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组织的身影从整个故事中抹去。 而就算这个过程中稍稍出现了一些披露——比如扫尾不够彻底,依旧让工藤新一抓住了些许蛛丝马迹——但按照柯学世界的发展规律,也八成是在事后。 比如: 【在傻大儿的案件结束之后,人们也远远地望见了目的地的影子,因杀。人案紧绷许久了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就连工藤新一都不能免俗。这是他第一次独立解决案件,整个过程中精神都极度兴奋且紧张,看不见和案件无关的任何事情。 因此,一直等到下船的时候,工藤新一才发觉毛利兰手上的箱子好像并不是她原本选中的那个。 一些在傻大儿案件中隐隐感觉到的、和案件主线并无关系的违和感此时突然迸发,工藤新一猛地抬头,望着涌动的人潮,却只能看见原本那基本可疑人物似有若无的背影。】 或者这里也可以谁若有所觉地会看他一眼,再加点阴间滤镜什么的——但总而言之大差不大。 到时候古谷优甚至可以一箭双雕,以三位卧底的水平不行,竟然差点被一个未成年侦探抓住尾巴为由,和他们拆伙,重获(相对)自由的人生。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如果现在放任傻大儿白给的话,那么可能在他真正出事之前,工藤新一就要和组织对上了,不仅如此,如果古谷优再不行动,那么在组织的线人眼里,他的行为也完全不符合逻辑。 只能上了。 毛利兰面对着眼前这个不久之前还纠缠过自己的男人,面露难色:“不好意思,你是指什么事情?” “哼,我知道,公共场合要保密是吧。” 傻大儿一甩头,臭屁地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当然也懂,但这是情人节主题的邮轮,我们不会被发现的。” 一边说着,傻大儿甚至自来熟地拉开一旁本属工藤新一的椅子,打算坐下。 本来满脸问号的毛利兰终于皱起了眉,有些生气了。 “等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再纠缠的话我就只能叫人请你离开了。” 傻大儿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仔细地分辨了两秒毛利兰的情绪,发现对方好像是认真的之后,一时间大脑也有点宕机。 但他又百分百确信那个箱子确实是他亲手做过标记的那个,因此他沉默了两秒,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不认识我吗?” 在毛利兰狠的叫住路过的服务人员,将事情闹大之前,一个声音插入了对话。 “她已经明确地表示过很多遍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古谷优走上前,像所有普通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一样,十分正直地说道: “可以请你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吗?” 毛利兰认出了古谷优,虽然之前也只是一面之缘,但在傻大儿的对比他,古谷优显得格外亲切和有安全感。 傻大儿这下子是真的意识到有什么脱离了控制。 “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在如此道歉之后,他便转身打算离开。 而再这个过程中,他没忘记“不经意”地带走箱子。 估计是这辈子也没做过几次顺手牵羊的事情,而第一次实验又是个大件,只见那箱子在桌面上拖拽着桌布,甚至导致上面的餐具都一齐跟着移动。 古谷优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甚至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果不其然,下一秒,毛利兰“啪”地一声使劲按住了桌子上。 她没有再说什么,现场有那么一阵安静得和剩下的人都死了一样,傻大儿背对着古谷优他们沉默了两秒,最后扭头,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下意识就……” 他的手在胸前比划了一阵,“你懂的。” 毛利兰不想懂,她在坚定地驱逐了傻大儿之后,有些纳闷地坐回座位,几乎自言自语道:“这个箱子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古谷优思考了一下,破釜沉舟道:“要不要一起打开看看?” 毛利兰:“……诶?现在吗?” 面对有些犹豫的毛利兰,古谷优乘胜追击:“你的同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话,果然还是越早发现越好,对吧?” “如果怕真的遇见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到时候再叫人也不迟。” 毛利兰思考了两秒,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而古谷优便顺势十分自然地将整个箱子拖到了自己的面前,细细地摸索了一番。 作为交接的对象,古谷优当然知道箱子特殊的标记——游轮主人为了还原自己和夫人相遇时的场面,连箱子都选的是自己当时带的那个,价值不菲,而眼下这个手提箱的logo却比正品稍微要宽上一点点。 像是工藤新一这种年轻的、对包具不感兴趣的青少年当然发现不了这点异常。 对于箱子外部的检查在古谷优的有意加速下很快就结束了。 等到真正开箱的时候,古谷优暗中分辨了一下箱子的正反,在打开的时候视线依旧向下,引得毛利兰也跟着望了过去。 趁着这个短暂的时机,古谷优举在头顶撑着箱子的手摸索到锁头的位置,从其和箱子的间隙中抽出了一张薄薄的芯片,并将其藏入掌心。 没有人发现这个细微的动作,哪怕是一直在暗中观察者古谷优的观察员也只是心底对青年的动作稍稍有所猜测。 观察员低头在自己手上的本子上涂涂抹抹。 本子上是古谷优他们几个人的Q版头像,后面还接着几个零星的、不成句子的单词,几个人之间还有怪异的连线。 这是观察员自己独有的记录手段,可以保证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看不懂。 同时,鉴于这个世界超标的侦探浓度,为了避免真的遇见一个闲得蛋疼的侦探觉得他的暗号有点意思,并真的花时间破译,所以观察员还十分机智地对暗号本身做了伪装。 对所有成员的评价都被换成了更为文和的单词,只有通过连线的规律,将那些单词的平假名打乱重组,才能看出真正的内容。 如果其他人看见这本子上的内容,那顶多只会觉得观察员是一个喜欢用自己身边素材**情文学创作的怪人。 ——值得一提的是,爱情文学是观察员特意选出的文学种类。 因为观察员发现,只有参入了爱情的文学作品,才能画出尽可能多的、逻辑上可能相当炸裂的线条,并借此藏入更多的情报。 就在观察员奋笔疾书的时候,另一边,东西到手之后,古谷优又装模作样地和毛利兰检查了一会箱子的其它位置,并最后和少女对视一眼:“你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没有……奇怪,新一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在意这个箱子?” “谁知道呢。” 古谷优怂了怂肩,随口应道,他不是很想一会再和工藤新一对上,便打算找个借口离开。 但还没等他开口,一阵喧嚣从远处传来。 古谷优停顿了一瞬,将目光投注到声音传来的位置。 那正巧是赤井秀一他们离开的方向。 第46章 古谷优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傻大儿。 对方果然不在自己的位置上。 毛利兰现在有些坐不住了, 她同样意识到喧嚣的位置就在工藤新一之前前往的方向。 “抱歉,失礼了。” 她匆匆和古谷优表达歉意之后,起身便走。 但没走出两步, 她又很快折返了回来,并带上了那个在她看来万分可疑的手提箱。 古谷优见状立刻说:“我和你一起。” 没等毛利兰有机会推脱,古谷优便凑上前去, 绅士地道:“我帮你拿箱子吧。” “不用, 我自己来就好。” 毛利兰摇了摇头,“别说这些了,我们赶紧出发吧。” 古谷优应了下, 心底却有些遗憾。 看样子是没机会将箱子偷偷换走了。 两人一直顺着声音来到了邮轮的夹板上,这是这里已经围满了人。 古谷优带着毛利兰奋力地挤进中心位置, 发现傻大儿躺在血泊里, 工藤新一围着他已经失去呼吸的尸体在搜索证据,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不见了, 而诸伏景光则好像在和邮轮的工作人员交流着什么。 离得近了,他们逐渐也能听清对话的具体内容了。 邮轮的工作人员此时正拿着个小本子,满脸严肃地记录着降谷零所说的内容:“你是说死者坠楼前在和什么人说话?你听见具体对话内容了吗?” “嗯。我们听见死者提到什么事情‘出问题了’,还隐约听见什么‘箱子’……” 诸伏景光心中的正义让他不愿意在提供线索的时候隐瞒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而且考虑到刚刚他们还和工藤新一在一起,他完全可以将锅推给对方。 ——不是他不愿意帮组织打掩护, 问题是侦探就在身边, 如果他支支吾吾,不反而是更容易引火上身吗? 他设想的很好, 但在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插。入的时候,诸伏景光的动作仍旧停顿了一拍。 “那应该就是这个箱子!” 毛利兰风风火火地带着箱子从他身边越过,诸伏景光缓缓转身,看见古谷优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站到他身边,停住了。 青年的表情中没有看到丝毫意外的情绪——无论是对任务对象的死亡,还是诸伏景光刚刚有背叛嫌疑的举动。 而且他甚至懒得掩饰这一点,在简单地扫视了下四周后,将目光落在了诸伏景光身上。 “剩下两个人呢?” 诸伏景光定了定神:“他们去更上一层,死者坠落的地方找线索去了。” 古谷优有些意外:“工藤新一竟然没跟着去?” 诸伏景光因面前人语气中对工藤新一的熟悉而停顿了一瞬,随后才继续开口:“他是想跟着去,可惜分身乏术。” 诸伏景光一边观察着眼前人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一边解释道:“在案发的一瞬间,那个伪装成服务员的家伙便向楼上冲了过去,安室紧随其后。” “工藤新一大概是考虑到夹板毕竟是公共场合,在死者坠落到工作人员赶来的间隙可能会有人污染现场,而我们刚刚又将误会说清,并且刚刚还和他在一起算是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他经过考量还是选择留在这里。” 古谷优听后点了点头,也不打算问诸伏景光他们具体是怎么澄清的。 现在的形势对他一片大好,虽然不知道傻大儿具体是因为什么去世的,但既然是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去勘察案发现场,那么这两位互相以为对方是组织成员的卧底应该会内卷起来,将现场所有和组织可能相关的情报都打扫干净吧。 古谷优这边安心了,但另一边诸伏景光有点憋不住了:“那个箱子……” “里面的东西我已经取出来了。” 古谷优知道诸伏景光想问什么,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这次的考察任务也算结束了。内定继承人死亡,他们内部大概会有一段相当动荡的时期,短时间内都不会是一个优秀的合作对象。” 作为一个卧底,可以不用帮助组织进行那些违法的勾当,本来应该是个开心的事情。 但诸伏景光现在却开心不起来,他低垂着眼,思考着古谷优在整个事件中到底起了怎样的作用。 另一边,已经检查完尸体,并和毛利兰成功会和了的工藤新一正在折腾那可怜的箱子,但无论怎么看,他都没从中看出一丝不对的地方。 “感觉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兰,这箱子确实一直没有离开你的视线,没有被调包的可能性对吧。” 毛利兰点点头:“而且我们在餐厅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们?” 工藤新一立刻抓住了最关键的部分:“还有谁?” 在问清楚具体情况之后,工藤新一毫不犹豫地收起箱子,扭头找到了古谷优。 “可以搜一下你的身上吗?” 跟在后面的毛利兰有些吃惊,视线在两人间游弋:“等、新一,你这是要干什么?” “可以哦。” 古谷优对此早有准备,因此答应得也很干脆。 虽然现在东西还在他身上,但芯片小小一个,工藤新一现在又没有专业工具,古谷优甚至可以直接用技巧糊弄过去。 没有得到预想中结果的工藤新一沉思了两秒,随后又转回去研究箱子。 毛利兰一直跟在工藤新一身边,并最终第一个发现了Logo的问题。 虽然因为一直在工藤新一身边,所以一定程度上被掩盖了光芒,但其实毛利兰也是个细心的人。 而且和青梅竹马不同的是,她对这些名牌Logo也更加敏感一些,作为铃木园子的闺蜜她也看过几乎所有奢侈品的实物。 工藤新一顺着毛利兰指出的不对望去,又叫工作人员拿了另一个箱子过来对比,后面发现Logo确实有问题。 工藤新一陷入了沉思:“难道说那个‘被骗了’……是指他的箱子是假货吗?” “之后死者之所以被从楼上推下来,就是因为发现了采购部有贪污的行为……?” 逻辑上好像没什么问题,杀人动机甚至都出来了,但是死者看上去也不像是缺这点钱的样子啊?至于这么生气吗? 就在工藤新一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时候,一旁听见工藤新一自言自语的工作人员主动补充了信息。 “这确实是有可能的,我们这次的箱子虽然不是那些驴呀马呀山茶花呀之类的一线大牌子,但也算是名牌,因为购买量太大,所以甚至跑了好几个国家才终于买齐。” “这中间因为各国之间货币的汇率、定价、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税,所以不但过程繁琐,而且想溯源的话也很麻烦,如果在其中混入一两个假货确实是发现不了的……” 眼看着案件就要往一个和组织完全没有关系的错误方向狂奔而去,这时,邮轮广播又为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了新的消息。 【尊敬的各位乘客,因为某些突发事件,邮轮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行程,预计于6小时后重回日本境内的港口,在此对所有乘客说一声抱歉,感谢大家的谅解……Ladies and gentlemen……】 甲板上原本就络绎不绝的窃窃私语声爆发出了一个新高。 古谷优对此不是很感兴趣,如果偏要说的话,他有点害怕这个时间限制给工藤新一加上什么奇怪的buff,让对方能成功看破真相并扒出一些不该扒的东西。 但还是那句话,按照柯学世界的常规套路,就算被扒出来,应该也是压线快靠岸的时候了。 大不了跳海。 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古谷优豁然开朗,觉得世界上已经没什么能难住他的了。 于是他让诸伏景光留在这和降谷零他们一起观察后续,之后自己就回屋去了。 屋内此时空无一人,古谷优来到自己的房间,将桌子挪到位于门框上方的通风口附近的位置,爬上去。 里面能看到正藏着几张卷成一卷的画布。 这是古谷优之前发现自己的室友是赤井秀一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之前老头子“给”他的艺术品们。 他本想找个机会在大洋的彼岸脱手将其,为自己未来的退休跑路生活进行资本的原始积累。 但是现在看来,可能要以后再找机会了。 如此想着,古谷优将东西重新收回自己的行李箱。 就当古谷优收拾完行李,正试图将桌子挪回原位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一墙之隔的门外,位于客厅的正门被打开的声音。 古谷优皱了皱眉,心底暗骂的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在那不知名的不速之客之前,古谷优先行拉开了房门。 赤井秀一本要敲门的手瞬间顿住。 古谷优皱着眉,“怎么了?” “刚刚出现了新的意外。” 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淡定地解释道:“任务目标不止准备了芯片,他还带了一大箱子的纸质文件。” “我凑上前看了一眼,幸运的是,那些纸质文件也经过伪装,不经过破译的话目前看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商业文件。” “而不幸的是,因为怀疑这些文件和采购部门的贪污有关,现在东西已经被收到船长办公室里了。现在安室和绿川跟进情况。” 古谷优捋了一下,觉得这好像说不太通。 “侦探那边怎么说?嫌疑人都是谁?” 赤井秀一道:“目前有三位嫌疑人,分别是采购部的部长,一个死者生前曾经骚扰过,并产生了冲突的女性的伴侣,还有死者的姐姐。” “后面经过讯问,我们发现采购部真的有贪污的行为,但他拒不承认对死者的死负责,并声称自己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有人主动招商他,可以帮他摆平从货源到审查的一切,唯一的要求是到时候的赃款要对半分。” 古谷优问:“这位供货商是死者那边的人?” 赤井秀一摇摇头:“不知道,他拿不出任何具体证据,不过可能性极大。” 古谷优沉默了两秒,随后仿佛叹息一般地总结道:“所以现在有三位嫌疑人,其中可能有一多半都可以顺着查到我们身上。”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虽然严格来讲这次他们完全是被“合作伙伴”坑了,但组织可不会管这种有的没的。 而就结果来看,他们这次的任务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白给。 几乎是古谷优产生这个想法的下一秒,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可能是安室他们回来汇报最新情况。” 赤井秀一主动起身过去开门,而令他惊讶的是,门外站着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人,而是满脸气愤的观察员。 观察员一脸怒容地撞开赤井秀一闯进屋子里,被撞开的男人沉思了片刻,又观察一下走廊,发现没有人之后才关上了房门。 这时观察员已经来到了古谷优面前,以不会被左邻右舍听见的最高音量斥责道:“我简直不能相信你们这么多人会搞砸这么简单的任务。” “你最好能将组织相关的资料全部收回,不然我甚至怀疑你是故意的!” 为了隐蔽,并且尽可能地不在明面上和古谷优他们产生联系,所以观察员没有跟的太紧,得到消息的速度也比赤井秀一他们晚上一步。 但就后续的反应来讲,他可比其它几个人都大多了。 关于那些透露了组织情报的成员,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不管是直接导致者还是他这种游离在外的辅助人员,其结果都不怎么好。 在死亡的威胁下,原本一直很冷静、尤其是原本只是当半度假来干活的观察员情绪开始失控。 古谷优劝诫道:“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 观察员立刻反唇相讥,随后开始盯着古谷优看。 “冷静……像你这种太过冷静的才是不正常的这个,我一直看着呢,告诉我里卡尔,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他几乎神经质地念叨道:“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策划的?” 古谷优有些无语:“我策划这种事情干什么?” “不知道!也许那个条子小男友影响了你,让你想洗手不干了之类的!随便!” 在对方说出更多的虎狼之词之前,古谷优打断道:“如果你真的一直在看我,那你应该就能发现我有不在场证明。” 观察员冷哼一声:“对,除了你之外,另外三个人都没有。” “安室透是朗姆塞给我的,诸星大是你这边安排的,绿川是出任务意外遇上的,我们根本不熟,要怎么说服他们和我一起反抗组织?” 虽然实际上这三人可能会豁出性命去出卖组织,但仗着信息差,古谷优说出这话的时候格外的理直气壮。 但观察员此时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他念叨着一些类似于“这事没完”、“等我回去就让琴酒把你们都抓起来”之类的胡话,骂骂咧咧地就离开了。 在观察员离开之后,屋内有一阵怪异的寂静,最终还是赤井秀一打破了这片死寂。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闻到:“所以,你喜欢一个条子?” 古谷优翻了个白眼:“闭嘴。” 赤井秀一好像是根据青年的态度,试探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立刻又转移了话题:“现在要怎么办?” 古谷优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不用管。” 虽然相比工藤新一来讲差一点,但是在重要节点之前一下子威胁到三个卧底…… 面对赤井秀一探究的目光,古谷优在心底默默得出结论。 观察员大概也活不久了吧。 第47章 “他X的。” 离开古谷优的房间后, 在某个无人的角落,观察员忍不住大声地咒骂出声。 现在这个情况,里卡尔是肯定指望不上了。 没办法。 观察员想。 这次只能我自己上了。 在得出如此结论之后, 观察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化妆。 他的手法相当的娴熟,拿着一团肤蜡在脸上揉来揉去, 很快船长五官的雏形便出现了。 他对着镜子端详了片刻, 又拿出化妆品进行细致雕琢,很快,他就变得和船长几乎一模一样了。 之所以是“几乎”, 是因为考虑到安检,所以他带的工具和装备并不能达到完全复刻的效果, 不过对不太熟悉的人来说, 剩下的那点差异只要戴个帽子就可以解决了。 整装待发的观察员找到了一个无人在意的时机从自己的房间重新溜了出去, 并在尽量避着路人和摄像头的情况下一路来到了船长的办公室。 船长的办公室需要钥匙打开, 不过幸运的是,现在是扫除时间,而观察员也事先打听到船长依旧和那个甚至都没成年的侦探一起到处搜集线索,试图挖掘出更多的东西。 所以他既不用担心会正面撞上船长,也不用费心思考到底怎么才能偷到钥匙。 他打发了因为信息不流通, 所以依旧一无所知地在认真工作的保洁人员, 并开始在屋内翻找起来。 找到装着文件的手提箱并没有花费他多少时间,就当他拿着箱子打算离开, 甚至手都已经快要握上门把手的时候,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观察员的动作突然顿住。 外面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此时哼低垂着脑袋,帽子遮住了他的脸, 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不过就身形来看,至少不是船长或者那个多事又麻烦的年轻侦探。 观察员松了口气,没有开门,而是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靠近船长:“我现在正在忙,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虽然伪音不是他擅长的部分,但隔着一道门,观察员本以为自己很顺利就可以糊弄过去。 但外面的人却没有回答,观察员看见对方站在原地沉默了两秒,好像在思考什么,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在观察员看来多少有些怪异,考虑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心头一紧,有些担忧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异样。 这么想着,观察员便也来不及多做考虑,为了避免对方通风报信,导致自己落到类似被围堵的悲惨结局,他甚至丢掉了以往的紧身,仅仅在那个看不清脸的神秘人消失在视野中的五分钟后便迫不及待地开门想要逃离。 但让观察员没想到的是。 他不是唯一一个在刚刚的短暂对话中,怀疑自己露馅了的人。 于是,在开门的瞬间,他看见了突然从猫眼视野范围之外冲到面前的黑影,和一道雪白的刀锋。 * “噗通——” 听到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对视一眼,随后猛地同时扭头,来到了阳台的位置。 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天色已暗,视线中的海水是深不见底的幽兰色,因邮轮全速前进而翻涌的海浪进一步阻挡了视野,让人无法得知刚刚到底是什么被扔进了海里。 “噗通——” 这时,又一道落水的声音响起,这下工藤新一看清了——那是一把染着血的尖刀。 两人顺着抛物线的初始点望去,一个看不清样貌,大概是中等身材的男人此时正站在比他高上五层的地方,年轻的侦探在心底估算了一下,那正好是船长室外的走廊的位置。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很快就安排好了分工。 降谷零第一时间追了出去,而诸伏景光则留在原地继续观察凶手的动向。 工藤新一此时本打算追着降谷零的脚步一起离开。这时从他背后,船长的声音突然响起。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实在海浪的杂音下,船长的声音并不算很大,但诸伏景光却观察到凶手的动作有了一瞬间极其明显的停顿。 不好。 诸伏景光意识到对方发现他们的存在了,但是令他惊讶的是,那位凶手竟然没有转身就跑,而是向着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随后像是愣住一般呆滞在了原地。 工藤新一趁着这个时间冲出房门,向着船长室的位置跑去。 等他到的时候,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工藤新一扶着栏杆向着几层之下的诸伏景光大声询问:“他跑到哪去了?” 诸伏景光大声回应道:“我的同伴正在追踪他,先检查受害者的状况!” 得到如此答案的工藤新一也不推辞,他知道自己比安室透晚出来很久,现在可能已经追不上了,便干脆试着去开船长室的门。 门果然没锁,估计是因为走的仓促,所以现场仍旧一片狼藉,一个看上去异常眼熟的尸体正躺在血泊中。 工藤新一望着那具尸体,有些迟疑地上前检查。 船长慢了一步,此时正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因为角度的原因,工藤新一遮住了尸体的脸,但他依旧可以看见屋内的情况,并做出基本的判断。 他先是查看了原本放箱子的地方,随后很快便得出了结论:“两声落水声的话,估计就是箱子还有凶器了吧。” 他一边通知其它工作人员过来,一边吐槽道:“真亏他没直接把尸体也扔下去。是因为毕竟是个成年人,所以没有搬动吗?” “……不,应该不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 不等船长困惑,年轻的侦探让开了身子,露出了尸体的脸。 “什、这、这怎么可能——!?” 望着长着自己脸的尸体,船长一时间惊讶得有些语无伦次,甚至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船长,请找人排查一下,看船上现在少了谁。” 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持尸体的原貌,工藤新一暂时不打算为尸体卸妆,因此便只能采取这种原始的办法。 船长此时的思绪仍旧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没办法,工藤新一只能再次开口提醒:“船长。冷静一点,死的并不是你,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凶手。” “……你说的对。” 船长努力定了定神。 无论之前是谁想杀他,显然都杀错了人,而现在这种情况也给了他充足的准备的时间和机会。 仍旧有些后怕的船长慢吞吞地回忆着工藤新一的要求,点了点头,但同时告诫道:“这可能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我建议我们在这期间赶紧把凶手抓住。” 工藤新一点了点头,回去又观察了两秒尸体,突然心底升起了一个疑问:“原本看管手提箱的人去哪了?” 这个问题船长刚刚和其他人联系的时候正好问过,声音不免也提高了些:“他被支开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工藤新一最后看了尸体脸部的状态两眼,随后起身,打算离开。 船长瞬间惊呆了,现在犯人还没抓住,他一点都不想自己待着,哪怕对方只是个未成年,但他却依旧遵循内心的呼唤拉住了对方:“你要去哪里?” 工藤新一挣了两下,没挣脱开,无奈地说道:“我要去找一个人……” “我觉得他说不定可以直接告诉我们死者的身份。” 在门口听见整个推理过程,但一直没有进门的诸伏景光瞬间便理清了一切,他果断地转身,在被发现之前向着古谷优的房间走去。 第48章 诸伏景光其实并不完全确定去的到底是谁, 但是通过易容的这个特征,他和工藤新一在同一时间想起了“诸星大”。 于是诸伏景光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古谷优的房间,将新的突发状况以及工藤新一的怀疑全部告知了对方。 诸星大的反应证明他没有猜错, 但古谷优的反应就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因古谷优超出常理的冷静而多看了他一眼。 而被如此注视着的青年也确实懒得演了。 观察员的死亡已经是古谷优预料之中的事情,考虑到距离靠岸的时间限制也不能说事出突然。 于是古谷优便权当自己看不懂两人探究的眼神,他坦然地与两人对视, 打算重点解决眼下最棘手的问题:“你们之前是怎么和工藤新一解释彼此的关系的?”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立场好像在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彻底反转,古谷优在这期间一直盯着他们看,眉头紧蹙。 良久, 赤井秀一悠悠开口。 “我们解释说彼此是情敌,我是为了给您偷偷送礼物牵线所以才潜入服务人员的行列, 长的好像不一样是因为化妆效果, 因为想避免被认出自己其实不是工作人员, 还有安室他们当时震惊的表情不是因为箱子, 而是因为看见了我。” 怎么说呢,比他想象中的好点,除了恋爱脑的部分有点抽象,其它好像真的能解释的通。 等等,甚至不只是解释得通, 这里好像有一半都是真相……? 古谷优想了想, 问:“如果工藤新一想让你还原当时的妆容,你能做到吗?” 赤井秀一:“……” 古谷优秒懂:看来一会等工藤新一过来, 这故事差不多就要露馅了。 他轻叹一声,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算了。” 眼下的这个境遇是无数个巧合叠加在一起导致的,也怨不了谁,自认倒霉吧。 而就眼前这个运气, 估计就算再和工藤新一拉扯,最后也难免会继续出幺蛾子。 ——不过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破局之道。 柯学世界的时间线十分迷惑,比如这次出任务的时候,古谷优感觉自己身边的科技差不多在二十世纪末的水平,信息的流通和传递本就不便,再加上现在他们还在海上…… 只要能把桌子掀了,那么无论船上发生了什么,最终的真相都会字面意义上的石沉大海。 想到这里,古谷优站起了身,他自顾自地走到阳台的位置,拨通了卫星电话。 潮湿的海风将青年的衣领吹的沙沙作响,古谷优眺望着远处,陆地的影子在海天交接之处若隐若现。 电话很快被接通,古谷优清了清嗓子。 “嘿。”他问,“有兴趣来帮忙炸个邮轮吗?” 很难说身后两位卧底对这话有什么反应,但为了彼此都好,古谷优一直保持着面向窗外的状态,没有往身后投去哪怕一瞥。 因此他唯一收获到的反馈,便是耳边的一道轻笑。 琴酒听上去对这个话题尤为感兴趣,古谷优仿佛还听见了香烟按在什么东西行熄灭时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简而言之。” 古谷优试图组织语言:“观察员擅自行动之后自顾自地死掉了。” 这种极具主观情感的说辞显然十分的不负责,如果是放到平时、别人的身上,琴酒估计已经威胁着要把人毙掉了。 但今天他却没什么反应,就这么安静地听古谷优瞎扯。 “现在尸体还是新鲜的,没人知道他的具体身份,鉴于观察员贝尔摩德前任助理的身份,我建议在真的有人查出东西之前销毁一切证据。”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根据对琴酒的了解,古谷优知道对方重新点燃了香烟。 “回来我要看你的详细报告。” 古谷优知道琴酒这么说就是答应了,爽快道:“没问题。”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古谷优毫不留恋地挂断了电话,贴心地停顿了两秒才缓缓转身。 两位卧底的情绪管理都很到位,赤井秀一更是十分入戏地认真询问道:“我们需要提前撤退吗?” 其实不用——众所周知,有烟无伤。除非一心向死,否则柯学世界的炸。弹一般炸不死人。 但在古谷优开口之前,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刷卡开门的声音。 房间唯二的住户都在现场,门外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古谷优立刻抓住了一旁不知道正在思考什么的诸伏景光的胳膊,作势把人往阳台带。 “正好我的房间就在你们的斜上方,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对吧?” “……嗯。” 现场原本沉重的气氛好像被这个小插曲戳破了一角。 在古谷优的催促下,诸伏景光最后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落到了一层之下自己屋子的阳台上。 落地的响声和开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工藤新一拿着船长给的门卡推开门认真打量着屋内的情况。 古谷优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这是怎么了?” 工藤新一答非所问:“绿川不在你们这里吗?” 古谷优故意重复道:“绿川?” 工藤新一还想说什么,这时降谷零突然从门后站了出来,试着解释:“可能是去找我,结果正好和我错开了吧。” 古谷优皱着眉,像是有些生气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工藤新一沉默了片刻,这时船长也从他身后探出身子,建议道:“大家先进房间再说吧。” 眼看着港口就在眼前,乘客们陆陆续续也要回房间收拾东西了,这是和很合理的提议,因此也没人拒绝。 等所有人都站在了房间里,古谷优才看见,队伍中还夹杂着一个满脸空白,好像在怀疑人生的陌生人,正被铐着双手,安静地站在一边。 工藤新一解释道:“这就是和两起杀人事件的凶手。” 古谷优继续当自己的复读机:“两起?还有谁不幸遇害了吗?” 工藤新一努力辨别了一下古谷优的表情,随后开始解释一切。 当时因为看见了本来刚刚被自己杀死的船长,所以凶手在原地怔愣了很久,耽误了逃跑,这也导致他最后被降谷零追上。 降谷零很轻松地就压制住了凶手,压着人往船长室的位置回,这时正巧遇上了打算去找赤井秀一问讯的工藤新一。 因为怀疑降谷零的真实立场,所以工藤新一没有主动向对方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凶手在看见船长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之后一度崩溃,把什么都说了。 凶手是负责采购的经理,事情就和工藤新一推理的差不多,基本就是因为禁不住诱惑,所以在他人的帮助下在手提箱中参入了部分假货吃差价的事情。 那位人脉很广,可以帮他做假账、供假货的帮手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全副武装,带着墨镜帽子和口罩压低着声音,只能看出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 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虽然过程有些心惊肉跳,但看着账户中从未有过的一长串数字,他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现在需要补充一个背景,那就是采购经理此时身上正背负着巨额的债务。 他有赌博的恶习——虽然他一直声称自己是小赌怡情。 采购经理觉得这很正常,不少豪华游轮本身就会在上面建立小型赌场,而在周游世界的过程中,可以合法赌博的国家也并不算少。 自从沾染了赌博之后,他一直有输有赢,他曾经给自己定过一个界限,无论如何,单次只要挣了、或者输了一百万日元就直接停手。 但上次他的手气真的是太好了。 他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赢得了数千万日元,他望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有一种自己能永远赢下去的错觉。 那时,赌场中的空气仿佛都是香甜的,在引起不怀好意的人注意之前,他强迫自己收手,并最后带着满满一大箱子的钞票回到了自己位于邮轮上的休息室。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精神亢奋,路过的船长曾经担忧地过问了两句他的情况,以为他的异常是最近老板新发下来的繁杂又奇葩的购买任务导致的。 但他的心底对这关怀其实是不屑的。 【你懂什么,我才不在乎这破工作。】 他想,【我和你已经是不同层次的人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经理勉强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眼虚伪的微笑。 他不管船长的反应,带着箱子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望着狭窄的天花板,他突然想到——他赢钱是因为自己的技巧,但不得不承认,运气肯定也很重要。 错过了今天的话,谁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他重新搬出了装满钱的箱子,保守起见,他只拿背包装了一半——这样就算运气已经离他而去,就算只剩下这一半的钱财,他依旧是富有的。 可惜,他还是没能留下本就不属于自己的钱财,筹码像流水一样从他的指尖溜走,直到荷官提醒他才发现自己面前已经空无一物。 同桌的人向他投来与几小时前完全不同的鄙夷的视线,又很快挪开了眼,仿佛他只是路边的一颗石子,一个完全不重要的路人。 他受不了这个。 于是,输红了眼的经理打算回去,将剩下的那一部分钱也拿出来。 但可惜,重新注入的资金并没有达到力挽狂澜的效果,而在第二次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了出口处可以借贷、抵押的窗口。 剩下的事情就很好猜了。 几小时之前,他是个资产近亿的富翁,几小时之后,他身上背负了的巨额负债。 回去的路上,他再次遇见了船长。 船长可能是看出了他彻夜未眠的事实,再加上他之前的态度不好,便说了他两句。 而经理就这么恨上了对方。 不是很合理,但是很正常。 再后来,就是那位神秘人找上他谈生意,他并不是没想过对方可能会以此为把柄,以后对自己进行敲诈勒索,但为了钱他只能承担这个风险。 后面事实也证明了这位神秘人确实不怀好意。 在邮轮离港后不久,经理便收到了一张神秘纸条,约他在死者坠楼的地点见面,如果不来,对方就会公布他贪污的证据。 经理如约前往,但在前往之前,他便打定主意——无论对方到底想要什么,他都不会听。 他会直接杀了对方。 现在他们在茫茫大海之上,也没有监控,只要不被人当场抓获,基本就可以成功逃脱。 所以经理在到达约定地点,看见身形和神秘人一般无二的,而且还念叨着什么行李箱的死者后,便想也没想,抓住对方挂断电话的机会,直接将对方推下楼去。 后面去抢资料也是为了避免暴露自己,至于船长…… 工藤新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除了担忧对方识破自己身份之外,我个人判断其中应该还参杂着些许的私人恩怨。” 只能说经理本身最近精神就不算太清醒,所以他一开始才没有察觉到楼下就有几个能听见死者临死前发言的证人,让自己贪污的线索早早便暴露出来,而后续的操作,比起弥补,也更像是在做无用功。 这样看来,第一位死者的死亡好像已经水落石出,但第二位尚未确定身份的死者身上,却满是谜团。 工藤新一盯着赤井秀一:“易容并不是什么常规的技能,请问诸星先生是否认识死者?知不知道死者为什么会易容成船长,去船长室又是想要干什么?” 赤井秀一早就想好了理由:“我那个状态只是简单的化妆,我也不认识会易容的人。” 工藤新一不依不饶:“那能请你重新复盘一下吗?” “可以。” 就在赤井秀一起身,向自己的房间内走去的时候,工藤新一又叫住了他:“就在这里可以吗?” 赤井秀一没有拒绝:“嗯。” 答应了工藤新一的所有要求之后,赤井秀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取了些东西出来,之后便找到一个面向窗户的位置,坐下,慢吞吞地开始捣鼓眼前的瓶瓶罐罐。 虽然看上去他却好似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但降谷零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手法并没有十分的娴熟。 这让他心底升起了一丝疑惑。 如果他其实没有办法还原的话,为什么当初答应的那么迅速? 现在虽然说确实是快要到港口了,但这又不是什么逃难小游戏,只要拖到时间结束一切就不用管了…… 是还有什么后手吗? 这么想着,降谷零突然看见,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时不时隐晦地望向窗外的诸星大动作一顿。 降谷零顺着对方的视线,同样向着窗外的方向望去,随后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船现在距离港口可能只有数百米的距离,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绚烂又夺目,看上去很是吸睛。 但这并不是降谷零眼下的关注点 ——在灯火通明的背景之下,一个模糊的黑点正在向他们飞速靠近。 第49章 降谷零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时间不等人, 那个黑点转瞬即逝,如黑夜中的一道流星,一头砸进邮轮不远处的海面上。 “嘭——!”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 一束巨大的水柱直冲云霄,并在短暂的悬停后,随着重力坠落。 散落的水花浇在邮轮的夹板上, 将大家原本体面的礼服全部打湿得贴在身上。 但现在没人有心思在意合格, 在邮轮因爆。炸余波而产生的大幅摇晃之中、在巨响引起的持续耳鸣之下,几乎所有人都在四处张望,并在心底嘶吼—— 这他妈的又怎么了??? 工藤新一几乎是飞奔到阳台的位置, 想看清到底发生了很么,降谷零紧随其后, 但在这个过程中, 他没忍住偷偷看了诸星大一眼。 诸星大的妆容现在已经因为海水彻底被毁掉了, 包括他眼前的那些化妆品也没有幸免于难, 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此时男人正拿着纸巾擦拭着自己的脸,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从对方的肢体语言上,降谷零仍旧意识到——对方对这次意外并不是完全没有预期。 降谷零带着这个疑惑来到了阳台的位置。 邮轮此时正摇晃到最大的弧度,整个房间都是倾斜的, 降谷零逆着一堆顺势滑落的摆件向上攀爬, 死死抓住栏杆。 刚刚稳住身形,脚下的邮轮便开始回摆。 此时此刻, 游乐园中海盗船的造型好像也具有了更为现实的设计意义。 眼前的景象正在飞速变动,又一颗黑色的流星就这么在晃动中几乎是蹭着邮轮的顶端划过,而这次近距离的接触也让降谷零认出了那黑影的真实身份,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旁的工藤新一同样看见了这一幕, 此时正喃喃自语道:“那是……那是个煤气罐吗?” “嘭——!” 带着粗糙尾翼的煤气罐在海面上怦然爆。炸,打破了邮轮原本还算规律的摆动,所有的人都被迫从自己繁杂的思绪中抽身,试着抵抗天旋地转的世界。 即使在屋子里也能听见人们撞墙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咒骂声连绵不绝。 “船长!”工藤新一迎着颠簸去找非米花町出身、此时正在怀疑人生的船长,“我们得做点什么!” “……你说的对。” 短暂的失神后,船长幽幽开口:“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人总不能一直倒霉吧……” 工藤新一扶着在短短一小时内,接连两次遭遇生命威胁的船长来到门口,离开之前,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屋内。 他之前的怀疑并没有被打消,甚至随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愈演愈烈。 尤其是在面对如此突然且抽象的袭击时,人们下意识的反应能说明很多。 见工藤新一依旧站在门口回望自己,古谷优好心提醒:“你不去找你的好朋友吗?” “可恶……” 古谷优虽然是好心,但可惜,在工藤新一看来,这比起提醒更像是警告。 警告他时间的珍贵和稀少。 这无疑戳中了年轻侦探内心的痛点。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是和船长一起,去组织船员对游客进行有序的疏散,而第二条便是回到毛利兰身边,和对方一起逃生。 前者无疑是性价比最高的选项,但是…… 但是小兰现在一定很害怕。 想到这里,工藤新一忍不住望向了降谷零。 他刚刚观察到,在面对袭击的时候,对方那种货真价实的懵逼是演不出来的。 也因此,降谷零在工藤新一心中的可疑度直线下降,在危机的时刻,他也愿意向对方寻求帮助。 “我来帮你。” 降谷零几乎是立刻便发现工藤新一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 他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年轻侦探的求助,代替对方扶起船长。 “谢谢。” 工藤新一道谢之后,便转身向着夹板的位置,也就是最后和毛利兰分别的方向跑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降谷零忍不住回头,想知道这一切是否也都在里卡尔的掌控之下。 视线内的一切都在晃动,青年好像是其中唯一不变的存在,嘴唇翕动。 【注意安全。】 在分辨出对方无声的传递来的信息后,降谷零抬眸对上青年的眼睛。 他在笑,因过于漫不经心而显得敷衍,却依旧艳丽又夺目,让人想起花纹绚丽又冰冷的毒蛇。 降谷零回头,不再看他,而是低着头,对船长说:“我们走吧,麻烦您带路了。” 这下屋内只剩下古谷优和赤井秀一两人。 青年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对另一个人摆摆手:“你也可以自由行动了,任务结束,记得写报告。” 赤井秀一望着青年,试探道:“我以为我们现在应该专注如何才能活下去。” 古谷优嗤笑道:“你会活下来的。” 赤井秀一意识到了对话中两次人称的不同,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在他的注视下,青年怂了怂肩:“因为你看上去运气很好。” * 疯子。 这是赤井秀一试探了半天后,发现古谷优真的没给自己留什么后路,而是像所有一般群众似的,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命运时对其的评价。 带翅膀的煤气罐一个接着一个,它们准头极差,但是威力很是可观,而且还便宜。 在足够火力的覆盖之下,邮轮很开便开始深水,逐渐下沉。 赤井秀一本想一直跟进古谷优,但混乱的人群将他们冲散,而想在这种情况下团聚兼职难于登天。 他没有混上救生艇,邮轮上有太多比他更需要救助的人,好在现在已经距离港口足够接近,即使游过去也花费不了太多力气。 他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登上陆地,结果爬到一半,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皮鞋,头顶也传来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咔哒——” 赤井秀一顿住了动作。 “现在,解释一下邮轮上都发生了什么。” 赤井秀一缓缓抬头,组织中的TOP KILLER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色的风衣让他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银白色的长发随风摆动,显得尤为突出。 赤井秀一保持着半个身子浸在冰冷的海水中的姿势,一五一十地将他的所见所闻全部告知了对方。 从赤井秀一的角度,其实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古谷优行为背后的动机。 这人好像从最初就对任务不太积极,但如果像观察员所说,是因为“条子前男友”的原因而想要金盆洗手的话,后面不顾所有人的性命安慰,直接炸船的行为又有些过于疯癫。 赤井秀一想知道琴酒会不会对这些行为有更为深入的解读,但无论对方是怎么想的,都没有表现在明面上。 不过他大概也不是完全对古谷优的行为没有想法。 于是琴酒收起了枪,不再看水中的赤井秀一,而是掏出了电话。 这算是放过赤井秀一了,他终于抓住时机从爬上了陆地,结果刚一站定,却听见琴酒“啧”了一声。 赤井秀一偷偷看去。 琴酒此时的表情非常、非常的不好。 * 另一边,稍早一些的时候,古谷优因为看着年轻,被拉去了小孩那桌。 古谷优本想要拒绝,但工作人员可能多少也是个颜控,态度很是坚持,再加上他不确定自己的小箱子是否完全防水,便最终还是登上了救生艇,还主动揽下了体力活,划着船桨,晃晃悠悠地向着港口靠近。 靠近了之后,古谷优能看见工藤新一正在不远处的救护车那里安慰毛利兰,而降谷零不知道是为了进一步获得对方的信任,完善自己的人设,还是出于内心的善良,此时正在帮忙将救生艇上的人拉上岸去。 古谷优站在一堆年轻漂亮的女士中间,她们的高跟鞋大多已经跑丢了,也让古谷优整个人高出了队伍一头,十分显眼。 降谷零看见他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顿,犹豫了一下,才一如既往地开口:“请小心脚下,现在天暗下来了,看不清楚。” 古谷优伸手,搭上对方的掌心,在被拉上去,错身而过的瞬间回复道:“辛苦了。” 没有给对方多说什么的机会,古谷优自觉地离开,没有背后灼灼耳朵视线。 他在一群落汤鸡一般的行人间穿行,逆着正小跑着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们,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是你把船长室那边的人引开的吧。” 见女人抬眼看向自己,古谷优继续阐述自己的推理:“你做局让采购经理赌博欠下巨额债务,之后利用自己身形和弟弟相似的亲信给对方留下印象,后面再稍微为他提供一些小便利,一步步地利用他将你弟弟的死彻底合理化。” 面对古谷优语气笃定的问询,女人将湿漉漉的鬓发撩到耳后,没有任何掩饰的想法:“怎么,要为你的下属复仇吗?” “不,他算不上我的下属,我也不是为了他来的。” 古谷优抬了抬手上的箱子:“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这次已经死去的任务目标的亲姐姐,另一位并不被重视的隐性继承人挑眉:“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敢和我谈生意,看来你们的情况很糟糕啊。” “不是我们——只是我的个人行为。” 古谷优指正道:“你帮我把货物销掉,我们到时候按比例分账。” 女人接过箱子打开看了一眼,她眼尖地认出里面的画正是前一阵据说被焚毁的艺术品之一,试探道:“只有这点东西的话可不值得我去跑一趟。” “这只是开胃菜。” 古谷优报出一个地址:“剩下的在这里。” 女人没想到古谷优如此坦率,沉默了两秒,反问道:“你不怕我直接跑路?” “您父亲思维守旧,短时间内大概并不会看好您,除非你拿出足够的成绩。” 古谷优怂了怂肩:“所以我觉得此时,比起敌人,您应该更需要一个朋友——或者至少,合作伙伴?” 女人又看了他一眼,随后关上了手提箱:“我以后会联系你的。” 古谷优并没有纠结一些“我没给你联系方式你怎么联系我”或者“东西就这么给你了你要不要给点信物”之类的小事情,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古谷优直觉这位女士是个干大事的人,而他得到了对方的帮助,基本未来算是肯定能将那些收藏品一一变现了。 大量的现金!自由的第一步! 古谷优如此想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为了避免和工藤新一再度撞上,他没有向人群的方向走去,本想着要不要干脆就此回家,结果此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古谷优简单思考了一下,便得出结论。 估计是琴酒已经和卧底三人组其中的谁接头,并打算向他兴师问罪吧。 古谷优看都没看,便直接接起电话,敷衍道:“别催,我这就回去。” 令他惊讶的是,电话另一边竟然没有传来琴酒不屑的冷哼和斥责——实际上,电话另一边现在没有任何声音。 古谷优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将电话从耳边挪开,重新检查了屏幕上的数字。 古谷优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拿不住手机。 那根本不是琴酒的号码。 ——但这也不是完全陌生的号码。 在不久之前,这个号码的主人刚刚用数年的坚持填满了他的邮箱。 这时电话另一边终于传来了声音。 “你……” 本以为早就忘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古谷优像是被烫到一样手忙脚乱地挂掉电话。 而几乎是下一秒,琴酒的号码在屏幕上亮起,古谷优深吸一口气,简单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后,接起了电话。 “喂……” 还没等他说什么,琴酒便打断了他,冰冷地质问道。 “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第50章 “……没谁, 一个普普通通的骚扰电话。” 琴酒冷哼一声,古谷优在心底给自己翻译——我信你个鬼。 古谷优硬着头皮问:“你打电话有什么正事吗?” 琴酒报出了一个地点:“五分钟后集合。” 说完,不给古谷优反应的时间, 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的“嘟嘟”声,古谷优估算了一下距离——就算他现在跑着过去,五分钟也是绝对来不及的。 所以他便干脆摆烂, 慢悠悠地溜达, 中间还抽空在海边深沉了片刻,扔掉了电话一通接着一通打来的手机。 其实就算现在毁尸灭迹也为时已晚。 一般按理来说,为了安全, 他们这些人每次做完任务都是会换号码的。 但古谷优被关禁闭之前的最后一个任务是被抓回来的,当时没有心情处理这些小事, 后面就一直耽搁了, 这次也是因为 手机下沉的很快, 快到那特制的卫星电话甚至都来不及因为海水而出现故障, 那一小团蓝光便越来越小,逐渐看不见了。 古谷优蹲在岸边又等了两分钟,确认这手机肯定不可能被什么意外冲上来之后,才起身离开。 ——这种谨慎并不是空穴来风,在柯学世界, 谁知道证据会以什么抽象的方式重新登场。 等到古谷优晃悠着来到目的地, 已经是约定时间十三分钟之后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路边, 琴酒靠在车上,车边掉落了一地的烟灰和烟头。 古谷优环视四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依旧看不到身影,赤井秀一十分勇敢地站在一旁, 而更有经验的伏特加面朝大海离得更远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你迟到了。” 古谷优没和他争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等他靠近,琴酒冷哼一声,随后朝他伸手。 “手机给我。” 古谷优答道:“路上被人偷了。” 琴酒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现场就这么沉寂了下来。 这个发展让古谷优有些不自在,哪怕琴酒现在就揪着他的领子,让他去找到那个不存在的小偷他都不至于这样。 深夜的海风吹的还有些凉,就像古谷优现在破碎不安(?)的心灵。 香烟燃烧的红光在黑暗之中若隐若现,古谷优观察着那忽明忽亮的频率,在心底默默宽慰自己——琴酒的呼吸还挺平稳的,那心情应该也差不多。 这么想象着,古谷优好像真的冷静了不少。 琴酒见人就这么在自己身边开始放空大脑都快气乐了。 这时不远处的喧嚣已经愈发无法忽视,大概是警方和被爆炸动静吸引来的吃瓜群众们逐渐开始聚集。 就这么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琴酒深吸一口气,转身,打算先上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古谷优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跟着上车的时候,已经干脆利落坐进副驾驶的琴酒摇下车窗,皱着眉,朝着不远处喊了一声。 “伏特加!” 正在码头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的男人一激灵,差点被琴酒吓得掉到海里去。 这引起了古谷优的警觉——作为能和琴酒搭档了这么久,还一直没被对方毙掉的人,伏特加虽然看上去不太聪明,还经常被调侃是个司机,但大多数情况都不是个蠢货。 所以伏特加不可能是真的因为发呆时突然被叫住而失态,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想起自己之前沉海的手机,心里咯噔了一下。 伏特加稳住身形后形色匆匆地向琴酒的方向赶了过来,中间还瞥了古谷优一眼。 但青年并没有注意他的目光,现在古谷优的视线正集中在伏特加的手上。 因为夜色的问题他看不清对方具体拿着的是什么,但那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之前被他扔掉的卫星电话……? 这短短几米的距离并不足以让古谷优思考太多,伏特加很快便来到琴酒面前,将怀中的东西递给了琴酒。 “大哥,我刚刚看见这东西漂了过来。” 这下古谷优看清楚了那东西的真面目,那是个湿漉漉的真皮本子,上面还印着观察员的名字。 琴酒挑眉,将其缓缓翻开。这本子大概是较为昂贵的那种,虽然已经湿透了,但也没有娇贵到一翻就坏。 而上面的内容则让琴酒忍不住冷笑出声。 伏特加其实刚刚并没有时间去看本子中的内容,但看琴酒的态度他也知道自己如今该做什么。 他向着古谷优的方向迈了一步,“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 古谷优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并不觉得观察员在最后的那种情况下还会有心思记他小本本。 而多少对观察员的工作习惯有所熟悉的古谷优更是清楚,现在琴酒对赤井秀一的无视也证明那本子上现在就算有东西现在估计也糊的谁都认不出来。 琴酒一眼看出了古谷优的小心思,瞥了他一眼,随后将本子扔回伏特加的怀里。 “拿去后勤修复。” 说完,他便收回了视线,车窗也随之上升,直到漆黑的玻璃完全这挡住琴酒的面容,对方都没有再向古谷优的方向投来哪怕是轻轻的一瞥。 古谷优觉得这应该是说他不用上车再感受对方的低气压了。 于是,他便主动转身离开。 伏特加原本收本子的动作一顿,他看了看古谷优离去的背影沉默了两秒,搭载车门上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眼看青年的背影越来越远,伏特加终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门,又过了差不多两三分钟,才终于启动车子离开。 赤井秀一仗着在场没人在意自己这个小透明,一直等黑色的保时捷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才向着古谷优离开的方向追去。 古谷优走的并不算快,又没特意隐藏自己的行踪,赤井秀一很快就追上了他。 古谷优听见身后的动静猛地扭头,在看见是赤井秀一之后一时间有些无语:“你跟上来干什么?” “我想和您商量一下口供。” 赤井秀一试探道:“我这次任务的表现并不是很好。” 古谷优简单思考了两秒,就想明白对方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投诚了。 在组织中没完成任务的成员肯定是要受到惩罚的,现在没人搭理赤井秀一他们主要是因为古谷优这边搞出的阵仗大了些,还没人有空腾出手处理他们。 但等琴酒那边修复完观察员的笔记,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赤井秀一他们的日子八成就不会太好过了。 但身为一个有实力、有野心的卧底,赤井秀一不甘心这次的卧底活动就这么结束,所以在发现古谷优和琴酒不太对付之后,就立刻站好了队,向古谷优投诚来了。 古谷优倒是没把赤井秀一对自己未来职业生涯的担忧放在心上,这次三位威士忌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柯学定律会让他们成功度过这道难关的。 于是他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琴酒问的话你想说什么说什么,无所谓。” 赤井秀一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这个敷衍的答案,他看向青年的目光很认真,也很坚定,这个自从古谷优下令要炸船之后便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人好像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并决定了自己未来的道路。 “我知道了。” 古谷优不太清楚赤井秀一知道什么了,也不怎么在乎。 在这次任务之后,他被重新以一种对组织来说过于柔和的方式关了紧闭,让古谷优万分无聊的同时,也再次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又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家长不会真是组织中什么位高权重的任务吧? 没有人回答古谷优的答案,离了柯学世界的人物,但古谷优身边的时间线却依旧抽象,比如在短短的七天之内,他便看着窗外的樱花树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他猜测这可能是柯学世界对时间加速流逝的某种表象。 总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天,古谷优家的门铃响了。 他起身开门,发现门外的是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此时的打扮已经和回忆篇里的模样很相似了,他穿着深色高领毛衫,披着风衣,脑袋上顶着经典的针织帽。 古谷优看着对方的穿着才意识到外面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回了冬季。 赤井秀一进屋后开门见山地说:“有新的任务。” “还和你一起?” “是的。” 赤井秀一补充道:“还有安室和绿川……我们现在都取得了代号。” 赤井秀一简单解释了一下古谷优被关禁闭期间的情况。 他们三个卧底被分散开进不同的小组进行任务,算是监视也算是废物利用,有什么危险的、可能要一去不复返的任务都让他们去,而如果表现出推拒和不情愿,就会被扣上打算背叛组织的帽子。 也就是三人都实力过硬,而且运气也不错,才能从这么多次玩命的任务中存活,并积累到足够的名望。 但他们三人能这么快获得代号却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本来以他们上个任务的天崩开局,几人以后的日子应该差不多就这么定型了,基本是没可能再往上爬的。 但事实证明,里卡尔对组织真的十分特殊。 不知道组织到底从观察员的笔记中修复出了什么东西——赤井秀一最近太忙了爱没来得及调查——总之,后来他们三个都被赋予了代号,并重新聚集在了一起,被安排和里卡尔一起出任务。 古谷优知道的比赤井秀一还少,因此在他看来这种非要他和一群卧底一起出任务的分配方式真的十分有病。 但考虑到他自己如今在组织中的位置,就算抗议大概也没人理,古谷优便干脆放弃了挣扎。 “那任务资料呢?” 赤井秀一道:“任务资料还在琴酒手里,他说要让我们接您过去之后再详谈。” 古谷优点了点头,两人下楼和等在车里的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会和。 古谷优观察了一下两人,无论这两位现在心境如何,至少他们表面上都掩饰得很好。 几人很快来到琴酒指定的某个废弃的偏移的据点。 刚一见面,琴酒就扔了一沓资料给古谷优,不等他翻开,便说道:“这次的任务之一,处理掉之前和你打电话的那个人。” 古谷优的动作一顿,又很快伪装过去,做出一副无奈又无所谓的样子:“我都说了是电信诈骗……不过好吧,这里就是他的资料?” 琴酒否认道:“不,找到他也是你们这次的任务。” 古谷优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心底也不由得放松了些许:“这是你个人指派的任务吧?一下子耽误四个代号成员,你有这么大的权利吗?” 就算BOSS觉得他有背叛组织,和电话那边的人私通的嫌疑,也应该是对他下手,而不是绕这么大一圈吧? 所以在古谷优看来,这个性价比贼低的任务,更像是琴酒为了故意折腾他,搞他的心态设置的。 在他冷静分析的时候,琴酒一直在看他,不知是对这回答不满意还是太过满意,琴酒冷笑出声:“不。这是BOSS的命令。” “……BOSS?” 古谷优皱着眉。作为根正苗黑的酒厂二代,还是之前赫赫有名的卷王,他确实是见过BOSS的。 但在他的印象中,BOSS这老头就普普通通地将他当做趁手的工具,也谈不上会对他进行什么特殊对待啊? “这几年你错过了很多事情。而BOSS对你缺席的原因也是……相当的重视。” 琴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示意古谷优手中的档案袋,“打开看看。” 古谷优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速,他深吸一口气,抽出文件。 下一秒,松田阵平的资料映入眼帘。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60 第51章 在离开的路上, 古谷优原本复杂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大半——你也可以说,他人看着挺好,但其实走了有一会了。 其实他多少有点不理解琴酒——或者说BOSS, 为什么对松田阵平这么执着,但说实话古谷优并不担心对方真的会因此而死。 不说别的,就——看看他们现在的队伍。 与其担心松田阵平, 古谷优不如多担心自己。 开车的降谷零在后视镜中偷偷看了古谷优一眼, 随后又和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个眼神。 作为卧底,他们其实都做好了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和自己真实的过去产生联系的可能, 但眼下这种情况仍旧超出了他们原本的想象。 尤其是里卡尔对松田阵平的态度,更是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和因为知道太多所以反而不敢吱声的两人不同, 赤井秀一说话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 他直白地询问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古谷优沉吟片刻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嗯……琴酒反正没说截止日期, 那就先踩点好了, 不着急。” 青年思忖片刻, 很快便分配好了任务:“波本和苏格兰去踩点,确定下手的最佳地点或者路线,莱伊去准备相应的设备……具体你们几个商量着来。” 古谷优像一个普通的领导一样将几乎所有工作全部甩了出去。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降谷零一直沉默地当着司机,先是将古谷优送回了家, 又按照赤井秀一的要求将对方在路边随意放下, 之后才将车缓缓开到了松田阵平如今所居住的公寓楼附近。 停车之后,他们两人都没有着急说话, 而是默契地开始一起检查车上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在折腾了半天,终于确认安全了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降谷零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在毕业之后和他还有联系吗?” 诸伏景光摇摇头。 说来两人已经重逢了有一阵了, 但为了不露出破绽,便一直没叙旧过,对彼此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十分的理解,更不用一起讨论之前的好友了。 诸伏景光将视线投向资料袋,“也许这些资料能给我们一些线索。” 两人想着,便一起开始分析资料, 一开始的内容还很正常,如何两人对自家好友的印象,但松田阵平只在爆。炸物处理班待了几个月的时间,事情便彻底不对劲起来。 资料显示松田阵平意外捡到了当时想要判出组织的古谷优,和对方达成了一定的合作,他负责暂时藏匿古谷优,而古谷优则用组织的一条洗钱线路回报对方。 后来琴酒奉命去处理这件事情,通过一些手段,让警方对松田阵平失去信任,中间还导致某个警员差点退役,最终成功带回了古谷优。 降谷零盯着被一笔带过的“某个警员”,想起资料中以松田阵平好友身份出现的、好像没有犯错但同样不再在**处理班的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一开始再看见萩原研二调职了的时候,降谷零只以为对方只是跟着松田阵平一起的——毕竟与单纯喜欢处理各种机械零件的松田阵平不同,萩原研二最初考警察只是想当个公务员而已。 但现在看来,萩原研二可能是因为受了伤,无法再做拆弹这种精细的操作,才被迫调走的。 降谷零本来在发现古谷优下令炸邮轮之后,便对其颇有微词,这下子对青年的感官不由得更差了。 “我们要不这次干脆直接收网吧。” 降谷零破罐子破摔,“以组织对里卡尔的重视,就算最差的情况,我们两个卧底暴露换抓他一个也是值得的。”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觉得古谷优这个人神秘又矛盾,贸然行动的话,事情说不定会走向一个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地步。 降谷零指出:“但我们总不能真的去暗杀松田吧。” “这当然。”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问道:“你觉得我们策反里卡尔的几率有多少?” “哈?” 降谷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用什么做筹码?就算他确实曾经背叛过组织,那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他早就变了。” 说到这里,他语气中的嘲讽愈发明显:“现在你和他谈论背叛组织的话,估计他扭头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卖了。” “……好吧。” 这次,诸伏景光不再反驳降谷零关于收网的提议。 经过缜密的讨论,两人一致认为这件事不易让过多人知道,而且两个独立的部门同时行动很容易打仗,便只联系了降谷零身后的公安。 对,连身为“诱饵”,如今正面临着生命危险的松田阵平本人都没告知。 这也是两边商议之后得出的结论。 “而且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松田对里卡尔的态度。” 降谷零试图分析:“一开始松田阵平包庇里卡尔其实也说得过去,比起规则,他的确更看重自己心中的正义,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松田的底线会相当灵活。” 诸伏景光沉默了两秒,接道:“但从组织这边的情报来看,他们好像不认为这两人间是一种完全只靠利益维系的商业关系。” 降谷零想起早就被自己抛之脑后的、来自朗姆的要求,心底莫名有些心虚。 降谷零除了在最初的时候稍微尝试了一下之外,其它大多数情况都有意无意地当自己不记得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 但就在不久之前——差不多就是降谷零获得波本代号之前的几天,朗姆突然联系到了他,说他进度还凑合,但还要再接再厉,争取干掉剩下两位竞争对手成功上位,这次先给你个代号当做奖励。 降谷零甚至不敢问这具体是怎么回事。 将自己从这一言难尽的回忆中抽离,降谷零轻咳一声,总结道:“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对不起松田,但我们也要考虑他因为情绪波动不小心暴露我们计划的可能。” 古谷优抓捕计划的雏形便这么定了下来,当然,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百忙之中也没忘记未来抓捕对象派给自己的任务,所以松田阵平暗杀计划也几乎有了同步的进展。 松田阵平作为一个警察当然是过不了普通的两点一线的生活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便也偷偷借着这个事实,为自己争取了些许部署计划的时间。 另一边的古谷优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具体在琢磨什么,但也没去催促——毕竟他这边跑路资金回流也需要些时间,拖得久点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 就在这种心照不宣的摆烂之下,好几天的时间过去了,也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某天,古谷优被某个陌生的小姑娘敲开了门,小姑娘自称是组织后勤部的一员,这次来是帮琴酒带话的。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琴酒大人是这么说的。” 古谷优:“……好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下古谷优便也只能意思意思开始监督手下三位均在高强度且高难度摸鱼的卧底。 但即使这样,琴酒派来的那个小姑娘也没有被迷惑,而是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每天噼里啪啦就是在上面一顿敲,一看就知道是接替了上一位观察员的工作。 而且和上一位喜欢用锐利的眼神观察人半天,最终才一脸神秘地落下两笔的习性(?)不同,这位新人的手就没怎么停过,古谷优猜测她要么是个无情的记录机器,喜欢将目标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全部记录下来,要么就是手上还有其它工作,在赶ddl。 古谷优只猜中了一半。 新观察员在写报告的时候,确实严谨到古板,堪称人型录像机——这花费了她大量的时间,但她现在忙成这样却不止是因为这个。 在后勤部的小群里,新来的观察员以“被选中的孩子”的身份,按照从修复她前任笔记开始就莫名亢奋起来的同事们的要求,分享着今天的“观察日记”。 按照新观察员的能力,所有人都觉得,这应是一个简单的、无害的、内容上不会引起任何争议的小插曲。 但,这毕竟是额外的工作量。在不能直接将报告复制粘贴的情况下,新观察员为了节约时间,只能用自己的语言总结自己的所见所闻。 【XX年2月14日 目标人物每天到处乱窜,波本和苏格兰的踩点工作不及预期,整体工作迟迟无法推进。 莱伊在一旁煽风点火,阴阳两人有没有好好工作,是不是工作时间都在偷偷干别的事情,疑似暗示里卡尔的两个辅助轮相互扶持着越走越远。 此外,莱伊还向里卡尔本人哭诉,称这样下去唯二可行的暗。杀手段可能就只剩近身行刺或者蹲守在对方的家门口。 里卡尔念及旧情,拒绝了前者,遂要求黑麦去准备狙。击枪,波本去找合适的狙击点,而苏格兰则被留在了身边,可见里卡尔对自己亲自捡来的人的偏爱,也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能对前情人痛下杀手。 莱伊斗了半天,结果为别人做了嫁衣,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 值得注意的是,波本在他自以为无人发觉的角落,也做出了类似的复杂表情,让人不禁怀疑莱伊之前的猜测是否属实。 里卡尔和苏格兰扭头进入一家目标单位附近的咖啡店,想要休息一下,结果目标人物又收到了临时任务突然从警局门口冲了出来……哦,目标人物远远地向里卡尔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看见他了。 他朝这边走过来了。】 记录到这里的时候,“更新”突然有了片刻的停滞。 按理来说,对于他们这些不法之徒来说,这种说着说着突然没影的情况挺吓人的。 但实际上,来不及在意同胞的失踪,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了真情实意的感叹。 “牛哇。” 第52章 新观察员并不是唯一一个察觉到松田阵平视线的人。 她甚至不是第一个。 在察觉到诸伏景光表情微妙变化的时候, 古谷优甚至没有回头,便拉着诸伏景光往后门的方向走。 在这个过程中,古谷优可以从对方紧绷的手臂肌肉感觉到对方的紧张。 考虑到几个被自己突然的行动惊到, 而不小心露出了破绽的便衣,诸伏景光现在就算心态爆炸也十分正常。 不过古谷优现在没空管这个,他现在莫名感到一丝心虚, 只想赶紧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意识到青年的异常并非是因为己方的暴露, 诸伏景光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跟着人来到了咖啡厅的后门。 一出咖啡厅,古谷优便拽着人奔跑起来——这场面即使在快节奏的东京也不常见, 不少人驻足观看,并和同伴小声嘀咕, 回忆着两人的颜值, 好奇这是不是在拍什么电影。 一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新任观察员才收回目光。 现在这种情况, 追上去的话肯定会暴露自己。 那么,事已至此,先继续码字吧。 这样想着,观察员开始飞速敲击键盘。 【面对旧爱与新欢的修罗场,里卡尔拉着新欢逃走了, 但这本身何尝不是一种答案, 那可怜的旧爱踏入咖啡厅时脸上还带着一丝恍惚与深沉,像是包裹在坚冰中默默燃烧着的烈焰——这还是他并不知道里卡尔到底玩的多花的情况下。 里卡尔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在任务目标朋友的劝说下,两人暂时放弃了继续追击。 根据资料,这位朋友是目标人物的幼驯染,也是里卡尔被抓回组织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人。 他因目标人物而选择加入爆。炸物处理班, 又因里卡尔而不得不离开这个地方。改变其命运的两次选择分别来自一对怨侣,这种命运的纠葛,何尝不是一种大三角。 当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我能看见他温和表象下一些更为深沉又坚韧的存在,一些和目标人物,乃至苏格兰他们都很相似的东西。 按照里卡尔的喜好,我觉得之前的猜测完全有可能真实存在过……】 写到这里的时候,观察员打字的手突然停住。 ……等等。 对上了视线? 嗯? 观察员的码字速度过于迅猛,脑子经常跟不上动作,这也导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就比如,有时,当她意识到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跑路了。 刚刚还在被她疯狂蛐蛐的任务目标的幼驯染此时正直直地向她走来。 观察员用一秒的时间思考了一下自己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后勤人员呢更不能跑得过眼前这位一看就经常出外勤的高大警官,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当机立断举起自己手中的笔记本,打算赌一把大力出奇迹。 萩原研二立刻意识到了她毁尸灭迹的目的,大喊:“拦住她!” 一旁原本正在琢磨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暴露的便衣虎躯一震,在确定萩原研二的目光确实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心底有些绝望的同事,不忘迅速起身,抓住观察员已经高高举起,立刻就打算摔电脑的手臂。 “?” 观察员又懵了。 这又是哪来的谁? 就在观察员怔愣之时,萩原研二赶了过来,他一把抢下了笔记本电脑,并示意便衣帮忙把观察员拷起来。 便衣老老实实照做,但内心还是有些纠结:“我刚刚表现的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明明是要保密的任务,现在开局就暴露的话,岂不是后续所有的计划都要重新考虑? 一想到自家领导为了这次任务熬了好几个通宵,黑眼圈重的像被人打了一拳,但却依旧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振奋的模样,便衣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萩原研二耸耸肩:“明不明显这个问题比较主观,不过如果你能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也许我可以一起帮你想象找补的方法。” “真的吗,你人真好!” 便衣如此感叹道,一边招呼同伴一起管理现场,安抚吃瓜群众,一边说:“那我们说定了!” 但这时,萩原研二已经没有心思再搭理他了。 笔记本电脑的页面此时还停留在观察员蛐蛐人的位置,萩原研二一眼便看见了对方的小作文中自己的名字,还有其后关于大三角的猜测。 萩原研二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 松田阵平看他这副神情恍惚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意外,他皱着眉快步向前,这一举动也让萩原研二瞬间惊醒。 “啊,没、嗯……” 萩原研二心情复杂地嘀咕了两句,最终还是没憋出一句有实际意义的答复,只能沉默地将视线落回屏幕,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却突然严肃了起来。 电脑的屏幕突然突然变成了黑色,一长串的代码在上面一行行地浮现,迅速占满了整个屏幕。 一旁的便衣见状冲了过来,努力捣鼓了一会,但最终屏幕还是不受控制地变成了刺目的蓝。 松田阵平凑上前来:“这是怎么回事?” 便衣沉默了两秒,推测道:“应该是只要不在规定时间内进行正确操作,电脑就会自动格式化的病毒。” 他不禁感叹:“不愧是组织的人,还怪谨慎的。” 松田阵平找到刚刚唯一看到了屏幕上内容的萩原研二,问:“刚刚看到了什么?” 萩原研二思考着自己刚刚看见的内容,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瞒下了部分内容,“应该是那个组织派人想要你的命。” 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正假装自己不存在,修着电脑的便衣——他心虚的表情说明了很多。 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除了古谷优之外另一张熟悉的脸,松田阵平很快便想通了一切。 “正好,” 在一片混乱的咖啡厅中,他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省了我去找他的时间了。” 第53章 古谷优谨慎地拉着诸伏景光闪身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 借着这个死角脱下外套反着穿回,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之前从赤井秀一那里顺来的黑色针织帽。 诸伏景光在一旁围观了整个过程,并陷入了沉思。 一开始他其实也考虑过自己要不要做一些伪装, 避免自己不小心被前同学认出来,但考虑到这种异常的举动很可能会让里卡尔起疑,便最终还是放弃了。 毕竟, 他觉得以里卡尔过往的职业水平, 是不会被松田阵平发现行踪的。 但事实上,在将降谷零和黑麦都派出去之后,对方竟意外地带着诸伏景光来到了一个对于追踪熟悉的人来说, 有些近的过头了的咖啡厅。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那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诸伏景光的心中充满了困惑,但这并不耽误他手上的动作。 诸伏景光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随意扔到了路边, 冷空气袭来, 带走了他身上的热量, 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一般, 只是面无表情地拉上了卫衣的兜帽。 两人的动作都干净利落,他们的步伐在脱离昏暗无人的小巷后默契地同步变缓,就像两尾融入大海的鱼。 按理来说,他们接下来应该分开行动,以确保自己行踪的安全, 但诸伏景光并不想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失去里卡尔的身影, 犹豫了一秒,便跟了上去。 古谷优看了诸伏景光一眼, 差不多猜到对方现在心底的不安,但也没说什么,就这么让对方跟着。 警方现在摸不准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古谷优也很给面子, 真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发现明面上唯一有理由追上来的松田阵平并没有出现之后,只是在街上又稍微溜达了一会,就向着这次的临时据点走去了。 他们到据点的时候,里面还一个人都没有,显然被派出去的两人都在好好干活。 诸伏景光试探着问道:“要把那两人叫回来吗?” 无论松田阵平本人对古谷优之前是什么态度,在发现人就在自己身边之后,他也肯定会提高警惕。这无疑增加了任务难度。 古谷优坐在沙发上,拄着下巴,缓缓摇头:“再说吧。”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两边就这么安静下来。 对于他们这种不法分子来说,想要杀死一个普通人其实相当的简单,古谷优又将工作都分了出去,一时间,屋内的两人竟然有些无事可做。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大概三个小时之后,赤井秀一回来了,他看见古谷优他们在据点时有些惊讶,但什么也没问,至于降谷零,他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终于回来。 “狙击点已经找好了,但现在有一个新的问题。” 降谷零的眼中泛着血丝,“任务目标昨天没有回家。” 在发现这点的时候,降谷零是真的很慌张——他当时以为古谷优已经动手了。 但是后来,在联络了自己的同伴们,发现松田阵平不但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还和他们接上头了之后,降谷零短暂地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开始担忧起诸伏景光的情况。 当时便衣的异常不可能瞒过里卡尔,对方简单琢磨一阵,肯定就能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行踪已经泄露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里卡尔心底对这个叛徒的人选有没有想法。 古谷优含糊地应道:“嗯,大概猜到了。” 降谷零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古谷优将自己和诸伏景光之前偶遇松田阵平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后故意停顿了两秒,才说:“我们之中出了个叛徒。” 古谷优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在心底吐槽:按照阵营来看,应该是他自己……或者已经联系不上了的、八成已经被抓住的新任观察员,更适合叛徒这个角色。 但其他人对目前现场到底有多么混乱并不知情,古谷优能注意到现场所有人都紧绷了起来。 其中,赤井秀一的表情尤为耐人寻味,古谷优在得知答案反推过程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从男人的表情中看出一丝怀疑和懵逼。 和单纯紧张自己是否会暴露的另外两个本土货不同,来自FBI的赤井秀一清楚自己的人最近没有进行任何行动,那么,如果古谷优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小小的四人队伍中,卧底含量岂不是已经超过了50%? 同时,赤井秀一扪心自问——一般人应该是不会预想到四人中有两个都是卧底这种小概率事件的,就算对方是经验十分丰富的犯罪分子也不行。 那么,反过来讲,如果他和另一位卧底连上线,是不是就可以打里卡尔一个措手不及? 古谷优点到为止,在指出叛徒的存在之后便又继续了之前的、关于暗杀松田阵平的话题。 这个转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在简单结束了关于任务的讨论之后,降谷零忍不住问道:“叛徒的事情怎么办?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当然不是,不然我们更改计划有什么意义?” 古谷优环视四周,故意说道:“我之后会给每个人分配任务,根据最终的结果,就能看出谁是卧底了。” 降谷零沉默了两秒,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种试探卧底的方法还挺普遍的,一般就是告诉几个嫌疑人不同的任务时间或者地点,之后最后看哪个地点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就知道谁是卧底了。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说清楚了,那谁还会上当啊? 可能是看出了降谷零脸上的困惑,古谷优露出一个捉摸不定的笑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降谷零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应了一声,之前古谷优深深印在脑海里的糟糕的、深不可测的印象让他心底的不安愈发明显。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就由你先开始好了。” 古谷优说着勾了勾手,示意波本跟着自己单独去这次据点中最安全隔音的一个房间。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又同时收回视线,望向房门的位置。 在门的对面,还不等降谷零做好准备,古谷优便突然说道:“苏格兰是卧底。” 降谷零陡然一惊,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尤其,古谷优虽然看似心不在焉,但语气却十分的笃定,显然是掌握某些证据。 但即使这样,降谷零仍旧没有放弃挣扎。 “竟然是他,真是完全没看出来……” 他试图带入波本的视角,并开始甩锅,“我还以为会是莱伊那个家伙。” 古谷优不置可否,继续说道:“新任的观察员现在联系不上,应该是被牵连,已经被抓捕了,一会你去确认一下这个事情。” 古谷优看着降谷零的眼睛:“苏格兰的事情我之后有安排,你只需要直接离开,不要露出破绽,让他意识到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好吗?” 这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和警告,降谷零面上应下,但心底却有些焦躁。 莱伊还在外面,在古谷优已经如此明说的情况下,他根本不能对诸伏景光进行任何提示。 降谷零有那么一瞬间犹豫要不要直接撕破脸。 在2对2的情况下,他们不一定真的会吃亏。 但在古谷优暗示暂时不会动诸伏景光的情况下,谨慎的性格还是让他暂时压制住了更为本能的冲动,接下了古谷优的命令。 古谷优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就按我说的做……对了,走之前把苏格兰叫进来。” 降谷零身上的肌肉紧绷又放松,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房门开启又闭合,面对苏格兰,古谷优绷着脸重复了之前的情景。 “波本是卧底。” 诸伏景光:“……!!!” “我在刚刚和他谈话的时候确认了这点。” 古谷优开始一顿忽悠,“我现在将人支了出去,波本还不知道我识破了他的身份,但既然我今天已经提到了卧底的事情,那么一会趁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大概会和自己身后的势力联系吧。” 就结果来说,古谷优甚至没怎么说谎——这也给他留下了不少自由发挥的空间。 诸伏景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并做出了和幼驯染同样的决定:“竟然是他,我还以为会是莱伊。” 赤井秀一真应该谢谢你们俩。 古谷优在一旁冷静地吐槽。 如果他真是个不知道实情的、对组织十分真诚的人员,现在估计也确实该对莱伊起疑心了。 而这个选择不能说不对——毕竟在他们俩看来,莱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犯罪分子,他俩一起往莱伊身上甩锅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洗刷掉自己和同伴身上的嫌疑。 但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古谷优现在有点想笑。 他对着正飙着演技,努力将自己对同胞的紧张掩饰成愤怒和冷酷的诸伏景光嘱咐道:“你一会把莱伊叫进来,之后趁着这个时间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就找过去看看,波本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房门再次开合,古谷优这边也梅开三度,开口就道:“苏格兰是卧底。” “……这样啊。” 赤井秀一同样将自己带入被背叛了的组织成员的身份演了一阵,但心底却在思考着古谷优所言是否属实,如果是这的话,自己又要如何安全地和对方接头。 望着赤井秀一皱眉沉思的表情,古谷优觉得接下来的局势应该会格外的混乱。 这样就好。 古谷优心想。 只有水足够浑浊,他才能趁机重新获得自由。 第54章 等古谷优他们勾心斗角完, 终于收拾好东西坐进备用的车里,准备去跟踪降谷零的时候,天上突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古谷优看了眼手机, 情人节的第二天还是情人节,特殊天气加特殊日期,哪怕不用掐指一算, 他也知道今天必有大事发生。 古谷优觉得这把稳了。 另外两人看到下雪时的想法则更为现实。 下雪必然会影响视线, 对远程狙击和监视跟踪都不利,同时,雨雪路面不可避免地会更加湿滑, 如果发展成追逐战的话…… 不小心发生点什么事故,车撞到障碍物被逼停也是很正常的吧? 两位卧底已经想好一会怎么背刺放水了, 古谷优推测了一下两人的境遇, 随后将方向盘交给了赤井秀一。 诸伏景光有些失望, 但也没多说什么, 而赤井秀一则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里卡尔肯定不能让卧底开车。 所以最后赤井秀一是驾驶位,诸伏景光在副驾驶,古谷优坐在后排。 这是古谷优经过细心思考之后做出的选择。 坐上驾驶室时候,赤井秀一还在想:既然现在里卡尔将开车的权利交给了自己,就证明对方并不知道他卧底的身份,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赤井秀一觉得这把稳了。 在场唯一觉得不太行的是诸伏景光。 降谷零作为一个神神秘秘的情报人员兼卧底, 行踪本来是很难寻找,但在已经知道答案, 往前推理过程的情况下,也不算太难。 眼看着车辆正朝着之前他们被松田阵平发现的地方——也就是某个警局前进,诸伏景光缓缓攥紧了拳头。 赤井秀一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观察诸伏景光,便也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 古谷优之前告知他的版本和降谷零基本一致, 所以只有诸伏景光被蒙在鼓里,不知道降谷零到底干什么去了。 因此,在并不知道诸伏景光焦躁的真实原因,其实是害怕自家小伙伴在众目睽睽之下训斥那些不小心露出破绽的下属,并顺势坐实卧底的身份的赤井秀一眼里,诸伏景光现在的异常,都是因为惧怕降谷零会顺着现场遗留的蛛丝马迹一点点挖掘出他的真实身份。 这个小小的信息差带来了一系列连锁问题。 当降谷零的车出现在大家视野中的时候,诸伏景光便绷紧了神经,而赤井秀一也同步进入了备战模式。 和还在努力掩饰的诸伏景光不同,赤井秀一的表现要更为明显一丢丢。 他觉得自己这是在偷偷向诸伏景光传递讯息,让对方稍微有些心理准备,到时候他演起来就比较简单。 在赤井秀一的设想里,一会他会一边和诸伏景光缠斗,一边观察里卡尔是否有什么后手,并找个机会制造意外车祸,最好直接让对方再车祸中陷入昏迷。 但诸伏景光并没有接收到对方的好意,实际上,他以为赤井秀一一旦确定降谷零的卧底身份就会开车创过去,并因此更紧张了。 古谷优快要憋不住笑出声来了。 赤井秀一找了一个视野不错,又足够隐蔽的地方停车,降谷零在几人的注视之下来到了昨天的咖啡厅。 虽然昨天没有发生明显的冲突,但毕竟是抓了人,所以咖啡厅今天没有营业,只有几个警员在其中排查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与诸伏景光预想中的不同,降谷零并没有立刻冲动行事,而是想确认一下古谷优有没有诈他。 于是他便环视四周,发现正对着咖啡厅的不远处,正好有一个杂货铺,而杂货铺的门口摆着一张长椅,上面坐着几个正在喝茶闲聊的老头老太太。 降谷零凑上前去,这些人的话题果然就是昨天咖啡厅中发生的事情。 他人好看,嘴又甜,三两句就哄得一群本就喜爱八卦的老人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各种细节栩栩如生,包括后续对观察员的审问,都像是亲眼目睹一样。 “我孙子就是警察,这都是他告诉我的。” 提供情报的老头如此说道。 降谷零连连应道,扭头却对信息挑挑拣拣,不幸的是,经过筛选情报依然对他们不利。 降谷零向老人们道别,顺着线索越查越是心惊,觉得里卡尔有可能手上真的掌握了确切的证据。 这样的话,诸伏景光的境遇就太危险了! 降谷零掏出手机。 他人现在正巧站在路边,诸伏景光注意到那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车真的能顺着马路撞上去的位置。 古谷优下令:“开过去。” 赤井秀一看了他一眼,顺从地重启车辆。 眼看着车开得离人越来越近,古谷优突然向前探身,在诸伏景光的耳边轻声问道:“你猜,他现在要给谁打电话?” 在这一瞬间,赤井秀一其实敏锐地从古谷优的措辞中感受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但诸伏景光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他的思考。 在诸伏景光看来,古谷优的问话证明他和降谷零的身份全都暴露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便出手去抢夺赤井秀一 方向盘。 降谷零听见了刹车时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尖锐鸣叫,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降谷零没有浪费时间回头,机敏地向侧面翻滚,有什么东西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极速划过,带起一阵凉风,伴随着那尖啸越来越远。 那眼熟的车辆在降谷零的注视下,再本就湿滑的路面上不受控制地滑行,直直地撞上一旁围栏,并顺势冲进了河里。 这时,他手中的电话被接通,降谷零几乎是机械式地将电话放在耳边。 和在古谷优故意暗示之下想歪的诸伏景光预设中的不同,降谷零其实只是想总之先撒个慌,稳住古谷优来着。 但显然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期。 电话显然不是被正常接通的,八成是在混乱中不小心碰到了接听键,产来的声音过于嘈杂,在河水倒灌的噪音之下,降谷零只能勉强捕捉到三两个破碎关键词。 【卧底】【同伴】【不可能】【全是】 ……降谷零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他很难用这些词组成一个合理的句子。 另一边的真实情况也确实没比降谷零这边的想象好多少。 其实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赤井秀一,一开始都没想把车往河里开。 最终做出这个选择的是古谷优。 他在两位卧底搏斗的时候,隔着座椅勒住了赤井秀一的脖子,并趁着诸伏景光因为这个发展而停顿了一瞬的间隙抢夺了方向盘的操控权。 在车辆冲入河流中的一瞬间,一声电话铃声响起,赤井秀一瞬间理解了一切。 他扒着勒着自己脖子的胳膊,在后视镜中盯着古谷优,语气笃定,“你早就知道我也是卧底。” 古谷优翻了个白眼,“对,你和你的同伴,我都知道。” 诸伏景光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下意识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手下全是你们这样的假酒。” 古谷优吐槽道:“可能命运就是这么江郎才尽。” 话音未落,古谷优突然松开了对赤井秀一的牵制,从后座掏出了一把**,并按动扳机,射向另一边后座的窗户。 有水压的情况下,车门是打不开的,只是从门缝的位置在一直漏水。而本来如果是组织统一的防弹玻璃,其实想打破也要费些心思。 但这辆车的玻璃是古谷优不久之前特意换过的。 车玻璃应声破碎,大股的水流夹杂着碎玻璃冲入车内,一下子所有人都自顾不暇。 两位卧底虽然具有人数优势,但毕竟不熟,谈不上合作,想在这种情况下抓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一下动静不小,很快就有人围到了呼兰旁边,赤井秀一故意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上岸,但还没等爬上去,就听见了手。枪上膛的声音。 赤井秀一:“……” 总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他抬头,看见是降谷零正用枪指着自己后冷静地解释道:“我们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 降谷零皱着眉,没有轻易上钩,反问道:“你觉得你是什么立场?” 赤井秀一先是抬手示意自己的无害,随后缓慢地将手伸进口袋里,想要拿出自己用来和FBI沟通的手机作为证据。 降谷零一开始对赤井秀一的动作有些犹豫,看考虑到人还泡在水里,就算真拿出点什么武器,大概也已经哑火,便放任了对方的行动。 赤井秀一见降谷零没有阻止自己,心底松了口气,但这些许放松在他没摸到自己手机的时候便荡然无存。 降谷零见赤井秀一表情逐渐凝固,默默将手搭在扳机上。 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诸伏景光同样选择了这个偏僻的角落登陆。 在看见不远处对峙的两人时,他下意识地环视四周,但周围确实没有预想中的第四个人的踪迹。 降谷零问道:“你们在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总之我们两个的卧底身份应该是都暴露了。” 降谷零点了点头,之后抬头示意赤井秀一:“他又是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的声音中有些犹豫:“根据里卡尔的说法,他应该也是个卧底……”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太巧了吧…… 两人商量了一下,打算总之先把赤井秀一控制起来,诸伏景光在听见降谷零曾经向对方索要证据,但对方声称自己的证据在刚刚的事故中不慎丢失的时候面色一凝,随后开始翻起自己的口袋。 ——没有。 他的手机也丢了。 诸伏景光陷入了沉思。 虽然就刚刚那个场景,他和莱伊同时丢失手机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一想到里卡尔,他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迎着降谷零询问的目光,诸伏景光沉痛地说:“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第55章 “我说了, 我是个FBI,也是卧底,并不真的是组织成员。” 审讯室中, 赤井秀一的表情有些无奈:“如果你让我打一通电话的话,这应该是的很好解释清楚的误会。” 在单面玻璃之外,诸伏景光侧头, 向一旁的降谷零问道:“你怎么想?” “从他有恃无恐的态度来看, 这恐怕是真的。” 降谷零有些头痛:“竟然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在赤井秀一宣布自己卧底身份的时候,曾经目的古谷优勒男人脖子的诸伏景光其实就信了大半。 但对方毕竟手上没有实际证据,所以赤井秀一还是被关了一段拖延时间, 而降谷零他们这边则一边确定赤井秀一提供的情报的真实度,一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后, 诸伏景光说:“假设事情已经到了最差的地步, 也就是我和莱伊的手机都落到里卡尔手里的话, 我们这次的卧底任务就算是彻底的失败了。” “不过往好处想, 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想到这里,降谷零不免有些后怕,时候他和诸伏景光复盘,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暴露了。 但这多少有些奇怪。 降谷零分析道:“里卡尔竟然没有联系琴酒他们,将我们一网打尽, 而是选择自己处理, 手段也并不算太偏激……这会是因为什么?明明将我们交上去的话,就能戴罪立功, 赢回组织的信任……” 说到这里,降谷零的表情有些微妙。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松田阵平? 会这样吗?一个擅长玩弄人心,不把其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的反社会人格也会为了某个特定的存在铤而走险吗? 降谷零感觉自己心跳的频率呕血异常,他深吸两口气, 努力平复完心情后,犹豫着开口:“你说里卡尔知道我们和松田的关系吗?” 诸伏景光思忖片刻,道:“有可能……你觉得他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放了我们一马?” “但如果只是因为松田这一层关系的话,他又为什么要放过莱伊?” 降谷零思考了一会,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看来里卡尔应该还有一些我们还没发现的算计在里面。” 在意识到这点后,降谷零莫名松了口气。 因为这样的话,就证明里卡尔还是降谷零从各种血腥档案中认识到的那个人。 事情就会重新变回最简单的模样。 这很好。 “我们需要做点什么配合吗?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组织会再度派人来暗杀松田的吧?” 诸伏景光思考了一下:“应该可行……反正现在看来,我们小组里面一个真想置松田于死地的人都没有。” “组织八成现在也不清楚任务的具体进度。我们完全可以假装暗杀其实已经成功,之后伪装松田的死亡。” 两人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便打算回组里和其它成员一起商讨一下具体的实施方案。 但这个看似完美的解决方案,却被相当一部分人抵触着。 “你们是不是卧底当久了,连立场都不清晰了。” 其中一名警员上来就是相当严肃的指控:“我们的目的是拔除整个组织,你们两个卧底同时暴露又没拿回任何成果已经够失败了,现在又要我们配合一个组织成员完成任务?这不可能!” 降谷零指正道:“不是为了里卡尔,是为了松田的安全。” 警员冷哼一声:“这个决定你问过他本人吗?他是一个将自己的安危放在任务之前的警察吗?!” “这……” 降谷零一时无言,他意识到以松田阵平的性格,确实不像是会逃避冲突假死避难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和降谷零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在这场辩驳中取胜了的警员环视四周呼吁道:“所以,我提议继续我们之前的想法。” “实际上这也是松田阵平本人的愿望,比如现在,他就在外面正常工作,尽职尽责地当着诱饵,协助我们尽早将里卡尔擒拿归案。” “很好,就这么干。” 另一位看上去更年长,地位也更高一些的警员拍板决定:“最好在里卡尔和组织接上头,将他偷来的情报散播出去之前。” 见未来的行动趋势逐渐明朗,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见了些许的无奈。 这场会议持续了很久,久到连其它专案组的成员都能敏锐地察觉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样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时不时就望向那紧闭着的会议室大门,并在某次会议助理出来打印资料的时候偷偷跟了上去。 会议助理是第一次参与这么重大的案子,要准备的东西特别多,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就当助理抱着资料,准备赶紧冲回会议室的时候,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助理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有一部分资料从他的手上滑落。 “啊,不好意思,我来帮你吧。” 中年男人一脸歉意地蹲下。身,帮忙捡文件。 小助理虽然经验不足,但工作认真,每一份资料都有好好地和封面一起装订,但在中年男人有意观察之下,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一些关键字。 中年男人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顿。 慌乱之中小助理没有发现这点异常,他匆匆忙忙地从对方手里接过资料,道完谢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中年男人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看见的内容,沉默了片刻,随后找到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掏出了手机。 * 稍晚一些的时候,琴酒那一边。 “什么?里卡尔的小组联系不上了?” 黑色的保时捷内烟雾缭绕,从烟灰缸中堆积的残骸来看,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 伏特加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是的……观察员是第一个失踪的,根据推测可能是在潜伏的时候不小心暴露被抓获了。” “而在观察员失去联系的第二天,里卡尔他们的车便失控地冲进了河里。” 伏特加说着,递上了手边的笔记本电脑,页面上正是对这件事的报道。 米花町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平常命案不断,所以这件没有在明面上造成任何伤亡的车辆失控事件并没有获得太多的关注,除了一些抱怨“又要修路”和“迟早要搬走”的声音之外,只有零星几个当时就在现场的人评论。 【在现场,我觉得不是评论区里猜的什么酒驾毒/驾之类的,那车是突然失控的,说里面是撕小三突然打起来了都更可信。】 【回复:是不是撕小三我不知道,不过车里的人八成是犯事了,不然怎么一直不见人游上来,一定是想避开人,偷偷上岸溜走。】 【回复:你以为从车里逃出来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说不定就是单纯的淹死了。】 “这之后过了多久了?” 琴酒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伏特加却愈发觉得心惊胆战,“嗯……已经超过24小时了。” “四个人都没有联系?” “是的……”伏特加观察着琴酒的表情,声音更轻了。 “还有一件事情,是白兰地那里刚刚传来的消息……这人自从几年前去条子那边当了卧底之后,就很少和组织联系了,所以他现在对组织中也不是那么理解,传来的情报也可能和里卡尔没有关系……” 琴酒皱着眉,打断了伏特加紧张而琐碎的叠甲行为,道:“说重点。” 伏特加闭了闭眼睛,心一横:“条子那边好像原本在组织中有卧底,虽然最近不小心暴露并撤退,但好像并不完全是无功而返。” “他抓了个代号成员回去。” 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直到香烟缓缓燃烧,快要灼伤手指的时候,琴酒才将起捻熄,冷冰冰的说道:“让他继续跟进。” “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好的。”伏特加唯唯诺诺地应下,“大哥,那我们接下来……?” “去五号安全屋。” 短暂的沉默后,琴酒说道:“先准备些东西。” 第56章 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安全屋内, 古谷优一边检查从两边卧底那边偷来的手机,一边默默地思考着。 根据上次偷跑的经验,组织是不会放任他处于普普通通的失踪状态的, 在接下来这一段时间估计会重点找他。 而在他偷了东西的情况下,FBI和日。本警方也不太可能放任他不管,所以接下来他屁股后面大概率会跟至少三拨人。 如果事情能如古谷优最初预想的, 这三拨人撞到一起, 随后直接打起来就好了。 但古谷优同时也知道,现在甚至没到柯学元年,红方直接捣毁组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与其祈祷奇迹的发生,古谷优更愿意务实一点——简单地假装自己死在这场混乱中就完事了。 两位卧底手机里基本都是传回去的关于组织的情报, 古谷优看了两眼之后便不怎么感兴趣了, 转而开始搜索手机里有没有自己相关的内容。 倒不是为了八卦, 只是想看看在两边人的眼里,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也方便之后揣测两边的行动。 诸伏景光手机中关于古谷优的情报不算太多,稍微夸张些地总结一下,基本就是说他冷酷无情恐怖如斯。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诸伏景光有一阵关于他的报告少了很多, 为数不多提交上去的也是相对温和、客观到差点让古谷优觉得对方观察到了脱离柯学滤镜的真实的自己的分析。 但这段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诸伏景光的报告便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古谷优努力地试着回忆了一下这两个时间点附近自己到底都干了什么,但因为柯学世界混乱的时间线, 最终也没能想出一个结论。 秉持着想不出来就不想的先进理念,古谷优放下了诸伏景光的手机,扭头就换了一个。 赤井秀一的手机里好玩的就多了。 作为一个有备而来,一开始就想着靠色相上位的、十分豁得出去的人, 赤井秀一有差不多一半的时间,都在和那群fbi研究怎么仙人跳。 古谷优甚至看见有人建议赤井秀一假装自己什么都不会,之后让古谷优在任务里带带他,并趁着这个功夫制造肢体接触,进而再擦枪走火什么的。 赤井秀一委婉地用“企业文化和国情”不同,来拒绝了这更适合在某种小电影里出现的情节。 这多少让古谷优有些失望,主要他觉得如果赤井秀一真的这么干了的话,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那边的反应会很有意思。 可惜了。 古谷优摇了摇头,继续翻手机。 虽然大部分过于离谱的方案都被赤井秀一这个执行人一票否决了,但他好像也并不是真的排斥仙人跳这一行为,甚至会和FBI的其它后勤人员一起研究古谷优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截止到古谷优勒他脖子之前,赤井秀一以及他的“军师”们得出结论,古谷优喜欢长得好看的坏小子。 FBI军师热切举例了之前一直和他搭档的琴酒、亲手被他捡回来的诸伏景光(伪装版)、以及FBI花费了大量时间才从蛛丝马迹中终于找到了的“条子前男友”松田阵平,并声称这么看来,赤井秀一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古谷优因此皱起了眉。 他并不觉得自己和FBI举例中的任意一人,有任何他们脑补中的超出礼貌范围的关系。 首先诸伏景光不用说,单纯是从路边捡的,琴酒更不用说,如果可以古谷优早弄死对方了。 至于松田阵平…… 古谷优对松田阵平的感觉很复杂。 在柯学时间的冲刷下,古谷优的记忆力一直比较抽象,这么久之后,他对当初那一段和松田阵平相处的日常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他只记得自己当初和对方相处的很愉快,但问到细节,却一个也说不上来。 “……” 古谷优突然有些后悔将卫星电话沉入海中了。 他都没抽出时间好好看看松田阵平都给他发了些什么。 就在古谷优发呆的时候 ,他突然感觉到手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古谷优对此有些意外。 ——考虑到他的最终目的是在三方混战中假死,所以为了防止他们找不到人,所以古谷优也确实没怎么费心去掩盖自己的行踪,手机也没做太多处理。 但他确实没想到FBI竟然会用这么朴素的手段试着和他沟通。 还是那群FBI其实是想和赤井秀一沟通?但现在人应该已经被放回去了吧?怎么可能不知道手机已经丢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古谷优点开了简讯,之后发现竟然真的是发给他的。 ——FBI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想要招安他。 【我们十分欣赏你的能力。】 简讯中如此说道:【我们之前就有这样的案例,这是双赢的结局,我们会帮助你躲避日本警。方和组织的追捕,而你只是换个地方工作——而且以名誉保证,你的工作强度将远不及现在。】 古谷优确实知道FBI那边有类似的机制,但据他所知,那些被招安的罪犯们的生活过的并没有简讯中描述的舒适。 这些人一般会被带上定位用的脚铐,被限制在大约半径几公里的范围内活动,随时有人监视,一点都不自由。 这在古谷优看来甚至都不如给组织卖命,只比真的去坐牢好一点点。 古谷优摇摇头——无论这位给他发消息的FBI是谁,都一点也不懂他,而且肯定没有经过赤井秀一的审核。 在和那群卧底的相中,古谷优隐瞒了很多事情,但他从未真的隐瞒过自己对自由的向往。 古谷优一下子就没心情再翻手机了,他将两部偷来的手机都放进口袋,之后便收拾收拾打算找松田阵平去了。 正好现在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该干点成年人该干的事情了。 * 另一边,FBI的临时基地。 在看见车祸新闻的时候,他们就在找赤井秀一,因此甚至在人被真正放出来之前,他们便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赤井秀一刚回来解释清楚发生了什么,FBI们便可以无缝衔接地从追踪赤井秀一,变成追踪古谷优。 当屏幕上闪烁的光点开始移动时,技术人员的语气中透露出了些许的困惑。 “他行动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他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扔手机?里卡尔怎么会出现如此低级的失误?” “一开始还可以解释为是在偷窃手机中的情报,但现在继续带着跑又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吗?” 赤井秀一沉吟片刻,道:“他一定是想让我们跟上去。” 技术人员耸耸肩:“好吧,只能这么想了,但这对他来说有任何好处吗?” “也许只有去了才能知道。” 说着,赤井秀一披上外套,转身,向门外走去。 在路过门口的时候,他看见自己这次的领导之一,也是之前提议他像个簧片主角一样“攻略”里卡尔的亚历山大正收起手机。 “你要去哪?” 赤井秀一本想直接无视对方,但亚历山大现在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为了避免进一步引爆对方的情绪,浪费更多的时间,赤井秀一犹豫了一下,还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情况。 亚历山大立刻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赤井秀一并不想带着这么一个累赘,便借口说后方更需要亚历山大留下主持大局,之后找了个机会离开了。 如果是平常,亚历山大确实会被这三言两语说服。 但是在不久之前,他刚刚自信十足地向古谷优身处橄榄枝,并被无情地忽视了。 ——他不相信古谷优没有看见他发送的消息,而这让更加的怒火中烧。 于是,在赤井秀一离开之后,亚历山大组织了一整个FBI小组去跟踪手机定位,不远不近地跟着。 在这个过程中,亚历山大还做主,入侵了警方的通讯系统,FBI们也因此得知了以松田阵平未中心的钓鱼行动。 一架直升机从FBI“小货车”的头顶飞过,螺旋桨的声音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其中一个好奇的FBI将头探出窗外,在认出具体型号之后表情古怪:“日本警方出动了一架鱼鹰?” 啊?这对吗?真的是来抓人的吗? 窃听的通讯那边,显然也有人有类似的想法:“我以为我们这次任务的核心之一是隐蔽,为什么还有空中支援?” 这句话后,通讯频道陷入了短暂的死寂,直到有人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空中支援?” “……” 下一秒,极强扫射的声音伴随着爆炸声如约而至。 城市中有太多易燃易爆的东西,电火花在黑夜中闪烁。 古谷优没想到自己和松田阵平再次见面会是这种场面。 一开始远远看见人的时候,古谷优还有闲心感叹两句松田阵平老了之类的——并且,鉴于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松田阵平具体长这么样子了,所以这也就是随口一说,调节一下心情。 但很快,他就看见了天上的鱼鹰…… 古谷优不知道琴酒在想什么,但他多少能推断出来这人要干什么。 于是,他当机立断地从自己藏身的地方冲了出去,拉着不知为何一点点反抗都没有的松田阵平躲进了最近的建筑物中。 子弹几乎是擦着两人的步伐,雨点般地落下,随之而来的爆炸更是带起了一股冲击性的热浪。 这股热浪被松田阵平尽数挡住,古谷优能看见对方本就深色的外套上缓慢扩大的濡湿,便扭头,打算找点东西紧急处理一下,却被死死抓住了手腕。 那力度勒得他发疼,古谷优却莫名不敢挣脱,而是有些心虚的、几乎小心翼翼地顺着抓住自己手腕的手一路向上,直到来到那被墨镜遮掩,看不清具体表情的脸上。 不知是不是古谷优的错觉,他觉得松田阵平好像有些咬牙切齿。 “抓住你了。” 第57章 有那么一阵, 古谷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所以他选择在这个危机的时刻呆呆地站在原地,假装这样自己就能干脆将一切冲突和矛盾都挨过去。 松田阵平一时间都气笑了,他再次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想要说些什么,但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古谷优站在原地,任由对方晃晃悠悠地向前, 将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想了想, 他轻轻地抚上对方的后背,沿着那片濡湿向上,想找到伤口。 古谷优的动作很小心, 松田阵平能感受到对方的移动,却没感受到什么多余的疼痛, 但青年好像仍旧设法从一些连松田阵平本人都没有发觉的细微线索中得知了伤口的具体位置。 古谷优的手一路向上, 在摸到对方滚烫、且和衣服一样呈现出不详湿度的脖颈处时停顿了一瞬, 随后轻的仿佛在触摸羽毛一样探向松田阵平的卷发。 古谷优望向自己的手, 上面是一片鲜红的血色。 怪不得连站都站不稳,原来不止是后背,还伤到脑袋了。 嗯……伤到脑袋了的话…… 古谷优破罐子破摔地问道:“如果我说我是你想象出来的幻觉,你会相信吗?” 松田阵平冷哼一声:“从受伤前就出现的幻觉吗?” 这么说也是。 古谷优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古谷优的耳边只有松田阵平的呼吸声, 和鱼鹰在高空盘旋的噪音。 啊…… 古谷优突然意识到, 这不是有现成的更紧急的事件吗? “我们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古谷优正义凛然地分析道:“琴酒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再等下去我们会被活埋的。” 说完, 他不等松田阵平有更多的反应,便将对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半扶半扛着人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古谷优当时情急之中选中的庇护所是一个开在百货商场一层的咖啡厅,现在已经接近商场打烊的时间, 除了店员之外一个顾客也没有。 那位店员在遭遇爆。炸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古谷优从他身边路过才终于中懵逼的状态中挣脱,连忙跟了上来。 古谷优看了他一眼,这位店员看着大概二十出头,还很年轻,打开是看古谷优表情平静的样子像是个能担事的,所以想过来抱团。 但可惜,现在他身边基本上应该算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了。 古谷优想了想,问道:“商场的其它出口在哪里你知道吗?” 店员点头如捣蒜,古谷优见状说道:“很好。” “你现在就随便找一个出口,就在那附近找个掩体暗中观察,直到完全听不见螺旋桨的声音,再出去……” 说到这里,古谷优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变了变,“等一等,听不见螺旋桨也不一定能代表完全的安全,你还是一直躲到警察来吧。” 店员欲哭无泪:“我不能跟着你吗?” 古谷优示意自己肩膀上已经有一阵没说话了的松田阵平:“这就是跟着我的下场。” 店员哽咽了一瞬,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古谷优两眼,再发现对方不像是说笑之后,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店员其实并没有完全被古谷优的话吓到,只是对方已经这么明确地排斥他跟随了,他便也不太好意思继续跟着。 店员按照古谷优之前的指示,精挑细选了一个他觉得最“易守难攻”的出口。 这是商场最大的出口,正对着一条马路,店员以己度人,觉得坏人无论再怎么嚣张,都应该不会从这个出口正大光明地进来。 出口的附近正巧有一个滚梯,滚梯之下有一个简易的儿童乐园,里面有一个蘑菇房子。 虽然一开始是给小朋友准备的,但店员身为一个成年人也可以勉强将自己塞进去,只不过塞进去之后,只要不瞎都能看见蘑菇屋里有个人。 店员沉默了两秒,随后将蘑菇屋位置挪了挪,确保蘑菇屋的门洞能窥见商场的大门,又把原本伫立再儿童乐园入口处的吉祥物拖到了蘑菇屋门洞前,挡住了绝大部分的空间。 这让店员镇静了不少。 在结束了这一切之后,空荡荡的商场重新被死寂笼罩,店员躲在蘑菇屋里,感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被无限地方大。 直到一声怪异的响动在大厅中扩散开来。 “咕——” 店员捂着自己的肚子,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膝盖里。 如果一会他因为肚子饿得咕咕叫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会死不瞑目的。 ……等等,如果他现在回去偷吃点小蛋糕,可以在报损的时候悄悄平账吗? 就在店员胡思乱想的时候,真正奇怪的、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店员一时间重新紧张了起来,透过蘑菇屋洞口仅存的空间向外望去,皱着眉,努力辨别着自己听到的声音。 螺旋桨的声音依旧存在,但和之前的盘旋不同,店员感觉那声音,正以一种令人不详的速度接近。 离得近了,原本被螺旋桨声音掩盖住了的、其它让店员不太能理解的声音也一一传入耳中。 在他的大脑处理好那些奇妙的情报之前,真相便突兀地撞进视网膜内。 只见一辆白色的马自达迎着枪林弹雨靠近,在面对商场的大门,甚至门口的台阶时,他都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 “哗啦——!” 伴随着玻璃大门破碎的声音,白色马自达势如破竹地冲入商场内部,车手的车技无疑巅峰造极,面对商场内复杂的情况,车身一个漂移直接横了过来,大幅度减缓了车辆前进的速度的同时,精准地避开了所有的店面。 他的失误只有一点。 店员眼睁睁地看着白色马自达从自己的眼前飞过,并带走了原本挡在自己眼前的吉祥物。 店员缩在蘑菇洞里,感受着车辆快速驶过带来的气浪,有一种被当场扒了裤子一般的窘迫和恐惧感。 白色马自达很快便彻底停了下来,副驾驶上的萩原研二在下来之后,看着老远处已经碎成一地了的吉祥物,摇了摇头,玩笑道:“你这技术还是得多练呀。” “它原本不在这里。” 驾驶室的降谷零也很快走了下来,他只是看了那吉祥物一眼,就像是推理出了一切,回头,和目光呆滞的店员对上了眼神。 “嘤……” 店员绝望地发出一声嘤咛,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么到头了。 萩原研二看出了店员的恐慌,一脸了然地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表明自己和降谷零是来救人的。 店员狐疑地接过警官证,来回翻看,随后沉默地发现,他好像也看不出真假来。 这个过程中,萩原研二还不忘抓紧时间问问题。 “我是来帮忙保护群众安全的,你还见到其它人了吗?” 本就因为第一印象,和自己看不出警官证真假,而对两人有所疑虑的店员瞬间警觉,沉默地摇了摇头。 但他这种警惕的、好像被告诫过、但又不多的反应,恰好告知了萩原研二他想知道的所有的答案。 由于匆忙,眼前的店员甚至还穿着咖啡厅中的制服,萩原研二一眼便认出,着制服与他所知的,松田阵平和古谷优躲藏的咖啡厅相符。 既然还有心思嘱咐店员……那么那两人应该相处的好不错? 萩原研二想到这里眼中有一丝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店员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 萩原研二很快调整好了状态,为了店员的心理健康,没有戳穿刚刚的谎言,只是点了点头,安慰道:“接下来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他指了指头顶:“我们不会允许它在天上飞太久的,支援很快就要到位了,全副武装,穿着正式制服的那种。” 在简单安慰好店员后,萩原研二扭头去看降谷零,却发现这人正蹲在自己的车旁边,仔细地检查车漆和钣金。 萩原研二上前:“怎么,现在开始担心你的车了?” “怎么可能……” 降谷零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我就是觉得,车上的损伤比我想象要少一些。” “原本我其实担心过车挺不到闯入商店便会彻底报废。” 萩原研二顺着这个思路思考着:“确实……虽然附近的环境并不是很适合鱼鹰发挥,但作为一个反其道而行,在这种情况下仍旧向着事故中心飞驰的车辆,还是眼熟的、属于‘叛徒’的白色马自达……作为组织的TOP KILLER,不但反应慢了半拍,而且全程基本没扫中我们好像确实有点失格。” 推理到这里,萩原研二的表情有些古怪:“你不会在暗示……” “现在在天上的,其实并不是琴酒吧?” 第58章 古谷优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并随后满脸警觉地竖起耳朵,试图听清附近的所有动静。 刚刚的响动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以古谷优的位置, 听不太清具体情况,只能推断出大概是有人强行冲了进来。 这个时候愿意顶着琴酒的扫射冲进来的就那么两拨人,再加上这过硬的业务能力, 八成是古谷优的熟人。 “一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岁月静好了。” 古谷优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身边已经半昏迷了的松田阵平低声说道。 松田阵平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了, 虽然失血不少,但也并没有生命危险,甚至说不定过一会就能醒过来。 “等一会遇见你的同僚, 我还可以把你举在面前当人肉挡箭牌,我相信那几位神枪手是不会击中你的……当然, 一开始就不开。枪是最好的。” 古谷优一边碎碎念, 一边做着最后的收尾, 在帮助对方换下湿透了的外套的时候, 有什么东西从对方的口袋中掉了下来。 古谷优定睛一看,是松田阵平的手机。 青年陷入了沉思。 一个有基础道德的人不应该偷看刚刚救过他命的人的隐私。 但古谷优没有道德。 而且他真的有些好奇松田阵平这几年都给他发了些什么。 在经过短暂而毫无悬念的精神斗争之后,古谷优打开了松田阵平的手机。 松田阵平手机中的工作内容很多,但从日期看删除的很频繁,被留下的都是正在进行中的任务。 比如现在, 松田阵平身上唯一的任务就是作为诱饵, 引诱古谷优上钩。 这本是古谷优现在需要的情报,但实际上青年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现在视线被简讯中, 在一大串全名之下,显得格外显眼的备注锁吸引。 【野生的】 这不是什么通常意义上用来形容人类的好词。 但古谷优决定,他会在看完简讯中的具体内容之后,再对此做出评判。 点开简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句威胁。 【还活着却这么久都不联系是吧。】 【还有一开始你以为是琴酒的电话?你怎么还在和他搭档,嗯?】 【你给我等着。】 “……” 古谷优看了一眼简讯发出的时间,是2月15日的凌晨五点。 他记得这个,毕竟上次任务前后,是柯学世界少数日期连贯的几天。 情人节特供邮轮在2月14日当天启程,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命案,返航到岸的时间其实还没有过午夜12点。 古谷优接错电话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撑死是凌晨一两点的时候。 那么,将已有的线索组合起来。就是松田阵平在情人节那天大晚上不睡觉,给古谷优一个本该死去的人打电话,意外接通之后,更是干脆一宿没睡,直到第二天天亮给他发了这么一连串的消息。 “。”古谷优已经开始害怕了。 有的人光看文字好像状态还行,但仔细一推敲已经疯的差不多了。 古谷优沉默了两秒,又划了划屏幕,果然又看见了新鲜的简讯。 【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啊。】 这次的日期又是情人节,古谷优看着简讯中的内容,思考了很久,才有些迟疑地将文字和事实对上。 这不会是松田阵平在从观察员嘴里撬出什么情报之后发出的消息吧……?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风评,古谷优都想着要不其它简讯也不看,直接跑算了。 丢不起那人。 短暂地调整了一下心态,古谷优想了想,最后还是破罐子破摔地继续翻看起来。 除了最近几次画风突变,再往前的简讯倒是符合古谷优在邮轮上的惊鸿一瞥。 【今天下班的时候,同事请客去一家不怎么出名的老店品尝了店主自制的小吃,我很喜欢,不过太辣了,你估计吃不习惯。有时间我研究一个减辣版本的好了。】 【图】 【今天买了食材打算复刻一下,顺便整理了冰箱,结果发现好多调味料已经过期好久了,而且还有一些我没什么记忆的小玩意,应该都是你藏进冰箱的吧?也都已经坏了。】 【平时没感觉,大扫除的时候才发现,你怎么到处塞东西,那些枪。支弹药又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从床底下扫出一个手榴弹的感觉有多吓人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时不时就有新惊喜的噶觉还挺有意思的,就像你还在一样。】 除了这些日常的、能帮助古谷优拼凑出松田阵平这几年的生活的内容之外,他还意外发现了一篇尚未发送的简讯。 按照时间来看,这篇简讯的编辑时间,极有可能就在松田阵平打电话之前。 点开一看,其中的内容竟然是空白的,就像松田阵平曾经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却怎么都觉得不满意,才最终试着拨打了那通本应在数年之前就不会再有人回应的电话。 古谷优觉得自己心底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瞬。 他沉默了两秒,退出这个空白简讯,更加仔细地翻看之前的日常记录。 古谷优明面上只有二十多岁,但实际上却度过了百年不止的时光。 在漫长的岁月、和跳跃的时间中,古谷优已经放弃了记忆,习惯了遗忘,平常除了任务时期,几乎不能和其他人正常交流日常,因为他所认知的昨天与明天与对方完全不同。 但现在,古谷优的生命中好像出现了某种稳定的东西。 沉浸其中的古谷优没有注意到细微的脚步声,螺旋桨的声音仿佛成了最好的白噪音,一直到手。枪上膛的声音传来他才突然惊醒。 古谷优缓缓回头,看见琴酒就站在自己不远处,举着枪,正一步步靠近着自己。 他身上的肌肉紧绷了一瞬,有一种侧身去挡住仍旧昏迷中的松田阵平的冲动。 但古谷优很快发现,周围的各种杂物刚刚被他翻的乱七八糟,在琴酒的角度,松田阵平的身形刚刚好被遮蔽住了。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琴酒冷笑着问道:“连自己死期将至都没发现。” 古谷优深吸一口气,确认了一下鱼鹰仍在天空中盘旋着的事实,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也是,你面对叛徒一直亲力亲为,确实不太可能满足于在天上飞两圈就离开。” 一边说着,古谷优一边向琴酒的方向迎去,直到那冰冷的枪。口眼看着就要抵上他的心脏。 “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如果只是简单的逃跑就能处死我的话,四年前我的生命就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这次古谷优甚至闹得还没有上次厉害,锅明面上全是卧底们背的,所以他有七成的把握,上面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仍会选择放他一马。 “上面确实要求活捉。” 琴酒又向前一步,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是现在的局势这么混乱,无论发生什么意外都很正常。” 说着,琴酒将枪。口直直地对准了古谷优的脑袋。 现在的距离已经足够,古谷优猛然暴起,错步向前,掣住琴酒的肘关节,努力将枪口往天花板的方向抬,并接连扣动扳机。 枪响的声音震耳欲聋,古谷优默默数着子弹的数量,想干脆一口气全部打空。 但琴酒并不打算这么简单让古谷优如愿。 琴酒的力量其实一直都比古谷优要大,只要他想,便可以立刻在这种单纯的力量角逐之中占到上风。 很快,古谷优便无法再强行控制射击的方向。 在仿佛不可违抗的巨大力道之下,古谷优我手肘一点点地弯曲,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一点点地靠得不能再近。 琴酒的呼吸喷在古谷优耳边,语气中满是嘲讽:“你真的以为我没发现他吗?” 枪口的位置在说话间,一点点地便宜着,并在呼吸间逐渐指向了松田阵平藏身的方位。 古谷优手臂上的肌肉都在颤抖,他死盯着琴酒的眼睛,那里面满是疯狂。 “砰——!” 一声枪声响起,古谷优觉得自己手上一轻,接下来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反应了两秒,才朝着枪。响的位置看去。 诸伏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现场,并在刚刚精准地射。中了琴酒的手枪,夺走了对方的武器。 琴酒看着受伤的惯用手,又看了看诸伏景光。如果眼神能杀人,那现场应该就剩他自己一个活人了。 诸伏景光继续端着手。枪对准琴酒,警告道:“这栋建筑马上就要被包围了,包括我们的人也已经陆陆续续地潜入进来了,听到刚刚的枪声马上就会赶来,你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放弃抵抗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所说非虚,不远处传来了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此时,古谷优注意到,在如此危机的时刻,琴酒竟然十分反常地勾起了嘴角,嘴唇翕动,像是说了什么。 在古谷优的仔细辨别之下,他得出了两个字。 “动手”……? 螺旋桨声音的变动让古谷优很快意识到了这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他猛地抬头,视线仿佛要穿透天花板看到天空的情况。 鱼鹰自杀式地冲向古谷优他们所在建筑的高层,并不是直直地撞进去,而是侧着摧毁了一侧的承重墙。 碎裂的楼体伴随着细小的火花在人们眼前炸开,一条巨大的裂痕顺着墙体快速绵延向下。 顶楼终于支撑不住缓缓掉落在地板上,重力势能将同样岌岌可危的地板直接砸穿。 整个楼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开始自上而下坍塌。 在危机时刻,古谷优甚至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身体便先一步动了起来。 他回到了松田阵平的身边。 天花板掉了下来,物体坠落的声音仿佛无穷无尽,在黑暗之中,他感觉到有一双手回握住了他。 幸运的是,虽然楼梯坍塌,但烟尘也同样不小,俗话说有烟无伤,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废墟中的一个小空洞,暂时还是安全的。 古谷优检查了一下松田阵平的状态,对方没什么回应,好像还在昏迷,刚刚的一切好像都是他的错觉。 但总之也还活着。 没事,不慌,问题不大。 “感觉怎么样?” 一起被困在这里的诸伏景光问道。 古谷优苦中作乐地问道:“还活着,对了,刚刚你和琴酒说的是真的吗?” “嗯。” “那刚刚那阵动静是你还是你同伴搞出来的?听上去挺刺激的。” 黑暗中,诸伏景光摇了摇头:“那是波本干的,我是趁着他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从另一个入口进来的。” 古谷优本想说该暴露的都暴露了,也不比再用代号了,包括你叫什么我也清楚。 但在他真正坏心眼地将这话说出口之前,古谷优突然发现,身边的人好像有些紧张,一直在无意识、且不受控制地小幅抖动。 古谷优思考了片刻,后知后觉。 诸伏景光……不会是怕黑吧? 第59章 理性讨论, 现在应该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古谷优能想出无数个现在就走的理由。 比如松田阵平依旧昏迷,诸伏景光不在状态的同时,还需要担心同伴的情况, 显然没有时间和精力搭理古谷优。 比如自己这辈子都和好人沾不上边,就算诸伏景光刚刚还支援了他,但现在让他温声细语缓和对方情绪, 他自己都觉得OOC, 说不定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比如现在在场一共三方势力,每一方都可能随时找到这里,每一方也都和他有仇, 所以跑路这事肯定越早越好。 而暂时留下来的理由就少了很多,古谷优只想到了一个。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这应该是他和他们——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了。 古谷优沉默了两秒, 按开了还没来得及还的、松田阵平的手机, 看了眼时间。 现在距离和琴酒发生冲突刚刚过去十三分钟, 保守估计一下,从大楼坍塌到现在应该有个三四分钟的时间。 他还有一点时间。 古谷优缓缓坐回了松田阵平身边,刚想和上手机,又想了想,干脆将手机的屏幕调到最亮, 放在了自己和诸伏景光中间的位置。 屏幕的荧光照亮了这片空地, 虽然仍旧昏暗,但多少好些了。 诸伏景光抬眼看他。 从下而上的打光在青年的脸上映出阴影, 搭配着阴暗逼仄的环境还怪吓人的。 但这莫名地冲淡了诸伏景光心底的负面情绪,原本有些喘不上气的情况也有所好转,也让他有余裕思考一些其它事情了。 “你和琴酒之间发生什么了?” “嗯……总之就是闹掰了。” 古谷优思考了一下,没有隐瞒。 这怎么不算为自己未来假死提供一个可疑的凶手呢。 诸伏景光追问道:“因为什么?” 古谷优有些疑惑:“你为什么在乎?” 不知是不是因为环境问题, 古谷优觉得对方好像真有了些倾诉的欲望。 诸伏景光:“我之前从警校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做卧底,这个过程中我见识过各式各样的罪犯,和他们和各式各样的犯罪动机。” 与米花町比较盛行的各种冲动杀人型罪犯不同,需要长期或者短期卧底行动打击的罪犯组织规模一般都不算小。 这种组织中的头目和高层,除了金钱、计谋等硬性规定之外,都还会有一个软性特质——那就是野心。 “但你不太一样。” 诸伏景光试图组织语言:“你就像不得不被和你讨厌的工作绑定在一起。” 这时,他注意到古谷优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微妙,像是听见了一个只有自己才懂的笑话。 就是这种小细节,让诸伏景光觉得分外地违和。 古谷优总是大部分时间表现得像一个随处可见的年轻人,又在那些危机又关键的时刻神秘又强大得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他演出来的一样。 这让诸伏景光有点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你描述的太形象了。” 古谷优开玩笑般解释道:“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没有退休,没有辞职,想要离开就只有工亡这一条道路,所以再讨厌也没办法,怨气自然会大。” 诸伏景光又问:“那你最初是为什么要加入组织的?” “我没加入,是我父母原本就是组织的人,所以我生来就没有更多的选择。” 说到这里,古谷优稍微有些迟疑:“嗯……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同样是组织二代,雪莉就成功当上了后方研究人员。” 诸伏景光长了张嘴,一副想要刨根问到底的样子。 古谷优看对方还算真诚,想知道什么都是直接询问,而不是试图套话,最终还是打算满足一下对方的好奇心。 反正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现在能记起的最早的记忆,就是十二三岁时训练的时候了。” 诸伏景光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悲伤,因为在他眼里,失忆的原因就只有那么几个,每一个背后都是血与泪的惨痛故事。 古谷优选择不告诉他穿越也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 嗯。 诸伏景光终于安静了下来,大概是在沉思着什么,而古谷优玩了一会松田阵平的手,竖着耳朵倾听了一下外面最细微的响动,终于做出了决定。 “时间差不多了。” 刚刚太黑所以看不清楚,但在亮了一些之后,古谷优便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并不是完全封闭的空间,而是留有一个狭窄的洞口。 他起身过去探查,外面是漆黑崎岖的通道,一眼望不到头就算了,甚至中途不小心被困死在哪里也是很正常的。 但这些阻挡不了古谷优,他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随后毫不犹豫地便只身探入了洞口。 “等一下。” 听到诸伏景光的声音,古谷优艰难地掉头转身,从洞口探出头,中间还差点直接磕到脑袋。 古谷优心有余悸地用手抵着洞口处尖锐的碎石,问道:“干什么,我现在赶时间。” 诸伏景光的表情隐藏在昏暗的幽光下,让人看不真切。 “你不等他醒了再走吗?” “我已经等过了。” 实际上古谷优等的有点太久了,就算是柯学世界的警方,这么久的时间应该也已经将建筑物彻底包围住了。 没能和松田阵平告别确实也算是一个遗憾,古谷优本想让诸伏景光给对方带句话什么的,但思考了一阵,又发现好像没什么能说的。 在古谷优离开之后,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捡起了地上松田阵平的手机。 这个过程中,他不小心点进了邮件里,不可避免地扫见了上面的只言片语。 他闭了闭眼,缓解眼睛因在黑暗中遭遇强光而产生的酸痛,合上手机,狭小的空间内重归黑暗,诸伏景光努力控制着情绪,将手机递到身旁的松田阵平那里:“给。” 被古谷优以为正处于昏迷状态中的人恰到好处地举起手接过,并慢吞吞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松田阵平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醒着的?” 诸伏景光回答:“就在刚刚,他放下你的手转身离开的时候。” “哦。” “嗯。” 诸伏景光接着又询问了松田阵平的伤势,并得到了“暂时死不了”的答案。 现场一时间没人再说话,只有一些稀稀疏疏的细微响动,即使是平常不怕黑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免不了开始紧张。 诸伏景光突然说道:“琴酒这次的行为太过恶劣,我这次进来之前,上面已经发声,这次行动允许自由开火,如果实在无法说服犯人,极端情况下允许将其直接击毙。” “现在看来他只有孤身一人,是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脱身的。” 诸伏景光没有指名道姓,但他清楚在场的另一个人肯定明白自己想说的话。 “他不会向任何一方屈服的。” “你说得对。”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所以你必须在所有人之前抓住他,说服他。” “不然留给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第60章 在一头钻进洞口的时候, 古谷优也考虑过自己会不会直接被困死在里面,或者干脆一冒头就和一大群警察面面相觑。 但事实证明,琴酒主要还是想要他们这几个叛徒死, 而不是同归于尽。 鱼鹰撞大楼的时候角度选的很精妙,除了古谷优一开始所在的那个角落坍塌的厉害之外,大楼的主体竟然还算完好。 螺旋桨的声音已经消失, 想来那架鱼鹰在半自杀式的袭击中损伤不小, 已经无法继续停留。 按照刚刚的情况,琴酒不太可能有机会乘着鱼鹰一起离开…… 既然这样,那地上组织肯定也来人接应他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 古谷优得出了和诸伏景光之前类似的结论——很好,差不多是时候准备完蛋了。 如此想着, 他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道具们。 古谷优之前为了假死真的准备了很多, 但因为琴酒的突然介入, 古谷优冲动之下拉着松田阵平进入大楼, 便只剩下随身携带的一些东西能用。 现在古谷优身上的装备包括:一个被改装过的,一打就会流血的防弹衣、一把以防万一的真。枪,一把用来“自杀”的假。枪,还有一些那种可以塞进嘴里随时咬破的迷你血浆包——古谷优甚至十分谨慎地抽了自己的血来制作这些小玩意。 从这些准备,不难看出古谷优的假死方案——他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假装自杀, 或者让别人“击毙”他。 这样就有了人证, 后续他再趁着混乱自行消失,到时候现场的三方信息不互通, 八成会觉得是除自己意外的另外两边将古谷优的尸体收走,而他也便能从此之后获得自由。 这中间还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毕竟最终没有留下的尸体,所以如果遇上较真的人, 可能会觉得他其实没死。 但考虑到搞一局新鲜的、能经得起考验的尸体的难度和所需要的经理,古谷优觉得自己可以承受这点风险。 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之后,古谷优又设想了一下如果真要逃跑的话,自己会设计什么样的逃跑路线,并在路途上耐心地等待别人伏击自己。 而事实也没让古谷优失望,他很快就在某个出口附近,与降谷零以及萩原研二遭遇了。 “不许动,举起手来!” 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降谷零率先做出反应,他果断地举起枪,坚定地瞄准古谷优。 古谷优一边缓缓抬手,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两人的情况。 两人多少都有些灰头土脸,但明显的伤痕倒是没有,萩原研二现在手上也拿着枪,但枪口向下,此时并没有对准他。 以古谷优优越的视力还能注意到,萩原研二握枪的手并不是很稳,甚至还有些小幅度的颤抖。 这种情况放在一个任何一个普通人,甚至是随意哪个新入职的菜鸟身上都还可以解释为紧张,但落到萩原研二身上便不免吸引了古谷优的注意力。 “你的手怎么了?” 面对古谷优的疑问,萩原研二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嘴唇翕动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却被降谷零打断了未尽之言。 “少废话!” 降谷零厉声质问道:“松田阵平现在怎么了?!” 古谷优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和之前的诸伏景光一样,还不知道他已经和组织彻底闹掰了。 他盯着降谷零的枪口,决定刺激他一下。 “还活着。” 古谷优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瞬,之后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模棱两可地接了一句:“暂时。” 降谷零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本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觉得古谷优不是个好东西,如今在青年的有意引导下,更是觉得松田阵平可能已经彻底落入组织的手中,说不准现在就在哪里正受着折磨。 古谷优察觉到降谷零眼神细微的变化,知道对方已经打算动手后,便迅速地抓起身后柜台上的东西,往前一扔。 他身后正好是一个面包店,柜台上有用来展示店铺高端品质的某品牌面粉,伴随着一声枪响,白色的粉尘在空中爆开,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古谷优是要引导降谷零“杀死”自己,但同时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惕,又不能太过白给,这中间有一个微妙的尺度。 而且现在现场也不够混乱,得再苟一阵才行。 “咳咳、可恶!” 空中的面粉不但影响了在场所有人的视野,并且为了避免粉尘爆炸,降谷零一时间也不敢开枪。 古谷优借机撒腿就跑。 降谷零在看见古谷优模糊的身影正在远去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气,也马上跟上。 因为这次起冲突的地点正好在出口附近,所以部分一直蹲守的警员便很敏锐地听见了刚刚的响动。 “又有枪声。” 一个探员有些焦急地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上面还没下达新的命令吗?” 之前因为鱼鹰的空中火力压制,所以地面上除了个别像是降谷零这种艺高人胆大的选手之外,所有人都在距离商场不近不远的建筑物内分散隐蔽着。 而即使是现在,考虑到鱼鹰也不是没有去而复返的可能性,上面便至今没有发布任何新的指令。 面对搭档的询问,一个中年男性抽了口烟,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枪支,问:“现在几点了?” 年轻探员看了眼时间,报出了一个数字。 中年男人听后点了点头,和身边的同伴们说:“我和井田冲进去看看,你们继续待命。” 听到他的话,现场有一瞬间的哗然,都觉得这个行为太过危险,只有年轻的井田因有人附和自己而兴奋:“时间不等人,拖的时间越久里面的情况就越不可控,我们快走吧。” 其他人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最终都被中年男人说服了。 于是这临时组队的两人,便小心翼翼地穿越两栋建筑中间的空地,窜进商场之中,飞快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一进商场,井田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道:“谢谢前辈,如果不是前辈支持,我可能也没有勇气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 中年男人一边探路深入商场,一边随口说道:“不用谢我,相反,我还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单独行动的理由呢。” 井田愣了一下:“……诶?单独行动?前辈是想和我分开吗?” “嗯。” 年轻的探员有些着急,连忙道:“前辈要去干什么,带上我吧!我不会拖后腿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深入商场有一段距离,中年男人环顾四周,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便低头,重新从怀中掏出了另一把枪,道:“我要去见BOSS。” 井田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不对,但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劲来,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道:“BOSS?是哪个大领导来了吗?” 中年男人嗤笑了一声。 “是我的BOSS,但不是你的。” 白兰地将枪口对准脸上逐渐浮现出愤怒与不可置信的年轻警员。 “嘭——!” 血花在井田的胸口处炸开,龙舌兰见状吹了声口哨,自言自语道:“哦,临时小队在进入商场后不过五分钟便意外遭遇了里卡尔,井田探员不幸牺牲。在这个危机的时刻,我,站了出来,经过一番艰难的搏斗,最终成功击毙了里卡尔,为搭档报仇。”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嘲讽地笑了下:“这简直太完美了。” 随后,白兰地检查了一下商场内部的损坏情况,找了几个合适的位置,拉开随身带着的包裹,将里面的炸弹一一安置。 准备完一切之后,他又重新检查了一下时间,随后马不停蹄地往约定的地点走去。 路途中,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倒霉的、被困在商场之中尚未脱困的路人,他们看见白兰地一身警服便满脸期许地迎上来,又在一脸震惊和不解中被一刀毙命。 “哎呀,我现在赶时间呢,但无视平民直接离开又解释不通,真是的,都赖里卡尔,不然平时我真的会救你的。” 白兰地摇了摇头,但总算还是在约定的时间到达了目的地。 在看到那远远站着的年轻人时,白兰地的步伐突然一顿,还是看见对方身边围绕着的三五个熟悉的代号成员,才犹豫着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那年轻人看到他来之后,自然地伸手讨要:“引爆器呢?” 白兰地老实地将引爆器递过去:“作为组织的爆破专家,我可以保证最终效果符合BOSS您之前的要求,可以精准地控制楼体坍塌的位置和时间……” 白兰地在讲解引爆器的具体使用方式时,还不忘偷偷地观察BOSS。 这人不止意外地年轻,还怪异地有些眼熟。 另一边,自称BOSS的年轻人安安静静地听白兰地讲解完,之后又重复了一边,认真得像是在执行什么绝对不能出错的任务。 BOSS的这种态度,让白兰地有了一种自己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的错觉,想到眼前八成是刚刚上任的年轻BOSS,不免多说了一句。 “放心吧BOSS,里卡尔是逃不掉的。” 与白兰地的想象相反,眼前青年的表情瞬间冷了下去。 白兰地看到对方轻轻勾了勾手,原本安静地站在一旁的一位代号成员便毫不犹豫地举枪对准了他的心脏。 巨大的冲击力让白兰地直接向后倒去,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望向居高临下,冷漠地注视着自己的年轻BOSS。 这一刻,白兰地终于意识到了之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从这个角度看,染血的青年竟与里卡尔有七分相似。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70 第61章 当第一声不属于自己这边的枪声响起时, 古谷优还以为是琴酒遭遇了松田阵平他们。 但随后诡异的寂静却告诉他,事情并不是这样。 毕竟,如果真的是古谷优想象中的良方人马相遇, 那么现场按理来说应该很“热闹”才对。 古谷优顺着枪声的地方跑去,但还没到地方,地上便出现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那尸体就躺在血泊之中, 从打扮来看分明是个平民。 仅仅是扫过一眼, 古谷优便为自己推理出的情报而皱起了眉头。 用刀而不是枪,证明凶手并不想公开暴露自己的行踪,而死者临死前的表情证明, 凶手是他很信任的存在,以至于他根本没想到对方会下手。 就在古谷优陷入沉思的时候, 又有枪声响起, 古谷优随之调整了前进的方向, 很快便在路上遇见了另一具状况与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平民尸体, 心下也有了判断。 商场再大,在目标明确的情况下也就是那么几分钟的路程,很快,古谷优便找到了疑似最后一声枪响的位置,地上有一滩血泊, 却找不到尸体, 放眼望去也没有其它人留在现场。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步伐并不急促, 古谷优扭头一看,降谷零和萩原研二正满脸严肃地看着他。 降谷零笃定道:“警方中有你们的卧底。” 古谷优沉默了两秒,他又不是负责这边的,所以真不知道具体是谁:“也许?” 但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形象太过神棍, 降谷零完全不相信古谷优对此完全不知情。 他冷笑了下:“我会让你开口的。” 想要他开口肯定要活捉,古谷优对此持反对态度。 就当他思考着怎么才能再刺激一下降谷零的时候,又有以为意料之外的人加入了这场混乱。 一个穿着便服,但大咧咧地拿着枪,看上去大概四十出头,体脂偏高的中年男性在看到现场的时候愣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我比赤井秀一来的还早?” 还没等其他人对此做出任何反应,亚历山大忍不住重复道:“我比赤井秀一还早!”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结合这亚历山大的措辞,大家都猜中了对方的大概身份。 降谷零忍不住说道:“FBI在这里并没有执法权,请不要多管闲事。” 令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亚历山大听后,竟然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了降谷零。 “什——!?” 现在三方势力正巧呈三角形分布,绝对不至于认错目标,这下搞的古谷优有些发懵。 萩原研二满脸惊讶的质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亚历山大有理有据地分析道:“确实,如果里卡尔落入你们手中的话,那我们就没有再插手的理由。” “那这一段时间的布局便全部白费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古谷优:“如果你真的像资料里那么聪明的话,应该知道现在站在我这边才对你更有利,对吧?” 古谷优思考了两秒,发现好像真是,于是便从怀中掏出手。枪,对准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被对准时并没有惧怕,只是深深地看了古谷优一眼。 现场的环境昏暗,只有朦胧的月色从破碎的玻璃及其它残垣断壁中渗出,为所有人镀上一层虚幻的白光,连带着男人的表情也显得像不真实一样。 还没等古谷优看出其中的深意,萩原研二随后便扭头问亚历山大:“你为了抢功,打算和他合作?那等把我们都干掉之后呢,你自信和他单挑会赢吗?” 亚历山大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现场的人几乎可以看见他脑内正自编自演自导播放着的个人英雄主义电影。 现场呈现出了一种奇怪的局势,亚历山大瞄准降谷零,降谷零瞄准古谷优,古谷优瞄准着萩原研二。 古谷优在看见亚历山大的反应后有些绷不住,为了不在这种关键时刻笑出声,他试着将注意力移动到自己这边,之后就和萩原研二对上了视线。 在这一瞬间,没有人知道萩原研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下一秒,他同样缓慢,但坚定地举起了枪。 并将目标对准了亚历山大。 “!” “?” “……” 在场的几人对此反应各异,并且都被隐匿着的年轻boss看在眼里。 年轻的boss现在正处在二楼的某个看上去就摇摇欲坠的栏杆后,拿着个组织研发的夜视仪,身后跟着一群如临大敌的黑衣人。 此时,他的目光重点盯在萩原研二身上,突然问身边的人:“你怎么想?” 琴酒此时正沉着脸,他是清理叛徒的途中突然遇见新上任的年轻boss,并被硬生生打断之前的进程的。 但此时无论多么不爽,他还是回答了年轻boss的问题。 “那个条子看似手中有了筹码,让牵制形成闭环,但实际上完全是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可了出去,毕竟里卡尔根本不可能因一个fbi受到约束。”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所以他要么蠢的要死,要么就是干脆……相信里卡尔不会真的对他开枪。” 年轻的boss点了点头,之后朝着琴酒招了招手:“那我们就来探一探事情的真相。” 琴酒对于年轻boss的说辞有些狐疑,但一旁的其它成员好像是听懂了其中的暗语,其中一个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狙击枪,递给了琴酒。 琴酒感受着手上的重量,突然笑了。 * 正在对峙中的降谷零突然看见古谷优的表情变化了一瞬,即使是在如今的环境下也清晰可辨。 于是他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令人呼吸一滞的红点正迅速地顺着萩原研二的身体向上爬去。 【琴酒!】 降谷零和古谷优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组织中top killer的名字。 而与以为琴酒是来支持里卡尔的降谷零不同,清楚自己已经和对方闹掰了的古谷优心底十分的疑惑。 为什么会选择萩原研二?明明有两个叛徒在场!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古谷优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来不及细想,那鲜艳的红点就已经移动到了萩原研二的额头处,像高悬于众人头顶的摩达克里斯之剑,不知何时就会掉落。 “萩原!快蹲下!” 降谷零大声地提醒道,一股莫名的直觉让古谷优觉得这样根本就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他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火光在枪口处闪过,子弹正中萩原研二的胸口,炸开一道血花,冲击的力道让萩原研二向后仰去,正好,另一道子弹几乎是同步飞来,险之又险地擦过了他的额角。 萩原研二的表情是困惑的,至少古谷优觉得应该是这样,他自己此时正努力板着脸,试图将自己投入此时此刻最合时宜的冷酷无情的杀手心态,但这个计划可能只维持了一秒钟都不到,古谷优脸上的表情便陡然僵住。 在原本萩原研二站位后几米远的地方,在古谷优视线的死角处,松田阵平已经不知在哪站了多久。 这一刻仿佛被无限地拉长,现场的一切都在这个仿佛已经成为永恒的时瞬间被放到最大。 降谷零愤怒的怒吼,亚历山大喜不自胜的笑容,以及松田阵平看不清表情的脸。 “看来应该是一厢情愿而已。” 高处的年轻boss如此说道,随后按下了手上的某个按钮。 爆炸声从建筑物的某处响起,这在降谷零的眼中,便是琴酒和里卡尔配合默契的证据,他咬咬牙,不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瞬间击中古谷优的胸口,防弹衣并不能连动能一起彻底挡住,感受着胸口剧烈的疼痛,古谷优苦中作乐地想着,至少降谷零没有瞄准他的脑袋,又慢了半拍咬碎口中的血包,一口鲜血就这么吐在了地上。 “啧。” 年轻的boss阴沉着脸,像是十分不满自己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但低头在面对引爆器的时候的认真却没有被负面情绪感染分毫,下手又准又狠,显然十分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又是几声爆炸声传来,眼看着几人头顶的天花板也摇摇欲坠,古谷优沉默地望着天花板,内心想着其他几个人如果能直接被吓走留他自己一个人待着就好了。 亚历山大见古谷优这幅半死不活的状态有些着急,立刻也扣下了扳机,但是他的枪法并配不上他的野心,降谷零三下五除二就收缴了对方的武器,将人彻底制服。 松田阵平则趁着这个时候快步走到了萩原研二的位置,想要检查对方身上的伤势,古谷优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因此也错过了逐渐反应过来的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间的眼神交流。 从警这么久,萩原研二也不是完全没挨过枪击,因此他很快便意识到古谷优其实是在救他。 而在救他之前古谷优便已经掏出了那把假枪,在意识到这点之后,青年的动机和目的便也很容易推理出来了。 松田阵平想明白一切之后缓缓起身,走到古谷优的身边。 这人现在正躺在地上,嘴角溢着血,眼神空茫,看上去很是吓人,但呼吸却还平缓。 几年前的那段短暂的相处时间中,松田阵平经常能在饭后看见古谷优这种表情躺在沙发上,一开始他还吓了一跳,后来意识到青年只是因为不想洗碗所以在装死而已才放松下来。 松田阵平有些想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不出来,在撩开青年被血液粘在脖颈处的头发,并因此不着痕迹地感受到对方依旧强健有力的脉搏后,才缓缓开口:“你是想留在这里吗?” 古谷优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沉默了很久,之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好。” 松田阵平起身的时候,正好遇上忙完亚历山大,赶过来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不同,他知道自己那枪是对准的心脏,因此对古谷优奄奄一息的作态并没有太多怀疑。 “走吧。” 松田阵平说道:“这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塌,我们这边伤员太多了,没有人手处理其他事情了。” 这个理由非常的合理,降谷零虽然有点犹豫,但也很快被说服了。 “嗯,你说得对,我们走吧。” 做戏做全套,松田阵平努力支撑起默认了自己选择的萩原研二,最后看了古谷优一眼,随后扭回了头。 但实际上,两人其实是松田阵平伤的更重,萩原研二感受着自家幼驯染微微颤抖的身体,悄悄分担了对方大部分都重量,并小声问道:“你确认要这么结束吗?”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 现场很快就剩下古谷优一个,他又在地上赖了一阵,才缓缓起身跑走。 这一切都被年轻的boss收入眼底,他皱着眉,嘀咕道:“条子里就没一个好东西。” 说着他扭头,望向琴酒:“你说呢?” 琴酒没搭理他,实际上,他现在一直在回忆古谷优离开时的步态,那怎么都不像身受重伤的模样,有点像之前搭档时对方耍小脾气时的样子。 年轻的boss没收到回应有些生气,随后气哼哼地来到了一旁白兰地的尸首旁。 之前的一枪正中对方的脑袋,因此尸体的死状十分的惊悚,但青年就像没看见一样,从对方的口袋中掏出了警方专用的手枪,在尸体的心脏位置比划:“应该就是这里……” 随后是一声枪响,白兰地的尸体上,和古谷优之前被降谷零击中的同一位置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年轻的boss甩了甩持枪的手,道:“好了,按照计划,把它放到应该的位置,之后倒上点汽油或者随便什么的,总之要让人查不出尸体的真实身份……这个不用我教你们吧?” “是。” 随着一声应答,组织成员们训练有素地行动了起来。 已经离开了建筑的松田阵平听到枪声后猛地回头,心底升起了一丝异样的不安。 萩原研二在一边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十数秒,松田阵平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扭头和萩原研二嘱托道:“你在这等着,我先回……” 还没等他说完,更加巨大、且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响起,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大楼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彻底坍塌。 尘沙这一刻仿佛是滔天的巨浪,席卷着向外围涌动,在巨响过后的短暂耳鸣中,松田阵平感觉自己和世界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 不知过了多久,松田阵平才感觉到萩原研二在掐着他的肩膀让他回神,并嘴里不断重复着一些类似“没事的”或者“别想太多”之类的安慰。 松田阵平淡淡地应下。 而他的这种平静,只持续到警方从商场中搜出了一具多出来的,怎么也查不到来源的无名尸体之前。 第62章 “姓名。” “降谷零。” “请你还原一下案发当时的情况。” “当时大概是午夜12点左右, 我和萩原警员在商场内遭遇了里卡尔并起了些冲突……” 降谷零冷静地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并客观地将其一一叙述。 “……有人瞄准了萩原警员,里卡尔先一步开了枪, 随后我也开枪击中了他。” 坐在降谷零对面的警官将一切都记录了下来,但却并没有立刻完全相信对方口述中的全部内容。 他质问道:“但实际上,根据我们后续得知的情报, 萩原警员根本就没有真正受伤, 那只是一发空弹。” 降谷零面色如常:“是的。” “你事先知道这个事情吗?” “不知道。” “你确认作为一个曾经长期卧底在里卡尔身边的卧底,对此毫不知情吗?” “我确认。” “哪怕一点线索或者异常都没有?” “是的。” “嗯……”警官沉吟片刻,又写下了些什么。 一时间, 空间中只有笔尖摩擦纸张时的声音,降谷零垂着眸, 视线落在对面人的笔尖上, 眼神却没有真正的焦点, 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至写到了某个节点, 对面的人笔尖一顿,突然问道:“之前你提到过,你觉得那个狙击手是琴酒。” 降谷零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虽然只是推测,但是的, 我觉得那个狙击手就是琴酒。” “那么根据现在的情报, 就是里卡尔在琴酒手下保下了萩原警员。” “……是的。” 降谷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一些干涩。 “你对里卡尔做出这样选择的原因有什么头绪吗?” “……” 警官因为这个停顿停下了记录的进程,他抬头, 苍老的面容下,藏着一双锐利的眼睛。 “看来是有。” 这本来只是一个例行询问。 警方老早就知道古谷优与松田阵平的过往,并且后续也发生了很多可以证明松田阵平对古谷优来说很特殊的事情。 警官原本以为这试试一场因爱屋及乌而手下留情,结果意外翻车的寻常事件, 但现在看来,难道还有隐情? “我觉得……” 降谷零回忆起了诸伏景光后来和自己说的事情,包括里卡尔——古谷优从小便一直处在那种环境之中,包括他其实从最初便没有更多的选择。 降谷零叹息一般地说出了自己最终的推理:“我觉得他只是那个时候凑巧想当一次好人。” 老警官又看了他一眼:“……好吧。” 随后,他从手上的档案袋中,拿出了一堆照片,摊开在降谷零的面前,点了点其中一张近照,问道:“你能确认这枪伤是出自你手吗?” 视线中是一具被彻底烧焦了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体表完全碳化,让人一眼望去就会感觉生理性的不适。 降谷零沉默了两秒后,答道:“尸体损坏得过于严重,我无法肯定其是否属于里卡尔。” “不过我当时瞄准的是差不多的位置。” “根据尸检,枪口距离心脏稍微偏了一点,正巧符合你之前里卡尔并没有立刻死亡的口供。” 警官再次确认道:“你口供中还说,头部的枪伤并不属于你,或者你的搭档,对吧?” “是的。” “但你们离开的时候,听见了一声枪响。” “……是的。” “那这下真相应该很明显了。” 警官一边观察着降谷零的表情,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里卡尔在被你重伤后遇到了组织的追击,并最终被灭口。” 降谷零的眼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警官则在纸上点了点笔尖:“感谢你的配合,我已经知道了所有我想要的信息,你可以离开了。” 降谷零沉默着向警官行礼,随后起身,这一路他都很安静,也就导致关门时的金属摩擦声异常的刺耳。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没有任何人找降谷零询问任何事情,再加上之前的报告都已经完成,这位从卧底开始便经常身兼数职、一天可能只能睡上三五个小时的“打工皇帝”破天荒地陷入了一种闲得发慌的阶段。 这让他连用工作逃避现实都做不到。 他在自己的座位上枯坐了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去找松田阵平谈谈。 拜这次任务严格来讲其实还处于收尾阶段所赐,原本因为分配不同,而好久没能遇上的同窗几人,眼下都在同一栋建筑中办公。 一路上,虽然没遇到人上前搭话,但降谷零敏锐的听觉还是让他捕捉到了些窃窃私语。 ——那些对他在古谷优死亡中,所做贡献的赞扬。 降谷零闭了闭眼睛,不敢想松田阵平这两天都会听到什么,现在的心情又会是怎么样的。 而等他以为自己即将迎来这个未知的答案以及审判的时候,降谷零却被告知,松田阵平最近都没有过来上班。 “哦。”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降谷零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应该为这个缓刑松一口气,还是为松田阵平的状态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还差而担忧。 在稍微平复完自己的心情之后,他又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萩原研二。 半长的头发看上去很久没有被好好打理,如今只是被胡乱地抓到脑后,无精打采的眼睛底下是明显到完全无法忽视的严重黑眼圈。 从警校时期刚认识的时候到现在,降谷零从未见过萩原研二如此颓废的时候。 降谷零原本要说的话被彻底憋在了喉咙里,他踟躇了半天,才犹豫地问:“……你还好吗?” 萩原研二抹了把脸:“我不好。” “……也是。” 还不等降谷零想出一个可以打破目前僵局,或者让眼下气氛稍微好一点的回答,萩原研二便碎碎念般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其实一开始我被他击中的时候愣了很久。” “你之前一定中过弹的吧?我也一样,所以当时我感受到胸口疼痛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我的肾上腺素今天休假了吗’?”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很奇怪吧?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比真正中弹还要更多的疼痛。我几乎以为那是我的幻觉,或者是因为一些其它原因引起的痛楚。” “后来我感受到了胸口的濡湿——那温度比我印象中自己血液的温度要低一些,我顺势摸了上去,终于确认那不是我的错觉,并且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应有伤口的事实。” “我意识到了我手上不是自己的血,也顺势推理视线准备了假子弹的古谷优可能本想用和东西来干些什么。” “所以后面他被击中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他是有所准备的……” 要不然,他和松田阵平说什么都会将人救走的。 这是萩原研二在事件过后第一次彻底地剖析自己,降谷零这才反应过来,语气中夹杂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期许:“你是说古谷优当时很可能穿了防弹衣?”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我当时的推理是这样的,但看看结果……光靠他一个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这么凑巧地就做出如此完美的伪装的。” 降谷零沉思了两秒,随后固执地说道:“可能性极低,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他整个人都因为着微薄的可能性而突然“活”了起来,萩原研二见状笑了笑:“这么想挺好的,希望小阵平也能这样。” 降谷零整个人一顿,心情复杂地问道:“他的状态很糟糕吗?” “不知道,之前也说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目光盯着雪白的墙壁,却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 “希望他不要做什么傻事。” 第63章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等到那人从拐角处冲出来的时候, 刚好看见了正靠在墙边的两人。 那位年轻的警员一开始显然吓了一跳,但后来,在看清降谷零和萩原研二的脸后, 他的表情便立刻变成了惊喜。 “太好了, 正找你们呢。” 降谷零皱眉:“怎么了?” 年轻警员解释道:“是关于之前被前辈们押送过来的叫亚历山大的FBI的事情……” “现在上面好像扯皮完了,亚历山大之后会被做停职处理,FBI马上就会来接人。” 降谷零听到这里冷哼一声。 对自己朋友很熟悉, 知道对方已经准备开麦了的萩原研二为了不让眼下的气氛太过火爆,率先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只是停职而已?这也判的太轻了吧?” 年轻警员愤愤不平道:“前辈也这么觉得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听说好像是上面达成了什么交易, 所以最终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了。” 因为知道降谷零对FBI的一贯态度, 所以年轻警员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 但让他有些许意外的是, 在听见他的说辞之后,降谷零并没有如想象一般的同自己一起谴责FBI和高层同流合污的不当行为,而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FBI那边之前负责谈判的是谁?” “诶?” 年轻警员没有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一时间有些心虚:“这个我不太清楚……” 萩原研二换了一种问法:“今天派谁来接的人?” “这个我知道, 在来时的路上刚好看见。” 年轻警员陷入回忆:“我记得领头的是一个还挺高的男人, 绿色的时眼睛,很有特色, 好像是个混血,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针织帽……” 说到这里,降谷零基本确认来人就是赤井秀一。 他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随后从彼此的眼神中意识到, 对方在和自己思考同样的东西。 * 另一边,FBI终于“赎回”了亚历山大。 虽然实际上闯了个大祸,但亚历山大衣寄给你顺风顺水惯了,偶尔的失败也更喜欢从外人身上找原因。 比如眼下,他就将锅扣在了赤井秀一头上。 “真慢啊,怎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干我们这行的,做重要的就是效率,这你难道都不懂吗?” 亚历山大意有所指地阴阳怪气道:“之前也是,如果不是你来的太晚了的话,事情完全不会走到这么一步。” “这可都是你的错啊。” “你这人——” 旁边的朱蒂有些听不下去了,刚想争辩,一旁的卡梅隆便拦住了她:“先冷静一下,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 朱蒂这下也注意到了周围时不时投来的注视,啧了一声,冷静了不少,但其实忍不住回怼了一句:“这话好像不应该对我说。” 亚历山大一听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 眼看着冲突又要激化,卡梅隆有些无措地望向一旁很久没有说话了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此时好像正在思考着什么,正站在窗边沉默地望着窗外。 在听见喧嚣后,他慢吞吞地扭头,但在他真正插手之前,降谷零他们便到达了现场。 萩原研二去稳住了吵闹的两人,温和又不失强势地将人往外面请。 趁着这个机会,降谷零找上了赤井秀一,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之前那天,你一直没有出现,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赤井秀一闻言看了他一眼,在意识到降谷零是有备而来之后,便对一旁的卡梅隆嘱咐道:“你去朱蒂她们那边看看,别再吵起来了,我一会机会过去。” 面对赤井秀一如此明显的清场意图,卡梅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在卡梅隆离开之后,赤井秀一没有让降谷零再次催促,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道:“我遇见BOSS了。” “什么——!?你遇见了BOSS?” 虽然身份有所转换,但降谷零依旧第一时间理解了赤井秀一话语中指向的人,并立刻因此产生了一连串的疑问。 “等一下。” 降谷零试图理清思路:“之后你就让他这么走了?或者说你是怎么全身而退的?还有你是怎么确认对方是组织BOSS,不是随便哪个冒名顶替的人?” 这也不怪降谷零多疑,实在是这事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这么多年来,在这么多势力的努力下,依旧神秘得连个影子都没人见到过的BOSS,就这么简单地暴露了? “我当时也怀疑了他的身份问题,但除非有另一个人可以压制住琴酒,不然那应该确实是新上任的BOSS。” 降谷零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新上任的?” 赤井秀一解释道:“因为他看上去尤为年轻,最多二十出头,也可能刚刚成年。” 降谷零瞬间就联想到了什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组织一直研发的那个神秘的药剂终于成功了?” 赤井秀一摇摇头:“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他确实是一个真正年轻人。” “也就是说组织最近经历了一次权利更迭……” 无论是在哪里,权力的更迭都无疑会造成高层的大换血,在黑衣组织这种人人生性多疑的环境中便更是如此。 这本来应该是像降谷零他们这些卧底向上攀爬的好时机,可惜还没等意识到机会的到临,他们便因为古谷优这次的事件集体自曝掉了。 “而且除了意外地年轻之外,还有一点令我十分惊讶。” 等降谷零从思绪中脱身,赤井秀一才慢吞吞地说道:“新BOSS长得和里卡尔很像。” “……这样的话,组织之前对古谷优的优待便也说得通了。”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我遇见新BOSS之后本想呼叫支援,但他先一步发现了我。” “我当时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但那人拦下了包括琴酒在内的所有人,随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赤井秀一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他说,接下来他会去处理里卡尔的后续事件。而我可以选择试着去制止他们。” 这个选项几乎是在送死,面对压倒性的人数和火力优势,又是正面冲突,就算赤井秀一的个人能力再强也不可能真的全身而退。 既然这样,赤井秀一肯定是选择了另一个选项,降谷零心中对此有所猜测,又隐隐不想面对。 “或者,” 赤井秀一道:“他会给我一个装满了上代BOSS亲信信息的U盘,之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他想借用FBI的势力去清除异己,这样他不用亲自动手,组织里也不会人人自危。” 降谷零从赤井秀一讲到一半开始表情便逐渐阴沉了起来,现在连声音也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问:“你捞人的时候,就是用这份资料做的交易?” 赤井秀一沉默不语地看他,降谷零忍不住上前揪住他的领子。 不远处,一直偷偷观察着这个小角落,一直害怕他们真的动起手来的警员们忍不住爆发出了小声惊呼。 而在冲突的中心,面对降谷零的怒火,赤井秀一脸色未变,沉声说道:“现在,我们都是共犯了。” 很快就有人上前拉架,降谷零头也不回的离开,过了一阵,萩原研二追了上来。 降谷零向萩原研二描述了刚刚的事情,随后问道:“你知道这个事情吗?”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面色凝重。 他有些不敢想象松田阵平知道这事的话会发生什么。 降谷零也又同样的担忧,两人一起找到了之前负责和FBI谈判的那位负责人,希望对方能在这件事情上暂时对松田阵平保密,结果却被一脸为难地告知他们可能已经来晚了。 因为在他接受之前,赤井秀一是直接找上了松田阵平的。 第64章 另一边, 在假死之后,古谷优本想先苟一阵,确认没有追兵之后, 再找一个远离米花町,最好是连个能炸的标志建筑物都没有的地方度过余生。 结果在柯学伟力之下,古谷优却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一具无名尸体被按上了他的身份。 这看上去好像是补全了古谷优假死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但实际上却留下了无限的隐患。 死的人到底是谁?哪边的?又是谁杀的? 虽然新闻上没有说的太细, 但既然能按在他身上,那难道连枪伤的位置都对上了吗?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因此,在古谷优看来, 这个新闻只向他传递了一个消息——又有刁民要害他。 古谷优在用小金库偷偷租用的安全屋中急得团团转,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就又得到了一个让他怀疑自己到底看不看的懂日文的消息。 松田阵平失踪了。 他的失踪并没有被公之于众, 还是古谷优靠着老本行黑进公安的系统, 想看看假尸体是不是官方用来钓他的阴谋诡计时, 才发现这人已经有一阵没有上班了。 为了得到更多的情报,古谷优冒险又在系统中搜索了一下,随后意外地找到了一份名单。 虽然古谷优的记忆力一直很是感人,并且他遇见名单中那些人的时候,其中的一半不止不长这样, 甚至连名字都不太相同。 但在其它细致入微的资料的辅助下, 他还是隐隐约约地将那些人与记忆中对上了一些。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古谷优年轻时“欺负”过他的老登。 古谷优年轻——好吧, 严格来说可能应该算年幼的时候开始,便经常被派出去出任务。 因为小孩一个单独出行实在可疑,可能会被热心的路人们当做走失儿童送进警察局,所以古谷优经常会和一些年长些的男男女女, 伪装成父子或者母子出行。 这本来是一个双赢的做法,带着孩子的父母一般不在警方的怀疑范围之内,古谷优也能获得相应的便利。 但问题在于,他的很多搭档,并不觉得自己与古谷优是平等的。 组织里的大部分老登没有尊老爱幼的优良品德,对他们来说,年幼的标签是软弱好欺。 彼时的古谷优经验尚浅,在老登们的背刺下保全自己便已耗费了大半心力,所以没能有仇当场就报复回去。而后来等他休息好了之后,新的任务和下一个陌生老登便又闪亮登场了。 所以是的,古谷优小时候讨厌的老登还挺多的。 不过虽然说是讨厌,但古谷优也没精力追踪那些老登的行踪。 本以为以组织消耗自己人的速度,这么多年来人应该死的差不多了,没想到现在还能看见这么多熟悉的面孔。 但除此之外,古谷优也没太多想,只以为这份名单是两位卧底千辛万苦从组织中偷来的情报而已。 而且见到这份名单之后,古谷优对松田阵平的缺勤也有了一些新的猜测。 说不定就是普普通通的因为人手不够,所以被调到什么隐秘部门干活去了。 毕竟这名单上的人不少,够他们折腾一阵的,这是很合理的猜测。 这个柯学世界也算是半只脚提前步入正轨了,挺好的。 挺好的。 想到这里,古谷优便强迫自己不想了。 折腾了这么半天,虽然有了些计划之外的收获,但他最初关注的到底是谁想暗算他的事情却没有一丝进展。 但是现在以他的身份,黑进警方的系统已经很是冒险了,想再去FBI和组织后台溜达一圈的话离挑衅也差不远了。 古谷优思前想后,最终决定,总而言之还是按照原计划先苟着吧。 想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并不简单,因为工藤新一以及未来的江户川柯南不知道为什么一年到头全是假期,不上学的时候就像个扫地机器人一样在日本的境内到处乱窜。 古谷优在租房软件上考察了半天,首先旅游景点不行,其次人员密集的地方也不行,深山老林更是万万不可。 他选定了一个说不上很偏,周围有一些因为命案而降价出租,但又不多的公寓暂时住了下来。 住下来的第一天,古谷优又在公寓中一边听新闻一边搜资料,天下太平,只有一起情杀与一起因煤气泄漏而引发的小型爆炸事件。 住下来的第二天,古谷优注意到时间开始跳转到前天日期的一星期之后,他没有理会,继续之前的工作。 随后发现今天又是有一起情杀和一起因煤气泄漏而引发的小型爆。炸。 常年被迫害经验让古谷优瞬间警觉了起来,他又观察了一天,结果还是几乎一模一样的走势。 这下子古谷优几乎是可以确认又有大事件发生了,他无视了那些已经将凶手们捉拿归案了的情杀,将视线聚焦到那些小型爆。炸上。 那些“意外”爆炸的案发地点分散在整个日本,每次都只有户主一人死亡,连隔壁邻居都不会受到波及,从时间间隔来看,如果如果这些事件背后真的有一个凶手,那么那个人不但目标精确、业务能力娴熟,而且一定十分积极,马不停蹄地在赶场子。 新闻上对那些死亡的户主的情报并不多,但毕竟是爆。炸事件,在网上的讨论度还是有些的,古谷优东拼西凑,终于找到了几位倒霉户主的照片。 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古谷优盯着屏幕上前两天才看过的面孔,陷入了沉思。 这不是组织那群老登吗? 古谷优随即便猜测,这八成是警方已经开始按着名单开始找人了,而所谓的煤气爆炸,只不过是为了不让组织起疑心的伪装而已。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证明现在红黑双方都忙着人,没能有空搭理自己? 想要确认这个猜测是否正确很简单,只要去现场看看爆炸的真正原因就好了。 但这样一来,他不仅很容易会撞上同样去查询自家员工怎么连个饭都做不好的组织成员,而且还容易遇上很可能一直躲在暗中看会不会有人过来调查的警方。 古谷优思考了两秒,随后决定,还是苟着吧。 于是他简简单单易了个容,只在自己原本五官的基础上稍加改动,让自己变成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大学生,随后到租房最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大堆的速食和矿泉水之类的生活用品。 现在他身边一个剧情人物都没有,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身边的东西也会受到时间跳跃的影响,新鲜的蔬菜转眼就会腐烂变质,房间中的灰尘也会一天更比七天厚…… 便利店的工作人员在看见古谷优囤了一大堆速食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最近煤气爆炸事件增多的缘故,像古谷优这种打算近期不再自己做饭的并不是没有。 古谷优拎着大袋小袋回去,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 但第二天,时间没有跳转。 打开电视,上面也没有播报新的爆。炸事件。 就在古谷优陷入沉思的时候,他听见走廊上传来了走动的声音,有脚步声从楼梯的位置越来越近,咔哒咔哒,一路走到了古谷优门口的位置。 他警觉地凑到门前,顺着猫眼去观察外面的情况。 有人停在了原本古谷优调查根本无人居住的对面邻居的房门之前,那人带着兜帽和口罩,行为举止很是警惕,在开锁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抬头看向楼梯口的方向。 也就是这个时候,古谷优认出了来人。 那是同在名单上的一位不那么老的老登。 门外的中登很快便开门进入了房间,而古谷优站在门口陷入了沉默。 按照现在的发现来看,他新房子的新邻居这两天应该就要炸了。 古谷优想了想,来到了自己卧室窗户的位置。 那里正巧对着一个适合伏击老登的小巷。 一个古谷优异常熟悉的人正站在那里,穿着一身漆黑的、仿佛随时可以去参加葬礼的风衣,即使是晚上也依旧戴着墨镜,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若有所觉地正要抬头。 古谷优“嗖”地缩回脑袋,大脑一片空白。 第65章 (上章17日加了一个结尾, 很重要,没看的看一下。PS:这行不要钱) 不要慌,问题不大。 如此想着, 古谷优哆哆嗦嗦地在地板上匍匐前进,来到了开关的位置,先把灯关了。 屋内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这样楼下的人便不能简单地窥见室内的情况。 随后古谷优如法炮制, 在地上爬来爬去,依次将屋内的所有灯都关上了。 因为不知道松田阵平有没有走,会不会真的在自己靠近窗户的时候就那么凑巧地抬头, 所以古谷优现在根本不敢靠近窗户的位置。 想了想,古谷优衡量了一下与窗户的位置, 并一点点地起身、试探, 最终根据光路可逆的远离, 得到了一个即使直立行走, 也不会被窗外窥见自己身影的安全距离,并在地上用黄色胶带记录好。 随后,古谷优走回自己的床,因为这个公寓很小,床正好就在窗边, 所以他只能像没有骨头一样贴着床体移动, 并在这种情况下艰难地拉上了窗帘。 做完这一切,古谷优躺在床上, 开始反思谁家好人这么拉窗帘。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古谷优都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露馅了的事情,一直到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日头高照的时候, 才因头痛而默默闭上了眼睛。 * 松田阵平发现异常了吗? 他发现了。 自从下定决心之后他便一直精神紧绷,自然不可能没发现那高楼上明显的小动作。 但他在乎吗? 嗯……一般。 松田阵平现在是选择单干了,但这么做的原因主要是他对日本司法的不信任。 这里不但有组织的卧底,而且就算警方抓到了名单上的成员,估计也就是普普通通地审讯之后,就扔到监狱里,靠着纳税人的钱安度余生。 这个结局甚至说不定比一直在组织中工作更好。 松田阵平不接受。 但除此之外,他依旧是他,所以松田阵平并不会因为可能有平民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便对无辜的人出手。 这是他的底线。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随后转身,向着自己的临时落脚点走去。 虽然不打算对平民做什么,但松田阵平同样也没打算被抓或者中止行动。 公平地讲,他刚刚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干,所以那位敏锐的不知名公民就算觉得他在干坏事,但拿不出证据,八成也不会真的去报警。 但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松田阵平决定提前行动。 回到落脚点之后,他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很少,基本没有什么私人物品,除了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自己写的分析治疗之外揣进口袋里就能完全带走。 松田阵平先是将笔记本电脑塞进包里,随后来到了摆在房间正中央的白板上,上面贴着下一个目标的照片、生平、最近的行动轨迹、和根据以上情报推断出的最佳下手时间。 因为刚刚的意外,这几天的工作都化为泡影。 松田阵平将其全部扯下,较大的纸张被撕得稀碎,方便稍后毁尸灭迹。 等撕到这次任务目标的照片时,松田阵平突然顿了一下,随后仔细地端详照片上,对方胳膊处裸露出来的一小截文身。 那文身的内容一眼望去好像并不算太过特殊,是一条沿着手腕蜿蜒向上的眼镜王蛇。 这是世界上毒性最强的蛇类之一,值得注意的是,其它蛇类同样也在它的食谱之上。 松田阵平突然想起来,远在四年之前,一个平静的午后,已经记不清是怎么开启的话题,但古谷优曾经和他抱怨过自己某个曾经的“同事”。 他说那个同事是个喜欢内卷和内涵人的混蛋,甚至在搭档的时候还对他下黑手,所以他在对方引以为豪的文身上小小恶作剧了一下。 古谷优当时没有细说自己是做了什么恶作剧。 但这次任务目标文身蛇头下方的位置正好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将其直接斩首。 松田阵平这几天跟踪任务目标的时候,便发现这人有时候右手会突然抽搐一下,那应该就是这旧伤的原因,可见其最初的状况到底有多凄惨。 他不知道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不是就是当时故事中的那个,但他很快就会查明这点。 在将临时落脚点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之后,松田阵平又静静地观察了一阵外面的情况。 没有警车,没有便衣,这是一个难得宁静的夜晚。 看来一切都如他刚刚的推理一般。 他将电脑换了个地方藏好,之后便躲着监控进了公寓楼,一路来到任务目标的门前。 在真正开始行动前,他盯着对面——也就是那位不知名的平民的大门看了两眼,随后想了想,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松田阵平希望那人是睡着了,而不是紧张地试图报警之类的。 他叹了口气,转身,拿出了开锁工具。 松田阵平开锁的动作很利索,几乎不比用钥匙慢上多少。屋内的人听见声音后刚急匆匆地跑出来,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击倒在地。 正面朝下,双手被反钳在身后的姿势让他无法挣脱,更别提松田阵平的膝盖还死死地压在脊椎上,任务目标见状,干脆演了起来:“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唔!” “嘘,小声一点。” 松田阵平捂住了对方的嘴:“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任务目标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在巅峰时期负伤,如今在组织中的地位不高不低,正好可以靠着旧时的人脉知道之前有几个叛徒活着逃走,并带走了组织中的大量资料的程度。 在那之后,组织中便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死于明显有问题的“意外事故”。 这两条情报叠加在一起,任务目标便很快得出了结论。 眼前的人是个警察,之前的那些“意外”全是警方的掩饰。 现在外面应该就有一大堆条子不知道藏在哪里埋伏着。 “我们做个交易吧。” 任务目标很快做出了决断:“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我要豁免权。” “豁免权?” 松田阵平轻笑了下,道:“可以啊。” 任务目标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自己需要为这个目标好好辩论一下,没想到面前的人竟然答应得如此果断。 他面露狐疑:“你能做决定?” 松田阵平意味深长地回答:“当然。” “不过,你要先证明你的价值。” 松田阵平意有所指道:“你也知道你已经有很多同胞‘落网’了,你如果不能吐出点新东西,那就只能正常走程序了。” 说着,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呃!” 任务目标吃痛地闷哼一声,很快便做出了决定:“要新情报是吧!我有!我有个大的!” 感觉到自己背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一些,他赶紧补充道:“你既然一直跟着我,那应该也发现我是今天突然改变了落脚地点的吧。” “这都是因为一个临时任务。” “目前还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但就保密程度来看,一定会是个大任务,参加的也肯定都是一些代号成员。” 任务目标奋力推销道:“到时候你们找人易容成我潜入进去,很容易就能人赃并获,将人一锅端了。” 眼前的人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搭档卖掉了,再加上情报中的一些细节,好像确实和古谷优曾经的话对上了。 对本应能托付性命的同伴尚且这样,对他的任务目标和其它平民便更不用说了。 这人死不足惜。 但真正动手之前,松田阵平还有些其它的事情想问。 “你手上的文身,那道疤痕是怎么回事?” “这个?” 任务目标对这个问题有些疑惑,但很快便自认为推理出了其背后的道理。 估计是想在伪装的时候尽善尽美,所以在收集情报吧。 这么想着,任务目标没想太多,老老实实地解释道:“这是四年前出任务的时候,一个混蛋小鬼给我留下的。”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气愤:“早就听说那个混胆小鬼不好对付,只有琴酒能和他好好相处,我想试一下他的深浅,便和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暗杀任务,古谷优负责执行,他负责在外望风。 当古谷优成功完成目标之后,他“不小心”触碰到了豪宅内的警报,一大堆保安纷纷冲出来围剿古谷优。 他只是想看看古谷优古谷优的身手到底怎么样,结果这人不听他的解释,也不顾身后一群正在追他的保安,掏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刚刚才了断了任务目标喉咙的匕首差点完全割断了他的手筋。 他挑着对自己有利的部分描述了这个故事,并着重突出了古谷优的丧心病狂。 他想着,反正古谷优已经死无对证,刚好趁机将自己身上的锅都甩出去,顺道洗白一下。 但松田阵平不想听了,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凑到了任务目标的嘴边。 熟悉的**的气味让任务目标一边奋力挣扎,一边不解地喊道:“你干什么!?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坦白了!而且你作为警察没有权利对我使用私刑!” 松田阵平听后嗤笑一声:“对,如果我还是个警察的话。” “什么——!” 任务目标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开始理所当然般推断出的一些情报,很可能根本就是错误的。 “你不是警察?还有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其他人过来……你根本就没有后援,对不对!?” 一时间,任务目标为眼前之人的身份有些困惑,但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松田阵平之前那个奇怪的问题,还有突然动手以前情绪的转折点。 他满脸不可置信:“你不会是来为那个小鬼复仇的吧?你被他骗了,他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 面对松田阵平的沉默,他据理力争:“你看见我手上的疤了吧?他下手根本就是奔着废掉我去的,干我们这行的,手废掉了,人就也离死差不多了。为了这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根本不值,你说是吧?” “也许吧。” 松田阵平不置可否,语气平静,并在对方绝望的注视下,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直至其不再挣扎。 “但,这是我自己要考虑的事情。” 第66章 古谷优是被一阵爆。炸声惊醒的。 他从床上弹射起步, 并因为入睡时太过靠近边缘而差点直接滚下床去。 幸运的是,多年的职业生涯将一些本能刻进了他的DNA中,古谷优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平稳落地,并判断出了爆炸的方位。 果然,就和他睡前的判断一样, 对门的邻居炸了。 这事虽然来的比想象中的早, 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古谷优迅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私人物品——考虑到他前两天才刚刚搬进来,本身屋内就没什么生活痕迹, 这一步真的很简单。 总之,等到其它邻居终于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并报警的时候, 古谷优(虽然并不是凶手)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消防车和警车呼啸着奔向案发地点, 萩原研二与诸伏景光从其中一辆警车上下来后第一时间帮助疏散群众, 等现场清得差不多了, 才默契地对视一眼,来到了第一案发现场。 这几次的现场和前几次大体相同。 爆炸的范围被控制得极为精准,除了销毁现场的证据之外,只是震碎了玻璃,并将墙壁熏黑而已, 墙体本身并没有受到破坏。 柯学世界中, 这只能算是个小事故,甚至不会对周围的房价造成影响。 死者的身份很快被证明是组织BOSS给的清单上的一员。从死者的死因和尸体的状态上来看, 凶手下手干脆利落,没有拷打的痕迹。 这更像是一个职业杀手的作品,几乎看不出任何的私人恩怨,但萩原研二知道, 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 就在他忧心忡忡的时候,刚刚正在检查现场的诸伏景光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U盘。 萩原研二看见那U盘之后简直头痛欲裂。 这些每次被故意落在案发现场的U盘,便是他们明明找不到任何直接证据,但依旧能锁定凶手的原因。 毕竟,除了下落不明的松田阵平,还有哪个黑衣组织的敌对势力会在完成自己的目标后还专门给警方留一份资料? 在收起了U盘之后,两人又在现场转悠了片刻,实在找不到什么新线索了,才打算打道回府,去看看这次U盘中又有什么东西。 但是在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萩原研二的目光突然被一些奇怪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爆炸范围虽然被控制得很好,但灰尘和浓烟是无论如何都不可避免的,走廊上一片狼藉,灰突突的地面上布满了楼内居民慌乱逃命时留下的凌乱脚印。 这也就显得对面房门前的区域干净的有些异常。 诸伏景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这片景象,下意识自言自语道:“奇怪,这一户是没人在住吗?” 但很快他便否认了这点,警方为了确保所有人员都安全疏散,从管理员那里要了住户的名单,这一层明明是住满了的。 “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比如这里的住户是个老年人,不小心被惊醒的时候摔倒爬不起来了,或者住户有心脏病之类的疾病,突然受惊犯病了之类的。 目前为止,松田阵平每次行动时都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但萩原研二依旧时长提心吊胆,唯恐不知何时自家幼驯染的肩膀上,就会担上一些本不应有的、无辜生命的重担。 萩原研二先是拍了拍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又派人去管理员那里要了这户人家的钥匙。 诸伏景光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两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等门打开的时候看到的景色还是让两人直接停顿在了门口。 幸运的是,屋里并没有趴着一个病歪歪的老人。 而不幸的是,屋子里面的景象可比摔倒的老人诡异多了。 明黄色的胶带在地面和墙壁上贴出了许多莫名的线条,屋内空空荡荡,除了少数的家具之外,几乎没有个人生活的痕迹。 诸伏景光确认了一下手上的资料。 这里的住户是不久之前刚刚搬过来的,从这点看没来得及添置家具这点好像还算正常。 但是综合目前得到的其它情报的话,诸伏景光难免会多想一些——比如屋主是不是原本就没想久住。 想到这里,他起身,去找萩原研二,“你这边有什么线索?” 萩原研二此时正在研究地上和墙上的黄线。 因为样本够多,所以他很快就弄明白了黄线的含义,甚至通过黄线,大概确定了屋主人的身高。 “一米八左右?” 诸伏景光来到站在黄线位置,和萩原研二一样微微屈膝,两人就这么根据客厅与卧室中的黄线,以及光路可逆的原理,推断出了屋主人留下的这些痕迹都是为了躲避对面巷子中某个人的视线的结论。 对面的巷子在监控死角,不过如果继续往前推断行进路程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扫到目标身影的可能,而屋主人的确情报也可以从租赁中心去搜,哪怕留的是假身份,屋中留下的购物袋中的小票,也能让他们顺藤摸瓜去找到便利店的监控。 但是在真的展开进一步的调查之前,现场的两个人便都对屋主人和小巷中神秘人的身份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惊疑不定的情绪。 他们现在心底已经默认了那个小巷中的神秘人是松田阵平,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谁会用这种又怕又期待的态度呢? 要知道,那些黄线的位置是需要多次调整试探出来的。 如果真的不想被抓住马脚的话,直接逃到其它的楼层躲起来不就好了。 但……真的会是那个人吗? 萩原研二抿了抿唇:“去一探究竟吧。” 诸伏景光沉默了良久才回话道:“嗯。” 为了心中的猜测,和一点自己的私心,两人默契地暂时没有将收获上报,而是拿着小票找到了那家便利店。 便利店的小哥是个年轻的大学生,在看见两人的证件之后没有多想,十分积极地帮忙调了监控。 商店的设备十分老旧,小哥的手法也不娴熟,整个过程因此被拉长了些许,但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萩原研二都没有催促,只是沉着眼,紧握着拳。 “找到了。” 两人倏然抬起视线。 便利店的监控并不清晰,那人也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镜头。 但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种人。 他们是那么的重要,你日思夜想,梦中全是对方的影子。 这让你能轻松地从最细微的肢体动作中认出对方的身份,却也同时让你怀疑自己眼下的一切是否又是一个虚幻的梦。 第67章 古谷优跑出去没多久就后悔了。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其实是有破绽的。 但是现在再回去显然也来不及了, 而且说实话,古谷优现在还有点小期待。 这种期待违背了古谷优几年的计划与坚持,让一切回归了一个更加糟糕的原点。 但古谷优心底又有个声音在小声念叨:你知道他的, 你想象中的一人在红黑双方的追捕下抱头鼠窜的情景是不会发生的,他不会告发你的,他之前就没有。 而现在, 明面上的里卡尔已经死亡, 留下的只是古谷优。 这是一个干净的,可以让他重新做自己的机会。 抱着这样的想法,古谷优在逃跑之后, 又多多少少留下了一些线索——当然,为了避免其它侦探误食, 他在线索中搞了一些小巧思, 只有在明确知道要追踪的是古谷优的情况下, 才会发现那些线索。 ——之后他等来了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 这一刻, 古谷优尝到了失望、背叛和愤怒。 羞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扭头就想跑。 找个地缝钻进去,逃离地球,或者直接打爆这个世界都可以。 但最终他决定留下来,问问某个人为什么不来找他。 另一边,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在发现古谷优还活着之后, 心情就一直很复杂。 在找人的过程中,他们难得地放任这种情绪发酵。 其中, 虽然彼此都没有明说,但两人都能从对方的行为中,窥探出一丝违背自己职业守则的喜悦与庆幸。 而这种某种程度上不符合警察身份的、只属于两人自己的情绪,在发现古谷优像是在故意为他们留下线索时持续膨胀, 并在最终见面的时候,看见对方的视线越过两人的肩膀,试图寻找那个不存在的身影时,犹如泼了一盆冷水般迅速冷却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诸伏景光与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见了些许无奈与了然。 古谷优矜持地站在原地等着,待两人走到面前两三步的距离时,才满不在乎地问道:“就你们两个?” 就算是这个时候,古谷优也没有将话说死,萩原研二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但他故意装作没有:“如果你想说外面有没有埋伏的话,没有,我们没有将你活着的事情上报。” 古谷优盯着他不说话,试图让萩原研二良心发现一下。 诸伏景光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两人,毫无意外地,萩原研二很快败下阵来。 “如果你想问的是小阵平为什么没来……他实际上已经很久没和我们联系了。” 古谷优一愣,心底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但还是掩耳盗铃般试探性地问道:“他被调到和你们不一样的部门了吗?” 这回轮到萩原研二不说话了。 在沉默的对视中,古谷优逐渐理清了一切。 但他并不是那么想接受自己推断出来的真相。 “所以,现在他是恐怖分子,我是良民,我们两个的位置反转了?” 这下真的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虽然按照逻辑来说,古谷优并不能算是一个良民,现在他和松田阵平应该算是两个恐怖分子。 但逻辑上古谷优这人还是死的呢,所以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没有纠结这些细节。 在短暂的沉默后,萩原研二突然说道:“现在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 古谷优继续盯着他,诸伏景光哦那个他的表情中大概猜到了些什么,第一时间想要制止,但最终只是什么都没有说。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小阵平一直到目前都没有留下自己是几起爆炸案元凶的绝对性证据,所以明面上来看,他现在顶多就是无辜旷工而已。” “当然,这只是目前的情况,如果一直放任不管的话,不仅仅是警方可能逐渐抓住小阵平的破绽,小阵平自己的心理压力也会一直持续增长吧。” “所以现在我主要有两种思路。” 萩原研二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我们找个人去背小阵平的锅,将一切都揽下来。” “第二,我们策反一个领导层,让他站出来,说小阵平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在做机密任务。” 古谷优听后吐出了一串省略号。 这两种方法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想要真正实现想要的效果,前者需要一个要么死无对证,要么忠诚到不顾自己安危的背锅侠,后者需要一个赌上自己职业生涯以及后半辈子的冤种领导。 同时,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情况,都涉及大量的伪证工作,万一中间哪里露出了马脚,那么不但松田阵平要继续完蛋,他们几个做伪证的也跑不了。 但同时,更令古谷优绝望的是,他好像暂时也想不出来第三种更靠谱的办法。 在短暂的沉默后,古谷优同意了萩原研二的计划,两边简单商量了一下具体的行动流程,随后便打算先各自回去准备一下。 在古谷优离开之后,萩原研二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久到诸伏景光忍不住上前问道:“你确认要这么做吗?” 萩原研二回过神来,像是不太好意思:“哦,刚刚忘记问你的意愿了,对不起,把你拖进这件事情里。” “我说的不是这个。” 诸伏景光忍无可忍地打断道:“松田阵平也是我的挚友,无论是要赌上职业生涯,还是自己的性命,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尝试将人拉回正道。”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我想说的是,你确定要保持现状,什么都不说吗?”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什么嘛,被看出来了啊。” 他靠在车上,难得点了根烟,这个过程中右手的袖子滑落,上面手术过后留下的伤疤十分显眼。 这是四年前,他为了追回古谷优时留下的。 说实话这伤其实赖不到对方的身上,因为萩原研二知道,当时就算换成是一个陌生人,作为警察,他也会追上去的。 但古谷优不一样。 他知道,如果当时被琴酒瞄准的是一个陌生人,古谷优是不会介入的。 他介入,是因为当时被瞄准的是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后,他带着点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在今天重逢之前,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感情。”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道:“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转移话题。” “……好吧。” 萩原研二沉默了两秒,香烟的火光忽明忽暗。 “不过……嗯,即使抛开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时间处理私人感情这种事情不提。” “就等到一切之后,我大概也不会说吧。” 萩原研二叹息一般地说道:“毕竟一个是我的幼驯染,一个是我的救命恩人。” “除了默默祝福,也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了吧。” 第68章 萩原研二是这么分配工作的:他去负责试探哪个领导人美心善胆大爱才值得信任;诸伏景光先待命, 等他这边取得第一步成功再说;古谷优这边回忆一下组织中有没有合适的背锅侠,如果没有就也待命。 诸伏景光是这么分配工作的:他去找好领导,剩下两人先待命, 随机应变。 古谷优很想这么安排:你俩手离键盘,看我操作,会喊666就行, 不会喊也可以。 但可惜的是, 古谷优只能想想而已,因为他现在是个死的,而死人是没有投票权的。 “说到底, 你为什么对这个计划这么不满意?” 面对萩原研二的问题,古谷优缓缓摇了摇头, 语气深沉:“你不懂。” 柯学世界中, 为了突出侦探, 警方很多时间都是一个工具人定位, 但这海量的工具人大多处于基层,而那些真的能达到他们想象中的效果,帮助直接虚构出一整个项目的领导,基本没有省油的灯。 而这些不省油的灯,在柯学世界观之下, 基本都十分正直。 这种正直当然也并非不知变通, 像是几位卧底在组织中为了爬上去也干了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情,这种他们是完全不会追究的。 而松田阵平最近虽然动静大了点, 本质上其实并不比那些卧底们干过的事情更难以接受,所以这条路虽然看似难走,但其实成功的可能性并不算太低。 不过有古谷优掺和进来的话,就很可能是另一种情况了。 因为在柯学世界中, 坏人想回头是岸是很难的。 在古谷优模糊的印象中,除了虽然按理来说人头也不少,但毕竟是个研究人员的宫野志保之外,其它想上岸的,无论有怎样的苦衷,最后都死的十分壮烈。 所以,是的,大坏蛋古谷优不喜欢这个计划,是因为他很怕自己会受到制裁。 古谷优没有将自己的担忧明确地说出来,萩原研二看了他两眼后便收回了视线。 等到了地方,萩原研二开门下车,将古谷优留在车上,并嘱咐诸伏景光把人看好。 古谷优敢怒不敢言。 “我不是说你是犯人之类的,但你确实有多次……消失的记录,你知道的吧?” 古谷优觉得萩原研二其实想说他多次诈死,但他并没有证据。 不过萩原研二的指控确实让他偃旗息鼓,古谷优瞬间老实了下来,并且主动提出,如果还不放心的话,他可以去后备箱待着。 萩原研二不知道古谷优为什么觉得去后备箱就算老实了,但总之最终拒绝了他。 在诸伏景光保证自己会好好看着古谷优之后,萩原研二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警局。 他的目标是当年自己和松田阵平还在**处理班时的顶头BOSS,一个年过半百的热血小老头。 当年古谷优曾经给了松田阵平一份组织洗钱产业链的资料,松田阵平在将资料交上去的时候,只是声称这是在自己和组织交锋的过程中抢到的,其实经不起推敲,这个时候,就是这位小老头站了出来,帮助处理了细节,并组织推进了工作。 后来,松田阵平提出想要专组,也是这位帮忙省略了相当多的文书工作,后来,这位小老头也因为组织的那条洗钱链带来的业绩,升职加薪,现在也有了更大的能量。 小老头在发现萩原研二找上门的时候,看上去并没有多么惊讶,甚至从对方的眼神中,萩原研二觉得对方已经等自己很久了。 小老头将人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萩原研二想开口解释自己的来意之前,他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自顾自地说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回去查查34号项目,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一连串发展顺利得萩原研二脑子有些发懵,他下意识想道谢,但却被小老头打断。 “对了,让我配合的话,我还有两个要求。” 萩原研二立刻正襟危坐:“您说。” 小老头点点头:“第一,我可以对松田阵平之前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差不多已经踩在我接受范围的临界值了,所以你们必须在他下次行动之前制止他。” 这个条件十分合理,之前萩原研二研究要怎么说服对方配合的时候,就想过拿这个条件作为筹码。 但小老头的第二个要求,却大大超出了萩原研二的预料。 “第二……我希望松田阵平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身份。” 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试图求证:“您的意思是……?” “直白来说,我希望他能直视里卡尔只是一个死有余辜的犯罪者的事实……具体怎样表现我不管,总之我需要他拿出这种态度。” 面对萩原研二有些难看的表情,小老头摇摇头,解释道:“我也不想这么残忍,但松田阵平现在的心态显然是有问题的,他已经不再信任自己的职业,不信任自己身后的同事,这样的他,同样不值得被同事们托付信任。” “我不在乎他弄死名单上那些人的手段是不是不太合法,那些人活该,但我手下的那群小伙子不是,你明白我想说的吗?” 小老头直视着萩原研二的眼睛:“一旦我发现松田阵平没有达到我的标准,那我就会收回提供的帮助,你明白了吗?” 萩原研二扯了扯嘴角,示意自己已经很清楚了。 在萩原研二离开之后,小老头抿了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突然说道:“我也许应该派个人偷偷跟着他们,看他们到底有没有遵守约定。” 他对着自己办公室自带的休息室的大门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你觉得呢?” 在短暂的沉默后,原本就虚掩着的大门打开,降谷零从中走了出来。 “我对此没有什么想法。” 小老头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你一个公安的人跑这么远来找我,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装什么?” 如果是平常,降谷零大概会笑着和对方解释不是这样的,并圆滑地将事情圆过去。 但最近他没有这个心情。 尤其是在松田阵平失踪之后,他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法控制地将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并疯狂地想要弥补自己的错误。 所以现在,在短暂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他选择顺着对方说下去:“如果您坚持觉得他们需要有人看管的话,我可以帮忙,我最近恰好有一些假期。” 实际上,在场的两人都知道,降谷零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休假这么简单。 因为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他现在正处于半停职状态,等待着上面的心理评估。 小老头是个爱才的人,他想要给面前这个原本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一个机会。 虽然说是机会,但更像是一个彼此都明了的陷阱。 小老头知道松田阵平很固执,八成不会答应自己提出的两个要求,也知道降谷零答应自己的唯一目的,就是为松田阵平打掩护。 一旦两人踏出了那一步,那他便只能站在两人的对立面。 但在这一幕真正来临之前,他会付出自己所有的信任。 就像面临断桥的时候,他会选择信任自己的坐骑,并将油门踩到最底。 ——在他看来,逃避永远不是真正的方案,面对并解决问题才是。 小老头想,这种固执可能以一种非血缘的方式一脉相承,这也是他这么看好那两人的原因。 * 另一边,在萩原研二调出了所谓的34号项目,并报喜不报忧地声称一切进行顺利之后,古谷优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 萩原研二有些紧张:“怎么了?” 古谷优搓了搓手臂,若有所思:“不知道,感觉哪里不对。” “比如,你们BOSS那么好说话吗?只要在下次案发之前抓到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什么都没发生?” 隐瞒了小老头第二个条件的萩原研二:“……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不过好在,古谷优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他们还有其它正事要做。 34号项目就像萩原研二他们之前的假设那样,是一项保密行动,目前里面的内容还很粗糙,但幸运的是,他们有修改的权限。 于是三人小组便一边完善34号项目,一边寻找松田阵平的踪迹。 划就这么平稳的推进着。 两天后,古谷优终于在监控上发现了松田阵平的踪迹。 但令人紧张的是,他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己身后好像也远远坠着一条尾巴。 第69章 古谷优试图搞明白是谁在跟着他们。 首先, 他弄明白的第一件事情——自己身后跟着的因该是一个小团队。 那些明显的、好像在叫嚣着“我在跟踪你”的踪迹时有时无,并且因为漏洞太过真实,所以比起挑衅, 更像是菜鸟的真情流露。 但古谷优不觉得自己真的会被这种菜鸟跟踪那么久,所以队伍里八成还有一个老手,负责掌控大局, 让一切不至于太过失控。 这种新老一带一的组合在红黑双方都很流行, 但新手犯了这么多次错误之后还能活奔乱跳再接再厉再创辉煌多少有些不符合黑衣组织的风格,因此古谷优初步推断他们应该是被红方的不知道那个势力跟踪了。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便带着自己的发现找到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一脸懵逼, 古谷优见后松了口气。 看来这至少不是针对他的围猎计划。 意识到这点之后,虽然危机并没有解除, 但古谷优已经不怎么紧张了, 他将自己找到的一切扔给了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 之后自己拿着化妆品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 在四年之前, 及更久远的任务中,他并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影像资料。 而四年后,古谷优真正出面的情况更是手指头就能数的出来,少数的几次也保持了一如既往的神秘性。 所以总体来说,除非正面撞见认识的人, 否则古谷优并不觉得自己会被认出来。 但出于一贯的谨慎, 他还是简简单单地用修容改变了一下五官的形状,并抓了两把头发。 这对熟悉他的人来说什么都不是, 但用来糊弄其它人已经足够了。 另一边,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已经对着古谷优之前找到的线索分析出了些东西。 就像因为古谷优熟悉松田阵平,所以他当初故意留下线索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彼此知悉的小暗号一样。 降谷零做了几乎同样的事情。 诸伏景光第一个发现了自家幼驯染留下的讯息, 并拼凑出了绝大部分的事实。 降谷零不知道怎么卷入了这场事件中,被安排了监管诸伏景光他们的职责,却因私心没有选择好好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放任自己的“同伴”出错,并顺手夹带私货。 与此同时,为了确保“同伴”们不会在诸伏景光他们准备好之前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降谷零还用不知道什么办法贴心地拖延了“同伴”们的步伐,让整个掉队以一个几乎失去监控意义的超远距离待机。 降谷零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都做到了最好,但诸伏景光心底还是有些不安。 从降谷零目前的态度来看,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发现古谷优的存在。 还严峻的是,他也不太确定古谷优在发现降谷零正跟着的话会是个什么反应。 这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起找到了古谷优。 彼时的古谷优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简单易容,他现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大一些,但眼底要比找上萩原研二他们时更加轻松。 诸伏景光不太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但他由衷希望古谷优这种积极的情绪能持续得更久一点。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我们知道跟踪的人是谁了。” 因为自觉没有被背刺,所以心情已经好了不少的古谷优见对方这么为难,便十分善解人意地打断对方的话:“没事,不用告诉我。” 萩原研二一愣:“……你确定吗?” 古谷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反正是谁都一样,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影响。” 这是他的真心话,同时,萩原研二现在的异常也被他归咎于害怕古谷优会误认为身后跟踪的人是冲他来的的担忧。 所以,为了强调自己对萩原研二的信任,古谷优决定坚定地不追究跟踪之人的真实身份。 诸伏景光思考了一下,拉住了还想说什么的萩原研二:“这样也好。” 萩原研二有些担忧:“但是……” 诸伏景光小声地对他说:“既然是个没发拆掉的定时炸弹,那当然是越晚爆炸越好,你觉得呢?” 这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最终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他几乎是有点神经质地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不该出现的人影。 诸伏景光见他如此紧张,提议道:“要不要多看看资料?多少能分散一些注意力。” “谢谢。”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接过了资料。 他现在手上的是一份黑衣组织某个成员青口一郎的情报——由于松田阵平的反侦察能力过于优秀,所以萩原研二他们最终只能通过查找名单上黑衣组织成员们的位置,大海捞针,隔山打牛(?),看看其中到底哪位附近有松田阵平出没。 这个过程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而等终于锁定了目标之后,他们也只能继续按照之前的方法,通过研究什么时候适合对目标下手,来反向推断松田阵平可能在何时出现。 萩原研二仔细翻了翻手上的资料,随后有些感叹地说道:“目标最近的行动有些异常啊。” “估计是感受到威胁了吧。短时间内莫名其妙死了那么多的同僚,是个人都会怀疑组织已经被针对了。” 说到这里,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看到目标最近甚至逃了组织派下来的任务,道:“甚至,他现在对组织本身也已经不再信任了。” 萩原研二沉吟片刻:“逃避任务……按照组织的标准,这已经算是叛逃了吧。” “会有组织的人追过来吗?” “很可能会。” 萩原研二听后忍不住龇牙,回头看了眼古谷优的伪装,上手把对方的头发揉的更乱了。 古谷优感觉莫名其妙,但也懒得搭理对方,找了找镜子,发现现在的形象和平时反差更大后便不管了。 时间已经逐渐来到了傍晚,学生陆续放学回家,上班族们则三两成群地结伴向居酒屋走去,路上逐渐变得拥堵。 其中,一个满脸胡茬,用卫衣兜帽遮住大部分面部特征,还套了个能掩盖身形的长风衣的中年男人开着车从不远处缓缓驶来,并最终停靠在某个五星级酒店门口。 这里不是米花町,而是一个相对不那么繁华的地区,这是这里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周围的建筑都比它要矮上不少。 “逃命的时候还这么享受?” 萩原研二有些狐疑地看向古谷优:“他之前也还这种性格吗?” 古谷优看着资料上青口一郎的脸,觉得十分眼熟,但又根本对不上号。 “总之,我们行动小心些。就算这真是个圈套,任务目标是故意想把我们引过来的……我们人数上也不一定吃亏。” 愈发活泼的古谷优十分自然地将后面跟踪他们的小队算成了己方的战斗力,一锤定音:“大不了正面硬刚。” “……行吧。” 不远处的青口突然打了个哆嗦。 “先生,请问您怎么了?需要们诶您叫医护人员吗?” 酒店的登记人员有些担忧地望向他,但却被青口冷硬地打断了:“不用管……完事了吗?我可以离开了吧?” “啊?嗯……是的,先生,请收好你的房卡。” 登记人员见青口如此态度,讪讪地完成了入住登记。 青口拿着东西转身就走,在等电梯的时候像是很急似的,连续按了好几次电梯的按钮,嘴里还不住念叨着什么。 等到人终于坐上电梯,消失在大厅众人的视野之中,登记人员才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和身边的同事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写满了好奇和不安。 青口没有管这些小细节,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但与在楼下时表现出来的焦急不同,这次他在房门口徘徊了很久。 就在青口犹豫的时候,不远处,他斜对面的房间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青口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咒骂了一声,后背靠着墙壁,手伸进大衣中。 房间中出来的是吵吵闹闹的一家四口,从对话看,应该是趁着孩子放假过来玩的。 青口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倒是那一家四口在看见有个奇怪的人在紧盯着自己看后瞬间收声。 在短暂的沉默后,父亲断后,一脸警惕地看着青口,母亲拽着两个小孩往前走。 两个孩子中,有一个看上去差不多七八岁的小男孩像是对青口很好奇,频频试图回头,但在母亲爱的巴掌下,这种好奇很快被转移了。 等到那一家人终于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青口才终于长叹一口气,将手从大衣中放下。 他看了看手中的房卡,这次终于下定了决心。 屋内是一片漆黑,但不用开灯,青口便知道,自己现在并不孤独。 赤井秀一从黑暗中走出,面无表情。 “你迟到了。” 第70章 青口没有理会赤井秀一的指责, 他现在有更加紧迫的事情。 “你们之前的提议是真的吧?” 他神经质地重复道:“只要我归顺你们,你们就会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这要看你的诚意。” 赤井秀一没有把话说死。 松田阵平在外面大杀特杀的时候,FBI看着自己手上越来越薄的组织人员名单, 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做的。 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功一个大脑还是怎样,反正在上一位因丑闻被迫调岗之后,新来的上司竟然也是个喜欢“化干戈为玉帛”的。 虽然古谷优对青口没什么印象, 但实际上他是组织中有名有姓的爆破专家, 平时就爱研究这些东西,但心态不行,一旦事情发展超出自己的预料就恨不得逃离这个地球, 算是比较好拿捏,很适合招安的那波人了。 赤井秀一并不在乎这个, 甚至他现在来也并非完全出自自己的意愿。 新来的上司一看他曾经是组织的卧底, 便想当然地将任务交给了他, 美名其曰反正你更熟悉这边。 赤井秀一最近正需要让自己忙起来, 最终没有拒绝。 但现在听着耳边青口像是倒豆子一样地描述自己在组织这么多年下来遇到的犯罪同伙们,以及那些人干过的大量违法勾当,赤井秀一开始觉得其实当时说不定自己拒绝了这个任务才会更好一些。 青口的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有些尖锐,内容因紧张重复而破碎,但总体上是在推脱自己的罪行, 并将锅甩到自己的同僚们身上。 “还有那个里卡尔, 我都不想说……” 赤井秀一正了正身子,集中了精神。 青口见状停顿了一瞬间, 随后变本加厉。 青口虽然平时喜欢自己闷在实验室里造炸。弹,但考虑到他特别喜欢精进自己的技艺,每次都会在爆。炸不远处欣赏自己的作品,并创作出更具备杀伤力的炸。弹的事实, 他其实也出过不少外勤,有过不少临时搭档。 其中,里卡尔便是让他十分印象深刻的一个。 因为这家伙当时竟然拒绝使用他的炸弹打扫现场,而是想要用更费力的方式亲力亲为。 如果是平常,是其他人这么违逆青口的话,他说不定就忍了,但那是他当时废了好大功夫改良的新品,而对方又只是个小屁孩。 所以青口选择当自己没听见里卡尔说了什么,自顾自地偷偷安装了炸。弹。 他们那次的任务在市中心的某个写字楼,人口密度很高,真炸的话要死不少人,很适合作为展示青口作品的舞台。 青口最终在里卡尔仍未离开现场的时候便按下了爆。炸按钮,但对方提前发现了他的阴谋,并趁着最后的机会逃离了爆。炸中心,事后里卡尔虽然在医务室躺了很久,但还是幸运地活了下来。 青口本来想死无对证抹黑对方背叛了组织,但因为人最终没死所以最后还是吃了挂落。 但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里卡尔可是死透了的。 于是这次青口毫无负担地将一切都推到了里卡尔的头上,颠倒黑白,称当初那场悲剧是里卡尔主持的,反而是青口他自己看死的人太多了,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过去的行为是不对的,并从此痛定思痛,埋下了背叛组织的种子。 赤井秀一一个字都不信,但他确实从对话中得到了一些情报,并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同样发现了那名单上的人物都曾对里卡尔做过一些不太友善的事情,并马上将怀疑的重心转移到了新上任的年轻BOSS身上。 他们之前认为里卡尔是被组织清理门户了,但如果组织新BOSS的立场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那……里卡尔真的已经死了吗? 这个问题盘旋在赤井秀一的心底,连青口都意识到了面前人的异常。 “喂,你在听吗?” 他有些不满,自己这边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这FBI到底还想不想合作了。 就当他还想要激情开麦时候,赤井秀一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莱伊的能力青口也曾经有所耳闻,所以现在虽然有些情绪,但他还是立刻听从赤井秀一的指使安静了下来。 现场陷入了沉寂,他们的楼层很高,外面的喧嚣也显得格外模糊,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声响。 但青口的精神却一直紧绷着,因为赤井秀一身边显然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氛围。 “跟我走。” 赤井秀一突然从小沙发上站了起来,来到了房间的卧室旁边。 那里有一道通往隔壁房间的门,一般是被锁上的,但他成功偷走了钥匙。 他们来到隔壁,关上隔间的大门,上完锁后,赤井秀一将耳朵贴上了那道并不是十分隔音的木门。 过了差不多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赤井秀一听见隔壁原本青口订下的那件房门被打开,地板上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让人捉摸不透里面的具体情况。 赤井秀一缓缓、缓缓地离开门的位置,来到窗边。 窗帘早就被拉上,他掀开一角向下望去,正巧看见诸伏景光他们进入酒店的一幕。 那只是可能连五秒都没有的一瞥,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赤井秀一却被整个订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青口忍不住凑上前来,小声问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情了??” 赤井秀一因被打断思路而蹙起眉,刚要说什么,结果就听见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咚、咚咚——” 青口猛地回头望向大门口,随后意识到——不对。 那敲门声并不是来自大门,而是来自隔壁。 “草!” 青口一瞬间汗毛都立起来,他骂骂咧咧地试图躲到赤井秀一的身后,但赤井秀一本人却反其道而行,向着隔间的木门走去。 “等等,你不会要开门吧?!” 青口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一定不是想开门的对吗?不然你一开始锁什么门?对吧?” “冷静。” 赤井秀一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甚至还带着一种青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的怅然。 “我只是刚刚突然发现,我理解错了。” 青口的喉结紧张地鼓动了一下:“什么理解错了?” 赤井秀一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我理解到——” “工作对我来说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伴随着吱嘎的开门声,松田阵平平静的表情映入眼帘。 不知道是因为听见了赤井秀一突如其来的发言,还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会如此利落地开门,松田阵平的表情有些莫名。 赤井秀一打量了眼前的人两眼,随后挑眉:“你不知道?” 松田阵平皱眉:“知道什么?” “嗯……” 赤井秀一沉吟片刻,在心底重新捋了一下几人之间的关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正在两人语焉不详地对峙着的时候,青口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他骂骂咧咧地向着大门的位置逃去,赤井秀一头都没回,直接掏枪,击中了青口的小腿。 “啊啊啊——!!” 青口惨叫着倒地。 幸亏现在左邻右舍的房间基本都已经清空了,不然现在大概已经有无辜群众去报警了吧。 松田阵平没想到赤井秀一会下手,一时间内心的困惑更加凝重,他想起了之前对方的问话,试图确认:“你之前,到底是什么意思?” 赤井秀一回头盯着他看。 古谷优冒着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化为乌有的风险,试着将眼前的人拉回来。 但松田阵平什么都不知道。 赤井秀一突然给自己点了根烟。 在缭绕的烟雾中,他慢悠悠地说道:“怎么办……” “我突然有点不想告诉你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第 71 章【VIP】 第71章 如果说一开始松田阵平更像是觉得赤井秀一莫名其妙, 那么现在他已经认真起来了。 他凝视着眼前的人,一点点分析道:“在最初发现我的到来时,你的第一反应是避战, 而现在,你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改变了想法,可能是你接通了一个可以改变局面的电话……” 说到这里, 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青口:“但如果是这样的话, 在一旁听着的青口不可能完全对你的变化没有察觉。” “再加上我敲门之后,你花了一段时间才过来开门,这证明你需要一定的时间赶过来。” 松田阵平的视线在房间大门的窗户之间巡视了一圈, 随后发现窗帘被微微拉开了一个空隙。 “是谁来了?” 松田阵平盯着赤井秀一:“能让你忘记扫尾,一定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赤井秀一隔着香烟的云雾盯着松田阵平的眼睛, 反问:“你觉得会是谁?” 松田阵平沉默片刻, 突然飞快地向门外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 他路过了还在挣扎着的青口, 但却没有施舍哪怕一个眼神。 青口躺在地上,满脸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赤井秀一没有理会他,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向朱蒂发送短信。 之前, 出于一种愧疚心里, 赤井秀一觉得松田阵平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并在最终部署人员的时候, 只选择了很少一部分他完全信任的人,并将他们大多分散这安排在了一楼大厅和外面的街道上。 这是一个相对松散的布局,实际上很方便逃跑。 赤井秀一选择这么做,因为他有自信自己不会放跑青口, 也因为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放跑一些本不该被放跑的人。 而现在,他终于做出了决断。 赤井秀一关于已经接到青口,可以撤离的短信刚发出去一分钟不到,一通电话便被拨了回来。 他看着屏幕上亮起的朱蒂的号码,一下皱紧了眉。 接起之后,还不等他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电话那边,朱蒂焦急的话便传来过来。 “秀,我们有一个紧急情况!” 背景音一片混乱,但赤井秀一从中听出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这里有个日本警察,一直在让我们滚出日本……” “让他接电话。” “诶?” 朱蒂愣了一下,但出于对赤井秀一的信任,还是选择听从。 她将手机递给了面前这个深色皮肤的混血男人。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从自己刚刚对赤井秀一的称呼中猜到了电话那边人的身份,只见他冷笑一声,接过电话。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赤井秀一没有被对方毫不掩饰的抵触吓到,语气平静:“这可不一定。” 降谷零为对方语气中的笃定停顿了一秒,反问:“你知道了什么?” “足够多了。” 赤井秀一重新走到了窗边,拉开帘子向下面望去。 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见降谷零他们,但他能看见从路停靠着的、虽然有所掩饰,但一看就属于警方的车辆。 “甚至,我目前知道的应该比你多。” 赤井秀一松手,厚重的窗帘因为重力而重归原位,并在最低处轻轻摆动。 “朱蒂知道我在哪里,但只能你一个人来。”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降谷零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面色凝重,虽然一直不喜欢赤井秀一,但卧底期间的相处,也让他意识到地方是那种不会在正事上对“同伴”开玩笑的性格。 所以赤井秀一说觉得自己知道的比他多,那大概率就是真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自己到底落了什么? 另一边,本职工作是监视萩原研二他们,隐形工作是监视降谷零,但却已经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策反了的森山见降谷零就这么被挂了电话,十分不满地想要讨一个公道。 “降谷前辈,我们不要和他们废话了。反正FBI在日本也没有执法权,把他们当一般市民不就好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挑衅地望向朱蒂。 朱蒂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在两人眼看着不要打起来之前,降谷零出手拦住了森山。 “不,你和其他人先按兵不动,在大门处留守。” 森山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被电话那边的人说服了。 “降谷前辈你……?” 降谷零将手机还给朱蒂,步伐坚定地向电梯的位置走去。 “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另一边的古谷优他们没有选择电梯。 毕竟电梯里有监控,而且万一电梯堵了,一直到后面跟踪的人追上来他们都没成功上电梯的话,会很尴尬。 综上所述,最终,他们选择了更慢更累,但隐蔽系数更高,更适合干坏事的紧急通道。 酒店的墙壁不算太薄,但因为靠的近的原因,所以几人都能清晰地听到电梯不断运转的声音。 这是除了脚步声之外,整个空间内唯一的声音。 “今天电梯还挺忙。” 为了舒缓现场紧绷的气氛,诸伏景光道:“没走电梯真的是太好了。” “确实。” 萩原研二也加入了对话:“话说回来,按照小阵平的性子也应该是会选择紧急通道吧,毕竟他很细心,之前也一直没有被监控抓到过。” 古谷优听着听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极端的假设。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酒店有两条应急通道,所以现在,他人很可能就在另一条通道里。” “如果我们在这里磨蹭的时候,他已经干完活离开了,我们不就彻底错过了!” 萩原研二见古谷优这副模样,沉默了两秒,理性讨论道:“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低,我们是跟踪着任务目标来的,过程中一直没看见小阵平的影子。” “但他有可能早就潜伏在这里了!我们之前为了确定人选花了太多时间!” “但退一步讲,小阵平每次阵仗都不小,他如果真的有所行动,我们是可以听到的……” 古谷优不管,他现在就是莫名有些焦虑。 他下意识隔着身边的诸伏景光去扯萩原研二的袖子,想推着他赶紧继续爬楼梯。 诸伏景光在短暂的沉默后突然释然地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从楼上快速逼近。 这种情况让现场的所有人都很慌张,第一反应便是想要躲开。 毕竟,还是那句话,他们这种像干坏事的人,最好躲着点别人。 萩原研二打了个手势,几人正巧旁边就是紧急通道的出入口,大门打开的时候有轻微的响动,在空旷的楼道内显得尤为明显。 楼上的脚步声停顿了一瞬间,随后开始加速。 古谷优的大脑在那一瞬间推断出了很多种可能,其中,大部分结果都指向他应该跟着萩原研二他们从出口逃跑,越快越好。 但也有一种微小的可能,他应该做完全相反的事情。 古谷优向着那脚步声的方向跑去。 心脏仿佛要从胸腔中跃动,在无数生思考严重都纹丝不动的指尖无法控制地颤抖。 在某个拐角的位置,古谷优再次见到了松田阵平。 并被扯进了一个仿佛经历过世界末日的怀抱里。 * 另一边,在更高的楼层。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成功会面。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时间,道:“我猜他们已经成功见面了。” “毕竟,如果两人错过的话,现在松田阵平应该已经回来找我讨要说法了。” 降谷零对此不知可否,从表情上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 看他这样,赤井秀一也不恼,摇摇头,自顾自地说道:“算了,进入正题好了。你应该也想知道我单独叫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他冷静地分析着:“我大概猜到了你们那边现在是个什么局势,就算松田阵平现在停手,应该也不能完全全身而退,是吧。” 降谷零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着急,我没有恶意。” “我只是突然想到,这家伙——” 赤井秀一说着,示意了一下旁边正躺在地上,被堵住嘴,安静如鸡的青口。 “也是个爆。破专家来着……这不是很好的替罪羊吗?” 青口本人在短暂地痴呆后开始剧烈挣扎,即使口齿不清,也能听出骂的很脏。 而降谷零也同样呆滞了一瞬。 赤井秀一在邀请他一起伪造证据——甚至,为了保证日后不会翻供,他们还需要将青口本人处理掉才最为保险。 “我相信你之前应该也看过他的情报吧,他干的那些事情在日本是绝对足够判处死刑的——” 降谷零突然打断了赤井秀一,可能是有些情绪失控,连声音都大了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你来说完全没有好处吧?” 赤井秀一沉默了两秒怂了怂肩,好像有些无奈道:“没办法。” “我总不能老是背叛自己的本心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ND】 第72章 等到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追着古谷优和松田阵平相遇的时候, 两人已经分开了。 感受到周围的气氛,萩原研二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间,随后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上前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欢迎回来。” 松田阵平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这个举动让现场的温度骤然下降,诸伏景光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们来之前已经想好了扫尾的对策。” 他将之前上司提出的条件告知了松田阵平, 这次没有丝毫隐瞒。 古谷优倒是第一次听到后面的部分,但他对名声之类的要求很低,只要两边人都活着, 警方爱怎么记录怎么记录,他一点都不在乎。 “这条件还挺好的嘛, 不痛不痒的。” 古谷优兴奋地扯了扯松田阵平:“就这么办, 我甚至可以帮你写稿子, 反正现在我有的是时间。” 松田阵平依旧不说话, 萩原研二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你不会是倾向于第一种吧。” “如果只能从这两样里选的话……” 松田阵平肯定道:“是的,我选第一个。” “你……” 就当萩原研二还想要再劝劝松田阵平的时候,突然,从接近楼顶的地方, 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火警的警铃声尖锐刺耳, 伴随着不明所以的无辜群众们慌乱的惊呼声,即使隔着一堵墙也控制不住地往几人的耳朵里钻。 萩原研二陷入了沉思。 “小阵平, 你之前……” “……这不是我干的。” 松田阵平大概猜到了萩原研想问什么,主动解释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总而言之,还没来得及。 诸伏景光思忖了片刻,抓住了重点:“但爆炸地点确实是对上了, 作案方式又和松田这么像,会不会……?” 诸伏景光本想说,会不会是赤井秀一在帮忙扫尾,但古谷优抢先猜测道:“他难道是想栽赃!?他图什么啊?” 诸伏景光:“……” 其实不怪古谷优想歪,主要在他看来,赤井秀一别说和松田阵平了,其实就连和降谷零还有诸伏景光都不怎么熟——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当时他还是个自以为孤军奋战的卧底呢。 就这种普普通通的关系,赤井秀一凭什么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去帮松田阵平扫尾? 古谷优轻易地忽略了赤井秀一更加没有栽赃松田阵平的理由的事实。 作为同样在组织中卧底过,恰巧对古谷优、赤井秀一以及松田阵平有所了解的诸伏景光内心突然升起了一丝感同身受的悲凉。 有的感情注定是要被埋没的。 他抓住了想要跑上楼看看赤井秀一到底在搞什么的古谷优,将人不轻不重地推进了松田阵平怀里。 “这里就暂时交给我和萩原好了,你们两个先混进人群里,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你们曾经来过。” “尤其是你。” 他盯着古谷优,“如果你被发现还活着的话,之前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知道吗?” 诸伏景光难得严肃了起来,古谷优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松田阵平全程皱着眉,觉得眼前这两人有什么事情整瞒着自己。萩原研二安抚性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幼驯染的信任,以及怀中人的重量,让松田阵平最终下定了决心。 “我们走吧。” 他最后看了萩原研二他们一眼,随后拉着古谷优一路向下,直至混入混乱的人群。 原本跟着古谷优他们过来的警员们早就开始疏散人群了,现在人群看上去确实没有那么混乱了。 但堵在各个出口的警员也带来了新的问题,松田阵平知道自的存在大概是躲不过去了,但古谷优还有隐匿的机会。 他侧头望去,发现古谷优竟然趁着刚刚爆炸的时候,已经顺手将自己的脸抹的乌漆麻黑,甚至在松田阵平望过去的之后,这人还正巧举着个黑爪子想给他脸上也加点料。 松田阵平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们一会需要分开行动。既然他们本身就是冲着我来的,那么在人群中认出我的概率并不低。” 认出打扮的奇形怪状的嫌疑人基本是刑警们的基本功了,尤其松田阵平不但长得鲜艳,还是老同事,他能无声无息离开的概率相当的低。 古谷优盯着松田阵平看了两眼,随后默默地收回手,“那好吧。” “我等你哦。” 松田阵平看着他,摆了摆手,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 很快松田阵平就看不见人影了,古谷优听着周围人们在极端高压下的各种胡言乱语,试着演出同样的惶恐不安,但又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于是古谷优又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争取在硬件条件上弥补感情的缺失。 门口的警员的视线果然飞速扫过了古谷优,像是有明确的目标一样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就在古谷优的左脚踏上外面马路的下一秒,身后传来了一阵喧嚣。 “人找到了!在那里!” “不许动!” 这种完全和抓捕犯人适配的台词让现场的不少人都望向了声音的方向。 古谷优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既不过于匆忙,又不至于避嫌过度地回头望去。 松田阵平笔直地站在大厅的中央,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人们都下意识离得远远的,之后警员们警惕地拿着枪,步步紧逼。 古谷优收回了视线。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现在已经瘫痪了大半,救护车和消防车见缝插针地挤了进来,救护人员们的身影在街边穿梭,其中一个刚好看见了正从酒店中走出来的古谷优,上前递给他了一张毯子。 “你感觉怎么样?” 为了不给对方留下太多印象,古谷优又演了起来,垂着眼,假装自己受到了某种不想理人的精神创伤。 这位医护人员并没有古谷优预想中的先留他自己静一静,而是一直站在他的面前。 古谷优面上不显,但心底已经警惕了起来,隐蔽地观察四周的情况。 当古谷优真的想要隐藏自己情绪的时候,他总是做的很好,这也是他能一直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但眼前这位年轻又陌生的医护人员好像很轻易地感受到了古谷优变化的心情,后退了一步。 “我没有恶意。” 他语调真诚,“我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想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这么敏锐怎么不知道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古谷优不轻不重地怼了一句。 他调整自己的姿势到一个能守能攻的角度,恰巧看见眼前这个医护人员之前所在的那辆救护车上竟然除了他自己外,只有一个小护士,并且看上去也不急着参与救援,只是时不时地往古谷优他们的方向看来。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年轻的医护人员后退一步,表明自己的无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包括记性不好这点也是。” 古谷优半是在演,半是认真地问:“我们之前见过?” 眼前的人突然笑了一下。 古谷优觉得这个笑容非常的眼熟。 他试着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对方已经先行别过了脸。 “请放心,无论是今天,还是未来,都不会有你的目击记录。” “我以我的性命和人格起誓。” 誓言这种东西对古谷优他们这种人来说屁都不是,但这次他并没有回怼,只是皱着眉,在记忆中持续搜刮着什么。 年轻的医护人员冲着救护车中待命的护士招了招手,护士点了点头,两边因该是早就商量好的,她拿着个急救包裹,看了古谷优一眼,就向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古谷优一眼就认出那是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对古谷优一直都很友善,但也只是普通的程度,断然没有为了他往警察堆里冲的必要。 一直以来,能强迫贝尔摩德以身涉险的就只有一个人。 ——组织的BOSS。 年轻的医护人员像是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转身佯装收拾东西,给古谷优溜走的空间。 古谷优权衡了一下利弊,将身上显眼的毯子摘下,离开前望着对方的背影,突然说道:“ 你长大了呢。” 那个原本挺拔的背影明显地动摇了一瞬,等到他回头的时候,整个人都和之前的气场不同了,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是的,托你的福,我有好好长大。” “——哥哥。” * 另一边,无辜的路人们逐渐在医护人员们的安抚下平静下来,警员们也逐渐抽出空来处理松田阵平的事情。 总体来说,松田阵平十分配合,他没有任何武力上的反抗,让他待着他就老老实实的待着,但与行为相反的,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不是他,他没干过。” 因为手上也没有什么切实证据,所以几人也不能对松田阵平真的做什么,只能用一种混合着惋惜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这个已经堕落了的前同僚。 楼梯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众人抬头望去,是之前上楼查看案发现场情况的警员回来了。 “怎么样?上面是什么情况?” 面对同僚的询问,这位警员欲言又止了半晌,道:“这事一两句话说不定出,带点人和我一起上楼。” 说到这里,他看向松田阵平,“你也一起。” 松田阵平认真辨别了一下,沉默地跟上。 他感觉事情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一上楼,映入眼帘的就是焦黑的墙壁,松田阵平能从一些细枝末节的痕迹上看出炸。药的用量比他之前几次使用的要稍微多少那个一些,但在其它并不精于此道的人看来,两者的相似程度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不久前还见过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正在距离案发地点不远不近的地方,被一个警员看守,赤井秀一正从房间中被另一个警员看着走出,后面还跟着降谷零。 等增员终于到来,忍受相对充足之后,警员们将几人分开押送回了警局,并进行了审问。 其中,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因为确实没有实施犯罪的条件,所以最先被放了出来,后来松田阵平也在各种测试之后,被洗清了嫌疑,证明自己和这次的犯罪无关。 最终剩下的就是当时确实在场的赤井秀一和降谷零。 其中,前者因为懂得都懂的原因逃过一劫,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降谷零的身上。 “你是说那炸弹是青口自带的?” “是的。” 降谷零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他威胁说如果我们不能放他离开,他就要同归于尽。” “他最初来这个酒店是什么目的,又是怎么被你们抓住的?” 降谷零表情不变:“我想你们也都听说了之前的连环爆炸案,实际上,这都是组织内斗的结果,也是青口这次来酒店的目的。” 在降谷零的口供中,青口是新上任BOSS的爪牙乃至亲信之一,负责清理上一代BOSS留下的组织中的部分顽固分子,这次被以赤井秀一为代表的FBI骗到这里,不小心被对方抓获。 赤井秀一当时交他上楼是因为知道自己在日本没有执法权,有些理亏,所以才想要和降谷零做个交易,一起处理青口的案子,却在这个过程中不下心让对方暂时挣脱,并引发了后续的爆炸案。 “既然他的目标是活命的话,那他怎么可能真的引。爆炸。弹?” 审讯人员的问题十分毒辣,“还有那个‘同归于尽’的威胁,你们两个不是好好的吗!” 降谷零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上面有着大片晕染开的血迹,示意自己从大众角度看,应该不算“好好的”。 “赤井秀一在对方说出威胁之后给了他一枪,拿枪正中青口的腿部。在发现自己失去行动能力,必然会落网之后,青口便自暴自弃地按动了引爆按钮,而我和赤井秀一趁着这个短暂的时间找到了掩体,才因此活了下来。” 这一套说辞下来好像完全说得通,审讯人员重重锤了一下桌子,丢给降谷零一个威胁的眼神,随后摔门离开。 但降谷零知道,自己的说辞并没有那么的稳妥。 青口实际上并没有携带炸弹,降谷零他们使用的炸弹是松田阵平当初因为着急找古谷优,慌乱间扔下的。 虽然后续的爆炸应该会毁掉大量对降谷零他们不利的情报,但除了降谷零以及赤井秀一的口供,好像也没有进一步的证据能证明案件的真实情况。 门外的小老头透过单向玻璃,望着正被手铐铐在座位上的降谷零摇了摇头。 他原本真的很看好对方。 “继续搜,继续问,继续找目击证人。这显然不是一次事先准备好的行动,他们不太可能完全不留下任何线索。”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个年轻的警员进来后先是向小老头行了个礼,随后向他汇报道。 “我们找到了目击证人。” 他停顿了一下,“有一家来度假的酒店租客声称自己曾经遇见了死者,当时死者的精神紧张,状态很不对劲。” “这听上去不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犯罪分子在实施行动前的状态。” 小老头如此判断后追问道,“目击证人还说其它的了吗?” “不,因为害怕,所以几人很快就离开了,还是后面因为酒店发生了爆炸,他们回来取东西时遇见了问讯的警察,才联想到死者可能和案件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两秒,好像有些犹豫。 小老头皱眉:“还有什么事情?都说出来。” “是。” 他站直了身子开始汇报:“还有一个不知道和案件有没有关系的报案,是一个出租车司机,说今天自己接到了一个奇怪的乘客。” “那个乘客带着一个巨大的包裹,神情紧张,也不知道是想去干什么,乘客的目的地是爆炸的酒店,所以后来听说案件后,他便主动过来投案了。” “那位目击证人还带来了从那位乘客那里收来的纸币,经过验证,上面确实有死者的指纹。” 小老头沉吟片刻:“车内有监控录像之类的吗?” “有,虽然据目击证人称,因为是职业出租车司机,每天接触的人都很多,所以特意买了可以记录车内影响的记录仪。” “根据里面的影像来看,目击证人阐述的都是事实。” 小老头陷入了沉默。 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认定事情就是降谷零他们干的。 但现在最新的证据表明,好像事情真的就是他们说的那样。 不,不对,一定是还有其他人在帮助他们。 小老头推开门,对着警员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那个带路。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位出租车司机,那人看上去敦厚老实,是一个丢在人群里完全找不出来的普通中年人。 但小老头多年来的经验和直觉一直在提醒着他哪里不对劲,而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在和对方对视之后,很快有了答案。 对方并没有对小老头太过刻意地掩饰自己的身份。 这是一场交易,而眼下的则是诚意。 反正每次的死者都是死不足惜的家伙,而你原本也不那么坚定,我们彼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 小老头突然想见见那个值得红黑双方都为他铤而走险的家伙。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真的是老了。” 身边的警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推理错误而叹息,在一旁安慰道:“没老,没老,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这又没有什么眼中后果。” “你说的是。” 小老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通知其他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 几人很快就都被释放了,松田阵平大概猜到了什么,看降谷零的神情有些复杂,想上前和对方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降谷零见状只是摇了摇头,提前止住了松田阵平的话头。 因为今天的事情很多,又是被误抓,几人难得给提早放了假,虽然事后要补的报告和小山一样多,但现在大家都没有想那些扫兴的事情。 在警局门口的时候,几个人分道扬镳,松田阵平依照着自己的直觉,一路来到了自己的公寓,果然看见门口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于是他上前开锁,将门开到最大,侧身,笑着对古谷优说道:“欢迎回家。”- END-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