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风雨刃含霜》 第178章 柳楠的决心 自皇帝下旨立秦承煜为皇太孙那一刻起,兵部尚书柳楠的府邸便沉浸在一片别样的氛围之中。平日里,柳楠总是一副严肃刻板的模样,府中上下人人敬畏。 可近日,下人们却发现,老爷脸上时常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走起路来都轻快了许多。 柳楠独自坐在书房内,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多年前儿子临终前托人辗转送到他手中的。玉佩质地细腻,雕工精湛,正面刻着一个小小的 “煜” 字。他的眼神渐渐迷离,思绪飘回到多年前那场晴天霹雳般的变故。 那时,柳楠的独子在东宫任职,原本前途一片光明,却突然传来死讯,死因对外宣称是触犯宫规。柳楠满心疑虑,自家儿子他最清楚,怎会轻易触犯宫规? 于是,他派出自己豢养多年的死士,秘密展开调查。这些死士皆是忠心耿耿且手段高强之辈,在暗中行动时悄无声息。 在死士们的不懈追查下,一个惊人的秘密逐渐浮出水面 —— 儿子竟与太子妃私通。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太子无生育之力,那么太子妃所生的秦承煜,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亲孙子。 这个秘密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柳楠心头。从知晓的那一刻起,他便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孙子谋一个光明的未来。 多年来,柳楠明里暗里与太子相斗,朝堂上的权力角逐波谲云诡。他的亲信柳不回等人,只道是因为柳楠怨恨太子处死了自己的独子,才这般不遗余力地针对太子,却不知背后藏着如此惊人的缘由。 柳楠十分清楚皇帝对自己嫡系血脉的特殊情感,他笃定,只要太子下台,以秦承煜的身份,必定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 于是,柳楠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在兵部履职,利用手中职权,不动声色地安插亲信,积攒人脉,试图在朝堂上构建一股能为秦承煜所用的力量。 他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东宫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扳倒太子的机会。那些日子,每一次深夜的谋划,每一封秘密送出的信件,都饱含着他对孙子的殷切期望。 如今,皇帝的旨意如同一场及时雨,让柳楠多年的心血似乎终于有了回报。显然相认是不切实际的,可 光是想到自己的孙子即将登上皇位,未来可期,他就满心欢喜。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皇宫的方向,眼中满是欣慰与期待:“煜儿,爷爷为你铺的路,终于迈出了关键一步。接下来,爷爷定要为你扫除一切障碍,让你稳稳地登上皇位。” 此时,书房外,微风拂过,吹得庭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巨变而欢呼 。 柳楠坐在书房之中,手中摩挲着那枚刻有 “煜” 字的玉佩,眼神愈发坚定。自皇帝立秦承煜为皇太孙后,他便日夜思忖,如今,他觉得时机已到,是时候向秦承煜表明忠心了。 从情感上讲,柳楠打心底里认定秦承煜是自己的亲孙子,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死心塌地要扶持秦承煜登上皇位。多年来,他在暗中默默为孙子谋划,看着秦承煜一点点成长,这份期盼愈发强烈。 而从朝堂局势分析,秦承煜虽新晋成为皇太孙,背后有皇帝的绝对支持,可毕竟初涉朝堂核心,根基尚浅。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暗流涌动,那些老牌权贵家族和朝中势力,对这位突然崛起的皇太孙,心中难免各有盘算。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若能主动投靠,于秦承煜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只要秦承煜接纳自己,自己便能成为皇太孙一党的元老人物。 想象着未来,待秦承煜登基称帝,凭借这份从一开始便建立的深厚情谊,自己在朝中的显赫地位必然是他人无法比拟的。那时,自己不仅能尽享荣华富贵,更能为柳家带来无上的荣耀,彻底巩固家族在朝堂的地位。 柳楠端坐在书房那张厚重的檀木书桌后,双眼紧盯着手中那枚刻有 “煜” 字的玉佩,思绪翻涌。房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在墙壁上投下他微微晃动的影子。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扬声喊道:“赵奎!”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书房门 “吱呀” 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位年约三十的男子大步跨进房内。 此人身材魁梧高大,仿若一座巍峨小山,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发沉。宽阔的肩膀仿佛能扛起千钧重担,浑身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他面庞线条硬朗,浓眉之下,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幽黑的眼眸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精芒,让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个有勇有谋之辈。 他,便是柳楠的心腹亲信赵奎,同时也是柳楠暗中饲养的死士统领。多年来,赵奎一直隐匿在暗处,鲜有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其武功深不可测,出手之时,定是一击必杀,令人胆寒。 赵奎进门后,迅速合上房门,转身单膝跪地,垂首道:“老爷,唤小人何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柳楠将玉佩小心地收入衣袖,抬眼打量着赵奎,目光中满是信任与期许:“如今局势大变,皇太孙已然确立,于我们而言,既是机遇,亦是挑战。”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笃笃” 声。 赵奎心领神会,微微点头,却未贸然出声,静候着柳楠的下文。 “我思来想去,是时候向皇太孙表明我们的忠心了。” 柳楠目光灼灼,神色凝重,“你也知晓,我一心只为扶持皇太孙上位,这不仅关乎我柳家的未来,更是为了顺应天命。” 赵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老爷深谋远虑,小人愿效犬马之劳。只是…… 此事关乎重大,该如何行事?” 柳楠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你去准备一份厚礼,此礼既要彰显诚意,又不能过于招摇,让人看出我们的急切。再者,你务必设法寻得皇太孙近期的行程安排,我要找个恰当的时机,单独面见皇太孙。记住,此事务必谨慎再谨慎,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若有差池,不仅我们多年的谋划付诸东流,还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赵奎重重点头,沉声道:“老爷放心,小人定当全力以赴。” 赵奎单膝跪地,领命后迅速起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反手关上房门。 柳楠目送赵奎离去,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远处的更夫打着梆子,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变化 谢六在从天牢放出那日,与秦潇冉共度了一段快乐且轻松的时光。二人一同漫步街头,穿梭于热闹的集市,欢声笑语不断,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纷扰。 然而,当听闻齐王被下了天牢的消息,谢六的心头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尽管得知皇帝除了将齐王下狱,并未施加其他严惩,他仍隐隐担忧,只能选择暂时观望。 夜幕降临,秦潇冉不得不返回齐王府。离别之际,二人依依不舍,秦潇冉轻声叮嘱谢六照顾好自己,并告知他,接下来的几日恐怕难以再外出相见。 第二日清晨,天色刚泛起鱼肚白,谢六便已起身,简单洗漱后,他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腰佩御赐苗刀 “含霜”,神色凝重地朝着天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市井逐渐热闹起来,叫卖声、车马声交织,但谢六无心顾及,满心都是即将见到齐王的忐忑与关切。 踏入天牢区域,瞬间被一股潮湿、腐臭的气息包裹。通道两旁,昏暗的火把闪烁着微弱光芒,将摇曳的影子投射在满是水渍的墙壁上。谢六皱了皱眉头,加快脚步,依照狱卒指引,来到齐王所在的牢房前。 只见这牢房在天牢中显得格外特殊,虽是囚室,却独立一处,周遭十分安静。牢门由厚实的铁栅栏制成,上面的铁锈在火光下斑驳可见。 谢六透过栅栏望去,牢房内干净整洁,地面扫得一尘不染,一张简易木床靠墙摆放,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正中央的案几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齐王身着素袍,正专注地在纸上挥毫泼墨,身旁一名狱卒垂手而立,随时听候差遣。 “父王。” 谢六轻声唤道,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通道内回荡。 齐王闻声,缓缓抬起头,看到谢六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放下手中毛笔,起身走到牢门前,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阿正,你怎么来了?孤听闻陛下已经放了你出去,这天牢之地,可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儿。” 谢六双手抱拳,恭敬行礼后说道:“父王,儿臣听闻父王在此,心中挂念,特来探望。” 说罢,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牢房,接着道:“见父王此处还算舒适,儿臣便放心了些。” 齐王微微点头,看向谢六的眼神满是温和:“阿正有心了。这几日在这牢中,我也想了许多。朝堂之事,变幻莫测,我此番落得如此境地,也是咎由自取。” 谢六连忙道:“父王切勿如此说,父王一心为国,想必陛下只是一时动怒。” 齐王摆了摆手,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你如今得了陛下任命,往后行事可要更加谨慎。切不可因我之事,误了你的前程。” 二人又交谈了一阵,谢六将外面朝堂的局势,从皇太孙的册封到各方势力的动向,一一告知齐王。齐王静静听着,时而点头,时而皱眉,待谢六说完,他感慨道:“这局势变化如此之快,皇太孙上位,未来朝堂怕是要有一番大变革了。” 眼见时辰不早,谢六起身告辞:“父王,儿臣今日便先告辞了,往后定会常来看望父王。” 齐王微笑着点头:“去吧,阿正,万事小心。” 谢六再次行礼,转身离去,背影在昏暗的天牢通道中渐行渐远 。 走出天牢,谢六心中稍感宽慰。他寻来纸笔,将在天牢内所见齐王的状态详细写成一封信,随后找到圈禁齐王府的御前侍卫同僚,诚恳地说道:“兄弟,麻烦你将这封信带进王府,交给齐王世子,就说王爷一切安好,让他们不必担忧。” 那同僚看了看谢六,又看了看信,点头应允。 办妥此事,谢六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身朝东宫走去。如今,新晋的皇太孙秦承煜已是他的直属领导,他怀揣着对未来的期许与忐忑,准备去面见这位即将主宰朝堂风云的人物。 谢六身姿挺拔,腰悬御赐苗刀 “含霜”,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踏入了商直在宫里的值所。值所内,气氛严肃,一众侍卫见他到来,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 商直今日不在,谢六径直走向负责交接的官员,神色庄重地接过原玄武使的信物。那是一块通体黝黑、刻有玄武图案的令牌,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官员随后又将东宫兵符郑重交到谢六手中。兵符入手,沉甸甸的质感让谢六深知责任重大。他小心收好兵符,拱手向众人告辞,转身大步离开值所。 出了值所,谢六一路疾驰向东宫奔去。不多时,东宫巍峨的宫墙便映入眼帘。他在宫门前向守门的宫人出示令牌。宫人查验无误后,恭敬地为他指明道路。谢六按照指引,穿过几道回廊,一路打听,得知皇太孙秦承煜正在书房看书。他没有丝毫耽搁,径直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很快,谢六来到书房外。只见书房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名神色肃穆的太监。谢六上前一步,礼貌地对其中一名太监说道:“劳烦公公通传一声,新任东宫左军都尉——玄武使谢六求见皇太孙殿下。” 太监微微点头,转身轻敲房门,得到应允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片刻后,太监出来,侧身示意谢六入内。谢六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稳步踏入书房。书房内,宽敞明亮,四周书架林立,摆满了各类书籍。 正中央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幅巨大的山河地图,秦承煜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正俯身对着地图写写画画,神情专注。听到脚步声,秦承煜抬起头,目光落在谢六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期许。 就在谢六踏入东宫书房的那一瞬间,天牢内,一位身着绯红色官服的太监,手持明黄绸缎的圣旨,匆匆走到齐王牢房前。齐王正坐在床边,静静地翻阅着一本古籍,见太监到来,微微挑眉,放下手中书卷。 太监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立秦承煜为皇太孙,特命齐王出任东宫太傅,辅佐皇太孙,望卿尽心尽力,教导有方。钦此!” 齐王微微一怔,旋即跪地谢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深知,这旨意意味着自己的命运或许将迎来新的转折。 几乎同一时刻,在福王府内,福王正与几位幕僚商议着要事,一名侍卫匆匆入厅,呈上圣旨。福王打开圣旨,只见上面写道:“朕命福王为东宫太傅,协同齐王,共辅皇太孙,以保我朝社稷之昌盛。” 福王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后,拱手对众人道:“看来,这朝堂的局势又要有新变化了。”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初次见面 谢六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腰间的御赐苗刀 “含霜”,刀鞘虽朴实无华,却难掩刀刃的凛冽杀意,随着他的步伐,刀身偶尔轻晃,发出细微的 “嗡嗡” 声,仿若在低吟往昔的厮杀。 他从江湖血雨腥风中走来,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每一步落下,都带着江湖纷争的狠厉决绝,所经之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 谢六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书房门。门轴转动,发出一声轻微的 “吱呀”,在这静谧的空间中格外突兀。踏入书房,暖黄的光线瞬间将他笼罩,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却也无法驱散他身上那股浓烈的江湖气息。 此时,年仅十七岁的秦承煜正站在巨大的山河地图前,手中握着毛笔,专注地在图上标注着什么。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袍角绣着精致的暗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听到门响,秦承煜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星,落在谢六身上。他面容清俊,虽年纪尚轻,却已隐隐有上位者的沉稳气度。 谢六双手抱拳,身姿笔直,抱拳行礼,朗声道:“东宫左军都尉,玄武使谢六,拜见皇太孙殿下!” 声音雄浑有力,在书房内回荡,那股子江湖气尽显无遗。 秦承煜微微抬手,微笑道:“谢将军免礼。” 他的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严。待谢六站直,秦承煜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将领,只见谢六剑眉星目,眼神中透着凌厉与狠辣,浑身散发着久经江湖厮杀的肃杀之气,与书房内的文雅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带着别样的威慑力。 “久闻谢将军英勇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承煜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欣赏。 谢六谦逊地低下头,回应道:“殿下过奖了,谢六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此番前来,已顺利交接玄武使信物,东宫兵符也已拿到,特来向殿下复命。”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兵符,双手呈上。 秦承煜接过兵符,目光在兵符上停留片刻,递回给谢六,又看向谢六:“谢将军,东宫护卫职责重大,关乎本殿下安危,乃至社稷未来。你身为玄武使,如今肩负保卫东宫之重任,往后需多加用心。” 谢六挺直脊背,坚定道:“殿下放心,谢六定当誓死保卫东宫,护殿下周全。若有半分懈怠,甘愿受罚!” 秦承煜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有谢将军这句话,我便安心了。对了,谢将军,你可曾听闻阜阳王世子秦承志?他与本殿下同岁,今年也十七了。” 谢六思索片刻,开口道:“回殿下,谢六曾略有耳闻。听闻阜阳王世子喜好武艺,在年轻一辈中也算小有名气。” 秦承煜微微叹了口气,语气看似平淡,却暗藏深意:“这阜阳王已奉旨前往阜阳城就藩,可偏偏将世子留在了京都阜阳府内。而且,本殿下听闻昨日秦承志还得到了皇爷爷的召见。” 谢六心中一动,他敏锐地捕捉到秦承煜言语间虽平静,但对秦承志似乎有着深深的忌惮。自己初来乍到,秦承煜便与自己聊起这些,这让谢六顿时心生警惕。他深知皇家儿郎心思深沉,绝不简单,这般交浅言深,背后怕是另有目的。 “殿下,这阜阳王世子留在京都,又蒙圣上召见,其中缘由,怕是不简单。” 谢六谨慎地回应道,既不贸然猜测,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秦承煜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深邃:“正是。这朝堂局势本就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谢将军往后在东宫值守,若有关于阜阳王府的风吹草动,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本殿下。” 谢六抱拳应道:“殿下吩咐,谢六定当铭记于心,多加留意。” 心中却暗自警醒,在这东宫之中,往后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莫要卷入这复杂的皇家纷争之中,以免惹祸上身。 书房内,两人的目光交汇,似在这一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窗外,微风拂过,吹得书页沙沙作响,仿若在为这场会面轻声吟唱 。 谢六从书房出来后,深吸一口室外的清新空气,平复了一下因与皇太孙初次会面而略显起伏的心情,便大步朝着东宫羽林军营房走去。作为新晋的东宫左军都尉,统领东宫所有羽林军,熟悉手下兵马成了当务之急。 踏入营房,晨曦初照,营区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军旅气息。士兵们有的在晨光下擦拭兵器,金属的光泽在阳光中闪烁;有的则在一丝不苟地整理甲胄,将皮绳勒紧、衣角抚平。谢六知晓,这三千羽林军采用三班倒的轮值制度,此刻,约有一千人正在东宫各处执勤,而剩余的两千人在营房内,其中一部分下值后正在酣睡。 他目光扫过营房,高声吩咐传令兵:“去,通知所有醒着的兄弟,即刻集合!” 传令兵领命后,迅速奔走在营房之间,一声声呼喊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不多时,一千余名羽林军迅速在营房的校场上集结完毕,他们身姿挺拔,队列整齐,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谢六。谢六走上高台,看着眼前这一千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心中清楚自己独来独往惯了,从贱籍一步步走到御前侍卫,从未有过领兵经验,也自知并非擅长统领大军之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但此刻职责所在,他还是挺直了腰杆,高声说道:“诸位兄弟,从今日起,我谢六与大家一同守护东宫。皇上与皇太孙信任我们,将这重任交予我们,我们定要全力以赴,不可有丝毫懈怠!”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响彻营房,士气高涨。 在军务分配上,谢六并未贸贸然插手。他深知原有的安排必然经过了时间的磨合与考量,自己若强行更改,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于是,他下令一切照旧,只要求各营将领各司其职,定期向他汇报情况。 随后,谢六在东宫四处转悠起来。他穿梭于亭台楼阁之间,走过长长的回廊,仔细观察着东宫的每一处布局,每一条通道。他留意着宫门的位置、围墙的高度,以及各个宫殿之间的距离,在心中默默构建起一幅东宫的安保地图。 最后,谢六来到秦承煜经常活动的书房旁。他环顾四周,选定了一间紧邻书房的小屋,这里安静且隐蔽,十分适合值守。像曾经护卫皇帝一样,谢六决定采用最原始却最有效的方法 —— 直接住在这里。 以他练就的耳目之力,哪怕是最细微的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凭借他出神入化的身手,他有十足的信心,能在秦承煜遇到危险的五息之内赶到。 安置好床铺后,谢六将御赐苗刀 “含霜” 置于枕边,简单收拾一番后,便静静地坐在屋内,闭目养神,同时倾听着周遭的动静,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危机 。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蛟动 齐王府的大门在一阵沉闷的声响中缓缓敞开,自齐王入狱后便紧闭的朱漆大门,如今重新开启。 秦潇文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身姿笔挺,面容冷峻,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沉稳与忧虑。他身旁,弟弟秦潇成同样身着华服,神情难掩兴奋与期待。秦潇冉站在兄弟俩身后,一袭淡蓝色长裙,长发如瀑,眼中满是对父亲的深切牵挂。 三人率领一众王府侍卫,朝着天牢方向大步走去。一路上,侍卫们步伐整齐,气氛凝重。很快,他们来到天牢外。天牢大门紧闭,门口狱卒见齐王世子等人到来,立刻恭敬行礼。 秦潇文上前,声音沉稳地说道:“烦请通传一声,齐王世子秦潇文,携弟弟秦潇成与妹妹秦潇冉,前来迎接父王出狱。” 狱卒不敢耽搁,转身快步走进天牢。 片刻后,天牢大门缓缓打开,齐王身着一袭素袍,步伐稳健地走了出来。他面容清瘦却精神矍铄,眼神中透着历经沧桑后的淡然。秦潇文、秦潇成和秦潇冉见状,立刻迎上前去,三人同时齐声喊道:“父王!” 声音饱含激动与关切。 齐王看着眼前的儿女们,眼中泛起泪光,连忙扶起众人,说道:“起来吧,让父王好好看看你们。”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秦潇文、秦潇成和秦潇冉,满是慈爱。“文儿,这段时间王府事务繁多,辛苦你了。” 齐王对秦潇文说道。 秦潇文微微摇头,恭敬回应:“父王,这都是儿臣分内之事。只要父王平安归来,一切都值得。” 齐王又看向秦潇成,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后,齐王将目光落在秦潇冉身上,心疼地说:“冉儿,这段时间你也受苦了。” 秦潇冉眼中含泪,说道:“父王,女儿不苦,只要父王没事就好。” 一番相互关心后,一同回到齐王府。步入王府厅堂,秦潇冉退下。父子三人分宾主落座。 秦潇文率先开口,神色凝重地说道:“父王,如今东宫局势复杂。太子被禁宗人府,太子妃与皇太孙仍居东宫。此外,阜阳王已然就藩,可阜阳王世子秦承志与次子秦承意却留在京都阜阳王府。更要紧的是,秦承志昨日被陛下召进御书房,出来后便被封为三品禁军都尉,负责皇宫外三门守卫,秦承意也被安排到京都城防营,做了从三品都尉。” 秦潇成接着补充道:“父王,这阜阳王的两个儿子,秦承志年方十七,秦承意年方十六,当年在福州可是名满全城,二人皆以文武全才着称。听闻秦承志的武功,在江湖中也颇有名声。” 齐王听闻,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缓缓说道:“陛下一面安排皇太孙监国行政,一面又给予阜阳王子嗣兵权,这其中深意,实在令人费解。” 秦潇文点头赞同:“儿臣也觉得此事蹊跷。皇太孙初立,本应全力稳固地位,可陛下却在此时提升阜阳王二子权势,莫不是对皇太孙有所保留?” 秦潇成皱着眉头,疑惑道:“难道陛下是想让各方势力相互制衡,以此稳固朝堂?可如此一来,皇太孙的处境岂不是愈发艰难?” 齐王长叹一声,说道:“朝堂局势波谲云诡,我们不可妄加揣测圣意。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们齐王府必须谨慎行事,密切关注各方动向。” 父子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厅堂内热烈讨论着朝局,为齐王府的未来精心谋划。 与此同时,在福王府那雕梁画栋的书房内,福王正悠然地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神色看似闲适,实则透着几分若有所思。 窗外,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偶尔有微风拂过,吹动窗前的纱帘,发出轻柔的声响。 “王爷!” 一声急促的呼喊打破了书房内的宁静,一名身形矫健的探子匆匆闯入,单膝跪地,神色焦急。 福王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玉佩,沉声道:“慌什么,慢慢说。” 探子深吸一口气,禀报道:“王爷,齐王已然出狱。另外,据眼线来报,近日兵部尚书柳楠似有异动。那柳楠向来与太子为敌,可近日竟频繁向皇太孙示好,皇太孙推出的数项政策,都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 福王闻言,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缓缓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柳楠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背后的柳家更是底蕴深厚,其一举一动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恰在此时,又有一名小厮快步走进书房,躬身说道:“王爷,陛下旨意已下,封了两位公子官职,都有实际的兵权。” 福王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这旨意他早已知晓,只是如今柳楠的举动,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福王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虽表面上遵旨前往东宫,却一直出工不出力,内心实则更偏向阜阳王一脉。昨日皇帝突然封赏阜阳王的两个儿子,这无疑给了他些许希望,本以为局势正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可如今柳楠的异动,却让他意识到危机四伏。若柳楠彻底倒向皇太孙,凭借柳家的势力,对阜阳王一脉而言,将是极大的威胁。 福王越想越觉得不安,当下警惕之心大起。他猛地停下脚步,高声喊道:“管家!” 管家闻声迅速走进书房,拱手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福王目光深邃,沉声道:“即刻飞鸽传书给阜阳王,就说我急需成无柳回京。柳楠之事关系重大,我需成无柳这般身手高强之人,帮我紧盯柳楠的一举一动。此事十万火急,不可有半点耽搁!” 管家领命后,立刻转身离去,着手安排传书事宜。福王望着窗外渐渐西斜的日光,心中默然,希望这一系列变故不会打乱他的计划,阜阳王一脉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中站稳脚跟,谋取更大的利益 。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旧人登门 自那日在书房与秦承煜初次相见后,谢六便一头扎进东宫的护卫工作中,此后与秦承煜再无过多交集。 每日,当晨曦的微光悄然洒向东宫的琉璃瓦,谢六已身姿笔挺地站在岗位上,腰间御赐的苗刀 “含霜” 散发着森冷的光泽。 他目光如隼,时刻留意着秦承煜的动向,始终与这位皇太孙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安全距离,既不打扰其日常起居,又能在任何危险来临的第一时间挺身而出。 在东宫那些日子,谢六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他一会儿沿着回廊匆匆走,一会儿绕过亭台,犄角旮旯都仔细瞧过,一点隐患都不放过。不管大中午太阳多毒,还是半夜月亮挂老高,东宫到处都有他的脚印。 这段时间,齐王与福王依皇帝旨意入宫,协助秦承煜处理政务。起初,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与复杂的朝堂事务,秦承煜略显青涩,处理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就像一块投入知识海洋的海绵,迅速吸收着经验与智慧,进步速度令人咋舌。短短数日,他便能条理清晰地应对各类政务,举手投足间逐渐显露出上位者的沉稳与自信。 而谢六,始终坚守在自己的岗位,默默见证着这一切。 时光悄然流逝,谢六在东宫连续值守了漫长的十日,终于迎来了休沐日。 这日清晨,阳光依旧准时洒下,新任东宫右军都尉 —— 朱雀使李太存,身着鲜亮的官服,英姿飒爽地前来交接。 李太存身为剑门四绝之一,凭借原太子的 “推武令” 一路被提拔为御前侍卫。想起往昔,谢六杀了剑门掌门欧阳意与剑门的 “仙人剑”,兄弟成无柳更是为给谢六出气,闯入剑门,打破剑阵,杀光了剑门核心长老,如此深仇大恨,让李太存对谢六恨之入骨。 两人相见,互致军礼,表面上神色如常,可那眼神交汇的瞬间,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浓烈的杀意。谢六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透着警惕与戒备;李太存的眼神则似燃烧的火焰,藏着仇恨与不甘。 然而,在这东宫的特殊场合,二人都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只是那紧握的双拳,微微绷紧的身体,泄露了他们内心的汹涌。 随后,谢六强压下心中的敌意,将这十日来东宫的安保情况,从宫门的守卫排班,到巡逻路线的细节,再到有无异常情况发生,一桩桩、一件件,详细且条理清晰地告知李太存。 李太存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目光扫过谢六,那眼神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交接完毕,谢六迅速褪去那身象征职责的都尉服饰,换上一身简约的便装。他将 “含霜” 背在身后,步伐轻快地迈出东宫宫门。 谢六回到柿子巷的住处,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井井有条。他走进里间,打来一盆清水,正准备洗漱,洗去东宫值守多日的疲惫。温热的水滑过脸庞,他微微闭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谢六瞬间睁开双眼,神色立刻警惕起来,不过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拿起毛巾擦拭着脸。 一番擦拭后,敲门声依旧不断。 谢六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正是柳楠府上的赵奎。谢六作为曾经柳楠府中的死士,对赵奎自然再熟悉不过。 往昔,他在赵奎手下经受训练,二人虽为上下级关系,却算不上朋友,甚至因训练时的严苛要求,积攒了些恩怨。 赵奎见谢六一脸戒备,微微拱手,说道:“谢兄弟,许久不见。” 他虽身为柳楠在暗处最强的手段之一,武力深不可测,但如今大懿王朝的朝堂与江湖,无人不知谢六的厉害,此刻在谢六面前,他也不敢有半分托大。 谢六擦干脸,将毛巾搭在鎏金架上。皇帝御赐的宅院宽敞明亮,青砖地上倒映着晨光,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阴霾。三年前柳家管家被他割喉时的求饶声,此刻又在耳畔回响。 "柳大人有请。" 赵奎的声音从雕花木门外传进来,软剑在鞘中发出嗡鸣。他的影子被门槛切割成两半,像一柄悬而未决的刀。 谢六转身时,苗刀 "含霜" 已握在手中。刀锋映出赵奎腰间的鎏金虎符 —— 正是当年柳楠亲手交给他的信物。 "赵管事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带着柳家的信物来见背主之人。" 赵奎的右手按在剑柄上,感觉得到谢六体内澎湃的内力。这个曾经在他手下受训的死士,如今的气机已臻化境。 "大人说谢兄弟在御前当差不易。" 他的目光扫过谢六颈侧的伤疤,那里曾被他用藤条抽得血肉模糊,"城南听雨轩,申时三刻。" 谢六突然逼近,苗刀抵住赵奎咽喉。赵奎旋身出剑,三尺青锋在晨光中划出残影。两柄神兵相交的刹那,谢六的刀势突然变向,刀柄重重磕在赵奎手腕上。赵奎闷哼一声,软剑 "当啷" 落地。 "好快的刀。" 赵奎按住发麻的手腕,注意到谢六的刀背纹着一行极小的血字 —— 正是当年他父亲的忌日。"谢兄弟可还记得..." 他突然开口,"你父亲的尸体是我父亲亲手葬的。" 谢六瞳孔骤然收缩,刀锋在赵奎颈侧压出一道血痕。"你以为这样就能抵消柳家的罪孽?"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当年我跪在祠堂求柳楠放过父亲,他让管家打断我三根肋骨。" 赵奎的目光落在谢六虎口的老茧上,那里还留着当年训练时的灼伤。"大人说..." 他深吸一口气,"当年的管家已经处置了。" 他特意加重 "处置" 二字,"陪葬的还有他全家。" 谢六冷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他突然收刀入鞘,转身从案头取过半块虎符。青铜表面的血锈在阳光下泛着暗红,与赵奎腰间的鎏金虎符遥相呼应,他直接将虎符丢给赵奎。 "告诉柳楠," 他将虎符重重拍在桌上,"我去。"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威胁 申时三刻,暮色如墨在天际晕染。谢六踩着青石板路走向听雨轩,黑袍下摆扫过沾露的青苔。腰间 "含霜" 刀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刀镡处的青铜虎纹,在灯笼映照下忽明忽暗。 二楼雅间的雕花窗棂后,柳无回正擦拭着翡翠扳指。这位从三品怀化将军的袖口绣着金线云纹,神色略微有些紧张。听到楼下传来的脚步声,他立刻堆起笑脸,翡翠扳指在指间转出残影。 "谢爵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柳无回迎下楼时,眼神在暮色中闪过冷光。他的目光落在谢六腰间的苗刀上。 谢六的脚步顿在楼梯口,苗刀突然出鞘三寸。刀锋映出柳无回僵住的笑脸,以及他藏在袖口的淬毒袖箭。 "柳将军这是要给谢某接风?"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还是想替你叔父清理门户?" 柳无回的喉结滚动,袖箭 "咔嗒" 一声缩回袖口。"谢爵爷说笑了。" 他侧身让路时,衣襟擦过谢六的刀锋,"叔父在三楼雅间备了薄酒,还请移驾。" 他本也不曾想过仅凭自己可以拿下谢六,只是多年的习惯让他在被谢六扫过时不自觉触动了袖中的暗器,引来了谢六的威胁。 三楼雅间的檀香扑面而来。柳楠端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手中摩挲着鎏金酒杯。他的左右两侧,蒋欣生正用匕首削着苹果,刀锋在果肉上划出柳树叶的形状;吴书则握着鎏金酒壶,酒液在壶中泛起涟漪,倒映着谢六腰间的苗刀。 "谢爵爷。" 柳楠的声音像块老姜,辛辣中带着腐朽的气息。他的目光落在谢六喉结的伤疤上,那里曾被赵奎用铁鞭抽得皮开肉绽,"当年你在柳家受训时,我管教得太过严苛了。" 谢六的指尖抚过刀柄,青铜纹路在暮色中泛着幽光。"柳大人今日这般客气,倒让谢某有些不习惯。" 他,径直走进雅间,在柳楠正对面的空座坐了下来,声音平淡而压抑,"不知柳大人相邀,所为何事?" 柳楠突然起身,亲自斟满两杯酒。酒液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与谢六眼中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这杯酒,是我替柳家向你赔罪。" 他将酒杯推到谢六面前,"当年令尊与令堂的事,是柳家对不住你。" 谢六的瞳孔骤然收缩,苗刀 "含霜" 在气机牵引下微颤。“柳大人这杯酒,谢某可不敢轻易喝。"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波动,"当年我跪在祠堂求柳家放过父亲,柳大人让管家打断我三根肋骨时,可曾想过今日?" 气机震荡,蒋欣生的匕首 "当啷" 落地,苹果滚到谢六脚边。吴书的酒壶突然炸裂,划破了吴书的手掌,酒液在地上汇成蜿蜒的血河。赵奎的软剑出鞘三寸,剑气激得烛火摇曳,映出谢六眼底的森然寒意。 雅间的烛火在暮风中摇曳,柳楠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如同一柄悬在谢六头顶的刀。他突然将鎏金酒杯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满桌菜肴微微发颤。 "谢爵爷,老夫就直说了。" 他的声音像块老姜,辛辣中带着腐朽的气息,"想请你安排我与皇太孙秘密会面。" 谢六的指尖抚过刀柄,青铜纹路在暮色中泛着幽光。"柳大人乃朝廷重臣,想见皇太孙正大光明即可。"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何须找谢某这个柳府仇人牵线?" 柳楠突然大笑,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显然也是有内功在身的。"好个明白人!" 他的目光扫过谢六腰间的苗刀,"皇太孙身边新来了个朱雀使李太存,剑门四绝之一。" 他特意加重 "剑门" 二字,注意到谢六瞳孔骤然收缩。 "柳大人是说..." 谢六身子突然前倾,影子一闪,苗刀已经出鞘!谢六坐着,苗刀却已经抵住柳楠咽喉,"想借谢某之手,除掉李太存?" 刀锋距离颈动脉不足半寸,却惊不起这位老狐狸半分波澜。 柳楠突然举杯,酒液在刀锋下泛着琥珀色的光。"除掉李太存?"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上下滚动,"不,老夫要你带皇太孙来听雨轩。" 他将空杯重重拍在桌上,"今夜子时。" 谢六的瞳孔骤然收缩,"柳大人可知,谢某如今是何职位?" 他的声音冷漠而带着杀意,仿佛下一刻就要让柳楠血溅五步,"私自安排皇太孙出宫,可是死罪。" 柳楠突然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成无柳此刻正在回京路上。" 他的目光扫过谢六颈侧的伤疤,"带着阜阳王的密信。" 谢六的气势瞬间暴涨,内劲汹涌如江。赵奎的软剑突然抵住他后心,却被那股气浪震得虎口发麻。 "柳大人这是在威胁谢某?" 谢六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 柳楠微笑着摆手,蒋欣生和吴书悄然退到门口。"威胁?" 他突然从袖中取出半块虎符,表面的血锈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老夫只是提醒谢爵爷,柳家死士的刀,向来两面开刃。" 柳楠继而沉凝道,他知晓成无柳乃柳府昔日死士,亦明白谢六二人对柳府被灭门求之不得。“欲报仇雪耻,各展所能,老夫并不在意。老夫深知成无柳武艺超群,然老夫亦信谢爵爷对柳家死士之能耐有所了解。” 谢六闻此,收敛气势,暗自沉思。他深知柳楠麾下尚有至少五位与赵奎身手相当之人,若悉数出动,成无柳恐难有胜算。 昔日谢六得老道人真传后,仍选择回归柳府,此后一直为柳家效力,一则是自身尚未完全融会贯通老道人之内功,二则亦对柳家死士的巅峰战力心存忌惮。 谢六的苗刀突然转向,将赵奎腰间虎符劈成两半。飞起的碎片溅在柳楠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柳大人。" 他收刀入鞘,转身走向门口,"谢某凭什么相信你?" 赵奎的软剑正要有所动作,只见柳楠抬手制止后,擦去脸上的血迹,"老夫知道成无柳的弱点。" 他的声音里带着恶毒的快意,"福州城的面,的确是别具风味。" 谢六的脚步顿在门口,背对着柳楠,浑身肌肉紧绷如弓。"你最好遵守承诺。"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波动,"否则,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子时。"柳楠听到谢六的威胁,嘴角不禁翘起,又倒了一杯酒,他的声音像条毒蛇,"皇太孙若不来,成无柳的脑袋,就会挂在福州城乐阳面馆的门头上。"突然,楼外下起了雨。 谢六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雨声渐密。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老谋深算 谢六从听雨轩出来,夜幕已然如墨般笼罩大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瞬间将他的黑袍浸湿。 狂风呼啸,吹得街边的灯笼剧烈摇晃,昏黄的光在雨幕中闪烁不定,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庞。他抬眼望向天空,心中暗忖,子时转瞬即至,留给自己的时间不足三个时辰,可那看似近在咫尺的任务,却如天堑般横亘在前。 “深夜带皇太孙出宫?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谢六低声呢喃,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混着他内心的无奈与愤懑。手持苗刀强行闯入东宫,无疑是自寻死路,他虽武艺超群,却也绝非铜墙铁壁,怎可能敌得过重重宫禁。 脚步沉重地在雨中前行,雨水在石板路上汇聚成流,谢六的身影在这雨夜中显得格外孤独。 他满心疑惑,柳楠特意提及李太存,究竟所为何意?李太存身为剑门四绝之一,如今任职东宫右军都尉,与柳楠看似并无直接关联,柳楠却在这关键时刻旧事重提,难道是在暗示着什么? 思绪不由自主地转到成无柳身上。谢六深知柳楠手下死士的厉害,那些人皆是经过严苛训练,各个身手不凡。 成无柳虽说武功高强,可一旦被柳楠刻意针对,陷入死士的重重包围,即便性命无忧,想必也会吃尽苦头。然而,真正令谢六感到棘手的,是柳楠提及的那家面馆。 成无柳曾多次向谢六倾诉,自己拜入师门学艺归来后,便四处打听妹妹的下落。 年幼时体弱多病的妹妹,被柳家无情地卖于他人。成无柳历经艰辛,终于寻得妹妹的踪迹。幸运的是,妹妹被福州一家没有儿女的人家收养,那家以开面馆为生。 本以为妹妹能就此安稳度日,可如今,柳家却将这当作拿捏成无柳的把柄。柳家既然能将成无柳妹妹卖出去,自然也能轻易掌握她的行踪。 谢六清楚,成无柳对这个妹妹疼爱至极,妹妹就是他在这世上最大的牵挂。柳楠拿面馆来威胁,无疑是捏住了成无柳的七寸。 为了保护成无柳的妹妹,为了兄弟情义,谢六心中明白,自己似乎已别无选择,只能接受柳楠的条件。只是,这短短几个时辰内,要将皇太孙带出宫,这个任务犹如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无比的沉重与迷茫 。 谢六满心惆怅地回到柿子巷,雨水早已透湿衣衫,寒意顺着肌肤丝丝沁入心底。 他站在屋内,望着镜子中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柳楠的威胁与成无柳的安危,思索再三,实在别无他法。 片刻后,他迅速换上干净衣物,手持油纸伞,顶着依旧肆虐的风雨,匆匆出门。 待行至宫门前,只见宫门尚未上锁,守卫们在风雨中身姿挺拔,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谢六走上前,掏出左军都尉的令牌,高声道:“我有要事进宫,速速开门!” 守卫们见是东宫的左军都尉,不敢懈怠,赶忙打开宫门。 谢六行色匆匆地来到东宫,此时的东宫在雨幕中显得格外静谧。 书房内,秦承煜正埋首整理白日在齐王与福王教导下记录的笔札,听闻太监通报谢六求见,不禁大为意外。 他停下手中动作,眉头微皱,暗自思忖:谢六白天才下职离去,怎会趁着夜色又回来求见? 思索一番,想不出能有什么大事,便让太监传谢六进来。 不多时,谢六踏入书房,他收起油纸伞,躬身行礼道:“皇太孙殿下,深夜打扰,还望恕罪。” 秦承煜抬眸,目光落在谢六略显狼狈的模样上,疑惑道:“谢都尉,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谢六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说道:“殿下,柳楠大人让我来求见您,他想请殿下移驾宫外,说有要事相报。他态度极为急切,似乎所谈之事涉及阜阳王一脉。” 谢六纯粹胡扯,但他也知道秦承煜如今最忌惮的便是阜阳王世子兄弟,所以只能用这个诱饵来引诱皇太孙冒险出宫。 秦承煜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他放下手中笔札,微微坐直身子,脑海中迅速回忆起这两日柳楠的种种表现。 这几日,柳楠的确大力支持自己所推出的几项政策,可秦承煜心里清楚,柳楠身为兵部尚书,以往对自己父亲的态度并不积极,如今却突然对自己如此热忱,这着实让他好奇不已。 当下,他心里也有些想见见柳楠,弄清楚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对于深夜出宫去见柳楠,秦承煜又有些疑虑。按常理,自己身为皇太孙,柳楠若有事要奏,理应是柳楠进宫来见自己。如今却要自己深夜出宫,这实在有些不合规矩。 秦承煜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神色凝重,犹豫片刻后,开口道:“谢都尉,此事颇为蹊跷。柳大人为何如此行事?深夜出宫,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如何是好?” 谢六见秦承煜犹豫,心中焦急,却又不敢表露,只能再次躬身道:“殿下,柳大人只说事关重大,恳请殿下务必前往。至于其中缘由,他并未向我透露太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秦承煜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谢六,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思索良久,仍未下定决心 。 谢六低着头,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劝说皇太孙下定决心出宫,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与发梢滴落的雨水混在一起。就在此时,书房的帘子突然一动,李太存从后面稳步走出。 他神色恭敬,先向秦承煜行了一礼,而后开口道:“殿下,臣有一事,觉得颇为蹊跷,不得不说。近两日,阜阳王世子受皇命,竟在御书房看了两天奏章。” 秦承煜听闻,一时大惊失色,手中原本把玩的镇纸 “啪” 地一声落在桌上。他满脸惊愕,看向李太存,追问道:“此话当真?你可确定?” 李太存作为原太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在东宫时日不长,但秦承煜成为皇太孙后便把他视为心腹,对他向来信任有加。此刻听他这般说,心中的疑惑与紧张瞬间被点燃。 李太存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殿下,千真万确。此事虽隐秘,但臣恰好知晓。” 他稍作停顿,又道:“如今这局面,依臣看,殿下不妨去见见柳楠。有臣与谢都尉在旁保护,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也能闯上一闯。说不定柳楠大人,掌握了圣意。” 说着,他目光转向御书房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谢六听到这里,犹如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李太存就是柳楠的人。 柳楠在听雨轩提及李太存,并非毫无目的,而是在隐晦地提醒谢六,只要他去求见皇太孙,李太存便会从中帮忙,只是自己被柳楠拿成无柳妹妹威胁,慌乱与愤怒之中完全没有领会这层深意。 至于柳楠为何不直接让李太存出面将秦承煜骗出宫,谢六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柳楠老谋深算,不想过早让人察觉他与李太存之间的联系。自己深夜入宫,行踪肯定已经被不少人看见,倘若事后皇太孙深夜出宫面见柳楠之事被发现,在众人不知自己已与柳府闹翻的情况下,理所当然会认为是自己这个曾经的柳府死士,为柳楠牵线搭桥。 “好你个老狐狸!” 谢六在心中暗暗咒骂,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看了看李太存,又瞧了瞧满脸犹疑的秦承煜,知道事情已陷入柳楠精心布置的棋局之中,而自己,已然成为了其中一枚无法脱身的棋子。 李太存的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秦承煜的心间,让他心中原本摇摆不定的天平,瞬间倾向了去见柳楠这一方。 “好,孤决定去会会柳楠,但此事必须秘密进行,绝不能让旁人知晓。” 秦承煜目光坚定,看向李太存与谢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然而,秘密出宫谈何容易,这让谢六瞬间陷入了困境,他眉头紧锁,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出个可行的办法。 就在这时,李太存却上前一步,神色镇定,胸有成竹地说道:“殿下,臣有一计。” 说着,他先向秦承煜行礼赔罪,而后继续道:“此事须委屈殿下换上侍卫服。谢都尉今日并非值期,必须出宫。半个时辰后,恰好有一班换职的侍卫出宫,谢都尉可等着带队出去,殿下便混在其中,一同出宫。” 谢六听后,心中一喜,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秦承煜微微点头,却又看向李太存,疑惑道:“那你呢,李都尉,你如何出宫与我们会合?” 李太存微微一笑,神秘地说道:“殿下放心,臣自会有办法,随后便来与殿下相会。” 秦承煜心中被阜阳王世子在御书房看奏章一事搅得心烦意乱,便也没再细问。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谢六与身着侍卫服的秦承煜,随着换值的侍卫队伍,顺利出了宫门。一路上,谢六神色如常,但时刻警惕着四周,生怕出半点差错。待回到柿子巷家中,谢六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李太存也赶到了。此时,距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谢六不敢耽搁,立刻用柳府死士特有的传书方式,将消息传递给柳楠。 又过了半个时辰,夜色愈发深沉,雨虽小了些,却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 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谢六不慌不忙地打开门,只见柳楠身着黑衣斗篷,在同样黑衣斗篷遮面的赵奎保护下,走进院子内。 谢六等二人进入院子后插上院门,领着二人进了屋内。谢六始终运转气机,既防备柳楠二人,同时也检测四周是否有眼舌。 进屋后,柳楠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秦承煜身上,微微躬身行礼道:“殿下,深夜打扰,还望恕罪。” 秦承煜摆了摆手,沉声道:“柳大人,深夜唤孤前来,所为何事,还请直说。”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圣意为何 听闻秦承煜的问话,柳楠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直视秦承煜的双眼,正色问道:“殿下,依您看,皇帝陛下对您是否足够信任?是否已然下定决心,将来由您继承大统?” 秦承煜听后,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他压低声音,怒斥道:“柳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妄测圣意!” 在这等级森严的大懿王朝,这般言论无疑是大逆不道。 柳楠却不以为意,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殿下不必恼怒,臣只是心中忧虑,为殿下着想罢了。” 说罢,他微微顿了顿,接着提起:“殿下,您看陛下一面封您为皇太孙,这看似对您恩宠有加;可另一面,却给予阜阳王世子秦承志兵权,甚至还允许他在御书房看奏折。这其中深意,难道不值得殿下深思吗?” 秦承煜听了这番话,脸色顿时阴晴不定。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谢六和李太存,心中暗自思忖柳楠此举究竟有何目的,随后问道:“柳大人,你究竟何意?不妨直说。” 而一旁的谢六,对于柳楠毫不避讳自己,便开始向皇太孙进言的行为,大感不解。他心中暗自警惕,觉得柳楠又在给自己设下圈套,可一时之间,又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只能在一旁冷眼旁观。 屋内的气氛愈发紧张,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将众人笼罩其中 。 柳楠毕恭毕敬地继续说道:“殿下有所不知,皇帝陛下其实在废除太子当日,是下了决心培养您的。任命齐王与福王同时辅佐您,便是最好的佐证。” 他微微停顿,目光紧紧盯着秦承煜,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秦承煜一开始听到柳楠的话,心中着实有些惊乱,毕竟涉及到皇帝的心意揣测,这是极为敏感的话题。但他自幼便城府极深,与他父亲截然不同。 不过转瞬之间,他便调整好了心态,面色恢复漠然,淡淡的问道:“是何变故,让情况有了改变?” 柳楠、谢六、李太存听到秦承煜如此平静的语气,对于他能如此迅速地调整,均大为惊讶。 柳楠心中更是满意,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说道:“变故便是福王。他以鞭策殿下为由,向陛下请旨,让阜阳王世子也入东宫与殿下一同受学,却特意强调世子不必学政要之事。” 秦承煜闻之,心下霎时通明,暗自琢磨,福王此计,果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遂开口言道:“父王此举,其必知皇爷爷断不会应允。然其欲以此提醒皇爷爷,其嫡子皆已犯错,亦皆受罚。惟孤因祸得福,而另二嫡孙,却与父母离散,且一无所获。” 柳楠听闻,眼神瞬间大放异彩,忍不住称赞道:“殿下果然聪慧至极!陛下对嫡子一脉的宽容甚至溺爱,众所周知。福王心里清楚,他只需稍加提点,圣上必然会当机立断。无论圣上赐予阜阳王世子兄弟何物,亦或圣上是否有鞭策之意,只要圣上有所举动,福王便能设法在暗处营造出圣上于您和阜阳王世子之间尚在犹豫不决的舆论。” 秦承煜听后,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心中暗自思索福王此举的深意,以及对自己未来的影响。而谢六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对于柳楠此番爆料,同样感到震惊不已,同时也愈发好奇,柳楠究竟还藏着什么后手 。 秦承煜听完柳楠的一番剖析,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连续抛出三个问题:“柳大人说了那么多,不知有何高见?又不知柳大人为何要与孤说这么多?孤知柳大人素与父王不和,不知为何突然如此支持于孤?” 他目光紧紧盯着柳楠,试图从对方脸上寻得一丝答案。 柳楠听后,神色镇定自若,仿佛早已料到秦承煜会有此问。 他微微欠身,恭敬说道:“今夜微臣逾矩相约,便是想将一切告知殿下。” 说罢,在秦承煜疑惑的眼神中,柳楠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件。那信件看起来有些厚实,想必里面的内容极为丰富。 柳楠双手捧着信件,递向秦承煜,解释道:“殿下,微臣入宫之后,恐遭奸佞之徒觊觎,于我等大计殊为不利。微臣平素与殿下所提之策予以支持,多是随手而为,无非是欲掩人耳目,以免他人轻易察觉微臣已站在殿下一侧,至多使人误以为微臣欲借此缓和与东宫之关系。” 说着,柳楠再次行了一礼,郑重其事地说:“信中,诸般事宜安排及后续计策皆已详述,殿下务必妥善保存。微臣唯有亲自呈于殿下,方可安心,故还望殿下见谅微臣此举之冒昧。” 谢六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瞬间明白,柳楠之所以不避开自己,原来是根本没打算将计划口述出来。 可谢六心里清楚,自己知晓了柳楠投靠皇太孙一事,而此事,柳楠显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恐怕后续还会因此惹上麻烦,不禁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秦承煜听了柳楠这番话,终于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惊讶之情,忍不住出声问道:“究竟为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柳楠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殿下回宫后,避开左右,自己观看,便自然明了。” 说完,他在众人满是疑惑的目光中,有意无意地看了谢六一眼,随后重新拉起斗篷,遮住面容,带着赵奎转身离开了。 屋内,秦承煜紧紧握着那封信件,眼神中满是思索。李太存站在一旁,神色凝重,似乎也在揣摩柳楠此举的深意。而谢六,望着柳楠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接下来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 柳楠与赵奎离去后,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秦承煜、谢六和李太存三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秦承煜紧握着柳楠留下的信件,目光紧锁在那封信封之上,心中满是对信件内容的揣测,以及对柳楠此举意图的疑惑。 谢六则眉头紧皱,回想着柳楠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担忧着后续可能降临的麻烦,暗自思忖柳楠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李太存神色莫测,眼神不时在秦承煜和谢六之间游移,似乎也在权衡着当前复杂的局势。 片刻之后,还是李太存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微微欠身,对着秦承煜说道:“殿下,此刻已夜深,您不可在外过夜,否则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秦承煜正有此意,听闻李太存的提醒,点了点头,问道:“李都尉,你可有办法让孤顺利回宫?” 李太存微微苦笑,说道:“殿下,实不相瞒,臣出宫之路有些不太雅观,但却能确保安全回宫。” 秦承煜稍作犹豫,想到眼下局势紧迫,还是应允道:“罢了,只要能回宫,便依你所言。” 随后,秦承煜看向谢六,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叮嘱道:“谢都尉,今夜之事,你务必严守秘密。明日进宫,我们再详谈。” 谢六赶忙躬身行礼,应道:“殿下放心,臣定当守口如瓶。” 得到谢六的答复后,秦承煜便随着李太存离开了。两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谢六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探得惊天秘密 待所有人都离去,屋内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而寂静。谢六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被他的怒火点燃。 柳楠那老谋深算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自己竟被这般轻易地算计,落入如此被动的境地,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谢六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般拔地而起,施展起 “飞燕十二” 绝技里的轻身功夫,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目标直指柳府。只见他在街巷间穿梭,如同一只黑色的燕子,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残影。 此时的京城街道,虽已夜深,但仍有巡街的士兵列队而过。谢六丝毫不敢大意,将气息压至最低,在房屋的阴影中跳跃前行。他巧妙地利用房屋的遮挡,在士兵身后悄然飘过,竟无一人察觉。 哪怕有一次,一名士兵似乎有所感应,猛地转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街道,以及被夜风吹动的衣角,那衣角一闪而过,如同鬼魅。 谢六心中有些许急躁,若不能尽快弄清楚柳楠的计划,接下来自己必将任人摆布,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柳府的轮廓在视线中逐渐清晰,那高耸的围墙,在夜色中犹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谢六隐匿在柳府对门的阴影中,犹如潜伏的猎豹,悄然寂静。他对自己的 “飞燕十二” 身法极为自信,深知赵奎带着柳楠,既要避开各方耳目,行动必定迟缓,自己定能后发先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谢六耐心地等待着,目光紧紧锁定柳府的方向。不多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柳府附近有气机波动,心中一凛,知道目标出现了。 他悄然潜行过去,只见赵奎与柳楠正从后门进入柳府。让谢六大为意外的是,柳楠竟然展现出不错的轻身功法,在夜色中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灵动地穿梭。 谢六为柳楠卖命长达 十五载,却从未知晓他有这般身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新奇与疑惑。 谢六不敢有丝毫懈怠,随即悄然跟上。一路上,他巧妙地利用花园中的假山、树木作为掩护,灵活地躲避着四处潜伏的暗哨。 那些暗哨隐藏在暗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警觉。但谢六凭借着精湛的隐匿技巧,每次都能在暗哨转头的瞬间,找到绝佳的藏身之处,如同鬼魅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待柳楠二人进入书房,谢六瞅准时机,施展 “飞燕十二” 绝技中的 “回巢”。只见他身形如电,一个翻身,如同飞燕归巢般轻盈地沿着立柱攀爬上屋顶。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趴在了屋顶之上。此时,他的心跳平稳,呼吸却极为微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微微俯下身,耳朵贴向屋顶瓦片,试图捕捉屋内传来的任何声音,探寻柳楠的计划,为自己摆脱困境寻找一线生机 。 柳楠不知谢六已悄然跟至,踏入书房后,他从容地褪下黑袍,随手挂在衣架上,而后正襟危坐在那张厚重的檀木书桌前。他神色悠然,不慌不忙地吩咐赵奎:“奎儿,去给我泡壶龙井来。” 声音中透着几分惬意与自得。 赵奎领命,转身快步走向一旁的茶桌,手法娴熟地开始泡茶。不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茶香四溢的龙井便呈了上来。赵奎将茶轻轻放在柳楠面前,微微躬身,随后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书房门,动作轻盈而熟练。 柳楠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脸上浮现出志得意满的神情,对今日的一切谋划都极为满意。他缓缓靠向椅背,闭目养神片刻,似在回味今日诸事的精妙布局。 待一杯茶喝完,柳楠睁开双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起身走到书房一侧的书架旁,看似随意地在书架上翻动着书籍。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一本泛黄的古籍上,轻轻一按,只听 “咔嗒” 一声,书架下方的地板缓缓升起,露出一扇暗门。 柳楠伸手在暗门旁的机关上一转,暗格随之显露出来,里面赫然是一个灵位,上面刻着 “柳无灾之灵位”,下方落款为 “父柳楠立”。 这灵位正是他那被原太子赐死的独子的,柳楠望着灵位,眼眶微微泛红,嘴唇颤抖。 屋顶上,谢六原本等得百无聊赖,正想着柳楠在屋内究竟搞什么名堂。突然,他听到那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机关触动声,瞬间提起精神。 他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向屋顶瓦片,屏气敛息,试图听清屋内的动静,心中暗自揣测,柳楠这隐秘的举动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与自己如今的困境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 书房内,柳楠望着儿子的灵位,眼眶泛红,嘴唇颤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悲痛与愤懑,喃喃自语道:“儿啊,你糊涂啊。天下女子千千万,我柳家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可那是太子妃啊!”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虽然依旧压抑而低沉,但从最初的悲伤陡然转为愤怒,仿佛心中压抑多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屋顶之上,谢六正全神贯注地偷听,柳楠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属实想不到柳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谢六看不见的柳楠,此刻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继续宣泄着内心的怨恨:“他秦家的天下,没有我柳家先祖扶持,何谈一统。那贱人,自己下贱勾引我儿,却要我儿偿命,岂有此理!” 他双手握拳,关节泛白,似乎恨不得将那过往的屈辱与仇恨一并碾碎。 柳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吾儿莫忧,天道昭昭,轮回不爽。那秦乾,我已彻查,其无人伦之德,当今皇太孙乃我柳家之后。我必全力辅佐,助其荣登大宝,使秦家在十年内覆灭!”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谢六心中炸开。 屋顶的谢六,久经血雨腥风,向来沉稳冷静,可此刻也难掩震惊之色。他瞪大双眼,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柳楠不仅要帮皇太孙上位,还要灭秦氏一族! 谢六回想起成无柳曾经和他说过,柳无灾与太子妃私通一事,乃是齐王下药所致,如今这局面,谢六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这个秘密太过惊人,一旦泄露,必将在整个天下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而自己,却在这不经意间,卷入了一场关乎皇室血脉、家族恩怨与权力争斗的巨大旋涡之中,前路茫茫,危机四伏,他深知,自己已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 。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高句丽之变 书房内,柳楠对着灵位,声音渐渐转为喃喃的哭诉与思念,话语里满是对儿子的追忆和无尽的哀伤。 屋顶上的谢六,在确认柳楠再无更关键的秘密吐露后,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形,他的动作轻缓且无声,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惊动屋内之人。 待找准时机,谢六施展 “飞燕十二” 绝技,身形如一抹黑色的幻影,瞬间从屋顶飞掠而下,消失在柳府的夜色之中。 离开柳府后,谢六一路疾驰,京城的街巷在他脚下迅速后退。然而,此刻的他,心思全然不在赶路之上,柳楠那番惊人的话语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回响。 “绝秦氏”,这几个字如同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内心。 回到家中,谢六径直走进房间,瘫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空洞,直直地盯着前方,脑海中一片混乱。许久,他才缓过神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却发现手在不自觉地颤抖,杯中的茶水洒出些许,浸湿了桌面。 谢六深知,这个秘密一旦泄露,朝堂必将陷入腥风血雨,各方势力会因此重新洗牌,无数人的命运将被改写。而自己,却在这无意之中,卷入了一场惊天阴谋的核心。 他努力想要理清思绪,思考应对之策,可那惊人的秘密如同浓重的迷雾,将他的思维层层笼罩,让他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谢六依旧坐在房间之中,眼神中满是疲惫与迷茫,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决绝,似是在黑暗中努力探寻着一丝曙光,试图在这场风暴来临之前,寻得一线生机 。 谢六在房中枯坐了一夜,东方既白之时,他终于从那混沌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思量许久后,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贸然行动。 当下,他决定先去见皇太孙秦承煜,探探今日秦承煜有何计划。毕竟,秦承煜作为关键人物,他的一举一动或许能透露出更多线索。 然后在随后的日子里,暗中展开调查,弄清楚秦承煜对自己身世是否知情。同时,也要探探除了柳楠,柳府其他人马是否知晓这个惊天秘密。 只有掌握了这些情况,他才能做出最为恰当的应对之策。是与柳楠摊牌,以此来换取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还是将这个秘密作为杀手锏,给柳家致命一击,这一切都需要谨慎权衡。 心里有了清晰的盘算,谢六不再犹豫。他迅速起身,简单收拾了一番,系紧腰间的 “含霜” 刀,大步走出家门。清晨的街道上弥漫着薄薄的晨雾,谢六踏着这朦胧的雾气,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京都城门缓缓打开,“嘎吱” 声响彻清晨的空气。成无柳一身风尘,发丝凌乱,牵着同样疲惫的马儿踏入京都的大门。 他眼神焦急又警惕,身上的包袱还沾着未干的晨露。城门处人来人往,喧闹嘈杂,但成无柳无心顾及这些。他有要事必须急报福王。 齐王府的书房内,梅山七子鱼贯而入。他们在外奔波多日,衣衫上沾染着旅途的尘土,可眼神中却透着兴奋与期待。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齐王端坐在主位上,目光锐利地扫过七子。 梅山大师兄叶烟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恭敬说道:“王爷,此番外出,我等收获颇丰。”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块绣着奇怪符号的锦帕。“王爷请看,这是我们在高句丽边境的一个隐秘据点发现的,据多方打探,这符号与高句丽宰相府以及柳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齐王拿起锦帕,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符号,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这符号究竟代表着什么?与柳楠又有何关联?你们继续说。” 叶烟看了一眼一旁的秦潇文,获得对方得首肯后对齐王说道:“这符号是柳家死士写密信时得落款,我二师弟在潜入高句丽时发现,这个标记在很多高句丽宰相府中的书信中都有。” 梅山二师兄叶少钦接过话茬说道:“王爷,我们得知,高句丽王女在大懿游学期间,与柳楠的手下有过多次秘密会面,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便一路潜入高句丽做了一些调查。而且,如今高句丽国内贵族造反,局势大乱,这背后说不定也有柳楠的手笔。” 齐王听闻,脸色微微一变,冷哼一声:“好你个柳楠,竟妄图勾结外邦,意图不轨。”但说完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在众人不解得目光中,莫名的笑了起来。 皇宫深处的御书房内,御前侍卫总管商直弯腰行礼,身姿笔挺却难掩周身疲惫。 皇帝斜靠着龙椅,眼神中满是倦怠,面前的桌上放着那份来自高句丽的国报。 皇帝微微抬眸,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商直,你说这高句丽宰相的求援信,我们该如何应对?” 商直身子微微一颤,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陛下,高句丽局势危急,若我朝此时出兵相助,既能彰显大国风范,又可在高句丽树立威望。只是…… 出兵一事,还需从长计议,粮草调配、将领选拔皆需谨慎安排。再者,这其中是否暗藏玄机,也需仔细斟酌。” 皇帝微微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国报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深知,出兵高句丽,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影响大懿的国势。 许久,皇帝长叹一声:“内忧外患,不过如此。叫谢六过来,然后下旨让李淑宗快马回京觐见。” 御书房内,凝重的气息愈发浓郁,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感到压抑 。 商直闻言,立刻领命而去。 而此刻的东宫中,一夜未眠的皇太孙秦承煜手里紧紧捏着柳楠给他的密信,神色阴沉。晨光还在微弱,他的书房内烛火摇曳,跳动的火苗将他的影子扭曲拉长,映在墙壁之上,更添几分凝重。 秦承煜踱步至窗边,推开窗扉,清晨的凉风扑面而来,却未能吹散他心头的阴霾。 手中密信仿佛有千斤重,那是柳楠精心谋划的 “大计”,涉及柳家在高句丽的和谋划,对于高句丽求援一事,提议由他带兵出征,平定叛乱。 这看似是个建功立业、树立威望的好机会,可秦承煜却敏锐地察觉到背后隐藏的危机。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圣人之怒 谢六脚步匆匆,刚过正阳门,正要转向东宫,冷不丁与迎面而来的商直撞了个正着。 定睛一看,见商直身着御前侍卫总管的服饰,周身透着威严,神色竟难得得有些匆匆。谢六心中一凛,连忙抱拳行礼:“卑职谢六,见过商总管。” 商直微微点头,神色未改,当即展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宣读:“谢六接旨!皇帝陛下宣你即刻入宫,前往御书房觐见,不得有误。” 谢六心中满是疑惑,但领了圣旨,不敢耽搁,赶忙起身,随着商直一同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路上,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回响,商直率先打破沉默,神色凝重地说道:“小谢啊,此番召你入宫,我估计与高句丽一事相关。国内贵族造反,高句丽宰相求援,陛下正为此事发愁。另外,召回李淑宗的圣旨这会儿估计都出了京都,她在扬州游学,过不了几日便会进京。” 谢六平日里与商直以及御前侍卫所的青龙、白虎交情匪浅,此刻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开口问道:“商老大,您可知陛下召见卑职,究竟是何意味?” 商直脚步顿了顿,抬眸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不好说。但是,圣上近来为朝中诸事烦忧,情绪不佳,你面圣之时,务必谨言慎行。” 谢六心领神会,忙应道:“卑职明白。” 没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御书房外。太监高声通传后,谢六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衫,稳步踏入御书房,对着高坐得皇帝弯腰抱拳,高声道:“微臣谢六,拜见陛下!” 屋内烛火摇曳,映出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的身影,谢六垂首跪地,静静等候皇帝开口 。 皇帝见谢六进来,抬手轻轻一挥,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都退下吧。” 一时间,御书房内伺候的太监们纷纷躬身行礼,脚步匆匆却又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谢六垂着头,腰弯如弓,余光瞥见这些太监离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嘀咕。 他敏锐地察觉到,不仅是眼前这些明面上的太监,就连平日里隐匿在暗处、时刻守护御书房安危的护卫们,也一并悄然撤离。 原本静谧的御书房,此刻愈发安静,安静到谢六甚至能听见自己微微加快的心跳声。随着护卫们脚步声逐渐远去,御书房的大门缓缓合上,“吱呀” 一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谢六心中暗自狐疑,往日里皇帝召见,即便有要事相商,也不会将所有侍从与护卫撤得如此彻底。 此番这般安排,究竟所为何事?是关乎极为机密之事,还是另有隐情?他不敢抬头直视皇帝,只能在心中暗自揣测,同时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双手微微握拳,藏于袖间,努力抑制内心的不安。 皇帝微微抬了抬手,语气波澜不惊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小子,抬起身子说话。” 谢六依言缓缓起身,挺直脊背,却依旧垂首,不敢直视皇帝的目光。 紧接着,皇帝不苟言笑,目光如炬地盯着谢六,问道:“小子,朕对你如何?” 这简短的一问,却似有千钧之重,在御书房内悠悠回荡。 谢六听闻,心中一紧,连忙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言辞恳切且掷地有声地回道:“圣上对谢六恩重如山,既有知遇之恩,更有再造之恩。谢六愿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这话并非虚言,而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谢六清楚地记得,若不是皇帝独具慧眼,破格提拔,自己恐怕至今仍在柳府,按照既定计划,忍辱负重,像牛马一般卖命,只为寻机报那血海深仇。 如今,他不仅身负爵位,位列贵族,身为东宫都尉,能在朝堂上崭露头角,这一切皆源于皇帝的赏识。这份恩情,他时刻铭记于心,也正因如此,此刻面对皇帝的询问,他的回答才这般赤诚 。 皇帝闻言,双眸紧紧盯着谢六,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久久未曾移开,也未发出一言。御书房内,死寂一片,时间仿若凝固,唯有谢六微微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空间中微微作响。 良久,皇帝终于开了口:“免礼吧。” 声音低沉,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谢六缓缓起身,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垂手而立。 皇帝微微向后靠在龙椅上,目光变得幽深莫测,缓缓说道:“朕接下来所交付于你之事,必须由你亲力亲为。切不可泄露丝毫风声。朕向来不喜以威胁示人。朕贵为九五之尊,柳楠所知之事,朕岂会不知,柳楠所能为之事,朕自会做得比他出色千倍,亦会比他狠辣千倍。你可明白?” 谢六心中猛地一凛,犹如被重锤击中。皇帝这一番话,来得太过突然,且话中深意,让他一时难以捉摸。他实在不敢确定皇帝所指何事,稍有不慎,回答错了,恐怕将惹来大祸。 但皇命当前,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抱拳,声音洪亮且坚定地回道:“圣上请吩咐,谢六万死不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话虽如此,可他的手心早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揣测,皇帝究竟要委他以怎样的重任,又为何特意提及柳楠,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 。 皇帝似乎看穿了谢六心中的诸多揣测,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冷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透着无尽的嘲讽与怒意。 “朕那不争气的儿子,” 皇帝的声音中满是失望与愤恨,“居然不争气到连儿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真是可悲。”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劈谢六头顶。谢六瞬间大惊失色,双眼瞪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苍白。刹那间,谢六脑海中思绪如电,瞬间明白了皇帝所说柳楠知道之事与柳楠欲做之事的含义。 皇帝已然知晓皇太孙的身世秘密,也洞悉了柳楠妄图颠覆秦氏王朝的狼子野心。只是,皇帝这般隐忍,恐怕是手中尚无确凿证据,加之诸多顾虑,才在得知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后,强行压住怒火,未曾发作,反倒要将此事交由自己来处理。 谢六心中不禁泛起嘀咕,一时实在猜不透皇帝接下来究竟要吩咐自己去做什么事。 谢六倒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如今大仇未报,心中还牵挂着秦潇冉与成无柳等人,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陷入险境,实在心有不甘。 他强忍着内心的震惊与慌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偷偷抬眼,瞥了一眼龙椅上的皇帝,只见皇帝满脸怒容,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恨意。谢六明白,皇帝此刻心中定是愤怒到了极点,自己若稍有不慎,必将万劫不复。 皇帝靠向椅背,眼神飘向远处,悠悠开口:“昨夜,前太子秦乾于宗人府长跪不起,只求一见。朕念及父子之情,心有不忍,遂应允之。岂料,他竟以死明志,恳请朕勿立其子为皇太孙。朕彼时满心狐疑,再三诘问,他方含泪吐露实情,言自身无德无能,而太子妃与柳楠之子暗通款曲,皇太孙实非我秦家之后。。” 皇帝说到此处,拳头紧握,关节泛白,脸上的愤怒愈发浓烈。 顾及天家颜面,又有诸多利害关系需要权衡,皇帝一夜辗转难眠。恰在此时,高句丽宰相求援的消息传来,皇帝心中瞬间有了一番计较,这才召谢六前来。 在众多侍卫之中,皇帝深知谢六无世家背景,全靠自己一手提拔,是个没有旁的牵扯、能一心办事的人,认定他就是处理此事最合适的人选。 沉默片刻后,谢六缓缓跪了下去,头垂得极低,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陛下息怒,微臣…… 微臣定当听从陛下吩咐,绝不负陛下所托。”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说错一个字,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能顺利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保住自己的性命,同时也能为自己在乎的人寻得一线生机 。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安排 皇帝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跪地的谢六,眼中意味深长,许久,长叹一口气,抬手示意谢六起身。谢六稳稳起身,刹那间,眼中已然一片平静无波,内心暗自思忖:“我看皇帝要我做的事,不过是杀人罢了,这不正是我最为擅长之事么。” 皇帝微微眯起双眼,开口问道:“谢六,你可知道高句丽动乱之事?” 谢六恭敬回应:“回陛下,臣听闻了些风声,略知一二。” 皇帝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嘲讽,说道:“此番高句丽之乱,实乃柳楠与高句丽宰相暗中勾结所致。其二人挑唆高句丽贵族造反,致使女王遇害,继由高句丽宰相向我大懿求救。待平乱后,再扶持常年在外游学的李淑宗王女登基。然那王女势单力薄,即便登上王位,亦恐难自主,终为他人所操控。高句丽此宰相,其心机之深,实非一般。” 谢六面露疑惑之色,问道:“陛下,可这对柳大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皇帝随手丢给谢六一本奏章,谢六赶忙接住,翻开一看,上面详细记载着柳楠与高句丽往来的种种细节。 皇帝接着说道:“柳楠为了这位皇太孙,可谓是倾尽所有。他将麾下最为精锐的死士尽数调往高句丽,以助其谋事。若高句丽求援,他必会鼓动皇太孙请旨出征。然这兵权一旦交出,日后能否顺利收回,实难预料。” 说着,皇帝又丢出两本奏章,谢六俯身捡起。一本是皇太孙请求领兵出征的奏请,另一本则是柳楠就高句丽求援一事的建议书。 柳楠身为兵部尚书,上书建议天子派皇族子弟领兵平乱,本就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建议书上,果然写着建议派皇族子弟领兵出征,以此彰显大懿天威。 谢六看完,神色平静,内心却暗自思忖,他知皇帝已然有了决断,于是耐心等候皇帝继续说下去。 皇帝冷哼一声,说道:“皇太孙率军平叛,可显天威浩荡。待其威望与兵权在握,行至柳家发祥之所,若振臂高呼,必如虎添翼。待其归京,朕这皇帝之位,恐需禅让,退位为太上皇了。” 谢六心里明白,皇帝这话虽是气话,但其中的隐忧并非毫无道理。但即便皇帝自己真有退位之意,宗人府那些平日里低调的皇族大佬们,也绝不可能答应。 皇帝冷笑连连,看向谢六,语气冰冷地说:“朕应允秦承煜之所求。汝随其一同前往,朱雀明为原太子之人,实为柳楠所属,彼必遣朱雀相随。待大军凯旋班师之途,朕命汝将二人诛杀,切须行事利落,不留痕迹。。” 皇帝的话语不带丝毫感情,仿若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谢六听后,毫不犹豫,当即抱拳领命,心中想着:“果然,终究不过就是杀人。” 皇帝最后悠悠说道:“皇太孙生来羸弱,此次征伐高句丽,一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终致染疾,客死他乡,实乃令人扼腕叹息。” 谢六默不作声,领命后,在皇帝的示意下,转身走出御书房,朝着东宫走去。 待谢六离去,皇帝立刻召见了商直,神色冷峻地命令道:“你速去搜集柳楠心怀不轨之证据。待皇太孙率军离京,即刻遣人将柳府阖府捉拿,一个也不得遗漏。” 商直领命后迅速退下。 随后,皇帝又单独召见了白虎,低声吩咐道:“你速携朕之密旨,奔赴燕州。责令燕州骑兵悄然围困柳家属地,未得朕之诏令,切不可妄动。” 白虎领命,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宫殿深处 。 而此刻,在福王府豪华的书房内,气氛略显凝重。成无柳风尘仆仆,单膝跪地,双手将一封密信呈给福王。 福王接过信,展开那泛黄的信纸,阜阳王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中,阜阳王言辞恳切,清晰地阐述了柳楠在高句丽的隐秘谋划。 虽不知阜阳王是如何探听到这些机密,但他十分笃定,柳楠既然已归附皇太孙,必然会想尽办法为皇太孙谋取兵权,借出征高句丽的机会争功,以巩固皇太孙的地位,进而实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外,阜阳王还提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近来行事太过张扬、出风头,担心会招来祸事,恳请福王召阜阳王世子前来一谈,劝诫他们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福王看完书信,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经历过往诸多波折,他深感阜阳王终于成长起来,不再是那个行事莽撞、不计后果的藩王。他抬眼看向成无柳,缓缓说道:“无柳,经过这些事,孤这侄儿总算是开窍了。” 言罢,福王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地接着说:“实不相瞒,本王近来对柳楠也颇多怀疑。他在朝中行事越发张扬,诸多举措背后,似乎都暗藏深意。如今看来,与这封信中所言,倒也能相互印证。” 福王目光炯炯,凝视着成无柳,“本王想派你去盯着柳府。柳楠此人诡计多端,一举一动都关乎重大,你务必多加小心,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成无柳抱拳行礼,声音坚定有力:“王爷放心,卑职定不辱使命。” 福王微微点头,又沉思片刻,下定决心道:“本王这便上奏陛下,请求由本王领兵出征高句丽。柳楠图谋不轨,若真让皇太孙领兵,后果不堪设想。本王身为皇室宗亲,理应为陛下分忧,为朝廷社稷着想。” 说罢,福王起身,走到书桌前,铺开宣纸,研好墨,提笔蘸墨,开始书写奏章。成无柳见状,悄然退下,准备按照福王的吩咐,前往柳府附近,执行盯梢任务 。 谢六踏出御书房的门槛,晨风轻拂,吹散了他来时的忐忑。御书房内皇帝那一番言辞,却也让他心中有了明晰的盘算。他步伐稳健,朝着东宫走去,虽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但此刻竟也感到一丝莫名的轻松。 按约定来到东宫书房外,他向值守的太监表明身份,经过通传后,迈进了那扇雕花木门。 书房内,柔和的晨光宛如一层薄纱,透过雕花窗棂,丝丝缕缕地倾洒而入,将整个空间染上了一层暖黄。秦承煜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衣袂随风轻扬,仿若流淌的月光。他身姿笔挺地立于书案前,腰背挺直,犹如苍松般挺拔。 只见他右手稳稳握住毛笔,笔尖轻蘸浓墨,左手自然地按在宣纸边缘,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他微微俯身,专注地凝视着纸面,额前几缕碎发垂落,为他添了几分随性。晨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线条优美的嘴唇,无一不彰显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的眼神中满是专注与执着,深邃如渊,仿佛世间万物皆被隔绝在外,唯有笔下这方天地。 此时的秦承煜,每一笔落下,都沉稳有力,却又不失灵动。他的手腕微微翻转,毛笔在宣纸上游走,好似灵动的舞者,墨汁晕染开来,留下一个个刚劲而飘逸的字迹。 那专注书写的模样,周身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当真有着公子世无双的风姿,让人不禁心生赞叹。 谢六的目光落在秦承煜身上,心中暗自叹息:“可惜了这大好头颅。” 察觉到谢六进门,秦承煜搁下毛笔,抬眸看向谢六,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谢都尉,去过御书房了?” 谢六面色平静,拱手行礼,沉稳回应:“是的,殿下。” 他心里清楚,擅自打听君臣之间的对话乃是大忌,故而神色坦然,未有丝毫多余的表露。秦承煜见状,也未再多追问。 秦承煜抬手将毛笔仔细地置于笔架之上,动作舒缓,似乎在斟酌着什么。随后,他看向谢六,神色认真,再三叮嘱道:“谢都尉,昨夜之事,万不可泄露半句。” 谢六连声保证,可心底却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普天之下,想瞒住皇帝的人和事,实在是少之又少。 两人又寒暄了片刻,谢六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拱手说道:“殿下,如今正值休沐期间,家中房屋有些破旧,我打算回去修缮一番,便先行告退了。” 秦承煜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去。 待谢六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外,李太存从围帘后稳步走出。秦承煜眉头微蹙,神色不明地看向李太存,问道:“李都尉,以你之见,这谢都尉,究竟是属于哪一方的呢??” 李太存目光炯炯,神色冷峻,声音低沉却有力地说道:“殿下,谢六恰似一柄利刃,且为世间最为锐利之刃。除圣上外,恐无人能将其掌控得游刃有余。即便是柳大人,亦未能使其为己所用。” 秦承煜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目光望向谢六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如此锐利之刃,最终将落于何处……” 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唯有窗外微风拂过,轻轻晃动着窗棂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摊牌 谢六阔步走出皇宫,并未如往常那般朝着家的方向而去,而是径直迈向齐王府。 从御书房出来后,他心中已有定论,皇帝显然还未察觉太子妃与柳无灾私通背后,竟是齐王暗中派人下药所致。不过,以谢六对皇帝的了解,必然已在暗中彻查此事。 他知事态紧急,必须将一切牢牢掌控在手中。为了秦潇冉,他要帮齐王把这棘手之事处理妥当,将齐王府从这场惊涛骇浪中彻底摘出去。 眼下,要想把控全局,唯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个透彻。而达成这一目的的唯一办法,便是与齐王摊牌。谢六打算将如今复杂严峻的形势一五一十告知齐王,再合力消除所有隐患。 此外,他也必须弄明白,齐王当初为何要设下如此狠辣的局。齐王府众人曾信誓旦旦向谢六表明,齐王府毫无争位之心,可历经诸多波折,那些话在谢六心中难再取信。 行至齐王府门前,谢六抬头望向那威严耸立的朱漆大门,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衣衫,迈步上前,向守卫递上拜帖,表明求见齐王。守卫不敢耽搁,迅速入内通报。不多时,便出来引领谢六入府。 谢六脚步匆匆踏入齐王府,径直朝着花园走去。此刻,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为花园增添了几分宁静。齐王正与秦潇文在花园石桌旁闲坐,桌上摆着茶具,茶香袅袅升腾。 见到谢六,齐王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笑意,抬手招呼道:“阿正,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谢六快步上前,先对齐王恭敬行礼,又向秦潇文点头示意,神色间却透着少见的严肃,开口道:“父王,二哥,谢六此来,有要事相商,还望能屏退左右。” 齐王见状,不禁微微一怔,他深知谢六向来沉稳,能让他这般严肃的事,必然非同小可。当下,他抬手示意,周围的婢女与护卫纷纷躬身退下,不一会儿,整个花园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谢六目光落在秦潇文身上,语气坚定:“二哥,此事太过机密,您也需退下。” 这话一出,齐王和秦潇文皆是一脸惊愕。齐王眉头微皱,满是疑惑与不解,说道:“阿正,齐王府上下之事,潇文没有不知晓的,不必避着他。” 谢六直视齐王的眼睛,追问道:“父王,确定是所有事?” 齐王愈发觉得奇怪,可还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重复道:“确定。” 得到齐王肯定的答复,谢六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缓缓说道:“父王,今日从皇宫御书房出来,儿臣知晓了一些惊人之事。皇帝已然察觉皇太孙身世秘密,此事一旦彻底公开,朝堂必将大乱。” 谢六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潇文,果然见他大惊失色,继续说:“而儿臣还得知,当年太子妃与柳无灾私通一事,背后似乎另有隐情,且与齐王府可能有所关联。目前陛下并不知,但儿臣担心,陛下已在暗中彻查,若不尽快应对,齐王府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齐王听到此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凝重,手中原本端着的茶杯 “啪” 地一声,掉落在石桌上,溅出些许茶水。秦潇文也是一脸震惊,眼神中满是惊恐。花园中,一时陷入死寂,唯有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花枝,发出沙沙声响 。 齐王听闻谢六所言,声音不禁微微颤抖,急切问道:“阿正,圣上都说了些什么?” 谢六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将皇帝知晓的情况和盘托出:皇帝通过太子得知柳楠之子与太子妃私通,进而生下当今皇太孙秦承煜。同时,蓝袍们查出,柳楠勾结高句丽宰相,蓄意制造高句丽之乱,其目的就是为皇太孙谋取兵权。 谢六抬眼,瞧见齐王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稍作停顿,继续说道:“皇帝还命儿臣暗中跟随大军,待大军得胜回朝之际,将皇太孙…… 暗杀。” 齐王听到此处,心中一凛,深知皇帝已然彻底动怒。以他对皇兄的了解,明白谢六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皇帝必定已在暗中着手彻查此事。 齐王神色慌张,忙转头看向秦潇文,急切问道:“文儿,当初做事的人都清理干净了没?” 谢六听闻此话,不禁深深看了秦潇文一眼。眼前这位平日里风度翩翩的二哥,竟会是当年那桩隐秘之事的执行者。 秦潇文感受到谢六异样的目光,却无暇顾及,连忙答道:“都已经处理了,但是……” 齐王一听这话,心中焦急,低声怒吼道:“但是什么!” 这是他极为罕见地对自己儿子发火。 秦潇文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吞吞吐吐地说道:“动手和知情的人都处理了,只是当夜太子妃似乎察觉到茶水有异,可不知为何,她并未声张。” 谢六听完,神色冷峻,冷冷说道:“当时不声张,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如今陛下要彻查,暗中施展手段,太子妃很难守住秘密。” 齐王一听,瞬间明白其中利害,脱口而出:“只要有蛛丝马迹,商直定能查出些东西,我们绝不能冒险!” 秦潇文听后,整个人如遭雷击,瘫软在座位上,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办?父王,难道还能去杀了太子妃吗?” 齐王父子二人皆陷入极度恐慌之中。 谢六见状,神色平静,幽幽说道:“父王,二哥,切勿自乱阵脚。事情确定下来就好,剩下的事交给儿臣去办。” 齐王父子满脸惊愕,望着谢六。在二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谢六转身,稳步走出亭子。 当谢六走到花园门口时,脚步突然停下,转身看向齐王父子,说道:“父王,我期望这是最后一回从他人那里获悉我所不知的齐王府之事。待到诸事皆定,还望父王与二哥能给我一个真实的答案,究竟因何要行这些事。” 言罢,谢六恭敬行礼,而后转身离去,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花园外 。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计划 谢六刚踏出齐王府大门,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对面树下,只见几颗石头有序摆放着,他心中一动,那正是他与成无柳约定的见面暗号。 谢六着实没想到,本随阜阳王离开的成无柳竟这么快就回来了,一时间,欣喜之情涌上心头,那些萦绕心间的烦心事也暂时被抛到了一边。 他当即根据暗号所指,朝着二人在京都常碰头的茶馆赶去。 谢六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了玄武街的四五茶楼。 他熟门熟路地直奔包间,推开门,果然瞧见独臂的成无柳背负长剑,正坐在里面悠然喝茶、吃着点心。 谢六走进包间,回身将房门拉上,在成无柳对面坐下,笑着问道:“阿斜,你怎么回来了?” 成无柳放下手中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阜阳王给福王送了密信,我便回来了。福王知晓柳楠在高句丽的谋划,又安排我盯紧柳楠。” 谢六闻言,面露疑惑,追问道:“阿斜,难道你一直没把柳楠和皇太孙的关系,还有柳无灾的事告诉福王与阜阳王?” 成无柳叹了口气,坦言道:“我得知这个秘密的时候你还没上剑门。本打算拿这个大秘密,去跟柳楠交换,让他放弃你的奴籍。后来你得到皇帝重用,这招没派上用场,又错过了上报阜阳王的时机,便一直拖到现在。” 谢六听后,心中满是感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成无柳见他这副模样,立刻吐槽道:“瞧你这娘们唧唧的样子,阿正,跟平时判若两人。” 谢六回过神来,两人相视一笑,一时间,包间内充满轻松的氛围。 玩笑过后,谢六神色一正,将从偷接秦承煜出宫密会柳楠,到御书房面见皇帝,皇帝命他暗杀秦承煜,再到刚刚与齐王摊牌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成无柳。 成无柳听完,瞬间明白了谢六当下处境的严峻,神色变得极为严肃,开口问道:“阿正,如今这局面棘手得很,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和打算?” 谢六目光冰冷,看向成无柳,神色凝重地说道:“阿斜,如今这局势虽危机四伏,但也是除掉柳家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成无柳眉头紧皱,他自然也想到了,只是他不愿意谢六以身犯险而已。追问道:“阿正,此话怎讲?这其中风险可不小啊。” 谢六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杀气,沉声道:“皇帝已然洞悉柳楠诸多阴谋,对他起了杀心。柳楠在高句丽的谋划,还有皇太孙身世这桩隐秘,随便哪一件,都足以让柳家万劫不复。咱们要做的,便是在这已然燃起的烽火上,再添把柴,推波助澜。皇帝绝对不会放过柳楠与柳家,如此一来,柳家必亡。” 成无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又想起一事,问道:“那太子妃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理?毕竟她既然察觉出蹊跷,一旦被皇帝那边的人查出什么,也是个大麻烦。” 谢六听闻,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言说的神色,语气也变得冷淡无比,冷冷道:“太子妃那边,已然不能再拖,我今天就得动手。” 成无柳闻言,神色一惊,忙问:“今天?时间如此紧迫,能来得及准备吗?” 谢六神色沉稳,条理清晰地说道:“来得及。我一会儿便去招募工人,去柿子巷整修房子。随后,下午我会前往御前侍卫所住下,那里戒备森严,旁人不会起疑。到了夜里,我趁夜色潜入东宫。” 说到此处,谢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会用绳索勒死她,再将尸体吊起来,造成上吊畏罪自尽的假象。如此一来,既能除掉这个隐患,又不会轻易让人察觉背后真相。” 成无柳听完,眉头紧锁,心中虽对这冒险之举感到担忧,但也明白谢六做事向来谨慎,既然他如此笃定,想必已有十足把握。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阿正,此行事关重大,你千万要小心。若有需要,我随时为你接应。” 谢六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远方,心中暗自思索着即将到来的行动细节。这一场与柳家的较量,已然到了关键的时刻,而他,即将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 。 谢六心里清楚,要在东宫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并杀掉太子妃,最大的阻碍便是李太存。经过几次接触,他明显察觉到李太存的内功修为与自己不相上下,想要不被他察觉,确实需要成无柳的助力。 当下,谢六看向成无柳,神色凝重地说道:“阿斜,此次行动,关键在于避开李太存。此人内功深厚,若我单独行动,恐难以确保不被察觉。故而,需劳烦你去拜见阜阳王世子,务必让他今夜于府中设宴,邀请朝中重臣。” “同时,给秦承煜也送去一份请帖。秦承煜对阜阳王世子向来心存忌惮,收到请帖后,为了查明实情,他定然会前往赴宴。” “如此一来,李太存作为秦承煜的贴身护卫,大概率也会一同前往,东宫的防卫便会松弛不少,我行事也会更为顺利。至于如何说服阜阳王世子秦承志,就只能仰仗你想办法了。” 成无柳听完,知此事的紧迫性与重要性,没有丝毫犹豫,点头说道:“阿正,你放心,我这就去办。你这边也要做好准备,千万小心。” 说罢,成无柳起身,大步走出茶楼,朝着阜阳王府的方向赶去。 谢六望着成无柳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脑海中仔细梳理接下来的行动细节。 他知道,今夜的行动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稍有差池,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为了达成最终目的,他已没有退路,只能全力以赴 。 成无柳离开后,谢六抬手招来小二,他将几枚碎银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起身,整理了下衣衫,大步走出茶楼。 街道上,人来人往,喧闹非凡。谢六混入人群之中,朝着泥瓦工人常聚集揽活儿的集市走去。一路行来,他面色沉静如水,心中却如波澜壮阔之大海,不断思索着计划,反复检查是否存在疏漏。。 不多时,谢六来到了集市。只见一群泥瓦工人或蹲或站,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身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他们有的在闲聊,有的目光急切地张望着过往行人,盼着能接到活儿。 谢六径直走向一群工人,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诸位,我家中房屋需要整修,活儿不少,价钱好商量,有谁愿意跟我去?” 工人们闻言,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活儿的具体情况、地点以及工钱。 谢六耐心地一一作答,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选定了几个看上去经验丰富、身强力壮的泥瓦工人。他与工人们约定好,让他们午饭一过前往柿子巷自己的住处,便打发他们散去。 安排妥当后,谢六转身离开集市。此时的他,已然为今晚的行动做好了第一步铺垫,接下来,便是等泥瓦匠人来家中干活便前往御前侍卫所,等待夜幕降临,潜入东宫 。 第192章 只差东风 京都阜阳王府内,雕梁画栋,气派非凡。成无柳身为阜阳王麾下第一高手兼心腹,径直朝着王府大厅走去,一路畅通无阻,无需通传便迈入厅内。 此时,阜阳王世子秦承志与次子秦承意正于厅堂内悠然喝茶。二人皆是少年英才,周身洋溢着意气风发之态,此刻正热烈商讨着为皇帝即将到来的六十大寿筹备贺礼之事。 瞧见成无柳现身,二人迅速起身,恭敬行礼,齐声唤道:“师父来了啊!” 确实,成无柳虽说仅比二人年长五六岁,可自三年前拜入阜阳王门下起,阜阳王便命二子尊成无柳为师。成无柳也不负所望,凭绝顶身手,接连战胜阜阳王府中众多武师,令二子心服口服。 在成无柳的悉心教导下,本就根基扎实的二人武功日益精进,这两年间,秦承志更是在福州武林崭露头角,闯出了一番名头。故而,二人对成无柳向来敬重有加。 成无柳谦逊有礼,并未托大,赶忙回以恭敬之礼,随后,三人相继入座。秦承志面露疑惑,率先开口问道:“师父,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父王有什么特别交代?” 此时,婢女恰好端着茶水走来,递向成无柳。成无柳伸出独臂,稳稳接过茶杯,轻轻搁在一旁,并未饮用。 待婢女退下,他神色一正,郑重说道:“殿下派在下来给福王送信,并且嘱咐在下进京后转告二位小殿下,务必懂得韬光养晦,切不可当那出头之鸟。” 秦承志虽说年纪尚轻,可身为阜阳王嫡长子,自幼便跟随父王读书识字,在王府中耳濡目染,对朝中局势和为人处世之道已有不少见解。一听成无柳这话,瞬间领会阜阳王的深意,当即点头称是。 反观秦承意,自小跟在哥哥身后,习惯了肆意张扬,称王称霸,心中对此颇为不服,忍不住嘟囔道:“皇爷爷喜欢我们,我们总不能故意去做那些讨皇爷爷不喜欢的事吧。” 成无柳对两位弟子的性格了如指掌,对此倒也不以为意。秦承志见状,立刻板起脸,严厉训斥道:“二弟,不得对师父无礼!” 秦承意被这一喝,顿时打了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抱拳,满脸歉意地说道:“师父,对不住!” 显然,在秦承意心中,哥哥秦承志颇具威严。 成无柳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秦承志接着问道:“师父,二弟虽然行事莽撞,但所言也有几分道理。韬光养晦的道理,我们心里明白。可要是皇爷爷非要把我们往前推,这时候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成无柳来的路上早已深思熟虑,打好了腹稿。此刻,他故作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二位小殿下,不必刻意去规避圣上的赏识与赏赐。平日里只需与其他皇室兄弟和朝臣们妥善打好关系,行事低调些,莫要让人觉得过于扎眼,如此便好。” 秦承意一听,不用刻意去做讨人嫌的事,顿时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说道:“请师父教我!” 成无柳当即神色郑重,有条不紊地说道:“二位小殿下,咱们不妨先办几场宴会。就当作家宴来操办,不必弄得过分奢华。宴请宾客,便从皇太孙开始,将朝中有威望的人都一一请到。宴会上,二位小殿下把姿态放低些,如此便能试探一下朝臣们的态度。” 秦承志与秦承意听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只觉这主意巧妙至极,不仅能拉近与朝臣的关系,还能在不经意间探得朝堂风向。 秦承志略作思索,目光中透着谨慎,开口问道:“可是师父,皇太孙身份特殊,他不一定会来赴宴。况且,就父王与原太子之间的关系而言,咱们有必要请皇太孙吗?” 秦承意也在一旁附和,满脸疑惑地抛出自己的疑问。 成无柳早料到二人会这般发问,神色镇定自若,语气沉稳地解释道:“原太子与殿下曾因争位而兄弟失和,这一直是陛下的心病。如今二位小殿下若做出愿意恭顺皇太孙的姿态,必然能让圣上喜闻乐见。如此一来,既能消解陛下心中的忧虑,又能彰显二位小殿下的识大体、顾大局。” 成无柳刻意隐去其他更为复杂的利害关系,深知两位小殿下涉世未深,有些事暂时不知反倒更好,便这般循循善诱地哄着他们。 兄弟俩一听,细细琢磨,觉得确实在理。成无柳瞧准时机,趁热打铁,催促道:“既然二位小殿下觉得可行,那今夜便开始着手宴请之事吧。” 二子听闻,都面露难色,觉得时间太过仓促。成无柳见状,立刻补充道:“阜阳王殿下刚刚才吩咐二位小殿下要韬光养晦,二位小殿下若能立刻付诸行动,福王知晓后,定会书信告知殿下。殿下得知二位小殿下如此懂事,必定会倍感宽慰。” 二人一听,觉得这话颇有几分道理,虽心中仍存些许疑惑,但更多的是兴奋,当下便热火朝天地开始筹备宴请事宜。 成无柳见目的已然达成,便从容退出大厅,回到王府后院的住处,闭目养神,静静等待夜幕降临,好让谢六那边的计划顺利推进 。 午饭过后,日头高悬,泥瓦匠们按照约定,准时来到了柿子巷谢六的住处。谢六迎上前去,向众人详细地吩咐、说明了自己想要改动和修补的地方,从房屋结构的调整,到墙面、地面的修缮细节,无一遗漏。 讲完后,他当场预付了材料费与伙食费,又将房屋钥匙交给工头,郑重嘱托一番,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谢六刻意放缓脚步,装作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朝着宫中走去。一路上,他看似闲散,实则眼神警惕,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抵达皇宫后,他径直奔向御前侍卫所,找到了商直。 “商老大,” 谢六满脸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家中正在修房,乱糟糟的,暂时没地方可去了。您看,能不能安排一间值房,让我留宿几日?” 在御前侍卫中,因各种缘由留宿宫中的情况并不少见,商直平日里对兄弟们宽厚大方,且谢六向来行事稳重,如今这般请求,看似再正常不过。 商直没有丝毫怀疑,爽朗地应道:“行啊,都是自家兄弟,这点事儿不算啥。” 他思索片刻,接着说,“就安排你原来的值房吧。不过小谢啊,你如今虽说还是御前侍卫,但主要职责是东宫羽林军都尉了。住在这儿没问题,但可得记住,除非有圣旨,否则千万别随意乱走。这宫里贵人多,要是冲撞了哪位,咱们都担待不起,大家都得跟着完蛋。” 谢六连忙点头,脸上笑意更盛:“商老大,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罢,他麻溜地转身,一溜烟钻进了自己原本的值房。 关上门后,谢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他开始仔细检查房间,确保没有任何异常,同时在心中反复推演着今夜的行动,等待着夜幕的降临,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即将拉开帷幕 。 第193章 行动 秦承志与秦承意兄弟俩在书房内相商许久,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与权衡,最终拍板决定:今日既然要举办宴请,时间紧迫,直接把京都颇负盛名的轻度名楼的厨子请来家中做菜最为妥当,再邀请一些舞女艺妓前来助兴,如此既能保证宴会的品质,又能彰显诚意。 确定了宴会的大致安排后,二人将目光聚焦在宾客名单上。这名单可大有讲究,既要涵盖有分量的人物,又不能过于张扬,以免引起他人猜忌。兄弟俩眉头紧皱,神色专注,对着名单反复斟酌,每一个名字都细细考量。 经过深思熟虑,他们决定今夜先从皇太孙、齐王、福王、平南郡王这些皇室宗亲开始邀请。 皇室宗亲在朝中地位尊崇,影响力深远,率先宴请他们,既能表达对皇室血脉的敬重,也能借此机会试探皇室内部的态度,为后续的宴请活动定下基调。 主意既定,秦承志立刻唤来府上得力的家丁,郑重地将请帖交到他们手中,叮嘱道:“务必将这些请帖亲手送到各位殿下手中,言语要恭敬,切不可有丝毫差错。” 家丁们领命后,迅速行动起来,怀揣着请帖,奔赴城中各处府邸。一时间,阜阳王府外,马蹄声阵阵,家丁们快马加鞭,一场精心筹备的宴会即将拉开帷幕,而这场宴会的走向,又将给各方势力带来怎样的变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 东宫门禁森严,阜阳王府的家丁无法直接进入。家丁灵机一动,亮出阜阳王的令牌作为凭证,又掏出十两白银,满脸堆笑地拜托正阳门的守将:“军爷,这是阜阳王府宴请皇太孙殿下的请帖,劳您帮忙送进东宫,小的感激不尽呐!” 守将瞧了瞧令牌,又掂量了下银子,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怠慢,当下立刻唤来一名禁军士兵,郑重叮嘱道:“速速将这请帖送往东宫,亲手交给皇太孙殿下,不得有误!” 东宫书房内,秦承煜正手持书卷,沉浸在墨香之中。听闻太监传报,他微微抬眸,轻声说道:“让送帖的禁军进来。” 禁军士兵踏入书房,毕恭毕敬地呈上请帖。秦承煜接过,展开细细端详一番,不禁皱起眉头,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今夜便宴请,却此时才送请帖?如此仓促,所为何事?” 禁军士兵赶忙抱拳行礼,老实回道:“殿下,小人并不知晓内情,只是奉命原话转述。” 秦承煜沉吟片刻,摆了摆手,让禁军退下,并吩咐太监打赏。 待书房内只剩他与帘后的李太存,秦承煜转身,看向帘后,问道:“李都尉,你说这秦承志兄弟俩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此仓促设宴,实在蹊跷。” 李太存从帘后走出,神色凝重,略作思索后,建议道:“殿下,属下也觉得此事怪异。不过,依属下之见,不妨一去。若不去赴宴,反倒显得咱们心虚,也难以探得其中缘由。” 秦承煜微微点头,正合他意,当下立刻吩咐太监:“速去宫监执事所报备,就说本太孙今夜要出宫赴阜阳王府的宴会。” 太监领命,匆匆离去,书房内,秦承煜与李太存开始为今夜的赴宴做着准备,而这场仓促的宴请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与变数,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 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瞬便到了黄昏时分。天边的晚霞似被打翻的颜料盘,肆意铺陈,将整个天空染得绚烂夺目。 因着是晚宴,皇太孙的宫辇在暮色的笼罩下缓缓驶出了宫门。辇车四周,一队羽林军身姿挺拔,神色肃穆,护卫在侧。车内,秦承煜身着华服,身旁由李太存相伴,二人神色平静,却又隐隐透着几分谨慎。 在羽林军的护送下,宫辇很快来到了阜阳王府。王府外,早已等候多时的管家见到皇太孙的仪仗,立刻小跑着进去通传。 此时,福王、齐王、齐王世子、平南郡王以及秦承志兄弟俩听闻消息,赶忙整了整衣衫,快步来到王府外迎接。众人排成一列,躬身行礼,姿态恭敬。 秦承煜下了宫辇,抬眼看到眼前的阵仗,心中不禁讶异。他原本就觉得今晚不是一场普通的宴请,却没想到这兄弟俩竟把皇室中有实权的几位人物都请来了。 齐王父子则是趁着众人行礼之际,悄然对视了一眼,目光交汇间,皆不露声色,各自藏着心思。 阜阳王府的中门缓缓大开,秦承煜在众人的拱卫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入王府大厅。阜阳王府乃当今皇帝御赐,大厅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间尽显奢华。 皇太孙自是被请至首位就座,彰显其尊贵身份。阜阳王世子秦承志作为宴会的主人公,坐在主位之上,满脸笑意,招呼着众人。福王、齐王等其余几位皇室宗亲也依照身份地位依次落座。 待众人坐定,秦承意抬手轻轻一拍,清脆的掌声在大厅内响起。 刹那间,一群婢女鱼贯而入,她们身姿轻盈,手中捧着精致的食盒,动作娴熟地将一道道美味佳肴摆满了众人眼前的桌子。一时间,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令人垂涎欲滴。 与此同时,悠扬的音乐声响起,艺妓们身着华美的服饰,纷纷踏歌而来。她们舞姿曼妙,如蝴蝶翩翩起舞,歌声婉转,似黄莺啼鸣。整个大厅瞬间被美食与美女所充斥,呈现出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 夜幕如一张巨大的黑幕,悄然间笼罩了整个京都。阜阳王府内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不断,众人正沉浸在推杯换盏之中,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虚情假意,各自心怀鬼胎。 而此时,在寂静的御前侍卫所内,谢六神色冷峻,目光坚定。他迅速换上一身禁军的服饰,那身黑色的劲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 腰间佩着制式的燕翎刀,帽檐压得低低的,而禁军高耸的衣领恰好遮住了大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谢六深吸一口气,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趁着侍卫换值的间隙,他脚尖轻点地面,施展起精湛的轻功身法,身形如鬼魅般在黑暗中穿梭。每一步都轻盈而稳健,巧妙地避开了明处与暗处的侍卫巡逻路线。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有几次险些被隐藏在暗处的大内高手察觉。但谢六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各种空隙,成功躲过探查。他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在皇宫的夜色中悄然前行。 终于,经过一番惊险的跋涉,谢六来到了东宫外。望着那高大的宫墙和紧闭的宫门,他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此时的东宫,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静谧。 第194章 暗入 谢六身着禁军衣服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真正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得尽量在黑暗中行动,绝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今夜东宫来了不速之客。 于是,他施展起 “燕十二” 中精妙绝伦的轻功,身姿轻盈得如同夜空中的飞鸟,悄无声息地飘进了东宫后院。 李太存不在东宫,这对谢六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整个东宫仿佛成了他自家的后花园,任他自由穿梭。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气机,敏锐地感知着四周的动静,凭借着值班时的记忆,在建筑间闪转腾挪。一路上,他巧妙地沿着墙角的阴影前行,轻松躲过了巡逻的羽林军,顺利翻身进入宫院。 在黑暗中潜行的谢六,很快便来到了太子妃的房间外。这东宫的防御看似严密,实则外紧内松,为了避嫌,从宫院开始就没有护卫把守了。 谢六心中暗自思量,迅速逼近房门。他掏出匕首,轻轻一推,从门缝处打开了房门。眼疾手快间,他稳稳拿住正要落地的门闩,随后一个闪身,靠近睡在外间的嬷嬷。 他的动作如同一阵微风一般,瞬间捏住嬷嬷的脖子,嬷嬷在睡梦中直接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解决了嬷嬷,谢六悄无声息地走进太子妃的闺房。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确认床上躺着的正是太子妃。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点了太子妃的哑穴。 紧接着,他迅速用床上的纱帘卷住太子妃的脖子,双手用力一拉。太子妃瞪大了眼睛,四肢拼命挣扎,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徒劳地想要挣脱那致命的束缚。没过多久,太子妃的动作渐渐停止,瞪大的眼睛失去了光彩,没了呼吸。 谢六面无表情,将纱帘子挂上横梁,再次卷住太子妃的脖子,把她悬挂起来。随后,他在太子妃悬空的双脚下放了一把侧翻的凳子,又仔细地把因为太子妃挣扎而变得混乱的床铺重新整理好。 接着,他把嬷嬷床头那根皇宫统一制式、用了一半的蜡烛,换成了自己白天就准备好的带迷香的半根蜡烛。做完这一切,谢六退出房间,用绳子挂住门闩,在外面轻轻一拉,扣好了房门。随后,他劲气一展,将绳子收回。 此时的谢六,犹如暗夜中的幽灵,迅速离开了东宫。在皇宫无人的角落里,他换上原本的衣服,将禁军服饰丢进枯井。 随后,他一路保持着高度警惕,施展轻功飘回御前侍卫所的值房。一回到房间,他便倒头就睡,仿佛今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阜阳王府内的饮宴在灯火摇曳中持续到了深夜。整个席间,众人表面上笑语晏晏,实则各怀鬼胎。 秦承志兄弟俩穿梭于宾客之间,满脸堆笑地不断敬酒,殷勤备至。他们时而与福王谈笑风生,时而对齐王父子嘘寒问暖,努力维持着这一派祥和的场面。 而在座的宾客们,也都在暗自揣测着这兄弟俩的意图。 福王端着酒杯,眼神闪烁,看似在与旁人交谈,实则心思早已飘远;齐王父子则不动声色,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巧妙地应对着兄弟俩的敬酒,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得严严实实。 平南郡王虽也融入这热闹的氛围中,可心底也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宴会充满了疑惑。 这场宴会就在这样复杂的气氛中进行着,直到结束,组织宴会的秦承志兄弟俩没能摸透参加宴会的人的态度,而参加宴会的众人也没搞清楚组织者的意图。 最终,这场宴会只能说是一场稀里糊涂,但又让宾主皆醉的宴席。 皇太孙秦承煜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回到东宫时,夜色已深。一路上,他眉头微蹙,心中还在思索着今夜这场宴会的目的。看着那些与会的人,他心里已经认定此事绝不简单,背后必定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深意。 按照往常的习惯,秦承煜每日都会在睡前向母妃请安。可今日因为赴宴晚归,他听太监传报说母妃已经歇息了。略作思索后,他便打消了请安的念头,吩咐下人准备洗漱用品。洗漱完毕后,他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了房间。 随着宫内执勤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悠悠响起,又渐渐消逝,一夜已然过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映出一片金黄。 今日并非朝会之日,宫门处没有朝日时的忙碌与喧嚣。谢六如往常在家时一样,在晨曦中醒来。他迅速起身,换上那身利落的黑衣,腰间佩上苗刀,走出房门。 来到御前侍卫所的操场上,谢六深吸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活动了下筋骨,便开始练刀。 只见他身姿矫健,刀光闪烁,寒光凌冽。长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如臂使指,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一气呵成。他的身影在刀光中幻动,时而如猛虎下山,气势磅礴;时而如游龙戏水,灵动飘逸。 随着谢六的舞动,周围渐渐聚集起了不少御前侍卫。他们或站或立,目光紧紧地盯着谢六,脸上露出惊叹之色。 有人忍不住小声赞叹:“谢都尉这刀法,真是出神入化,我等望尘莫及啊!”“是啊,每一刀都刚柔并济,太厉害了!” 众人的赞叹声此起彼伏,在操场上回荡。 谢六沉浸在自己的刀法之中,对周围的赞叹声充耳不闻。他全神贯注,一招一式都力求完美,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手中的长刀。 此时,青龙与白虎都被外派执行公干去了,谢六身为玄武使,却向来不擅长处理那些繁杂的文书公务,而朱雀又是皇太孙的心腹,在很多事务上并不能全身心投入到侍卫所的管理中。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商直这个倒霉催的大总管忙得不可开交,既要处理各项事务,又要协调人员,真可谓是又当爹又当娘。 一大早,来上值的商直手里拿着油纸包着的脆饼,一边吃着,一边站在值房的台阶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谢六练刀,嘴里还不时啧啧称奇。“好刀!小谢这刀法,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商直赞叹道。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神色慌乱地跑了过来,凑到商直耳边低语了几句。商直原本轻松的面色瞬间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与凝重。他立刻上前,高声喊道:“小谢,别练了!快!换上衣服,跟我去东宫!” 谢六听到商直的喊声,身形瞬间停住,原本凌厉的刀气也随之消散。一阵微风吹来,轻轻拂起了他的头发。谢六心中已然明白,看来太子妃的事是被发现了。 他面无表情,抱拳应道:“是!” 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他迅速回到值房,换上玄色的羽林军都尉服,腰间佩好”含霜“,眼神平静地走了出来。 商直看着谢六,微微点头,二人快步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商直简单地向谢六说明了情况,原来东宫那边发现太子妃死了,皇帝听闻后大怒,命他们立刻前往东宫调查。 谢六听着商直的讲述,心中暗自思量,看来最为严峻的考验即将来临,自己必须小心应对,绝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 第195章 商直的手段 第195章 商直的手段 第196章 真相不重要! 第196章 真相不重要! 第197章 惊呆马怀洛 第197章 惊呆马怀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