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男的上位计划了解一下》
2. 周渡野的妈妈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那时候电视新闻和报纸头条上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报道。
周渡野还记得,他妈妈死的那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他跟妈妈中午的时候还通过电话,妈妈答应他吃完晚饭就带他去商场玩。
他满心欢喜的等了一天,等到的确实她妈妈抢救无效去世的消息。
小小的周渡野不明白抢救无效是什么意思。
但当他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无血色,脖子上有个血窟窿的妈妈时,才意识到妈妈死了。
死了就是见不到的意思。
外婆死了之后,他看着妈妈把外婆装进了一个小盒子,埋在土地里面,跟他说再也见不到外婆了。
周渡野问过妈妈,外婆那么大的人,装进这么小的盒子,会不会很不舒服。
妈妈当时抱着他痛哭,周渡野那时明白了死亡的意思,人只要被装进一个盒子里面,就代表死去。
周渡野在火葬场抱着妈妈的骨灰盒,哭的肝肠寸断。
长时间的哭泣让他大脑缺氧,整个人跟行尸走肉一样,弄完了妈妈的葬礼。
后来等他回过神,妈妈和外婆一样,都被埋进了冰冷的泥土里面。
他们让周渡野懂事一点,要坚强不可以哭。
周渡野听话的擦干净眼泪,再也没哭。
可他没哭,那些人又开始说他没心没肺。
周渡野铆足了劲想流一两滴眼泪,可就是哭不出来。
来参加葬礼的都摸着他的头说他可怜。
周渡野垂头不说话,直到有一次吃晚饭时,周渡野盛饭时下意识给妈妈盛了一碗,周渡野端着那碗饭,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再过了几个星期,他从继父的儿子那知道了妈妈的死因。
妈妈帮一对母女打赢了qj官司,却被原告怀恨在心,那个男人认为是他妈妈花钱买通了法官,所以他才败诉。
男人从小偷鸡摸狗,在他们村是霸王,专门欺负弱小,他看女人死丈夫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就起了歹心。
他诱骗了女人的女儿。
小姑娘才十一岁,很听话懂事,小小的年纪就能操持家务,帮妈妈分担。
男人利用女孩疼妈妈这一点,骗女孩说去他家帮他打扫卫生他就给女孩五块钱。
女孩懵懂无知,听到能赚钱就答应了。
女孩后来跟周渡野妈妈说,她妈妈经常说自己肚子疼,干体力活时底下会有东西出来,邻家的阿姨说妈妈是子宫脱垂,吃一个月红糖鸡蛋就能好。
可是鸡蛋很贵,她们家太穷了,过年的时候才能天天吃鸡蛋。
女孩去菜市场问过鸡蛋的价钱,一个鸡蛋差不多要五毛钱。
五块钱,她能买十个鸡蛋了。
男人把女孩骗回家后,对女孩干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qj了女孩,甚至还把女孩关进了地窖,虐待了女孩整整两个月。
女孩的母亲找女孩找疯了,为了找女孩腿都摔断了。
男人假意帮忙找,甚至还因此得到过女孩妈妈的谢礼——一颗水煮蛋。
女孩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不成人样。
后来还是几个熊孩子为了寻求刺激跑进男人的院子冒险,听见了地窖里传出的声音女孩才得救。
周渡野妈妈韩蕴洁听说了这个事情,对女孩的遭殃很悲痛,一分钱没收自讨腰包替女孩打这场官司。
男人最后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他在狱中的这几年,不仅没有一点悔改之心,反倒一直对韩蕴洁怀恨在心。
出狱后,第一件事找上韩蕴洁报仇雪恨。
周渡野的继父在韩蕴洁死后,就想把周渡野送回他生父那边。
他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包括韩蕴洁的钱,想带着亲生儿子出国。
他知道周渡野生父的住址,但却怕周渡野生父不想抚养他,打算来个突然袭击,不打招呼直接把周渡野扔到他公司楼下。
他们收拾好行李,再地下车库的时候,撞上了男人的母亲。
男人的母亲知道儿子杀人要判死刑后,一直想见一面韩蕴洁的家属,希望得到谅解。
周渡野继父知道女人爱子心切,就想要讹一笔钱再出国,狮子大张口要了三十万。
只要给他三十万,他就签谅解书。
女人怎么可能拿的出三十万。
她只能每天去小区晃悠,希望能撞见周渡野继父,跟周渡野讨价还价。
结果人没等到,反而看见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再搬着行李。
女人误以为他们是要搬家,以后再也不回来。
想到还在监狱中将要阴阳两隔的儿子,女人怒火中烧。
抄起自己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就冲了上去。
男人抱着自己的儿子躲开,把周渡野推出去当了挡箭牌。
女人把周渡野按在地上,愤怒已经燃烧了她的理智,他想把刀往周渡野的喉结捅去。
周渡野伸手去挡,却被女人死死桎梏住胳膊。
手起刀落,胡乱捅割。
周渡野的手被刀刃穿透,鲜血四溅。
警察给周渡野生父打了电话。
其实韩蕴洁当初去世的时候周凛仁就来吊唁过。
他想把周渡野接走,他跟韩蕴洁分开的这五年,每个月生活费都是按期打,但是见周渡野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一年不超过五次。
一方面是愧疚,他无法面对孩子,另一方面是韩蕴洁不让,他工作也忙。
最重要的是,周渡野跟他葬礼上看到他来了,连忙躲在了继父身后。
他跟他说话,周渡野也不理会,直到他提出要把周渡野带走时,周渡野才开口。
他不愿意,不要跟他走。
相比他这个生父,他更信任他的继父。
周凛仁以为儿子继父会是一个好人,但自己都对亲生儿子不上心,别人又怎么指望得上。
*
周渡野被几个医生按着清创,疼得整张小脸都皱起来了。
但他就是咬着嘴唇不肯喊疼。
“孩子父亲在h市,我们刚联系上了,他可以过来,最迟今晚凌晨四点左右。”有个辅警说。
周渡野听见了这句话,整个人抗拒地扭动起来,嘴里喊着:“我不要他,我不喜欢他。”
尚且带着奶气的嗓音已经沙哑了。
周渡野声音带着哭腔,他想他妈妈了,很想很想。
鞠夏茶不明所以,对周家事情不知情,只是抹了眼泪,怜惜道:“父母离异的孩子就是可怜,幸好那天你爸死皮赖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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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离婚,不然就苦了你。”
钟向暖被妈妈紧紧抱在怀里,母亲的怀抱很温暖,是钟向暖上辈子从不曾体会到的。
她搂着妈妈的脖子,将脸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知道为什么她今天要救周渡野。
一是感谢上辈子的他。
二是她要救上辈子的自己。
上辈子自己被堂兄妹欺负时,她多希望有个人能救救自己。
清创强烈的疼痛让周渡野疼晕了过去。
钟向暖蹲在病床边,看着眼前稚嫩面黄肌瘦的小脸,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
冰凉凉的。
跟上辈子抱着她,安抚地拍她脊背的手一点也不一样。
那双手是温暖的。
而这只手很冰很冰,上面还有参差不平的伤疤。
回家的路上,钟向暖问鞠夏茶:“周渡野的爸爸会带着他去h市吗?”
他爸爸好像也不是对他非常上心。
鞠夏茶对周渡野的生父嗤之以鼻:“要带走早带去了,哪有把自己亲儿子丢给继父养的,不是心大就是蠢,想要面子过得去就说什么怕孩子适应不了新的环境,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想负责任,我看他亲爸估计在外面有别的孩子了。”
周渡野爸爸有别的小孩了,所以不喜欢他。
好像所有人都认可这个理由,所有人都在为周渡野爸爸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父母不爱孩子哪有那么多借口,就是不在意,觉得无所谓,反正死了一个孩子再生一个就好了。
周渡野父亲嫌弃周渡野右手残疾,又沉默内向,后来好像又生了一个孩子。
男孩女孩她倒是记不清,只记得岑尧那时候天天去见周渡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妹,指望用周渡野的家事做话题攻击周渡野。
话说到底,就是这个孩子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钟向暖能跟周渡野感同身受,他们两个都没有安全感,上辈子留给她的阴影太大了,没有一个人爱她,她就是一个可随意抛弃的废棋子。
死之前还要被充分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她上辈子,活得太憋屈了,比田小草还憋屈。
至少田小草还要一个对她正常的老公和婆婆。
而她呢?
老公和婆婆都有一种缺失脑干的美。
所以这一世,哪怕重生在了一个父母爱她的家庭,她也依旧惶惶不安。
母女二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鞠夏茶怕女儿饿,特地在路上给她买了一个火腿肠玉米包。
钟父是大货车司机,这几天天太热所以在家休息几天,等钟向暖一开学他也要走了。
钟父是个比较古板的人,对待钟向暖很奇怪,说差但是事事都要过问,说好但又不怎么跟她亲近。
钟父不苟言笑,钟向暖还挺怕他的。
钟父看钟向暖她们回来,从房间探出头:“这么这么晚才到家,还等着你们吃饭呢。”
鞠夏茶看着迎面走来的丈夫,面露不耐,语气阴阳怪气:“这么有时间回来,不去伺候你妈那个病弱老太太了?”
鞠夏茶说的话太过刺耳,明晃晃带着火药味。
钟父听了这话,也不高兴,但敢怒不敢言,尽量缓和语气:“我不是把妈送回去了吗?”
3. 他成了残疾人
钟向暖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吵架,原主入院的原因跟她那个奶奶脱不开关系。
原主奶奶不喜欢鞠夏茶,觉得鞠夏茶太强势了,而且不好欺负,她这个婆婆不能施展威严。
所以对鞠夏茶从来没有过一个好脸,鞠夏茶被老太太看不起,天天热脸贴冷屁股,时间久了也开始对老太太有怨言。
两人相看不爽,几乎不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但是鞠夏茶要照看菜市场的生意,而且这段时间菜场出了小偷,不偷钱只偷吃的,商贩都害怕是老鼠,她也很担心,真要是老鼠这批菜都得换,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钱。
而且有老鼠在,她也不敢把女儿放在菜场,被咬了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菜市场临近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女儿又想去马路对面的公园玩,前段时间一个孩子过马路就被酒驾的司机撞了,鞠夏茶对钟向暖宝贝得劲,丈夫要出去找活,不能长时间在家照顾女儿。
鞠夏茶担心女儿安全,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婆婆找来帮忙照看女儿。
怕婆婆不高兴,每个月还给五百块钱做生活费。
婆婆看鞠夏茶给自己这么多钱,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觉得鞠夏茶花的都是她儿子的钱,一次争吵意外得知家里的燃气费都是鞠夏茶交的,老太太眼珠子一转,就开始干坏事。
她故意把家里的燃气开着,就想着把燃气耗光,让鞠夏茶多交钱。
老太太带着钟向暖出去玩,本来是想等三个小时后就回家,结果路上跟人唠家常忘记了时间,钟向暖想回家老太太嫌烦,就叫钟向暖自己去一边玩。
结果钟向暖直接回老家,在客厅看电视,钟向暖家很小,只有四十平,厨房很小所以没有门,燃气扩散整个屋子只要很短的时间,钟向暖看电视看入了迷,觉得自己昏昏沉沉是因为下午没睡午觉。
等老太太想起钟向暖时,钟向暖已经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晕过去了。
按照重生在他人身上的套路,按理说原主一般都已经死翘翘了。
所以钟向暖就占据了这副身子。
钟向暖当时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瞳仁里都盛满了震惊和惋惜。
这对小女孩来说太不公平了。
原主奶奶看钟向暖生命垂危,吓得都快想一了百了。
不用鞠夏茶开口,自己就收拾东西灰溜溜地跑回乡下了。
钟父也因为这事对母亲有怨言,从那天起他就没跟母亲说过话,这次和她在一起,还是送她回老家。
钟父看妻子又要开始唠叨,立马抱走钟向暖当挡箭牌:“走,你不是说想要芭比娃娃吗?爸爸给你买了一个最大的,里面有做饭的小锅和好多裙子,我们两个一起玩。”
钟向暖二十九岁的灵魂装在一个六岁孩子的身体里,所以真的不知道怎么表露出对芭比娃娃的喜爱。
但看着钟父一脸的期待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期望和欣喜,钟向暖看着他的眼神,心底被触动。
两只雪白的胳膊紧紧地抱紧了钟父的脖子,心底的热流蔓延全身,钟向暖眼底发热,只明白了,什么叫爱与期盼。
吃完晚饭,鞠西茶帮着钟向暖放水洗澡。
红色的大澡盆,里面撒了点花露水,洗起来香香的。
洗完澡,钟向暖问妈妈:“妈妈,我们明天可以再去看看周渡野吗?”
鞠夏茶说好:“警察叫我明天再去一趟。”
钟向暖也想去:“妈妈,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行,大人办事你去干吗。”鞠夏茶果断拒绝。
“他被人打得很惨,那是欺负人,我要跟警察和他爸爸说啊。”钟向暖说。
她怕周渡野会因为难以启齿和害怕而让那些坏人逃过一劫。
他毕竟是个才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害怕留下阴影。
鞠夏茶想了想答应了。
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钟向暖想了一个特别复杂的问题。
她为什么会重生,又为什么会重生在周渡野的身边。
她死前只有一个质朴的愿望,那就是重回小学,带着记忆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学霸。
这个愿望听起来肯定很有病。
毕竟没有哪个人死前的愿望是这种。
但是她真的很想做一个被人拥戴喜欢、让父母骄傲的人。
她前世成绩不好,父母在家族的地位也不高,因此,父母总会把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们的原因怪在她头上。
是她成绩不好,不优秀,比不过堂兄妹才害得他们家这么惨。
父母经常吵闹,她也无心学习。
上了初高中,钟向暖因为父母离世过继在叔叔伯伯的家中,被叔伯刁难,堂兄妹欺负,课本被撕,被打骂得鼻青脸肿,被校园霸凌已经是常事。
经常请病假不去上课,成绩自然不用说,上了两年国际本科就被送去联姻,连大学文凭都没有拿到。
因为这点,经常被笑文盲。
看着别人因为学历而大放光彩,独立自主时,她都会特别失落。
他们能靠学历养活自己,不靠他人脸色,而自己只能躲在角落供人取笑。
所以,她这辈子只有一个愿望。
必须靠读书改变命运。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但是,让她和周渡野相遇的原因是什么?
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只有周渡野成绩好这一点了。
他成绩好,自己要是跟他玩得好的话,他应该能带带自己吧。
钟向暖对自己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她确实不是学习那块料。
所以靠外力辅助就非常重要了。
钟向暖第二天去见了周渡野。
鞠夏茶给她穿了一件粉色的旗袍。
上面还有孔雀和牡丹花做装点。
这种旗袍,钟向暖上辈子也穿过。
她当时可喜欢了,可是堂妹也有,堂妹不允许她跟自己穿一样的衣服,妈妈怕得罪伯伯,就不允许她穿了。
但她现在可以自由自在地穿各种裙子了,没有人会欺负她,会有人保护她。
钟向暖过去的时候,周渡野刚做完手术还在观察。
医生说周渡野的手差一点就完完全全废了。
就算是功能锻炼恢复得不错,日后右手也不能做些比较精密的事情了。
小拇指几乎失活了,弯曲都困难。
周渡野的父亲听完医生的话沉默了很久。
可以看出他是应该很讲究的男人,但是现在,也变得不修边幅。
鞠夏茶上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毕竟周渡野变成这样,他有十全的责任。
一开始周渡野被砍断肌腱的时候,医生告诉他只要好好做康复锻炼,恢复到完好如初的概率很大。
但现在,周渡野成了应该残疾人。
警察走过来,跟周凛仁介绍了鞠夏茶。
周凛仁很感激鞠夏茶,如果不是她,周渡野估计现在还被人欺负。
周凛仁给了鞠夏茶六千多作为感谢费,鞠夏茶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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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有人出手这么大方,连连推辞不敢要。
“给孩子买点补品吧,我要这么多钱干吗?”
鞠夏茶嘴上这么说,但内心对这个男人非常的唾弃。
有这么多钱还能把小孩养的命都快丢了,也是人才。
请个保姆不行吗?
周凛仁看着可爱的钟向暖,心中不免又泛起一阵酸涩。
他儿子本来也是这么可爱的。
鞠夏茶看着男人伤感的神情,还是把话说出了口:“你现在要留在这照顾孩子啊,孩子这么小,没人照顾怎么行,你当初怎么不给孩子请个保姆。”
周凛仁哑着嗓子开口:“请了保姆的,没想到被孩子继父偷偷辞退了。”
“他想出国,但又不想把渡野带走,估计又怕直接把孩子送我这来,我会找他要渡野母亲留下的钱,所以出国是偷偷走的,也没跟我打声招呼。”
周凛仁言语愧疚:“而我怕打电话过去别人不高兴说我手太长,管的事情太多,就想着他们不给我打电话我就不打电话了。”
周凛仁的声音越说越弱,鞠夏茶和钟向暖越听越无语。
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周凛仁说的是什么意思。
怎么叫他怕过问孩子情况被人嫌弃管太多?
他是孩子生父欸!
而且请保姆的钱也是他出的,问孩子情况怎么就不行了。
鞠夏茶的无语已经溢于言表了:“你这么长时间,快六七个月都没过问一下?”
周凛仁辩解道:“不是,是三个月。”
“我一直想把渡野接走,但是孩子不愿意跟我走,哭死也要留在安南,我担心孩子生活方方面面我照顾不到就提议请一个保姆,孩子继父也同意,他比我熟悉这里,我就让他找一个靠谱的保姆,我来出钱,保姆找好后,我把阿姨工资的半年工资给了他,也是一直靠他本人联系。”
“他装的很好,每个星期都给我发渡野的情况,甚至还有照片,但他三个月前就去了美国,渡野的照片也是他提前拍的。”
周凛仁想着恨不得把那个男人打一顿,语气激动:“他去了国外,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甚至把房子都卖了,把我给他的保姆工资拿去租了一套老破小,就租了三个月,还有四天就到租了,他就是想着等房东发现孩子报警,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国外了,出了什么事情都跟他没关系,警察也抓不到他。”
鞠夏茶听的浑身冒冷汗:“你没想过打电话吗?”
周凛仁语气低落:“孩子不喜欢我,我头几次打电话他都不愿意开口。”
钟向暖明白了,因为周渡野两个父亲的原因,所以他才被迫出去捡垃圾,跟狗抢吃的。
他没有钱,也没有可以联系到的人,只能自力更生。
可是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帮周渡野报警吗?
周渡野没有想过回原来的家吗?
周渡野醒来的时候,鞠夏茶她们还没有走。
钟向暖跟着妈妈进来,看着病床上孱弱的周渡野,蹙着眉头,很难过。
周凛仁问周渡野疼不疼,周渡野不说话,周凛仁习以为常地笑了笑,转头跟他介绍了鞠夏茶和向暖。
“阿野,这个阿姨是昨天送你来医院的人,这个小妹妹是昨天救你的那个人。”
周渡野抬起眼看着站在床头的人。
视线刚好和向暖对上。
向暖看他看过来,立马弯了眉,勾唇轻笑。
周渡野瞥开眼,不去看她。
他认识这个女孩。
4. 抛弃他
周渡野和她是一个绘画班的同学,两个人不在一个班,手工课也不是同桌。
但他就是知道她数学很差,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都不会做,每次老师喊人上黑板的时候她都害怕得要死,十题能错八题。
他也知道她爸爸是开大货车的,因为绘画课的时候,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画红色的大卡车和一眼望不到头的高速。
高速路的尽头,是一片烂漫的花海。
她每天都会扎各种各样的头发,班里的女生都特别羡慕她。
“周渡野,我叫钟向暖,你认识我吗?”
钟向暖从鞠夏茶那里得知,他们两个是一个幼儿园的,幼儿园不大,他们应该碰过面吧。
钟向暖站在他床边,正对上他跟狗啃过似的头发,那是被欺负他的人剪的,钟向暖今天扎了双鱼骨丸子头,格外俏皮可爱。
“你好些了吗?是不是还是特别疼。”钟向暖不敢去碰他,怕他不喜欢。
周渡野还是不说话,消瘦的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口子,大人也不好骂他。
鞠夏茶笑了笑,通情达理道:“没事,孩子估计是麻醉还没缓过来,我们就先走了,孩子没事就好。”
周凛仁送他们出医院,上出租车的时候,钟向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塑料盒,里面装着两条手串。
钟向暖笑盈盈道:“叔叔,这个是桂花手串,香香的可好闻了,你拿去给周渡野吧,他这段时间都不能下床了,不能闻桂花香了,你放在他床头就可以了。”
这是她今天特地早早地起床摘的桂花。
早上太阳还没出来,桂花没被日光长久照射,花瓣都特别饱满,饱满的桂花串出来的手串才特别好看。
先串四朵丹桂,再串六朵银桂,这样串出来的手串格外精致,层次分明,而且更香。
她不知道送什么东西才能给周渡野留下印象,或让他枯燥的住院时光过得舒服些。
思来想去,她这个年纪能亲手完成的礼物也只有串花链了。
钟向暖前世在京北,很少看见桂花。
直到重生来安南,她才知道秋天不只有黄色的银杏树叶,还有桂花。
周渡野的故乡之物,他应该不会排斥。
周凛仁接过桂花手串,心里酸酸的。
摸了摸钟向暖的头,弯腰抱了抱钟向暖,心里酸酸的。
周渡野看着吊瓶里的药水快滴完时,周凛仁回来了,他手里拿着钟向暖送他的桂花手串。
“医生说再过三个小时就可以吃东西了,爸爸先给你买小米粥好不好,等你病好了爸爸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周渡野肚子很饿,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流浪捡垃圾为食的几个月,他对饥饿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听到周凛仁答应他可以给他买好吃的,一直黯淡无光的瞳仁终于有了些光彩。
周凛仁看儿子有了点精神,献宝似的把桂花手串拿给他看。
“看,这是刚才向暖送给你的,她说怕你闻不着桂花香,特意给你做的,可漂亮了。”
周渡野淡淡地扫了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看不出喜欢与不喜欢。
周凛仁看着周渡野淡漠的小脸,心里跟蚂蚁挠痒一样不自在。
周渡野跟她妈妈很像,所以他倔强的样子跟她妈妈也是一模一样。
当年韩蕴洁发现他出轨,面对他的苦苦哀求和道歉,也是这样冷漠地对着他。
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对他。
周渡野躺在床上,看着周凛仁把桂花手串给挂到输液架上,黄灿灿的花瓣在细碎的阳光下悠悠转。
周渡野不明白为什么钟向暖对自己这么好。
他捡垃圾,睡在公园的长椅上,拖着一只残疾的右手从垃圾桶翻吃的,甚至被她撞见了自己最狼狈不堪的模样。
其他小朋友都嫌弃自己肮脏恶心,一起来欺负她。
只有她不嫌弃他。
周渡野鼻尖萦绕着一股花香,是手串的味道。
钟向暖回到家以后,就开始准备小学入学的东西了。
爸爸妈妈给她送去了一所私立学校,一学期光学费就要两万。
钟父是不太同意把孩子送去私立的。
他觉得小学在哪读根本无所谓,小学的目的就是识字,等上了初中选好学校也不迟。
可鞠夏茶认为学校就是要从小抓紧,他们文化水平不高,教育孩子插不上手,但是也不能拖孩子后腿。
钟父觉得有道理,但是一学期两万的学费太贵了,他一年累死累活才挣十万,还要换车贷,除去养父母和每个月固定打给鞠夏茶的钱,一年不一定能存下三万,鞠夏茶一个月卖菜也才月入三千左右。
鞠夏茶要把菜市场的摊位转让,再找别的工作,钟父还是不同意。
“你买菜还能照顾小孩,又没有老板压迫,时间自由,你现在找工作这么照顾小孩。”
“那学费怎么办?”鞠夏茶发问。
钟父叹了口气,让步道:“你明天去人才市场看看吧。”
钟向暖偷听了父母的对话,心里跟油煎了似的。
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考上最好的学府报答他们。
但是话又说回来,周渡野会去哪所小学上学啊?
他如果被他爸爸带走怎么办?
也不是说就他一个成绩好的人,可她毕竟只知道他的未来是怎么样的。
而且麻烦周渡野补习功课还能省下好大一笔开销,爸妈也轻松点。
他以后可是可以和岑尧抗衡的大老板,只有自己抱好这条大腿,那自己报复岑尧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且作为创业伙伴,她肯定能分不少钱。
那时候,她就可以给爸妈换一套大房子,带他们出去旅游了。
钟向暖第二天看妈妈去了人才市场找工作,自己偷偷换了一套衣服,拿了几个硬币出了门。
她要去找周渡野。
轻车熟路到达医院后,周渡野坐在病床上吃东西,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太多了。
她做的桂花手串,在输液架上随风转动。
“周渡野。”
钟向暖敲开房门:“你在吃饭啊?你爸爸呢?”
周渡野是用左手拿勺子吃饭的,看到钟向暖进来,内心慌乱,忙放下勺子,想改用右手,但右手被包扎得跟木乃伊一样,根本动不了。
他索性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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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勺子不吃了。
“你吃南瓜饼吗?我妈妈今早炸的。”
钟想暖拿出一个铝制饭盒,外面还套了一个小碎花布套子。
钟向暖把饭盒打开,露出里面装着的黄灿灿的南瓜饼,钟向暖把饭盒推向他:“外面裹着饼干的是没有红豆沙的,没有带饼干的是里面有红豆沙夹心的。”
钟向暖拿了一个掰开:“你自己拿着吃,还是热的。”
周渡野不说话,伸出右手把饭盒推远。
意思很明确。
我不吃,拿着你的饭盒一起走。
钟向暖趴在桌子边,看着头顶旋转的手串,问他:“我送你的手串你喜欢吗?”
周渡野不想开口跟她说话,抛下自尊心,用左手拿起勺子大口喝粥。
钟向暖没话找话,接着道:“你想不想要风车啊?我会用玉米叶做风车。”
周渡野不说话,但脸上明晃晃写着不信她。
之前手工课的时候老师教过他们做纸风车,她做得歪歪扭扭的,风车都转不起来。
周渡野咽下嘴里的粥,冲着女孩恶狠狠道:“我不喜欢,你别来烦我。”
特别凶。
钟向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受虐体质,被周渡野这么恶狠狠地对待,她依旧能笑颜如花。
毕竟是有求于人,受点气也没什么。
钟向暖抿了抿唇瓣,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跟周渡野说:“我要去博兴小学了,你要去哪个小学啊?”
“你会跟你爸爸去别的城市读书吗?”
周渡野听着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脑仁都疼。
钟向暖说:“你不会去国际学校吧?你以后会出国吗?”
周渡野对国际学校没概念,但他之前听妈妈提起过国际学校。
妈妈说国际学校有助于他学习英文,而且学习压力也小很多。
妈妈希望他英语好,希望他以后能出国读书。
周渡野喝完了粥,开始躺下睡觉。
钟向暖也待不下去了,跟他说:“你如果想去博兴外面两个可以一起哦,我们认识,有个照应会好很多。”
钟向暖帮粥渡野把餐桌推回到床尾,想了想还是把南瓜饼带走了。
如果周渡野不吃,扔掉就可惜了。
周渡野听到脚步声渐远和关门声才睁开眼,他翻了一个身,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头柜,周渡野心底久违地感到失望。
她这么可以把送给他的东西再拿回去?!
周渡野赌气般地躺平,想着她刚才说的话。
她好像很期望自己和她去一个小学读书。
她说两个人能有照应。
可是去了学校,他作为一个右手残疾的人,就算再怎么低调也会被拎出来作为重点关注对象的。
到时候,被老师指定帮助他的人最大概率就是跟他认识的钟向暖。
钟向暖一开始会照顾他,帮助他。
可是时间久了,她或许会嫌弃自己的麻烦,会因为别人的嘲笑而疏远他。
周渡野坐直身子,打开抽屉,里面有很多奶糖。
金丝猴奶糖和喔喔奶糖只有过年的时候妈妈才会给他买。
5. 分你一颗糖
妈妈最关心他两件事,一个是安全,另一个是学习。
妈妈不让他吃糖,因为会蛀牙。
他妈妈的思想跟别的家长不一样,他妈妈很注重他的牙齿卫生
在别的小朋友晚上睡觉前还没有刷牙意识的时候,他妈妈就已经带着他去牙科诊所弄牙齿涂氮以防蛀牙了。
基本每隔半年他妈妈都会带他去检查牙齿。
妈妈不准他吃糖,所以从小到大,他吃糖的次数屈指可数,幼儿园老师会给表现好的小朋友发糖吃,按理说他本来天天能吃到的。
可是他妈妈提前给老师打过招呼,不准给他吃。
他想吃奶糖就得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幼儿园毕业的第五天,妈妈带着他去国际学校面试,他的口语成绩非常好。
妈妈那时候跟他保证,会在他九月份开学前带他去检查一次牙齿,回来的时候会给他买一大包糖。
什么样的糖都可以给他买。
可最后他没吃到奶糖,也没有了妈妈。
他昨天晚上太想妈妈了,所以迫不及待想尝一尝奶糖的味道。
他想知道,奶糖到底是不是他想象中的味道。
钟向暖今天过来的时候,他其实有想过给她分一包奶糖。
但是他怕她会拒绝。
前几天去捡垃圾的时候,有个丢垃圾的阿姨看他可怜,给了他几颗糖果和十块钱。
他很不好意思地接过钱,说了好几声谢谢。
他拿着钱买了馒头,吃饱后才有力气问路走回原来的家。
他继父给他租的房子离原来的家很远。
远到周渡野足足走了一个月。
他每天都在问路,可认真告诉他回家的路的人却很少。
他也不敢贸然上前问,因为他怕有拐卖小孩的。
他不敢走太远,因为走远了就意味着他没地方睡觉。
他最终找到了家,也遇见了之前的朋友,他满怀期待地把糖果给他们,却被他们当成了折辱他的工具。
被吃进嘴里的糖果吐到满是灰尘的地面上,他们按着他的头逼他吃进去。
五颜六色的糖果,裹满了他咸苦的眼泪。
“我儿子那次出去捡垃圾被人捉弄,钥匙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又找不到房东。周围的邻居都是上夜班的,每天过得跟行尸走肉一样,自己都活不好,根本没有心思管管小孩,他就这样在外面走廊睡了一个月,身上被蚊虫咬的全是包。”
周凛仁在取蛋糕回来的路上恰好遇见了鞠夏茶,两个人碰面就聊了会儿天,聊着聊着就变成周凛仁的个人诉苦现场。
鞠夏茶听完,心里面跟油煎似的难受:“这幸好是夏天,要是过几天入了秋那孩子可真完了。”
周凛仁又说:“渡野聪明,自己找回了原来的家,可是保安不让进,那房子早被人买走了,渡野不肯走,却被保安嫌弃是乞丐影响小区的形象个打走了,之前跟他玩得好的朋友也欺负他,背后捅他刀子。”
这些都是警察从小区那收集来的消息。
周凛仁听到这些消息整个人毫无形象地崩溃大哭,哭得肝肠寸断。
周渡野在小区外面转,更好遇上了之前玩得好的朋友。
朋友都知道他家的事,都很害怕,有几个人一看他就跑了。
倒是还有几个留在原地跟他说话。
他们答应周渡野会带他进来,帮他回原来的家。
可是他们撒了谎,他们把渡野带到地下停车场,把周渡野打了一顿。
他们打人的理由让人觉得荒诞且愤怒。
周渡野成绩好,各个方面都很优秀,孩子的家长都拿他当榜样教训自己家的孩子,害得他们得天天上补习班,跟在周渡野的屁股后面当尾气。
这让他们不服气,这就是打周渡野的理由。
还要一个理由,更是让人听了血压飙升。
周渡野在小区被人弄伤,家长都害怕,都不让自己家的孩子出去玩。
他们不能出去玩,整天只能闷在家里。
所以他们有一肚子的气和一身的力气要发泄。
这是周渡野第一次被打,他被打得脸上都是伤,很明显。
他们放话,周渡野再敢来小区他们,就砍断他的左手。
周渡野毕竟是个孩子,被曾经信任的好朋友这么对待,犹如丧家之犬一样被丢出来,周渡野在他们的恐吓下落荒而逃。
尽管伤痕累累,但是也要生存。
周渡野带着一身伤捡垃圾的时候,被菜市场的小恶霸发现。
他其实盯周渡野很多天了,但因为担心周渡野身边有人,一直不敢动手。
看着周渡野一身伤,恶霸有恃无恐,开始肆意打骂周渡野。
“这些孩子,怎么现在一个个都跟恶魔一样,我家向暖连看见杀鱼都害怕,他们竟然敢打人。”
周凛仁觉得自己非常失败,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鞠夏茶心疼周渡野,但她毕竟是外人,况且现在还要自己的事情要做,也聊不下去了,安慰了周凛仁几句道:“周先生,我要走了,那边我还要面试,下次聊哈。”
周凛仁:“你要找工作啊?”
“对,想找一份工资高点又能照顾到孩子的工作,不过挺难的。”
周凛仁现在挺喜欢和鞠夏茶说话的,闻言又多问了几句:“你家暖暖要上小学了吧,你们准备去哪个小学啊?”
鞠夏茶弯唇一笑,提了提肩上的包道:“我们家普普通通也上不了什么太好的小学,像什么安大附小,师范附小不用想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私立学校。”
周凛仁听了她的话微微颔首,给了鞠夏茶一张他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我昨天忙糊涂都忘记给你了,你拿着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
鞠夏茶接过名片,大致扫了一眼。
周凛仁。
XX集团建筑设计所。
两人相互再见后就分开了。
鞠夏茶晚上回家一查,发现周凛仁所在的集团是国内顶尖的设计集团,他自己也非常厉害有实力,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合伙人的位置上。
难怪出手那么阔绰,合着是有钱人啊。
“爸爸带你回我工作的地方好不好?那里有好多小朋友,小区里还有滑梯和蹦床,你可以和他们玩。”周凛仁跟儿子商量。
毫不意外,周渡野没有答应。
“可是你在这谁来照顾你呢?”周凛仁很苦恼,带孩子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周渡野抬头望他,认真地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能来安南呢?”
周凛仁一噎,他没想到周渡野会这么问他。
好半天才说:“爸爸有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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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那你问我干什么?”周渡野觉得很莫名其妙。
周凛仁退出病房,在走廊苦想,手里把玩着一支烟。
按他原来的计划,是准备把周渡野带回平都,等他上了六年级就把他送到国外上学。
但是看到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
安南的学校他看过,也有几家不错的国际学校。
可上国际学校,周凛仁又怕儿子因为老外太崇尚自由学坏。
他现在本来心理情况就不太好。
思来想去,还是先上几年管理严格的学校再考虑出国。
他准备拿手机打给教育局的朋友过问学校的时候,突然想起钟向暖是在博兴读书的。
问过朋友得知,博兴在安南也很不错,是私立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升重点初中的概率不比附小差。
周凛仁瞳仁一亮,打算把周渡野送到博兴去。
“渡野,我们去博兴你看可以吧,爸爸知道你舍不得安南,所以就把你送到博兴上小学好不好,你放心,爸爸每周都回来看你的,不会出现之前那样的事情了。”
周凛仁跟他说:“向暖妹妹也去博兴,到时候你们就是同学了,能天天在一起玩,向暖那么可爱,你会喜欢跟她一起玩的。”
周凛仁想请鞠夏茶当保姆。
鞠夏茶刚好在找工作,他刚好需要一个帮忙照看孩子的人。
且钟向暖也在博兴读小学,又能上班挣钱又能照顾孩子,对她而言是多妙的事情。
周渡野其实不想去博兴,因为那里有钟向暖。
他怕钟向暖会因为别人的话讨厌自己。
他不在意外人对他的看法,只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从云端跌落的感觉了。
还不如就这么分别,在心里给彼此留下一个模糊且良好的印象。
他也想去外面读书,可是他又舍不得这里,因为妈妈和外婆都葬在这里。
他还太小了,没有完善的思考能力,接受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况且决定权也不在他身上。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鞠夏茶接到了周凛仁的电话。
周凛仁简单地跟鞠夏茶表明了来意:“工资面谈你看怎么样?社保我会给你交,一个月四天假可以吗?”
鞠夏茶在电话那头有些犹豫,周凛仁说他儿子也会去博兴,两个小孩一起照顾更方便,况且周凛仁给的工资不会太低,确实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鞠夏茶说:“我考虑一晚上,明早就给你回复。”
钟向暖知道妈妈会去周渡野家工作的时候很意外:“周叔叔给你打的电话吗?”
“对,我觉得这个工作还挺不错的,又能带你又能挣钱。”
还能让她和周渡野相处的时间变多。
“妈妈,你会去吗?”
钟向暖第二天又和妈妈去了医院,再见面的时候,周渡野脸上细小的口子已经愈合了。
周凛仁和鞠夏茶签好了协议。
一个月五千,吃住均在雇主家。
签了协议鞠夏茶就要开始上班了,还有一个星期就到九月了,所以这一个星期算是试用期,工资只有四百。
鞠夏茶帮周渡野擦脸,周渡野自尊心强,能自己做到的事情从不假手于人。
鞠夏茶把毛巾上的水拧干递给周渡野:“我去打水,你擦完放盆里,我来收拾。”
6. 我想写下你的名字
周渡野擦完脸,看着站在他床边的才说话:“我们以后就是一个小学的了,你说我们会不会分去一个班啊?”
周渡野不说话,他其实不想跟她在一个班。
不然她跟自己亲近,会被别人一起嫌弃的。
“要是我们在一个班,我们做同桌好不好?”
周渡野打开抽屉,拿出本子和铅笔,他要练习怎么用左手写字了,他的右手连抓握的能力都只有别人的一半,以后都不能正常地拿笔写字了。
打开抽屉的时候,里面存放的奶糖映入他的眼帘,周渡野看着钟向暖,抓了一把糖放在小餐桌旁边,打开本子开始练字,每写几个字都会微微抬头看看钟向暖和糖果。
钟向暖误解了周渡野的意思,拿起一个奶糖剥去糖纸:“你要吃这个啊。”
钟向暖把糖递到周渡野嘴边:“吃吧。”
周渡野偏过头,声线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我不吃,给你吃。”
钟向暖心底乐开了花,把奶糖塞进嘴里,眉眼弯弯,声音甜糯,奶味在嘴里扩散,钟向暖含糊不清道:“周渡野,谢谢你。”
周渡野握紧手中的笔,手臂克制不住地发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写字。
晚一点的时候鞠夏茶去菜市场跟菜市场负责人对接摊位,钟向暖依旧在桂花树下自己玩。
申思瑶跑来跟她说话,她过来的时候钟向暖一时还没认出来是她。
申思瑶头发剪短了,剪成了男孩子那样的发型。
申思瑶看钟向暖看她时脸上藏不住的惊愕,自己也跟着垂头丧气:“不是要上小学了吗,我妈把我送去了一个寄宿学校,她怕寄宿学校没吹风机我湿着头发睡觉感冒,就把我头发剪了,说这样我也不用费心思梳头发。”
钟向暖不知道该说什么,住寄宿学校半个月回一次家已经够惨了,偏偏连留长发的权力都没有。
“没事的,以后等你大了你就可以留长头发了。”
申思瑶噘着嘴很不高兴,但她真的很羡慕钟向暖:“你爸爸妈妈真好,天天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不会嫌菜市场脏不给你买裙子,不会不想多花钱给你买大几号的衣服鞋子。”
衣服买大一码明年还能穿,颜色买深一点这样不容易显脏。
钟向暖也时常听钟父这么说,他不舍得给自己花钱,每次都会给自己买大一号的衣服,怕钟向暖难过还会特别强调是怕自己明年长胖穿着不舒服。
申思瑶问她:“你去哪个小学?”
“博兴,你呢?”
“二小。”
申思瑶有些难过:“那以后我们就见不到了,而且你妈妈也要换工作了。”
“不会的,我还是住着附近啊,周末我来找你。”
桂花谢得快,菜市场附近的桂花都谢得差不多了,钟向暖就给申思瑶编了一个茉莉花串。
“我妈妈种的茉莉花盆栽,我偷摘的,特意送给你的。”
申思瑶接过花串,看着钟向暖白皙的小脸,突然严肃起来,拉着她说:“暖暖,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玩了?”
钟向暖知道申思瑶说的是哪件事情。
人之初,性本善。
但小孩也有自己的社交,他们善良不代表那些大一些的人也善良。
有时候潜移默化造成错误认知也尚可挽回。
钟向暖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她郑重地跟申思瑶说:“思瑶,以后别这么干了,这种事情能躲就躲,能帮就帮,但也别逞强,任何情况下都要以我们自己安全为重的。”
申思瑶今天掉了一颗牙,说话都漏风,听完钟向暖的话牙龈酸酸的,她问:“所以那天真的是你救的周渡野?”
钟向暖悟出了她话里的其他意思:“有人在背后说我?”
申思瑶点头:“范敬诸的妈妈前几天被警察找过了,警察知道了范敬诸打架的事情,我妈妈说他们家摊上官司了要赔好多钱呢,那天所以欺负周渡野的都遭殃了。”
“他们说你是告状精,范敬诸妈妈也在骂你,说你爱管闲事,以后烂手烂脚。”
钟向暖听完她的话,好似大冬天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直勾勾盯着申思瑶,语调低沉:“是你告诉他们的?你说什么了?”就她们俩没人参与打人事件,谁告的密一看便知。
申思瑶慌了,急忙解释:“他们怀疑是我告的密,威胁我,我害怕。”
申思瑶的声音越说越小:“对不起,不过他们不敢欺负你的,我当时就是觉得周渡野太脏了才不喜欢他,但我没想欺负他的,你能不能别把我说出去啊,我害怕去少管所。”
范敬诸好几天都没来菜市场了,大人都说范敬诸是进监狱了。
她这几天一直惶惶不安,生怕钟向暖把她供出去了,她不想当劳改犯人。
申思瑶快哭了,钟向暖暗暗吐了口气,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只觉得现在的孩子太好骗了,再过七八年互联网发展起来了,孩子眼界开阔,哪个小孩信这个。
钟向暖只能跟她说没事了,不会把她抓去做劳改犯的,申思瑶才停止哭泣。
申思瑶真心不想钟向暖跟周渡野玩:“我跟你说,你离周渡野远点,他可恶心了,我那天亲眼看到他捡垃圾桶的垃圾吃,而且他还用手指蘸零食包装袋里的残渣吃,别人啃过的果壳他都啃。”
“可他没有东西吃,不吃东西就死了。范敬诸他们几个人吃辣条被辣到了,不敢回去找妈妈拿水喝,不是去公共厕所直接嘴对着水龙头喝自来水的吗?那可是厕所!还是公用!”你们难道不嫌恶心?
申思瑶看着钟向暖无辜的大眼睛,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申思瑶很生气。
“我也护着你啊,那天要不是我拉着你跑,你早就和范敬诸一起去少管所了。”钟向暖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孩子。
申思瑶又被钟向暖的话伤害到了,一个人唉声叹气地走开了。
钟向暖知道妈妈以后要去周渡野家住了,非常的舍不得。
周凛仁在博兴小学附近买了一套房子方便周渡野上下学,鞠夏茶肯定也是要过去的。
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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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离他们的家就二十分钟的车程,鞠夏茶计划每次放学先把周渡野送回家,再送女儿回家,但周凛仁较为通情达理,说可以把暖暖带到新房子住,新房子有三个房间,刚好可以腾出一间给钟向暖。
其实周凛仁这样做也要私心,毕竟鞠夏茶也要操心自己女儿,早送晚接,肯定不能全神贯注地照看他儿子,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况且这么多小朋友只有钟向暖不嫌弃他,欺负他,周渡野内心虽然面上冷冰冰的,但是心里面还不知道多喜欢她。
让钟向暖和他待在一起,对他们父子来说有很多好处,起码他不会担心他儿子会得什么心理疾病了。
鞠夏茶很不好意思,突然就改变了对周凛仁的看法。
他只是一个太忙的男人,他还是非常爱自己孩子的,只是每个人爱的方式不同。
周渡野还要在医院住半个月才能出院,所以开学他是赶不上了。
新生入学的时候班主任会给每个小朋友发一个挂牌,上面写着自己的姓名和班级,方便刚入学的小朋友不小心脱离班级后将人送回去。
周渡野没来,他的挂牌是钟向暖帮忙领的。
挂牌领回来后,小朋友要自己写名字和班级。
钟向暖拥有前世记忆,再加上她前世被爸妈逼着练字,硬笔字写得很漂亮,遒美隽秀,娟秀工整。
现在坐的位置都是随便坐的,老师还没分座位,她旁边坐的是一个叫孙文鹿的女孩子,好像是教职工的女儿。
孙文鹿很快写好了自己的名字,钟向暖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很规整的字,但是依旧带着小孩子的稚嫩。
她心里有了一个数,下笔时控制了力道,尽量将字写得圆润一点。
孙文露故意将自己的字露出来给钟向暖看,就是为了引她注意。
因为妈妈说过,自己的字肯定是所有小朋友里最漂亮的,到时候所有小朋友都会羡慕她,求着她帮自己的新课本写名字。
可是钟向暖没看她一眼,甚至没夸她身上的裙子,她这条裙子可是小燕子的同款,她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孙文鹿发现,除了一个叫范敬诸的男生之外,根本没人能注意到自己。
小朋友第一天上学,肯定避免不了号啕大哭,很多小朋友刚收回眼泪,却又被班主任布置的任务难哭。
他们根本就不会写字啊!
有些小朋友回自己的名字,但是班级的班不会写,照葫芦画瓢写得很不好看。
他们的班主任信吴,刚生完宝宝,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况且这也是她第一次带一年级新生,根本没想到小朋友不会写字的问题。
吴老师柔声细语道:“同学们别哭了,现在都把自己的挂牌放桌子上,老师自己下来收,收上来老师自己写好了再发下去好不好。”
底下的同学都乖乖答应,拖着尾音的好听的人心都化了。
同学把挂牌放在了桌子上,钟向暖看着周渡野的照片,笔尖停留在姓名那一栏,迟迟未下笔。
她想写下周渡野的名字。
7. 阿野一直等你回来
老师的字迹和她的字迹,周渡野应该认不出来。
“老师,我写好了怎么办?擦不干净了。”小朋友初到一个新环境,很容易因为自己的做法跟别人不一样而害怕。
“写好了也没关系,不管有没有写好,都要放在桌子上,老师看看你们有没有写错。”吴老师一组一组地收挂牌。
钟向暖坐在第三组,等吴老师收到她座位时,钟向暖已经把周渡野的挂牌写好了。
钟向暖把周渡野的挂牌压在自己底下,莫名有些羞耻感。
老师收到钟向暖这组,看见钟向暖写的字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孩子写的字太好看了。
吴佳琪问她:“你是不是练过字啊?练过几年?”
钟向暖看着吴老师欣喜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爸爸妈妈教我写过,练了三年了。”
吴老师看着眼前冰雪聪明的小姑娘,心里非常喜欢:“你以后当语文课代表好不好?”
钟向暖弯唇勾起一抹欣喜的笑容,连连点头:“我当,我愿意。”
吴佳琪哭笑不得,嗔笑道:“你知道语文课代表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的,就是要配合语文老师完成教学任务,帮忙发作业,收作业。”钟向暖严肃着小脸说道。
吴佳琪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脑袋,真心觉得钟向暖是个聪明的孩子。
孙文鹿看着钟向暖被老师夸赞,整个人都快要哭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重点,不少人夸她是鹤立鸡群,明珠一般的存在。
自己才应该是人群中被人第一个关注的,孙文鹿拿起挂牌,把挂牌递到吴老师面前,用规范的普通话跟老师说话:“老师,这是我写的挂牌。”
孙文鹿的声音不大,但前后桌也能听见,他们听见孙文鹿的普通话,都憋不住想笑。
安南也属于一线城市,接触普通话比其他地方早。
可是他们除了在诗歌朗诵比赛的时候会说普通话,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说方言的。
幼儿园并没有强制说普通话,乍一听孙文鹿那口规范的普通话,都觉得有点招人笑话。
吴老师看人嘲笑孙文鹿,严肃地拍了拍桌面:“有什么好笑的,我们学生本来就是要说普通话,孙文鹿说的普通话很好,大家以后都要向她学习。”
孙文鹿母亲在学校教书,父亲是公务员,这次是全家跟着他父亲调到地方来的地方来。
据小道消息,她爸的官职不低。
这些消息在老师内部都是流通的,吴佳琪看着孙文鹿倔强的小脸,大致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心气高儿的孩子。
她虽然是个老师,但是也害怕被穿小鞋,当即决定给她一个职位:“文鹿,你来当普通话管理员和眼保健操带领员好不好?”
这两个职位的含金量显然不如语文课代表大,可是二大于一,只要在数量上赢了就行。
孙文鹿扬起笑脸:“谢谢老师。”
“以后大家都要说普通话知道吗?不会的就跟着孙文鹿学学,等下个月国庆的时候我们一年级要在国旗下大合唱,到那时候谁还不知道怎么说普通话,谁就不许说话了,说一句方言抄十遍。”
小朋友听完都难过地叹气出声。
吴佳琪这也是为他们好,毕竟以后长大了去外面,还是要会普通话的。
“老师,你放心,我会帮您管理的。”孙文鹿很有自信心。
下课的时候高年级的哥哥姐姐帮忙把他们的语文书搬来了,班里的孩子知道钟向暖字写得好看,全部都拿着书围到她身边央求钟向暖帮忙写名字。
钟向暖哭笑不得,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看重。
来找她的人她都来者不拒,一小会的功夫,钟向暖的桌子上都堆满了一沓子书了。
一年级的小朋友干什么都是要排队手牵手的。
有些孩子不知道厕所在什么地方,或者是一个人也不敢去厕所,所以每节课下课,老师都会带着全班小朋友一起去厕所。
男孩一对,女孩一对,两对要互相手牵手。
范敬诸和钟向暖在一个班,他心大也不怯场,在哪都能玩起来。
刚到新环境显得格外兴奋,闹来闹去的,直到老师表扬起钟向暖他才注意到她。
这个告状精!
范敬诸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都是这个告状精惹的祸。
他好心好意叫她来看人学狗叫,她竟然还敢告状!
要不是她,他根本不可能被打得满地滚。
那天的事范敬至死都不会忘记。
他玩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他妈拽过去一顿毒打。
竹丫打在他裸露的肌肤上,留下的血痕到今天都没消肿。
警察都拦不住他妈。
看到警察的那一瞬间。范敬诸吓得腿肚子都在抖。
他不仅被打被关禁闭,甚至他家还赔进去好大一笔钱。
他爸爸因为赔钱的事情把他妈妈揍了一顿,妈妈伤得很严重,只能睡在床上,连饭都不能给他做了。
“钟向暖。”范敬诸咬牙切齿,怒视着钟向暖。
他招手叫过来刚才交的新朋友,开始说钟向暖的坏话:“我跟你们说,她跟一个叫花子玩,那个叫花子每天不论吃喝都在垃圾场解决,臭死了。”
“我们不要跟她玩,她身上肯定也臭,说不定她也是睡垃圾场的所以才不嫌弃那个叫花子。”
“她还是告状精,我们要是跟她玩,她肯定天天给老师打小报告。”
范敬诸人高马大,恶狠狠地说完这些话之后还凶巴巴地警告道:“我警告你们,你们不准跟她玩,我要是发现谁跟她玩,我就揍他!”
小朋友都一齐点头,不敢跟他唱反调。
“不要说话,走路谁允许你们说话的。”吴老师高声呵斥。
小朋友排队上厕所,学校厕所的门只有两个厕所的门是好的,所以大多数小朋友都在这排队。
钟向暖看着一群可爱的小女孩,内心竟然有种老阿姨看女儿的感觉。
特别是孙文鹿,从小养尊处优,所以小脸看着又白又软的,捏上去手感肯定好。
孙文鹿注意到了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但她不想回头,因为她已经习惯别人的瞩目了。
谁叫她长得好看,但这是无法改变的,她也没有办法。
钟向暖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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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其他女孩子一起说话打好关系。
她看排在她前面的一个女孩子手里面没拿纸,就主动把自己的纸递上去:“我这个纸巾香香的,你要不要。”
女孩子没有要,礼貌地拒绝:“我上小便,不需要纸的。”
钟向暖闻言有些惊愕,但还是耐心地告诉她:“我们女孩子不管是上大小便都是要用卫生纸的,不然不卫生。”
其他女孩子也纷纷应和:“对的,我妈妈也这样说,不然容易感染。”
小朋友听不懂感染是什么意思,但都明白这不是好东西。
孙文鹿看着钟向暖,觉得这个傻妞还挺善良的。
她也很惊愕,怎么现在还有人不知道上完厕所要用卫生纸。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她记得她早上出门时特地带了一包纸的。
但摸了摸,没摸到。
呆滞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今天来的时候她嫌弃桌椅脏,用卫生纸擦完后就直接扔到桌洞里了。
她看着其他女孩子在分纸,但她不好意思去要。
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别人,等着别人发现她主动给她纸。
可谁能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站在那冷冰冰的,小朋友都不敢看她。
都快轮到她了还没有人给她递纸,孙文鹿噘着嘴又不高兴了。
钟向暖阚泽孙文鹿,不知道直接该不该上去跟她说话。
上辈子的寄人篱下,让她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本领,她看得出来孙文鹿不喜欢她。
她的不喜欢是那种最低级的。
嫉妒夹杂着瞧不起。
这种人最难对付了,因为你不主动跟她说话,她还不知道能扭曲成什么样。
她不想给自己树敌,主动开口:“我的纸是茉莉花味的,你要不要啊?”
钟向暖没指望她会收下自己的东西,不管她是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觉得她狗腿子像,她要做的只有让孙文鹿把她从敌人的行列中退出。
孙文鹿看着女孩递过来的纸,扭捏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接过来了,声线硬邦邦地跟她道谢。
回班级的时候,钟向暖听到了男生说了周渡野的名字。
小朋友之间搭建关系的第一步就是聊天,第二步就是聊志同道合的东西。
他们刚才厕所,听着范敬之说语文课代表的事情都感到不可思议。
语文课代表那么可爱的女孩子,竟然和乞丐是一窝的?
大家一瞬间就对语文课代表改变了看法。
他们现在也不需要钟向暖帮他们写名字了,太恶心了。
钟向暖看着被拿走的语文书不明所以,有同学看她的眼神更让她摸不着头脑。
直到放学,钟向暖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鞠夏茶来接女儿放学,看女儿出来连忙走过去帮忙提书包:“怎么样,今天早学校好玩吗?”
钟向暖违心地点点头。
“今天上课了吗?有作业吗?”
钟向暖摇头:“没有,今天第一天上学,没有上课。”
鞠夏茶牵着女儿走在路边:“我还想着你给阿野讲讲呢,他今天一直等着回来呢!”
8. 我们俩可以一起睡
“他一直在等我?”钟向暖的眼底亮起星子。
鞠夏茶也很喜欢周渡野,虽然看着稚气未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其实他比同龄人稳重多了,不调皮也很尊重人。
问他吃什么喝什么都乖乖都很礼貌地回答,很讲礼貌。
男孩子都闹腾,鞠夏茶一开始也怕不好带。
可是后来看着他乖乖地坐在书桌前练字看书,一点都不会给人添麻烦,心里可喜欢这个孩子了。
鞠夏茶看着周渡野对着练字帖练字,他不是天生的左利手,所以用左手写的字哪怕再怎么小心翼翼,写出来的字依旧是歪歪扭扭的。
鞠夏茶看着男孩寂寞的背影,很心疼他:“等晚上暖暖回来,你们两个一起练字吧,暖暖的字写得很不错的。”
周渡野没吭声,只当是鞠夏茶宽慰他说的话。
他看过钟向暖写的字,歪歪扭扭,笔都抓不稳。
钟向暖当然不清楚周渡野对上幼儿园的自己这么了解,听了鞠夏茶的话,抱着手里的书道:“今天语文老师都夸我字写得很好看,选了我当语文课代表呢。”
钟向暖去了周渡野家,周渡野的新家是在高档小区,进入单元门要刷卡的,鞠夏茶给了钟向暖一个蓝色的卡:“这个卡是周叔叔特地给你的,你收好别掉了,补办一张卡五块钱呢。”
抛开其他事情,周凛仁做人处世还是很好的,这一点钟向暖还是非常感激他的。
鞠夏茶去接女儿的时候,周凛仁带着周渡野去楼下的商场买学习用品。
周凛仁先带他去卖书包。
周渡野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各类书包,第一眼就看中了一个白底印着黄色小碎花的书包。
因为他想起了桂花手串和医院洁白的天花板相互映衬的场景。
他第一感觉就是钟向暖肯定会喜欢这个书包。
他扯了扯周凛仁的衣摆,指着货架上的书包,抿了抿唇:“我想买这个送给钟向暖。”
周渡野许久不曾开口说话,乍一开口,嗓音有些嘶哑:“爸爸,可以吗?”
周渡野说完,垂下眼帘,心里惴惴不安,他早慧,当然知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所以隔了这么多天,准确来说是这么多年,才心甘情愿地叫周凛仁。
周凛仁听见周渡野硬邦邦地喊他爸爸,心里既激动又酸楚。
周凛仁想跟周渡野修复关系,自然对他是有求必应。
周渡野自己选了一个蓝色的书包,什么样子的款式他没在意,反正能装书就好了。
父子二人回到家的时候,鞠夏茶已经把饭做好了。
周渡野坐电梯上来的那十几秒,心里格外紧张,把书包递给周凛仁,看着电梯上升的楼层快到家时,又把书包拿回来了。
周凛仁呵呵笑道:“你自己拿去给暖暖,她肯定会更高兴。”
周渡野拿着书包,在心底反复练习待会要说的话。
门打开,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厨房传来的流水声。
“鞠姐,暖暖呢?”
周凛仁换了鞋子去客厅扫了一眼,没看见人。
鞠夏茶从厨房出来;“暖暖我让她爸爸把她接回家了,她爸爸在家照顾她。”
周凛仁闻言下意识看了看儿子,遗憾道:“那么麻烦干什么呢?直接让她在这住不就可以了,实在要走,喊她爸爸一起在留在这吃晚饭啊。”
鞠夏茶哪好意思这么做,这毕竟是别人家,她把全家拖家带口的叫过来倒显得直接是主人,跟鸠占鹊巢一样。
周凛仁去拿周渡野抱在怀里的书包,想让鞠夏茶转交给钟向暖。
周渡野把书包抱在怀里,紧紧抱着,看周凛仁过来拿,连鞋子都没换就跑回直接房间了。
周渡野看着自己精挑细选的书包,越看越生气。
他以为钟向暖会在家里等他的。
周渡野不想承认,他现在和钟向暖在一起,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用相依为命来形容并不准确,但是他知道,自己喜欢和她在一起。
他等了她一天了,失落感不断在他心中扩大。
鞠夏茶看着周渡野不高兴地跑回房间,以为父子俩又闹矛盾了,也不敢参与,只是礼貌地叫他们来吃饭。
周凛仁洗了手,一边擦拭手上的水珠一边跟鞠夏茶说:“鞠姐,我不都说了让暖暖住这吗?你把暖暖送走了,你看渡野又不高兴了。”
鞠夏茶听了这话心里不快活,她女儿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为什么要逗他儿子高兴?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毕竟是自己老板,鞠夏茶也只能在心里不爽。
“我去叫阿野吃饭。”
鞠夏茶敲了敲周渡野的房门,没人回应。
鞠夏茶隔着门说道:“阿野,出来吃饭好不好,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糯米肉圆子。”
周渡野在里面不想说话,他不明白为什么钟向暖不跟自己想见她一样急迫地想见他。
鞠夏茶听着门里面安安静静的,再次敲了敲门:“阿野,我进来了。你要是不方便就说一声,不说话阿姨就进来了。”
鞠夏茶怕他右手不方便,腿上还有伤出事了又不好意思说,听里面没有拒绝的声音,就把门打开了。
周渡野坐在窗户前,右手边放了一个书包。
“出去吃饭吧。”
“阿姨,为什么钟向暖没有来我家?”周渡野眼周红红的,抿着唇,看起来就很伤心。
鞠夏茶听着周渡野软萌软萌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
她看周渡野是真的难过了,才意识到周渡野可能只有钟向暖一个玩得好同龄孩子。
况且白天她还跟他说过晚上接暖暖一起跟他练字的,鞠夏茶拍了拍男孩凸起的背脊:“暖暖她要回家洗澡啊,这里没有换洗的衣服,而且暖暖的房间也没整理出来,她没地方睡。”
周渡野听完下意识道:“她可以跟我睡啊,我床很大的,而且我睡觉很老实,不打被子,不会让她着凉的。”
周渡野还是孩子,虽然知道上厕所要分男女,可是对睡觉要分开这事并不太了解。
上半年他在幼儿园的时候,他们睡午觉都是并排的,虽然每个人一床被子,但旁边的小床上可能会是女孩子。
有时候碰到睡觉不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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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的,睡到你被窝那是常有的事情。
鞠夏茶也没想歪,温柔地笑了笑:“暖暖更喜欢一个人睡觉,别人在她身边她还睡不着。”
周渡野垂下眼帘,鞠夏茶牵他从地上起来时,他看向鞠夏茶:“阿姨,我可以给暖暖打个电话吗?”
周渡野爸爸有手机,是三星的智能手机。
“我们家有座机号码和她爸爸的手机号码,你要打哪一个?”
鞠夏茶把两个号码抄在纸上给了周渡野。
“我自己打吧,谢谢阿姨。”
周渡野拨了座机的号码。
电话响起,钟父叫钟向暖去接。
“姑娘,电话响了,你去接一下,看是不是你妈妈打来的。”
钟向暖家的座机电话是红色的,钟向暖一开始对这个东西很稀奇,毕竟她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了。
“喂。”钟向暖软绵绵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周渡野的耳朵里。
周渡野喉咙上下滚动,张了张唇瓣,愣是发不出一个音节。
“你好,你是谁啊?”钟向暖家的座机看不到对方的号码。
周渡野没说话,他想多听一听钟向暖的声音。
钟向暖看对方不出声有些急了,电话费是按秒收费的,对方再不说话她就要挂电话了。
“我是周渡野。”硬邦邦的声线带着紧张,声音有些沙哑。
钟向暖小手捧着话筒,惊喜地开口:“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周渡野听到钟向暖声音没有嫌弃,反而是激动,心中松了一口气:“我有东西送你。”
“所以你明天能不能来我家。”
周渡野要送她礼物。
钟向暖第一反应是愕然。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周渡野胡乱编了一个理由:“因为我爸爸想感谢你,请你吃饭。”
钟向暖明白了,看不出周渡野小小年纪就这么懂礼节。
“好,我明天会过去的。”
钟向暖很关系周渡野的身体:“你的伤还疼吗?”
“疼,我明天还要去医院的,天天要去。”
周渡野发现,钟向暖每次提起他的伤就会额外心疼他。
“等我放假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
两人相互道再见。
钟向暖叮嘱道:“你要多吃一点饭,这样才能好得快。”
“我知道,再见。”
“明天见。”
钟向暖问爸爸:“爸爸,你买的蜂蜜呢?”钟父买了几罐纯野生蜂蜜,营养价值很高的,她想拿去给周渡野当生日礼物。
“咋了?你要喝啊?”钟父打开油烟机旁边的柜子,拿了一罐蜂蜜,蜂蜜用白色的罐子装着,最上面凝结成厚厚的白色固体:“我冲一杯给你喝,你就上床睡觉哈。”
“我想带学校去,学校的饮水机在厕所旁边,水有一股消毒液的味道,又臭又奇怪,我喝不下去。”
钟父闻言给钟向暖拿了一罐子放书包里面:“你别让你同学看见了,到时候都跟你要,你就没喝的了知道吗?”
钟向暖点头。
9. 他们会笑话你
钟向暖很喜欢周渡野送给她的书包,石榴在枝头抱团的时候,周渡野也可以来学校上学了。
班里的座位是根据身高安排的。
男生按个子高低站一排,女士按个子高低站一排。
钟向暖和一个男孩子站在一排,本来他们应该是同桌的,但因为男生死活不愿意,钟向暖只能一个人坐。
钟向暖其实无所谓,刚好她能和周渡野坐一起。
她其实知道班级的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当然也知道是谁传出的那些谣言。
周渡野来上学的那天,班里第一个坐不住的人就是范敬诸。
范敬诸是打死都没想到他能和周渡野在一个班。
说实话,他其实是有点害怕周渡野的。
上次他能把他打得那么惨,根本原因还是他们人多,周渡野双拳难敌四手。
再加上他当时没饭吃没力气,又受了很严重的伤,打不赢他们很正常。
但当时他们把周渡野腿上伤口溃烂处的皮肉都撕下来了都不见他哼一声。
当时他被他妈用竹条抽的时候,他莫名就想到了周渡野当时咬牙隐忍的表情,当时周渡野给他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就是帅。
跟他看的动画片主角被揍时一样的帅气。
所以当时他被他妈抽的时候,他就学周渡野咬牙忍着不吭声,结果他妈抽得更厉害了,他被挺了还不过三秒就抱着胳膊狼嚎起来。
这个事情让范敬诸意识到,他有一点不如这个小叫花子!
范敬诸看着钟向暖看着周渡野时脸上甜腻的笑容,用胳膊撞了撞同桌,小声道:“你待会儿看吧,他们两个绝对要坐一起。”
吴老师知道周渡野的情况,看见周渡野的第一眼就下意识去瞟他的右手,只是短短一秒。
吴老师也知道长久盯着他看恐怕会引起他的不适。
温和地问起他的情况。
周渡野假意没看到老师看向他时,惊讶和怜惜的眼神。
“周渡野,你和钟向暖坐好不好。”老师特意强调:“钟向暖是语文课代表哦,字写得很好看。”
周渡野站在讲台上,很容易地就将台下的人和空位扫了一遍。
范敬诸和他同桌脸上戏谑的表情自然也没错过。
周渡野低下头,用最小的声音说道:“老师,我自己一个人坐吧。”
吴老师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她以为是周渡野害羞和女孩子坐。
“听老师的话,你们两个一起坐。”
吴老师的话音刚落,以范敬诸为首的那一块哄堂大笑起来。
“范敬诸!每次都是你!”吴老师看着班里的这个刺头,火一股股往上冒:“你怎么就这么爱说话!你去跟钟向暖坐。”
钟向暖闻言心底一惊,抬头时刚好和周渡野的眸光撞上。
两个人的眸中都流露着诧异和难过。
范敬诸更难过,瞳仁中的震惊久久不去。
吴老师让周渡野坐在了钟向暖的斜后方。
所以周渡野的新同桌就成了孙文鹿。
孙文鹿很庆幸自己能换一个同桌,但是她也不是很想跟周渡野坐。
她听见了那些流言蜚语。
知道了周渡野是没人要的乞丐,每天要去捡垃圾吃,听说他的一身伤就是偷别人东西被揍的。
但是她看着周渡野的衣服,是名牌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假,但看着也不是乞丐的样子。
默默地把自己的书挪到一边,希望周渡野能自觉遵守三八线条约,离她远点。
周渡野上完第一节课的时候钟向暖带他去班主任办公室拿作业。
钟向暖声音闷闷的:“你为什么不和我坐。”
周渡野跟在她后面,踩着她的影子:“他们会笑话你。”
钟向暖就知道是这个原因。
周渡野看钟向暖半天不说话,寂寞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们只是不是同桌,但是我坐你后面,我们还是可以说话的。”
“我和你转头说话,范敬诸肯定要举报我们两个话多。”
钟向暖烦死范敬诸了。
“你不喜欢范敬诸吗?”周渡野问她。
钟向暖嗯了一声:“当然不喜欢了,谁会喜欢他,我一点都不想跟他坐同桌。”
周渡野跟着她后面,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两人从班主任那回来,钟向暖有些口渴,就叫周渡野去教室帮她拿水杯,她去饮水机那排队。
每次打开饮水机那都要排起长队。
周渡野刚好要把作业放回班级。
周渡野回到班级的时候,班里人看他的表情都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他扫了一眼教师,班里没什么人,他的同桌也不在。
范敬诸又跑到了之前的位置上和其他人打闹。
周渡野留了一个心眼。
他特地看了看凳子上有没有水,放书的时候检查了一下桌肚有没有被人的浇水。
桌椅都是好的。
周渡野放好书去拿钟向暖的杯子时,还特地检查了一下她的桌椅有没有事情。
一切无恙,周渡野不去理会那些人的冷嘲热讽,拿着钟向暖的水杯就出去了。
虽然是夏天,但钟向暖用的依旧是保温杯。
她贪凉,会在里面放冰块,保温杯隔热效果好,冰能一上午不化,融了冰块的冰水能在一上午都不变温度。
保温杯里沙沙的声音让周渡野以为是冰块。
但环节动物独有的蠕动声让周渡野感知到杯子里可能被人动了一点小手脚。
钟向暖拧开盖子,听着里面沙沙的声音感觉不太对劲。
盖子拿开的一瞬间,蚯蚓争先恐后地冒出头。
密密麻麻的蚯蚓在杯口钻爬,感受到天光大亮,纷纷探头往钟向暖的手腕上爬。
钟向暖下意识把杯子丢出去,蚯蚓在半空中散开,落到地上层层叠叠,一声尖叫后,蚯蚓开始往四面八方游走。
厕所和饮水机连在一块,这片区域站了很多人。
“救命啊……”
“好多蛇,啊啊啊!”
“爬我脚上来了!”
人群不断传来尖叫和哭泣,同学都在往外挤。
人挤人很容易出事,不少小朋友都摔倒了,甚至被踩了好几脚。
值班老师闻声赶来,看着满地的蚯蚓时鸡皮疙瘩瞬间暴起。
“谁干的!”吴佳琪用棍子把讲台敲得都在震动。
吴佳琪快气死了,看着底下一颗颗低着头的脑袋,心底的火气更旺。
“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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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的保温杯里放蚯蚓,这是想造反啊!一年级都这样,到了高年级还不得往别人的保温杯里投毒啊!”
范敬诸在底下吓得瑟瑟发抖,右手按住不听使唤打哆嗦的腿。
他不是想欺负钟向暖,只是单纯地想吓吓她,让她换同桌啊。
周渡野被老师叫过来问话,老师问他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我没证据,但我觉得就是范敬诸他们干的。”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想欺负人,欺负人是没理由的。”
周渡野的理由让老师一愣。
她叫来了范敬诸,范敬诸看着严肃的年级组长,指着周渡野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出来:“我看见是周渡野拿的杯子。”
“这老师知道。”
“他拿杯子时把盖子打开了,他肯定是看见蚯蚓但故意不说。”
周渡野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
他当时只拧开了一小条缝,并没有把杯子打开。
他知道里面是蚯蚓,但是没看到,就不能算他知情不报了。
毕竟是猜测。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人蠢到在光天化日之下害人。
他既然喜欢害人,那他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害人。
范敬诸指着他,怒吼道:“他就是故意的。”
钟向暖站在周渡野身后,看着周渡野小幅度战栗的模样,气得直哆嗦:“是范敬诸干的。”
刚才蚯蚓被她丢出去时,周渡野明显很害怕。
但是就算他怕成那样,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范敬诸从一开始进来时的种种小动作和掩盖不住的恐慌就能看出这件事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了。
“范敬诸,你太不像话了,我必须请你家长过来!”
“人家幸好是杯子没水要去接水把盖子打开了,如果她直接喝怎么办?用吸管喝水不用打开盖子,看不见把它们吃进肚子怎么办?”
吴老师给范敬诸的母亲打了电话。
范敬诸咬牙切齿道:“周渡野,你明明知道杯子里有蚯蚓的,为什么不说?”
周渡野斜睨了他一眼,眼底尽是嘲讽。
对啊,他是知道杯子里有蚯蚓。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
说出来了,他这么会被请家长呢。
但是那么多小朋友被吓到,周渡野还是非常抱歉的。
可是始作俑者又不是他,要怪只能怪范敬诸。
周渡野在蚯蚓被撒出去的那一秒,看着人群惊恐大叫,内心罕见地流露出一种快感。
那种快感是可以蔓延到血液里的,随着血液的流转到全身。
它可以取代多巴胺带给身体的快感。
周渡野突然能明白为什么范敬诸喜欢欺负人了,看着范敬诸吃亏,确实有意思。
范敬诸出了名,成了班里第一个坐到讲台边的学生。
孙文鹿又和钟向暖成了同桌。
国庆节要来的时候,他们班要排练《茉莉花》,到时候要去国旗下表演的。
排练的老师恰好就是孙文鹿的妈妈。
孙文鹿毫无疑问成了领唱员。
孙文鹿自信大方又不扭捏,长得也好看,哪个老师都会让她当领唱的。
10. 示弱才能让人可怜他
周渡野一个人坐,就坐在钟向暖的后面。
晚上放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在收拾东西作业,孙文鹿看着钟向暖的书包,难得夸赞一句:“你这个书包挺好看的。”
钟向暖和周渡野不动声色地对望了一下,钟向暖嘴角蕴含着绵软的笑意,答道:“我最好的朋友送的。”
孙文鹿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提议道:“我觉得你这个书包加一个挂件会更好看。”
钟向暖也这样觉得。
她看了看书包上面印着的小碎花,觉得可以勾一个朵桔梗花。
她上辈子在家无所事事,岑尧不允许她出门,闲来无事的时候学会了钩针。
像什么钩花朵、钩小动物什么地对她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鞠夏茶在校门口等他们放学。
边走让让两个孩子把今天用的纸杯交给她。
鞠夏茶有点杞人忧天。
她怕人投毒,孩子进了医院,医生不知道是什么毒没法救,能检验出纸杯残留物也是好的。
自从钟向暖的保温杯被人放过蚯蚓以后,鞠夏茶就给钟向暖和周渡野带了一次性的纸杯。
别人如果做了什么手脚两小孩也能看出来。
钟向暖想去买钩针和毛线,她也想给周渡野钩一个云朵煎蛋小挂件。
可惜她没有零花钱。
照鞠夏茶的话就是她有吃有穿,零食也按份给她买,她一个小孩子要什么零花钱。
所以能得到毛线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鞠夏茶勾鞋子,自己趁机偷拿。
鞠夏茶有一双巧手,他们一家人的袜子、手套、毛衣,甚至是棉鞋都是鞠夏茶用毛线勾出来的。
“妈妈,都快十月份了,你不准备买毛线钩袜子和毛衣吗?你现在开始准备,等入冬了我们刚好能穿。”
鞠夏茶也觉得这样可以,顺便带着两个小孩去商场。
商场最近在搞国庆活动,商场入口有一个送礼品的活动。
送礼品的规则有两个,一个是纯靠运气,还有一个是用左手在两分钟内默写完一首《望庐山瀑布》,看谁写的字最漂亮。
底下有人发言,觉得不公平:“那这奖品不是纯纯给那些佐利手准备的吗,我们不就是凑个人数的吗。”
工作人员一天不知道碰到过多少这样的人,笑着说:“那我们这不是还准备了抽奖的吗,一千多人找不到一个佐利手,但是一千个人总能遇到一个运气好的吧。”
周渡野认同工作人员说的话。
一千的人,确实能找到一个幸运的人。
“一等奖的奖品是一台美羊羊风扇欸。”
钟向暖很想要这台风扇,上一世的时候,爸爸妈妈为了讨老太太的欢心,就主动把她送去了寺庙给老太太做解闷的玩意。
叔叔伯伯都不会主动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寺庙去。
因为寺庙太苦了,冬冷夏热。
每天要给菩萨和佛像擦洗塑身,更换供果和鲜花。
衣服也要自己清洗。
老太太觉得贪图享受是大罪,所以一直不同意装空调。
钟向暖是个特别怕热的人,尽管山里面的气温比其他地方低不少,但是她还是常常热得睡不着。
她怕爸妈生气,从来不敢说,只能默默忍着。
直到老太太看她脖子上起了痱子,才打破规定给她买了一台风扇。
风扇是美羊羊的款式,钟向暖很喜欢。
后来暑假结束,她爸妈来接她。
老太太怜惜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跟自己吃斋念佛,不能跑也不能闹,就特地找人跟她爸妈传话以后不用她来了。
她爸妈听了很生气,以为是她不听话惹老太太不高兴了,对她一顿打骂。
回到家的时候,堂兄妹他们也在她家准备吃饭。
她的爸爸妈妈一瞬间变得好温柔,对他们关爱有加,态度温和。
堂兄妹傲慢地问她在寺庙都干了什么。
钟向暖怕他们,低眉道:“抄佛经,打扫卫生,给菩萨换供果和花。”
堂兄妹闻言肆无忌惮地嘲讽她,说自己家的保姆都不会一个人干这么多事。
钟向暖不说话,任由他们讥笑,等他们笑完了就好了。
吃饭的时候,堂哥突然跟大家说要表演一段相声。
她父母拍手叫好,恨不得上去跳一段热舞活跃场子。
钟向暖低头吃饭不出声。
堂哥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开始朗读什么东西。
钟向暖心思不在这,一开始没有好好听,直到被堂姐她们刺耳的嗤笑声打破思绪,才知道堂哥在念什么。
堂哥拿着她的日记高声朗读,肆无忌惮地嘲笑。
“我长了很多红包,身上特别脏,我以为是跟猫猫玩之后被虱子咬的,后来才知道那是热出来的痱子。”
“太太给我买了一台风扇,上面印着美羊羊图案,我可喜欢了。”
“太太说我明年可以不用来了,这么又闷又潮湿,对我不好,我很高兴,但是又怕爸爸妈妈不高兴,爸爸妈妈说我得讨好太太,不然就不要我了。”
“其实我倒想在寺庙待着,因为我不想看见他们。”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堂哥话音刚落,餐厅里爆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嘲笑。
钟向暖红着眼眶,看着叔叔伯伯也在掩唇偷笑,他们并没有选择训斥、阻拦自己的孩子。
钟向暖看着自己的父母面红耳赤,把一腔不满尽数撒到她身上。
筷子落到她的脸上,痛得她浑身痉挛。
眼角有热流滑落下来,不是她的眼泪,是血液。
钟向暖那个时候挺想哭的。
毕竟父母为了讨好别人,又或者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面子和地位,在外人面前用自己孩子的尊严换取脸面。
其实钟向暖觉得这么做挺丢人的。
外人把他们家当笑话看,她爸妈可能还觉得是夸他教导有方。
钟向暖被父亲粗鲁地推倒在地,堂哥漠然置之地看着她被打,直到看见她出丑,才佯装心疼假意阻拦。
钟向暖看着堂哥嘴角含着的坏笑,做了一件自损一千的事情。
她用碗把堂哥的鼻梁骨砸得青紫。
看着堂哥的哀嚎,心里没有快活,只有无穷尽的害怕。
爸妈抢了她的日记撕得稀碎。
在堂哥和他父母的斥责中,把他的美羊羊风扇砸的细碎。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把那么重的东西踩得七零八落。
“你想要吗?”周渡野问她。
她不想要。
她很清楚自己。
得到了却没能力保护,久而久之,心态变化,对任何东西都没有欲望,次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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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会是下意识拒绝。
“妈妈,我们去买毛线吧。”钟向暖拉着鞠夏茶想走。
鞠夏茶挺想要这些奖品的:“等等看看,你待会去抽个奖,看看能不能中个奖。”
“假如中不了呢。”钟向暖拽着鞠夏茶的手想走。
“那就让阿野上去写字,他现在用左手写的字可好了。”
鞠夏茶只是下意识说出来了,等话说出口的时候,被钟向暖捏了捏手心才知道话说错了。
钟向暖皱着眉看着妈妈。
哀叹一声,真的防不胜防。
周渡野咬着腮肉,强忍痛楚,被猝不及防揭开伤口,他有些难堪。
他知道鞠阿姨是无心之举。
周渡野握紧了拳头,眼底没有半分色彩。
心底的钝痛不断刺激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
鞠阿姨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鞠阿姨,自己现在估计连左手都废了。
商场人头攒动,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下水道的老鼠。
阴暗、敏感。
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应该大度。
周渡野松开了拳头,他只有左手能握拳,右手就像一个生锈的工具,连完全伸直都做不到。
他能感受到周围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夏季校服没有口袋,周渡野无法把自己最丑陋、恶心的东西藏起来。
他像是被人从下水道拎出来,明晃晃地丢在大街上供人玩乐,无处可藏。
钟向暖走过去牵住周渡野的右手。
柔软的十指与周渡野僵硬的十指相扣。
钟向暖十指合拢,帮周渡野盖好他的伤口。
周渡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瘢痕处都没有知觉。
除非用蛮力刺痛他,不然不会有一点知觉。
周渡野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这可能是下水道的老鼠当久了的后遗症。
鞠夏茶手足无措道歉。
“阿野,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周渡野努力扬起一个较为童真的笑:“没事的,只是有点饿了。”
很拙劣蹩脚的借口。
鞠夏茶过意不去,她懊恼自己就该听女儿的话离开的。
“那我们去买毛线吧。”
周渡野乖乖点头:“阿姨,我去试试吧,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用左手写字确实写的好多了。”
他想用这种方式让鞠夏茶觉得自己不在意。
他明白,鞠夏茶是唯一能让他和钟向暖长期在一起的媒介。
“周渡野,你不用勉强自己的,不喜欢做的事情你可以不用做的。”钟向暖察觉到他的僵硬。
周渡野觉得钟向暖这话说的不对。
因为他必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才能得到想要的。
就像自己之前必须学狗叫、跟马戏团的猴子一样被他们耍才能得到食物。
他必须表现的听话才能让鞠夏茶喜欢自己。
他没有掩饰自己右手的伤口,上前报名。
扮可怜,能让大多数人不考虑任何因素,盲目的心疼他。
工作人员看他可怖的右手问他这是怎么了。
周渡野软下嗓子:“被坏人弄伤的。”
工作人员听完,说话的声音都放软了不少,还特地给周渡野搬了一把椅子,让他坐着写。
11. 偷拍狂
周渡野写得并不好,字迹潦草,只能勉强看出是什么字。
跟周渡野同一组的叔叔很会用左手写字。
大叔是天生的左利手。
周渡野看着大叔写的字眼神明显黯淡了不少。
工作人员看着大叔写的字又看了看失落的周渡野,内心纠结。
周渡野善解人意道:“愿赌服输,叔叔写的字比我好看太多了。”
他嘴上说着没关系,但眼神的余光依旧徘徊在小风扇那块。
大叔看着周渡野可怜兮兮的表情,动了恻隐之心,跟工作人员说:“风扇给这个小朋友吧,他写得比我好。”
周渡野表现得很高兴,奶声奶气地说着谢谢,但仔细看,男孩漆黑的瞳仁里没有半分光彩。
周渡野如愿以偿拿到了奖品,依仗着自己的弱势,成功博取了他人的怜悯。
“暖暖,给你的。”周渡野眼底闪过星子。
钟向暖不想要,这个东西太让她害怕了。
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上一世悲催的童年。
周渡野看着钟向暖久久不接过风扇,眼底的星子散去,变得空荡荡的,他还太小,不知道眼睛也能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不明白,为什么钟向暖不喜欢自己送的东西。
钟向暖看着周渡野眼底的失望和困惑,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她不能带着上辈子的情绪对待周渡野。
“谢谢你,我很喜欢。”
钟向暖违背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人就是一个虚假的存在,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习惯性使用谎言掩盖自己。
鞠夏茶害怕周渡野心里难过,特地自掏腰包带他去玩了商场里的游乐设施。
玩到一半的时候,钟向暖要上洗手间,鞠夏茶陪着她去。
“暖暖,我怎么感觉阿野这个孩子有些不对劲啊?”
鞠夏茶是大人,加上她刚才对周渡野实在过意不去,一直都在关注他的情绪。
周渡野太会抑制自己的情绪了。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忍住哭声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会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掩藏得这么好。
他很会讨好人,应该说是利用人。
鞠夏茶越想越不寒而栗:“他太聪明了吧。”
钟向暖对周渡野有滤镜:“妈妈,你不还总是嫌弃我没眼力见吗?现在来了一个有眼力见的,你又嫌弃,你不用想那么多的,聪明的人打小就聪明,你不用想太多的。”
周渡野在游乐场找到了久违的快乐,他玩得很开心,他特地给钟向暖拿了一个网兜,待会可以一起跟他玩“老母鸡下蛋”。
“老母鸡下蛋”就是一种接球游戏,谁接的球多,谁就能多在游乐场多玩一小时。
他拿着网兜等了他们好久,工作人员都过来提醒周渡野好几次不要霸占网兜。
周渡野迟迟不见鞠夏茶他们回来,内心的那种害怕又卷土重来。
他想去找鞠夏茶,但是工作人员不放心,怕他出事一直拦在出口不让他出来。
周渡野找了好几个借口,直到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撒谎说自己是等不及要上厕所,工作人员才放他出来。
鞠夏茶和一个瘦高的男人在争执着什么。
两个人吵的是面红耳赤,钟向暖缩在鞠夏茶的身旁红着眼眶。
“你们这是血口喷人,我要告你们诽谤,我要起诉你侵害我名誉权。”
男人两缕头发稀稀疏疏地耷拉在额前,整个人瘦得浑身都是骨头,两腮的肉深深凹陷,一双眼睛昏黄老旧,透着色眯眯的淫光。
“你一个大男人去女厕所干什么?你有本事把你兜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偷拍女的上厕所,你脑子有毛病吧。”鞠夏茶大声呵斥男人。
两人间的吵闹惊动了不少人,秉着看热闹不看是白痴的原则,路人三三两两地围了上来。
男人看着周边的人越围越多,整个人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有什么证据啊,我去女厕所那是因为我看错了,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偷拍啊?”
鞠夏茶看着男人丑恶的嘴脸,忍着恶心据理力争道:“真不要脸,我女儿都看到照相机的闪光了。”
钟向暖的今天穿的是棉麻的裙子。
鞠夏茶带他们玩的时候还去旁边的零食店里给他们买了一袋“泡米筒”。
“泡米筒”是安南的方言,用大米或者玉米加点糖精就可以做出来,外形跟竹子一样,里面是空心的。
“泡米筒”很好吃,但就是咬碎的时候容易落下碎屑,碎屑沾到衣服上就很难自己掉下来了。
钟向暖进到厕所隔间的时候正在仔细地弄干净衣服上的碎屑。
碎屑掉落又沾到裤子上,钟向暖俯下身拍裤子上的碎屑。
目光冷不丁地和相机对上。
浅棕色的瞳仁在刺目的闪光灯下不断收缩,钟向暖被惊到,下意识惊呼出声。
鞠夏茶听到声音进来,刚好和落荒而逃的男人碰上。
男人经常偷拍女厕所,被抓包的次数多到数不胜数,所以在被鞠夏茶堵住问话的时候,已经可以轻车熟路地编出一大堆谎话了。
他看鞠夏茶年轻,穿着很普通,又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就笃定这个人好欺负。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小孩子最喜欢说谎了,我偷拍你干什么?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
零六年,商场的监控并没有覆盖得很完善。
所以变态□□本不怕。
男人油嘴滑舌,迅速颠倒黑白:“讹钱讹你老子头上来了,真不要点脸,老子拍屎都不拍你,真把自己当回事。”
男人根本不怕鞠,夏茶利用周围群众攻讦自己,他脸皮厚,骂他有时候还能把他骂爽。
“你口袋你的照相机你有胆子拿出来吗?”
男人耍无赖,两手一摊:“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啊,拿出来了我喊你祖宗。”
他一副我就不拿出来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见鞠夏茶真要上手,男人迅速往后挪了几步,叫嚣道:“有本事你打我啊,上次有人冤枉我偷拍她动手打了我,结果坐牢的是她!出多少钱老子都不愿意和解,你有种打我啊。”男人笑的满脸褶子,每一条褶子里都写着小人得志四个字。
“报警吧。”鞠夏茶脸都气白了,恼怒地拉开背包的拉链要拿手机报警。
“不要报警了,你们是姑娘,这事传出去了还是你们丢人。”
人群中一个抱着孙子的老太太劝诫道:“你们上厕所也不好好看看,被拍了能怪谁?再说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损失,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裤子都没有一条。”
“姑娘小,还不知道羞耻,你们父母干嘛往她头上套枷锁。”
鞠夏茶一时无话可说。
乍一听觉得莫名其妙,仔细一想更让人心口冒火。
“她偷拍我女儿好吗?老太太你怎么受害者有罪论呢?”
老太太听不懂受害者有罪论,但是后天性爱男的思想她领悟得非常透彻。
男人爱看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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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又不是动手动脚少块肉。
“小姑娘又没什么好看的,你怕什么?”
钟向暖别说生气,五脏六腑都快被气变形了。
鞠夏茶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背,哆嗦着唇瓣道:“我要报警,喊警察过来。”
男人虽然知道警察来了自己最多也是被教育一顿,但还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围观的人看着男人嬉皮笑脸的样子,都觉得恶心。
“我把商场经理叫过来了。”
有好心人帮忙叫来了商场经理。
世上有一种人,他们敢做坏事的原因非常简单,就是背后有人无条件为他兜底。
男人看着忙忙碌碌的围观群众和对面的母女,眼底浮起轻视。
鄙夷的神情丝毫不隐藏。
商场经理挺着一个大肚腩,依旧是标准的地中海,只不过脸上挂着笑,看面相是个好人。
经理照例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听鞠夏茶疾声厉色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冲着鞠夏茶连声道歉。
经理安抚了鞠夏茶的情绪,试探性问鞠夏茶愿不愿去办公室谈话。
“这里人太多了,遇上一个不讲道理的,事情越搅越麻烦。”
鞠夏茶看了看人群里的老太太,恨得牙龈都疼。
考虑到经理说的话不无道理,点点头应允。
经理要走了男人的相机,男人不情不愿,但在经理的怒视下还是妥协地交出相机。
经理跟鞠夏茶解释:“怕他偷偷把照的照片删了。”
鞠夏茶不语,心里又闷又胀。
“我还要一个孩子在游乐区,我去把他带过来。”鞠夏茶让经理跟他一起去。
经理自然答应,途中男人附在经理耳旁说了什么,被经理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周渡野不知道钟向暖去了哪个洗手间。
他本来是想一个一个找到,但是又怕鞠夏茶回来找不到他着急,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乖乖地待在原地。
周渡野靠在柜台旁边,饱满的脑袋微微低垂。
周渡野尚未褪去婴儿肥的脸蛋已经显露出几分骨相的精致。
柜台的小姐姐看他可爱,给了他一朵百合花玩。
百合花的花粉不小心蹭到他鼻子上,周渡野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等待是时间流逝最漫长的。
周渡野闲来无事,把花瓣一瓣瓣完整地撕下来,只留下黄绿两色交加的花蕊立在光溜溜的枝条上。
“阿野,我们先不回家了。”
鞠夏茶跟周渡野说要去解决一件事情,晚点才能回家。
周渡野乖乖答应。
经理为了跟周渡野套近乎,特地凑近柜台去摸周渡野的脑袋。
但是被周渡野丝毫不留情地躲开了。
经理不但被周渡野一个小孩落了面子,而且还被柜台上的百合花熏到了鼻子。
他有呼吸道疾病,对于这种花粉多容易让他诱发过敏的花卉,他一向敬而远之。
他的鼻炎比天气预报都准,双目还未见花,只要鼻子嗅到了,他的鼻炎准犯。
“花拿远一点,这里小孩子那么多,小孩子呼吸系统很脆弱的,哪能把花放这?”经理皱着眉头,让工作人员把花撤下。
警察在鞠夏茶报警十几分钟后就到了。
两个警察是辅警,看样子就知道是新人跟着老人出来学习。
老警察显然认识偷拍的男人和经理,两个人见面先讲究地握了手,接着才处理鞠夏茶的事情。
12. 报仇
变态男笑嘻嘻地上前跟警察握手,警察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
“没拍到什么。”警察翻了翻照相机里的照片,轻飘飘地给出结论。
“你给人家小姑娘道个歉吧。”警察示意变态男给钟向暖道歉。
“我不接受他的道歉。”鞠夏茶胸腹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警察见多了这种纠纷,安抚了鞠夏茶几句话,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做母亲的遇到这种事情肯定很愤怒,但是现在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人家偷拍了你女儿。”
警察把相机递给鞠夏茶:“你看,这相机里面什么都没有,又没有监控拍到他,实在不好说。”
钟向暖看透了一些事情,但是她没有能力把这层纸捅破,她开口,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不屈不挠:“那他进出女厕所怎么算?进出女厕所还特地带了一个相机,又恰好碰到快门是吧?最巧的是还特地弯腰了。”
“我捡相机掉地上了,我捡起来不行吗?”变态男继续耍无赖。
“你承认这是你相机了?”钟向暖指着相机:“相机里的东西有没有被删掉你自己清楚,带着相机进厕所,居心叵测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钟向暖发现,这一世经历的很多事情都跟上一世重叠了。
比如喜羊羊风扇,又比如今天被偷拍的事情。
上一世,钟向暖在老宅的卧室是家族众多孩子里唯一一个不带浴室的。
所以每次洗澡,她都得去一楼和家里的阿姨共用一个卫生间。
钟向暖一直有反锁门的习惯。
可是那几天浴室门锁总是无缘无故地坏掉,她怕又是堂兄妹他们故意弄坏的,所以每次洗澡前都会把洗衣机挪到门口,抵着浴室门。
尽管她千防万防,还是被人拍了不雅的照片。
那年她刚上初一,身体刚刚发育。
拍的角度不好,钟向暖当时在班主任那里看到的那些照片,都是她半遮半掩的上半身照片。
班主任忧心忡忡地问她知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钟向暖当然不知道。
但是从浴室的布局和背景来看,照片是在老宅拍的。
钟向暖当时抖得厉害,班主任看她惊恐无措的样子,主动帮她报了警。
她爸妈接到班主任来电后,难得表现得着急。
但他们着急的原因是害怕这些照片传出去。
学校就是一个圈子,圈子里的人要是知道钟向暖被人拍了这种不雅的照片,以后还有哪家名门望族愿意娶她。
学校帮她报了警,因为这些照片是教导主任接到举报,在厕所抓抽烟的学生时看到的。
有学生不小心说漏嘴了。
他们聚在厕所吸烟,是想买一个人的不雅照片。
教导主人问是谁的照片,几个男生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在第二天的时候,七年级的一位班主任找到教导主任,说是被人匿名举报有人霸凌他们班的有个女同学。
钟向暖就是那个女同学。
而帮她举报的人,没有人知道是谁。
最后警察查出来,罪魁祸首是钟向暖大伯母娘家的侄子。
侄子当时哭得直哆嗦,毫无保留全都交代了:“是我表哥让我拍的,他说拍了这些照片可以卖钱,卖的钱可以买游戏装备。”
“他们当时商量拍向暖姐全身的,还特地把门锁弄坏了,结果向暖姐拿东西把门抵死了,我们只好在墙上钻了一个洞,怕洞太大被发现,位置就选得偏僻了点,那个洞视角不好,也没拍到什么。”
大伯母假惺惺地打着堂哥和侄子叫他们跟她道歉。
钟向暖不接受,他们就说她不懂事,胳膊肘往外拐。
她没有不高兴的权力,有的只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父母懦弱惯了,加上伯父第一次向他们低了头,他们的自尊心得到满足,毫无意外,替他原谅了“开玩笑”“不懂事”的哥哥。
上辈子她没有反抗的机会,但是这辈子不一样。
她不仅可以反抗,还有人帮她,无条件地相信她。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钟向暖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这么能说会道。
警察跟钟向暖解释:“小朋友,你看到这位叔叔拍你了?那做错事情了是得受惩罚,但人总有犯错的时候,我们给叔叔一个改正的机会好不好,叔叔知道你是一个乖小孩。
“没有照片,定不了罪,你们还不如私下解决,到时候跟你玩的小朋友知道你这么善解人意,肯定都会夸你。”
钟向暖觉得荒唐,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这个乖小孩我不想当,我原谅他,谁考虑我?”
“怎么个解决法?”周渡野开口,目光沉沉:“赔偿几百块钱,口头道歉吗?”
“你们未免太欺负人了。”周渡野看着钟向暖稚嫩的脊背,又气又难过。
经理看着周渡野,语气不好:“小朋友,我们大人说什么你听到懂什么,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经理说话时笑眯眯的,但语气里夹杂着轻蔑的调调。
这种人钟向暖上辈子见多了,无非就是自认为是上流人士,地位身份比他们这些平民高贵,所以他们可以无理由的藐视他们。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警察找不到证据,无非就是口头教育变态男,而经理就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
警察看钟向暖态度强硬,说话有理有据,实在不好忽悠,就将钟向暖叫走:“小朋友,你现在去跟这个哥哥去一边玩好不好,这件事我们跟你妈妈谈谈好。”
他们都看得出来,鞠夏茶没有读过什么书,文化程度不高。
对这种文化水平低的人,一般夸大其词就足以把他唬住了。
辅警带着两个小孩到窗户边玩,中间被屏风挡住了。
周渡野没有把百合花的花蕊丢掉。
钟向暖不高兴,白嫩的脸蛋上浮起一片绯红,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愤怒。
周渡野垂下眼帘对着手中的花蕊一言不发。
他妈妈很喜欢花草。
但是从不会买百合和夜来香之类的花。
因为他闻多了会难受,会喘不上气。
周渡野回想着自己鼻炎发作时的反应,手里的动作不停歇。
花粉被碾碎,浓郁的香气扩散开来。
周渡野举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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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兮兮,沾满花粉的小手对着警察说:“哥哥,我手脏了,能不能拿几张纸给我。”
警察环视了一圈办公室,看在经理的办公桌上面有纸巾,准备过去帮忙拿,周渡野开口道:“哥哥,我自己去吧,你在这里陪她,她现在不开心。”
警察应允。
周渡野看着男人擦得锃亮的深棕色实木书桌,把十指上的花粉擦拭干净。
白色的纸巾染上花汁和花粉被揉作一团。
纸巾的褶皱处被花粉占据,展开纸巾拉扯平整,花粉坠入,和深棕色的桌面混合在一起。
“不如这样,赔偿金额你们来定,我作为商场负责人,也是非常抱歉,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送您一张五百块的购物卡你看行不行?”
鞠夏茶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经理的维护之意:“你们不向着受害者,反倒偏向罪魁祸首是什么意思?”
鞠夏茶语气激动,说话的声音难免就大了一些。
经理也不想耗下去了:“可以了,女士,麻烦您控制一下您的情绪,你要报警我们也配合你了,我们商场也尽自己最大的诚意跟您道歉了,你再这么不讲理闹下去是不是就不太好了。”
经理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鞠夏茶有些措手不及。
此情此景是因为什么鞠夏茶用脚指头想想也明白,想明白了她也不生气了。
只是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我要他向我女儿道歉,鞠躬道歉。”
没有证据,想告男人应该行政拘留都难,况且这里面还有些弯弯绕绕。
这事摆明了他们必须私下和解,不然他们就是鸡蛋碰石头,自讨苦吃。
闹到最后,估计她还会因为寻衅滋事被关局子。
“这一点我们绝不退步。”
女儿已经因为“没证据”和“关系网”受委屈了,她必须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女儿争取利益。
鞠夏茶有苦往心里咽,但是不能让孩子受委屈。
“要我道歉可以,但我道完欠你可就不能要钱了。”变态男人提前警告他们。
“一切按正常私下和解程序来。”鞠夏茶这点是不会退步的。
经理和变态齐刷刷看着警察。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年长的警察表态:“该怎么样就按程序来,你看看把人家小姑娘都吓成什么样了。”
警察背地唾弃着变态男人的行为举动:“肯定是要给赔偿金的,你道歉当然得有诚心。”
经理看事情能和解,也就不为赔偿金的多少而计较:“你看看我们是给现金还是购物卡啊?”
经理拉扯着男人从沙发上起来,用眼神示意他赶紧道歉。
男人不情不愿,懒洋洋地开口说了对不起三个字。
鞠夏茶把钟向暖叫了过来:“你得对着我女儿道歉。”
男人觉得鞠夏茶是有意折辱他,瞪着眼就要骂他,被经理拦住怒斥:“道歉!”
变态男听着经理声调里隐忍的怒火,心不甘情不愿地向钟向暖道歉。
虽然得到了变态男士道歉和赔偿,但是鞠夏茶依旧一肚子气。
而且她很愧疚,愧疚不能为女儿讨回公道。
13. 撑腰
周渡野在回去的路上鼻子有点不舒服,身上混着百合花的香气,熏得他想吐。
鞠夏茶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挫败感。
她自认为是个好妈妈,甚至有时候自恋地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能满足女儿的一切要求,也能让女儿在无忧无虑中长大。
但今天的事情让她明白,自己也只能在目前所处的环境中给予女儿安稳。
在菜市场的时候,钟向暖被男孩扯了辫子,和人拌嘴闹别扭,她可以去找对方父母讨要说法,可以吵架。
可现在不能,她如果大吼大叫跟人吵架,那就是蓄意闹事。
钟向暖看着鞠夏茶晦暗的侧颜,刺痛蔓延到整个胸口。
她紧紧握着鞠夏茶的右手,暑气未退的九月,鞠夏茶的指尖冰凉一片。
“妈妈,谢谢你帮我截住了那个坏人,如果不是你拦住了他,再和那些人争论,他肯定不会跟我道歉的。”
钟向暖安慰着鞠夏茶:“妈妈,你真的超级勇敢,你是最好的妈妈了。”
鞠夏茶苦涩的心被女儿的话触动,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既欣慰又难过。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钟向暖一直都很听话很爱她。
鞠夏茶抱着钟向暖走在前面,周渡野跟在她身边。
鞠夏茶强忍着哭腔,贴着钟向暖的耳朵说:“暖暖,妈妈把那两张购物卡给你了,你自己决定这么花。”
鞠夏茶想过自己只要道歉不要钱。
等对方道完歉,带着自己的一肚孤傲和清高转身潇洒离开。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因为暖暖太小了,不明白道歉是什么。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打碎碗或是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都习惯性来句对不起。
他们以为对不起能解决所有事情,所以对这三个字并不重视。
唯一能让他们知道犯错和有概念的东西。
只有钱。
十块钱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笔巨款。
六百块的购物卡,在鞠夏茶看来,是对女儿最好的交代。
她希望女儿能明白,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而不是一件可以和稀泥的小事。
周渡野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腔里面很难受。
鞠夏茶回头,看着周渡野红彤彤的鼻尖,吃了一惊:“阿野你感冒啦?”
周渡野摇摇头,但是他觉得自己又吸不上来气,胸口闷闷的,又点了点头:“我鼻子很难受。”
鞠夏茶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倒霉透顶,先是口无遮拦伤害了周渡野,又因为自己害女儿受委屈,现在又把周渡野弄感冒了。
她才带周渡野几天就把人家孩子弄生病了,鞠夏茶不知道怎么跟周凛仁交代。
“阿姨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周渡野不想去医院:“不用了阿姨,我们去药店随便买点药吃吃就行了。”
钟向暖看着周渡野揉鼻子的手,上面有些许黄色的东西,联想到周渡野之前把玩的百合花:“周渡野,你手上的东西不会是花粉吧。”
钟向暖从鞠夏茶怀里下来,握住周渡野的左手放在鼻尖下轻嗅,百合花的香气直冲她的鼻腔,她猜测:“周渡野,你该不会是有鼻炎吧?鼻炎闻香气重的花会打喷嚏的。”
周渡野的手被钟向暖握在手里,她的手比他的要软很多,周渡野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耳尖发烫。
他没有什么龌龊心思,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还太模糊,况且班级里平时出行都是一男一女的小朋友手牵手出行的。
他是班级里多出来的人,没有可以牵手的同学。
他个子高,平时都站在最后一排,老师就叫他帮忙监督小朋友的纪律。
手必须牵着,不然队伍就走不整齐。
但小朋友面子薄,扭扭捏捏不愿意牵手,却又怕周渡野告老师自己不遵守纪律,总是趁周渡野不注意把手松开。
周渡野看得清清楚楚,但也不会告状,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就是牵一下手而已。
只要班里谁跟谁不摆出一副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牵手的模样,就会被群嘲,被班里人起哄说他们喜欢对方。
周渡野一向不参与这种起哄。
因为他们的起哄让他觉得很难堪,就跟从前他被人欺负时,那些人怂恿同伴欺负他,看他被揍时的高呼声一样。
他发现,他不觉得按照校规班训生活有什么不对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按照规定跟女孩子手牵手。
他们说愿意跟女孩子牵手就是喜欢她。
周渡野清楚自己是喜欢钟向暖的。
他对她的喜欢,就好像是冬日必不可缺的霜花,春日盈盈的绿意。
周渡野看着钟向暖给自己细致地擦去指节上的花粉和汁液,指尖的酥麻感顺着血液传遍全身,心室舒张收缩,把喜欢烙印进心底。
“周渡野,你牵着我的手,这样过马路安全。”
周渡野反握住钟向暖的手。
他受伤后,有很多人牵过他的手。
但他主动反握牵他手的人,这是第一次。
周渡野好像明白为什么其他人牵手会扭扭捏捏的了,因为他们有感情,能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情绪和心思。
周渡野是过敏性鼻炎,对花粉极度敏感。
药店的药剂师给周渡野拿了几瓶喷雾,嘱咐鞠夏茶家里别养宠物和侍弄花草就可以了。
钟向暖闻言难过地叹气了一声。
“那鹦鹉是不是也不能养了,我本来和周渡野养一只鹦鹉的。”
药剂师听完点点头:“是不能养了,鹦鹉上面有羽粉,也容易让他发病。”
钟向暖很遗憾,但是也感到奇怪。
她明明记得上辈子周渡野是养了一只鹦鹉的。
那个时候也没听他说他有鼻炎。
而且她也很喜欢鹦鹉。
她以前是不喜欢鸟类的,觉得鸟的爪子和鸟喙很瘆人。
可是等后来她认识了周渡野养的鹦鹉后,在她心目中,鹦鹉才是宠物的最佳选择。
又聪明又可爱,羽毛都是精致漂亮的。
她上一世能和周渡野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离不开鹦鹉的推波助澜。
所以这一世,她本来也是想养只鹦鹉促进自己和他的感情的。
鞠夏茶跟着药剂师学会了喷雾的用法,跟周渡野说:“阿野,你这么不告诉阿姨你有过敏性鼻炎啊?”
鞠夏茶的话不是指责,也不是怕出事承担责任,她是怕周渡野真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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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事情要了命。
“不知道。”周渡野的鼻尖红红的,眼眶连带着些许粉嫩,说起话来,嗓子里还有软软的奶音,光看外表,周渡野是个可爱天真的孩子:“我以前对花不难受的,但是从去年开始,只要花朵太香,我会喘不上气。”
周渡野说到这里有些伤心:“妈妈以为我是装的,就是为了不上学,我那时候不严重,就没当回事。”
鞠夏茶怜惜地揉了揉周渡野的小脸,惋惜地想,她本来想着今年开春养些花的。
以前在家的时候,钟向暖爸爸对花粉过敏,现在雇主的儿子又有过敏性鼻炎。
看来她这辈子是跟养花无缘了。
鞠夏茶打趣道:“暖暖啊,你以后找老公可不能找对花过敏的,你得找一个身体素质好的人,这样等你嫁人了,妈妈就能去你的小家养花了。”
钟向暖笑嘻嘻地应和,母女俩笑作一团。
周渡野在脑海中反复想着鞠夏茶说的话。
对花不能过敏。
身体素质好。
他这两样都没有。
根本忽视不掉的残疾丑陋的右手和不适的鼻腔。
都在反复告诉他,他是一个废人。
鞠夏茶从来没有把他纳进暖暖的未来计划里。
他只是雇主家的孩子,而不是她的小辈。
周渡野握紧了左拳头。
鞠夏茶不喜欢他。
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行。
回到家,鞠夏茶火急火燎地去做晚饭。
钟向暖看着失神发呆的周渡野,戳了戳他的右脸颊。
“周渡野,我发现你这里有一个酒窝欸,但是不明显。”
周渡野闻言偏头,碰了碰自己的脸颊:“真的,在这里。”
钟向暖戳着那一小块皮肤,叫周渡野自己摸摸看。
周渡野这个小酒窝不明显,只有调动自己脸上的所有肌肉它才会显现出来。
他平时不爱笑,所以脸上的这个酒窝就不明显。
钟向暖能发现这个酒窝,还是今晚周渡野帮她斥责经理时她看到的。
“你以前都没有发现这个酒窝吗?”她问周渡野。
“没有。”周渡野如实回答。
“你以前不笑吗?不大声说话?”
“妈妈不让我大笑和大声说话。”周渡野顿了顿:“我平时上的辅导班很多,所以根本笑不出来。”
钟向暖没法肆无忌惮地教周渡野大笑和大声说话。
因为这是周渡野妈妈的教育成果,随意篡改别人的成果,很不礼貌。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大吼大叫没有素质的小孩。
韩蕴洁把周渡野教得很好。
而且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周渡野才是最好的。
钟向暖安慰他:“没关系的,你以后都不用上辅导班了。”
但是你要成为我的辅导老师了,钟向暖在心底默道。
一年级的知识钟向暖都会做,对她来说这些题简直是易如反掌。
钟向暖看着自己写的试卷,满意的以为自己是块学习的料。
“周渡野,我看看你写的。”钟向暖以为自己能教教周渡野。
但她接下来看到周渡野写的试卷,才知道自己自大了。
15. 老师也会霸凌学生
周渡野眼底酸涩,脸上的肌肉僵得不行。
他极力克制脸上的每一寸肌肉,扬起一个微笑。
暖暖说了,他的笑很讨人喜欢。
酒窝里盛着委屈和泪水。
“老师,是我的错。”周渡野垂下眼眸,扫着台下的一张张看热闹的小脸,最后定格在钟向暖难过错愕的面孔上。
都是他的错。
什么事情都能被他搞砸。
他就是一个扫把精。
任何人都会被他连累。
“我不该顶撞你的。”周渡野僵硬地开口,弯腰跟黄谷爱鞠躬道歉。
范敬诸看着周渡野吃瘪的样子,笑得牙都快掉了:“这回你们信了吧,我把他打得磕头求饶的时候他就是跟我这么道歉的。”
小朋友不敢笑,他们也意识到氛围很不对劲。
范敬诸扬扬得意:“笑死人了,跟狗一样。”
这句话声音有些大,加之报告厅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所以范敬之说的话几乎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周渡野自握紧了拳头,闭眼隐忍。
他不能发火,也不能冲动。
如果他做得不合黄谷爱的心意,是会连累暖暖的。
暖暖也会被黄谷记恨上,她会针对她,不让她站第一排。
钟向暖看着台上“受刑”的周渡野,他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就一直这么弯着腰。
黄谷爱心满意足地看着周渡野被自己驯服的刺头,站起身来,叫小朋友都上去排好队形。
“起来吧,不然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体罚学生呢。”黄谷爱懒洋洋地瞥了周渡野一眼,苦口婆心道:“我也不是罚你,我只是替你父母教你,在家你当霸王都行,在学校你就得守学校的校规。”
“老师,还让周渡野站第一排吗?”范敬诸想让黄谷爱把周渡野换下来。
“当然了,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很符合《茉莉花》这首曲子。”
范敬诸不高兴:“可是他的手很丑,茉莉花白白嫩嫩的,他脏兮兮的,一点都不符合茉莉花。”
“老师,他还捡垃圾吃,茉莉花那么高洁的花,怎么配得上,他给茉莉花当粪土养料还差不多。”
钟向暖忍无可忍,上前薅住范敬诸额前的头发就把他往地面撞。
范敬诸来不及反应,一头栽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钟向暖,你疯啦!”范敬诸从地上爬起来大喊大叫,整个人如同一只暴躁的小兽,想冲上来教训钟向暖。
“你欺负同学。”钟向暖其实很怕。
她没有跟同学打架的经验。
动手之前,她经历了很复杂的心理斗争。
她想为周渡野出头,但是也怕自己被请家长。
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但奈何范敬诸语出不逊,她实在没办法忍了。
范敬诸被黄谷爱喝住,叫他站好不准乱动。
但是钟向暖手臂上的一块肉还是被范敬诸抠破皮了。
“吵吵闹闹的,你一个男生怎么还跟女孩子计较,碰一下是少块皮还是缺点肉啊!”
黄谷爱没时间处理小孩子的打打闹闹,她也清楚小孩子之间的弯弯绕绕和小心思,但是她不想管。
范敬诸就是欺软怕硬的代表人,看老师不站他这边,灰溜溜地站了回去。
但他心里却把钟向暖和周渡野记恨上了。
排完基础队形,恰好赶上第一节课上课。
下午上完第一节课,到了喝牛奶的时间。
牛奶是家长统一跟学校订的。
学校会把牛奶放在后勤室,每个班选一个同学每天下午去搬牛奶。
他们班负责拿牛奶的同学是范敬诸。
因为搬牛奶是个苦活,他们班在二楼,爬上爬下非常麻烦,况且范敬诸还犯了错,拿牛奶算是惩罚。
范敬诸到了后勤室,报了班级之后老师按名单拿了三十六瓶酸奶放进框子里递给他。
“今天的牛奶是大果粒啊。”范敬诸很喜欢喝这种酸奶,里面的果粒又大又甜,可是一瓶根本不够他吃,每次他都吃得特别慢,慢慢品。
范敬诸走在楼梯口,看着牛奶起了坏心思。
最近新写了两个成语。
一个叫囫囵吞枣,另一个叫狼吞虎咽。
范敬诸三两下就把一杯大果粒给吃进肚子里了。
“范敬诸,你怎么拿个东西拿这么慢,你不会在路上偷吃了吧。”同学都在抱怨范敬诸走得慢。
“是啊,都快上课了。”
经常有同学多拿牛奶的情况,所以孙文鹿在发牛奶之前会数一遍。
“范敬诸,牛奶少拿了一瓶。”孙文鹿把范敬诸喊了上来。
“你当时拿牛奶没清点吗?”
“我不知道,反正老师给我就拿走了。”范敬诸说谎丝毫不慌。
“那你再去问老师要一杯啊,少了一杯怎么办。”孙文鹿觉得范敬诸蠢死了。
“我不去,老师说了,离开发牛奶的地方他们就不负责了,去了也没有多的。”这条规定主要针对那些嘴馋偷喝了同学牛奶但又怕事,找各种理由回去重拿牛奶的人。
“那怎么办?谁自愿少喝一瓶牛奶。”孙文鹿道。
“范敬诸不准喝,他负责拿牛奶的,但他却没有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他该受罚。”
底下的同学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跟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
“凭什么?!”范敬诸没想到搬起石头能砸自己的脚。
“照你的意思银行着火了把钱烧没了,工作人员还得赔钱呗。”范敬诸一口一个歪理。
钟向暖实在佩服范敬诸。
打死她都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人。
周渡野看着钟向暖炸毛不耐烦的样子,眼底如一汪春水那样柔和。
太阳西斜,橙黄的光线照在她尚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嫩白的脸蛋上有一层细小的绒毛。
就好像一颗水蜜桃,毛茸茸的。
周渡野在草稿纸上画了一颗水蜜桃,戳了戳钟向暖的背,小声道:“暖暖,你看看这颗桃子像不像你。”
钟向暖回头,看着那颗没有上色的桃子,蹙眉道:“不像。”
“那这样呢。”周渡野在桃子上画了几笔浅淡短小的细线。
钟向暖眉眼弯弯,佯装气恼:“你说我毛茸茸的像猴子是吧。”
“你给我上色,我有铅笔。”钟向暖给桃尖涂了一层淡粉色。
周渡野接过笔,两人你一笔我一笔玩起了涂色。
“你的手臂怎么了?”周渡野看着钟向暖的手臂上有一小块粉红的伤口。
钟向暖专心地给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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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色,闻言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了。”
周渡野抬眼,正好对上范敬诸恶狠狠的双眼。
范敬诸从讲台上往下看,正好看到了钟向暖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他们两个人笑颜如花,他气得肝肠寸断。
“要不这样吧,我们全班投票。”范敬诸拿起讲台上的名单表,“按名单上的顺序来。”
班里哀号声一片。
都把目光转向孙文鹿,孙文鹿耸耸肩:“随便,我无所谓。”
班里的同学看孙文鹿都没意见,也不敢反抗了。
范敬诸拿起报名表,挨个喊名字,同学都默契地不出声。
范敬诸等不及了,直接跳过几个人喊周渡野的名字。
“快点决定,不然就要上课了。”范敬诸催促道,迫不及待想看周渡野出丑。
钟向暖和周渡野均意识到范敬诸在故意欺负他们。
钟向暖和范敬诸用眼神在博弈。
“我举手同意。”范敬诸高高举起自己的手,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兄弟也举手。
班里的同学零零碎碎地将手举了起来。
有些还在犹豫,举起来又把手放下。
“不举手的我就默认你们同意了,这样,不同意他就站起来,我看看有多少人不同意。”
没有人敢站起来。
他们看了看孙文鹿,又看了看钟向暖。
最后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乖乖坐着。
周渡野害老师摔跤了,他不是好孩子,我们都不能跟他玩。
班里至少有一半小孩是这么想的。
周渡野低头缄默不语,手里的铅笔芯被他用力碾在图纸上,笔尖一寸寸粉碎。
钟向暖想站起来,被周渡野按住。
周渡野从座位上起身,凳子和瓷砖碰撞,发出的声音刺耳的杂音。
“想喝酸奶是吗?”周渡野随便拿了一杯酸奶,刚把牛奶拿起来,就被范敬诸夺了回去。
范敬诸得意扬扬:“干什么?今天的牛奶没你的份,这是大家的意思。”
周渡野用阴翳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几秒,就在范敬诸疯狂吞口水想后退几步远离他的时候,周渡野动了。
“他想去告老师。”
周渡野往门口走了两步,就吓得范敬诸哇哇大叫。
“你回来。”
范敬诸想去拉住周渡野,可不能让他真去找班主任了。
范敬诸扯住周渡野的衣领不撒手,钟向暖上前去帮忙。
“范敬诸,你松手。”钟向暖想扯着周渡野的前衣领,奈何范敬诸力气太大,勒得太紧,她根本插不进去。
钟向暖急得去踩范敬诸的脚,掐他的胳膊。
周渡野和范敬诸两个人一拉一扯,一个往前一个往后,谁都不服谁。
离得近的同学看着周渡野的脸因为衣领勒紧脖子,从而导致无法呼吸脸憋得通红。
“你要把周渡野勒死了。”围观的同学吓到方寸大乱。
班里闹哄哄的,比菜市场还要吵上几分,临近上课时间,外面走廊的人已经很少了,所以他们班的音量根本压制不住。
周渡野掐算着时间,看着教室白板上悬挂着的时钟到了点,闭眼猛吸一口气,狠命地往前一冲。
冰凉的白色瓷砖撞向周渡野的脑袋。
16. 结婚
周渡野的脸狠狠地撞向墙壁,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周渡野!”
小朋友齐齐惊呼出声,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感觉到疼。
周渡野被撞得头晕目眩,眼前飘过一阵阵虚无的重影。
范敬诸吓得不轻,他发誓他不是故意松手的。
是周渡野的力气太大了,是他自己往前冲的,他根本拽不住。
他的力气很大,大到他拉扯住他衣服的时候,他整个手心都被勒得发麻。
周渡野的额头很痛,他却不想哭,眼底干涩,硬是憋不出一滴眼泪。
“快去告老师,范敬诸打人了。”
班级闹哄哄的,孙文鹿也被吓了一跳。
钟向暖用手摸了摸周渡野的额头。
他的额头现在肿得跟红糖馒头一样,而且烫得吓人。
“你怎么推人啊!”钟向暖厉声呵斥范敬诸:“我告诉你,周渡野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等着瞧吧。”
周渡野借着钟向暖的搀扶起身,刚走两步,就摇摇晃晃欲要摔倒。
来上课的老师被周渡野的惨状惊到,急忙带着周渡野去医务室。
班主任吴老师看着低头不语的范敬诸,气得血液倒流沸腾。
“你为什么推同学,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东西。”吴佳琪拿出老师的威严,厉声拷问范敬诸。
范敬诸支支吾吾:“牛奶少拿了一杯,同学都同意了投票选一个人出来,那个人不准喝牛奶。”
吴佳琪的声音都因为带着怒气而变调:“谁允许你这么干的?牛奶少拿了一杯你不知道跟我说吗?”
“都是智力障碍者,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跟我说是吧,都觉得自己聪明是吧。”
吴佳琪把孙文鹿叫了起来:“你难道不知道跟我说吗?”
孙文鹿因为自己妈妈摔下舞台的事情对周渡野本来就有怨言,所以在范敬诸针对周渡野的时候,她自然不会开口阻拦。
“我当时没同意,是他们这样说的,我一个人也没法阻止。”孙文鹿嘟囔道,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又不是他一个人默许的,班里这么多人都同意了,这不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吗?
吴佳琪被气笑了:“你们再不说实话,今天的牛奶谁都不准喝,我待会把牛奶送到隔壁班,给他们喝。”
范敬诸气急,不服说道:“谁叫他讨人厌,他还没有团队精神,自己牺牲一下怎么了?”
“而且他根本不喜欢喝牛奶,都是把牛奶给钟向暖喝的,钟向暖一天喝两瓶牛奶对我们公平吗?”
范敬诸讨厌周渡野和钟向暖,所以几乎每天都要偷偷观察他们几个小时。
他发现,周渡野总是把自己的牛奶给钟向暖,而钟向暖有时候喝一半,喝不下了,周渡野再拿过去喝。
周渡野被带去了医院。
医生问周渡野头疼不疼。
周渡野眨了眨刚才拼命揉得通红的眼睛,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很痛,我感觉整个脑袋都快爆炸了。”
医生摸了摸周渡野的额头,轻轻一碰就惹得周渡野尖叫躲开:“好疼。”
“哪里痛?我刚碰的地方吗?”
“整个脑袋都特别疼,我还想吐,头很晕。”周渡野表现得很痛苦。
周渡野的额头很肿,额中间那一块肉呈黑紫色凸出来了。
“去拍个颅脑CT看看吧,我怕是有点脑震荡。”医生在医嘱上哗哗写下医嘱。
范敬诸爸爸在后面探出脑袋:“做这个东西多少钱?我看这也不是很严重,没必要做这个。”
医生解释道:“撞的都额头都发乌了,不检查一下到时候有什么后遗症和并发症就追悔莫及了。”
“你们去一楼缴费处缴费再去做CT。”
范敬诸爸爸没伸手去接缴费单。
鞠夏茶道:“你儿子把我家孩子都打成这样了,你难道不想负责吗?”
“不是孩子自己撞上去的吗?我家顶多承担一半的责任。”
“而且你又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指点点。”
他们都知道鞠夏茶是周渡野家请到的阿姨了。
鞠夏茶无语,只能跟老师沟通:“老师,那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个孩子,我去缴费。”
现在不是争论谁出钱的时候,还是要以孩子安全为第一。
吴老师带着周渡野去CT室。
鞠夏芮给周凛仁打去了一个电话:“周先生,渡野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头被撞得很严重,您要不请个假过来看看吧。”
她接到老师的电话时就给周凛仁打去了一个电话,但是那时没人接听。
周凛仁那边似乎在举办什么宴会,闹哄哄的,鞠夏茶怕他没听明白,又重复说了一遍。
“你稍等。”周凛仁找了一个相对安静一点的地方:“你说吧。”
鞠夏茶把大致的来龙去脉说给了周凛仁听。
“我这边有事,不方便过去。”周凛仁听完鞠夏茶说的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没有一秒钟的商量和犹豫。
鞠夏茶重复了一遍:“可是渡野我看很严重,额头跟冻梨一样,乌黑乌黑的。”
“我给你找一个三甲医院的医生吧,我待会给你卡上打一万,我去给老师请假。”
“那行吧。”既然周凛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么绝情,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再劝什么。
本来她还想说待会父子俩通个电话什么的。
但想想,也没必要。
两个人估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凛仁结束了和鞠夏茶的电话后,就在通讯录里找到律师朋友的电话。
他拿着手机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素婚戒。
婚戒并不华贵,而是很普通的银戒指。
周凛仁很久不戴戒指了,觉得有些硌手,就把戒指取下来随意装进了口袋。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律师,麻烦他跟安南律所对接一下。
“都是一个人?”电话那头的人问。
“对,还是那个父母在菜市场卖菜的男孩,叫范敬诸的那个。”
律师说:“这官司不好打啊,毕竟还是小学生,班里小孩子的口供都没什么可信度,不行你报警吧,你就专挑下课的时候报警,到时候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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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一去学校,那男孩以后在学校不好混了,过不了多久就哭着要转学。”
“不用,你给学校施加压力,不用把那个男孩子给开除,让他在学校抬不起头就好了。”周凛仁轻飘飘道。
律师无奈地笑:“你真是……上次没证据证明你儿子是那个男孩打的,这次有证据了,你这报复行为不够啊。”
上次让范敬诸父母赔钱,对范敬诸父母来说是太大的报应,但对他来说,那点钱还不够买一条领带。
“你帮我弄一下,我最近抽不出时间。”周凛仁说。
律师朋友知道周凛仁最近是因为什么事情抽不出时间,笑着应下也不多问。
范敬诸脸上挂着一个巴掌印,是他老爸打的。
“那你也不能打这么重啊。”范敬诸泪眼婆娑道。
范强看着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快心疼死了:“这不是没办法吗?我要是不打你,他们就得打你。”
他拿着一个冰袋给儿子敷脸:“没事了,待会儿老爸给你煮一个鸡蛋,滚滚脸就好了。”
范敬诸哼了一声:“老爸,他就是上次我揍的那个男孩,他爸报警的那个。”
范强真不知道周渡野就是上次那个男孩:“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呢?”
“要是早跟我说,我就不在这儿待着了,我还以为他家多有钱有势呢。”范强是一个自大且大男子主义极其严重的男人。
是那种饭桌上说美国要完了,把野史当正史侃侃而谈的男人。
“我们走。”范强带着儿子要走。
他并不觉得范敬诸欺负同学有什么问题,相反,他觉得儿子能欺负人很厉害。
“我儿子真棒,都不怕事。”
范强不害怕周渡野的家人会找他麻烦,上次听说把那个孩子打得流血破皮,也不过是赔了五千多而已。
虽然这五千块钱差不多是他们家四五个月的存款,但他不心疼,甚至交钱的时候很豪爽。
因为他坚信他是大款,这五千对他来说不过是洒洒水。
周渡野的颅脑CT出来了,有点轻微脑震荡。
头疼、呕吐都是脑震荡表现。
医生说先观察两天,两天内不要做剧烈运动,两天过后没什么不舒服应该就没事了。
吴老师很愧疚,她是班主任,如果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对她的职业生涯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心思都这么坏。”
鞠夏茶没说没事,而是建言道:“孩子反映一个家庭,孩子品行不端,他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阿野父亲说要请律师,我一个保姆,也管不了什么。”
言下之意,别跟我商量这件事。
我没有权利,也不想商量。
吴老师一听请律师,一瞬间感觉天都黑了:“范敬诸的确要受到惩罚,但是我们尽量私下解决,我会报备给校长处理这件事。”
鞠夏茶道:“老师,上次给我家暖暖保温杯里放蚯蚓的也是这个男孩儿,结果还不是一句道歉,挨一顿打就过去了吗?”
“有些孩子他就不适合在学校待着。”
17. 婚内出轨
“有些孩子他就不适合留在学校。”范强他仰着自己黢黑的鼻孔对老师一通教育。
“我儿子说那个孩子是个残疾人,一个残疾人不送去那种残疾学校,到正常学校来祸害人干什么?难不成因为他是残废,我们所有人都要让着他吗?”
吴佳琪和鞠夏茶在单独沟通之前,就找过范敬诸爸爸单独谈话。
范强认为,老师偏向周渡野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儿子有错在先,而是因为周渡野是个残疾人,所以老师偏心。
“我是不可能跟他们道歉的,有本事你们学校把我儿子开了。”
吴老师瞧鞠夏茶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也很无奈,她把范敬诸父亲说的话转述给鞠夏茶,目的就是为了撇清自己和范家父子的关系。
“你说的是没错,有什么样的家庭就有什么样的孩子,他爸不仅不羞愧反倒觉得厉害,说周渡野不应该在学校待着……”吴佳也很头疼,但碍于自己的职业,有很多话也不能说出口。
不听话的学生他见过也管过,再怎么胡乱惹事她都不怕。
唯一怕的就是孩子父母也是糊涂蛋。
一味地纵容孩子,黑白不分。
鞠夏茶把老师不能说出口的话给说了出来:“我看是他们不应该来学校上学,他们一家都应该去精神病院待着,一家子都神经兮兮的。”
鞠夏茶和范敬诸妈妈认识,之前在一个菜市场卖菜的时候,范敬诸妈妈就经常拿一些品相不好和快要坏掉的豆制品来他们这换蔬菜。
换就换吧,她还总是偷摸装些价格比较高的蔬菜,一抓就是一大把。
人品就那样,鬼见了都发愁。
“反正孩子的生父请了律师,这事我也改变不了什么,老师你也别太担心,跟你没关系自然不会牵扯到你。”
这事多多少少肯定会牵扯到吴佳琪的,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只是不好意思说。
周渡野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包块,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为了对付范敬诸,他付出的代价很大。
“阿姨,我能不能给爸爸通个电话。”这是周渡野第一次提出要给周凛仁打电话。
鞠夏茶柔声道:“你爸爸买不到机票了回不来,但是他请了律师过来。”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真想爸爸阿姨可以打个电话过去。”
周渡野摇头:“不用了,爸爸忙,我不打扰他。”
周渡野想让周凛仁帮他对付范敬诸。
他知道周凛仁的身份地位不低,肯定能有办法帮他对付范家人。
范敬诸不能再待在学校了。
因为他的存在,暖暖也被同学欺负和嘲笑。
周渡野请了两天假,范敬诸也被老师劝回家闭门思过。
黄谷爱的彩排因为他们两个只能暂停。
“你确定周渡野摔得很严重,他不是装的?”黄谷爱在饭桌上问女儿。
孙文鹿点点头:“对啊,他摔得可惨了,我估计墙都被他给撞裂开了。”
黄谷爱还是不信,嘀咕道:“我还是怀疑他就是不想排练装病的,周渡野那孩子太有心思了。”
孙况闻言蹙眉道:“你怎么教育孩子呢,不管大伤小伤,他既然撞到墙了,就得好好休息,而且这不是校园霸凌吗?你女儿那是助纣为虐。”
黄谷爱不高兴了,板着脸道:“那孩子就是一个问题学生,把我害得尾椎骨都要摔断了,我还不能抱怨几句,我首先是个人才是一个一名教师好吧。”
“就是,周渡野就是一个祸害,我们班没人喜欢他。”除了钟向暖。
也不知道钟向暖到底什么原因,跟被下了蛊一样对周渡野不离不弃的。
因此,她现在都不太想和钟向暖玩了。
孙文鹿不开心:“妈妈,你为什么要把周渡野放到前面来啊,他这个人都不会笑,右手有伤,丑死了。”
“我不是看他长得好看么,我跟你说,如果到时候我们被选上和别的学校比赛,长得好看的孩子评委看了都喜欢,肯定给我们分。”
“可是……”孙文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孙况打断。
“你说那个推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周渡野啊。”
孙况心底因惊愕波动。
“我今天打电话都跟你说了,你参加别人婚礼魂都丢了是吧,搞不清的还以为你是新郎呢。”黄谷爱埋怨道。
孙况道:“你知道我今天参加的是谁的订婚宴吧”
“周凛仁和傅雯啊。”
黄谷爱脱口而出,等话说出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黄谷爱夹菜的手一抖:“周渡野是周凛仁的孩子啊?”
孙况点头:“八九不离十,我今天去吃酒,周凛仁带着傅雯敬酒的时候,傅雯娘家那边的人都在讲周凛仁前妻儿子的事情。”
黄谷爱面露迟疑:“傅家人怎么同意傅雯嫁给周凛仁那个丧妻还带一个孩子的二婚男啊?傅家的权势地位,想娶傅雯的能绕京北一圈了吧。”
孙况脸上挂着波澜不惊:“周凛仁跟前妻离婚五年,跟傅雯在一起七年。”
订婚宴上,傅雯饱含热泪地挽着心爱男人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哽咽地说着自己和爱人周凛仁的恋爱史,感慨他们走到今天不容易。
这七年,是好几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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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
周渡野今年才六周岁。
黄谷爱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我的老爷啊,傅家也真是……难怪他们能同意这门婚事呢。”
孙况哀叹一声,语气夹杂着几分羡慕:“你说说他命多好,成了傅家的乘龙快婿,以后在京北肯定是顺风顺水,前路一片平坦了。”
“傅雯知道周渡野这个孩子的存在吗?”黄谷爱问。
孙况脸上划过一丝戏谑的讥笑。
“周凛仁和前妻在一起八年,跟傅雯在一起七年,你自己算算咯。”
孕期出轨。
唯有这一种可能。
就算傅雯当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周凛仁在一起。
可是后来的七年时间,以她家的权势,不可能不去背叛周凛仁的背景。
唯一的解释也只有傅雯知三当三了。
孙文鹿听不太懂,但她明白周渡野爸爸再婚的事情。
她开口问:“妈妈,周渡野爸爸给他娶了个后妈吗?”
黄谷爱语气怪异道:“什么后妈,人家怕都不让周渡野他爸认这个小孩了。”
周渡野爸爸也不要他了。
“那周渡野妈妈呢?”
黄谷爱对这事不太清楚,遂问丈夫:“对啊,那他妈呢?”
孙况看着女儿津津有味地偷听他们说的话,蹙眉冷声道:“小孩子是不能偷听大人说话的,好好吃饭。”
孙文鹿撇撇嘴,端着碗小口吃饭。
她吃的饭是杂粮,不是大米饭。
她看爸妈聊得投入,没注意她这边,偷偷把筷子伸出去想夹一块排骨。
“不准吃肉,会长胖。”黄谷爱用筷子狠狠打了一下孙文鹿的手。
“就吃一块么。”孙文鹿很久没有吃猪肉了。
她平时只能吃鸡胸肉和牛肉、虾。
而且只能白灼,放油要按克数算。
“对了妈妈,国庆的时候学校组织我们去一个野外训练营玩,我想去。”孙文鹿不上补习班了。
“你自己能拿到门票我就让你去。”黄谷爱知道这次活动。
每个班有三张免费的门票。
黄谷爱现在很关心周渡野的事情。
她问丈夫:“那我要不要对周渡野好点,假如到时候他被傅家人认了,你也好套近乎。”
“你就正常对他,别搞特殊。”孙况觉得妻子的势利眼和变脸很不耻。
“这事别往外说。”
——
“这事别往外说。”钟向暖坐在周渡野的床上,手边全是零食。
周渡野乖乖点头,动作轻柔地给他涂红药水。
18. 装可怜
钟向暖知道孙文鹿的妈妈不让她吃肉,为了防止孙文鹿偷偷吃肉,她妈妈每次都会把她带到教师食堂去吃饭。
“她不吃肉不会长不高吗?”钟向暖觉得孙文鹿妈妈的教育方式太可怕了。
孙文鹿才七岁,她妈妈就对她如此严苛。
周渡野额头的伤口上贴着一副黑乎乎,这是鞠夏茶家里的偏方,消肿的效果很好。
“她妈妈都不管她,我们管他干什么?”周渡野漫不经心地说,眼底一点都没有小孩子该有的童真。
周渡野这话很像是在说自己。
他也没有要没人管。
如果不是钟向暖,他早就死了。
钟向暖把周渡野的黯淡看在眼里,她知道他是被自己说的话给刺激到了。
她拉着钟向暖躺下,空调被鞠夏茶调得有点高,他俩把那台喜羊羊风扇给搬出来吹风。
钟向暖把被罩拉链,风扇吹出的风把被罩里面吹鼓起。
“这样是不是特别凉快。”风扇的风都被罩困在一起,里面混着空调的风,特别凉快。
“嗯。”周渡野小小声地应了一声,情绪并没有多大起伏。
钟向暖翻了一个身,手搭在了周渡野的肚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
“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钟向暖说,周渡野安静地听着。
“以前有一个女孩,她爸爸妈妈不喜欢她,对她很差,明明他们对自己的侄子侄女就很好马克偏偏对他们的女儿就是很差。”
“但幸运的是,这个女孩的父母死掉了。”
钟向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烧死的还是摔死的她忘记了,她也没问过。
总之在她父母死后,她被当作一个皮球被各处乱扔。
几位伯父在一起商量怎么照顾她,他们都心照不宣地表示自己家不方便。
她的家没被叔叔伯伯抢走,但是因为她交不起水电费,她照样过得像流浪汉。
洗澡洗衣服只能借助家里泳池的水,要是想喝水,只能从学校的饮水机灌水接到家喝。
没有灯写作业她就只能在小区的花园和公共设施区域借光写作业。
一开始有人问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写作业的时候,她还会撒谎说自己是在写观察作文,但时间久了,总有人能看出不对劲。
夏天的蚊子多,她坐在石凳上写作业被蚊子咬得浑身都是肿块。
有带小孩出来玩的阿姨心疼她,叫她去自家写作业。
但是却被她的丈夫拦了下来。
她的丈夫说:“她爸妈都不管她,我们管她干什么?”
“她爸妈愿意为别人的孩子送命也不想想她,说明这个孩子肯定有问题。”
钟向暖就在这样的条件下过了三个月,直到入秋,她用家里炒菜的铁锅给自己烧洗澡水,结果却不小心把自己烫伤了。
老师给她的奶奶打了电话,她才有幸保全这条命。
“然后呢?”周渡野开口:“她没有等来那个保护她,心疼她的人吗?”
等来了。
但却是假的。
“没有,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的。”
周渡野听完这个故事,竟然有种心心相印的感觉。
如果他能遇见她,他们俩绝对有共同话题。
钟向暖觉得她父母很自私,她特别讨厌他们。
讨厌他们为什么死了还要拖累她。
周渡野觉得有些冷,起身找了一床被子盖上。
他和钟向暖盖着同一条被子。
“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周渡野听见钟向暖问他:“如果他遇见了那个女孩,会自己做。”
周渡野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我如果没有遇见你,那个时候估计还在捡垃圾,但你放心,我肯定会把捡破烂的钱分她一半的。”
周渡野其实想说,如果那个女孩愿意和他一起捡垃圾,他会把卖垃圾的钱给她三分之一的。
毕竟人活在世上还是要自私一点的。
但是在暖暖面前,还是要大度一点,显得他善良的。
钟向暖有些困了,打着哈欠下床找拖鞋要回房睡觉。
周渡野急了,拉着她的衣摆:“你就在这睡吧,我房间大。”
钟向暖果断拒绝。
虽然她现在还是一个小朋友,但是思想上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
而且,她总是分不清周渡野,总是把现在的周渡野和上一世那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周渡野弄混淆。
周渡野看着钟向暖开门离开,心情沮丧郁闷。
一夜的狂风暴雨将桂花吹落一地。
桂花的花季也在今天结束了。
校园里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值日生挥舞着竹扫帚清扫着地上被雨水打下枝头的花。
“有警察来我们学校了。”
一名值日生看着停在校门口的警车,惊奇地将这个重大发现传话给自己的同学。
“我去,谁犯法了。”
“警察朝低年级的教学楼去了。”
三班的小朋友看着默默坐在桌子上看书的周渡野和哈哈大笑意外兴奋的范敬诸,和自己的同桌窃窃私语。
他们都以为范敬诸不能来上课,结果今早他人不仅来了,还是他爸爸亲自送过来的。
他爸爸瞪着一双大小眼说:“范敬诸知道自己错了,大家以后要多包容他,以后谁敢欺负他,他就来揍谁。”
反观,周渡野这个受害者不仅没有爸爸妈妈接送,连跟范敬诸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吴佳琪看着两名警察和律师站在她面前,头都变成红皇后那样大了。
“要不我把孩子叫来办公室怎么样。”吴佳琪道:“不然小朋友会把事情乱传的,他们想象力特别丰富。”
“老师这是替施暴者遮遮掩掩啊。”张律师一脸的老练成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佳琪急得满头大汗。
律师直言:“让警察先去把学生喊过来吧,接下来的事情去警察和学生的父母谈就好了。”
警察闻言就要抬脚去教室找人。
吴佳琪快步拦在警察面前,她是真不想因为一个问题学生毁掉自己的事业。
她昨天明明跟范敬诸他爸爸说好了别让他今天上学,结果他竟然一声不吭偷偷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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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送进来了。
打电话也不接,明显的耍无赖。
律师看出吴佳琪的焦虑:“你别怕,校长待会也会来,我们和周渡野爸爸已经和校长沟通好了,那个孩子刚到学校没几天,您带他的时候不长,不算您教导无方,对您不会有影响。”
律师话锋一转:“但如果您继续拦着阻碍我们的行动,这就跟你有很大关系了。”
吴佳琪不喜欢范敬诸,她也想让这个孩子退学,但是义务教育阶段孩子退学,对她都是有一定影响的。
吴佳琪得到律师保证也不再阻拦,跟着他们一块来了班级。
班里的孩子一看有警察来了,一瞬间都变得乖巧无比,端端正正的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背脊挺直坐着。
“谁是范敬诸啊?”
警察在窗户外站着没进来,这话是校长说的。
范敬诸吓得腿脚发麻,冷汗如雨,刚刚还大笑的肉脸此时不能抖动一下。
他不敢站起来,范敬诸怕警察。
周渡野抬起头,眼底蓄了一眶的泪水,哽咽地低泣。
“你把人打成那样,怎么现在还没胆子了。”律师冷声说。
周渡野抬起头,额头上的肿块几近是黑色。
这是昨天鞠夏茶偏方的功劳的。
周渡野站起来,小脸苍白苍白的,上面还挂着泪痕,他的脸很白,更显得额头上肿块的恐怖。
他的肿块看到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老师,我不怪他。”周渡野说话时颤颤巍巍的,跟鹌鹑似的。
不是受人胁迫就是被打怕了。
“那个墙……是我自己撞的,不对……是我和范敬诸玩闹,不小心撞的。”周渡野一边说还一边偷偷观察范敬诸的反应。
他的演技很拙劣,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受人胁迫。
但是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必须让所有人都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看出他的害怕。
因为一个小孩子的演技,太好的话就太显假了。
“范敬诸,你还威胁人!”吴佳琪非常生气。
范敬诸尖叫着为自己辩驳:“我没有说这句话,是他自己胡扯的。”
律师开口:“周渡野可能说谎,也可能是范敬诸说谎,那想知道谁说谎,不是就得问问班级里面其他同学了吗?”
小朋友都害怕并敬畏警察。
他们觉得没有人敢在警察面前说谎。
再加上周渡野严重的肿块和可怜巴巴的表情,班级里至少有一半的学生占了周渡野。
剩下的一半都表示自己没听见或是听不清。
昨天因为丢牛奶的事情占范敬诸的,今天没有一个人占他。
范敬诸苍白无力地为自己辩驳:“我没有,真的不是我。”
吴佳琪早早吩咐靠走廊的同学把窗帘拉起来,但这依旧不妨碍其他班的学生凑热闹。
“范敬诸不是说要把周渡野按进小便池打死他吗?怎么现在自己却要被警察抓了。”
这句话更做实了范敬诸欺负周渡野的事情。
“他不会要枪毙吧。”
范敬诸呜呜地哭着,连连跟周渡野说对不起。
19. 可爱的要命
所有人都知道了一年级三班的范敬诸被警察“抓走”的事情。
范强不敢相信学校会帮着周渡野对付他儿子,整个人又丧又怒。
但也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把儿子领回家。
下午的自由活动结束后,学校发通知告知各个班级要延迟放学,让每个班级排队到操场开会。
学生们哀嚎一片,最烦去听校领导的讲话。
“开表彰大会吗?为什么主席台上站了一个人啊?”
“他在哭,是不是东西丢了?”
没人知道范敬诸站在那里干什么。
范敬诸跟被拔了毛的鹌鹑一样,畏畏缩缩地站在主席台上。
他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难堪得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校长站在他身边,给他递了一把话筒,神情严肃。
范敬诸颤颤巍巍地接过话筒,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被打破,哇的一声哭出来。
“老师,我还是小孩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会害怕的。”
范敬诸大哭,操场上的同学看见他哭,议论纷纷。
“道歉,你要是不道歉,就等着去警察局。”
校长很讨厌校园霸凌欺负人的学生,他以往处置的,都是高年级的学生,快上初中了,去初中面试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学生勾搭上,沾染了恶习,变成了牛鬼蛇神开始胡作非为。
但是低年级,还是一年级的学生就这么坏的,确实少见。
不仅偷喝同学牛奶,还推同学撞墙。
“真的是他自己撞到墙上去的,不是我推的。”范敬诸哽咽地为自己辩驳。
校长冷冰冰地看着他,厉声道:“牛奶你没喝吗?你没拉扯他吗?事到如今还在诡辩。”
范敬诸吸着浓鼻涕开始拿着话筒说话。
他声音嘶哑,带着浓厚的鼻音,说出的话含糊不清,地下的同学听了都在耻笑他。
范敬诸涨得满脸通红,脚步蹒跚地从主席台上跑下来自己躲一边哭去。
周渡野站在班级的队伍后面,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使劲按压,剧烈的疼痛传来,疼的他一抖。
他懊恼,撞墙这种事情再也不能做第二次了。
毕竟实在是太疼了。
范敬诸好几天没来上学,教室里都安静了不少。
周渡野还是被迫参加了《茉莉花》的合唱。
钟向暖跟他说:“现在虽然解决了范敬诸,但是大家肯定都会害怕你,你得向他们解释自己,展示自己好的一面,让他们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周渡野微不可察地冷哼一声,丝毫没有要被孤立的恐慌感。
“知道了,我是一个好孩子。”周渡野笑得可爱。
黄谷爱教他们唱歌,周渡野意外被分到两句独唱。
排练安然无恙,周渡野也没有被黄谷爱刻意刁难他,反倒对他亲切了不少。
只是偶尔会对周渡区的右手发牢骚。
毕竟他的右手真的很丑,实在是有碍观瞻,如果舞台和评委席挨得太近,评委怕是会觉得恶心。
黄谷爱在背地里发的牢骚被班里其他的同学听见。
他们现在是不敢惹周渡野的,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自己也被“警察”抓走。
更不敢议论他。
晚上放学的时候,小朋友飞奔进自己爸爸妈妈的怀中,迫不及待把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说给了他们听。
“他的手可丑了,都是歪歪扭扭的疤痕,但是老师就是让他站在前面,我们班都说他是关系户。”
“老师也嫌弃他的右手。”
鞠夏茶也在校门口,听见其他人的谈话,蹙眉胸闷。
右手伤了的孩子,还留下了丑陋的疤痕的,好像只有周渡野。
“妈妈,合唱比赛我们要统一购买服装,老师叫我们每个人交六十五块钱给她。”钟向暖在饭桌上跟鞠夏茶提起了黄谷爱在排练结束后特意嘱咐他们的事情。
鞠夏茶给钟向暖拿了钱,放在了一个小钱包里。
这个时候还不流行微信支付和转账,所以大部分交钱都是用现金。
“你别把钱弄丢了知道吗?我把你和周渡野的钱放在了一起,你别忘记了,你一进班级就把钱交给老师知道没。”鞠夏茶把钱装进了钟向暖的书包里。
周渡野因为不习惯用左手吃饭,所以鞠夏茶特地给他买了宝宝训练筷子让他练习用左手吃饭。
周渡野吃饭的速度很慢,但是他吃得多。
鞠夏芮以为是男孩子长身体,饭量大正常,所以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周渡野,你都吃第三碗了,你不撑吗?”钟向暖看着周渡野又去厨房添了一碗饭,都怕他吃撑了。
“我长个子呢,就是会吃得多。”菜没有了,周渡野就着鞠夏茶做的红葱油拌饭。
鞠夏茶起身去厨房帮周渡野做碗汤,趁机把女儿也叫到厨房,压低声音问她:“那个范敬诸是不是被警察找上门了。”
“嗯,他还被要求当着全校的面站在主席台上给周渡野道歉呢。”钟向暖看到范敬诸在主席台上哽咽地向着周渡野道歉时,通体畅快,有种大仇得报的放松。
“那给你们排练的老师是不是不喜欢周渡野。”
钟向暖打了颗鸡蛋在碗里,碗筷相互击打,鸡蛋被搅成明亮的黄色:“她确实对周渡野意见很大。”
初次见面,话里话外都是周渡野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就像碗里的鸡蛋液一样,蛋黄破坏了蛋白的透明。
“是不是因为他的右手。”鞠夏茶一颗心沉沉浮浮的,她果然猜得没错,今天在校门口听到的谈话,果然是说周渡野的。
“她总是觉得周渡野的手有碍观瞻,不美观。”
鞠夏茶听了既无语又生气,埋怨黄谷爱:“真的搞笑,觉得有碍观瞻的话就把阿野放后面去啊,眼不看心不烦不就好了,搞得像什么迫不得已一样,谁稀罕她好心。”
钟向暖觉得自己有被害妄想症。
她单方面认为,黄谷爱把周渡野放在前面,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一视同仁,她平等对待每一个学生,不歧视任何人。
但她想做的和她的三观不成对比,她做不到有爱地看待周渡野。
加之周渡野沉默荫翳,不主动讨好她,更让黄谷爱不喜。
“什么老师啊?明知道把周渡野放在前面有些人会不高兴,她不表态就算了,怎么还带头欺负人呢。”
鞠夏茶看着锅里沸腾的汤水,血液也在沸腾。
可她只是一个保姆,也不能去学校找老师说理。
周凛仁也不可能为周渡野专门跑一趟。
鞠夏茶看着餐厅里埋头吃饭的周渡野,愈发心疼这个孩子。
“我来吧,你去洗个手,我待会给你们量一下身高给你们织毛衣。”鞠夏茶拿走鸡蛋液倒入沸腾的水里。
鞠夏茶把之前钩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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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和可以装饰在衣服上的小摆件拿出来,叫钟向暖自己选一个喜欢的,毛衣做好之后给她缝到衣服上。
钟向暖选了几朵小花和小樱桃。
“妈妈,这个好像茉莉花哦。”钟向暖嘴里哼着茉莉花的曲调,把小白花放在手指上充当戒指。
鞠夏茶叫钟向暖别玩了,省得把东西弄脏了。
“你把老放在手上,不然弄黑了就缝不能缝在衣服上了。”
钟向暖听话,乖乖放下花朵。
鞠夏茶在回头在柜子里翻找东西,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问钟向暖:“你们到时候发的衣服有配首饰吗?”
“好像没有,但是会给我们发一个戴头上的花环。”
钟向暖眉间的肉拧成一团:“但花环好像是用新鲜的茉莉花编的,茉莉花那么香,到时候把周渡野的鼻炎弄复发了怎么办。”
鞠夏茶拿了一团白色的毛线:“我想看能不能给渡野做一个手指花,钩两朵大一点的茉莉花,刚好可以遮住渡野的手心手背。”
零六年没有网购,他们的舞蹈服装一般都是去服装批发市场买,所以购买渠道很窄,除非是专业排练舞蹈的老师,普通人是很少有知道手指花的。
“妈妈,你怎么知道手指花的?”
“电视上看来的。”
钟向暖挑眉说:“我就说看电视有用吧,所以人没事就是要多多看电视。”
鞠夏茶瞥她一眼:“不好好读书整天想着看电视,电视能教你认字还是学数学啊。”
“你平时上课认真学,你看你爸,天这么热都出去跑车了,人家都在家里休息,你爸这么辛苦你要知道心疼感恩知道吗?不要天天,想着玩。”
钟向暖小小的脑袋根本不想听这些话,她知道鞠夏茶是为她好,但是她就是觉得心累。
果然,人生来就是不喜欢学习的。
钟向暖把服装费交给黄谷爱的时候,钟向暖把昨晚鞠夏茶让她转告给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黄谷爱抱着怀疑的态度:“你确定你妈妈能做出来?”
“能的,我妈妈说会给我们四个领唱一个织一个,这样看起来整齐干净。”
黄谷爱点头:“行吧,你让你妈妈先织出来看看,不行就算了。”
让周渡野带着伤疤上台,说不定还能让评委给同情分。
钟向暖偷偷拿了一些毛线,给周渡野钩了一只荷包蛋。
“给你的,好不好看。”
周渡野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湿气,他接过荷包蛋:“好看,我喜欢。”
“这个你挂在书包上。”钟向暖说。
“你是什么时候织的?”
“每天晚上睡觉前我趁我妈睡着了躲厕所织的。”
周渡野问她:“你怎么不来我房间织。”
“那不就打扰你睡觉了吗?”
周渡野脸上长了些肉,低头的时候脸上肉嘟嘟的,可爱得要命。
“周渡野,你长胖了。”
“你的肉估计都是我妈喂出来的,毕竟你在学校都不吃饭。”
他们三餐只用在学校吃一顿午餐。
可是周渡野从来不会在学校吃午餐,他最多喝一点粥和汤。
食堂的饭都是按需供应的,一桌四个人,每个人吃的肉都只有一份。
周渡野不吃饭,那么他的那一顿饭就给了同桌的一个男生。
因此,周渡野结交了开学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20. 威逼利诱
“周渡野,你为什么不吃饭,不能挑食的。”就餐的时候,班主任必须和自己带的班一起吃饭,以防意外。
之前就有一个学生吃东西卡住了喉咙导致呼吸困难,周围又没有老师,结果差点窒息死掉了。
学校因此赔了好大一笔钱。
吴佳琪这个班主任当得又累又烦,她得提醒学生不要挑食,不要抢别人的菜,食不言寝不语,吃饭要斯文,不要弄得地上衣服上都是饭。
吴佳琪一桌桌查看,查看到周渡野那一桌的时候,吴佳琪看着周渡野对面的男孩碗里有两块猪排,又看周渡野碗里只有稀粥。
“你是不喜欢吃猪排还是什么原因?”
吴佳琪很早就注意到周渡野中午吃饭只喝白粥和汤的情况。
她一开始以为是周渡野要忌口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可是今早课间的时候,她分明听见了周渡野和钟向暖商量晚上回去吃牛肉炖土豆还是西红柿炖牛腩。
吴佳琪被周渡野搞怕了,生怕这位公子哥家里对她大发雷霆。
“天热,不想吃饭。”周渡野看着碗里的稀粥,肚子饿得难受。
他强忍着饿,摇头跟吴佳琪说不饿。
周渡野用左手把稳稳当当的碗端起来,斯文地喝了几口。
左手只能让他稳当地端起碗喝粥。
却不能让他稳当地拿起筷子和勺子吃饭。
掉落到衣服上和桌上的饭菜尚且不会被人耻笑。
可是他拿筷子时的左手总是克制不住地抖,就像是得了帕金森的病患一样。
所以人都能注意到他。
他不想再让人喂饭吃了。
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
周渡野说自己不饿,那么他今天中午就只能吃一碗稀粥。
博兴的教学很严格,每一周都要组织一次单元测。
这个单元测不是班级各科老师组织的,而是学校统一组织的。
周渡野因为右手不方便,学校还特地给他找了一个代写的老师。
孙文鹿上午进考场前被黄谷爱单独叫去了办公室。
“你下午一定要好好考知道吗?争取把班长的位置拿到手,普通话委员和眼保健操委员是什么东西?你要往上争知道吗?”
孙文鹿板着小脸严肃应好,胸有成竹道:“我肯定能考第一的,班里面没人比我聪明。”
考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上午考的试,下午第二节课成绩就出来了。
下午只需要上三节课,第三节课下课刚好放学把试卷带回家。
发试卷的前后顺序是按分数大小发的。
分数越大,被叫到的越靠前。
语文满分有五个同学。
除了周渡野、钟向暖和孙文鹿除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同学。
一年级第一单元的试卷很简单,考的无非就是拼音和看图写话。
看图写话不必作文,只要不错字,写得不偏图片内容,都能得满分。
五个满分让孙文鹿不满意。
数学满分更多。
要是想拉开距离,只能看英语了。
一般小学在三年级才开放英语课程。
但是博兴毕竟是重点私立小学,英语这么重要的课程当然不会跟普通小学同步。
英语试卷很简单,考的基本是日常问话和看图连线。
但孙文鹿只考了99分。
孙文鹿看到分数的那一刻天都塌了。
她妈妈每个星期花一千给她上只有三节的英语私教课,她还只考成这样。
周渡野那个残废和钟向暖那个小土包都考了满分。
孙文鹿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害怕,唇瓣一抿,眼圈就红了起来。
周围的同学看孙文鹿哭了,纷纷上前递纸巾安慰。
有个女同学安慰她道:“没关系的,这次考不好还有下次呢,你这么聪明下次一定能考好,你看我,我也没有考好啊!”
孙文鹿听见女同学最后一句话,抬头看着她,高高在上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此话一出,女同学尴尬得脸都红了,靠着桌边不敢说话。
其他同学看孙文鹿这么直接,安慰了几句也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周渡野下午上课的时候饿得发晕,只能靠不断喝水来饱腹。
钟向暖问周渡野是不是饿了,她知道周渡野不吃学校的饭,因为他不爱吃,周渡野很挑食。
周渡野摇头,但有气无力的样子明晃晃地证明了他就是饿了。
学校不准学生带零食,平时只能带水果到学校,而且吃水果也只能在特定时间吃,其他时间是不允许在教室吃东西的。
钟向暖挤了点蜂蜜到周渡野的杯子里:“我给你充点水喝,你别饿低血糖了。”
“我去吧,还要排队,外面热。”
钟向暖抱着杯子离开座位:“不用了,你继续写作业吧。”
孙文鹿看着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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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晃动的马尾消失在拐角处,收回目光看着周渡野:“语文报和科学报你要不要?”
周渡野低头写东西没看孙文鹿,嗓音冰冷:“我买科学报,钟向暖买语文报。”
孙文鹿在花名册上打钩,冷言讥讽道:“真是会节省。”
她看周渡野不理她,继续嘲讽道:“不过我也能理解,我会帮你和吴老师解释的,毕竟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在金钱方面自然会困难一些。”
周渡野抬头,淡淡地看着孙文鹿。
孙文鹿得意扬扬地与他对视,故作惊讶道:“不好意思,不小心戳到你痛处了。”语毕,又装作无辜天真的模样:“不过你应该不知道你爸爸再婚的事情吧?”
“你撞墙的那天,就是你爸爸的大喜之日。”
“你爸爸要结婚,所以不能来看你,毕竟结婚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来看你你应该能谅解他吧。”
周渡野缄默不语,他听出了孙文鹿话里的羞辱,他说不在意是假的,但要是说在意,他自己都不想承认。
周渡野不得不承认,孙文鹿的话刺激到他了。
他思考了两天晚上,还是用周凛仁之前给他买的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女声。
“您是哪位?有什么事情吗?”女人不知道他是谁。
周渡野闭上眼睛,尽管已经心如止水,但是听到女人的话,心底还是被刺痛。
他挂断电话,自嘲了一声。
原来连备注都没有啊。
到了班级表演的那天,鞠夏茶也把手指花和花环给做好了。
鞠夏茶做了两个假的茉莉花环,因为周渡野对花过敏,她怕舞台上出事。
另一个假花环是给领唱的另一个男生的。
周渡野在后台把花环戴好,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着装。
门打开,进来的是孙文鹿。
孙文鹿摘下自己的花环。
她的花环是用新鲜的茉莉花做的。
“我要给你换,你把你的花环给我。”孙文鹿是用命令的语气跟周渡野说话的。
周渡野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回头问她:“你确定?”
“快给我,不然我叫我妈把钟向暖换下去。”
钟向暖上台前有多高兴她看得明明白白的。
周渡野没拒绝,起身跟她换了花环。
嫩白的花瓣扫过到他的手心,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
21. 不会有人跟他玩
红旗迎风飘扬,大街小巷都是红色的旗帜。
零六年的国庆节同时也是国际音乐日,也刚好和童声合唱相呼应。
舞台被布置得很漂亮,小朋友们在后台化了妆,眼角处还特意画了一朵白色的茉莉。
灯光璀璨,齐聚在舞台中央。
稚嫩的歌声回荡在会场,台下的家长举着相机给自己家的孩子拍照。
孙文鹿漂亮大方,她唱的是第一句,还有一段独舞。
十几秒的独舞,已经让孙文鹿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鞠夏茶的手机不带摄像功能,她也没钱买相机,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表演。
周渡野看着台下交头接耳的观众和带着欣慰的笑意的黄谷爱,眨了眨眼,底下的观众开始一帧帧晃动重影。
此起彼伏的歌声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
周渡野的鼻腔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咬。
严重的过敏性鼻炎有一个特征,就是患者在情绪波动起伏大或者是接触了花粉之类会刺激鼻黏膜的粉质,就会止不住地流鼻血。
周渡野不能抑制鼻血,也因为鼻血倒灌进喉咙,开始干呕。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这里。
周渡野越咳越厉害,他弯着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猛咳。
周渡野制造出的动静打乱了合唱的节奏,后排浑水摸鱼的同学开始乱唱。
节奏一乱,无论黄谷爱在下面怎么纠正都没有,他们都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唱。
个别同学发现旁边的同学和自己不一样,生怕自己唱错了声音越来小,逐渐害怕地不敢唱了,唱歌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有周渡野的咳嗽声依旧。
孙文鹿波澜不惊,不受任何干扰,甜美地唱着歌词。
鼻血从鼻腔溢进了喉咙,周渡野被血呛到,咳得撕心裂肺。
钟向暖和周渡野之间隔了两个人,钟向暖克制不住地想去看看周渡野,可是她又怕因为自己会影响集体。
孙文鹿的节奏也被周渡野打乱,恶狠狠地瞪了周渡野一眼。
“你下去好不好。”趁着变换走位,孙文鹿压低声音警告他。
周渡野鼻血一股股往外冒,他用手背一擦,顺势抹在了孙文鹿的裙子上,孙文鹿一惊,下意识躲开却被周渡野踩住了裙摆,孙文鹿狠狠摔了一跤,头上的花环被甩飞出去。
“那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咳了那么多血,来人上去看看啊。”
台下的观众站起来,探头观望是不是自己家的孩子。
黄谷爱精心策划的演出被周渡野搞砸了,她气得要死,可是偏偏没有办法,谁叫周渡野是真的生病了。
黄谷爱问周渡野,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有过敏性鼻炎却不告诉她。
这件事明明就是可以避免的。
“孙文鹿非要和我交换花环。”周渡野说,他看着黄谷爱蹙眉不解,也不想解释。
“什么花环?”
黄谷爱不明白,自己女儿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抢别人的东西。
“他欺负我。”孙文鹿被质问,委屈地大哭。
“他考了第一名,他凭什么考第一名,他抢走了我班长位置,凭什么还在合唱上抢走我属于我的目光。”
孙文鹿觉得周渡野是故意买了一个花环,就是为了恶心自己,跟自己比较。
“他有鼻炎你知不道,他差点死了。”黄谷爱被女儿的歪理吓了一跳。
“可是他也没告诉我啊。”
周渡野毁了她的表演,她从鹤立鸡群的公主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还踩我的裙子!”孙文鹿非常生气。
“周渡野考了第一?”黄谷爱抓住了重点。
孙文鹿没了底气,垂头不敢说话。
“他肯定是抄我的,他就坐在我后面,而且他右手不方便写字,都是老师帮他写的,谁知道老师有没有看他可怜帮他写。”
孙文鹿重点强调:“特别是作文,老师代替他写字词就不会出现错别字呀。”
黄谷爱扶了扶眼镜,蹙眉道:“这怎么公平,你们怎么不给老师说。”
孙文鹿嘟囔道:“谁知道他这么不要脸,我还以为他会拒绝呢。”
周渡野被带去了医院,医院帮他把鼻腔里的血块冲洗干净,又给他开了几副药。
三人到家的时候,没想到周凛仁回来了。
周凛仁看着周渡野遍体鳞伤的,心里不舒服是真的。
他摸了摸周渡野的头,跟儿子说话:“学校还有人敢欺负你吗?”
“有,妈妈不在了之后谁都敢欺负我。”
周凛仁心脏被揪成一团,疼得他喘不过气。
“爸爸明天送你去上学。”
周渡野没拒绝,晚上睡觉前,周凛仁又给了周渡野一张卡。
“阿野现在能数几位数了?”周凛仁软下声调问他。
周渡野扳了扳手指头:“两百以内的数字我都会数了。”
“真聪明。”周凛仁由衷地感慨。
“阿野这么聪明,爸爸是不是得给阿野一点奖励啊?”
周凛仁说:“这个卡里面有二十六万,你藏好了,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银行卡的密码是周渡野的生日年份和她母亲生日加去世的日子。
“这三个日期阿野记不记得住?”
周渡野背了一遍密码给周凛仁听。
“还记得爸爸之前给你的银行卡吗?”
周渡野记得,里面有三十五万。
周凛仁一共给了周渡野六十多万,不管是在零六年还是在二十年后,六十多万都不是一笔小数字。
“这个钱你一定要拿好。”
周渡野点头,他明白钱这个东西很重要。
五块钱能毁掉一个小女孩的下半生。
也能让他继父推他出去挡刀子。
更能让他和暖暖长久地住在一起。
“爸爸,我今天上台表演了,可惜我鼻炎犯了,流了好多鼻血,把表演弄砸了。”周渡野低下头,小奶音还未褪去:“我是不是特别讨人厌,我本来想好好表演拍了照片寄给你看的。”
周凛仁差点哭出来了:“不会,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爸爸知道阿野是最好的。”
周渡野想要一台相机,这样他就能给暖暖拍照了。
今天她在舞台上很漂亮,可惜鞠夏茶没有相机。
“那我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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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买台相机,这样以后我遇到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就能留给爸爸看了。”
人表达自己欲望时,不能把自己放在利益位子上,要学会转移注意力。
周凛仁听到儿子是为了和自己交流,当然不会拒绝他。
黄谷爱因为女儿的分数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吵的孙况也睡不安稳。
“你要是不服气就打个电话过去问问老师,你不睡我还要睡。”
“我叫你打个电话问问,你怕丢脸不愿意,你还怪我。”黄谷爱回怼道。
“我一个干部打电话过去问像什么话?你不要体面我要,一个小孩子的周考又不是中高考你简直是太小题大做了。”
黄谷爱气急:“你不知道,我听小鹿说那男孩的试卷都是抄她的,而且也不知道老师帮没帮他写。”
“你就是嫉妒,你怎么就不允许人家小孩比你优秀呢?”
“你不知道,他今天就跟犯羊痫疯一样,那么多人面前啊,鼻血直流,一点也不顾形象,我都怀疑他是在报复我。”黄谷爱气得牙痒痒。
但她也的确没猜错,周渡野就是为了报复她。
可是黄谷爱也不能找周渡野麻烦。
谁叫是她女儿先抢别人东西的。
国庆假期是所有小朋友最喜欢的日子之一。
钟向暖和隔壁邻居玩得很好,小姑娘比钟向暖大一岁,长得玲珑可爱。
“暖暖,我们下去玩,今天我们玩翻花绳。”邱苏翎买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绳子。
周渡野从来不下去玩,因为自己的右手会吓着小朋友。
钟向暖知道其中原因,也从来不强求他。
周凛仁看周渡野一个人坐在阳台发呆,问他怎么不下去玩。
“我跟他们不熟悉。”
“玩玩就熟悉了,我刚看暖暖跟别的小朋友去玩翻花绳了,你也可以主动交朋友。”
周渡野看着他,黑瞳无语沉寂:“我玩不了。我手不能动。”
周凛仁没话说了:“康复训练没用吗?”
“我不想去复健了,根本没用。”周渡野已经自暴自弃了。
“不行的,你以后这样……”周凛仁觉得跟一个孩子说这话太残忍了。
“钟向暖,我们玩老鹰捉小鸡,你来当老鹰。”
楼底下孩童的玩闹声传到周渡野的耳朵里。
他透过落地窗往下看去,钟向暖在和一群孩子嬉闹。
钟向暖可以离开她,但是他却只有他。
钟向暖抓了三只“小鸡”,其中一只小鸡还是他们中最胖的男生。
小胖子叫董乔,人不高嗓门大。
谁被老鹰抓走了下一轮就要当母鸡或者是老鹰。
他们不让董乔当老鹰,说董乔胖,更适合当母鸡保护他们。
董乔不乐意,赌气去一旁耍赖皮。
刚好大家都玩累了,三五成群找阴凉处休息。
“暖暖,你看我好看吗?”邱苏翎拍了拍钟向暖的肩膀,钟向暖回头,瞳仁放大了十倍。
黑漆漆的瞳仁里倒映着邱苏翎的包租婆同款发型。
“你看我像不像功夫里的包租婆。”邱苏翎晃着自己一头的苍耳子问。
22. 前世(前夫哥首次登场)
“你看我后脑勺,我还用苍耳子粘了一个爱心出来呢。”邱苏翎转过头,把自己的后脑勺转过来给钟向暖看。
的确非常有创意,但是……她待会得怎样拿下来。
“你怎么想的,这得多难拿下来啊。”
邱苏翎可不管这,好看就行,她拉着钟向暖:“走,我帮你弄一个星星。”
钟向暖果断拒绝了,她很害怕苍耳子这个东西。
前世,她刚嫁给岑尧不久。
那时候的岑尧刚刚在岑家失势,整个人犹如一条丧家之犬,每日颓靡低沉。
他的耳朵听不见声音,钟向暖只能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他听不见钟向暖说什么,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最开始的那半年,他们就是在这么诡异、压抑的日子度过的。
岑尧的父亲不喜他,每个月只给他们五千元的生活费。
五千的生活费包含了他们两个的生活费和岑尧的药钱。
她并不喜欢岑尧,尽管岑尧以前是京北名媛的梦中情人,但她也从没关注他。
可是命运弄人,她最后偏偏嫁给了岑尧。
岑尧之前应该是个温和的人,他那时候经常发脾气,可是每次发脾气都带着害怕和歉意。
钟向暖以前因为这个很心疼他,觉得他也很可怜。
可是现在来看,他那就是有病。
明明瞧不起她,又离不开她的照顾,想借她发火,又怕她撂挑子不干了。
纵使岑尧再不被岑父喜欢,可是每年的祭祖他还是得过去。
岑家的老宅建在山里,阴冷潮湿,岑尧的曾祖母鼻炎犯了。
岑家几个女眷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个偏方,说是苍耳子油可以治鼻炎。
钟向暖知道这是针对自己才得到的偏方。
毕竟曾祖母的鼻炎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已岑家的人精程度,这种事情还能轮到她?
钟向暖知道岑老天天是不会用这些偏方的。
可是没办法,就算用不到,她也得去做。
在深山老林里面找苍耳子自然容易,可是夜黑风高的深山老林可就不容易了。
钟向暖走之前特地把手机充满电,就怕出意外。
怕什么来什么,钟向暖被岑家几个小辈连同平辈拦住玩弄。
她辛辛苦苦找来的苍耳子被那些人倒在了自己头上。
钟向暖因为要照顾岑尧,为了节省下洗发水的钱特地把头发剪了,齐肩的短发没有被好好护理,因为营养不良已经有些毛躁了。
苍耳子挂在她杂乱的头发上,就像是一只刺猬。
他们笑他,笑她爹娘不爱,娘家不喜欢,岑家也讨厌她,刚好和岑尧那个残废很搭配。
“你看这样多好,挂在你头发上你都省得提篮子了。”
钟向暖不敢反抗,因为那是寂静无人的深山,周围都是岑家的人,她要是被岑家人杀了,不会有人替她讨回公道的。
一弯新月挂在树梢上,钟向暖没有哭,而是借着月光和手电筒拾起地上的苍耳子。
她也不怕被倒刺扎伤,因为沾了露水的苍耳子,效果就不好了。
钟向暖回去的时候,岑尧躺在床上已经睡了。
钟向暖突然觉得好不公平,凭什么她要代替岑尧受苦受累。
凭什么没有人欺负他。
自己为什么在哪里都是出气筒。
黑发上的苍耳子没有被摘干净,钟向暖看着镜子里邋遢的自己。
泛着灰青色的眼周,黯淡无光的双目以及那身脏兮兮已经开裂了的衣服。
她活得就像是一个怨妇。
没要钱,也没有爱。
岑老太没有用她的苍耳子油,但看着她一身寒酸,终是不忍心她这么可怜,给了她十万块。
十万块,钟向暖得攒好多年。
已经没嫁人的时候至少要攒十一二年,现在都不知道该攒多久,几乎月月都是入不敷出的情况。
钟向暖拿了钱,先去租了一套向阳的两居室,而后给自己买了几套像样的衣服。
她把岑尧安排在了那间不朝阳的卧室,什么都没有给他买。
她这是在赌气。
气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
她没有学历,但生活还得继续,她需要钱。
岑尧走路颤颤巍巍的,就如同七老八十的老大爷。
这是房屋倒塌时他被掩埋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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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去做工厂的那些活,因为她的身体吃不消,老板嫌弃她瘦小,也不愿意招收她。
她去过便利店,去过缝纫厂,也摆过地摊。
她在地摊上卖毛线花。
那段时间是最稳定的,她每个月赚到钱能抵消房租,也能存下来。
老太太给的十万块被她给分成了两份。
她拿了六万,给岑尧留了四万。
他们两个每个月的共同开销她都记得明明白白。
钟向暖跟岑尧说得很清楚,以后等他病好了,这些钱得还。
岑尧没拒绝,只是第二天跟着她出去摆摊。
她很嫌弃他,但是他既然来了,就没有不用的道理
他教他做怎么勾线,怎么收尾。
他虽然钩的花不怎么样,可是脸手真好看。
他往那一坐,客流量都大了不少。
小姑娘要加他微信,他就装疯卖傻,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手。
人家问他是不是听不见,他还是摆手,人家就会以为他的智力障碍者。
岑尧后来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洗衣服,也学会了摆地摊。
他们把地摊摆在商场入口的附近,岑岑守着地摊,她在商场的餐厅里面打工。
到了饭点的时候,钟向暖会把带来的饭盒加热好端给他吃。
他就守着地摊,坐在一个小木凳上,安安静静地吃饭。
曾经触不可及的岑家公子,现在沦落到摆地摊。
钟向暖都佩服他的适应能力。
由奢入俭难,钟向暖是没富过,可岑尧可就不一样了。
——
“由奢入俭难也不是很难,我爸妈把我零花钱停了,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邱苏翎对自己的苍耳子发饰也很满意。
“你在哪弄得苍耳子。”她想弄一些回去给周渡野。
周渡野的鼻炎很严重,苍耳子油能缓解也是不错的。
钟向暖弄了一堆苍耳子,用自己的衣摆兜着。
“妈妈,你看我弄得苍耳。”
鞠夏茶打开门,看着女儿兜着一大堆苍耳回来,不让她进门:“你带这些回来干什么?脏死了,粘在衣服上衣服就勾丝了,快扔掉。”
23. 他也会守护她的自尊心
鞠夏茶不敢信这些偏方,怕把周渡野毒死了。
但她也不好辜负了女儿的一片苦心:“你放那吧,晚上我问问其他人看看怎么弄。”
国庆的时候,周凛仁提议带周渡野去了京北和香港的大医院检看手。
周渡野不想去,因为对他来说,既然已经少了一根手指头,其他两指能不能恢复正常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小区里的阿姨看他都可怜,来来回回也就是两句话。
叫他爸妈带去大医院看,这么小的孩子就废了,以后就是娶老婆都难。
周渡野因为这话更自卑了,本来说好的去游乐场玩都没去了,一个人在房间待了几天。
国庆假的时候,钟向暖的奶奶来过一次,带了不少土特产。
自己养的鸡鸭和土鸡蛋还有蔬菜瓜果什么的,把钟家本就不大的厨房堆得满满当当的。
鞠夏茶没让钟向暖和奶奶见面,连她带的东西也让她拿回去。
钟家老太太叫岳蓉花,生了两儿一女,小女儿一出生就被她送了人,二十多年没有见过一回,岳蓉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人都一大把年纪了才想起找女儿。
鞠夏芮觉得老太太老糊涂了:“你现在去找,保不齐人家会想着你是去找人家养老的啊,人家过得好好的日子你去烦她干吗?”
岳蓉花啧了一声:“我有两个儿子还要靠一个丫头养老。”
鞠夏茶转头给了她一个白眼,她不会掺和这件事:“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掺和这件事的,你可别指望我帮你找女儿,我可不要讨人嫌。”
岳蓉花不高兴了,嚷嚷着要打电话给钟向暖的爸爸,让他帮忙找。
鞠夏茶闻言也不留人:“你去楼下小卖部给钱用他们的电话打,话费贵我可出不起。”
老太太气呼呼地把带给他们的东西往门口拎,显然是准备带回去。
鞠夏茶也不要她的东西,帮忙往外拎:“爬楼慢点,别摔着了,您到时候可别说让我和大嫂照顾,你刚不说了吗,你有两个儿子养老。”
鞠夏茶看婆婆气鼓鼓地拎着东西走了,立马关门上锁。
国庆假期最后三天的时候,学校里组织了去烈士陵园给烈士扫墓的活动,扫墓需要半天的时间,还有两天半的时间学校会组织他们去参加秋游。
钟向暖考得好,是不需要门票的,但是她得交车费还有零食。
鞠夏茶不会不同意钟向暖出去玩,但是她给钟向暖买的零食却是那种一眼就没有食欲包装老土的枣泥糕和葱油饼干。
钟向暖明白家长的不容易,但是她真的不喜欢吃这些。
她哀求鞠夏茶给自己买点好吃的零食,鞠夏茶不愿意:“有得吃就不错了,我那时候都没零食,想吃点地瓜干你外婆都不给我吃。”
“你要是实在想买别的零食吃,待会我带我去菜市场买鸡蛋卷,一袋才要两块,不比超市的薯片划来,薯片一包就要三四块,还没多少,多不划来。”
钟向暖知道鞠夏茶不会给自己买零食了,有些难过,但也懂事的不要了。
周渡野在旁边听着周凛仁和吴老师的电话。
吴老师跟他爸爸说,希望他最好能不要去秋游,去趟烈士陵园给烈士扫墓就可以了。
吴老师是真的很担心周渡野的生命安全:“孩子爸爸,我也不是歧视他或者是怕麻烦,但是孩子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去秋游可能会让参加一些秋收活动,渡野他的右手……到时候组队估计没人想和他一组。”
“这是很伤孩子自尊的。”吴老师考虑得很全面:“就算有同学原因跟渡野一组,但是如果输了比赛,同学对他也会有怨言。”
周凛仁回头看了看儿子孤寂的背影,跟吴老师商量道:“可以让他不参加那些活动吗?他在寝室待着就好了,就让他出去看看。”
吴老师叹了一口气:“您跟孩子商量商量吧,我觉得孩子未必很想去,毕竟我也感受得到,渡野是很自卑的,但他自尊心又强,我不觉得强行让孩子融入集体是件好事。”
周凛仁挂了电话,问周渡野想不想去,周渡野垂下眼眸,眼睫轻颤,到底也没说什么,他也想出去玩,而不是因为残疾只能被困在家里。
他说:“爸爸,我不会给人添麻烦的,我现在能用左手给自己洗漱了,也能拧干毛巾了。”
周凛仁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那我们就去,我们现在出去买东西好不好?”
周渡野在等电梯的时候,习惯性地把自己的衣袖往下扯,用来遮住残缺的右手。
周凛仁带周渡野去了进口超市,给周渡野买了很多零食。
“你到时候把这些零食给和你关系好的同学分分,不要全给他们了,你自己要留一点。”
周渡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觉得周凛仁的话没必要,因为他没有玩得好的同学,他们都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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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玩。
周渡野借着拿作业的借口去了一趟学校,他偷偷翻窗户混进了表演厅,在观众席的座位下找了好久,终于让他找到了那个有这绿色花瓣的茉莉花环。
秋游那天钟向暖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纱裙,上面还有鞠夏茶缝的小蝴蝶。
三班分了两趟车,钟向暖和周渡野坐在了一起。
车厢内叽叽喳喳的,小朋友第一次离开父母出远门,都显得格外激动。
“现在不可以吃零食,如果谁偷偷吃了零食,谁待会在服务站就看着我们吃。”
小朋友们都很失望,坐在钟向暖前座的女同学问她:“钟向暖,你带了什么零食啊?”
钟向暖抱了抱怀中的包:“就饼干和花生乳牛奶。”
钟向暖带的包很小,跟其他同学鼓囊囊的书包形成了很大的对比。
女同学闻言跟她炫耀:“我带了优乐美奶茶哦,还是香芋味的,你妈妈没给你买吗?”
“没有,喝这个要热水,我妈妈怕我烫到了。”钟向暖有那么一点点虚荣。
“切,优乐美哪有香飘飘好喝,香飘飘还是最好喝的。”隔壁位的同学插话道。
两个人为哪个牌子好喝的香飘飘吵起来。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小朋友们都有点困了,靠着座椅渐渐进入了梦乡。
钟向暖也睡着了。
周渡野看着钟向暖睡着了,轻轻抽走她手里的书包,接着打开了自己的书包把里面最贵的零食全部装在了她的书包里。
车子开了三个小时,终于到了第一个服务器。
四个老师组织学校去上厕所,五个老师组织他们去打热水。
钟向暖看着自己鼓囊囊的书包,心存疑惑:“你给我的零食吗?”
这句话她不应该用疑问句问周渡野,应该是肯定句。
除了周渡野,不会有谁给自己送零食。
“我爸爸说要和同学分享,你是我的好朋友,自然要给你多点。”
服务站不大,一时间接待了这么多的人,服务站都有些忙不过来。
“琴姐,你去帮忙从寝室打几壶热水过来。”
名叫琴姐的女人应了声,从便利店出来,刚和钟向暖撞上。
琴姐被眼前的小孩撞到,担心地低头看着女孩:“没事吧小朋友?”
“没事。”钟向暖揉了揉脑袋抬头。
两张有点相似的脸重叠。
24. 和孙文鹿合作
钟向暖的唇瓣和眉眼长得像钟父。
而琴姐的眉眼和唇瓣几乎和她如出一辙。
“没烫到吧?”琴姐担忧地问了一句,摸了摸钟向暖的脑袋,伸手时衣袖下滑,手腕间的叠戴金素圈镯撞在一起叮当响。
女人不缺钱,脖子和耳垂都带着不菲的金饰,但是在这种小服务站上班,总显得很奇怪。
琴姐看钟向暖没事,提着热水壶走了。
这次出行一共是六个班,加起来快两百个人,把服务站挤的满满当当。
周渡野和钟向暖坐在一起吃零食,蛋卷很好吃,但是周渡野买的薯片和巧克力派更好吃。
“小朋友们可以互相交换零食吃。”小孩子很可爱,他们把自己认为最好吃的零食全都拿给了吴老师,吴老师也把自己带的蛋挞分给了他们。
钟向暖给小朋友们分了蛋卷还有周渡野给的爆米花。
“钟向暖,我能不能用我的果冻换你的玉米片啊。”
说话的是杨晨,他手里拿了七八个桃子味的果冻。
玉米片是周渡野的,刚才钟向暖拆了一包给同学们分了,玉米片上裹着红红的辣椒粉,可好吃了。
钟向暖下意识想答应,但是手碰到了包装袋又抬头去问周渡野。
“这是周渡野的零食,我问问他。”
周渡野在以前还是一个正常人的时候,经常和朋友互换零食,但是自从他没了手指,被以前的朋友肆意侮辱殴打后,他再也不会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东西。
蛋卷的碎屑掉在了裤子上,周渡野低头清理裤子,垂眸不语。
杨晨有些后悔,他想转身就走,但是又怕伤害到周渡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周渡野,你想吃果冻吗?我想跟你换。”
钟向暖低声跟周渡野说:“他想跟你换,你得给别人答复。”
周渡野把玉米片递给他,还是没抬头:“给。”
杨晨受宠若惊地接过玉米片,把果冻放在他手上。
果冻上还残留着杨晨的体温,周渡野觉得这种温度和感觉很奇怪,纵使把果冻放下,左手掌心依旧酥酥麻麻的。
钟向暖动用了两只手才撕开了果冻的外壳:“给,第一个给你吃。”
周渡野接过果冻,甜腻腻地汁液流在他的手指上,就好像娇嫩绽放春花溢出的花蜜。
有了杨晨的开口,陆陆续续也来了几个同学跟周渡野换吃的。
他还是不说话,可是也没拒绝别人了。
高萍琴拿着一块抹布抹着玻璃。
昏黄的眼珠子四处游荡,在一群小孩子间游走。
男孩和女孩很少坐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分开坐,区分男女很容易,从这群孩子里找出漂亮的孩子更简单。
因为漂亮的孩子无论在哪都会坐在正中间,坐在人群里最耀眼的位置。
高萍琴看中了几个女孩子,特别是那个穿着白裙子小姑娘,长得简直跟童星一样。
高萍琴借着建筑物遮挡,迅速拍下了几张不同小姑娘的照片。
把她们的脸和穿的衣服拍的格外清楚。
钟向暖被高萍琴拍的很漂亮,尽管是偷拍的角度,高萍琴也在尽量还原钟向暖的外貌。
小朋友们吃完饭可以去借服务站的电话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服务站的工作人员负责把小朋友的名字写下来,之后还算话费。
排到钟向暖的时候,高萍琴和蔼可亲地问她叫什么?
“钟向暖。”
“钟灵毓秀的钟,向阳的向,温暖的暖。”
高萍琴的写字的手一顿:“我好像跟你爸妈认识,你爸是不是叫钟应,你妈妈姓鞠对吧。”
钟向暖从小被教育不要告诉陌生人自己爸爸妈妈的名字,防诈骗也告诉她别人掌握你的家庭信息是很可怕。
但是看着女人有几分相似的脸,钟向暖还是不觉得女人是坏人:“嗯。”
女人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昏沉的眼珠子盯着钟向暖看了好久。
钟向暖被女人盯着有些不舒服。
距离发车的时候还剩一小时,吴老师催促大家赶紧打电话,排不到的就回车上,等到下一个服务员再打。
钟向暖被吴老师牵到前面去时,女人的眼神还是停留在钟向暖身上。
周渡野没给家里打去电话,他一个人躲在服务站的后面吃果冻。
这块地被服务站的工作人员开发成了小菜地,旁边还种了几棵板栗树,板栗已经成熟了。
周渡野不能和钟向暖一样,用手指撕开包装皮,他只能用牙去撕开。
草丛传来悉悉索索的摩擦声,有人在打电话。
“不行,不能拍那个小姑娘,我再给你找几个。”
“我待会就把她们带厕所去……你着什么急,大不了卖便宜一点。”
没说两句,女人就跟电话那头的人对骂起来。
“你还敢骂老娘,你出去睡男人我说什么了?”
“你信不信我告诉你爸妈你喜欢男人,跟男人那个把后头弄得乱七八糟的。”
周渡野蹲下身子,把自己完全藏在板栗树后面,等女人走了三四分钟了才敢出来。
周渡野被任命为小组长,鉴于范敬诸的先例,没人敢跟他唱反调。
周渡野在幼儿园的时候就是班长,所以对管理人的事务也算熟悉,处理起来也很得心应手。
他要分上厕所的人数,还要确保他们在十分钟内回来集合。
男生先上,女生等男生回来,第三批就算女生先去,男生等女士回来。
周渡野让钟向暖最好不要去厕所:“厕所有坏人,你不要去。”
钟向暖以为周渡野是担心出现像上次在商场发生的事情:“我知道,我对上次的事情也有阴影了。”
孙文鹿好不容易脱离自己妈妈的掌控,一不注意就喝了三瓶牛奶,牛奶喝多了厕所也跑的急。
所以没排到女生的时候,她却非要去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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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既然做了组长就要有责任心,周渡野虽然不喜孙文鹿,但还是好心提醒:“你还是跟其他女生一起吧,你一个人上厕所不安全。”
“我上洗手间也要管,要你当一个小组长你以为你是班长啦。”
孙文鹿不服气周渡野当上了组长,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周渡野见孙文鹿执意孤行不听劝告,也不会在劝她了。
但是等出了事情可别怪他没提醒,毕竟女厕所还不知道有什么恐怖的人呢。
孙文鹿嫌弃厕所地砖脏,把蹲坑周围要落脚的地方铺满纸巾才放心的上厕所。
“小姑娘,能不能借阿姨一点纸啊,阿姨上厕所忘带纸了。”隔壁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孙文鹿不想借,毕竟她用的纸可是从国外进口的,可贵了。
但是又想起上次钟向暖借自己纸巾,她觉得钟向暖这点做的还是不错的,她可以学习。
孙文鹿从口袋拿纸,完全没注意到从隔间伸到她后面的手和手机。
“阿姨,给你。”孙文鹿侧头,小巧的侧脸刚好入镜。
女人用相同的套路又陆陆续续骗了几个女孩子。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几个女孩子围在洗手池前说话。
流水声哗哗,混着女孩子的说话声:“刚才有个阿姨问我借纸,我不好意思不借,就把一包纸给她了。”
“也有一个阿姨问我借纸了,她把手伸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手机,说要借我拍照,真的好奇怪,我当时都害死了。”
“她也把手机伸过来了,就放在我大腿那一块。”
高萍琴把照片给了眼前的瘦高的男人。
“你真没拍?”男人翻了翻照片,立刻不高兴,眉毛一横。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个侄女害我和仲伟差点进局子了。”
高萍琴知道他上次偷拍小姑娘被抓现行,还闹到警察来了的事情。
但她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她的侄女。
“那是我侄女,你说话好听点。”
男人翻相册的手指不停,冷声讥讽道:“你侄女知道你这个人吗?”
“知道你是干什么挣钱的吗?”
高萍琴不想跟男人废话:“照片你拿走,把钱给我。”
孙文鹿心里很不安稳,十指揪着自己的白裙子,总觉得刚才那个阿姨很古怪。
刚才听了女同学之间的话后更觉得阿姨奇怪可怕。
她好像被人偷拍了。
但是她又不能确定,焦虑和害怕一瞬间长坠了她的五脏六腑,一呼一吸都在发抖。
孙文鹿不敢去问,去找人帮忙,她害怕这件事是她杯弓蛇影直接吓自己,但是更害怕她偷拍了自己的照片。
照片如果传出去怎么办?
“孙文鹿。”这是周渡野的声音。
周渡野第一次开口跟孙文鹿说话,是为了钟向暖。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害怕,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