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同学超强但有病》 1、第 1 章 逃课被教导主任发现是种什么感觉? 别问,问就是刺激。 “千岛千鸟,你给我站住!你爸让你来北川第一就是让你来逃课的吗?” “嘁,”跑在前面的少年像是听到什么宇宙级别好笑的笑话,“老师,你把我爸搬出来,还不如说要告诉我姑姑,在我这儿,亲爸不如姑姑管用。” 半条腿跨在墙头的少年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还真是哪里都有那个人的走狗。 看也不看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模样,千岛千鸟一丝犹豫也不带,便从学校后门的围墙翻了出去。 穿着北川校服的少年稳稳落地,从斜挎包里翻出手机,时间分毫不差,很快他就在后门的便利店门口找到了等在那里的汽车。 “不好意思,久等了,景吾。” “千鸟,你还是那么爱迟到,不过本大爷已经习惯了。” “这次我可没迟到,我刚刚看过时间的,分毫不差。” 在熟人面前,千鸟那层高傲的保护层褪去,露出最温柔的肌理。 因为两家父母的关系,千鸟跟迹部景吾算得上是发小的关系。 在他决定去岩鸢小学跟真琴他们一起游泳之前,他曾经跟着迹部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网球,以至于后来他突然告诉对方这个消息时,让某个大少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之前不是听你说要在东京读初中?怎么又跑到宫城了?” 提到这个问题,千鸟非常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他的两个父亲,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他们管过自己几次,偏偏每次一到这种关键时刻就喜欢跳出来彰显存在感。 “我爸干的,可能受不了我的叛逆了?”千鸟不确定地开口,说实在的,他到现在也没搞懂那两个奇怪的中年男人到底想干嘛。 迹部蹙着眉看向好友,他实在想不出来,千岛千鸟何德何能配得上“叛逆”两个字? 从他记事起,对千鸟的两个父亲就没有太多的印象,更多的时候,千鸟总是被姑姑千岛明菜牵着辗转于各个地方。 明明是跟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却总感觉瘦瘦小小,一副营养不良被虐待过的样子。 “所以说,你今天逃课,就是为了对得起你在你爸眼里的‘叛逆’?”迹部双手抱胸,眉微微上挑,嘴里说着最嘲讽的话,眼里却流露出一丝不赞同。 “最后一节课,提前四十分钟,那能叫逃课吗?只能叫早退好吧?” 很好,早退四十分钟,只有千岛千鸟能够做到。 “而且今天可是我生日啊,为什么我要孤零零地留在宫城?”千鸟突然兴奋起来,“好不容易才让小臣那家伙同意陪我的,毕竟在那家伙心里谁都没有排球重要。” 说起来,像小臣那样爱干净的人,竟然会喜欢排球这种总是会把身上弄得汗淋淋的运动,他果然无法理解。 对抗天性去喜欢一种与之相违背的运动,对于千鸟来说是决不可能的事。 千鸟正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想得出神,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泳镜,是很早之前他一直很想要,但是却没有机会买的那一副。 但是现在,他好像也用不到了吧? “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不用谢本大爷,毕竟你的生日我还是记得的。” 在迹部预想中,千鸟应当是会很激动地感谢自己,只是在跟对方面对面僵持了几十秒之后,他恍然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然后,他看到那双平静如水的雪青色眼眸,头一次出现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 “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吧?”千鸟生气的时候,眼尾那颗红痣更红了,像是被情绪染上了颜色,“我大半年没游泳了,估计以后也不会游了。” “这个谢谢,但是我用不上了。” 千鸟没有收下这份对他来说有些糟心的礼物。 对于游泳,千鸟好像也并没有太多的热爱,因为人鱼重种的特型,他在水里总是得心应手的,比起喜欢,不如说是合适。 所以在医生告诉他,为了多活几年,不如放弃游泳的时候,他也没什么犹豫就放弃了,这大概就是喜欢跟合适的区别吧。 “抱歉,所以这个假期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迹部的记忆中,千鸟一直是个没什么欲望的人,没有胜负欲,没有分享欲,所以这个人可以毫无负担地说出什么不要在意结果之类的话。 很长一段时间,千鸟都因此被孤立,所有都觉得这个人奇怪到了极点,直到在小学的时候,千鸟遇到了七濑遥和橘真琴,这个过于早熟的少年眼里才出现了一点生机。 所以是什么,将千鸟唯一的活力剥夺了? “景吾,你知道我是人鱼和蛟的混血吧?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做‘失温症’的基因病,以后我就要变成一个怕冷又怕热的普通人了。”千鸟无所谓地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 反正他也并没有很喜欢游泳。 对,反正他也没有很喜欢。 将千鸟送到佐久早家门口,迹部赶着回网球部训练,临走前千鸟又特意提醒了他,千万别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毕竟他可不想让其他人觉得,自己有多舍不得一样。 四月初的天气,其实已经不算太冷。 可那是对于一般人来说。 对于千鸟而言,这傍晚的晚风就有些凉了。今天从学校出来得急,早上带去的外套完全忘在了学校,现在只身穿一件北川校服的千鸟,看上去有些可怜地蹲在路边,试图用这种方式让逐渐降低的体温能够平稳下来。 “小千哥?” 不知过去了多久,千鸟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果然只有元也小天使才会用这种可爱的称呼叫他吧,不像小臣,只会对他直呼其名。 “今天怎么那么晚?现在小学生也要上晚自习了吗?”千鸟捏了捏蹲麻地腿站起来,骤降的体温让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中途没站稳差点儿摔倒,幸好顺手抓住了站在一旁的佐久早圣臣。 “你在外面站那么久,洗手了吗?就朝我身上抓。”佐久早看着千鸟还搭在他身上的爪子,有些嫌弃地皱着眉,最后还是没把他推开,“走吧,回家了。” 明明不过是个才上小六的小屁孩儿,为什么总要像个大人一样,一点也不可爱,还有啊,为什么不能把洁癖这种东西用在该用的地方啊?搞得每次见他,千鸟都会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不拘小节了。 不过,一米七几的小学生,好像有些太过分了。 千鸟非常自觉地对比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身高,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有的人不仅长得暖和,连身高都让人羡慕,整整半个脑袋啊。 “小千哥,我们是去给你买礼物了,”古森元也跟在他们两人身边,柴犬宝宝的神色中带着点愧疚,“说起来小臣好像对小千哥的生日一直记得很清楚呢,今天放学他突然说起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哦,”因为体温还没有回暖,现在千鸟回答问题都有些有气无力的,“你们买了些什么?” “感觉都是小千哥会喜欢的东西。”古森元也其实也说不清楚千鸟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因为整个挑选过程中,好像一直都是小臣在做选择,他只需要付钱就好了。 “我会喜欢的东西...” 怎么办? 好像已经开始有点好奇了,在小臣心目中,自己会喜欢的东西到底什么呢? 今天佐久早的父母也都没在家,把千鸟带回家以后,佐久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监督对方去洗手间洗手,他始终难以相信,一个已经上国一的人,竟然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回家第一件事一定是要洗手的! 紧盯着身边的少年抹上香皂,就像是生怕错过了一秒,对方就会立马敷衍了事一样。 “小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好像我妈妈。”千鸟看着佐久早一脸严阵以待的模样,禁不住调侃道。 “醒醒吧,千鸟,你只有两个爸爸,没有妈妈。”佐久早非常知道如何让这张讨厌的嘴巴闭上。 看着千鸟一瞬间不美妙的表情,佐久早突然想到从书上偶然看到的一句话,有的人果然还是不开口的时候比较好看。 像千鸟,即便是佐久早这样心里只有排球的人,看到他都会惊艳于对方的长相,就凭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就不会有人觉得那头玄青色的长发会不好看。 因为知道对方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千鸟才不知道该如何回嘴,他罕见地在面对佐久早的时候斗嘴失败。 “所以才说你很烦,”千鸟挫败地抬起眼看向站在面前的高大少年,“今天是我生日欸,吵架的话就不能让让我?” “不能,你忘记自己比我大了吗?”佐久早仿佛对千鸟的战略性示弱起了免疫力,“不是好奇我送了你什么礼物吗?去打开看看。” 好奇心终究是占了上风,千鸟瞪了一眼佐久早,便跑到客厅去拆礼物,不得不说,佐久早是个很细心的人,哪怕自己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透露什么信息,但是他仍旧给他选择了一件他目前非常需要的东西。 他看着漂亮的礼盒里,放在一堆装饰物中央的黑色丝绒手套,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小学生都知道过生日要有生日礼物,而作为父亲,那两人居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啊? 此刻,古森元也才看到佐久早竟然选了一双手套作为礼物,这都已经过了戴手套的季节了吧?自己为什么会相信佐久早这个排球笨蛋靠谱啊? 就在古森不知道该如何为这个美妙的失误狡辩时,千鸟却非常开心地笑了,“小臣,虽然这个手套看起来有点涩,但是也勉强符合我的心理预期了,谢谢!我很开心。” 欸? 古森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是发生了什么我看不懂的事吗? “是你自己脑子里废料太多才对吧?”佐久早不客气地反击道。 “嘛~别在意这些细节嘛,”千鸟拍了拍佐久早的肩膀,接着提出另一个非常过分的请求,“小臣,今天是我生日对吧?” 看着千鸟骤变的神色,佐久早被坑过很多次的直觉告诉他不妙,然而千鸟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一把将他拉住。 “拜托了,让我再躺一次!实在是太暖和了,比你送的手套还暖和!” 千鸟完全没有意识到,让一个斑类随意露出原型是一种变相的耍流氓,他只是非常单纯地觉得,作为犬神人重种,变身为灰狼的佐久早真的太温暖了,就像在冬天盖了好多床棉被一样。 “不许再把口水流到我的尾巴上!”佐久早恶狠狠地对千鸟说道。 想起上一次对方躺在自己尾巴上睡觉,结果流了自己一尾巴口水的事情,佐久早就觉得有些恶心,连整个眉眼都皱到了一起。 所以说,为什么自己要答应这个人的无礼要求啊? 表兄弟俩像是已经习惯了千鸟的套路,古森非常自觉地变回柴犬的样子,跳进千鸟的怀里,而佐久早则是一脸勉强的,在千鸟面前化身为庞大的灰狼。 一双漆黑如墨的狼眼望向千鸟,千鸟却没有感到丝毫害怕,他怀里抱着古森,躺在佐久早暖和的毛发里,渐渐陷入梦乡。 “晚安,小千哥,生日快乐。” “晚安,千鸟,生日快乐。”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第 2 章 晨光熹微。 早上六点半,佐久早和古森准时起床出门晨练。 而千鸟一向没有晨练的习惯,因此在丧失热源之后,他睡意惺忪地扯过放在一旁的被子,嘟囔了一句“帮我带早餐”,接着便继续睡得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时,和煦的阳光正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千鸟伸出手去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果然看到了自家姑姑大人的四十几个夺命连环call。 糟糕! 昨天完全忘记告诉姑姑自己的动向了。 还来不及思考应该如何逃避千岛明菜的声波攻击,熟悉的号码再次出现在手机显示屏上,迫不得已,千鸟还是按下了接通健。 “臭小鬼!你跑到那里去了啊?教导主任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为什么不去上课?” 连解释的话都没说出口,千岛明菜又再次说道,“我很担心你,千千。” 如果千鸟的电话再打不通,千岛明菜会毫不犹豫地报警。 在千岛明菜这三十多年的人生中,跟千鸟在一起的时间就占了一半,从她哥把刚学会走路的千鸟交给她的时候,她的人生仿佛都跟这个小豆丁连在了一起。 一开始她只觉得麻烦,所以把小豆丁寄养到其他熟人家里,自己上学工作忙的时候,总会有人帮忙照看。她以为次数多了,千鸟会生气或者会埋怨自己,但是每一次对方都只是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朝自己伸手要抱抱。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为什么哥哥会舍得把那么可爱的幼崽随意交给她,然后就再也没有过问? 是千千还不够乖吗? “对不起,姑姑,我应该告诉你的,”千鸟低着头焦躁地抠着指甲,“我到东京找小臣了...” “有没有跟别人添麻烦?”知道了千鸟没遇到危险,明菜暂时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又如同想起来什么讳莫如深的事,“千千,你老实告诉姑姑,去东京不止是想去找小臣吧?我警告你,不许做危险的事,听到没有?” 岩鸢中学也在东京,要是千鸟脑子发热又跑去游泳,出了什么事,明菜觉得她肯定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知道了,再说了,我也没多喜欢游泳啊,别总是擅自以为我为了游泳可以不要命啊!”千鸟无奈地控诉道。 自己是有什么举动让他们产生误会了吗?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相信他是真的放弃了呢。 “可你的样子完全让人放心不下啊。” 哪家孩子会每天望着水池发呆啊?明菜每次看着千鸟望着水池或者游泳池发呆都害怕他突然跳下去。 “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去。” 得到了千鸟的保证,明菜才终于松口答应帮他跟学校再请一天假。 原本还残留的睡意被彻底驱散,饥饿又骤然找上千鸟,慢吞吞地游荡到厨房,他才看到被放在桌子上的奶油面包以及佐久早留下的纸条—— 【周末有训练,早餐尽快吃,我和元也先走了。】 将纸条团吧团吧扔掉,千鸟拿起放在盘子里的奶油面包吃得一脸满足,顺便还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小学生真辛苦,周末还要训练。 吃完早餐便无事可做,千鸟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想着要不要溜出去四处溜达一下,在他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却接到了佐久早的电话。 “喂,小臣,我正准备出门呢。” “那正好,遇到了你的熟人,他们想见你,你要过来吗?”佐久早一点也不怀疑千鸟闲不住的性子,对方要是能安静地待上一小时,才是真的反常。 “谁?”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千鸟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重新跟那两个人见面,毕竟他们的最后一面确实结束得不太体面。 “橘前辈和七濑前辈。” “我知道了,在哪儿?”千鸟有气无力地开口,所以说他才会觉得麻烦。 但是就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他那双寂静的雪青色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人气。 “老地方见,小千。” 电话那头突然出现橘真琴的声音,少年的声音经过一个假期也没有改变多少,联想到上次不欢而散时这人对他那种凶狠的态度,千鸟就觉得火大。 哼,不见! 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千鸟觉得自己的心头恶气终于得解,唱着小曲儿就准备前往市游泳馆。 “...挂了?”橘真琴疑惑地眨眨眼,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再次被拒绝了,“阿遥,小千肯定还在生气,我上次说得太过分了。” “抱歉,佐久早同学,冒昧把你拦下来,如果有事的话,你先走吧,小千应该不会来了。”橘真琴抱歉地看向佐久早。 在体育馆门口碰到佐久早的时候,橘真琴就认出了少年是以前经常跟在千鸟身后的男孩儿。 虽然上小学之后他们很少能有再碰面的几乎,而对方也好像又长高了不少,但是右眉上的两颗痣仍旧让橘真琴快速地认出了对方,并且十分冒昧地寻求对方的帮助。 “他会来的。”佐久早将手机接过来,原本很想拿出酒精棉片来消毒,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只是皱着眉将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 千岛千鸟这个人看上去不靠谱,佛系又懒散,却偏偏出了名的护短又仗义,被他认定了的朋友,那就是一辈子的那种。 他不会来就怪了。 而且千鸟到东京来找他是假,来找七濑前辈和橘前辈才是真,想到这里,佐久早心里有那么一点微妙的不爽。 认识千鸟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反常。 就连佐久早这么迟钝的人,都发现了对方经常性的心不在焉,嘴上说着不在意、不喜欢,实际上却在意到了极点。 那么多人里,佐久早是唯一相信千鸟真的放弃游泳的人,他知道千鸟所说的是真话,他去游泳确实是因为适合而不是喜欢,但是在这个过程中遇到的人,创造的羁绊,是无法用一句不在意磨灭的。 “佐久早同学,要不然你先回家吧?”等的时间久了,橘真琴主动跟佐久早提议,毕竟这件事是他们跟千鸟的私事,也没必要把其他人的时间也一起耽误。 可听到这话的佐久早,只是抬头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向他,眉目间都是不开心的表情,“如果你们要去游泳馆,我必须要跟着。”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被明菜阿姨打电话拜托了的佐久早,还是选择跟排球部的老师请假回家,现在看来,明菜阿姨真的非常了解千鸟。 这就是一个非常会给人惹麻烦的家伙。 作为邻家弟弟,佐久早再次在心里给千鸟贴上了继好看、幼稚之后的第三个标签,麻烦。 千鸟来的很快,一到游泳馆门口,他便眼尖地发现了坐在花坛边的三个人。 “小臣!阿遥!真琴!”远远地,三人就能听到千鸟在叫他们的名字,一抬头便看到那个身影边挥手边朝他们跑过来。 “你慢点,别总是乍乍忽忽的。” 明明是三个人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千鸟却总像个长不大的小朋友,经常说一些让人生气的话,做一些让人生气的事。 橘真琴算是脾气不错的人,上一次都能被他气得口不择言,也算是能看出这家伙的嘴到底是有多讨厌了。 “好久不见啊,真琴,还有遥。”千鸟熟稔地开口,没有丝毫隔阂的样子,就像是他们一个月前的那场架白吵了一样。 谜一样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散开,站在一旁当旁观者的佐久早默默退开一步,他绝对不要被这种笨蛋气氛给传染,看起来太笨了。 “好久不见,小千,”最后还是七濑遥先开了口,他是一个纯粹的人,学不会怎么拐弯抹角,所以近乎直接地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小千为什么要放弃游泳?” 明明在胜利的时候,露出的笑容都不像是假的,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就放弃呢? “阿遥,你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千鸟一副受不了你了的表情,雪青色的眼睛里却盛满了认真,“我们再比一场,然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在跃入水中的那一刹,千鸟的整个身体都感受到极大的愉悦。 果然,鱼都是适合在水里的,他能够感觉到水在欢迎他的归来。 少年的双臂如蝶翅一般在水面震动,恍惚间,仿佛真的有一只巨大的青色蝴蝶在振翅欲飞。 这是佐久早第一次近距离看千鸟游泳,不得不说,真的很美,双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背部薄薄的肌肉都让他看上去不是想象中那样瘦弱,那双修长的腿仿佛在水中幻化做鱼尾,在水中来回摆动。 当指尖触壁的那一刻,千鸟跃出水面,甩了甩自己沾水的长发,俏丽的眼睛因为进水而眼眶微红,不过他没有去在意这些细节,他伸手猛地敲打了一下水面,一时间水花四溅。 “痛快!” “你不是还能游吗?要不要再来?” 再来? 虽然千鸟有些心动,但是他知道这一场已经到他的极限了,身体的温度正在下降,连脉搏的速度都在变慢,甚至于再在水里待下去,他怕自己会直接嗝屁。 “不了吧,阿遥,我没骗你,”千鸟把手伸到七濑遥面前,让对方伸手摸自己的脉搏,“感觉到了吧,不是水在拒绝我,是我的身体在拒绝水,所以我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指尖的感觉骗不了人,七濑遥满眼震惊,千鸟的脉搏真的在逐渐变弱。 “那你为什么还要比这场?” “是我的私心啊,果然还是想跟大家好好的道别。”千鸟的笑有些苍白,那只曾经在水面上掠过的青色蝴蝶,以后便再也不会出现了。 “该上来了吧?千鸟。”佐久早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千鸟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水里待了很久了。 被佐久早拉上去的时候,千鸟的体温很低,连唇齿都冷得直哆嗦,身体里冷血蛟类的基因正在作祟,本能让他拼命靠近离自己最近的热源。 “小臣,我有点冷。” 看着千鸟可怜巴巴的模样,佐久早很想知道,到底是你是哥哥还是我是哥哥,为什么我总是在做这些麻烦的事情? “你可以再待久一点,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冷了,一劳永逸。” 佐久早其实不是个嘴很毒的人,但是面对千鸟的时候,他总会忍不住说一些毒舌的话,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被压迫多了吧。 可嘴上说得再难听,脸上的表情再嫌弃,佐久早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人擦干,用提前准备好的毛巾把人裹起来。 “抱歉,今天要先失陪了。”跟两位前辈打了招呼,佐久早便带着千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佐久早再次受到了来自邻家哥哥的迫害,极其屈辱地放出了毛绒绒的长尾巴。 “小臣,今天我很开心。” “哦。”佐久早冷淡地回应了一声,如果此时此刻千鸟没有把他的尾巴当被子一样盖在身上,那他一定会更开心。 “我有好好的跟过去告别,”曾经千鸟讨厌离别,他想过无数种方式悄悄离开,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那一种,“以后就要努力做一个普通人了。” 看着那双雪青色的眼眸,佐久早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觉得,曾经绚烂绽放过的烟花,即使冷却凋落,也不会成为普通的尘灰。 那应该会是一场更加盛大的重逢。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第 3 章 从东京回来之后,千鸟的状态好了许多,至少让明菜姑姑感觉到了安心。 一切都很好,唯一让千鸟不满意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加入了排球部。 让水里游的鱼克服天性到陆地上来打排球,你觉得这科学吗?反正千鸟是觉得非常不科学的,但是递交了的入部申请已经无法收回,他只能寄期望于排球部对普通队友要求不严格,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划水摸鱼。 “非常抱歉,千岛同学!” 趴在桌子上补觉的千鸟抬头看了一下对方,哦,导致他今天下午必须去排球部训练的“罪魁祸首”出现了。 “中岛同学,我说过很多遍了,没有关系,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千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一开始是有些生气,但是在了解过问题始末之后,他很明白这不是中岛樱的问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没有记住叫社团申请表的时间,最后才导致中岛同学不得不按照一般男生的选择替他选了排球部。 他很想告诉对方真的没有必要那么愧疚,但是中岛同学好像并没有get到他的脑电波。 “真的没问题吗?”中岛樱狐疑地看向千鸟,毕竟千岛同学总是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我表哥今年也申请了加入排球部,要不然我拜托他照顾一下你吧。” “真的不用,”话说到这里,千鸟已经昏昏欲睡,甚至非常不避讳地打了呵欠,“班长大人,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就让我赶紧睡一觉,不然我很可能会晕倒在排球部的部活里哦。” 明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偏偏千鸟面前的这个也是好骗的,竟然真的傻乎乎地相信了,很自觉地远离了千鸟的座位,并且以权谋私让千鸟身边聒噪的同学们通通闭嘴。 不过很显然这样做的弊端很明显。 因为课间过于安静直接睡过头,结果被英语老师叫到门口罚站,这种事情哪怕是千鸟也觉得尴尬。 为了不让英语老师更生气,千鸟还是决定不要再火上浇油,自觉地走出教室,随后他再次收获了一枚歉意的眼神。 中岛同学,真的不必什么事都感到歉疚,那样做也太累了吧。 千鸟所在的一年四组在教学楼的第二层,在这个春日的下午,正好能够观赏到樱吹雪的景象。 和煦的春风拂过,吹落了在枝头的樱花,粉白色的花瓣随风落下,像是在春日下了一场粉白色的雪。 他一直是个及时行乐的人,所以即使知道英语老师很可能会更加生气,他还是往靠栏杆的位置小步移动过去。 伸出手,一片樱花稳稳落进了他的手里。 像是神明下凡,捧住了跌落的樱花。 及川彻刚因为上课打瞌睡被数学老师从教室里赶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幕,他过于贫乏的词汇库里没有一个词能够准确形容这个场景的美好。 不过看着对方皱眉的样子,再联想起刚刚数学老师的咆哮,及川非常快速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打扰了这位美人的兴致。 “抱歉?”及川挠挠头,试探地说了一句,接着便看到美人一脸无语地将脸转了过去。 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的及川彻,终于迎来了继岩泉一以外的第二个滑铁卢,他好像被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孩子讨厌了。 但是就这么放弃的话,他就不是及川彻了。 “你好,我是一年五组的及川彻,你也是被老师赶出来罚站的吗?” “及川同学,”千鸟侧过头来,一双雪青色的眼睛凝视着及川彻,“我看起来应该不像那种会在上课时间跑到教室外面看樱花的人吧?” 所以这么明显的问题就不要再问了啊,很丢人欸。 要是让他的那些好友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要被损多久,毕竟能让好孩子千鸟罚站的事情,可真是太少了。 “而且,”千鸟停顿一下,看向及川有些眼熟的发色和面孔,这张脸突然跟教室里班长那张脸产生了重叠,“而且你说抱歉的样子,跟中岛同学太像了,你们是有什么‘道歉综合症’吗?很喜欢跟人道歉?” “一个明明已经说过没关系了,还觉得超愧疚,每天都要说一句抱歉;一个明明什么错都没有,莫名其妙也要对我说抱歉,你们好奇怪。”千鸟表示不理解,他好像没有道过那么多没有意义的歉,除非真是他错了,否则即使得罪人,他也是不会道歉的。 沉默一时间在两人中间蔓延开,最后及川先开口了,“你说的人不会是中岛樱吧,她是我表妹。” “所以说,班长说的那个可以拜托照顾我的表哥,就是及川同学你吗?” 上下打量了及川一眼,千鸟眼神中充满了怀疑,这个一看就不靠谱的家伙,真的能在排球部照顾好他吗? 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吧? 鱼跟猫的脑电波在此刻奇妙的对上了,及川突然激动地捧起千鸟的手,一双眼睛全是星星,“美人同学,你也要参加排球部吗?!你是什么位置?主攻手?副攻手?还是自由人?应该不会是二传手吧?我就是二传手哦!” 千鸟无奈地抽回手,抬头望天,今天依然是被排球笨蛋围绕的一天呢。 即便及川彻句句未谈对排球的热爱,但是又总能让人从他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他对排球的感情。 很明显,这是个跟小臣同样热爱排球的人,而千鸟总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他们相处,因为他们的观点总是不那么一致。 “及川同学,我必须申明,在此之前我从未碰到排球,”千鸟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鱼是永远不可能适应陆地生活的,不是吗?” 所以永远不要对他产生期待,对抗天性这种事,千鸟无法做到。 及川看起来欲言又止,但时间已经不会再给他犹豫的机会,下课铃一响,千鸟一秒钟都没多待,转身进了教室,他看上去很平静,但及川却觉得他好像有些生气。 算了,不管了,反正最后都是要一起进排球部的,能有一个大美人队友,感觉国中三年都会很快乐呢! 千鸟坐在靠门的位置,自然将及川彻的样子全都收入眼中,他不太高兴地抿嘴,所以到头来只有自己在烦恼嘛? 所以说他才讨厌有梦想的家伙,不管做什么都能靠着这个前进,而自己没有梦想,像一只不知道要漂到哪里去的小船,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带来航向的改变。 每失去一次目标,对千鸟来说就是一次剧烈的震动;每剧烈震动一次,心上的创口就龟裂一次、就疼一次。千鸟怕疼,也怕改变,所以他一直在寻找能让自己安定的办法,可是他好像总是在失败的路上。 “美人同学,一起去排球部吧!”欢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千鸟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是及川彻。 “笨蛋及川,人家是有名字的吧?为什么要随便给别人取外号!”哦,不仅自己来了,还非常不客气地带了帮手。 “可是美人同学长得很好看啊,叫美人也没错吧?”及川的声音显然有些疑惑,他并不觉得自己说得那里有问题,但千鸟坐在那里却听得想打人。 “及川同学,”千鸟蹙着眉回头,“如这位同学所言,我是有名字的。千岛千鸟,我叫千岛千鸟。” “所以千酱,要跟我和小岩一起去吗?”及川眼巴巴地望着千鸟,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猫在撒娇。 无法拒绝。 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千鸟点点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跟着走出去很远一段路了,并且丝毫没有听到班长大人对他的控诉。 一路上及川就没有消停过,千鸟同情地看了一眼岩泉一,辛苦了岩泉同学,作为及川同学的幼驯染是需要勇气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非常相配。 三人来到体育馆的时候,排球部已经围满了人。 作为县内强校之一,北川第一中学被所有热爱排球的学生追捧,所以在这里有一半以上的人是因为真正喜欢才来的,而还有一半就是千鸟他们这样的人,只是为了混个社团分数,顺利毕业。 “人好多。” “也还好吧。”千鸟提不起劲儿一样的说着,果然无法适应这种场面,人太多了。 “千酱,不要总是丧丧的样子嘛。”及川拍了拍千鸟的后背,非常不客气的模样,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似的。 现在为什么还在流行这种自来熟的人设啊,可怕。 不过千鸟还没从及川的重击下顺过气儿,排球部的教练就带着正式队员入场了,看着身边及川没出息的样子,千鸟嗤之以鼻,不就是高了点儿吗,等他国三的时候肯定也能长到一米八。 “今天来的人很多啊,那这样,我们先来试试新部员的水平。” “把网拉起来,来场队内训练赛吧,新部员跟正选打,让我看看你们的能力。” 苍天啊,千鸟抬头望天,无语凝噎,为什么他不直接翘训呢? 果然是毛绒绒害人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第 4 章 很难解释现在场上的情况。 [15:21] 正选组21分,新生组15分。 新生组的状态正越打越热,但是在再次获得发球权之后,作为发球员的及川彻却发球失误,且将唯一的副攻林檎砸下了场。 场上形势突然变化,千鸟还没从逃过一劫的喜悦中脱离,就临危受命上了球场。 作为一个只知晓排球规则,却没怎么打过排球的人来说,千鸟觉得现在这个场景绝对是他没有预料过的。 至少也要等他真的有资格上场的时候再让他上场啊。 现在这算什么?赶鸭子上架? “千酱,一对一盯防懂吧?盯住成田学长,别的不用担心。”及川彻走到千鸟身后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千鸟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毕竟如果全程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话,绝对会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吧? 千鸟点头,小幅度地甩甩自己许久没有活动过的胳膊,站在网前紧盯着对面高大的成田学长。 有一说一,千鸟满打满算身高一六九,对面的成田学长已经有一八三,他站在对方面前就像是吉娃娃站在藏獒面前一样不堪一击。 在现场的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包括教练也以为及川彻让千鸟盯防成田,是放弃挣扎的无奈之选,毕竟身高差别过大所造成的距离,很可能会导致副攻手拦网失败,在球场上被人超手扣球造成的心理压力足以压垮一个选手,除非他有足够的跳跃能力和滞空能力,足以支撑他去弥补身高带来的差距。 教练站在场边,看着网前的千鸟想,就是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不是拥有这种天赋的人了。 哨声响起。 对面开始发球,千鸟并没有如其他人那样的神经紧绷,毕竟及川交给他的任务只是让他盯紧成田学长,那么其他的事情能不做,他就尽量不做。 而这个足以将人砸出球场的大力跳发,本就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所以当高速旋转的球体像陨石落地一般落到他身边,近到连发梢都随着空气的高速流动而晃动,千鸟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千酱,刚刚那个球是可以接的吧?” “能接吗?我觉得接不了呢,”千鸟非常认真地望着及川彻,“我并不想因为排球把自己的手废掉,而且及川同学,是你告诉我可以不用管其他事情的,我只要盯紧成田学长不就好了吗?” 听到千鸟的话,及川彻皱了皱眉,却还是没说什么重话,只是叮嘱千鸟既然要做就要努力做好。 不过也正因为方才的小插曲,对面的学长们也知道了新生组的薄弱点在哪里,发球时每每都将球往千鸟跟二号位中间的位置发,在被同一种战术针对,连续丢掉两分后,千鸟再佛系的性子也经不起别人这样挑衅。 他站在那里看着滚落在自己身边的排球,又看了一眼周围同伴们眼神中的不甘和不悦,内心终于烧起一把大火。 能让他丢脸的人还没出生呢。 “下一球!”观察到场上气氛不对,及川彻连忙喊了一句,看着众人的情绪从那种“根本赢不了”的固式中脱离出来,他才再次走到千鸟身边,“千酱,请你认真一点,可以吗?” “抱歉,及川同学,”千鸟雪青色的眸子盯着刚才两次针对过他的犬养学长,“接下来,我会接给他看的。” 千鸟并不喜欢竭尽全力。 从小因为身体太差,在进行任何体育项目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的给自己留下退路,这样做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自然是身体好受一些,不会动不动就昏倒;而坏处就是原本能得到更好的成绩,却总让人觉得差了那么一点。 比起爱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千鸟还是觉得爱自己更加重要。 就像刚才那几个发球,如及川彻所说,那三个球只要千鸟肯动,不是接不起来的球,他只是习惯了理智判定去接之后的性价比高不高,也习惯性地去拒绝会对自己产生伤害的任何事情。 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有人可以利用这一点在自己的雷区蹦迪。 及川彻没再强调什么,因为千鸟的气场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之前他就杵在那里的木头,毫无作用,那现在千鸟仿佛是一柄出鞘的宝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想要大干一场的气息。 对方发球员还在准备故技重施,可千鸟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这一次休想从他这里拿到一分。 仍旧是一个大力跳发,球速很快。 千鸟的动态视力很好,在很快判断出球可能会下落的位置后,身体开始作出反应,往后退了几步停下,接着右腿向前方迈了一步,马步蹲下,双臂伸直。 这是一个千鸟不太熟悉,甚至遗忘了很久的动作。 曾经他用这个动作,陪着小臣练了很久的排球,直到作为表兄弟的古森搬到东京,小臣的练球对象才从千鸟变成了古森。 “嘭”—— 球与手臂相触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不太完美的一传,球被接起来了。 及川彻快速到位,大脑飞速运转,将球传给谁才最合适? 小岩? 不行,他的球路已经被彻底封死。 村下? 距离太远,球到不了对方所在的位置就会落下。 就在及川彻正苦恼于该将球传出去,还是直接自己进行二次进攻时,他的视线里出现在另一个身影。 那是刚刚才接过一传的千鸟,他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青色蝴蝶,已经再次出现在网前,并且已经做好起跳准备。 在场上的所有队员中,千鸟是最纤细的那个。 他的肌肉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看上去那样有力量感,甚至于让人觉得在这样大力的接球下,身体像蝴蝶一样有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但是当他出现在那个位置的时候,及川彻就莫名觉得,如果是千鸟的话,一定可以。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他手里的球也往那个方向抛出,从空中划出一道非常漂亮的弧线。 每个人都觉得及川彻在这个时候,将球传给千鸟不是一个好的决定,因为在千鸟起跳的时候,对面的三人拦网已经成型,三个一米八的高个儿宛如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墙,横亘在千鸟的面前。 可很快在场边的教练就发觉了诡异的地方,千鸟起跳的时候,及川彻才刚将球抛出,也就意味着很可能在球还没有到达千鸟击球点的时候,千鸟就已经落地了。 但是这种情况没有出现。 凭借着强大的滞空能力,在这场空战领域的较量中,千鸟获得了胜利,在及川彻的传球到达千鸟击球点的时候,他甚至只是轻轻一拨,那球就落入了对面的场地。 排球是一项只要球落地就分输赢的运动。 而这一回显然赢下一分的是新生组,千鸟的一球,将发球权再次轮回到新生组手上。 “干得不错,千酱!”及川彻跑到千鸟身后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差点儿把他的灵魂都给拍出窍。 不动声色地躲开及川彻的手,千鸟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没好气地说:“及川同学,还是想想怎么发球吧,毕竟你刚刚才把林檎同学砸下场,要是再把我砸下去,我们就自动认输吧。” “没那么夸张吧?”及川彻尴尬地摸着鼻尖。 很难不去想是不是受了千鸟的影响,及川彻在把球打出去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球速、力量、旋转方向都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他觉得这球绝对过不了线,说不定还会打在某人的后脑勺上... “欸?你没事儿吧?千岛!” 岩泉一反应很快,在千鸟被球砸到,甚至往前扑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对方扶起来,接着就看到千鸟的两个鼻孔正在出血。 一时间场上有些手忙脚乱。 及川彻的大力跳发惨将两位队友送下场是为哪般? 看着眼前的场景,已经率先受到荼毒的林檎,在脑海里已经自动想好了明天校报上可能出现的标题。 他们绝对会是第一个,因为被队友发球砸后脑勺,砸到全军覆没的队伍吧? 即便被人扶起来,千鸟还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眼前在冒星星,他的眼眶很红,就像是马上要疼哭了一样。 眼泪就在眼眶边将落未落,轻轻一眨眼,生理性的泪水就从眼眶坠落,落到千鸟的眼角,眼尾那颗红痣在泪水的沁润下,显得更加可怜。 人人都在考虑要不要安慰一下这个被球砸到流鼻血的可怜小美人,只有及川彻看着千鸟周身的黑气瑟瑟发抖。 噫,小岩,救命! 你最亲爱的竹马,马上就要没了!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千鸟已经挣脱岩泉一的手站起来,将恶心感忍下去以后,他快步走到及川彻身边,忍无可忍地伸手敲了对方的脑袋。 “及川彻,”千鸟已经生气到连客气的话都不想说了,他还是第一次被排球砸到这种程度,“已经四十分钟过去了,你到底还在怕什么?这只是一场练习赛而已。” 他望着被自己拳头猛砸一下后,神情有些呆楞的及川彻,再次确定道:“所以现在,你那燃烧过度的cpu冷静下来了吗?” “好好想想,我们需要你。”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5、第 5 章 新生组这边要了一个暂停。 现在,不管是及川彻和千鸟,还是岩泉一和其他人都需要冷静下来思考,否则就会一直被前辈们牵着鼻子走。 作为新生,他们中身高最高的是另一个攻手御手洗,可即使是在他们中最高的,也够不上正选组里最矮的自由人。 在这种生理特征无法改变的情况下,他们想要从对方手里得分,就不能依靠硬碰硬,只能通过打手出界或者拦网得分。 硬碰硬得分的几率不是没有,只是太小,不在千鸟的考虑范围之内,如何高效节能地打排球才是千鸟应该考虑的问题。 毕竟鱼长时间待在陆地,在缺少水分的情况下,是真的会死掉的。 “你还好吗?千酱。” 即使站的位置隔千鸟很远,但及川彻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千鸟的状态有些不对,尽管此刻他看上去和平常没有区别,可他却总感觉对方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只是在苟延残喘。 “死不了,但也撑不到最后一局,”千鸟非常直接地承认了自己的问题,“及川同学,让林檎同学随时做好上场的准备吧。” 将盖在头上的毛巾摘下来,千鸟耳侧稍长的玄青色发梢坠下汗珠,长时间的跑动正在快速消耗他的体力,即便现在他看起来还一切正常。 但只有千鸟自己能够感觉到,正在逐渐失衡的体温,比起及川彻,他感觉自己才像是cpu快要烧坏的人,那是一股从身体内缓缓燃烧的邪火,一旦失控就仿佛会被烧得连渣渣都找不到。 所以说,他讨厌这种拼了命都不一定能获得胜利的运动,那种濒死的感觉,千鸟已经不想再试一次了。 就这样及时止损,就这样把损失降到最低,在还没有发生更可怕的事情的时候,就该在这里停下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执着地想要站在场上,把本该上场的人按在替补席。 “加油,接下来就拜托大家了!”及川彻做好赛前动员,便跟着大家一同再次回到场上。 千鸟在起身的时候,却踉跄了一下差点儿倒在前面的御手洗身上,好在他反应的及时,稳住了身形,不过却仍旧被身边的岩泉一发现了端倪,在对方开口叫住及川彻前,千鸟先开口了:“岩泉同学,我自己身体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如果有问题,我会自己叫停。” “你最好清楚,可别跟笨蛋及川学。”岩泉一对于千鸟的话不以为然,毕竟从前及川彻也常说这样的话,最后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练到生病都还不肯罢休。 “当然,我又不喜欢排球,我可不会因为社团活动把自己的命搭上。” 千鸟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殊不知这幅模样在岩泉一眼里,他的表现跟小时候及川彻闹别扭说再也不打排球了是一个样子。 “哦。”听到千鸟的回答,岩泉一非常不走心地回应了一声。 连自己是不是喜欢都分不清的人,岩泉一可不会指望对方能够说到做到。 比赛重新开始,发球权回到了前辈组手中。 也许是因为刚才那一球在前辈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导致这次前辈组那边没再敢将千鸟作为针对对象,而把目标转移到了看上去不太擅长接球的两个主攻身上。 不过很显然这幅算盘打得不太好,不管是御手洗还是岩泉一,在接球这件事上,虽然说不上擅长,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种会被人随意针对的水平。 “nicecatch!” 岩泉一稳稳地接住了这个一传,及川彻快速就位,他的眼神望向站在左侧往前的千鸟,非常明显的意图,明显到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陷阱。 当然不是。 此刻的及川彻还没有修炼成大魔王,他只是莫名地相信,只要将球传到千鸟的面前,那么这只看上去脆弱的蝴蝶,就可以煽起一阵足以摧毁围城的飓风。 看着向自己飞来的球,千鸟的脑子完全一片空白,他做梦都没想到及川彻会把球传给自己,毕竟自己怎么也不像那种可以突破对面三人拦网的人吧。 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这个球连打点都是在千鸟最舒服的位置,让他想偷懒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他看似轻盈地起跳,但力量都集中在腰腹位置,右手臂往前一挥,明明看上去不太重的球,却在触碰到那面铁壁时发出一声巨响。 “打手出界!” “做得好,千岛!” 千鸟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心,就连后背被结实地挨了一掌都没有察觉,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刚才那一球可以得分,即使他刚才有刻意瞄准对方的薄弱点和漏洞。 不可思议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千鸟的内心不经意地升起一种渴望,宛如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想要胜利,即使拼了命也想要胜利,想要体验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一旦这种念头开始出现,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欲、望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四处乱窜,而最先被影响的就是千鸟的状态。 如果说之前他还是靠理智和头脑在比赛的话,那此时他仿佛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领域,变成了曾经自己口中那些不动脑子,完全靠着一腔热血,不带策略随意消耗自己能量的笨蛋。 但这种状态靠千鸟自己很难停下来,甚至于可能根本没有察觉人到他的不对劲。 大多数的人应该都只会觉得他是因为刚才那得到的一分受到了激励,可真实的情况是千鸟很难控制自己身体里属于蛟类的狂躁不安的基因。 人鱼的温柔加上蛟类的狂躁冷漠,构成了千鸟这样矛盾的个体,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蛟类偏执狂躁,所以他压抑着自己所有欲、望,仿佛真的就能成为一个清心寡欲、佛系随性的人,可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一开始及川彻没有意识到任何问题,但是在千鸟的拦网和扣球都失去了独属于他的那份理智之后,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千鸟不该是这样的,他可以竭尽全力,但是他不会失去理智。 及川彻对着裁判员做出了暂停的姿势,他觉得现在千鸟才是最需要冷静的那一个。 “有水吗?及川同学。”千鸟低着头,拉住及川彻的衣服问。 看着千鸟头发被汗水浸透的狼狈模样,及川彻点点头,从背后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冰凉的手感让千鸟的理智渐渐回笼。 没有任何犹豫,千鸟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将整瓶水都淋到了自己头上,冰凉的水从发梢滑进衣领,冰冷的触感让他轻轻打了个激灵。 “抱歉,刚才有点失控,我已经冷静好了,”将水瓶扔到一边,千鸟雪青色的眸子重新恢复了平静,“我的体力只够支持最后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后让林檎同学上吧。” “如果我想现在就把你换下来呢?” “那我可能会睡不着,及川同学。” 千鸟不甘示弱地对视回去,最后是及川彻先败下阵来,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随便你,不让人省心的小鬼。” “垃圾川,你没资格说别人吧?”岩泉一非常不给面子地痛击了及川彻,整个过程,及川彻帅了不到三秒,就被岩泉一残酷镇压。 非常明显的一条食物链,及川彻在最底端。 再次回到网前,千鸟的眼睛比之前看得还要清楚,脑子也比之前更清晰,这种情况很难让人不怀疑是某种回光返照。 不过千鸟没有时间去纠结自己的问题,刚才那球已经过网去到前辈组的地盘,现在对面正在组织进攻,雪青色的眸子紧盯着对面的所有人,一张庞大的信息网开始在千鸟的脑内构建。 对面的二传手会把球传给谁呢? 他会不会—— 千鸟跟着对面二传手的起跳时间起跳,双臂往前一伸,球砸到他的手臂上然后弹回了对方的领地。 他识破了一个堪称完美的二次进攻。 不过却没有人在庆祝,所有人都因那只青色的蝶从空中坠落发出惊呼。 四月十号校内训练赛,千岛千鸟因发烧退出比赛,新生组遗憾落败。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6、第 6 章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一会儿像被烈火炙烤,一会儿又像被寒冰冷冻。 身处在一场不会醒来的梦境之中,千鸟赤脚走进滚烫岩浆,火红色的液体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他意识清醒却不得挣脱,只能任由烈火将自己烧成灰烬。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烈火中寂静地燃烧,下一秒他又出现在冰冷的极寒之地。 被烈火烧毁的皮肤开始复原,雪原上凛冽的风开始摧残那些新生的肌肤,宛如刀割一般,冰冷又让人钝痛。 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生机,满目都是苍茫的雪,仿佛这世间仅他一人存在。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直到他的身体因寒冷而僵硬,直到他又走入那片岩浆,如此循环往复。 “医生,已经一晚上了,为什么小千他还是没有退烧?” “千岛女士,失温症是会引起发烧,但千岛少爷这种情况实在太少见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一句没有办法就算了吗?” “抱歉,我们会想其他办法的。” 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是如何结束的,明菜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再次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到千鸟的床前,明明昨天还会朝她笑着说再见的少年,现在却痛苦地躺在这里,甚至在睡梦中都不得安宁。 她看着千鸟紧皱的眉头,伸手想要替他抚平,却又在触碰到那冰冷的皮肤时,无措地收回手。 “小千,你告诉姑姑,要怎么做你才会不那么痛苦?”明菜捂着脸低喃着,可现在没有人会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千鸟的失温症,似乎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就曾经初现端倪,可当时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问题。 那不就是普普通通的感冒发烧吗?不值得小题大做。 所有人都这样想,当然也包括明菜,那段时间明菜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去管千鸟,长时间将千鸟拜托给隔壁的佐久早夫妇。 千鸟也足够让人省心,将自己跟佐久早都照顾得很好,明菜还记得那时候千鸟最常说的事情,就是等以后要跟小臣一起打排球。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孩子就渐渐不再谈论排球,甚至跑去游泳了呢? 好像就是从那场发烧之后。 现在想来,那可能是小千在自救吧,因为他们这些失职的大人无法察觉到他的痛苦,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自救。 小孩子解决问题方式很简单,让自己痛苦的东西,就干脆地放弃就好了。 但是,应该还是喜欢的吧,即使给自己再多暗示,潜意识的选择也骗不了人。 明菜无法再坐以待毙,有些问题必须要得到解决,她不想再做一个一无所知的大人。再次将千鸟的被子掖好,她走出病房,拨通了一个很久不曾联系的号码。 “喂?” “哥哥,”明菜艰难地喊出这两个字,“小千他生病了。” “生病了就去医院,联系我没有用,”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如既往地冷漠。“我跟琉辉要休息了。” “哥,小千他是你的孩子,你真的不能回来看看他吗?他的病是我们每个人的失职,是我们没有早点发现,你真的不会愧疚吗?” 即使过去那么多年,明菜仍旧无法认可哥哥的选择,难道对爱人的感情真的无法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吗? 不知过去多久,明菜的耳边响起一声嗤笑,“愧疚?我会对这个差点害死琉辉的害死产生愧疚?我没有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他,已经是我对他的最大恩赐了。” 千岛明辉的话让明菜手脚冰凉,原来她的哥哥真的想过要杀掉自己唯一的孩子。 “他不会原谅你的。” “是啊,我知道如果我这样做,琉辉不会原谅我,所以我把琉辉带走了,”千岛明辉冷声道,“我甚至告诉他,那个孽种过得很好,不用担心,他想回国看他,我也告诉他或许那个孩子不那么想见他。” “为什么?这不公平!” “为什么?我这辈子只会爱琉辉一个人,孩子抢去他太多关注了,他甚至差点让死神从我身边抢走他。不管是谁,妄图抢走琉辉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你这个疯子!” “疯子?可能吧,那你觉得身上有我这个疯子的基因的孩子,会正常吗?”千岛明辉冷笑,“我挂了,琉辉马上就会出来,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明菜,你知道的,有些话不要随便乱说。” 明菜失魂落魄地挂掉电话,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是心寒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 到现在她才知道,小孩子的反应真的做不了假,小时候小千看到明辉就会躲到一边,甚至连一向喜欢的琉辉身边也不敢靠近,那时候她还以为是哥哥太冷漠不讨孩子喜欢,可现在想来,哪有孩子天生就不喜欢血亲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罢了。 她蹲在那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握在手上的手机再次响起,接起电话又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明菜阿姨,千鸟在你旁边吗?我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圣臣?”明菜听着电话往病房里走,在床头看到千鸟的手机,果然有很多个未接电话。 “嗯,是我,因为昨天千鸟没有给我打电话聊天,所以稍微有些在意。” “他发烧住院了,应该没有大问题,不要担心。” “发烧?是跟小学那次一样吗?”佐久早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眉心不自觉地皱在一起,跟在他身边的古森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大概吧,一直退不了烧。” 一直退不了烧? 佐久早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记忆,几年前千鸟还住在东京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次高烧不退的经历,那次好像是他们跟遇到的其他小朋友打了一场比赛,回去之后千鸟就开始发烧,等到退烧之后千鸟就再也没有跟自己一起打过排球了。 “明菜阿姨,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来宫城看看他吗?”深思熟虑之后,佐久早开口道,完全没有理会一旁的古森怎样用眼神示意他今天还有训练这件事。 “当然可以,如果小千醒之后看到你,应该会很高兴。” “好的,谢谢,明菜阿姨。” 通话结束,佐久早才转身看向古森,眼神里的暗示已经快要溢出来。古森也接收到了佐久早的信号,一脸无奈地摆摆手:“我知道了,帮你请假。但是小臣,你不觉得你为了小千哥破例太多次了吗?” “没有,千鸟是很重要的哥哥和朋友。”佐久早并不认同古森的看法,千鸟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即便这种感觉来的毫无由头。 “好吧,”古森完全放弃了对佐久早的劝说,“那你早去早回,如果不回家,记得跟姨妈说一声。” “好。”佐久早点点头,便跟古森分别,往新干线的方向去了。 佐久早到达医院的时间不算晚,轻手轻脚地进入病房,便看到趴在床头睡着的明菜阿姨,犹豫了几秒钟,他还是走上前将明菜阿姨叫醒,并且在进行一番激烈的劝说之后,终于说服对方回家好好休息。 明菜阿姨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了佐久早和千鸟,整个空间里安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千鸟应该是刚刚又挂完了一瓶药水,左手手背上还粘着压针口止血的医用棉,脸色苍白又无力,那双漂亮的雪青色眼睛此刻紧闭着,就连那颗鲜艳的红痣如今看上去也宛如衰败了一般。 真的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佐久早站在千鸟的面前,纠结地抿了抿嘴,清秀的眉目都皱在一起,仿佛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一般。片刻之后,他咬咬牙,昏暗的病房里出现了一道庞大的身影,巨大的灰狼喷着鼻息,在病床四周晃荡了一圈,没有发现比较合适的着力点,有些颓唐地趴在一边。 只有在这种时候,佐久早才会觉得古森那样的小体格儿,其实也挺不错的。 小体格儿? 佐久早灵光一闪,接着将自己的本体变得只有宠物犬大小,接着便轻轻松松地跳上床,从千鸟被子的缝隙钻进去,原本想自己找个舒服的位置趴下,结果却被千鸟一把抓进怀里抱着。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佐久早就着这个位置趴下,千鸟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点儿微不足道的脆弱感。 佐久早不信神,因为神明没能保佑他小时候小心翼翼养大的那只兔子。 可现在他想,如果神明能够听到的话,希望千鸟能够赶快好起来。 之后千鸟是被热醒的,任谁抱着一个火炉都会受不了吧,虽然他是很喜欢抱着什么东西睡,但是他现在可是在发烧欸。 “小臣,不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宫城吗?”千鸟侧躺着缩进被子里,在黑暗中看着那双冷绿的狼眼问。 “你一直没接电话,有些担心,所以问了明菜阿姨。”说话期间,狼崽子察觉到自己的毛发竟然碰到了病床,急忙扒拉了千鸟几下,终于窜上千鸟的肚皮。 “小臣,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很重,我现在可是病人。”千鸟此刻还有些虚弱,但好歹是退烧了。 明明现在佐久早是狼形,但从对方嫌弃的语气中,千鸟都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医院的病床会消毒吗?” “可能会吧,不过我现在才是那个行走的病原体吧?” 这次佐久早没有开口,他只是沉默地从千鸟的被子里钻出来,自己跳到地上又钻进成堆的衣物里,几秒钟过后,一头黑色卷发的冷淡少年出现在了千鸟面前。 “我有些担心你,”佐久早拉开凳子坐下,“这是你当初放弃排球的原因吗?” 大概是没想到佐久早会问他这个问题,千鸟愣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很大一部分,那时候感觉就像快死掉了一样。我觉得自己生病了,但是没有人在乎,如果大家都不在乎,我自己也不在乎的话,感觉真的活不到现在了呢。” “那现在呢?” “只是为了混到社团积分,结果不小心玩脱了,以后会小心的。”千鸟垂着眼,佐久早看不清他的表情。 或许他应该生气的,因为自己眼中如此珍视的东西,在千鸟那里似乎只是可有可无的消遣,但不知道为什么,佐久早只是平静跟千鸟打了一个赌。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你说。” “你试着接受排球,不去排斥它,一年以后,如果你还是和今天一样的想法,那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反之你答应我。” 很简单的条件,甚至简单到千鸟觉得,会输掉的人一定是佐久早。 “好哦,反正小臣一定会输。” 千鸟总是一如既往地自信,但是他不知道,他的潜意识会替迷失道路的自己寻找对的方向。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7、第 7 章 佐久早来宫城的决定是临时做的,所以傍晚的时候,他还是打算回东京去。 订好最后一班新干线的车票,佐久早就坐在床边陪千鸟说话,顺便等千岛明菜过来换他。 两个人天南地北地聊了半天,直到千岛明菜打了电话过来,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又低头瞄了一眼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预估了一下坐车的时间,佐久早打算从医院出发直接去车站。 “已经这么晚了吗?”注意到佐久早的动作,千鸟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知道佐久早已经订好了车票,他现在的状况也不方便让对方留宿,故而千鸟并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叮嘱对方一定要注意安全。 在这种时候,作为哥哥的千鸟,还是很靠谱的。 “嗯,到东京会给你发消息的。”佐久早点点头,算是对他的回应。 还没等千鸟下一句话说出口,病房的门却突然被推开,进来的人却并不是明菜姑姑。 “千酱,我和小岩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及川彻拉着岩泉一进来,在看到佐久早的一瞬间,可耻地停顿了一下,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少年会是敌人。 至于是哪方面的敌人,如今的及川彻还什么都不知道。 “及川同学?岩泉同学?”千鸟完全没有想过他们会来探望自己,毕竟周六这种自主活动的时候,不就该用来好好休息吗? “你们怎么会过来?” “刚好夜跑路过附近,就跟小岩一起上来了。” 及川彻的声音还有些喘,额前的碎发也有些湿润,连衣服也因为出汗而贴在身上,但是这些小状况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整体感观。 不过,或许是因为犬科过于出色的嗅觉,佐久早几乎是在及川彻靠近的一刹那,就皱着眉后退了一大步,宛如在躲避什么病原体。 千鸟看到佐久早的表情和动作,就感觉要遭。 果不其然下一秒,及川彻的脸就黑了。 根本没有给千鸟阻拦的机会,及川彻就对准佐久早一顿输出:“同学,你不觉得很失礼吗?对陌生人做出这种嫌弃的表情。” “抱歉,”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表现不太合适,佐久早非常直接地承认了错误,“是我的问题。” 并不是想在这个问题上多浪费时间,千鸟适时地出声将这个话题转移:“小臣,你是还要坐车回东京吗?再不走就真的赶不上了。” “哦,那我先走了,千鸟。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佐久早看到千鸟点头,心头的不开心才平复了一些,然而在路过及川彻的时候,他仍旧绕了一大圈才推门出去。 这个幼稚鬼。 千鸟扶额叹气。 “千酱,那家伙是谁啊?及川大人现在很生气!”及川彻抱胸站在那里,浅咖色的眸子里烧着一把火。 “笨蛋及川,耍脾气也要注意场合啊!” “可是小岩,被无缘无故嫌弃真的超级过分欸!” 岩泉一不觉得过分,他只觉得自己的拳头现在有点硬。 在战火燃烧得更过分之前,千鸟终于决定处理佐久早给自己留下的这个烂摊子,毕竟自家弟弟拱出来的火,总得有个人去灭了。 “抱歉,及川同学,岩泉同学,”千鸟不好意思地摸着耳侧的头发,“小臣他有些洁癖,而且犬神人嗅觉很灵,并不是故意作出那种反应的。” 其实被岩泉一教训过后,及川彻已经不是很生气了,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有个台阶下,而现在千鸟很自然地把台阶放在他面前。 于是及川彻轻哼一声,浅咖色的眸子里,燃烧的火逐渐消失逐渐恢复平静。 “刚才被打岔,差点儿忘了问正事,”及川彻突然想起来这一趟的目的,“周一预选赛你会来吧,我们虽然上不了场,但是去提前感受一下氛围也是好的。” 预选赛? 又是一群人争一张入场券。 其实千鸟不热衷于这样的事情,但是他答应了小臣不要排斥排球,那么这些跟排球有关的事情,他都会学着去再次接受。 “要来的,毕竟已经是排球部的一员了,不去的话,也太不合群了。” 与千鸟约定好时间,及川彻和岩泉一在千岛明菜到达病房之后,就各自回家去了。 * 周一早上千鸟办理完出院手续,直接从医院前往仙台市体育馆跟排球部汇合。 不过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方向感不太明确这个问题。 当在体育馆里转了三圈还没有找到及川彻所说的位置时,千鸟摆烂似的拿出手机,低头再次打电话联系对方。 “千酱,你在哪儿了?”及川彻那边声音有些大,千鸟费了好大劲儿才听清他在说什么,“你那里有什么标志吗?我过来找你。” “标志?”千鸟皱了皱眉,左顾右盼寻找着比较显眼的东西,“好像没有...唔——” 低着脑袋的千鸟,在此之前完全没有看路,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高大男生。 他几乎是一头撞进了对方怀里,结实的肌肉撞得千鸟的鼻梁生疼。 “没事儿吧?”男生的声音很沉,千鸟感觉自己被扶了一下,才没有被撞倒在地上。 他一抬头就看到一张非常严肃的脸,甚至于因为自己长时间没有开口,对方的眉头还狠狠皱了一下。 千鸟感觉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就要被灭口了。 “抱歉,我没注意看路。” “没关系,没事就好。”男生朝他摇摇头,并不欲再多说什么。 几秒钟之后,前面似乎有人叫了一声“牛岛”,男生便径直离开了。正好此刻,及川彻也顺着路找过来,终于和千鸟成功会师。 “你刚刚怎么了?听着声音不太对。” “撞到人了,已经没问题了,走吧。” 千鸟并不想多说,而及川彻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离去的高大身影,总感觉有些熟悉,不管是名字还是模样。 有了向导,千鸟很快就跟大部队成功汇合。 第一天比赛的对手在宫城县算不上强校,因此北川第一赢得很轻松,首战告捷之后,北川第一的状态很好,这种高昂的斗志一直持续到了最后一天。 决赛。 北川第一对战白鸟泽学院。 在热身的时候,千鸟就注意到了那个带着强烈压迫感的身影,明明只是简单的扣球热身活动,对方扣下的球却像是能够击穿墙壁一般。 那样的球,不可能接得下吧? 千鸟蹙着眉,雪青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北川第一的路程到这里就是最后一站了。 因为千鸟觉得,没有人能够限制住那个人的进攻。 “哇,那个就是白鸟泽的牛岛吗?听说才一年级。” “一年级就当上正选了吗?” “对啊,而且他完全有这个实力。” ... 看台上的观众都在窃窃私语,这些话当然也传进了千鸟他们的耳朵里。 “虽然他很厉害,但是靠他一个人也是不行的吧?我觉得前辈他们能赢,你觉得呢?千酱。” 这是千鸟认识及川彻以来,对方少见的认真。 因此他很难狠下心告诉对方,北川第一可能赢不了,也很难告诉对方,在足够强大的个体实力面前,整体的力量不值一提。 “可能吧。” 所以千鸟只是这样说。 事实证明,千鸟的猜测没有问题,这场比赛北川第一2:3惜败于白鸟泽学院。 看着瘫倒在球场上的前辈们,他们或低头控制不住地流泪,或保持着最后那个接球摔倒的姿势。 每个人的眼神和动作中都充满了不甘,可是他们每个人都很清楚,他们的春天在这里就结束了。 国三要兼顾升学,他们中有很多人可能等不到下一个春天就会隐退。 这是败者的结局,虽然遗憾,但是别无他法。 回去的路上,北川第一众人都被一种悲伤的气氛包裹着,前辈们拼命地抬头,不想让眼泪往下掉,但是遗憾造就的泪水不是那么容易止住的。 等到那些眼泪都流干,北川第一的主将才狠狠擦了擦眼睛,缓缓开口:“这三年能和大家一起打球,非常开心!但是现在要说再见了,以后排球部就要交给你们了,要加油啊,各位,把胜利再次带回北川第一,拜托了。” 每个人都在流泪,只有千鸟藏在人群里,面无表情。 即使触动,他也仍旧不懂得这些人对待排球的情感。 排球,真的是这样有魔力的运动吗? “千酱,”千鸟正漫无目的地想着,及川彻却轻声喊了他的名字,“下一次,我一定会打败牛岛若利去到全国大赛的。” 听到及川彻的话,千鸟不得不回头去看他,想要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很显然,及川彻很认真,那双浅咖色的眼睛很红,但眼神却足够坚定。 “那你加油。”沉默了很久,千鸟才这样回复道。 那是一座很高的山,千鸟知道,也许他们用很久的时间都无法翻越,这是天才跟普通人之间的距离。 回到宫城县,众人在学校分别后,岩泉一才找到机会单独跟及川彻说话。 “你这家伙总是拉着千岛自说自话什么?” “欸?小岩说话真的很过分,我哪有自说自话!”及川彻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似乎是完全不理解岩泉一的说法。 “你能感觉到吧?千岛根本对排球没什么多余的感情,”岩泉一停下脚步看向及川彻,这家伙一向观察力一流,他不会感觉不到千岛对排球的态度,所以他才不能理解及川彻现在的行为,“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混蛋及川,你会被讨厌的。” 及川彻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不过很快他又回过神来。 “无所谓了,”及川彻摆摆手,“试试看呗,反正我觉得千酱会改变的。” 及川彻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始终相信,千鸟对排球是有欲、望的,他只是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而已。 而他要做的,只是去撬开那层厚厚的壳,不管用什么方式。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8、第 8 章 这一届的三年级隐退之后,排球部的空缺由一年级的新生填补。 成为正式队员于千鸟而言没有区别,所以他不是很懂及川彻的兴奋。 “千酱,你一点都不激动吗?”一起去体育馆的路上,及川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毕竟就连一向严肃的岩泉一,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少见地情绪激动。 “为什么要激动?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千鸟低头摆弄着手机,额前过长的碎发将他此刻的神情掩住。 早已知道既定结局的事,总归是缺少了那么一点惊喜。 看着千鸟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及川彻噘着嘴,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被身边的岩泉一制止。 “垃圾川,你别嘴贱,千岛好像不太高兴。” “他哪有不高兴?小岩,你到底是怎么从那张脸上看出不高兴的?” 被拉到一边,及川彻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千鸟,少年的行为举止和往常没有差别,脸上也始终带着一丝笑容,他无法从这样的情绪中得出岩泉一口中的结论。 “你们俩再磨蹭真要迟到了。”千鸟先一步踏上台阶,侧过身去看落在后面的两人,示意他们赶紧跟上。 这种隔壁班的交情,自己有必要跟他们一块儿迟到吗? 好像没有必要。 千鸟站在台阶上思考了片刻,然后在及川彻和岩泉一错愕的眼神中,快步往体育馆的方向走。 “喂,千酱,等等我啊!”及川彻挎着包跟在千鸟身后一路狂奔,最后在迟到的前一分钟到达体育馆。 狂奔到体育馆门口,及川彻和岩泉一双双弯腰,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反观走路像竞走的千鸟,简直不要太狼狈。 “喏,喝口水,一会儿就要开始训练了。”千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把两瓶矿泉水递给及川彻和岩泉一。 “千酱,你是超人吗?”听到及川彻的抱怨,千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漂亮的雪青色眼睛里全是茫然。 “你走路也太快了吧?我跟小岩得用跑的才追得上你。” “也没有吧,”千鸟尴尬地默默鼻尖,“我开始是想走着等你们,结果看时间确实来不及,就改用跑了。” 要是他真的走路能快过别人跑步的话,他早就被教练拉去练田径了。 这边及川彻还想说几句,却被一声尖锐的哨音打断,教练正要求大家整队集合。 跟排球有关的事情,及川彻貌似都很认真,这一点跟小臣如出一辙。 千鸟看着及川彻站得笔直的身影,那双浅咖色的眼睛里充斥着坚定的神色,在教练说话的时候,他也会跟着小幅度的点头。 真是搞不懂,这些把排球看得如此重要的人。 “因为三年级隐退,现在一年级正式填补咱们排球部的空缺,”千鸟没怎么用心听教练的话,最后回过神的时候似乎已经接近这段讲话的末尾,“今天我会把新的队服发放到各位手中,希望大家珍惜机会。” 教练的话一说完,千鸟感觉自己的耳朵正在受煎熬,敞开耳朵听,全是一年级的吼叫,他不动声色地揉揉被震得发痛的耳朵,悄无声息地往旁边移开了一小步。 大家都席地而坐。 相互之前都激动地讨论着,而平静的千鸟在整个热闹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就如同他之前跟及川彻说过的那样,显而易见的事,便缺了惊喜。 及川彻3号,岩泉一4号。 “千酱,你看,是3号欸!”及川彻拿到队服后,便走到千鸟身边坐下,将队服上那个大大的3号摊开给他看。 虽然不知道此刻及川彻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做出这种行为的,但是心里有槽千鸟是真的会吐。 “及川同学,我不是你的妈妈,有些事情真的不用这样告诉我。” 就不能学学岩泉同学吗?人家也很激动,但是人家多淡定啊。 千鸟转头去看岩泉一的时候,看到对方一脸不想承认自己认识及川彻的样子,不禁在心里表示对他的同情,岩泉同学,有及川同学这样的幼驯染你辛苦了。 “千酱?!”及川彻瞪大了他的眼睛,“你好过分哦。” “千岛!”千鸟还没来得及回复及川彻,便听到教练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起身走到对方身边,接过那件背号为7的队服。 7号。 他记得是三年级犬走前辈的背号。同样作为副攻手,犬走前辈所具备的不仅仅只是技术,还有他那势不可挡的气势。 在之前那场队内训练赛上,千鸟就发现,犬走前辈是北川第一的城墙,在他身上总有一种只要他在,这座城就不会破的感觉。 所有进攻都被拦截,所有陷阱都被化解,这是北川第一的第一道防线。 这种时刻将这件队服交到同为副攻手的自己手里,千鸟很难不去怀疑这其中的深意,他恐怕无法回应这份信任。 啧。 事情变得麻烦了,他真的只是想浑水摸鱼而已。 果然下一秒,教练便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千岛,请成为北川第一的新防线吧!” 千鸟并不想成为那种容易脑热的热血笨蛋,他很清楚自己无法达到教练的期望,但是也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他竟然没有出口反驳,只是沉默地带着队服走回原位坐下。 他真的只是一只咸鱼罢了,怎么就是没有人信呢? 让千鸟传承这件7号队服是教练和目前的主将村下共同的决定,在经过各方面的考察之后,他们一致认为千鸟可以做到,但是他们完全低估了千鸟的摆烂程度。 “千岛千鸟!你的动作可以再敷衍一点吗?!”在教练不知道第几次发现千鸟在日常训练中偷懒后,终于忍不住咆哮,声音里带着一点恨铁不成钢。 拜托,你可是排球部未来的支柱之一,怎么能这么摆烂呢? “教练,我累了,垫球训练真的不能少一些吗?” 被人吼了,千鸟也不怕,反而把球往怀里一揣,站在那里就跟教练讲起条件来。 纤弱的少年站在那里,汗水浸透了他玄青色的头发,一缕一缕得黏在额头上,一双雪青色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教练,脸也因剧烈运动而发红,看上去真的很累的模样。 但是规矩要是因为这样就随意打破,岂不是之后人人都可以钻空子? “不行,说一组一百个就是一百个,一个都不能少,”教练咬咬牙狠下心拒绝了千鸟,顺便向对方下了最后通牒,“千岛,要是再偷懒的话,一个动作不标准,你就多做十个。” “还有,你拦网练习的时候再跳高一点会死吗?手伸直会断?” “而且你还说你累?你知道今天测体脂你都超标了吗?这才多久,你是每天都把蛋糕当饭吃吗?” “别说了,教练,感觉老底都快被你掀完了。”千鸟羞赧地开口,这都什么事儿啊,今天在这儿算是把底儿都露完了。 “你还知道羞啊?”教练无奈地点了点千鸟的额头,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想把他的脑子剖开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 “我知道了,我努力练还不行吗?”千鸟捂着额头往后退了一步。 “你最好是知道了,”教练背着手看向千鸟,总觉得哪儿哪儿不得劲儿,“不行,及川你过来。” 听到教练喊了及川彻的名字,千鸟莫名觉得大事不好,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便听到教练已经将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及川,这一个月千岛的训练就交给你看着了,要是他再偷懒,你就按照我刚刚说的罚。” “好的,教练!” 及川彻对待训练跟千鸟是两种态度,将千鸟交给及川,教练是非常放心的,又嘱咐了几句便到一边跟指导老师商讨之后的安排。 在及川彻的监督下,千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完成了所有训练。 但是这样的训练强度对于千鸟而言还是有些勉强的,再加上被人看着没办法偷懒,训练结束之后,千鸟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 仰躺在室内场地上喘气,头顶是刺眼的灯光,千鸟的眼前几乎要出现重影。 这可不太妙。 “千酱,你还好吗?”及川彻担忧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少年的脸色是因剧烈运动产生的红,但唇色却白得可怕。 “没问题,我歇会儿。”千鸟闭着眼朝及川彻摇摇手,等到脑子里嗡嗡的声音过去了,他才慢吞吞地从地上起来。 “真的没问题吗?千酱,感觉你的身体总是累得很快。” 听到及川彻的话,千鸟心头一惊,他没想到及川彻会如此敏锐地发现自己的问题,但是他并不准备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对方,没有必要,那种被照顾的感觉,就像是在提醒自己在给别人找麻烦。 “很正常啊,我缺乏锻炼嘛。”千鸟笑嘻嘻地跟及川彻打哈哈,他不知道及川彻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但是对方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 部活结束之后,及川彻和岩泉一决定再留下来自主训练,而千鸟早就已经溜了。 青春期的男生原本就正是长身体,控制不住嘴的时候,路过蛋糕店,看着橱窗里摆放着的巧克力蛋糕,之前教练的话早就被千鸟抛之脑后。 管那些做什么,怎么看都是吃比较重要吧。 这么想着,千鸟没有半点儿犹豫地推开蛋糕店的门走了进去,十分豪气地点了好几款看起来好吃又精致的蛋糕。 及川彻和岩泉一结束自主训练时间已经挺晚了,两人在回家的路上闲聊,偶然再次说到关于千鸟的话题。 “及川,你真的感觉千岛会喜欢上排球吗?”岩泉一想到对方想方设法偷懒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 “或许吧,至少他不讨厌。”及川彻仰头看向天空,吊儿郎当的表情被收起来,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落寞。 不讨厌的话,就总有喜欢的可能吧。 及川彻突然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爱上排球,并且决心成为一个二传手的,他想,或许千酱只是还没有遇到,他爱上排球的那个瞬间吧。 有些喜好,是可以击溃天性的。 一路沉默,在路过蛋糕店的时候,及川彻鬼使神差地抬头往里看,没想到发现躲在角落里胡吃海塞的千鸟。 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拿出手机摆好了拍照的动作,非常鸡贼地十连拍,千鸟腮帮鼓鼓,嘴角还粘着奶油的形象就这样留在了及川彻的手机里。 呵,这叫什么来着? 把柄。 “笨蛋及川,你在干嘛?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早训。” 已经走出去很远一段路的岩泉一回头就发现自己幼驯染消失了,倒回来走了一截,才发现对方停在蛋糕店门口不知道在干嘛。 “没干什么,就是看这个蛋糕还挺好看的。”及川彻跑了几步,追上了岩泉一。 “你别是自己想吃吧?” “小学生才喜欢吃蛋糕,我已经上国中了。” “这句话你敢当着千岛的面儿说吗?”岩泉一睨了及川彻一眼,看着对方瞬间萎靡的战斗力,觉得有些好笑。 及川彻只是笑,他又想起千鸟吃得一脸幸福的表情,突然笑得更开心了,莫名其妙到让岩泉一都害怕他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他没有把看到千鸟的事告诉其他人,就像这仅仅只是他跟千鸟之间的秘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9、第 9 章 第二天早上,千鸟起晚了。 吃太撑的后果是他回家之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手忙脚乱地背着包从楼上下来,千鸟从餐桌上拿了一片面包叼在嘴里,就跑去玄关处换鞋。 明菜在厨房里准备午饭,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千鸟在自己面前晃出一道虚影,听到着急忙慌的开门声,她才赶紧从厨房探了个头。 “等等小千,把便当带上!” 听到明菜的声音,千鸟很听话地停下,但是一直原地小跑,以及频繁低头看时间的动作,都暴露了他此刻着急的心情。 “姑姑,我早训要迟到了!”千鸟扯着喉咙向厨房的方向喊。 “来了来了!”听到千鸟的催促,明菜才赶紧把便当盒子盖上,装进袋子里,快步走出去递给站在玄关处蓄势待发的千鸟。 还来不及叮嘱对方几句,千鸟接过便当转身就跑,明菜只是扶着门框往外喊:“小千,你跑慢点,待会儿便当撒了!” “知道了,姑姑!” 此刻千鸟的声音已经距离很远了,明菜摇摇头,这孩子真是乍乍呼呼的。 超速狂奔了一段路程之后,千鸟终于到达安全区,停下来喘匀了气,他才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顺便享受自己从桌上顺手拿的盒装牛奶。 路过十字路口时,千鸟突然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转头便看到了及川彻和岩泉一。 “早,好巧。”千鸟主动打了招呼,停下来等着两人从对面过来。 “早,千酱!” “早上好,千岛。” 及川彻和岩泉一快步走到千鸟的身边,跟上对方的脚步。 “千酱,今天的3v3训练,你跟我们一起吧!”及川彻嘴里叼着全麦面包含含糊糊地说。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跟你们一起的,及川同学。”千鸟捏着背包带子,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脸上的表情非常寡淡,带着一种没有睡醒的低气压。 “这不是怕你跑了吗?”及川彻摸了摸后脑勺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千鸟极其敷衍地点点头,看着及川彻的样子,他都没好意思开口说,选择及川彻和岩泉一,不仅是因为他们很熟,更是因为他觉得跟着及川和岩泉,就算摸鱼输掉了,应该也不会被讨厌吧? 关于这一点,其实千鸟也不太确定,毕竟昨晚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跟小臣分享的时候,就被对方教训了。 因为自己对排球这种轻浮的态度。 对于热爱排球到极致的人来说,可能接受不了千鸟这种类型的人,永远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永远学不会全力以赴。 或许是出于某种愧疚的心情,今天早训的对抗练习,千鸟罕见地没怎么摸鱼,该跳的时候跳,该拦的时候拦,该扣球的时候扣球。 原本及川彻已经做好了千鸟会摸鱼的准备,谁曾想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发生。 今天的千鸟状态好得吓人。 甚至于短暂的充当了几次二传手,给及川彻和岩泉一都传出了几个还算舒服的球。 “嘿,千酱,你还有哪些惊喜没放出来?完全没想到你二传也还不错,”再下一球后,及川彻几步跑到千鸟跟前,欣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刚那球,再给低一些应该更好。” “哦。”明明已经减少跑动,但千鸟仍旧觉得自己累得不想说话。 排球,真的不是一般人能进行地运动。 千鸟的精彩表现并没有维持太久,汗水从玄青色的发丝上坠落,匆匆滑进他的眼眶,刺激得他不得不伸手去搓,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双眼睛通红。 体力也被消耗得所剩无几,他并不想在这种训练过程中太拼命,没有太大必要。 这么想着,千鸟的所有动作显而易见地慢下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站在一边的教练将千鸟的动作看在眼里,他双手环胸,垂眸问站在身边的督导:“我记得上次送千岛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过,他有‘失温症’?” “嗯,多半他的一些行为都跟这个有关,不过他为什么不告诉及川他们?”告诉队友们的话,会有比现在更好的解决方法吧。 “你可以认为这是问题儿童敏感的自尊问题,”教练将视线重新放回场上,“樱田老师,回头把千岛的训练计划再改改,我需要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也需要知道能否通过训练,将他的上限升高。” “好的,我待会儿就去做。” 此刻的千鸟摸鱼得非常快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生活。 及川彻觉得非常疑惑,明明千鸟还在正常接球,也在正常的传球,但是就是莫名觉得运作起来没有刚刚那么舒服。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最后一球,对面的御手洗大力扣下来,网前只有千鸟一人,他估量着这个球的球速和力度,轻盈地起跳,急速旋转的球体擦着他的小指过网,“嘭”地一声落到网后。 他回头就看到岩泉一狼狈地趴在地上。 这原本就是一个没有希望的球,千鸟可以制造一次触球,但是他不会去,至少在这种时候,他不会。 “抱歉,输掉了。”千鸟向趴在地上的岩泉一伸出手,将对方从地上拉起来。 “没关系,下次努力就好,我们已经尽力了。”岩泉一轻轻拍了一下千鸟的肩膀,他不是个很会安慰别人的人,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走了,及川,该去自主训练了。”走到及川彻身边的时候,岩泉一喊了他一声,对方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 “哦,来了,等我一下啊,你们!”及川彻忙不迭地追上去,有些疑问终究是没有找到答案。 千酱他,是不是没有尽力呢?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午休的时间,铃声一响,及川彻就迫不及待地窜到隔壁班门口,恰好抓到了准备到小卖部买面包的中岛樱。 “小樱,帮我叫一下千酱,我找他有事,拜托了!”及川彻求人的时候,一双狗狗眼睁得很圆,谁能拒绝一只湿漉漉的小狗呢? 反正中岛樱不能。 “表哥,你等等啊,我帮你叫,”说着中岛樱又重新回到教室,走到千鸟身边,“千岛同学,我表哥找你好像有事,你方便过去一下吗?” 千鸟顺着中岛樱的视线一回头,就对上一双浅咖色的眼睛,说实话,确实不太拒绝的了。 这样想着,千鸟也起身往后门走去,接着在及川彻面前站定:“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一起吃午饭吗?千酱!去小卖部买奶油面包。” “不了吧,姑姑今天做的都是我爱吃的,就不加餐了。”千鸟无视了及川彻的眼神,非常冷酷地拒绝了对方。 “欸?!真的不能一起吃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执着于和我一起吃饭呢?及川同学。”话说到这儿,千鸟也觉得疑惑,一双雪青色的眼睛里盛满了不解。 “有些疑问,想找你确认一下。”及川彻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浅咖色的眼睛执拗地望向千鸟。 见状千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很清楚及川彻想要问他什么,喜欢排球的人,大概脑回路都是一样的,哪怕他伪装得再好,在这类人面前,他还是藏不住。 不过千鸟还是不打算承认,就当他永远幼稚又敏感吧。 “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千鸟同样认真地望向及川彻,“我尽力了,那就是我的极限,不用怀疑我藏拙。” 及川彻就这么站在门口跟千鸟互不相让地对视了几十秒,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即便他还是觉得千鸟没说实话,但是也不好再咄咄逼人。 “如果是你说的,我就信,”及川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交付过信任就是朋友了,千酱,晚上一起去吃豚骨拉面吧。” 面对美食,千鸟总是没有那么强的抵抗力。 他只是屈从于美食的力量,才不是真的想跟排球笨蛋成为朋友呢。 “行吧,不过得去我说的那家。”千鸟没有拒绝及川彻,只是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可以啊,反正我跟小岩只要有吃的都行。” 千鸟无语地看向及川彻,这话就问你敢不敢当着岩泉同学的面儿说,不要随随便便替别人发言啊。 因为一顿拉面,千鸟终于将及川彻、岩泉一归为了自己人。 他本就是外热内冷的人,能交到朋友是件不太容易的事,甚至于说能有今天的结果,大概还要归功于及川彻的脸皮够厚,要是换个人,早就被一口一个同学给劝退了。 “我开动了。”坐在拉面馆里,千鸟还是习惯性地说了一句,不过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已经直接开干。 “千酱,不要客气,都是自己人。”及川彻还在往嘴里塞着拉面,捧着碗盯着千鸟。 “千岛,你推荐的这家拉面,味道真不错。” 嗯...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只是太饿了? 天知道他选择这里,真的只是因为离家近啊。 在身边两人的衬托下,千鸟的动作简直优雅到了极点,他甚至有闲心给被呛到的及川彻递水。 “及川,真的不至于这样,没人跟你抢。”千鸟没忍住说道。 “千酱...咳咳咳...”及川彻猛烈地咳了几声,又灌了几口水才缓过来,“谢谢啊,差点儿被呛死。” “垃圾川,吃个面都能被呛到,也只有你了吧。” 吃饱喝足之后自然是要活动一下的,但是岩泉,可不可以不要只活动嘴呢。 果然幼驯染之间这种奇妙的氛围,是他不能理解的。 及川彻和岩泉一坐在一边闹得起劲,虽然只是及川彻单方面的,但是这并不影响千鸟看热闹看得相当开心。 不过闹得太凶,店里的视线都集中到他们身上,千鸟有些不适应地皱眉,想了个办法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混战。 “对了及川,有听说吗?”千鸟看着及川彻问,“教练好像给我们约了白鸟泽的训练赛。” 果然一听到白鸟泽,及川彻便从混战中脱离,那双温柔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这不是正好吗?趁着机会,把牛岛彻底击溃。” 理想很远大,但是现实真的能让我们如愿吗?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0、第 10 章 六月初刚入夏的时候,及川彻期盼已久的训练赛终于确定了准确时间。 临近期末考试周,为了不耽误考试,双方的教练选定了一个周末。 什么都很好,除了天气过于炎热。 早上七八点的时间,阳光就已经足够热烈,去白鸟泽的路上,千鸟甚至买了一根冰棍儿解暑。 白色棒球帽被压得很低,但仍旧有刺眼的光线进入千鸟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地又将帽子往下一压,抿抿嘴,继续往前走。 啧,夏天果然好烦。 半个小时之后,千鸟姗姗来迟,而排球部的大多数队员已经就位,及川彻更是隔得老远就朝他挥手。 “这儿这儿这儿!千酱,这里!” “我眼睛没瞎,你那么大个人杵在那儿,我看得见,”千鸟快步走到大部队跟前,顺手接过及川彻递过来的矿泉水,“不好意思,出门有点晚,我们还要等人吗?” “没关系,今天御手洗家里有事来不了,人已经到齐了,走吧。”教练最后一次清点了人数,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堆人进入白鸟泽。 在宫城县,白鸟泽学院属于为数不多的私立学校,按照景吾的话来说,他觉得千鸟就算不在东京读冰帝,至少在宫城也应该是去白鸟泽这样的学校,谁知道最后他去了北川第一。 不得不说,白鸟泽的地盘是真心大,从校门口到体育馆,他们竟然都走了将近十分钟,千鸟又是极度怕热的人,一路上一边走一边喝水,不过那些水分都很快转化为了汗液,从他的额前滑落。 到了最后,千鸟直接仗着自己队内倒数第二的身高,躲在最边上的位置,一众高个儿制造的阴影非常直接地挡住了阳光,简单粗暴。 藏在阴凉的地方,千鸟觉得自己瞬间又可以了,这可能是长得矮的唯一好处吧。 不过这种时候,及川彻总喜欢逗千鸟。 他正好在千鸟右手边的位置,绝大部分的阳光都被他给挡住了,然而他仅仅只是多跨了一步,千鸟没能追上,炽热的阳光便又落到对方身上。 今天千鸟穿了一件薄荷绿的t恤,阳光将他本就白得晃人的皮肤衬得更白,像是不满意自己的“人形遮阳伞”跑掉,千鸟也快步追上去又继续躲在及川彻身边。 在如此折腾过几次后,千鸟也意识到及川彻估计在跟他闹着玩儿,后槽牙都紧了紧,平静了半天,千鸟才忍住没给及川彻一钢镚儿。 “及川,你好幼稚,你是小学生吗?” “对千岛的看法举双手赞同。”在及川彻的眼神朝岩泉一的方向看时,对方非常扎心地说。 “欸?!”及川彻露出一种受伤的表情,“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战线统一了?” “就在刚刚,”千鸟说完,看也不看及川彻,转身就去追前面的大部队了。 及川彻和岩泉一坠在队伍的末尾,及川彻抬头看了一眼炽热的太阳,又看了一眼藏在绿荫之下的千鸟,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小岩,我觉得千酱好奇怪啊,总感觉他比普通人要怕冷怕热很多唉。”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好吗?蠢狮子,”岩泉一的目光同样看向前方的少年,“而且,千岛也不一定是普通人吧。” 这个世界不是人人都是斑类,但同样,也不是每个人都是普通人。 “可是这么娇气的斑类真的存在吗?”及川彻从小到大接触过的所有斑类,都是精力旺盛到用不完的,像千鸟这样的节能少年,还真没遇到过。 “你觉得呢?”岩泉一总觉得千岛身上背负着很多秘密,这些秘密像是笼罩在他身上的雾,让人怎么都看不清。 “千酱总不至于是人鱼种吧?可人鱼种在日本人口里只占百分之一,你觉得可能吗?” 及川彻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毕竟不管千鸟是斑类还是普通人,都是他认定的队友和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 穿过长廊,尽头就是白鸟泽的体育馆,隔得还有些距离,千鸟就已经听到了排球砸到地板上发出的剧大响声。 白鸟泽人均怪力王吗? 恐怖如斯。 在观众席看比赛和自己上场打比赛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即便千鸟曾经直观地看过北川第一和白鸟泽的那场比赛,但当他真的站到白鸟泽队员对面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被一种无形的气场所压制。 这便是强者的气场吗? 第一局千鸟在网前,很不巧的是,牛岛正好也在前排,这意味着无论如何千鸟都会直面对方的强力扣杀。 作为一个副攻手,千鸟最讨厌面对的就是牛岛这样的攻手,拥有可以冲破一切的力量、技巧以及速度,哪怕如今他还不到最强盛的时期,但要对付像千鸟这样的副攻手已经绰绰有余。 开局的球权由抽签决定,北川第一的教练运气不错,抽到了第一轮的球权,仍旧是及川彻发球,曾经深受其害的林檎和千鸟都护住自己的后脑勺,眼睛紧盯着对面前排的动作,宛如蛰伏在暗处的狩猎者。 经过不断的训练,及川彻的大力发球比两个月前精进了很多,至少不会存在误伤队友的情况了,不过力度和击球点的控制能力还有待加强。 这一球原本在及川彻看来是很可能出界的,但是白鸟泽的自由人却站在了球路上,将球很好的接了下来,不是很完美的一传,但是瑕不掩瑜,二传调整姿势,将球传向站在千鸟面前的牛岛。 千鸟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对面的人,当牛岛纵身起跳,那道身影在高空中被灯光照射,投下一道巨大的阴影,伴随着球擦过耳朵的呼啸声,重重地向千鸟压下,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嘭——” 千鸟震惊地回头,看向那颗被大力弹起的排球,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甚至来不及权衡是否应该尽力去接,这颗球就已经冲破了他的防线,落入了他们的领域。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接到的球。 这不是只要尽力就能完成的任务。 他没有任何一刻如现在这般清醒,清醒地察觉到他跟对面的人之间的差距,他无法成为北川第一坚实的堡垒,他筑起的城墙,只需要凭借对方的一球,就会彻底崩碎。 低头错愕地看向自己的手掌,千鸟的心头蒙上厚厚的一层灰。 “振作一点,千酱,只是一球而已。” 真的只是一球吗? 千鸟非常怀疑,他甚至有种预感,牛岛在前排的时候,他无法凭借拦网在白鸟泽那里得到一分。 要不然就算了,反正也不可能拦得住。 这种想法一旦出现,行动上就会变得非常明显。他的起跳变得软绵,没有任何力气,即便伸手,也总是做不到有效拦网。 “啧。”坐在场边的教练恼火地发声。 “教练,要叫暂停吗?千岛同学看上去不太妙。”樱田老师同样焦躁地看着眼前的战况,比分差距六分,甚至有再次扩大的可能性。 “再等等,这是他必须要翻过的高山,要是现在都怕,那以后还想不想上场比赛了。”教练很看好千鸟的能力,但是对方的“失温症”以及那种骨子里的悲观主义,简直让他难以招架。 到底是谁教他的? 这种自杀式的放弃方法。 因为自我判断无法胜利,或者无法做到,就连尝试都不去尝试吗? 北川第一的韧性很强,即便落后了一些,但比分差距竟然没有再继续扩大。千鸟仍旧保持着避其锋芒的态度,在面对牛岛时,这种状态尤其明显,连及川彻都狠狠地皱了下眉头。 “千酱,你在害怕吗?在怕牛岛?” “没有。”千鸟矢口否认,他不是怕,只是觉得本来就无法完成的事,没必要再次花费精力挣扎了。 “你就是怕了,你连尝试都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我没有兴趣去当屠龙少年,及川,”千鸟光是站在赛场上,就已经要比别人多花一些时间和精力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没有办法拦住他,我会靠别的地方得分的。” 千鸟解释完便不再多说,他疲惫地抬头,燥热的空气将他整个人都裹住,心情少见的烦躁。 及川彻也没有因为千鸟的态度生气,他只是觉得,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让千鸟放弃了跟牛岛对抗,他看着千鸟难看的脸色,转头跟村下前辈交流了几句,又再次叫住千鸟。 “千酱!” “有事就说。”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想要保留体力,那有的事可以让我们来做,”及川彻朝千鸟眨眨眼,“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在我们需要你的时候,请勇敢一点,再一次为我们筑起城墙。” 千鸟猛地抬头看向及川彻,他敏锐地觉得对方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证据去印证。 那双浅咖色的眼睛里流淌着对胜利的渴望,以及对他的信任。 他是被如此真挚地相信着的,千鸟再次感受到了信任的力量。 或许,他可以尝试着去推翻压在身上的高山。 或许,他可以再次为北川第一筑起坚实的城墙。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1、第 11 章 球权转换,千鸟轮到后排,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前排现在有林檎挡着,防守还不至于陷入被动,但是要想彻底摧毁白鸟泽的得分模式,实在是太难了。 牛岛若利不愧是个人风格超强的选手,即使现在才刚刚上国一,千鸟已经可以想象未来的日子里,每一次在比赛中遇到对方时,自己的惨样。 人和人可真是经不起比较啊。 发球不是千鸟擅长的方向,他能做到的仅仅只是不在发球中失误而已,但由于在前排的时候体力消耗太大,他的手稍微有些脱力,这一球只堪堪过网,摇摇晃晃地擦着球网掉落在白鸟泽的场地里。 很难不去想这里面的运气问题,就连及川彻都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千酱,你的运气也太好了。”看对面人的表情,感觉已经快要气炸了,毕竟这种一看就不会过网的球不但过网了,而且还没有接到,怎么想都很憋屈吧。 在某一刻,及川彻非常短暂地跟白鸟泽共情了。 千鸟摇摇头,这种运气可持续不了多久,“做好准备吧,这一球可不会那么好运了。” 他的发球水平中规中矩,在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对对面造成什么威胁,刚才那球纯粹是运气,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千鸟的运气确实好到让人嫉妒。 重新站在发球的位置上,千鸟将手上的排球转了好几圈,最后卡着八秒的时间将球打了出去,跟预想之中的一样,这个球对方接的很漂亮,一个堪称完美的一传。 白鸟泽的二传手已经就位,他传球的方向赫然矗立着一面高墙,牛岛已经起跳,高大的身影足以让很多人心生畏惧。 千鸟纠结了半晌,还是跑位上前站到林檎的身边,他看着自己面前屹立不倒的大山,轻声对林檎道:“牛岛也不是神。林檎同学,封掉牛岛的左手球路,他现在进攻的太舒服了,其他的我会想办法。” 左撇子确实很难对付,但现在他们都还不是最厉害的究极体,能力强但也有缺陷,在跟牛岛对位的时候,他已经发现对方的调整攻现在还有些欠缺,一旦最舒服的位置被封住,在空中调整的姿势总是让他的扣球威力大打折扣。 在这一刻,千鸟的大脑里像是出现了一个精确的坐标系,他看着球抛向牛岛,那道抛物线无比清晰地在千鸟的脑海中呈现出来,无数种进攻的路线可以挑选,但是他赌牛岛只会选择能将他威力最大化的那一种。 “林檎同学,跳。”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千鸟陡然出声,一高一矮的身影同时起跳,对于牛岛而言最舒服的球路,被千鸟的补位彻底挡住。如今北川第一的网前,在牛岛的视线里看不到任何破绽,他只能用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打出一个威力不那么大的斜线球。 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但是别无他法,一切都是为了胜利。 但是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即使球擦着千鸟的手指进入北川第一的球场,但是球的落点处还站在玲央前辈。 拜托,一定要接住啊。 北川第一作为县内强校之一,队员的个人实力自然也不容小觑,即使玲央在所有人中能力不算太突出,但这并不能磨灭他足够全面的事实。 玲央的步子往后一侧,盯着球落下的那道弧线蓄势待发,他重心压得很低,标准的下手接球方式,球带着强劲的力度,砰地一声打在玲央的双臂上,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便木了。 难怪千岛老是说自己接不下牛岛的球,他那小胳膊小腿儿,就算能接,也得肿个十天半月。 这球的力度太大,球面接触到玲央的双臂后,直接向斜前方反弹回去,球很快就会过网,大脑还来不及给出反应,身体却已经做出动作。 千鸟是距离最近的,他其实已经快要忘记传球是总什么感觉了,但是这一刻,原始的记忆复苏。 他转身背网起跳,双手在球要飞过网去的那一刻,将球传回了北川第一的场内。 他的前方是村下高高起跳的身影,随后只听到一声巨响,球在白鸟泽的场地内落下,第一局的比赛,北川第一险胜。 “你小子不错啊,传得还行。”村下前辈趁着场地轮换,走到千鸟身边趁机摸了一把他蓬松的头发。 “村下前辈,不要揉了,发型都乱了。”千鸟不堪其扰,崩溃地捂住脑袋躲到及川彻的背后,所以头发太多就会被奇怪的前辈薅秃吗? “继续努力,体力还行吗?”虽然第一场比赛千鸟的表现还不错,但是让村下和教练都很担心的,当然是千鸟的身体问题,他不能确定对方还能坚持多久。 “还可以。”千鸟现在只是有些喘,还没有到发烧晕厥的地步,他也不想再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太狼狈了。 既然当事人自己都觉得没问题,换千鸟下来休息的事情也就暂时搁置下来。 第二局一开始,千鸟站在六号位,原本在这个时候可以换上自由人绪方,但出于某些方面的考量,教练最终没有将绪方换上去。 倒是白鸟泽看见六号位上站着的人时,都一致认为,北川第一有些托大了。 他们难道没有发现下一个轮次,牛岛就到发球位上了吗? 不放自由人上来,是想让他们靠发球就赢下比赛吗? 北川第一和白鸟泽的比赛总是有来有回,在白鸟泽得分后,牛岛若利轮到了一号发球位上。 “牛岛同学,瞄准对方六号位打,应该是没问题的。”白鸟泽现任队长这样告诉牛岛若利,虽然照常打他们大概率也会胜利,但总比分不拉开总感觉不太踏实。 “嗯,知道了,前辈。”牛岛乍一听这个提议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很快掩饰过去,拿着球站到发球位置上。 对面的那个副攻,看上去太纤细了。 牛岛将球高高抛起,助跑一阵后跃起,飞速旋转的球体宛如一记重炮轰向对面,直冲冲地向千鸟飞去。 “可恶!”千鸟见此情形只想骂人,合着自己这是又被人当软柿子捏了呗。 这一球分明就是朝着自己来的,其他位置的人都来不及支援,千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接,总不至于真让人从自己手里豪夺比分,那也太丢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去接牛岛的球真的需要勇气,不是谁面对宛如炮轰的发球都能镇定自若地做出反应,至少千鸟暂时还不行,甚至于因为蛟类潜在的趋利避害的天性,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彻底躲开。 第一球擦着千鸟的手臂落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千鸟雪青色的眼睛里充斥着不可思议以及让人难以察觉的后怕。 这球接下来真的不会死人吗? “真的不用换绪方上来吗?千酱。”此刻及川彻注意到千鸟苍白的脸色,不仅是对手,就是他们自己也觉得,让现在的千鸟去接牛岛的发球还是有些勉强。 回去之后一定得盯着千酱多练练,及川彻如是想。 千鸟此刻还不知道,自己之后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用,”千鸟冷静了一下,最后抬眼望向站在对面球场上的人,“再给我几分钟,五球之内,我会接下牛岛的发球。” 他就还不信了,这球真有那么难接。 豪言壮语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等到第二个发球时,千鸟终于能够做出一点反应,他快速压下重心,侧步往左一蹲,这次触碰到了球面,但球的力度太大,导致在接触到千鸟双臂的那一瞬间,球体又以一种骇人的力道反弹到场外去,差点砸到了在楼上看比赛的观众。 啧。 只是碰到,还没有卸力去接球,他的双臂就已经有些红肿了,千鸟简直不敢想象这场比赛打完他能凄惨到什么样子。 果然是被排门的人洗脑了吧?一个两个都那么拼命,搞得他都有点上头了。 白鸟泽再次发球得分,但是北川第一的士气却不减反增。 所有人都信任着那个漂亮又纤弱的少年,虽然平日里训练千鸟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偷懒,但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个少年的内心深处燃着一团火,那团火总会驱使着千鸟带来奇迹。 许是已经熟悉了牛岛的发球路线,再加上千鸟的动态视力还不错,在第三球时,他终于勉强接住了牛岛的发球。 球打在双臂上发出巨响,千鸟被手臂上的疼痛激得眼眶通红,使劲咬咬牙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想再接牛岛的发球了。 “及川!”来不及管痛不痛,哭不哭了,千鸟喊着及川彻的名字,快速回到自己的进攻位置上。 及川彻迅速反应过来,给了所有人进攻的信号。 一时间,前后排各个攻手、副攻手都在起跳,及川彻的双手触碰到球面,球传了出去。这是一个无法判断击球点的球,它完美的覆盖了所有进攻球员可以击球的位置。 白鸟泽陷入了混乱,他们无法判断及川彻最终是想将球传到谁的手上。 其实千鸟心里明白,这个球,及川彻是想给他的,在空中滞留的时候,他清晰地看到了白鸟泽防守上的破绽。 但是这不过才刚到第二局的中场,千鸟就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他起跳时卸了力,跳跃的位置远不及正常的时候高,所以这一球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划过去,到了岩泉一跟前。 很显然,在那个位置是赢不了的。 在错过这一球后,及川彻就转头去看千鸟,果然察觉到对方的呼吸有些不同寻常的沉重。 果然是快到极限了,否则千鸟的跳跃高度怎么会下降那么多。 “还好吗?千酱。”及川彻担忧地盯着他,虽然很希望千鸟能一直留在场上,但是及川彻更怕他跟上一次训练赛的时候一样。 “不是很好,及川,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逞强毫无意义,所以当及川彻开口询问的时候,千鸟便直接了当地说了。 他实在是需要休息,比起赢,其实千鸟更在乎自己能不能活着。 没有任何犹豫,教练也同意这次换人,这一轮千鸟在后排,作为自由人,绪方是可以替换掉他的。 “好好干,绪方,”在千鸟下场的时候,拍了拍绪方的肩膀,“至少撑到我再次上场。”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2、第 12 章 北川第一从来不是一支弱旅。 即使是在这样人员更替之后,他们展现出来的,都是一支成熟队伍所具备的能力和韧性。 双方的战况很焦灼,即使在绪方上场之后,北川第一的分数仍旧没有什么起色,但是就对方能接下牛岛的发球这一点来看,他依然称得上厉害的自由人。 这一局没有太大悬念,北川第一以微小的比分差距输给了白鸟泽。 跟强队打比赛永远都是最消耗体力的,哪怕是像岩泉一或者及川彻这样的体能好手,在这局比赛结束之后,都是汗流浃背,疲惫不堪地坐在椅子上喘气。 千鸟此时的状态已经恢复了许多,便主动起身去给他们拿毛巾递水。 “千鸟。” 路过及川彻的时候,千鸟突然听到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千鸟已经差不多摸清了他的脾气,没正事儿的时候不会正经叫别人的名字,这种叫名字的时候,说明事情已经很严重了。 “及川,你想问什么?”他停下来望向及川彻。 “有观察出什么破绽吗?我不信他们是铜墙铁壁。”及川彻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执拗,这种情绪曾经千鸟也在佐久早的眼神里见过,那是他们对胜利的渴望。 所以说跟他们一起,自己的压力很大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白鸟泽确实近乎铜墙铁壁,”千鸟直起身望向同样正在休整的白鸟泽,“不过我说的是近乎。” “你找到他们的短板了?” “不算短板,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习惯而已,”千鸟的目光锁定在白鸟泽的副攻手身上,“他们的副攻手,那个看上去最高的家伙,很喜欢超手扣球。” 千鸟和及川彻目光相对的瞬间,脑电波对上了。 喜欢超手扣球是吧,那就让你以后再也不敢超手扣球。 “治标不治本,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对方也能反应过来。”大抵也知道这两个家伙在酝酿什么坏主意,岩泉一站在千鸟背后默默开口。 “也没打算靠这个取胜,”千鸟摆摆手,任何一支实力强劲的队伍都不可能会输在这种针对上,“白鸟泽每个人的个人实力都很强,如果一定要说他们这种风格的坏处,大概就是他们不会很需要一个太有自己思想的二传手。” “白鸟泽的二传手被传输的观点大概就是,只要一直相信自己的王牌就够了,一切都是为了得分,把所有得分的机会都给王牌。” “及川,我觉得你的段位比他高,要不然你试着骗骗他?” 话讲到这个地步,及川彻和岩泉一都明白了千鸟的意思,如果白鸟泽是铜墙铁壁,那二传手会是这座堡垒中唯一的枢纽,只要把枢纽摧毁,那他们获胜的可能会增加,但也并不是百分之百。 毕竟他说过,有些人的胜利是不用依靠任何外物的,他们本身就足够强悍,这一点用在白鸟泽身上恰到好处。 第三局刚开始,千鸟仍旧没有上场,一方面是教练想看看各种队员之间的化学反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再让千鸟休息一下,毕竟在他咨询过专业医生之后,已经对千鸟的失温症有了很深刻的认识,这可是一言不合就能要人命的基因病,马虎不得。 虽然他们暂时拿牛岛没有任何办法,但是靠着对白鸟泽副攻手的短暂针对,以及对二传手的视觉诱导,目前他们跟白鸟泽也算是有来有回。 “卧槽!”在又一次被北川第一故意制造了犯规之后,白鸟泽的副攻手终于没忍住骂了一句。 这种心脏的战术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虽然不会对胜利造成太大影响,但是也太恶心人了吧,搞得他对超手扣球这件事都有心理阴影了。 “冷静,他们换人了,”白鸟泽的队长看着正在上场的千鸟,心里有了些想法,“橘同学,你多传球给若利,他们那个长头发的副攻手体力看起来不太行。” 不得不说,体力确实是千鸟的死穴,并且他暂时没有能力去解决。 身体才刚勉强充满电,千鸟甚至还没好好感受一下自己充盈的体力,就开始被白鸟泽的人疯狂针对。 这一次他也体验了一把被人针对的感觉。 明明可以正常打回来的球,偏偏要压底线打过来,让现在还在后排的千鸟不得不花费很大的精力去接,虽然能接到甚至还接的不错,但是这种感觉有多恶心,其中的滋味儿只有千鸟一个人能懂了。 再加上白鸟泽的二传手几乎把所有球全都传给了牛岛,这不仅仅是增加了千鸟的压力,同时也让在前排的林檎压力山大。 “千岛,请务必告诉我怎么在面对牛岛的时候不害怕!”位置轮换的时候,林檎突然凑到千鸟身边问他。 千鸟有些惊讶地抬头,他该怎么告诉林檎呢? 牛岛再怎么强悍不也还是人吗? 只要不是非人类的灵体,他都是不会害怕的。 他有的东西自己都有,又没有多什么或者少什么,所以干嘛要害怕啊? “林檎同学,牛岛再厉害也是人啊,放宽心,把他当普通人打就行了。”千鸟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林檎的肩膀。 看着对方宛如鹌鹑一般的样子,他真的非常无奈,也非常想告诉牛岛,能不能好好打球,不要用那种凶巴巴地表情望着我们家可怜巴巴的副攻啊。 以上当然都只是玩笑,千鸟作为副攻时常站在前排面对牛岛,也见识过对方如山一般的压迫感,因此很理解林檎的感觉,不过他能给出的建议只有一个—— “林檎同学,多跟牛岛碰碰面,会习惯的。” 这一轮结束,林檎依然顶在前排,而千鸟轮换到发球位。千鸟发球主打的就是一个随缘,运气好的时候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运气不好的时候甚至可以直接给对面送分。 而现在似乎恰好撞上了千鸟运气不太好的时候,球擦网落到了北川第一的区域,裁判判定为发球失误,白鸟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分。 千鸟还没有下场就已经感受到来自教练的怨念了,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他就会被各种各样的发球练习给包围,谁让他是一个发球技术不太稳定的天才副攻手呢。 球权回到白鸟泽手中,发球的是他们那位被针对得想原地去世的副攻手,看着对方虎视眈眈的眼神,千鸟丝毫不怀疑自己已经被当作了队伍的突破口。 什么嘛,虽然他体力是差了点,但是被这么小瞧还真的让人很不爽唉。 他丝毫不慌,看着对方的大力发球朝自己的方向奔过来,千鸟也只是立马换了个姿势,准备开始接一传。 尽管那球看着有些吓人,但接起来并不如牛岛的发球威力大,已经接下过牛岛发球的千鸟,甚至还有一丝意犹未尽。 到底还是差点意思。 千鸟在心里默默评价起来。 一传堪称完美,千鸟自己也非常满意,球的轨迹运行得很好,让及川彻的二传也变得很轻松,这是一个绝佳的进攻时机。 及川彻的眼神轻轻移向一边的林檎,动作也微微向那个方向倾斜,他似乎很轻易地便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将球传给林檎,但是千鸟却知道这个球他不会传出去,这是及川彻惯用的障眼法。 一个绝妙的二次进攻诞生了。 他哄骗了所有人,包括他的队友,当然千鸟除外。 “看到了吗?千酱,你们所有人都被我骗到了。” “不好意思,纠正一下,我没有被你骗到哦,及川。”千鸟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及川的话,看着对方吃瘪的样子千鸟都有些忍俊不禁。 “啊,千酱好过分,就不能配合一下嘛!” 配合当然是不可能配合的。 千鸟时常觉得及川彻是个双重人格,为什么有人能在严肃正经和吊儿郎当两种模式中随意切换啊? “别闹,你这个司令塔好好想个办法救我吧,”千鸟现在轮换到了前排的二号位,他能够察觉到对面的目光更加炽热了,像是在觊觎着自己领地中的猎物,“他们要开始正式针对我了。” 果然像他预料的一样,从他轮换到前排开始,白鸟泽整个进攻的速度开始变快,正常比赛的节奏也开始像野马一样狂飙起来。 而作为副攻手,千鸟只能被动地不断起跳,拦网,在网前快速移动,很快他的呼吸就开始急促起来,脸上也充斥着缺氧一般的红。 “要准备让绪方把千岛换下来吗?” “先不要,这小子惜命的很,不行了会跟及川说的。”樱田教练坐在那儿抱着胸,稳如泰山,丝毫不担心千鸟的失温症会再次发作,毕竟这小子一向有分寸。 不过也确实应该把对千鸟的极限训练提上日程了,他的极限在哪里,又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这或许会影响到北川第一这支队伍的上限。 千岛千鸟是个天才,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天才。 上帝给了他天赋,却赐予了他这样一副病体。基因病这样万分之一小概率的疾病,也能让他碰上,樱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比赛最后当然是输掉了,不过比分差距并不大,输得不算惨,就是有点费人,打到最后千鸟全凭毅力在坚持。 人靠一张脸,树靠一张皮。 在北川第一校内比赛上失温症发作晕倒也就罢了,他可不想真被白鸟泽当成病猫一样对待。 返程的时候,千鸟最后一个从体育馆出来,正好迎面碰上了牛岛,原本他是不打算跟对方打招呼的,没想到却被他叫住。 “千岛?是千岛对吧,”牛岛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你和及川都应该来白鸟泽。” 噗—— 幸好及川彻不在这儿,不然真的会被气疯吧。 虽然很感激您老人家的赏识,但是真的不必了。 “抱歉,牛岛同学,这话跟我说可以,千万不要对及川说,这是忠告。”否则真的后果会非常严重哦。 那可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家伙呢。 千鸟当然不指望牛岛能明白,毕竟打排球的家伙大多都是一根筋,他知道对方没有坏心眼,只是起了惜才之心,他明白这一点就足够了。 告别了白鸟泽众人,回去的路上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落,大概是因为那近在咫尺的两分,那证明北川第一并不比白鸟泽差的两分。 教练也并没有着急复盘,只是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等周一到学校之后再组织大家一起思考问题所在。最后他单独把千鸟叫到了一边,直截了当地说明了目的—— “千岛,我知道你有失温症,但是我想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 “也许,你的极限会成为北川第一的上限。” “你愿意试一试吗?”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3、第 13 章 你愿意试一试吗? 樱田教练的问话一直在千鸟的脑子里转个不停,他很难形容自己对排球是种怎样复杂的情绪,或许是喜欢的,又或许不那么喜欢。 他的人生最开始接触的运动是网球,其次是排球,接着才是游泳。 因为童年的经历和自己的疾病,千鸟非常早熟,也很清楚自己想的是什么。 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陪着迹部景吾打网球,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并不喜欢这项运动。在曾经的三年里在游泳这个项目上获得过很高的成就,只要他有条件继续下去,他应该会有更高的成就,毕竟他有天生的种族优势,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开始游泳的初衷只是因为合适。 唯独对于排球,他说不清道不明。 最开始接触排球,是因为佐久早圣臣,那时候住在隔壁的小少年对排球的热爱就已经初现端倪。或许是因为年纪小,有用不完的精力,每次千鸟放学回家都能看到小少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院子里做垫球训练。 所以说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天才,都是靠着百分之一的天赋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才能成为一个别人口中的“天才”。 那时候他还不会排球,是小臣先慢慢教会了他,他才有机会陪着小臣练球,偶尔也会在他们排球赛缺人的时候去补上位置,千鸟的二传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偷师学会的。 这应该是千鸟最愉快的一段时光,就算他嘴再硬也很难否认,和小臣打球的时光很快乐,让他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但是好景不长,他的失温症在一次比赛之后发作,比赛还没结束便被送下场,接着迎接他的就是漫长的抢救,以及冰冷的icu病房。这些当然不是千鸟自己感知到的,他那时早就昏迷不醒,是事后明菜姑姑偶然向他提起的,他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惊险,也是那一次他真正意识到失温症到底有多可怕。 为了能好好活着,也为了不让明菜姑姑担心,他几乎没有犹豫便放弃了排球。 他以为游泳不会对他的病产生什么负面影响,没想到也是他天真了,即使是天生适合水的种族,一旦得了失温症也是同样的。 不能让自己的体温太低,也不能让自己的体温太高。 其实再选一次他应该也是要和上一次一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樱田教练问他的时候他犹豫了,并且告诉对方自己需要时间来想想。 千鸟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所以他把问题扔给了另一个人。 “千鸟,”听完他的问题后隔了许久,视频里佐久早才从作业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你在纠结什么呢?你的犹豫还不足以给你答案吗?” 我的犹豫是我自己给出的答案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似乎总是没有旁的人看得清楚。 “别欺骗自己,你喜欢排球。” 在有关排球的事上,佐久早似乎不懂什么是委婉,也不会顾忌千鸟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 当初是他当了逃兵,现在也是他执拗地不肯承认自己的喜欢。 长大太痛苦了,这是头一次千鸟发现,自己在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小臣,给我一点面子好吗?”千鸟苦笑一声,“几个月前我才跟你说过我不会真心喜欢排球...” “你说过吗?我忘记了,忘记了的可以不算。”佐久早漆黑的眸子有些心虚地移开,他总是不那么擅长说谎的,但是为了千鸟他撒过很多次。 “那赌约也不算了吗?你可是赢了哦。” “赌约还算,那个要求先欠着。”思索了片刻,佐久早还是决定把这个要求先保留,他总觉得以后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行吧,下次见面请你和元也吃饭,”千鸟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时间太晚了,明天还有课,早点休息啊,小臣。” “嗯,知道...”佐久早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几次都没能说出口。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小臣。”千鸟对熟悉的人总是有超强的观察能力,他了解佐久早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他不问,这人可以憋到明年也不说。 “...暑假会回东京吗?” “如果有队训的话可能回不了,不过我已经把元也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不用担心我忘。” 千鸟总是有一万种办法让佐久早无言以对,他真的只是单纯想问千鸟什么时候回东京,而不是想侧面打听他还记不记得古森的生日啊。 困扰着他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千鸟的心情变得非常美妙,就连第二天早上碰到及川彻,都罕见地没有嫌弃对方话多。 “小岩,千酱是被人下降头了吗?竟然没有说我话多唉?”及川彻显然没有习惯千鸟的和颜悦色。 “及川彻,你是笨蛋吗?”岩泉一终于对自家幼驯染忍无可忍,抬手给了他一闷锤,回应他的便是及川彻的两条海带泪。 果然,还是得敲打一下,感觉世界都清净了许多呢。 早训的时候,千鸟便找到樱田教练说加码训练的事,在正视自己对排球的喜欢后,他便头一次迫切地觉得自己各方面的技术都需要锻炼。 从前他便是一个对自己要求严格的人,几年过去他仍旧如此,他希望自己决定做一件事就尽量将这件事做到极致。 “想清楚了?” “嗯,想清楚了,我会努力成为北川第一的上限,也会努力成为北川第一的高墙。” “口号喊得响亮可没用,我要看到实实在在的成绩,”樱田教练从不爱整那些虚的,他如果选定一个人,那这个人就一定要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克服身体的不适,今天你的训练量必须翻倍。” “好的,教练。” 千鸟没有任何怨言,他明白教练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让他适应高强度的运动,让他不至于连第一步都还没正式踏上,就折戟沉沙。 可思想上再怎么了解这样做的好处,实际操作起来都是有些困难的。 在此之前,千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用柔弱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但当早训项目才进行到一半,他便感觉有些喘粗气时,几乎是一瞬间“柔弱”两个字占据了他的大脑。 怎么回事儿?他竟然已经体弱到这地步了吗? 之前他还没发现,可当他的训练量跟其他人恢复到同一水准后,他才惊觉,自己的体力比其他人差了太多。 失温症并不能成为他失败的借口,不行就是不行,承认自己的不足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 千鸟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暂时的落后,然后在训练结束后单独找到了樱田教练。 “樱田教练,请告诉我该如何做?” 第一步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缺点,那下一步便要开始着手解决,他相信樱田教练有本事让他发现自己的问题,就一定有帮助他解决问题的能力。 “练,不停地练,让你的身体尽快熟悉排球,”樱田教练严肃地开口,“你从来没有为排球真正投入过一次吧?这次就试试看吧,看看你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一瞬间,千鸟似乎看到了另外一条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条路泥泞又布满荆棘,但是路的尽头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他突然有些心动,或许这才是真正适合他的道路。 他不甘平凡的一生,总要有一个不平凡的目标在前面吊着。 “樱田教练,给我一个月,我会让你看到完全不一样的我。” “不用着急,很快就会有机会的。” 樱田教练拍拍千鸟的肩膀,他知道对方选择了一条怎样艰难的道路,但是他莫名相信,如果是千鸟的话不管多难都一定会到达。 病痛从来不是能困住千鸟的东西,他自己的真心才是。 “暑假我准备带你们去合宿,跟白鸟泽一起。” 所以说教练,你真的不是跟及川有仇吗? 所有人都知道自从三年级学长的那场比赛之后,及川就单方面地向牛岛宣战,甚至战胜牛岛都快要成他的执念了。 再加上前几天跟白鸟泽的训练赛输掉之后,这家伙没事儿就偷偷加练,背地里怕是不知道把牛岛的比赛录像偷偷研究了多少遍。 他跟牛岛几乎不太可能和平相处。 而且千鸟突然又想起那天他走在最后牛岛跟他讲的那句话,他觉得如果是及川听到一定会爆炸吧。 总感觉牛岛身上有一种不顾及川彻死活的美呢。 “教练,总感觉合宿的话,你会很辛苦呢。”千鸟意味不明地扔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徒留樱田教练一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辛苦? 合宿那么多人一起,能有他一个人照顾一群问题儿童辛苦? 起先樱田是不信的,后来他发现还真有。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4、第 14 章 在暑假合宿开始之前,首先来临的是期末考试。 所幸他们文化成绩也都还不错,通过一场期末考试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于即将来临的暑假集训,千鸟没有提前告诉及川,有的惊喜还是要对方当面知道比较好。 所以当所有人的期末考试都安全通过之后,樱田教练就宣布了暑假合宿的消息。原本上一秒及川彻还很开心,可下一秒一听到是和白鸟泽一起,那张脸就不自觉地垮下来。他倒也不是跟白鸟泽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一想到要跟自己认定的对手一起合宿,总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 “...千酱,所以说你是早就知道了吗?”千鸟看热闹看得开心,一回头便对上及川彻那双充满控诉的眼睛。 “嗯...大概在考试之前?”千鸟无辜地眨眨眼,仿佛刚才看热闹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们不是好兄弟了吗?这种机密消息竟然不告诉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告诉你才比较好?” 虽然千鸟很清楚及川彻对白鸟泽没有太大的成见,只是在潜意识里将白鸟泽当作了对手,可很难保证在听到牛岛那样的直球发言后,及川彻不会当场化身为炮仗,跟对手同归于尽。 “千酱,我决定单方面跟你绝交一秒钟,”还没等千鸟回应,及川彻又立马说道,“好了,一秒钟已经到了。悄悄的,等会儿放学等我,请你吃步行街那家甜品。” 千鸟脸上写满了疑惑,所以说他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为什么及川彻会知道他经常去那家甜品店偷吃的事情啊? 趁着樱田教练不注意,千鸟一脸核善的靠近及川彻,并且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嗯,如果排除及川彻已经略显狰狞的表情的话,应该算搂吧。 “及川,你知道偷窥我的秘密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小岩,救我!” 岩泉一根本不想管这两个幼稚起来半斤八两的人,只是看了他俩一眼,“你们俩真的适可而止,樱田教练朝这边看了。” 果然一把樱田教练搬上来,不管是千鸟还是及川都安静得跟个鹌鹑似的,毕竟还要在教练手底下讨生活的。 手上的动作是停了,但这两人的眼神戏可是一刻钟也没落下—— [及川,刚刚的话还算数吗?] [算啊,放学走?] [行吧,今天不吃穷你,我就不姓千岛!] 岩泉一在一边看着这两人的眼神交流,非常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脑电波竟然能跟这俩幼稚鬼在一个频道上。 所以说,千鸟,你为什么不能把你的胜负欲用在其他地方呢? 今天的岩泉一也在为了两个问题儿童而担心呢。 甜品最后当然还是没吃的,具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教练称,他在某个甜品店门口将两个偷吃的家伙当场抓获,并且给予了两人严肃的批评教育,特别是某千岛姓少年。 因为前一天在甜品店门口被教练抓住,并且人赃俱获,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集合的时候,千鸟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生怕樱田教练逮着他的小辫儿。 “某些同学还是要自觉一点,教练让你少吃甜品,是为你们的身体考虑,怎么就是不听话呢?”明明樱田教练没有点名,但是几乎是下意识地,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千鸟身上,即便他脸皮再厚,也很难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保持冷静。 “所以说,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我爱吃甜食了啊?”一开始他明明隐藏得很好啊,都没人知道,大家都以为自己是个酷guy。 “举手,这个问题我知道,”林檎手举得最高,就连千鸟的眼刀也没能让他放下手,“有一次樱田教练没在,我在休息室看到千鸟在偷偷吃巧克力蛋糕!” “这么说来我也见过,那次千鸟好像吃的是抹茶千层。”这次说话的是玲央。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交流着自己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千鸟吃甜品,如果忽略樱田教练越来越黑的脸色的话,这应当算是一次不错的感情交流,虽然受伤的只有千鸟就是了。 “千鸟——”樱田教练的语气十分不善,像是忍耐着怒气,还带着点儿恨铁不成钢。 他知道少年人贪吃,但也没想到贪吃到这种程度啊,这体脂率都该吃超标了吧! “我在,樱田教练!” “去集训这个月,你的甜食不许再吃,等会儿到了地方就体测,要是集训结束你体脂率长了,回去之后训练加倍!” “唉?!不要啊,教练。” 千鸟觉得世界崩塌了,不能吃甜食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就甜食的问题,千鸟与樱田教练展开了“友好”的讨论,以至于白鸟泽众人到达集合点的时候,觉得三观有些崩塌,原来北川第一平时都是这种画风吗? 牛岛表示自己不能理解,为了排球不吃甜的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千鸟只能委婉地表示:不懂甜食的人,有难了。 合宿集训的地点是两家教练一同选择的,交通工具也选的非常不见外,一辆大型客车,装下他们这二三十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白鸟泽和北川第一参训人数都是单数,两队教练肯定是要一起做的,为了避免自己成为落单的那一个,几乎是车刚停稳,大家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上车,而临近上车还要去趟卫生间的千鸟自然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他最后一个上车,看了一圈发现只剩下牛岛旁边还有个位置,用眼神控诉地看了及川彻一眼,随后便一副舍身取义的模样,抱着自己的包在牛岛身边坐下。 对于牛岛,千鸟其实并不讨厌,甚至在某些方面他非常欣赏对方,他只是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对待任何事情都认真、一丝不苟的人。在这类人面前,千鸟总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随意,给人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 而且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牛岛身为熊檻科重种灰熊,总是不加掩饰自己身上那种骇人的气势,这对于千鸟而言,无疑是每时每刻都处于一个高度紧绷的状态。 “牛岛同学,”千鸟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问牛岛,“你平时都这样吗?一刻都不放松?” “我现在很放松。”牛岛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千鸟,仿佛是在询问他到底是从哪个看出他不放松的。 “...这样啊。”果然不擅长跟这样的人交流,保准一句话噎得你说不出来下一句。 接下来,千鸟没再继续找话题,想要跟牛岛找到共同话题,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太难了,与其尬聊,不如保持现状,安静如鸡。 所幸在后半程的路途中,千鸟逐渐习惯了牛岛的气息,勉强靠在车窗上补了将近一小时的觉。 到达目的地,樱田教练只给了他们十分钟的时间去放东西,接着便立马开始进行体测。考虑到合宿的周期长,两家学校的教练也把装备带的齐全,因此就连千鸟以为能侥幸逃过的体脂测量也正常进行,并且测量得结果显然不尽人意。 以至于那一天,不管是北川第一还是白鸟泽,耳朵里全都是樱田教练教育千鸟的声音。 有的事,一旦经历多了,好像也就不觉得丢人了。 千鸟被樱田教练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育了一通,他估计现在不仅是北川第一,就连白鸟泽可能也知道自己是个喜欢偷吃甜食,并且因此体脂率超标的家伙。 管不住嘴,迈不开腿,这简直就是千鸟的真实写照。 所幸千鸟的其他体测项目完成得还算不错,才让樱田教练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不然他很难不怀疑自己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被樱田教练的魔鬼训练给折磨死。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5、第 15 章 在开始暑假合宿之前,千鸟一直以为他能遇到最离谱的事,就是樱田教练断了他的甜食,哪曾想除了这个,连起床时间都反人类到了极点。 他压根想不到一群国中生,竟然还像小学生一样患有幼儿郊游综合症,在集训正式开始前的一晚睡不着觉,拉着他一个劲的讲个不停,直到凌晨两点才勉强在千鸟快要鲨人的目光中停歇下来。 要是千鸟知道第二天早上要六点钟起床的话,那就算把这群人全都敲晕,他也不会放任他们一直缠着自己讲话的。 夏季的六点,晨曦已经从云层里探出点点微光,一声尖促的哨音从合宿公寓的走廊传来,千鸟简直不想理会这扰人清梦的行为,把被子往头顶一盖又再次睡过去。 “起床了,起床了啊,赶紧起来吃完早饭准备晨跑!”别看樱田教练年纪大,可肺活量还是不小,他一嗓子就把北川第一的大部分都给震醒了,除开某个起床困难户。 尽管大家都还很困倦,但为了不被樱田教练进行魔鬼训练,都还是很给面子地艰难起床。不过千鸟显然不准备随大流,他把自己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看起来睡得极其安详。 “千鸟?千鸟?起床了,一会儿樱田教练要过来了。” 玲央是所有人里最会照顾人的一个,大家一开始寄希望于他,只不过很显然这种级别的威胁对千鸟来说还是小case。 “玲央前辈让让,我来。” 林檎自告奋勇地走到千鸟面前,然后对着人就是一通乱吼,声音大到连隔壁的白鸟泽都听见了,纷纷感叹北川第一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只是很可惜,事实证明,你永远叫醒不了一个装睡的人。 千鸟要是想赖床,那就是几百万个理由也不可能让他起来。 看着躺在床上准备装死到底的某人,北川第一众人愁眉不展。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起床困难户还没叫醒,那边樱田教练魔鬼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二十分钟后,要是没在体育馆见到你们所有人,那晨跑就再加一公里。” 二十分钟?! 北川第一看着裹在被子里千鸟,这家伙怎么也不像几分钟就能起床的样子吧? “及川,要不然你试试?” 村下前辈其实没抱太大希望,因为从日常相处的过程中大概也能看出,一年级这个铁三角组合里,及川彻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时常被岩泉一和千鸟轮流“欺负”,当然他自己也挺快乐的就是了。 及川彻有点想逃,为什么这种危险的任务会落到他头上?! 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起床气发作的千鸟有多恐怖,他曾经想不开捉弄过千鸟一次,然后得到的教训终身难忘。 小岩,救救我! 岩泉一显然无视了及川彻求救的眼神,没办法,他只好视死如归地走到千鸟身边,低头在千鸟耳边说:“千酱,再不起床,你的蛋糕要被人偷走了。” 蛋糕两个字仿佛打开了一个甜食星人的神秘开关,刚才还岁月静好的千鸟瞬间变成了喷火的哥斯拉,甚至还隐隐有了要暴走的趋势。 “谁?!是谁敢偷我千某人的蛋糕?!” 众人满脸震惊地看着千鸟眯着眼从被窝里直起身,差点儿没合笼嘴,感谢及川彻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大家有幸看到千鸟这么呆萌地一面。 为了那块薛定谔的蛋糕,千鸟即使困得眼睛都眯起来,还是在北川第一众人的帮助下准时出现在了体育馆。 不过可能就是人到了,魂儿还没到。 “所有人一起跑五公里,千鸟你按着你身体的极限来跑,也不要太勉强,撑不住就及时休息...千鸟,听到了吗?千鸟!” 樱田教练叫了半晌没人应,仔细看才发现千鸟竟然又靠在及川彻后背上,站着打瞌睡,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忍住没逮着这家伙一顿输出。 晨跑正式开始,千鸟的反射弧还没反应过来。 及川彻看着他走路都像在飘的样子,着实是有些担心的,在他的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在晨跑的路线上见到过千酱,不会真的是第一次那么早起床晨跑吧? 他在裤子口袋里翻了翻,才勉强找到一颗之前放在里面的糖果,头一次晨跑都会有一些不良反应,比如低血糖,如果跑步前先吃颗糖应该就不会那么容易低血糖了吧。 及川彻这样想着,将那颗橙子味的糖果剥开递到千鸟面前,原本他是想让千鸟伸手接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千鸟瞌睡还没彻底醒,看着有糖递到自己面前,竟然只是微微张开嘴。 鬼使神差地,及川彻直接将糖放进了千鸟地嘴里。 香甜的橙子味在千鸟的味蕾上跳舞,这是他喜欢的味道。托这股香味的福,千鸟的瞌睡醒了一大半。 看着那双雪青色的眸子里的神色逐渐清明,及川彻终于放下心,千酱要是再不清醒,他都怕千鸟把自己跑摔了。 “已经开始晨跑了?我怎么起来的?”千鸟的大脑短暂宕机。 “...大哥,为什么你又在状态之外啊?”及川彻无语凝噎,扶额暗叹,还好这不是比赛之前,真要是在比赛,可没那么多时间给千鸟回神。 “这不是刚睡醒嘛,”望着及川彻浅咖色的眼,千鸟少见的有些心虚,“我一般不这样,除非严重缺觉。” 所以说熬夜真的要不得。 千鸟逐渐清醒,晨跑慢慢步上正轨。 这次他们合宿的地址选在某个靠海的小镇,人少地方大,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隔住宿很近的地方便有一个体育中心,不算太大,但让这两个学校的孩子在一起训练完全没有问题。 从他们晨跑的小路朝左边望过去,就能很清晰地看见蔚蓝的大海。 作为人鱼重种,千鸟潜意识里是很亲水的,海风吹过来,顺便带来了海水的咸湿气息,让千鸟发出一声喟叹。 “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很想玩水,”千鸟边跑边对及川彻眨眨眼,这是他想要做坏事前的标志动作,“及川,等会儿训练结束,去海边玩儿水?” “千酱,美洲狮是不会喜欢玩儿水的!”及川彻严肃申明,生怕千鸟一抽疯真的把他拉去玩儿水,虽然他并不害怕,但是就是种族天性不喜欢罢了。 “好吧,怎么会有人讨厌水呢。”千鸟遗憾地开口。 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懂水的魅力,可惜了,那等会儿自己一个人去好了。 五公里对于其他人来说不算什么,在普通人中脱颖而出的斑类本就天生身体素质强,会累但不会太累,至于像千鸟这样跑完整个人瘫在地上的,真的很少。 千鸟抬手看表,满打满算四十五分钟,这是他剧烈运动后不产生失温症副作用的极限时间,哪怕超过一点点,他都觉得自己又会陷入那种冰火两重天的困境。 他躺在那里休息,牛岛此刻正沉默地路过他身边,看见千鸟躺在路边,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诧异,接着便是淡淡的无语。 所以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明明球打得不错,但是人却不着调到了极点。 牛岛默默表示嫌弃,并且加快了离开的步伐,果然千岛和及川都应该来白鸟泽,贫瘠的土壤只会让人越来越平庸,越来越随便。 可是大哥,有没有一种可能,千鸟他本就是个随性自在的人呢? 当然千鸟不知道牛岛心里的想法,他现在像是在岸上搁浅的鱼,只希望有人可以拿点儿水来给他淋一淋。 “及川,有水吗?”千鸟虚弱地伸出手。 “有,马上来。”还好晨跑开始之前樱田教练让他带了一瓶,当时他还纳闷为什么要让自己带这么累赘的东西,现在破案了。 几乎是及川彻把水递过来的那一刻,千鸟就以极快的速度拧开瓶盖,“吨吨吨”地一通乱灌,看得北川第一众人目瞪口呆。 怎么感觉水牛都没你那么能喝呢? 等到千鸟将满满一瓶水喝完,才从那种快要脱水的窒息感中脱身,被及川彻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又一踉跄地差点摔回去,还好后面的岩泉一及时托住了他。 早知道那么痛苦,当时就该骗骗自己不喜欢排球,反正那么多年都骗过去了。 “千鸟,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总感觉你的身体不太对劲。” 身后的岩泉一是第一个怀疑千鸟身体有问题的人,从千鸟第一次和他们一起比赛他就有所怀疑,按道理斑类应该不会那么脆弱才对,就算是普通人也不至于排球比赛连全场都打满不了,甚至于后面的发烧住院,这些情况都很难让岩泉一不去多想。 千鸟不是没想过要说自己的病,但后来又觉得矫情有卖惨的嫌疑,索性就一直憋着半句都没透露,谁曾想竟然会被岩泉这家伙一语道破。 他垂着头,玄青色的头发盖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要是千鸟再不开口,岩泉一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语气太重,把人给吓到了。 沉默了半晌,千鸟才开口,“边走边说吧,事情有点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本来没打算跟你们说这件事的。” 在千鸟的潜意识里,失温症始终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不需要其他人为他买单。 只是他忘了,团队之所以是团队,就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果他的那部分坏了的话,总得要让其他人了解情况,才好想办法分担一些他的压力。 走到体育馆门口,故事终于临近尾声,北川第一众人似乎都还没从千鸟有失温症这件事中回过神来,怪不得跟千鸟打比赛,对方从来都是点到为止。 看着大家都满脸担心地望向自己,千鸟无奈地开口:“所以说当时就不想告诉你们,就知道你们会是这样。” 从他加入排球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北川第一的人都重感情,所以啊,他才不希望自己的事让这些人分心,而且他自己已经很小心了,不需要他们再为自己操心。 “要开始训练了,你们几个杵在这儿当门神呢?” 身后突然传来樱田教练的声音,北川第一众人浑身一激灵,便条件反射地开始往里跑,跑在后面的林檎一伸手还顺带捎上了落在最后的千鸟。 看着少年们奔跑而去的背影,樱田教练背着手,暗暗感叹一句,“这就是青春啊。” 青春嘛,只要不留遗憾就好。 其余的事情,时间会替人们记得。 那些流下的汗水与热泪,都会成为记忆中最珍贵的宝石。当少年时代过去,再忆起时,人们总会不由感叹,我们都曾是热血满腔的少年啊。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6、第 16 章 一上午都是基本功的训练,无数次垫球、接球以及鱼跃,没有人询问缘由,若是一定要给这些行为下一个定义,那便是为了变得更强。 最简单的动作,有时候会成为决胜的关键。 千鸟曾经听佐久早说过,超强的基本功会铸造一个人的防守能力,如果每个人都是无法打破的铜墙铁壁,那一个队伍便会成为无法攻破的铁堡。 在国中之前,千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打排球了,他的基本功算是所有人里最差的,当初能在训练赛上接下牛岛的发球以及拦下他的扣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天赋和运气。而现在他必须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成为一个真正能够给全队安全感的副攻手。 “好了,午饭的时间到,我们为大家准备好了午餐,去享用吧。” 中午十二点整,上午的训练准时结束,教练们来通知大家到隔壁用餐,众人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准备收拾好场地里的东西,去隔壁吃饭。 正当玲央拿水杯起身时,恰巧看到了千鸟身上触目惊心的淤青。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千鸟对训练的积极性并不那么高,以至于他们从来都没有发现,原来千鸟的皮肤白到一丁点儿淤青都会异常明显,而且看着今天他皮肤上的淤青程度,也能想象到今天上午的训练,千鸟有多认真努力。 “千鸟,我那里有消肿除淤的喷雾,你要不要拿去喷点?” 在玲央开口之前,没有人注意到千鸟的双手、双臂以及双膝已经有些惨不忍睹,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一样。 “玲央前辈,我没事儿,”千鸟不在意地笑笑,“就是看着吓人,我是疤痕体质,所以一用力就容易起淤青。” “千酱,真的没事儿吗?看着真的挺吓人的,”及川彻在一边帮腔,顺便还抓紧一切机会对千鸟“动手动脚”,直到他没轻重地戳到千鸟的双臂上,听到对方的一声轻呼,“就你这样还没事?知道你着急,可也不是这种急发,时间还有很多,千酱。” 及川彻能感觉到千鸟的急迫,他甚至理解对方在确定目标后,想要迫切达成的心情,但是这不是千鸟如此随意对待自己身体的理由。 运动员要上的第一课,就是学会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你真的大题小做了,及川。”训练时弄出来淤青不是很正常的吗?大家都这样,怎么到他这儿就搞特殊。 “但是你这真的太吓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北川第一虐待学生呢!” “及川彻,你真是!”千鸟觉得无语,怎么现在这年头讲真话都没人信了呢,“就不能给我点儿面子?非要我承认自己娇气,从小到大外号都叫‘豌豆公主’你才开心?” 这个外号千鸟真的没打算说,原因无他,真的太让人羞耻了。 因为从小就是疤痕体质,甚至只是轻轻捏一下皮肤上都能留下红印,所以明菜姑姑才给他取了这么个绰号。这绰号至少跟着他上了小学,直到他正式转去学了游泳,少了在陆地上的磕磕碰碰,才逐渐将这个绰号淡忘。 可谁想到,一朝回到解放前,为了不让队友们真觉得自己金贵,这里磕不得那里碰不得的,他只能无奈说出自己的黑历史。 “你们想笑就笑吧,别憋得太辛苦。”千鸟脸颊微红,不管第几次提起自己的这个绰号,他都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也太女孩子了点。 千鸟开了尊口,大家也不再收敛,纷纷都大笑起来,更有甚者直指能取出这个措辞准确的绰号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那必然不是一般人,明菜姑姑年轻的时候就能做到通过现象看本质,怎么会是一般人呢? 虽然千鸟很抗拒这个绰号,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明菜姑姑的总结能力强到离谱,他的确就是传说中的男版豌豆公主。 “不过话说回来,千鸟,”岩泉一最先停下来,认真地对千鸟道,“该喷药还是得喷,知道你没受伤,但把淤青消了总是没错的。” 最后,原本想等淤青自然消除的千鸟妥协了,反正只是喷药而已,又不是吃药或者打针,不苦也不痛。 午休的时候,千鸟用了玲央前辈给的喷雾之后,身上的淤青有了一些缓解,但看起来还是有些恐怖,以至于下午在发球、传球和拦网训练中,顶着一身淤青的千鸟受到了全场瞩目,时不时就会收到白鸟泽队员的亲切问候。 “千岛,你们北川第一是虐待你了,还是啥?”白鸟泽那个存在感挺低的二传手橘开口问。 千鸟根本不想回答,他心里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遇到的二传手都有嘴贱这个毛病? “橘同学,你真的应该看看《说话的艺术》这种类型的书。”千鸟默默开口,上来就给了对方一顿暴击。 “不...不是,”橘看着千鸟转身的模样,有些纳闷,“你们别一脸我欺负小孩儿的样子啊,我真的只是想关心他一下。” “橘,那你可能真的需要接受千岛的建议了,毕竟你那句话听起来更像是嘲讽,”站在橘身后的副攻手久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过话说回来,千岛真的太瘦了,连肌肉都薄薄的,这样的手臂是怎么接下若利的发球的?” 久远的疑问当然也是白鸟泽众人的疑问,之前他们从来没有关注过千鸟的整体情况,合宿开始之后他们才开始慢慢注意。 接过牛岛发球的人都知道,那个发球的威力有多大,没点儿力气、下盘不稳,都很可能被球飞过来的惯性直接撞飞,而他们隔壁球场的这个少年,不仅接住了,还接得很漂亮。 匪夷所思。 “千鸟,白鸟泽那边的人为什么在一直看你?”跟千鸟一组做传球训练的绪方小声询问,那双眼睛里透露着一种想要八卦的神色。 “可能因为我长得好看?”千鸟一向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所以他连头都没有转过去看一下,就这么跟绪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 尽管绪方知道千鸟说的是事实,但是仍旧被对方这么不要脸的话给震惊了,这种话自己说出来真的好吗? 传球训练结束之后,便是拦网和发球训练。 拦网训练是副攻手最必要的练习,但北川第一的两位副攻手都是一年级,场上经验都不是很多,有很多问题看得并不是那么清楚,而樱田教练也无法给出比较中肯的意见,因此他们只能将目光移到白鸟泽那边。 白鸟泽的久远和四枫院,一个二年级一个三年级,在全国国中生里都排的上名,用前辈的眼光帮个忙瞧瞧,应该是无伤大雅的。 “你们认真的?”久远和四枫院听到千鸟的话,都异口同声地发问。 “不然呢?我们很真诚的,”千鸟雪青色的眼睛里确实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或者你们俩随便来一个都行,只要是比我们有经验就行。” “那我过去吧。”久远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正好他有些话要跟千岛说。 实际上,他已经悄悄观察千鸟很久了,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后来他发现千鸟拦网动作里有一个很大的破绽,让那看似牢固的高墙硬生生地破开了一个小洞,在比赛上,没有任何人会放过一个如此显眼的漏洞。 哪怕这只是对方因为心理原因产生的破绽。 久远站在场边时不时指出他们动作上可以改进的地方,比如如何让自己拦网的姿势更舒展,不至于因为手上动作的突然改变而拉扯到腰上的肌肉。 到最后他把千鸟单独叫住,“千岛,你过来一下。” 虽然相处不多,但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半个老师了,千鸟快步走过去,等着久远接下来的话。 “千岛,你是不是有些怕疼?”久远的话一出口,千鸟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震惊。 怎么回事儿? 自己豌豆公主的绰号,连白鸟泽都知道了吗? “也不是很怕吧...” 千鸟语气里的吞吐让久远已经窥到了一部分真相,这明显就是在心虚吧?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 “你没发现你自己在拦网的时候会有个坏习惯吗?”久远盯着千鸟,回想着自己看到的画面,“一般拦网的时候,我们都会主动用手捂球,让球反弹的角度变小。但是你在手接触球前总是有一秒想要躲开,这一秒足够让对方的主攻手做很多事情了。” “我从来没注意过,”千鸟并没有察觉过自己这个习惯,他的拦网本就是凭借习惯在跳跃,没有任何章法,“之后我会改掉的。” 他确实有很多习惯还没转变过来,打排球的,哪里有手不受伤的。千鸟想,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潜意识,大概是在他还小的时候,他的父亲曾经不停地告诉他,千万不要让自己的手受伤,那可是一双拉小提琴的手。 即便后来在父亲和爸爸离开日本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拉过小提琴,但是这种潜移默化的习惯还是被留在了他的骨子里。 “那我就先回去了,之后小组对抗的时候,期待你的改变。”久远功成身退,而千鸟则坐到一边准备休息。 要不是今天久远前辈提起,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之前的事情了。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不被父亲喜欢的孩子。他不清楚爸爸的看法,只知道自记事起他便很少见到那个漂亮的男人,只有父亲时常对他说,让他不要去打扰爸爸,爸爸会不高兴。 那时候的他真的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不去刻意打扰,或许父亲和爸爸就会喜欢自己哪怕一点点,可事实总是在打他的脸。 即便自己很努力地想要讨他们的欢心,认真地保护着自己的手不受伤,努力地学会他们都喜欢的小提琴曲,但最后的结局还是被抛弃。 他从那时起便知道,蛟类都是冷血动物,即使有了孩子也改变不了他们骨子里的占有欲。 千岛明辉,他的父亲,骨子里就是一个充满偏执的疯子。 而自己流着他一半的血,也许最后也会成为一个小疯子也说不定。 千鸟总是在压抑自己的喜欢,也总是表现得很淡然,像是对一切都不敢兴趣,随性又自在,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只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会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 蛟类,一旦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总是控制不住骨子里的独占欲和偏执,而千鸟不想成为一个这样的人。 后面的训练,千鸟都有些心不在焉,及川彻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千鸟变得有些丧气,他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对方振作起来。 因此训练一结束,他便凑到千鸟的身边,“千酱,晚上我们去海边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7、第 17 章 “去海边?”千鸟有些疑惑,明明这家伙上午还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就问你去不去。”及川彻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罕见地恼羞成怒道。 “去啊,怎么不去,走吧,辛苦你陪我一起了,及川。” 这次合宿晚上没有训练,但大多数的人都选择留在体育馆加练,秉持着劳逸结合的理念,千鸟和及川偷偷溜去了海边。 人鱼重种天生就对大海充满了向往,亲水,所以当初在放弃排球之后,千鸟才会没有任何犹豫转去学了游泳。 夏天的傍晚总是姗姗来迟,明明已经七点过,夕阳的余晖却仍旧照亮着半边天。 千鸟随意地坐在一块礁石上,腿一伸直就能接触到冰冷的海水。 他没有着急说话,只是沉默地看向海的那头,仿佛海的那头有着什么吸引着他的东西。 千鸟不开口,及川也想不到什么话题,只好盘腿坐到千鸟身边,陪着他直到太阳缓缓地从海平面上落下。 “千鸟,你今天下午为什么不开心?”最后还是及川彻率先打破了平静。 及川彻是个很容易察觉别人情绪的人,下午从拦网训练之后,千鸟的情绪就一直不高,他知道这肯定和白鸟泽的久远没有关系,所以问题就一定出在千鸟自己身上。 即便现在他跟千鸟的关系算得上亲近,但及川彻仍旧觉得千鸟将自己困在一堵围墙里,外面的人进不去,他也没办法从里面出来。 敞开心扉对千鸟来说,好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他似乎可以和任何人要好,但是却不会和任何人交心,千鸟所能表现得都只是他想要大家看到的那一面而已。 “啊,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点家里的事,不是很重要。”千鸟习惯性地隐瞒,他不想把那些让自己痛苦的伤口又扯开一次,只为了让其他人知道受伤的时候有多痛。 果然... 及川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又很快振作起来,他也并不是非要刨根问底,只要确定千鸟没有问题,对方隐瞒或者不隐瞒其实都不那么重要了。 “那现在有好些吗?” “准确的说,训练结束那会儿就已经好多了,”千鸟回头看向及川彻,某一刻海边灯塔上的灯光亮起,光映入他雪青色的眼眸,及川彻觉得人间的烟火气都在他眼中,“很多事情其实早就想明白了,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钻牛角尖。谢谢你,及川,现在我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海风吹拂着少年微卷的头发,及川彻看着千鸟笑着起身,许久没有回过神来,他想,千鸟应该多笑一笑的。 “千酱,太客气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哦,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听见及川彻的话,千鸟微微一愣,随后便认真地望向对方。 朋友,一个弥足珍贵的词语。 他想,排球果然是一项很有趣的运动。因为排球,他遇到了很多很多优秀的人,同他们一路相伴,一路前行,这条路上似乎也并不像他曾经想的那样孤单。 “千酱,该回去了。”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及川彻轻声道。 千鸟仍旧站在刚才的地方,时而低头看手机,时而抬头望着漆黑的天幕,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降临。 “再等等,及川,我看到新闻上说,今天会有流星雨。” 说起来也神奇,千鸟的话才刚说完,天空中便开始划过一道道银白色的光线,一颗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幕上落下来,又快又急,很快就在这片漆黑如墨的天空上,画下最灿烂的颜色。 传说中对流星许愿的话,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千鸟其实是不相信这样的传说的,事在人为,他一向这么认为,但是看见及川彻极其虔诚地闭着眼睛许愿,他也不由自主地闭上眼—— 【希望北川第一可以夺冠。】 当千鸟意识到自己许下了一个怎样的愿望时,他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其实他已经将北川第一和所有的伙伴们看得如此重要,以至于许下的愿望都与大家有关。 他想要和大家一起进入全国大赛,去弥补今年春天留下的遗憾。 “千酱,你许了什么愿?”千鸟睁眼便看到及川彻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似乎是没想到他也做出向流星许愿这种幼稚的事。 “嘘,”千鸟食指竖在唇上面对及川彻,“愿望什么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哈?千酱,你竟然比我还迷信,”及川彻无语地看向千鸟,浅咖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那你悄悄告诉我,不会被听到的,我也不告诉别人。” 最后拗不过及川彻的死缠烂打,千鸟只能妥协地点点头,随后凑近及川彻的耳朵,“我说,我希望北川第一可以拿第一,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全国。” 大概是没有想到千鸟会许下这样的心愿,及川彻整个人愣了几秒,随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我们的愿望竟然一样唉,千酱。双倍的buff加持,我们一定可以去全国的!” 少年们在海边相视一笑,在流星雨下,愿望在生根发芽。 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许下的愿望仿佛是双重的debuff,每一次都仅仅只差一步,就能实现进军全国的目标,而那一步,恰巧就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大山——已经是完全体状态的白鸟泽。 很久之后,少年们才明白,事与愿违才是人生中最常有的事。 从海边回到住宿的公寓,千鸟和及川彻才发现大家都已经结束了加练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 凑近听才知道这群人竟然围在一起讲都市怪谈,千鸟这个人平时胆子还好,但一提到跟灵异事件有关的事情就有些怂了,毕竟连人都能变成动物了,世界上有鬼这种事情怎么样都不奇怪吧。 “这个环节,我就不参与了吧?”千鸟怂兮兮地站在一边,自觉远离了某个危险地带。 “诶嘿,小千鸟可不能这么不合群哦,”这次竟然是玲央前辈带头起哄,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千鸟害怕的事情,怎么样都觉得不能放过,“过来听听嘛,真的一点也吓人。” 千鸟将信将疑,他从来不相信都市怪谈有不吓人的,得亏是没有配上bgm,要是来点背景音乐,他相信自己没有一秒钟就举手投降。 “玲央前辈,我忘了樱田教练之前叫了去找他,我先走了!” “诶诶诶,这可不行,这是北川第一的集体活动,小千鸟你必须参加!而且樱田教练上楼之前可是特意嘱咐了我们不要去找他哦,他今天想睡个好觉。”玲央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将临阵脱逃的千鸟一把拉了回来,顺便给他安排上正中间的位置。 “把灯关了,把灯关了,氛围营造起来哈。”绪方对后排的林檎招招手,接着千鸟还没反应过来,房间里的灯光便熄了,取而代之的是这群人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蜡烛。 “...英男走进厕所,就看到厕所的隔间里,站着一个奇形怪状身影,”御手洗压低了声音,到最后几乎只能听到气音,“那个身影缓缓地回过头,望着他,用他女朋友的声音对他说:‘英男,快回来陪我。’这个声音赫然是刚才他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 “英男从厕所逃出去,没想到又在转角处看到那个身影立在那里,嘴里还是在重复着那句话,英男,快过来陪我。” 英男要不要去陪它,千鸟不知道,他只知道再听下去,自己可能就要先下去陪它了。千鸟简直不能理解发明这些都市怪谈的人,他们是太闲了,所以在无聊的时候创造得这些故事吗? 及川彻正好站在千鸟的背后,他看着千鸟把自己蜷成一团的样子,有点心疼又觉得有点好笑,这种故事不是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了吗? “为什么偏偏要讲关于厕所的怪谈啊...”千鸟有些后悔为什么刚回来的时候没有去,现在想去但又实在没有胆子。 “千酱,你实在想去的话,要不然我陪你去吧?”及川彻觉得自己再不开口,千鸟脸都快憋青了。 有人陪着一起去厕所,千鸟自然是愿意的,他忙不迭地拉上及川彻就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好巧不巧,洗手间的灯似乎坏掉了,及川彻毫不怀疑,要是千鸟一个人来的话,说不定会吓得当场往回跑。 “千酱,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尽管千鸟的本意是想让及川彻跟他一起进去,但考虑到一些不可抗力,他还是鼓起勇气自己走进了漆黑的洗手间。 此刻的洗手间里一片安静,除了水龙头滴水的声音之外,就是隔间里传来的冲水声...冲水声?黑暗中,千鸟缓缓睁大了眼睛,他觉得最后那个隔间门打开的时候,就像是被放了慢镜头,他看到一个“奇形怪状”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千...”那个身影仿佛说了什么,但是千鸟已经完全不想思考了,他几乎是立刻马上冲出洗手间,拉上及川彻就往回跑。 “千酱,你那么快就出来了吗?” “什么都别问,我要回去睡觉了!”千鸟着急忙慌地转移话题,根本不想谈论刚刚发生的事情,仿佛只要不谈起,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可以当作他没有撞鬼。 而被千鸟当作鬼的某知名白鸟泽学院王牌同学,还在自我怀疑,自己已经恐怖到这种程度了吗?刚才千岛连自己的脸恐怕都没看见吧? 回去的时候,怪谈会已经结束,但很可惜千鸟做了一整晚的噩梦。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8、第 18 章 第二天早上,千鸟是顶着两个巨大的熊猫眼起床的。 他应该庆幸昨晚没喝多少水,不然就他一个人,绝对无法再有勇气进入那个洗手间一次。 “小千鸟,你是被吸了阳气吗?你看看自己多么憔悴。” “玲央前辈,你知道昨天晚上我经历了什么吗?”千鸟向玲央控诉,接着把昨晚他在梦里如何被恐怖的东西追着跑,又如何经历一场生死时速的事,全都告诉了北川第一众人。 而这帮没有一点队友爱的家伙,竟然一个个都笑倒在被子里。 有那么好笑吗?怕鬼这件事。 当然这件事在大家承诺再有这样的场合,绝对不会再带上千鸟之后告一段落,大家又都开始进入了训练时的状态,只有一点千鸟觉得奇怪,就是牛岛总是在望向他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 “小千鸟,你是哪里惹到牛岛了吗?我看他看你好几眼了。”中场休息的时候,玲央走过来用手肘碰了碰千鸟,示意他看看白鸟泽的场地。 ... 他怎么会知道,在此之前,他跟牛岛也只有训练赛之后那一次短暂交集,而且当时牛岛还对他说出了迷惑发言,让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千鸟诚实地摇摇头,他的确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不能不懂装懂吧?再说了,牛岛这样大佬级别的人物,可不是他这样的人可以读懂的。 “不知道啊?昨天我都没碰到过牛岛同学,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惹到他。” 碰没碰到牛岛他不知道,但是在厕所里撞鬼倒是真的,妈耶,千鸟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赶紧打住,他怕自己再回忆起昨晚的细节,待会儿晚上又别想再睡了。 “唉,这样吗?”玲央没敢说,刚刚牛岛看千鸟的表情,总有一种哀怨的感觉。 应该是他的错觉吧?毕竟那可是牛岛唉。 而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牛岛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刻板印象真的要不得,谁规定一脸凶相的人就不能委屈了? 学校与学校间没有秘密。 因此在得知千鸟因为都市怪谈而一整晚没休息好时,牛岛很难不去想昨天晚上在厕所遇到对方时的场景,他原本是想打个招呼的,结果他连千鸟的名字都还没叫完,对方便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之前他还以为是千鸟没听清,所以不太想理他,现在看来似乎是被自己吓着了,甚至于千鸟都没看清他是谁。 “若利,我听说昨天晚上,北川第一的千岛在厕所里撞鬼了,”橘一脸八卦地跑过来,“昨天你不是也去了吗?怎么就他碰上了?”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鬼”呢? “橘前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碰到的就是我呢?”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橘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看向牛岛的眼睛都瞪得老大,这居然不是一个冷笑话吗? 橘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他八卦八卦到正主面前了。 “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牛岛严肃地向橘点点头。 橘的脑壳卡得像宕机了的电脑,根本转不动,但是直觉告诉他,保持沉默也是一种美德,毕竟比撞鬼更离谱的事情,就是把人误当作鬼,甚至还把这件事舞到了正主面前。 他已经能想象到北川第一的千岛,在面对牛岛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了。 而事情比橘想象中还要玄幻,他知道牛岛是个耿直boy,可是也没想到他能耿直到这种地步。 当着北川第一所有人的面解释什么的,真的以为千岛不要面子的嘛? 事实上,在牛岛将自己拦住的时候,千鸟冥冥之中就有中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今天他要丢大脸,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听见牛岛非常严肃地向他解释—— “千岛,昨天晚上你在洗手间撞到的‘鬼’,其实是我。” 千鸟只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凝滞了一秒,接着围在他身边的北川第一众人,非常不给面子地大笑。 “千酱,不要告诉我昨天你那么快出来,是因为把牛岛当作‘鬼’了?” “小千鸟,你要笑死我吗?就因为这个,你晚上睡不着觉?” “千鸟,我一时间不知道,你和牛岛谁更好笑一点。” ... 嘁,这群没队友爱的家伙。 千鸟转头不想理他们,他雪青色的眸子看向牛岛,有些无奈:“牛岛同学,你真的可以私底下找我的,虽然我看上去很随意,但是也还是要脸的。” 感觉自己这张老脸都快丢完了,怕鬼就算了,还把其他人误认成鬼,简直是天大的乌龙。对了,还没跟这个耿直boy说抱歉呢,毕竟也没有谁愿意被当作非人生物吧。 “非常抱歉,牛岛同学,”千鸟突然朝牛岛深鞠一躬,“是我胆子太小,以后会注意认人的!” 两人的误会算是解除了。 午休的时候,千鸟仔细回想起来,也难怪训练的时候,牛岛一个劲儿地看自己,估计心里头也憋屈着吧。 因着这个乌龙事件,北川第一和白鸟泽的关系算是破冰了一部分,在赛场上是宿敌,在场下还勉强算得上朋友。 可能有想要补偿千鸟的意识,下午拦网训练的时候,久远和四枫院都教给了他们不少干货。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千鸟在之后的自主训练中,举一反三,竟然用这两人教给自己的东西,衍生出了一套更适合自己的方式方法,将拦网的成功率硬生生地提高了一倍,甚至于有些个子比千鸟高的副攻,拦网成功率都不及他。 不过久远昨天给他指出的问题,千鸟一时半会儿还是很难改掉,即便自己已经有意识地避免那一秒钟的退缩,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还是会让他按到惯性活动。 “千岛很强。” “嗯,即便他现在还尚未成长起来,但是之后,他一定会成为一个靠谱的副攻手。” 久远和四枫院都对千鸟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不管是千鸟自身的实力,还是他强悍的学习能力,都足以让他快速成为两位一流副攻手眼中可敬的对手。 “他的确很强,还有及川。”牛岛路过时又补充了一句。 慕强是人的天性,可偏偏不管是千岛还是及川都是异类,他们似乎都更在乎团队的凝聚力,个体的实力反而不那么重要。 千岛的拦网水平算得上一流,而接一传的能力更是没话说。 及川才一年级,就已经把司令塔的职能发挥得炉火纯青,他就像是一根绳子,能够将一个队伍凝结在一起,将所有人的能力最大化。 两个人,明明都是人才,却甘愿在贫瘠的泥土里生长。 北川第一这块土地,绝对培育不出什么优秀的果实,还不如来白鸟泽。 牛岛越想越觉得可惜,连眉毛都不自觉地拧了起来,让他本就有些严肃的脸显得更凶了。 果然,千岛和及川都应该来白鸟泽。 这话自然没能当面说,又或者是原本牛岛想要当面说,却被千鸟敏锐地躲过了。 现在千鸟看见牛岛就要有ptsd了,就害怕这人又说出来什么让人大跌眼镜的话来,他嘴是没有牛岛快,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接下来的几天,尽管牛岛非常疑惑自己碰上千鸟和及川的次数在大幅度的下降,但是仍旧没有怀疑是这两人刻意为之,只觉得这两人不仅实力强,而且训练还刻苦,时常自主加练。 以至于后来,白鸟泽和北川第一竟然又在训练时长上杠上了,一个赛一个的卷,谁也不肯让谁。 知道真相的千鸟眼泪掉下来,天知道他一开始真的只是想跟牛岛把时间错开而已,谁知道心里只有排球的人,竟然也会把这个举动也联想到排球上。 会加练的人是有,但是那个人是及川彻,不是他千岛千鸟啊。 他主打一个科□□动,超过训练时长之外的时间,千鸟必然不会出现在球场,除非是有其他人对他威逼利诱。 要是有幸能看到千鸟在体育馆加练,那一定是他在陪太子读书,绝对不是他自愿的。 “及川,已经可以了吧?我觉得我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超标了。”在千鸟又一次将及川的发球接起时,他终于忍无可忍道。 这家伙说着什么,一定也要练出一个让人无法破解的大力发球,然后就逮着自己使劲儿薅羊毛,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但是成果也不是很明显啊。 “不可以,千酱,说好陪我练的。” “啊,我去叫岩泉过来可以吗?我真的来不了一点。”千鸟非常无情地开口。 他就是信了他的邪,才会答应陪及川彻加练,不然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准备酝酿睡意睡觉了吗? “诶?可是小岩一传接的没有你好唉,”及川彻眨眨眼,非常不给面子地吐槽岩泉,这家伙也就仗着岩泉一不在这儿,“千酱,你就当提前熟悉了嘛。” “我又不是你的对手,不需要提前熟悉这些哈。”千鸟一点也不上当,残忍地婉拒了及川彻的邀请。 “拜托了嘛,千酱!” 俗话说得好,撒娇男人最好命。 千鸟最受不了及川彻示弱,因此看着那双bulingbuling的眼睛时,他再次心软了,“最后十分钟,不能再多了。” 十分钟,就十分钟。 反正十分钟以后,不管及川彻再哭爹喊娘,千鸟都不会搭理他了。 在千鸟的世界观里,十分钟什么事都做不了,因此在及川彻冲过来把他一把举起来转圈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9、第 19 章 “千酱,成功了!” 千鸟稍微反应了一下,才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最后的那个发球,他没能接住。 也许及川彻的力道仍旧没有牛岛大,但是他击球点的位置足够刁钻,再加上独属于他自己的发球力度,最终才成就了这个属于及川彻的大力发球。 “恭喜,”千鸟现在非常疲惫,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倒头就睡,“及川,我要回去了,好困。” 似乎是想要印证千鸟话中的真实性,他甚至还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 生理性的泪水瞬间盈满了千鸟的眼眶,在那双璀璨的眼睛里摇摇欲坠,他轻轻一眨眼,便有一滴泪从他的眼眶中坠落,再也找不到踪迹。 此刻千鸟已经困得找不着北,哪里还管得了身后的及川彻一直叫他再等等。 等什么等,他可是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再等下去,千鸟都怕自己站着都要睡着了。 “千酱,都说等等了,我就关个体育馆的门儿。”及川彻把体育馆的门关上,匆匆忙忙地跑上来追千鸟,不过看着他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样子,及川彻承认刚刚是他的声音有点大了。 千鸟现在是一句话都懒得说,只胡乱地点头,也甭管听没听懂及川彻在说什么。 看千鸟实在有些累的样子,及川彻没再继续说下去,落了半步跟在千鸟身后,以防他真的表演一个当场睡着,倒下去的时候摔到脑袋。 所幸千鸟的自制力一向不错,虽然一路上都在打瞌睡,但仍旧是在洗漱完毕之后,才倒头就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千鸟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做过关于失温症的梦了,仿佛是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有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 而今天他罕见地梦到那年跟小臣一起去排球场打球,后来便导致失温症发作的事情。 这个梦格外真实,甚至小臣的上一句话说完,他都能立马接上下一句话。也正是因为如此,千鸟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看似云淡风轻的背面,每一步都是风起云涌。 他是被梦中失温症的高热感弄醒的,醒过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空调已经关上了,房间里全是燥热的空气,他自己把被子缠成一团裹在身上,这种情况下,不把自己热醒都是人才。 背过身悄悄把手机屏幕按开,才凌晨两点,千鸟又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会儿睡意,却发现自己很难再次入睡。 蹑手蹑脚地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公寓门口的路灯给了千鸟一点亮光,让他站在这里不至于感到害怕。 这里离海很近,一眼就能望到海边。 海风吹来一阵咸咸的潮意,千鸟闭着眼感受着,那闷热的风夹杂着海的湿润,向他迎面拂来的感觉。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星,这预示着明天仍旧是个很好的天气。 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除了他仍旧有些睡不着。 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想法,他突然给佐久早发了一条短讯:小臣,我今天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排球。 千鸟没有奢望佐久早会回复,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小臣一向是个很自律的孩子,总是可以严格地要求自己做很多事情。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在十分钟之后,收到佐久早的语音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没有睡醒,千鸟想,大概是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偶然看到了他的消息吧。 “还好吗?千鸟。”佐久早正在经历尴尬的变声期,沙哑的声音让他听上去像是十年以上的老烟枪。 “小臣,你不睡觉的吗?虽然这是暑假期间,但是你还小,不能熬夜哦!”千鸟的声音压得很低,凌晨两点过,所有人都已经熟睡,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睡不着,就扰了所有人的清梦。 “只是突然醒来,就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 “那你赶紧继续睡,我也要去睡了。也没什么其他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以后我都不会再轻易放弃排球了。”过了很久,千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热爱排球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因为喜欢,所以打球时的一些本能才是压不住的,想要跳得更高,想要拦下和接起更多的球。 “那就好,”佐久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千鸟,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次同行的。” “那是肯定的,”千鸟点点头,“我已经开始期待你升上国中了,小臣。到时候,我们球场上见。” “嗯,球场上见。” 直到挂断电话前,千鸟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过佐久早和古森了,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总是长得很快,哪怕是他自己,身高也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成功突破170。很难想象这两个少年会成长到什么模样,要不然月底古森生日的时候还是回去一趟吧,那时候正好集训应该也结束了。 如果自己能回去,他们肯定会很开心的。 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以最快的速度做好决定,千鸟的睡意渐渐涌上来,几分钟过后他再次轻手轻脚地进屋,躺进被窝里,欢快地进入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做出的决定对千鸟而言过于快乐,第二天训练的时候,千鸟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一个极度兴奋的状态,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针兴奋剂,突然间就有了怎么样都用不完的精力。 一改往日只想点到为止的态度,就连平常最不喜欢的发球训练,千鸟都非常认真且高质量地完成了。到了拦网训练的时候,更是像破茧成蝶了一般,与往日躲闪逃避的风格全然不同。 他纤长的手臂往网前一伸,脆弱又坚定。宛如一只巨型的青色蝴蝶,将它庞大又美丽的翅膀展开构筑起一张巨网,将所有的一切都拦在那张网外。 就连对他的拦网一向诟病的四枫院也不禁感叹,今天下午的千鸟足以出师了,不管是他完美的拦网动作,还是他巧妙的拦网想法,无一不在显示,千鸟已经具备一名出色副攻手应该具备的东西。 那双曾经会躲闪的手,已经逐渐克服了恐惧。 久远从千鸟的改变中隐隐窥见,似乎有什么曾经遮在他心上的东西,被彻底的拂去了,他终于开始温和又坚定地朝着自己选择的方向迈进。或许也正因如此,千鸟动作中的迷茫感被彻底洗去,他成为了自己曾经最想要成为的人。 “很不错,刚刚那个拦网的时间差,你是怎么想到的?”在某种意义上,这里的所有人都有些排球成痴的征兆,因此,在久远找上门来的时候,千鸟一点也不惊讶。 “就是突然想试试,结果没想到成功了。”千鸟的滞空能力很好,也正是利用这一点,他才能做出这样的拦网动作。 “你这小子,也太狂了吧?”久远听完笑着猛拍了一下千鸟的后背,差点儿把他掀翻在地上。 这段时间,千鸟可以说已经跟白鸟泽的两个副攻手打成一片,所以这样的行为他也并不排斥,就是有点废自己。 “久远前辈,下次你真的可以轻点。”千鸟哭笑不得地望向久远。 “千岛,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跟玻璃一样,一碰就碎。” “久远前辈,有的时候你真的要感恩自己的直觉。”虽然双方都带着开玩笑的意味,但是千鸟不得不说,久远前辈的直觉真是准到可怕呢,有的时候就连千鸟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块儿玻璃,一言不合就会出现裂缝。 “你小子可以啊,我们家什么都不怎么拔尖,就直觉这一样东西算是拿得出手,”久远大大咧咧地开口,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秘密武器,大张旗鼓地在千鸟面前露出底牌,“我有个表弟直觉更厉害,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久远前辈的表弟...?”千鸟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大大的问号,应该不会也是久远前辈这种性格的吧? 太过于大大咧咧的话,千鸟表示即使是他也不太能承受。 “嗯,不过他国中没在白鸟泽,”久远抬起头仿佛是在回想自家表弟的模样,“那孩子挺不容易的。” 过早表现出的天赋让他比同龄人更出类拔萃,小孩子的嫉妒心也比成年人更可怕,久远有时候都很难相信,那些所谓妖怪、怪物,诸如此类的词语,会从一些小孩子的嘴里说出来。 “那久远前辈不要忘了哦,回去之后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开学,到时候介绍他给我认识吧。”千鸟很喜欢交朋友,特别是这种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朋友。 千鸟曾经迷茫过,也放弃过一些东西,但是唯一没有变过的,是他对于强者的追求。 想要变强的话,就要更多的向比自己更厉害的人学习,这种厉害不一定是实力,哪怕那个人身上有一样强过千鸟的东西,那千鸟就会像沙漠中看见绿洲的旅人,充满渴求地从那人身上汲取经验和养分。 天才就是这样变成的,由天生的百分之一和后天的百分之九十九。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0、第 20 章 为期一个月的集训很快接近尾声,大家似乎都在这次集训里收获颇多,特别是千鸟。 毕竟在花费很多时间才和某人熟悉起来的及川彻眼中,千鸟一向是个不容易敞开心扉的人,但实际上好像并不是这样,看着被白鸟泽的人围成一圈的千鸟,及川彻站在一边酸溜溜地想。 “我以为你会是很不好接近的那种人。”回去的大巴上,及川彻突然小声地对千鸟道。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挺平易近人的啊。”千鸟都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及川彻这样的错觉,虽然他童年的某些经历确实不太顺,但是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一副自闭的样子。 正常社交而已,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不是,千酱,你不觉得自己之前很不好接近吗?”及川彻被千鸟的话搞得有些抓狂,“我和小岩可是花了很多时间才跟你成为朋友的!” “这样吗?”千鸟仔细回想了一下,“可是一顿饭就能哄好的我,真的很难接近吗?” 他们之间明明是靠着那顿饭才亲近起来的吧,千鸟无奈地想,而且那时候的自己只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而已,明明心里已经接受他们俩的靠近了,但是表面上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换了其他人早就受不了了,也就及川彻还傻乎乎地相信自己一定会喜欢上排球。 有些时候,他真的很难评价独属于猫科动物的直觉,大概也是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吧。 “对啊,你自己肯定没感觉,”及川彻的话夹子仿佛被彻底打开了,“当时小岩还告诉我,你肯定不喜欢排球,让我不要一直缠着你。” “但是千酱,直觉是种很玄的感觉。你可能会觉得很不科学,但实际上,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我们肯定会是很好的伙伴。所以,我们一起加油去全国吧!” 很难有人能拒绝这种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就连千鸟也无法免俗,如果这是及川彻最后的选择,那他只能竭尽全力不让他输了。 “及川,这件事上次在海边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但去全国的第一步,是要加油打败白鸟泽这个大魔王啊。”千鸟转头看了一眼在闭目养神的牛岛,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特别是这个超级大魔王。 从合宿地回去之后,千鸟便与大部队分开,今天是古森元也生日的前一天,为了能赶上古森的生日,他决定今天就赶回东京。 说起来自从在宫城上学之后,他竟然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回过东京了,也不知道那帮在东京的小伙伴们还好不好。 新干线的速度还是很快,千鸟只觉得自己在车上短短地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到东京了。轻车熟路地转乘了地铁,千鸟在时隔多年再次体验到被挤成夹心饼干的感觉,要不是他长得还算高,总觉得自己要在这里交代了。 自己要回来的消息,千鸟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但是按照往年的惯例,古森元也生日那天总是要到佐久早家里过的,因此他选择回家这种事完全符合逻辑。 虽然在东京的屋子平常都是没人住的状态,但是明菜姑姑还是每周都在请人过来打扫,顺便照顾院子里的一些花花草草。院子里的花草被照顾得很好,七月底,远远地望过去,已经是姹紫嫣红的一片。 隔壁的佐久早家似乎没有人,这个时间叔叔阿姨应该都在上班,而小臣或许是出门找同学或者是和元也一起打球去了。 千鸟没再纠结这些细节,回家之后洗了个澡便倒头就睡,醒来才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隔壁佐久早家传来阵阵饭菜的香气,温暖的灯光从小臣的窗户照过来,在千鸟的房间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光圈。 躺在床上回了半天神,千鸟才缓缓从床上起身,径直走到自己的床边,“唰”的一声将沉重的窗帘拉开。此刻,小臣房间的灯光彻彻底底得照射在千鸟的身上,他雪青色的眼睛也不偏不倚地对上另一双漆黑的眸子。 几个月不见,千鸟觉得佐久早似乎又长高了些,而且连那张帅气的脸都张开了一点,不难想象以后他在学校里被各种疯狂追求的样子。 “嘿,小臣,好久不见啦。”千鸟笑着朝同样靠在窗边的佐久早打招呼,佐久早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震惊,接着便是一丝了然。 “千鸟,好久不见,要过来蹭饭吗?”佐久早不动声色地邀请着,他笃定千鸟不会拒绝。 果然下一秒千鸟便爽快地答应了,而佐久早则是下楼告诉爸妈千鸟要过来吃饭的消息,所幸今天的晚饭还算丰盛,否则他们就要考虑到外面餐馆吃了。 “叔叔阿姨,打扰了!” “小千不用那么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佐久早阿姨把千鸟迎进屋,便又到厨房帮佐久早叔叔打下手,“圣臣,你陪小千到你房间玩儿会儿,等会儿开饭我上来叫你们。” 接到自家母上大人的命令,佐久早便带着千鸟去了自己的卧室。 佐久早的房间千鸟其实进来过很多次,当他还在东京上国小的时候,明菜姑姑时常会加班到很晚,而自己通常便是被托付给佐久早家照顾的,睡在一个房间也是常有的事情。 “说起来,小臣,有想过国中去哪里读吗?”不知怎的,千鸟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其实他也是突发奇想,毕竟也就还有几个月,明年春天的时候,小臣也要上国中了。 原本千鸟并没有想过佐久早会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个问题于佐久早而言,也许还有些太早,没想好也很正常,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慢慢思考呢,他正想如何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却没想到佐久早接过了他说剩下的半句话。 “应该会去怒所中学吧,他们的排球部在东京的国中里还算不错。” 千鸟对于佐久早的答案毫不惊讶,他曾经也想过佐久早会选择一所怎样的国中就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排球部成绩好的,这一点在佐久早那里会很加分。 小臣这个人看起来很聪明,可实际上跟牛岛大概算是同一种类型的人,因为对排球过于执着,关于其他东西的执念反而不深。 “那小臣要加油哦,说不定明年就能在全国大赛上遇到了。”按照佐久早的水平,国一就入选正式队员完全是没问题的。 “好,”佐久早点点头,“千鸟,最近身体也还好吧?” 千鸟能感受到少年别扭地关心,毫不夸张地说,如果自己还在东京上国中的话,现在估计已经被佐久早和古森两个人当作珍惜动物保护起来了。 虽然人鱼重种确实足够稀有,像千鸟这样身患基因病的更是极其脆弱,但是真的不需要把他当成一块易碎的玻璃啊。 轻声叹了口气,千鸟认真地望向佐久早:“小臣,别把我当成易碎品啊,我已经在注意了,不会像上次一样的。” 好歹也让自己这个哥哥当的有成就感一些吧,总是被弟弟保护什么的,真的很不好意思唉。 一提到这个佐久早总会转移话题,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任何问题,毕竟在他的心里,早就给千鸟打上了任性且不遵医嘱的标签。 伤害自己的事,这些年千鸟做的可不在少数,甚至于佐久早有时也会感叹,可能是上帝嫌千鸟平日里太聒噪,所以才每一次都不肯收他。 许是佐久早怀疑的眼神过于明显,千鸟很不服气地开口:“小臣,你那是什么眼神,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虽然很想相信你,但是千鸟,你的前科真的太多了。”多得佐久早两只手都有些数不过来,他并不喜欢翻旧账,但要是千鸟硬要让他翻,他也是可以翻一翻的,毕竟千鸟弄出的那些“光荣事迹”,哪怕那时候佐久早还小,却也足够记忆犹新。 看着佐久早就要起范儿开始数他这些年犯下的“罪行”,千鸟连忙打断他:“我错了还不行吗?别数了,我还想要脸。” 其实要不是佐久早提起,千鸟真的快要忘记之前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了,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受伤了也只平静的接受,再疼也只是随意地包扎一下,便不再去管它。 在没有查出失温症之前,千鸟最严重的一次生病,就是伤口化脓导致的发烧。 从某些点来看,千鸟也不得不承认,佐久早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千鸟,我很认真的告诉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啦,小臣,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像男妈妈唉。”千鸟冲佐久早点点头,毫不留情地吐槽着,丝毫不管佐久早逐渐变黑的脸。 也不看看是为了谁。 活了十二年,除了千鸟,还没有人敢在佐久早面前说他像男妈妈。但凡作为邻家哥哥,千鸟能靠点谱,也不至于总让佐久早担心这担心那。 小孩子总是对经历过的事情印象深刻,有一件事佐久早跟任何人都没有说过,在几年前千鸟失温症发作的那次,他将对方痛苦的样子深深地印入脑海。 就像是对童年时因自己没能照顾好而死去的那只宠物小鸡一样,他对千鸟也总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愧疚感,所以这些年关心千鸟的身体,比关心自己的身体还要勤快。 这些感受都藏在佐久早毫无波澜的外表之下,也藏在那些看似毒舌却略带关怀的话里。 千鸟总觉得佐久早最懂他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弟弟的眼睛总是跟随着他,就像是随时都在害怕他再出现像当初的意外一样。 “圣臣,跟小千一起下来吃饭了!”楼下佐久早阿姨的声音响起。 “千鸟,下去吃饭吧。” 佐久早起身,没有追究千鸟刚才插科打诨说他是男妈妈的事情,但千鸟却突然福至心灵,有些明白了佐久早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担忧。 “小臣,”走在佐久早身后,千鸟突然叫了他一声,“你是不是在害怕啊?”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佐久早故作镇定,可十二岁的他功夫还没修炼到家,到底还是装不出真的不在意。 “我不会突然si...” 那个字还没说出口,千鸟就被佐久早猛的伸手捂了嘴,他甚至顾不得千鸟的口水会不会碰到他的掌心,他只是不希望某个不吉利的字从千鸟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千鸟,不会说话可以少说几句。” 完了,小臣他肯定生气了。 “小臣,小臣,你别生气嘛!等等我!”千鸟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从楼上追下来,跟着在佐久早身边落座。 站在厨房里盛菜的佐久早女士悄悄碰了碰佐久早先生,“你看他俩,感情真好,只有小千在的时候,我才能在圣臣脸上看到那么丰富的表情。” 佐久早先生无奈地点头。 今天的佐久早女士也在偷偷地阴阳怪气自家儿子呢。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1、第 21 章 少年的脾气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原本佐久早就只是有些生气千鸟总能把那些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就好像他从来不在意一样。有时候佐久早也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才能养出千鸟这样看似脆弱却又坚强到让人无法忽视的人。 今天桌上的菜有一大半都是佐久早爱吃的,不过千鸟从刚才就注意到,这人不知道怎么的有些走神,不会是还在生气吧? “喏,你爱吃的。”千鸟试探地给佐久早夹了菜,按照往常,如果小臣没生气应该会直接吃掉,但是如果他在生气... “啧,都是你的口水。”佐久早非常不客气地嫌弃起来,每个细胞仿佛都在抗拒,可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在生气了,只是熟知千鸟试探方式的他想要逗逗千鸟罢了。 看上去再怎么稳重,在某些时候也总会露出一些这个年龄该有的幼稚的。 “啊,哪有口水?我就知道是小臣你还在生气。”明明开饭之前他已经把人给哄好了,什么时候又生气了? 千鸟露出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他甚至完全没有想过是佐久早在骗他,毕竟在他心目中小臣可是成熟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呢? 虽然嘴上嫌弃得没话说,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将千鸟夹给自己的菜吃得精光,不过千鸟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佐久早的举动。而一旁的佐久早女士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这小子还挺会唬人的,不过千鸟宠着亲妈可不会,这么想着,佐久早女士毫不心疼地戳穿了佐久早。 “别装了,圣臣,你就差没直接跟千千说帮我夹菜了,”佐久早女士完全没有机会儿子越发阴沉的脸色,“也就千千傻乎乎地以为你还在生气,你是我儿子,我还不懂你。” ... 阿姨,我还在呢,就这么直接说我傻乎乎的,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千鸟无奈地想着,果然佐久早阿姨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超级直接呢,完全不懂委婉是什么意思,他看着佐久早的脸色突然有点心疼他了怎么办? 而且原来小臣的毒舌都是跟阿姨学的吗? 按照阿姨的理解,小臣难道是在撒娇吗? 他突然觉得很欣慰,小臣终于也学会依赖哥哥了,不然每次当被照顾的那个,即使已经习惯了,也会不好意思的。 从记事起就没再撒过娇的佐久早表示,这真的是天大的误会,他的本意只是恶趣味地想看千鸟着急而已,不是想要撒娇啊! 看着儿子碗里逐渐堆满的菜,佐久早女士深藏功与名,哼,臭小子,你还有的学呢。 晚饭吃完千鸟帮忙收拾好餐桌,便准备回到自己家,没想到却被佐久早女士给阻止了,美名其曰他和小臣许久不见,总得要交流交流感情的。 “千千,你晚上就在圣臣那屋睡啊,反正你们从小到大都经常一起睡,那么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佐久早女士骨子里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千鸟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其他事要做,便一口答应了。 不过他和小臣虽然说很久不见,但是几乎隔三差五就会打个电话,有一点千鸟必须要承认,小臣对自己而言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人。 “等会儿我要开空调,你现在怕冷,我让母亲再多拿一床被子。”尽管以前的时候,千鸟每次怕冷都会让他变回灰狼的形态,毛茸茸的样子,足够让他抵御寒冷,但是现在佐久早却莫名觉得不应该这样下去,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诶?小臣你变了,明明才过了几个月而已,”见佐久早转身就要出去找佐久早女士,千鸟拉住了他的衣角,“之前明明都是跟我盖一床被子的,而且我怕冷没关系,你不是很暖和吗?” 在千鸟的世界里,他跟佐久早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即便是明菜姑姑也从未告诉过他,有些关系长大了就会改变。 他讨厌这样的变化。 “只是突然觉得这样不好,你知道的,当着别人的面变回原形,就跟裸奔是一个道理。”佐久早看着千鸟解释道。 可这个解释千鸟并不认可,十二岁的少年在他的面前突然有了羞耻心,很难让他不怀疑这臭小子不会是有暗恋的人了吧?不然怎么在哥哥面前都这么放不开了呢? “小臣,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学校有喜欢的人了?”千鸟一脸八卦的表情,那双雪青色的眼睛里全是戏谑,“哥不会嘲笑你的,谁还没个情窦初开的时候呢。” 谁规定小学生就不能情窦初开了?更何况是马上就要升国中的小学生。 再说了,小臣这身高,说他是高中生都有人信吧? “别胡说,我每天从早到晚都跟排球打交道,真要谈恋爱,我可以考虑跟排球谈一个。”佐久早面不改色地否认着。 “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那麻烦阿姨再给我一床被子吧。”千鸟虽然很可惜不能抱着暖和的毛茸茸入睡,但是毕竟孩子大了,总得允许有点自己的小秘密。 佐久早点点头,从卧室里出去,离开千鸟视线的那一刻,他整个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 撒谎,真的是件力气活。 不错,他对千鸟撒了谎。 他的确还没有暗恋的人,对他而言喜欢的概念太过苍白,喜欢一个人还不如喜欢排球。但是他必须要承认,他对千鸟的心思的确算不上清白。古森曾经很多次提醒他,放在千鸟身上的关注有些过多了,可那时候的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关心这个不会照顾自己的邻家哥哥而已。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那个梦让他头一次有些看不清自己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千鸟的。 他并不想改变现状,没有人知道莽撞地前进会是怎样的后果。 佐久早是个天生的消极主义者,他不断地模拟却描绘不出一个像样的结局,只好让自己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不让心动的感觉增加,也不让自己彻底消失在千鸟的面前。 重新搬了床被子回来,佐久早才发现千鸟已经裹着自己的被子睡着了,他无奈地替他掖好被子,躺到对方身边。过了许久才惊讶地发现,婉拒千鸟请求的人是自己,但是不习惯的人也是自己,而对罪魁祸首本人却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佐久早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的时候,被千鸟嘲笑了许久。 古森一家是临近中午才到的,彼时千鸟给古森元也准备的生日蛋糕才刚到,而他给古森准备的生日礼物也已经准备就绪。 当佐久早女士把古森先生一家人迎进门时,千鸟正站在餐桌前摆弄餐具,顺便把生日蛋糕调整好。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他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像是一副漂亮的壁画立在那里,古森元也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他。 “千千哥?!你不是跟小臣说你不回来吗?”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千鸟从身旁拿出一个精美的礼品盒递给古森,“喏,你一直很想要的那双排球鞋,给你买了,希望我没记错你的尺码。” “啊啊啊啊!!我爱你,千千哥!”古森元也高兴得一蹦,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变成了柴犬的样子挂在了千鸟的身上,千鸟生怕他摔下去,连忙将他抱在怀里。 “不至于那么高兴吧?”千鸟无奈地笑着。 不是说变原形就像裸奔嘛,怎么这个就当着父母的面儿也能这么奔放,另一个...千鸟的眼神往佐久早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都转过去了,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小臣的小秘密。 “元也,快下来,跑到千千身上去挂着像什么话?”古森女士也怪尴尬的,谁想过自家小子也有这么跳脱的时候。 古森元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拎着后颈从千鸟怀里提了出来,他转头才发现是满脸阴沉的佐久早,周身危险的气息让他本能地一抖。 “小臣,我好歹是你表哥,给点儿面子好嘛?”古森元也捏了捏有点酸痛的后颈,这家伙是下了狠手的,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勿cue。”佐久早拒绝沟通,并转身进了厨房帮忙。 站在原地看了看佐久早,又看了看今天略显沉默的千鸟,突然福至心灵,有了新的猜想,他悄悄溜到佐久早身边耳语道:“你不会真喜欢千千哥吧?” 佐久早眼刀一甩,撇了古森一眼,“想多了,我不是跟你一样的吗?” “就当你是吧,”古森元也耸耸肩,对表弟嘴硬的行为表示不理解,“不过你要知道一件事,千鸟他真的只当我俩是弟弟。” “我知道。” 所以他更不敢连自己的感情都还没整理清楚,就轻易去跨过那条界线,佐久早太清楚了,有的东西打破容易,想要修复却难上加难。 佐久早循着古森的视线望过去,便看到千鸟坐在那儿把几个长辈哄得很开心,他想,就是这样一个连自己都千疮百孔的人,却会如此温柔的对待每一个人。 没有人能拒绝千鸟,就像没有人能拒绝一只愿意为自己停留的蝴蝶。 可佐久早知道,现在只有在弟弟的位置上,他才是最安全的。 起点低一点没关系,他总会有办法,也总会有时间,去攻略这个不开窍的邻家哥哥。而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变强,变得比现在更强,要永远走在最前面。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2、第 22 章 古森的生日一过完,千鸟没有东京停留太久便回了宫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需要用来补他剩下的暑假作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国一的假期作业并不是很多,千鸟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搞定了所有科目的作业。 因此,在及川彻打电话来邀请他一起做暑假作业的时候,千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非常抱歉,及川。我的暑假作业已经写完了,所以我已经答应久远前辈今天要跟他一起去找他表弟玩儿。” “诶?千酱,你什么时候跟白鸟泽的人关系这么好了?”及川彻在电话那头控诉道。 “也没有吧,”千鸟有些不确定,毕竟跟自己师傅一起出去应该没问题吧,“而且这是之前集训的时候就跟久远前辈约好了的事。” 千鸟这么讲及川彻便无话可说了,毕竟当时千鸟跟久远做下约定的时候,他正好也在他们身边,算是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一大半,自然也知道千鸟是出于怎样的心态答应久远的邀请的。 “那你注意安全,可不要磕磕碰碰的,也不要太过于剧烈运动...”及川彻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就连千鸟也没想到他能啰嗦到这种程度。 “知道了,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担心我?真要成我妈了?”千鸟戏谑地开口,一个小臣,一个及川,现在是都流行这样的男妈妈人设吗? 总感觉他俩比自己亲生爸爸还要关心自己。 “谁要当你妈了?千酱,你这是在占我便宜吗?” “哪有,懒得跟你贫,”千鸟一边开着扩音跟他说话,一边提上自己的球鞋,准备出门,“不说了,久远前辈打电话来了。” 跟及川彻说了拜拜,千鸟又开始接久远的电话,通话的大致内容也不过是询问他开始出门了吗?还有多久能到? 久远前辈说的那个体育馆离千鸟的家倒是不远,步行大概也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只是千鸟的速度实在有些慢,硬生生将这个时间拖到了半个小时。 暑假的时候体育馆似乎比往常人还要多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几所中学全都放假了的原因,千鸟扒着栏杆往球场里看得认真。 许是他来得有些晚了,场面上的局势让他有些分辨不出现在的状况,看久了千鸟更是觉得头大—— 谁家正经人打排球会1vn呐? 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而且最丢人的是,都这么欺负人了,还没从对方手里讨到好处,这么一看他都不知道该心疼谁了。 千鸟完美演绎了什么是作壁上观,反正现在也还没出什么事儿,对方自己能用排球解决的事儿,应该也用不上自己去阻止什么吧? 大概。 他距离场地还有些远,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在双方互相说了几句话之后,红发少年便转过身去,过了一两秒,就看到对面场地上的某个寸头少年将球猛的向红发少年掷出,而红发少年却丝毫没有察觉。 有病吧?! 球品比不过,连人品也那么差? 千鸟看不惯这种行为,他觉得输球本就是常有的事,如果连输球的挫败都承受不起,那真的还是不要参加这种竞技类项目比较好。 “喂,红头发那个同学,往旁边躲一下!”千鸟一边提醒着那个红发的少年,一边从看台上三两步往下跑。 红发少年听到千鸟的声音只是奇怪地抬头望着他,不明白千鸟为什么要让他躲开,直到一个人影猛地将他推到一边,他跟对方一起跌倒在排球场上,而刚刚他站的地方,砰的一声,一颗排球落地。 不难想象,要是这颗球砸中的是他的脑袋会是怎样的场景,估计下一秒就得送医院了吧。 “嘶——”千鸟吃疼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很多年没这么结结实实地摔过了,“刚刚叫你躲开,你怎么不躲啊?” “诶?”红发少年抬头看向千鸟,他的表情像是有些诧异,“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我?我难道不奇怪吗?” ... 千鸟有一瞬间觉得他跟对方的脑电波没对上,他在关心对方,对方关注的重点却是自己没有被他的性格和宛如妖怪一般的直觉给吓到。 他有点儿不明白,直觉这种东西太准了也会吓人吗?也太少见多怪了吧? “这位同学,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是这种超准的直觉很酷好吗?”千鸟将少年从地上拉起来,顺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很酷吗?” 从来没有人跟天童觉说过这很酷。 他听到的似乎更多的是一些无法分别究竟是好是坏的话,同龄人总是一边厌恶他,又一边惧怕他。厌恶他跟其他人格格不入,又惧怕他与生俱来的才能。 天童觉算是早熟的那一批人,在同龄人还只会回家打小报告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将很多情绪掩藏起来,甚至到最后他学会了自娱自乐,反正那些像苍蝇一样的骚扰总是无法根除,他便无师自通学会了从中寻找乐趣。 每次看着弱者战败落荒而逃的样子,他觉得好笑,又逐渐感觉有些寂寞。 排球很好玩儿,但是少了可以分享的同伴,总觉得便失去了一些乐趣。 “当然了,”千鸟漂亮的眼睛宛如一颗宝石,璀璨夺目,让人看着便移不开眼,“你别像隔壁那群人一样,一群人的排球还打不过你一个人。” “你看到了?” “嗯嗯,很厉害的拦网呢,”千鸟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对了,说了那么久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千岛千鸟,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天童觉的话还没完全说出来,便被远远传来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阿觉,你怎么在地上坐着?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久远前辈的声音出现的时候,千鸟便已经猜到这个红发少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表弟了。 他朝天童觉做了个“表弟”的口型,对方愣了一下,缓缓点头。 “天童觉,我的名字。”红发少年在久远做过来之前提前开口,虽然便闭了嘴,大有一副将所有事都交给他表哥处理的架势。 久远前辈虽然只比天童觉和千鸟高了一级,但是身高上却像是比他俩大了好几岁,再加上看着自家表弟被人欺负时的急切心理,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凶神恶煞,对面的少年们根本抗不过一回合,便灰溜溜地逃走了。 已经从自家表弟嘴里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久远有些感叹地开口:“本来就打算让你俩认识的,没想到你们自己就先认识了,也算是有缘。” “怎么样千岛?我表弟不错吧?”久远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表弟似的。 “何止是不错,简直太棒了好吗!”千鸟对于某方面强过自己的人总是不吝啬于赞美的,“天童,这可是你的绝招呢,相信我,要是上场比赛,没有人愿意面对你。” 天童觉什么都好,就是总是对自己信心不足,明明看起来很自信的样子,可一开口就是怀疑自己。 现在的天童觉就像只纸糊的老虎,看上去唬人,可事实上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 明明都能以一己之力拦下那么多人的发球或者扣球,为什么还要觉得自己不行呢? “天童,”千鸟又一次叫了正在发呆的天童觉,“你要相信自己是很强的,好吗?” “可是小鸟酱,直觉也不是每一次都有用的。”就算是天童有的时候也会因为直觉不准而失败。 “诶?你竟然会为了这个而苦恼吗?”千鸟震惊地望向天童觉,“打球当然不会只靠直觉,你得把你的经验和直觉融合为一体,那时候你就会明白自己有多恐怖了。” 就连千鸟也不想面对这样的敌人,光是一眼,就能在他面前暴露所有行动轨迹,遇到这种敌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不破不立,只有改变才能让对方难以捉摸。 天童觉有感觉过自己的拦网有什么地方奇怪,但从来没有发现过,当问题被千鸟一针见血地指出时,他突然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原本今天久远表哥让他出门的时候,他是不愿意的,但是现在他突然很庆幸自己出来了,不然岂不是就要错过这么一个人生挚友?! “小鸟酱,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天童觉一把揽过千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表现是否有些过于自来熟。 不过千鸟也乐得认识各种厉害的人,没费多大周折,便跟天童觉互换了联系方式。 千鸟不是那种爱刨根问底的人,因此他也并不好奇为什么天童觉会养成现在这样跳脱的性格,反正真心热爱排球的人,大抵上都不会是坏人。 临告别的时候,千鸟将天童觉拉到旁边,给他悄悄地传授秘诀—— “天童,我跟你说,你要是实在怀疑自己,你就这样...这样...” “这真的会有用吗?”不靠谱到让天童觉都怀疑的程度,很难不让人疑惑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方法。 “唉,对别人不管用,对你肯定管用,”千鸟拍了拍天童觉的肩膀,“少年,我很期待你以后的表现呀!你可是百分百的奇迹男孩儿。” 奇迹男孩儿嘛,就是要去创造奇迹的。 直到很久之后,天童觉和千鸟都升上了高中,红发少年对自己的实力已经不会再产生怀疑,但他仍旧保留了很久之前自己的习惯。 毕竟,这是独属于天童觉的幸运buff。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3、第 23 章 暑假的时间过得极快,当及川彻和岩泉一的作业在千鸟的监督下终于写完后,假期也匆匆结束了。 得知要入学考试的时候,及川彻抱着千鸟狠狠地干嚎了几声,直到被岩泉一的铁拳制裁才勉为其难把千鸟放开。 “千酱,你根本不懂一个学渣的心酸!” “哦,我是不懂什么时候你也是学渣了?”千鸟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及川彻,“你在这里真的没有在乎的人了吗?要不要看看你后面那两位迫不及待想要刀人的眼神?” 循着千鸟的目光往后望,及川彻感觉到一阵杀气,身后是两个已经彻底黑化的人影,仗着身材高大在向他张牙舞爪。 “诶?!林檎,绪方,你们冷静啊!”及川彻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果然话不能乱说,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千酱,小岩,救救我!” 千鸟跟岩泉一抱胸站在那里,看着林檎跟绪方追着及川彻绕着球场跑,对及川彻的求救不为所动。 及川彻这张什么话都往外说的嘴,是该有人来制裁一下了。 等到林檎和绪方彻底放过及川彻,千鸟和岩泉一已经在一边商量好下训之后要去哪里吃饭。看着及川彻一脸快要魂飞天外的模样,他们俩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这家伙果然得还两个更闹腾的才能制得住。 “千酱,小岩,你们竟然见死不救吗?” “勿cue,我不想助纣为虐,”千鸟猛地退后一步,与及川彻保持了安全距离,“你可不要连累我。而且你这张嘴,什么能别那么贫?你就不该张这张嘴。” 今天这事儿,千鸟还真不好帮腔,他可不想被林檎和绪方两个人追着打。 整个排球队谁不知道他们几个学习还算好,要是在这个时候说话,不就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被教训才怪呢。 及川同学就是经历得太少了,千鸟欲言又止地望着及川彻摇摇头。 眼看着及川彻又要说什么,林檎和绪方一把将他挤开,凑到千鸟面前—— “好千鸟,帮帮忙,趁这几天教练还没加训练,帮我们补补习吧!” “救救孩子,听说如果入学考试考砸了,社团活动会被限制,我不能没有排球的!” 被林檎和绪方挤在中间,千鸟显得颇有些无奈,所以说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也是突击学习过的是吗? 果然运动系的男孩子都喜欢搞这种突击学习吗? 千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最后只能点头认命,顺便宰了这两人一顿饭,再顺手带上了两个帮手。 在补习开始之前,千鸟并没有想到会出现那么多的突发情况。所以说,有没有人能告诉他,这两个家伙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到底是怎么过的?是哪位大神教的,能不能再显灵教这两个家伙一次啊? 不知道第几次林檎拿着同一道数学题问千鸟该怎么做的时候,千鸟忍无可忍地用试卷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林檎同学,是木鱼都该开窍了。说说吧,这道题你问多少次了?我连答案都快会背了。” “可是每次都会有新问题出现唉。” 千鸟无语,所以这到底是谁的问题啊? “及川,救命,”千鸟觉得自己需要到旁边冷静一下,连忙将在旁边看热闹的及川拉过来,“我去外面缓口气,你先继续讲着。” 说实话,千鸟不是没见过数学不好的同学,但是像林檎这样数学不好又过于擅长提问的,还真没见过。 他站在门外向里看,非常意料之中地发现及川彻也是越教越暴躁,一瞬间便放平了心态,看来果然不是自己的问题。 就在千鸟以为及川彻也会跟自己一样,会因为受不了林檎的问题轰炸,而短暂地出来躲避时,却发现事实跟自己预想的还是有些出入。 及川彻比自己更有耐心一些,虽然能看出他讲的挺生气,但好歹不会像自己一样,讲得累了,想骂人了,还会溜出来躲清闲。 明明看上去是个很轻浮的人,说话的时候总爱贫嘴,也很爱在自己跟岩泉面前说些撒娇卖萌的话,但千鸟很清楚,不会再有比及川彻更负责更容易让人信服的人出现了。 如今排球队的支柱是二年级的村下前辈,但千鸟有种预感,在二年级的前辈们隐退之后,及川彻必然会接替他们,成为排球队新的精神领袖,带领着北川第一继续前进。 此刻一阵悦耳的风铃声传入千鸟的耳朵,他一回头就看到及川彻靠着门框站着,里面讲题的人已经变成了岩泉一。 “怎么出来了?刚刚不是讲的挺开心的?” “哼,可不能我一个人受折磨,”及川彻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好兄弟就应该有难同享有福同当嘛,“而且小岩不是也讲得挺高兴的嘛?” 千鸟看着快要暴走的岩泉一,对及川彻口中的“高兴”又有了新的理解。 “对了,我听说樱田教练又跟其他学校约了练习赛,你有小道消息打听到是哪个学校吗?”像是突然想到了这个事儿,千鸟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不太清楚,不过多打比赛也没什么问题,技术总要在实践中才能得到检验,也只有不停地训练才能让才能开出花来。”及川彻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天才,也不觉得自己有天赋,他只是无数平凡人中的一个,仅此而已。 “所以说,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妄自菲薄呢?” 明明及川彻自己也有独属于他自己的特殊技能,可他却总是看不见。那些因为不断训练而逐渐开花的才能,对及川彻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罢了,那不会是他的全部,却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对千鸟而言,即便那份独属于及川彻的特殊技能,是他通过千百次的失败教训获得的,但在那之前,那颗始终坚定不移向着目标前进的心,同样也是属于及川彻的宝藏。 千鸟始终相信,只要拥有一颗这样的心脏,那及川彻不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这次及川彻没有说话,他只是笑着看向千鸟,像是在嘲笑他不懂人间疾苦,天才是不可能懂得普通人的忧虑的。 “垃圾川,你自己的事自己继续做完,我是教不下去了。”在气氛即将发展到更尴尬之前,岩泉一推门而出打破了凝固的氛围。 同时及川彻藏在嘴里的那句有些伤人的话也被憋了回去,眼底的情绪被掩盖,嬉皮笑脸的样子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仿佛刚才那个面色沉重的人不是他一般。 “岩泉,你怎么就走了?我还有个问题没问呢!”身后林檎和绪方同时高声喊,整得岩泉一都有些怕了,毕竟那些问题着实刁钻到他都不敢回答。 “等着,给你们重新找个老师,”岩泉一转头冲着里面喊,随后便用手肘撞了一下及川彻的胳膊,“该你上场表演了,及川老师。我们能不能全员参加训练赛,就看你今天教的到不到位了。” ok,现在压力全都来到了及川彻身上。 岩泉一大概也是听说了一些传闻的,这学期北川第一严抓学习成绩,就算是搞体育的,搞艺术的,也是要学习和课外生活两手抓,不说要求多优秀,但至少不能不及格吧。 为此学校还特意出台了一项新政策,要是考试不及格的学生,直接停止社团活动,等到成绩能稳定及格了再重新开始。 对于排球这种需要时刻保持手感的运动而言,停训简直不亚于晴天霹雳,正因为如此,林檎和绪方才会如此着急,毕竟他俩的成绩,在排球部也算是卧龙凤雏了。 “刚刚你们在说什么?我出来的时候总觉得你们下一秒就会吵起来。”眼瞧着及川彻走进屋,岩泉一才开口问千鸟。 “没说什么,大概就是有些观点不一样吧。” “及川他一直都很努力,”明明千鸟没有说那些观点是关于什么的,但岩泉一却能想到,“他始终觉得通过不停地训练,总能赶上那些所谓的天才,也总会获得所谓的才能。” “的确可以,他已经得到了不是吗?”及川彻在场上的能力不可谓不强,仿佛只要他在,整个北川第一的枢纽就不会断掉,这个队伍就总能起死回生。 “千鸟,你小瞧了狮子的野心,及川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这样,”岩泉一太明白自己的幼驯染了,“所以他总是担心,努力所能达到的成就也是有上限的。” 某一刻,电光火石间,千鸟似乎从岩泉一口中明白了及川彻焦虑的原因,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不知道付出会不会有回报,也不知道自己的野心能不能得到满足。 “我明白了。”千鸟点点头,他的确无法对这样的及川彻感同身受,但这并不影响他懂得对方的心情,有些东西是可以共情的,即使他不懂。 “但是有的话我也还是要说,”千鸟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多了,岩泉,及川他才国一而已,时间还很长。” 他既然已经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不应该惧怕之后的旅途。 如果努力无法继续让才能开花,那就换其他方式,反正千鸟无条件地相信,只要那个人是及川彻,那不管做什么都一定会成功。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4、第 24 章 这件事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没有在他们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但千鸟知道,只要及川彻心里的执念未消,那这道痕迹就始终藏在心底,等到它再出现时,必然是一道被反复戳破的沉疴,还未结痂就再次鲜血淋漓。 这天发生的事情,及川彻不提,千鸟也就继续装傻,有些事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他相信及川彻自己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值得高兴的事是,对林檎和绪方的突击补习是有作用的,这两个问题儿童最后在入学考试中低空飞过,至此,北川第一排球部全员通过入学考,保证了排球部日常训练的统一。 除此之外,这段时间排球部最重要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和蛟川中学的训练赛。蛟川中学在宫城县的众多强校中其不算出众,但樱田教练既然约了训练赛,必然就有他自己的考量。 “明天就是跟蛟川中学的训练赛了,大家晚上回去早点睡,特别是千鸟,”樱田教练着重点名了某人,“别让我再听说你熬夜打游戏这件事。” “知道了...”千鸟有气无力地答应。 身后的及川彻又在幸灾乐祸,千鸟回头就给了他一钢镚儿,“及川,我真的忍不了你一点儿!混蛋,看我倒霉就这么开心?” 坐在及川彻旁边地岩泉一已经不想管这两个人的纷争了,每天总要闹一场,闹过之后又好得像能穿一条裤子似的,这两个家伙,他再管一次,他就不姓... 岩泉心里头的话还有两个字还没念完,就已经被这两个人盯上了。 “岩泉,你来评评理。” “小岩,你来评评理。” 岩泉一只觉得头大,他想念自己独处的日子,至少不会因为这两个麻烦的家伙而次次陷入这种需要不停端水的痛苦之中。 “后面两个问题儿童,对,就是说的你俩,”樱田教练的声音拯救了岩泉一,他默默地往旁边坐了一些,“及川,千鸟,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接着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转过头。 岩泉一默默吐槽了一句“幼稚”,捂脸不想去看这两人丢人的行为,都已经上国中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蛟川中学本身实力不算强,但是他们这一届排球部有个国一生,拦网很可怕。为了避免你们以后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你们提前见识见识,”樱田教练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落在千鸟身上,“在此特地提醒一下我们千鸟同学,听说跟对方对上过的副攻最后都转位置了,你可不要被打崩哦。” 樱田教练也太小看自己了吧? 遇到强敌,他只会遇强则强,这样的对手,他可是很期待的。 而且自带劝退功效的副攻手,目前千鸟只遇到过一个,就是红头发的天童觉了,如果真的是对方的话,这可能是第一次,他跟对方在非正式比赛上相遇。 这种猜想在第二天下午得到了证实,千鸟在一群大高个儿里找到了红头发的天童觉,很显然对方也看到了他,他看见天童觉举起手的时候,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会要叫那个让人羞耻的名字吧? “天童,别——”千鸟来不及阻止,天童的嘴比他还要快。 “小鸟酱,原来真的是你们学校啊?好久不见!”天童觉向他招招手,不过这一刻他完全没有心情回应,毕竟在他的身后北川第一众人憋笑憋得很辛苦。 “你们想笑就笑吧。”千鸟生无可恋地说。 像是得到了他的首肯,北川第一这边发出了一阵爆笑,就连樱田教练都被吓了一跳,更遑论第一次接触的蛟川中学,他们只能沉默又无语地看着北川第一众人一个两个笑得倒了一地板。 所以说,要变强,就得先发疯吗? “停!都给我站好!”樱田教练原本觉得自己只养了两个问题儿童,现在看来这明明是一群! 在樱田教练的“淫威”下,问题儿童们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只是之后对千鸟的称呼都变成了让他一个头两个大的“小鸟酱”。 训练赛前还是惯例的热身,天童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到千鸟身边,用手指戳戳他的手臂,“小鸟酱,刚刚你们队的人都怎么了?原来北川第一是这么奇怪的队伍吗?” 这个问题千鸟很难回答,他总不至于告诉天童觉,我们北川第一人人笑点都奇怪,而且总是致力于发掘更奇怪的笑点。 “乖,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千鸟用食指轻轻将天童觉凑近的脑袋推回去,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强。 “行吧,小鸟酱,”尽管被拒绝了,天童觉也一点都不伤感,“等会儿千万不要被我打崩哦。”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那就比比看咯,是你的拦网厉害,还是我的更厉害。”千鸟早就想跟天童觉来一场真正的比赛了,上次在体育馆,根本发挥不出他们俩的全部实力。 而且,要是再不趁天童觉的拦网技术尚未完善的时候欺负欺负他,以后就算是千鸟,恐怕也很难从他手里讨到好处。 “天童,天童,你跑到哪里去了?!”天童觉本来还想继续说什么,就被蛟川中学的女教练给喊了回去。 千鸟远远地看着蛟川中学的场地,明明隔得还是有些距离,但他仍然听到了蛟川中学的女教练对天童觉说的话—— “天童,等会儿你拦网的时候,不要凭感觉,不要凭感觉,听到没?” “哦,知道了。”天童觉回答地有气无力,一看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千鸟的眉头一皱,怪不得天童那么怀疑自己,连自己的教练都不赞成他凭感觉拦网,他独自一人走在这条路上,个中滋味有多辛苦,估计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直觉原本就是独属于天童的利器,不好好利用,反而让他把这把利刃给藏起来,千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上场之前,看着天童觉有些丧丧的模样,连头发丝儿都透露着失魂落魄,他不太想看到这么没有斗志的对手,便朝着天童喊:“天童,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天童震惊地回过头看向千鸟,疑惑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双眼,仿佛是在问千鸟是认真的吗?毕竟那么令人羞耻的话,就算是他也很难说出口吧,他还以为上次千鸟是在开玩笑呢,原来是真的要说吗? “快点说啊,你说出来跟我说出来完全是两种效果,信我。”隔着网,千鸟向天童摇手催促着。 接着在众人疑惑又期待的目光下,天童觉终于做了那天千鸟跟他说的动作,也说出了那句话。说实话,好像说出来以后发现好像也不那么难以启齿,而且周围的人怎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感觉下一秒就会逃跑一样。 “卧槽,小千鸟,这家伙是你朋友吗?好可怕的感觉!”就连一向大胆的玲央前辈都被天童觉给吓到了。 “诶?这就对了,我就说他适合这么做嘛。”千鸟满意地摸了摸下巴,随即向天童觉点点头。 实验成功,要是用在其他队伍身上,估计蛟川中学就要离胜利更近了。 “天童,你在搞什么?快点站好,准备开始了!” “哦。” 装帅没超过三秒就被打回原形,天童觉有些闷闷不乐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护住后脑勺,眼睛凝视着同样站在网前的千鸟,虎视眈眈的样子,像是在看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 “天童,你的眼神让我很不爽唉?”千鸟用只有他俩听得到的声音吐槽道。 “啊咧?我就是很正常的眼神啊,小鸟酱不要多想嘛。”天童觉摆摆手,他就是眼白比较多而已。 你这个表情,很难让人不多想啊,混蛋! 很快比赛开始,千鸟和天童觉都心无旁骛地投入比赛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比赛前天童觉那一堆操作真的起了作用,首先抢到发球权的是北川第一,但很快他们就因为发球失误痛失一分。 这个擦网球就连千鸟看到都是两眼一黑的程度,他震惊地转过头看着站在一号位玲央前辈,所以说,你们都是被天童下蛊了吗? “果咩,手滑了。”玲央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竟然真的在害怕,为什么小千鸟的朋友都是这种奇奇怪怪的狠人啊? “诶嘿嘿,小鸟酱,你们发球失误了哦。” 千鸟略带嫌弃地瞪他一眼,随后嘴硬地朝天童道,“不过就是一球而已,等着看吧。” 蛟川中学没有放过这次机会,他们的主攻手发球水平还算不错,而且看着力量和球速看着都算是上乘,但是现在后排的林檎已经换成了绪方,作为自由人,面对过更加强悍的对手之后,这种水平的发球他已经不再惧怕。 “及川!”这是一个不太完美的一传,但是位置对于及川彻组织进攻而言,还算合适。 及川彻已经快速在网前就位,他的心里也在飞速地盘算着进攻计划,球触及到手的那一刻,凭着经验与信任,他将球向千鸟的方向一抛。 千鸟对面的位置,现在是蛟川中学的漏洞所在之处,及川彻的选择没有错,但是千鸟却莫名觉得这一球大概不会成功,毕竟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天童觉是个百分之百的奇迹男孩儿。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他的眼前划过一道红色,接着原本毫无遮拦的网上,出现了一双宛如城墙般的手臂。 “砰”—— 球落地了。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时候到那边去的?”及川彻不可思议地望着天童觉,如果这仅仅是直觉,未免也太可怕了。 所有人都很震惊,除了千鸟,他只觉得自己好战的血统正在觉醒,想要与天童觉酣畅地对决一场,无论结果。 “再来一次怎么样?天童。” 天童的雷达预警在脑子里疯狂响个不停。 糟糕。 他好像惹到了一个麻烦的家伙。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5、第 25 章 天童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否则为什么他会觉得千鸟那双雪青色的眸子里,充斥着冰冷和无情,跟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冷血动物盯上了一样。 但那种感觉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快到天童觉都认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发球权仍旧在蛟川中学手中,虽然蛟川中学的发球对北川第一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但是只要天童觉还在网前,他们的反攻始终都会被看透。 这种被人掌握的感觉不太妙。 千鸟觉得他倒是能很快从这种失败中回神,但是他的队友们似乎仍旧沉浸在一举一动被人看透的挫败之中。 特别是及川彻,天童觉的出现似乎让他心上那个无法痊愈的伤口,变得更加狰狞又深刻。千鸟只是悄悄转头看了及川彻一眼,便被对方眼中浓烈的不甘震惊,那道无法跨越的天堑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使他前进的道路上魔障丛生。 还真是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及川,你过来一下。”千鸟趁着空档把及川彻叫到身边。 被天童觉的拦网搞得快要精神衰弱,及川彻根本分不开任何心思去听人说话,他只是游魂一样的靠近千鸟,接着被人敲了下脑袋,“你们都是被天童下蛊了?都那么怕他?不就是被看穿了动作吗?那下次不被他看穿就好了啊。” “现在的天童还没那么厉害。及川彻,你可不能先崩了。学着以毒攻毒,诱导他,就像是之前你诱导白鸟泽那个二传手一样。” 天童觉不是很会猜吗? 那就让他再继续猜猜看咯。 “视觉诱导这种战术,用不了太多次的。”及川彻有些担心地开口。 他从来没有见过比天童觉更棘手的对手,哪怕是白鸟泽的久远都没能给他这种窒息感,像是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被人操控着。 “这招对别人是没什么用,但是对天童觉还是有用的,”千鸟望着那个始终游离在外的红发少年,“他现在单纯依靠直觉拦网,你只要引导他去相信就足够了。” 等到天童觉真的学会了将直觉跟一些更细致的东西融合起来,那时候他可就不那么好对付了。 “我试试看,尽量骗过他。” “他没那么可怕,天童他也会怀疑自己,”千鸟看着及川彻仍旧放松不下的神色,叹了口气,“但要是再让他这么顺下去,就真的不好打了。” 千鸟的话没说错,天童觉的手感已经逐渐打出来了,及川彻在面对他的时候只觉得更加棘手,之前只需要一点小伎俩就能骗过对方,现在或许真的要花时间好好布局一番,才能让他落入圈套。 及川彻其实是有些焦急的,比分已经来到了2:0,蛟川中学已经连得两分,这对北川第一的士气而言,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他们急需一球来破开僵局。 他无法像那些真正天才的二传手一样,在头脑里将赛场构造成一副庞大的坐标系,从而去计算出自己的最优进攻路线。他所依靠的,仅仅只是他这些年来靠着努力换来的一点点球感,他相信,只要触碰到球,那经验和大脑就会告诉自己,真正的最优解到底是什么。 场面上的气氛有些凝滞。 蛟川中学的一号位开始发球,这是一记中规中矩挑不出错误的发球,绪方已经逐渐适应了对方的球速和力量,这次的一传比第一次的还要稳妥。 球被稳稳当当地传递过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及川彻已经站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凝视着球在空中坠落的影子,在它落下的最后一秒仍在思索,究竟要如何才能骗过天童觉的眼睛。 他是北川第一的司令塔,千鸟说的没错,谁都可以慌张,但是他不可以,至少不可以放任自己迷茫太久。 球缓缓落下的影子出现在他的眼前,这短短的十几秒,及川彻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喜欢上排球的初衷,他不是天才,但是他会成为比天才还要耀眼的存在。而现在,站在对面的天童觉,就是他通向成功的道路上,需要击败的第一只小怪。 及川彻在观察天童觉,天童觉同样也在观察他。 靠着直觉拦网的红发少年,在这个领域几乎是无人能敌的,但是他也知道是感觉就总有会失效的时候,所以他得试试上次千鸟跟他说的事。 他需要更加细致的判断,才能让自己的直觉更加无懈可击。 网前的两人各怀心事,都在琢磨着怎么把对方当成磨刀石,而千鸟则是暗暗蓄力,他有种预感,及川彻肯定又在憋大招。 三色相间的球体稳稳地触碰到及川彻的掌心,几乎是在他左手作势将球往网那边推的时候,一直蓄势待发的天童觉便已经起跳了。 这是一个被识破的二次进攻。 天童觉有些沾沾自喜,果然今天是百分之一百二十分的我。 “红发小子,你被骗了哦。” 及川彻根本没有理会天童觉脸上错愕的表情,将球传出去,玲央前辈在左侧网前起跳,一个非常漂亮的斜线球,北川第一得分。 这一分像是撕开了困住北川第一的笼子,光亮明晃晃得照进来,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战胜的,即使是那样不可预测之物。 “这不是能得分吗?所以大家都振作点。”看着大家的表情逐渐放松,千鸟才缓缓开口道。 他的心态始终都是这个队伍里最好的一个,就连作为队长的村下都不得不承认,如果及川彻是北川第一的司令塔,那千鸟就是北川第一的定海针,有他在的话,所有人的情绪稳定程度会高很多,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挫败的情绪打倒。 “没有对手是不可战胜的。” 千鸟始终如此坚信。 如果有,那一定是他们还不够强,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 僵局一破,北川第一的气势算是打出来了,蛟川中学同样不甘示弱地开始反击,但很快他们领教了千鸟的可怕之处。 如果说天童觉的直觉拦网出人意料让人觉得诡异又恐惧的话,那千鸟的拦网更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个角度都分毫不差,甚至于连让人制造打手出界的机会都不会给。 干净利落。 这是很多人对千鸟拦网的评价。 克服了自己的心理恐惧,千鸟的拦网更加坚定了,不会因为惧怕而退缩。 他看上去如此柔和又脆弱,却硬生生给蛟川中学制造了不小的难题,就像是看上去最易破又脆弱的蛛网,却能将无数比它更庞大的东西牢牢黏住,接着吞噬殆尽。 天童觉的扣球再次被拦下,故意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望向千鸟,“小鸟酱,你根本没资格说我的拦网恐怖,我们根本就是半斤对八两!” “你是机器吗?为什么一点破绽都没有?”这句话就是纯粹的抱怨了。 要不是碍于现在正在比赛,千鸟非常想要摸摸天童的头发,然后告诉他,城市套路深,现在没点儿自己的绝招都当不了正式队员。 算了,还是不要逗孩子了,千鸟有些良心发现。 “是人都有破绽,我只是隐藏得比较好而已。”千鸟丝毫不觉得有破绽这种事丢人,如果一点破绽都没有,他就真的是一台机器了,只要是人就不敢说自己没有弱点。 他的弱点嘛... 就等着天童觉自己发现咯,他可没有善良到要把自己的弱点告诉别人。 第一场两边打得有来有回,最后比分定格在25:23,北川第一以略微的优势拿下第一局。休息的间隙,千鸟坐在位置上拿着水杯猛灌,以此来补充因剧烈运动而缺失的水分。经过一个假期的训练,他的体力上限比之前提高了许多,事实证明,他是有希望打满全场的。 千鸟对自己的进步表示很满意,不过有个人看着他已经开始出现淤青的手臂,表露出担忧。 “千酱,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嗯...”千鸟思考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严不严重,但还是决定如实告知,“有喷雾吗?说实话,有点痛。” “你这家伙,我就知道,”及川彻觉得自己拿千鸟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胡乱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接着从包里拿出一瓶喷雾,“喏,专门给你备的。” “果然是好兄弟!”千鸟接过喷雾就往自己手臂上喷,被凉悠悠的药剂滋润过后,果然疼痛的感觉消失了一些。 “千酱,”千鸟莫名觉得及川彻的声音有些阴沉,像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我决定了,以后你必须按照教练的食谱来规范饮食了。” 一瞬间,千鸟的表情仿佛遭受晴天霹雳。 “你看看自己手上的肌肉,”及川彻觉得自己之前就是太心软,每次千鸟一求情他就忍不住答应,“要是再遇到那种怪力的选手,你是想自己的手臂彻底废掉吗?” 这件事千鸟自己不占理,也就不敢跟及川彻叫板,只能憋屈地答应了,毕竟他知道及川彻说的都是真的。 “也不求你要练成牛岛那种样子,但是好歹别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瘦弱了。” 及川彻知道,即使看上去瘦弱,但千鸟每次都会竭尽全力去完成自己身为副攻的任务,并且每次都能完成得很好,但相对的他总是在受伤,除了那些浮在表面的淤青之外,或许还有别的。 “知道了,而且说过多少次了,别真的把我当成易碎品啊,混蛋!”千鸟实在受不了及川彻的眼神,他又不是真弱鸡,而且谁打球还没受过点儿伤啊。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6、第 26 章 没有人比千鸟自己更清楚自己的情况,他能答应及川彻那种对于自己而言近乎离谱的要求,就足以证明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打球是会受伤,这一点没有人会否认,但是如果是千鸟这种情况,真的很难不让人担忧。 明明跟对方相处时间不算久,但及川彻却已经笃定,千岛千鸟就是一个根本不会照顾自己的笨蛋。 “天童,说过你很多次了,不要凭感觉拦网!为什么不听话呢?我不会害你。” 相对于北川第一的和平气氛,蛟川中学的气氛看上去非常剑拔弩张,千鸟听到动静便有些担忧地偏过头去看天童觉,果然看到站在人群里的红发少年,满脸的疑惑,接着歪着脑袋说出了让教练更生气的话—— “可是我靠直觉得到的分数比他们还要多唉。” 如果我能得分,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做? 天童觉想,这真的让人窒息啊,压抑本能的话,跟毁灭人欲没有区别了吧。 排球,不应该是一项向上又自由的运动吗? “你!”千鸟见蛟川中学的教练似乎被气得不轻,后面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安排的,第二局开始的时候,天童觉被人换下了场。 “疯了,”明明被换下来的是天童觉,可千鸟的心里好似也憋着一股气,“把天童换下来?这真的是正常人能思考出的对策吗?” 千鸟雪青色的眼睛凝视着蛟川中学的教练,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眼神,却让人觉得他随时都在想着如此刀人。 他非常不客气地想,既然你想要证明蛟川中学不靠天童觉也能得分,那他就来证明没有天童觉的蛟川根本不堪一击。 护短,是千鸟为数不多的美德之一。 第二局一开场,就连北川第一众人都察觉到千鸟的气场不对,这种像是要把猎物一口咬断脖子的气势,真的来自于那个情绪稳定的千鸟吗? “谁惹到小千鸟了?好凶。”玲央戳了戳站在边上的及川彻。 “大概是蛟川中学的教练?”及川彻不太确定地开口,他感觉千鸟大概是在为了那个红发小子生气,毕竟就连他也觉得这时候把天童觉换下来,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这样吗?不过说起来,小千鸟真的很护短唉。天童觉是他朋友吧?” 及川彻点点头,这一点他无法否认,千鸟对自己认定的朋友,似乎总会无条件付出很多,这大概是独属于千鸟的交友方式。 “及川,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及川彻觉得稀奇,相处一学期,这可是千鸟第一次说拜托自己,“一会儿麻烦传球给我可以吗?” 望向那双眼的时候,及川彻就已经知道了千鸟想要做什么,他想要彻底击溃蛟川中学那见鬼的高傲,想要告诉蛟川中学的所有人,只有天童觉才是可以与他一战的对手。 “行吧,比赛结束之后得请我们所有人吃饭,毕竟风头都被你一个人出了。” “对,复议!要吃校门口那家超贵的拉面!” ... 跟大家开诚布公的商量后,没有人拒绝千鸟的请求,即便这个请求看上去有些过于任性,但因为只是训练赛,大家也就纵容千鸟这么玩儿了。 “不过千鸟,有一说一,正式比赛的时候,我不会同意你这么整的。”说话的人是村下前辈,他看着这个连生气都显得过分柔软的后辈有些头疼。 本以为自家孩子里至少有一个能让人不操心的,结果谁知道以为让人最不操心的那个,才是最让人操心的。 “对不起,村下前辈,下次保证不会了,就这一次!”千鸟非常郑重地向大家道了歉。 这次确实是自己任性了,但是他实在看不上蛟川中学的行为,所以必须要有个了结,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天童觉可不是谁都能替代得了的。 接下来仿佛彻底进入了千鸟的主场,他几乎没有留给蛟川中学任何反击的机会,没有了天童觉的辖制,他更像是一只进入水中的鱼,没有任何人能够限制得了他。 蛟川中学的副攻手比他略高,他便疯狂制造打手出界;面对蛟川中学漏洞百出的拦网,千鸟甚至连一个斜线球都不愿意打,就这么直溜溜地从那几双手中间的空隙里打过去,顺便还嘲讽了对方几句... 看着千鸟口下不留情地样子,及川彻开始反省自己,幸好平时没惹千鸟生气,不然凭着这张嘴,得活生生地把人气死了。 可哪怕到了这个地步,比分已经来到了15:9,蛟川中学却仍旧没有将天童觉换上场,似乎觉得自己还有挣扎的余地。 “及川,我打得还不够狠吗?” “千酱,你要不然还是下手轻点吧?”及川彻捂脸道,“我觉得你没被天童觉打崩,但是对面那个替补的副攻手快被你打崩了。” 千鸟顺着及川彻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发现了对面那个眼眶红了一圈的副攻手,“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就这? 听完千鸟的话,及川彻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所以说为什么千酱总是可以如此理所应当的认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心理素质强大到没边儿啊? 北川第一得分之后,蛟川中学的人都松了口气,因为千鸟在轮换位置之后,终于到了后排,这意味着他们或许真的有喘息的机会。 “他们那是什么表情?如释重负?怎么感觉我们被小瞧了?”换到前排的岩泉一和村下对视一眼,莫名觉得有些不爽。 难怪千鸟会觉得生气,蛟川中学的人怎么感觉情商都不太高的样子? 所以继千鸟之后,蛟川中学凭借实力得罪了整个北川第一,因此在千鸟轮到后排之后,他们不仅没有讨到任何好处,甚至还过得更加凄惨了。 在进攻又一次被林檎拦下之后,蛟川中学的主攻手终于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他们一个两个是磕了药吗?为什么突然进攻节奏变得那么快?” 而且到底是谁说北川第一除了那个自然卷副攻手之外都不足为惧的? 这哪里是一群猫?这分明都是一群会吃人的猛兽,就连那个看起来最温顺的自然卷,根本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冷血动物。 教练,好可怕,他只是弱小又无助的犬神人轻种,为什么要让他面对这些斑类重种啊?! 但教练没说换人,蛟川中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了,只是最后的结果不是太好看,尽管北川第一良心发现,中途放了点水,但第二局的比分到最后着实不太好看。 看着让人血压升高的比分,蛟川中学的教练觉得心绞痛,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觉到,不管天童觉靠直觉拦网的成功率如何,没有天童觉的蛟川中学只会离胜利越来越远。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被队友们包围着的千鸟,突然意识到,也许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北川第一那个副攻手,他对自己的安排不太满意,所以用这种方式告诫自己,没有了天童觉,蛟川中学就不配跟北川第一做对手吗? 未免也太自大了些。 但蛟川中学的教练没有反驳的理由,因为比赛的结果已经给出了最直观的答案,没有天童觉上场,蛟川中学的防守就像是被破开了一个大窟窿,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是破绽百出。 这样的蛟川中学,确实无法跟北川第一同台竞技。 她不得不承认,即便天童觉再怎么不听话,却也是蛟川中学不可多得的一张王牌。 “天童,最后一场你继续上。” 天童觉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是,你别随随便便...”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凭感觉拦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天童觉不以为然地说着,知道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其实三局比赛,到这里已经不用比下去了。 但是作为训练赛,输赢其实不是最重要的,在比赛中积累的经验更重要,因此最后一场樱田教练还是让他们坚持比完。 看着天童觉重新回到场上,千鸟的目的也达到了,他朝天童觉微微点头,视线交织的瞬间,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眼睛里的信息—— 酣畅淋漓地再战这最后一场。 两个副攻手同时发力的结果是什么,只有各自队伍的选手才知道了。 千鸟和天童觉玩儿的很开心,巨大的球场成了他们的游乐园,如果忽略他们俩身边那些被气得牙痒痒的队友的话。 只要千鸟拦下蛟川中学一球,那马上天童觉也会同样回敬一球,场面陷入了无限循环之中,到最后他俩各自的队友好像都被虐习惯了似的,甚至还能主动加入他俩的游戏里。 不管是拦网时的跳跃,还是救球时的鱼跃,其实都是很消耗体力的,到最后不仅仅是千鸟和天童觉两个人大汗淋漓,连带着跟他们一起疯的队友们也同样气喘吁吁。 此刻,两队的比分再次达成一致,27:27。 这个时候正常情况下,他们还应该再来两分,其中一队达到29分,比赛才能算结束,但双方教练都觉得再让这群孩子玩儿下去,估计明天都不用训练了,故而出面做了最后约定。 “最后一球,不管怎么样,今天都结束了。”樱田教练一旦开口就是说一不二,虽然千鸟觉得还没过瘾,但是也还是听话地点头。 这一球的发球权在蛟川中学那边,目前处于发球位置的是他们的主攻手,而此刻千鸟站在后排,樱田教练并没有用绪方将他换下,而是选择相信千鸟同样也能守护大家的后背。 蛟川中学的主攻手发球的力度和球速都很不错,但他遇到的人是千鸟,他接球的姿势很稳,甚至借着巧劲儿往后翻滚了一圈卸力,让自己不至于被巨大的惯性给冲倒。 球稳当地飞到及川彻的上方,乖巧地停在了合适的位置。 天童觉开始猜测及川彻到底会把球传给谁,按照他的直觉,及川彻一定会把球传给站在左侧的那个主攻手。他从来都是凭借着感觉行事的,所以他没有犹豫跨步移到最左边,他已然做好了起跳的准备,只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此刻还站在后排的人。 看见千鸟从后面窜出来的时候,天童觉就意识到遭了,这个球及川彻一开始就是想要给千鸟的。 是怎样的信任感,才能让及川彻相信,千鸟在接下一传之后能立马到位发起进攻呢? 天童觉不知道,他只知道最后一球,是蛟川中学输了。 “什么嘛,小鸟酱说我是奇迹男孩儿,可真正的奇迹男孩儿是他自己才对吧?”天童觉看着被北川第一众人围在中央的千鸟小声道。 相对于北川第一的开心,蛟川中学的气氛很低迷,即便不是正式比赛,输掉的那一方也是会感到失落的。 在天童觉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跟着队伍回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千鸟在喊他,他回过头就看到对方笑得一脸灿烂:“天童,今天我很开心,下次再一起打球啊!” 迟疑了一下,天童觉还是点点头。 看在小鸟酱让他今天尽兴了的份儿上,他就勉为其难地承认自己也很开心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7、第 27 章 训练赛结束,按道理是要进行复盘的,但考虑到今天大家已经很累,樱田教练便大发慈悲地提前放他们走了。 当然饥肠辘辘的众人没有忘记千鸟欠下地那顿饭,因此排球部浩浩荡荡的一大堆人,便一起进入了校门口的拉面馆。 “你们还真是给我省钱,我以为高低你们得整个烤肉店吧?”千鸟看着一个两个捧着大碗拉面狼吞虎咽的队友,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这么好的机会能宰我一顿,结果就整这出? 今天的队友也温柔得不可思议呢。 “烤肉店?这主意不错,”听到千鸟的话,玲央竟然也思考起来,“不过今天时间太紧了,下次可以考虑。” “不是过两天学校要组织运动会吗?到时候搞一波团建?”林檎嘴里的拉面还没完全吞下,连说话都含含糊糊的,千鸟一副没脸看的表情望着他。 “对哦,我都差点儿忘记这回事儿了,”被林檎提起,大家才都想起来好像下周一确实是学校的秋季运动会,绪方拍拍脑门儿又提了一嘴,“你们报什么项目了吗?” 气氛诡异地沉寂了一秒,随后千鸟率先开口,“没报,不可以选择当一条咸鱼吗?” 机会要留给其他优秀的年轻人,至于他自己,还是算了吧,去参加运动会的话,不是他欺负人,就是别人欺负他,毕竟他可是身负手不能扛,肩不能挑的柔弱人设的。 这点及川彻可以作证,作为千鸟隔壁班的同学,他每天都能近距离体会到千鸟的柔弱人设滤镜有多强大,强大到即使大家都知道千鸟是排球部的正式选手,都还是觉得对方柔弱不能自理。 “诶,小千鸟不准备去运动会玩儿一下吗?” “不要,平时训练已经很累了,运动会就是用来休息的。”千鸟给自己的懒惰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果然只有躺平才是人生最理想的状态。 “听说也有排球比赛唉。”及川彻蠢蠢欲动。 “及川,你好意思欺负同学吗?”千鸟不理解及川彻的脑回路,他们真要去参加排球比赛,别人都不用玩儿了,“就算我们不在同个班,但是完全拉低了别人的游戏体验好吧。” 他们几个要是去参加排球赛,不如直接组队搞个对内比赛好了,就别出去祸祸别人了,其他人可没那么经蹦。 “我同意千鸟的说法,所以我准备去短跑。” 御手洗完全属于闷声干大事儿的人,别人还在犹豫报什么项目,他已经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毕竟猎豹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 “那我去800米好了。” “我去跑接力!” “我去跳高的话,应该还可以吧?” 大家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最后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千鸟的身上,仿佛是在等待着他表个态。 被几人看得有些不耐烦了,千鸟才摆摆手妥协道:“到时候都去给你们加油,这样行了吧。” 看到了千鸟的诚意,几人当然不再说什么,见大家都没再揪着自己不放,千鸟松了口气。 端水的一天又愉快地度过了。 也许是为了接下来的运动会做准备,这几天排球部下训时间都比之前早,报了名参加项目的人都赶着最后一点时间抱佛脚,所幸能在排球部当正式队员的人,运动细胞都不差,很快便有了些许成效。 而当着甩手掌柜的千鸟,在连续躺平好几天以后,终于被中岛樱找上了门。 在听完中岛樱的诉求后,千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转动着手头的水性笔,直到最后水性笔啪嗒一声掉落到桌面上,他才好似反应过来一般,沉闷地开口—— “中岛同学,你应该知道我很久都不游泳了吧?” “我知道的,千岛同学,可是我实在没办法了,之前报名参加400米蝶泳的那位同学突然受伤参加不了了。” 原本中岛樱也是不准备让千鸟报任何项目的,毕竟在他们班同学的眼里,千鸟每天都懒洋洋的,像是从来没睡醒过的样子,而且天生就带着一股病弱感。 不强制要求千鸟参加任何项目,这也是全班同学商量的结果。 但是真的很不凑巧,原本参加400米蝶泳的那个男生,前天打球把手摔骨折了,班上又实在找不出另一个会游泳的男孩子,所以她才把主意打到了千鸟身上。 “千岛同学,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中岛同学,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自己帮我拒绝了?” 千鸟不是不能参加,他只是有些顾虑,失温症这个东西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而他们班上的同学应该都是不知情的,如果可以他其实不太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而且要是被明菜姑姑知道自己又偷偷游泳的话,一定会被骂死吧。 “你先回去,我再想想,明天一定给你答复。” 千鸟没有立马拒绝中岛樱,一方面是他确实也想为班级做点贡献,毕竟大家都挺照顾自己的,另一方面是他自己也有些心动,哪有人鱼会不喜欢水呢? 可是要怎么说服明菜姑姑呢? 毕竟他已经被明菜姑姑明令禁止再自己悄悄去游泳了,在泳池里失温,比因为剧烈活动后体温失衡还要更恐怖一些。 因为心里装着事,千鸟吃晚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连碗里的菜吃完了都没发现,连着吃了好几口白饭。 “千千,是有什么心事吗?跟姑姑说说看。” 千鸟在明菜姑姑那里几乎藏不住秘密,他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接着在明菜的目光下艰难地说出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所以千千,你希望姑姑给出一个怎样的答案呢?”那双跟千鸟一般无二的眼睛望向千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姑姑的情绪,纠结又伤心。 “姑姑,我...” 明菜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一会儿再说,她顺手向千鸟碗里夹了菜,又思考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千千,我不想阻止你去做想做的事,只有一个要求,别再把自己弄进医院里了,我真的很担心。” 跟千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个孩子骨子里是什么性格,明菜清楚得很。 所有佛系随性都是伪装,千鸟终究是哥哥的孩子,骨子里都是从血脉中遗传下来的野心勃勃。 他想做的,就随他去吧,只要别再受伤就好了。 “姑姑,谢谢你,”千鸟凑过去抱了抱明菜,自从记事以后他已经很少再向明菜撒娇了,“你不要太担心,我跟小臣说好了,他那几天正好也是运动会,所以会请假过来。” “你别总去麻烦圣臣,人还比你小一岁,怎么老让他照顾你?”明菜也很疑惑,她时常会为了千鸟喜欢依靠的人不是自己而感到匪夷所思,难道真的是因为陪伴的时间太少了吗? “不是我,明明是小臣自己想来的,”千鸟觉得自己已经要解释不清了,“我真的只是跟他发消息的时候提了一嘴,结果他就说要过来了。” 现在国小六年级的学生都已经这么自由了吗?千鸟莫名觉得羡慕。 明菜隐隐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只是无奈地敲了敲千鸟的脑袋瓜,“不管怎么说,要记得谢谢人家,你说说看,圣臣帮你多少次了。” “知道了,姑姑,我以后肯定好好报答他!”千鸟信誓旦旦地点头。 千岛明菜表示,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某个大尾巴狼从小就对千鸟意图不轨,她肯定不会让自家这颗小白菜自投罗网,就该有多远离多远。 可惜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黄花菜都凉了。 要代表班级参加蝶泳400米的事,千鸟没有告诉排球部的其他人,反正这个项目也是在运动会的最后一天,那时候他已经去跟他们所有人都加过油了,也不算违背约定。 主要是他有种预感,如果被知道了的话,一定会被当成什么珍稀动物,一大堆人围观的。 千鸟并不喜欢那样的场景,这一点从过去到现在都是。 排球部其他人的比赛项目,几乎都是集中在前面两天结束了,靠着强大的运动细胞,各位都代表班级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甚至有一项比赛,排球部国一年级的三人直接包揽了前三名。 “所以说,总觉得我们参加比赛就是在欺负人呢。”千鸟看着现场的赛况,不禁感叹道。 要不然明年干脆剥夺他们参赛的资格好了,职业选手就不要进入普通人的赛道了。 他想到自己明天的比赛,更是觉得愁人,在水里没有人的速度能比他快,要是把游泳部的正选们打击到了,明年会不会没有人代表学校去参赛啊? “有吗?”站在千鸟身后的村下前辈道,“大家不都很开心吗?运动会嘛,就是用来玩儿的,胜负欲就可以短暂的放下了。” “这样吗?” 那明天,他放开了游,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8、第 28 章 因为正选们的比赛大都已经结束,樱田教练便决定在最后一天的时候恢复训练,不过在晨训开始的时候,千鸟仍旧没来,大家都不禁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千鸟今天竟然没有来早训唉,及川知道他怎么了吗?”玲央前辈衔着根棒棒糖走到及川身后问。 “不知道,今天我跟小岩没碰到他。”及川彻摇摇头。 这两天千鸟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那天午休的时候,及川彻不小心在走廊上听到千鸟打电话,好像说今天有什么人要到宫城来找他。 “还真是奇怪,小千鸟那样的人竟然也会逃训吗?”玲央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在他心目中,千鸟可是很听话的。 “乱说什么?”樱田教练从后面走过来,一人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们不知道千鸟今天有游泳比赛?看时间应该快开始了。” 看见众人一脸懵的表情,樱田教练就知道,千鸟肯定没有告诉他们。 不过他也能理解为什么千鸟不想告诉他们,谁想要一群显眼包去当拉拉队啊?看着这群人不知道从哪里拉出来的横幅,樱田教练无奈捂脸。 “小千鸟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有比赛竟然还不告诉我们。” “但是他那天说他不想报项目,应该是临时救场的吧。” “不过听说千酱国小的时候是练游泳的,应该会赢得很轻易吧?” ... 被迫留在体育馆训练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最后樱田教练实在被他们吵得没辙,非常勉强地同意了他们去游泳馆看千鸟的比赛。 而彼时千鸟正由佐久早陪同着,在更衣室换衣服。 “现在这个季节,游400米可以吗?”即使千鸟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但佐久早仍旧有些担心,毕竟去年发生的那件事他还历历在目。 “应该比去年的时候好一些,”其实千鸟自己也有些拿不准,“不过这不是有你在吗?小臣,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自己吗?” 人形暖炉,秋冬必备。 失温症在水里的影响比在陆上还要大。 去年在游泳接力比赛之后,千鸟便失温症发作,一度露出鱼尾失去意识,当时只有来观看比赛的佐久早是斑类里的犬神人重种,靠着小臣的体温和原型身上厚重的毛皮,他才能撑到救护车来的时候。 今年换了个地方,还是相同的人在身边,千鸟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明明佐久早比自己还要小一岁,但是总会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先把衣服披着,一会儿要上场的时候再给我。”眼见着千鸟穿着泳裤就想出去,佐久早及时阻止了他,宫城的秋天还是有些冷的,他只是害怕千鸟会觉得冷,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哦,知道了,”千鸟嘟囔着将衣服拢在肩上,“说起来小臣其实你真的不用特意跑一趟,现在我可是有队友的人,虽然是猫又重种,但是应该也比我暖和吧?” “你是指他毛少暖和还是指他尾巴细暖和?”佐久早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将千鸟噎得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最后过了半晌才堪堪说了一句:“小臣,你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如此冰冷的话的?” 而被暗讽秃毛的及川彻,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其实秋季对一般人来说真的不算冷,但对于千鸟这样身患特殊基因病的人而言,初秋就是可以穿毛衣的季节了。人鱼重种本身的体表温度就低于常人,再加失温症的debuff叠加,千鸟的体质便成了现在这种极度怕冷的样子。 “如果撑不住了,不要逞强,你知道应该怎么告诉我。”从千鸟手里接过衣服,佐久早再次嘱咐道。 “好,我尽量坚持到从里面出来。”千鸟最后演示了一下他和佐久早约定的动作,不那么特别,却是独属于佐久早的信号。 参加游泳项目,千鸟班上的同学都是知道的,因此就连那位赛前不小心把手摔折了的同学,也来到现场为他们班的吉祥物加油。 当千鸟在入场口出现的时候,全场先是安静了一小会儿,随后便是一声大过一声的尖叫。 不怪大家如此兴奋,确实是千鸟这样的美少年太少见。 他身上的肌肉其实并没有身边的其他选手那么多,薄薄的一层包裹着手臂和双腿,人鱼线若隐若现,明明是一副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可那张脸仍旧是一副慵懒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能立马睡过去。 其实他就是在想什么时候比赛能开始而已,毕竟站在那里,就已经很冷了,他简直有些不敢想象再次入水会是怎样的感觉。 当然,千鸟的担心是多余的,人鱼是水中的精灵,哪怕像是他这样已经被水抛弃的子民,也能够得到水的眷顾。 他几乎感受不到水的阻力,奋力往前划动的双臂,宛如蝴蝶的翅膀,美丽又脆弱。双脚触壁后,又立马在水下旋身折返,千鸟从未感受过这种感觉,明明每个细胞都在吵闹着想要罢工,身体却一刻不停地在做出反应。 在这一刻,他忘记了病痛。 至少在这一刻,他是属于水中的精灵。 没有任何悬念,千鸟在蝶泳4x100米的比赛中获得了优胜,最后触壁的那一刻,他听到观众席传来一声欢呼,他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排球部的众人,及川彻甚至非常夸张地对他比了个巨大的爱心,而岩泉一在一旁捂着脸根本不想搭理这个丢脸的家伙。 千鸟情不自禁地笑了,能遇到这群队友,是他的幸运。 所有人都在为千鸟的胜利而喜悦,而佐久早则是担忧地看着仍在水里没有上岸的千鸟,他只希望最坏的结果不要出现。 他看着千鸟双手撑在泳池边上,准备像其他人一样上岸。一切看似都很顺利,直到佐久早看到千鸟上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起身,他低着头跪在那里,让人有些摸不清什么情况。 上岸之后,失温的感觉正在一点点侵蚀千鸟,一开始他还能从泳池里爬上来,到后来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任何动作,连抬头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他低着头,整个身体都有些僵,发梢的水滴落下来,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晕开了一团小小的水洼。 脑子此刻已经思考不了任何问题,但千鸟还是想到他跟佐久早的那个约定,如果撑不下去了,就抬手对他比个兔子耳朵。他的手臂已经很难抬起来了,就连食指和中指都极为勉强才小幅度地弯了两下。 千鸟觉得他已经快到极限了,好像还是有些太高估自己了。 如果有下辈子,他再也不要得这个该死的失温症了。 周围的声音都在离他而去,千鸟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冰窖,到处都是冰冷和寂静,直到他听到几声争论—— “同学,你不能过去!” “我再说一次,让开。” 那声音带着点不怒自威的气场,是谁的声音呢? 千鸟已经有些想不起来了,他感觉失温的后遗症就是连他的脑子也一并宕机,直到他整个人落进一个暖和到极点的怀抱。 哦,原来是小臣啊。 这个怀抱的温度,千鸟永远都不会忘。 “还好吗?千鸟。”犬神人独有的温度源源不断地在向千鸟供给,他甚至没有睁开眼,也能知道他现在估计稳稳地被小臣抱在怀里。 “不太好,我感觉我的尾巴要出来了。”千鸟又努力向热源靠近了一些,整个人都团成一圈藏在佐久早的怀中。 千鸟不怎么喜欢在人前露出鱼尾,一般说这种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在无法维持人形的阶段了。 果然下一秒,一条青色的巨大鱼尾从浴巾里滑出来,垂落在地面上。 尽管佐久早眼疾手快地用浴巾将那条尾巴再次裹住,却还是有很多人看到了,那条青色鱼尾上折射出耀眼光线的鱼鳞。 “怎么回事?千酱他怎么了?”此时连在看台上的及川彻也跑了下来着急地问。 只是佐久早将千鸟捂得太严实,让及川彻根本没办法看清现在千鸟到底是什么情况。 “前辈,有比较空旷又封闭的空间吗?” “有,跟我来吧。”尽管及川彻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但现在不是开口询问的时机,他只能将那些问题都埋在心里。 他沉默地走在前面带路,心里头不断在想,这个黑色卷发的后辈应该是千酱极其信任的人吧,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在那么多人里,独独选中了他。 “就在这里,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把佐久早带到了地方,及川彻又再次询问。 “前辈,如果可以不要让任何人进这间屋子。” 佐久早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千鸟现在的模样,那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媚,就像是深海中的塞壬一般,蛊惑着所有心智不坚定的人类。 房间门关上了,随后一股涌动的风从缝隙里吹出来,及川彻抬头便从狭窄的间隙中看到诡异又令人心动的场景—— 那条青色的鱼尾陷入了那头巨型灰狼的皮毛里。 就像是被灰狼厚重的皮毛吞噬了一样。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9、第 29 章 佐久早灰狼形态时毛发非常柔顺,为了方便千鸟躺下,他甚至把原型变得比正常情况下大了两倍,厚重的灰色狼毛宛如一张巨型毛毯,温暖又牢靠地盖在千鸟的身上。 而千鸟蜷缩着身体,紧挨着佐久早汲取暖意,从佐久早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对方微尖的耳朵。 这其实不是佐久早第一次见千鸟的人鱼形态,上一次是去年千鸟小学毕业之前,整个宫城县的游泳选拔比赛上,当时的情况应当是比现在更危急的,因为千鸟甚至没能从水里上岸。也许是情况更危急的缘故,佐久早的注意力就没放在千鸟的外貌上过,直到今天,他看着千鸟在自己怀里变回人鱼形态,才清楚地了解,这究竟是一条多么令人心动的人鱼。 没有人可以拒绝千鸟,包括他自己。 只是这么不带任何绮念的依赖都能让他想入非非,那剩下的那么多年,自己真的可以一直站在弟弟这个位置上,不带任何欲望地望向他吗? “千鸟...”佐久早轻轻叫了千鸟一声,随后感觉到自己后颈上的毛被恶狠狠地揪了一下,忍了半天痛才忍住本能没把千鸟从背上甩下来。 “小臣别吵,让我睡会儿。”千鸟的声音嘟囔着从背后传来,他仿佛只是想要简单的休息一下,也并没有出现去年的那些不良反应。 “现在身体还好吗?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需不需要叫救护车。”佐久早感觉自己后颈上的毛又被狠狠扯了一下。 看来是不用了。 佐久早换了个位置重新趴下,脑袋放在两只巨大的爪子上,随后又将目光重新放在千鸟身上。他其实看不见千鸟现在是什么神情,少年的整张脸都埋在他的皮毛里,他只能从那一阵阵毛发被轻轻吹过的感觉中,感受到那细微的呼吸。 千鸟睡得很沉,像是精疲力尽之后必须要靠睡觉来续命的人,在这样的气氛渲染下,就连佐久早自己也有些困了,巨狼微微张口打了个呵欠,为了不打扰到千鸟的睡眠,他的动静小得可怜,甚至差点把自己给噎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佐久早被毛发上莫名的湿润感弄醒,他睁开一双乌黑的兽瞳,略带疑惑地望向后背上的人。 这是怎么了? 梦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为什么会哭呢? 佐久早有太多疑问了,可他现在甚至没有办法安抚千鸟,只能感受着那些眼泪将自己的毛发越浸越湿。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的少年,现在颤抖着啜泣,仿佛背负着天大的委屈,一开始只是哭,后来是小声嘟囔着什么,直到那声音有些大了,佐久早才听清千鸟到底在说些什么—— “爸爸,别走,我会乖的!我会好好练琴的,不要走好不好?!” “爸爸...爸爸...” “父亲,求你了,别把爸爸带走!” 巨大的狼眼里划过一丝震惊,不仅仅是他,几乎是所有知道这段往事的人都以为,当初千鸟的爸爸是自愿跟着他父亲去国外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可那又怎样呢? 即使他不是自愿的,但他放任千鸟一个人长大,从未尽过一天作为家长的职责,这是不争的事实,跟千鸟的父亲一样,同样不值得原谅。 童年的创伤要用一生去治愈。 直到现在,佐久早才知道有些事情,即便千鸟从来不说,但伤害却是真切存在的。 “千鸟?千鸟!”佐久早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叫醒千鸟,如果是那种不快乐的梦境,那把他叫醒应该没问题吧? 接连叫了好几声,终于将千鸟从噩梦中唤醒。 被叫醒睁开眼的时候,即便千鸟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因为应激而颤抖了一阵。那双雪青色的眼睛里都是令人心疼的防备,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斥着不信任,直到那双眼逐渐对焦,看清了眼前的这头狼是谁,千鸟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 “小臣,我梦到爸爸了。”千鸟趴在佐久早的后背上闷闷地说,他的眼眶还有些红,甚至也毫不在意还有泪痕仍挂在脸上。 “嗯,我知道,你刚刚在叫他。” “是吗?”千鸟愣了一下,仿佛没想到自己会在梦里喊出那个人,“我很久没梦到过他了,上一次好像是他走之后的一个星期。” “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我爸爸,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我...我无法原谅他。”在千鸟的记忆中,望月琉辉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在为数不多的相处中,他总是笑着的,看着他笑,也看着他的父亲笑。 在千鸟很小的时候,某一天千岛明辉不在家时,他爸爸温柔地将他揽在怀里,那是他离爸爸最近的一次。 直到现在他仍旧记得那时候望月琉辉跟他说的话,仿佛冥冥中已经注定好的一样,那些话就像是在告别。 他说,要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他说,不要被困难打倒。 他还说,不要怪他。 小时候千鸟不懂,长大以后却每一句话都懂了,可他却仍旧无法做到不去埋怨。那几年,他所有错失的爱都无法弥补,他所经历的孤独也同样无法等价偿还。 “那就不原谅。” “哪有那么简单,”千鸟笑了,他很清楚人本就是矛盾的生物,做不到非黑即白,“我明明无法原谅他,却又控制不住地想他。” 千鸟觉得,大概是望月琉辉给他留下的滤镜太厚了,以至于到现在他仍旧念念不忘。 他想,爸爸一切都很好,他也相信爸爸爱他,只是或许爸爸更爱的是他自己而已。 “我不懂。”佐久早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生活在一个家庭幸福的环境里,因而有些东西无法与千鸟感同身受。 “傻瓜小臣,你不懂就最好了,这些东西本来也不需要你懂。”千鸟一边忙着把人鱼形态收回去,一边安抚着情绪低落的佐久早。 会懂这些的,都是童年不快乐的小孩儿。 千鸟很庆幸,小臣没有告诉自己,他懂这些感受,这至少说明他是被幸福包裹着长大的。 此刻千鸟已经变回了人形,青色的鱼尾被两条笔直的双腿取代,他随意地套上佐久早放在一旁的衣服,又是清清爽爽的少年郎。 看着千鸟穿戴整齐,佐久早也从狼型变了回去,那双忧郁的眼睛仍旧充满了担忧,只是担忧的东西从千鸟的身体状态变成了千鸟的心理状态。 “你在担心什么啊?小臣,”千鸟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可能有事的,要是真有问题,早几年就有了。” 那是怎样漫长又孤独的岁月,千鸟并不想再次多加赘述,可至少他很肯定,在遇到小臣、遇到排球之后的日子,都是快乐而充实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了,千鸟。”佐久早闷声开口,明明是比千鸟还要高的少年,声音听起来却比刚刚的千鸟还要委屈。 “我知道,”千鸟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佐久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再做个约定吧,小臣。” 除了那个他欠下的愿望之外,再做一个其他的约定。 “什么?” “你有权过问我的所有事情,只要你想知道,我就会告诉你,”千鸟望着佐久早许下承诺,“而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像往常一样。” 像往常一样,始终热爱排球,然后开开心心地长大就好了。 其他的事,不用去猜,只要他想知道,那自己就会告诉他。 这个承诺仿佛是颗定心丸,佐久早的情绪比刚才好了许多,或许正因为在乎到了极点,才总容易患得患失,胡思乱想吧。 两人刚从房间里出来,便迎面遇上了一直等在外面的及川彻,他本想要问什么,却总是觉得缺少了询问的立场,以至于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不尴不尬的“还好吗”。 “你们真的都太能操心了,我完全没问题了,”眼瞧着及川彻还有些不信,千鸟干脆原地蹦跶了几下,“及川,你别不信,我现在精神好到可以打十个你。” “诶?!我哪有那么弱鸡!”及川彻的关注点瞬间跑偏。 佐久早无奈地看着两人斗嘴,心中有些怅然,一方面庆幸及川彻的不开窍,一方面却又失落千鸟的不开窍。 他想,人总是要双标一点,才是正常的。 等到这两个心理年龄加起来不超过五岁的人闹完,三人才准备往体育馆去,千鸟现在过去正好还能赶上最后一点时间的自由训练。 只是刚走出艺术楼,千鸟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他停下来接电话。 佐久早听不见电话那头在说什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千鸟的脸色随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差,直到电话挂断,千鸟的脸色也仍旧没能恢复过来。 “怎么了?千鸟。” 千鸟失神地抬起头,脑子里仍旧回荡着刚才姑姑说的话—— “千千,你爸爸他回来了。” 果然,会梦到他不是没有道理的,或许是他的血脉感应到了相似的血液在流动,所以才会让他重新回忆起那些故事。 可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已经放弃了那么久,那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不行,我得回去见他。 千鸟的脑袋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 “抱歉及川,帮我跟樱田教练说一声,明天我会来训练的,现在我有急事要离开。”说完千鸟便拉着佐久早就开始往学校外走,完全没有顾及到及川彻还在原地一脸懵逼。 “千鸟,到底出什么事了?”佐久早被拉着走了很长一段路,他看着千鸟阴沉的脸色,想着对方刚刚给出的承诺,还是壮着胆子问了。 “我爸爸他回来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0、第 30 章 从明菜姑姑那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千鸟第一个反应是不可置信,父亲竟然会放任爸爸一个人回国吗? 他还以为他们一直是连体婴儿呢。 千鸟毫不犹豫地腹诽道,对于父亲,他总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说出那些吐槽的话,但是对于爸爸,千鸟总是无法做到自洽,也许对方曾经给他的回忆过于美好,在面对望月琉辉的时候,千鸟做不到像面对千岛明辉那样冷漠。 “千鸟,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佐久早倒不是觉得懒得站,只是考虑到千鸟刚刚恢复过来的体温,实在经不起他这样在风里站着吹这么久。 “别催我,小臣,你不懂,我做下心理建设。”千鸟在门口站了十来分钟,总在最后一秒又临时退缩,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拉着佐久早转身就走。 可惜他现在是想走,但是有人没给他这个机会。 “是千千吗?” 屋门被推开,一个温柔的男人站在里面,明明千鸟长得更像自己的父亲,但那双雪青色的眼睛能让所有人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千鸟的爸爸。 千鸟其实长得更像他的父亲,唯独那双眼睛,像极了望月琉辉。 “...爸爸。”千鸟转身的动作硬生生地卡住了,他略微僵硬地回过身站好,望向面前这个过分温柔的人。 “你长大了,明菜把你养得很好。”望月琉辉伸手抚摸着千鸟的头顶,同样的雪青色眼睛里写满了怀念,他似乎在透过现在的千鸟去回忆过去被他狠狠抛弃的儿子。 “你为什么回来?父亲他允许你一个人回来吗?” “我是来带你走的,千千。” 望月琉辉的一句话,震惊得不仅仅是千鸟,还有站在他身边的佐久早,以及一直站在望月琉辉身后观察状况的千岛明菜。 千鸟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怔忪地看着望月琉辉,像是费尽心思都无法想到一个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 “不...不是,琉辉,你问过千鸟的想法吗?怎么这么突然。”沉默了许久,明菜才像是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千千他会不想跟我走吗?”望月琉辉反问道。 对了,他怎么就忘了,其实望月琉辉和千岛明辉本质上都是同样自私的人,他们两个人都惯会自我感动,如果说从前千鸟会很想跟着望月琉辉去国外,那现在他便是半点想法都没有了。 “爸爸,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千鸟的话仿佛是一块石头,将平静的水面激起一层层涟漪。 不要再继续说什么,也不要让那仅存的一点滤镜都消失殆尽。 他不希望以后回忆起自己的两个亲人时,想到的都是那些可笑又可悲的场景。 “为什么?千千,”望月琉辉即使再震惊也都没有露出任何失礼的表情,“你不是一直想要跟我去国外的吗?你跟明辉打电话的时候也说过...” “原来你一直是知道的吗?”一句话戳穿了所有温馨的谎言,千鸟一直以为爸爸这个角色是不同的,现在看来好像也一样。 “抱歉,千千,那几年爸爸...”那张冷静又漂亮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的表情。 他在害怕什么呢? 千鸟近乎冷漠地想,早知道是这样,他就该从一开始就不要抱有任何希望,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突然觉得曾经那些过于美化的想法有些可笑。 “其实没有必要解释,我都清楚,你有你想要追求的东西,你的理想,但是那不该建立在伤害我的基础上。” 其乐融融,一家团聚,这种事果然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大人总是喜欢自作主张地把那些想法强加到孩子身上呢? 他不想离开日本,这里有他所有重要的人,也有他热爱并愿意为之奋斗的事业。就像当初爸爸有自己的牵绊一样,他同样也被牵绊着,在这片土地上有他不能离去的理由。 “我们就跟以前一样不好吗?互不打扰。” “不好!”望月琉辉终于难以维持他冷静的面具,他大声地反驳千鸟,“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失温症有多严重,我当时就应该把你一起带走。” 失温症? 他怎么敢提失温症的? 千鸟想起自己第一次失温症发作的时候,曾经在烧得意识不清之前,跟望月琉辉打过一次电话,电话是千岛明辉接的,通话内容是什么千鸟早已经想不起来,但是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望月琉辉一次。 如今知道真相千鸟不禁想,如果那一天他真的死了,那千岛明辉就是刽子手,而望月琉辉就是那个更加冷血的旁观者。 “爸爸,你真的不应该回来,”千鸟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我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但是真的,它来的太迟了。” 迟到他已经不需要这样的关心了,他已经找到了更加重要的东西,那是可以令他突破生理极限的热爱。 “回去吧,爸爸,”千鸟没给望月琉辉开口的机会,也没有进屋的打算,“走了,小臣。” 佐久早站在旁边听了很久,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让千鸟无法释怀的,是成长过程中长久以来的忽视。 千鸟昂着头走在前面,仿佛刚刚的一切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但佐久早很清楚,他受的伤都在心里,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再次被割开了一条口子。 “需要一个拥抱吗?”佐久早停下来,朝千鸟张开双臂,他想倦鸟也是要归巢的,他愿意做千鸟的巢穴,哪怕只限定今天。 “不用,不要把我想的太脆弱了,小臣。” 有的事情,他早就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接受起来好像也并不那么难,只是疼痛在所难免罢了。 可是千鸟并不知道,在其他人看来,他的脸色和表情都奇差无比,明明没有露出脆弱的样子,却总给人一种快要消散的错觉。 佐久早害怕抓不住他。 “说好的,有什么事一定会告诉我。” “嗯嗯,知道了,但是现在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千鸟再次强调道,“倒是你,明天要上学吧?” “我等会儿晚上坐最后一班车回去,现在想去做什么?”佐久早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足够去做很多事。 “回学校吧,有点想打球了。” 听到这个答案,佐久早已经见怪不怪,果然对于他们这种热爱排球到极点的人,打排球就约等于约会了。 他总是很难拒绝千鸟的要求,因此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跟千鸟一起返校,顺便去北川第一的排球部看看。 而同一时间出发前往北川第一的,还有望月琉辉和千岛明菜。 望月琉辉很少关注体育项目,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各种音符和乐器,作为一名钢琴演奏家,他一直是优雅的,轻言细语的,甚至很少与人发生争吵。他无法理解千鸟为了打排球甚至可以放弃一切的想法,也理解不了这项体育运动所赋予千鸟的含义。 “琉辉,你不该自作主张地带他走,”坐在车上,明菜思索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千鸟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不是也跟他说要让他追求自己的理想吗?” “可那个理想会随时要了他的命!”望月琉辉承认自己的自私,但是他不承认自己不爱千鸟,这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说抛弃就抛弃? “千千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作为大人也不懂吗?”望月琉辉有些埋怨地对明菜道。 千鸟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懂什么?小孩子只知道享受当前的快乐,那以后呢?留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之后呢? “你和哥哥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明菜失望地看了一眼望月琉辉,这个家里没有人可以拯救千鸟,没想到最后拯救千鸟的,是一群跟他志同道合的孩子,“你们应该去看看千鸟打球,那个时候的千鸟是最自由,也是最快乐的。” “明辉,你不想看到他自由吗?” 抛却病痛之后所获得的,真正的自由。 望月琉辉并没有将明菜的话放在心上,他天生就有一种自己的傲气在身上,从不认为自己的观点有什么问题,他看上去温柔,却是个比千岛明辉更加傲慢的人,几乎没有人能说服他改变,哪怕是曾经幼年时期的千鸟,也仅仅只是让他产生过一丝恻隐之心,最终也没能让他留下。 但同样是千鸟,在时隔六年之后,再次往望月琉辉的胸膛上开了一枪,这一次,这一枪没有哑火,结结实实地打在他心上,让他彻底向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投降。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千鸟的学校,体育馆很大,场地上充斥着少年们的欢声笑语,而从家里负气离开的千鸟也在其中笑得开心。 望月琉辉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见过千鸟笑了,甚至他仔细回想后发现,那些笑容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勉强的意味,他见过的每一次千鸟的笑都没有这一次来得真切。 六年前,千鸟明明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却已经有那么多的不快乐。 天底下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快乐,哪怕是望月琉辉也一样,之前他以为千鸟跟自己在一起会快乐,所以他想要带千鸟走,让千鸟跟着自己去德国生活。 但是现在他不这样觉得了,明辉和自己都或多或少做过伤害千鸟的事,他现在已经不奢求对方原谅了。 “他笑得真开心啊...就跟当年我第一次登上国际大赛的领奖台一样。”望月琉辉站在看台上,看着被簇拥着的少年不禁感叹。 “你现在还想带他走吗?” “不了,我知道我带不走他,”望月琉辉垂眸轻声道,“我不奢求他的原谅了,本就是我自食恶果。明辉做的事,和我的做的事,每一件都不值得原谅,是我太想当然了。” 明菜不知道要说什么,不仅是千鸟无法原谅他们,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原谅,那样的伤害对一个孩子而言太沉重了。 虎毒不食子,而哥哥他却想让自己的孩子去死。 “明菜,替我照顾好千千,别让他再受伤了,”望月琉辉最后看了一眼球场上的千鸟,最终还是释然了,“以后我就不来打扰他了,免得他更讨厌我。” “要走了吗?” “嗯,明辉一直在机场等我,”望月琉辉想起之前他跟千岛明辉吵得那一架,突然觉得很可笑,“明辉说的对,我跟他是一样的。明菜,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当初带他走了,会不会现在不会是这样?” “琉辉,即便重新来过,你也不会做不同的选择,你的野心从来没给你另外一个选项。” “是了,”望月琉辉抬起头望向天花板,灯光晃得刺眼,“我从来没给自己可以做另一个选择的机会。” 真是辛苦千千了,有他们这对那么不靠谱的父父。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千鸟,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似是对他的视线有所察觉,千鸟抬起头便与他的视线相对,也许是父子俩的基因在暗中作祟,千鸟甚至能读懂望月琉辉眼中的情绪—— 他在对自己说再见吗? 果然下一秒,他抬起头对千鸟挥了挥,他好似还说了句什么话,只是隔得太远,千鸟看不清他的口型。 看着望月琉辉离开的身影,千鸟竟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怅然,他沉默地站在原地仿佛还没回过神,片刻之后,在众人惊讶地眼神中,他再次跑出体育馆。 望月琉辉的身影已经走得很远了,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千鸟大声地喊到:“爸爸,再见!” 那个背影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朝后挥了挥,仿佛在告诉他,孩子,回去吧,不必相送。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1、第 31 章 之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佐久早回东京继续他国小六年级的学业,而千鸟则继续每天起早贪黑地沉迷于排球训练,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现在望月琉辉每天都会打电话向明菜姑姑问起他的情况。 千鸟不懂这有什么意义,却也没有阻止姑姑将自己的近况尽数告知。 秋天很快过去,冬天在大家的期盼中来临了,千鸟很早就穿上了羽绒服,学校里一眼望去,穿得最厚的那个人必定是千鸟。 天气预报说圣诞节那天会下雪,今年的圣诞节正好是寒假的前一天,校园里的树上都挂满了彩灯。 最后一堂考试,千鸟他们考场连着好几个提前交卷的,看样子都迫不及待地跟朋友们一起去度过这个拥有初雪的圣诞节。 千鸟很早就完成了考试,但是他对传闻中的冰天雪地一向没什么兴趣,是教室里不够暖和,还是瞌睡不好睡,非要到外面去吹冷风。还没下雪都是这样,要是今天真的下初雪了,那估计整个学校都会沸腾吧。 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教室中央的挂钟,考试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千鸟一双眼睛困得快要睁不开,一到冬天他就总是这样,不自觉的犯困,然后不多时就会睡过去。 果然没过多久,千鸟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监考的老师走过去看了看他的试卷,确认他是已经写完了,才勉强对他这种在考场上睡觉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次醒来的时候,千鸟是被冷醒的,他对气温的变化总是格外敏感,仅仅只是从缝隙吹来的风里,他便能察觉到外面似乎比之前还要冷了。 他抬头,明目张胆地往窗外的天空望,好冷,好像快要下雪了。 又是一年会下雪的冬天。 “快看,下雪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教室里的所有人便一齐抬头往窗外看,老师怎么喊都喊不住,最后迫于无奈只能用提前收卷作为威胁,让某些还没做完卷子的人暂时收了心,而另外那些人实在坐不住,只能提前交了卷子,撒了欢似的往雪里去了。 这次的雪下得又大又急,很快就形成了积雪。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去外面玩儿雪的人越来越多,而千鸟仍旧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看窗外也不看试卷,就这么坐在位置上发呆。 雪有那么好玩儿吗? 千鸟完全不懂其中的乐趣,在他的印象中,冬天总是寒冷的,让他根本不想出门,让他屈尊降贵玩儿一次雪,可是比登天还难的。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千鸟身侧的玻璃窗突然被什么东西猛砸了一下,狠狠地震动着,他先是一愣,随后往窗外一望,果然看到排球部的一群人站在雪地上,从左到右依次看过去,千鸟心里了然,得了,这群人是在这儿等他的。 “千酱,赶紧交卷,出来玩儿雪啊!” “小千鸟,就等你一个了,赶紧下来。” “大学霸,我不相信你还没做完卷子,快点下楼,就差你一个了!” ... 几个人轮番叫了千鸟一遍,就连监考老师都忍不住看向他,“千岛同学,要不然你先交卷吧,他们这么喊实在有些干扰后面的同学。” 迫于无奈,千鸟只好忍痛交了卷子,走出温暖的教室。 所以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之所以不提前交卷,只是因为怕冷想在教室里多待一会儿呢? 走廊的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来,顺便还带来了一两片飞扬的雪花,千鸟伸出手,雪花落在黑色丝绒手套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将脸缩进白色高领毛衣里,只露出一双雪青色的眼睛,在离开教学楼的瞬间,便被一阵冰冷的气息包裹。 啧,这破冬天真是一年比一年冷了。 “干嘛?你们知道有多冷...吗?”千鸟有些烦躁地开口,话还没完全说完,就被一坨冰冷的雪球击中。 “千酱,来打雪仗啊!”及川彻一脸兴奋地对千鸟说,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正在逐渐变黑的脸色。 岩泉一试图在一旁通过拉他的衣服阻止对方继续作死,只可惜及川彻似乎太高兴了,完全没有领悟到岩泉一的一片好心。 被击中的千鸟低着头,打在羽绒服上的雪球正在快速融化,在面料上形成一大片水印,及川彻看不清千鸟的表情,但莫名觉得可能有些不太妙,他不会被千酱暗杀吧? 千鸟非常努力地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跟及川彻这个跟二哈差不多的狮子计较,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他猛地抬起头,眼睛迅速锁定及川彻,那是一种看向猎物势在必得的眼神。 真的很烦唉,我超怕冷的,知不知道啊? 千鸟充满怨念地动手了,在动手前还不忘记取下生日时佐久早给自己买的手套。手沁入冰雪的那一刻,他还是冷得哆嗦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对及川彻的怨念瞬间占据上风,他把雪在手里团吧团吧,奋力便向及川彻掷去。 “岩泉,让一让!”顺便还十分仗义地提醒岩泉一让开。 “诶?小岩,你真的很过分唉!至少帮我挡挡啊。”及川彻一脸懵地看着侧身一步的岩泉一,这团雪球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棉服上,很快便化为一大滩水渍,消解在衣服上。 千酱,好狠的心啊,及川彻不可置信地望向千鸟,随后便开始反击。 不过依靠着过于灵活的走位,千鸟躲过了不少进攻,但及川彻就有些惨了,因为那些被他躲过的攻击,或多或少都作用到了其他人身上,也不知道为何,现场的局面从他跟及川彻的1v1对决,变成了及川彻1vn的场面。 就连躲在一旁当背景板的玲央前辈也被波及,被迫加入了这场混战。 这场混战大约持续了二十分钟,已经不知道是谁的雪球失手扔进了一楼的走廊,好巧不巧地淋了教导主任满头的雪,看着他眼神中冒火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几个全都下到油锅里炸一炸。 “千岛千鸟,又是你!你们给我站住!”教导主任一眼在人群中便看到千鸟,又想到他翻墙逃课的事,一时间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 千鸟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所以说为什么不能冤有头债有主? 主任,我怀疑你在针对我! “还看热闹?还不快跑啊?”看着主任越来越近的身影,千鸟大声喊了一句,随后便撒腿就跑。 还站在原地傻笑没反应过来的绪方,被玲央前辈一把抓着后颈子带着跑,冷风差点儿没把他吹成面瘫脸。 所以现在又是另一个环节了吗? 还怪好玩儿的。 到现在还没认清现状的绪方如是想。 “你们给我站住!下学期别让我再逮着你们!”大腹便便的教导主任怎么可能跑得过一群体育生,不一会儿便被彻底落在了后头。 等到彻底看不到教导主任的身影,千鸟才在前面停下来,“所以刚刚到底是谁打到他的啊?” 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把视线落到绪方身上,异口同声地问:“是你吧?绪方!” “嗯?是问那个打到教学楼里的球吗?”绪方挠挠头问,“对啊,感觉超厉害,原来我可以扔那么远吗?!” 众人捂脸,所以说天然呆这种生物是如何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的?真的不会被人骗光底裤吗? “绪方,做得很好,但是下次别做了。”最后村下前辈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绪方听话地点点头,明明每次绪方都很听话地答应,但是一点都没有安心的感觉呢。 因为圣诞节和初雪的双重buff加持,今天街上的人比往常多了一倍,走到半路千鸟提议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把之前欠下的那顿烤肉给请了。大家都没有其他安排,一群人果断半路转道,去了步行街的一家烤肉店。 明天就是寒假的第一天,但同样在寒假过后,初中综合体育大赛男子排球比赛预选赛即将开始,作为宫城县的排球强校之一,北川第一会参加比赛是毋庸置疑的,但同样他们面对的是宫城县其他强队,虎视眈眈的蛟,蓄势待发的白鸟,每一个都不好打发。 玲央前辈闲暇时的爱好就是做饭,所以他主动包揽了给大家烤肉的任务,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就连平时不怎么吃烤肉的千鸟都吃了个八分饱。 快要结束的时候,村下前辈停下筷子,举起桌边的饮料走心地对大家道:“假期过后,我们即将迎来第一场正式的比赛,预祝北川第一取得好成绩!” “预祝北川第一取得好成绩!”几瓶饮料相互触碰间,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喊道。 他们要去赛场,告诉所有人,北川第一是一头觉醒的雄狮,上一届前辈们的遗憾,就由他们去弥补。 这一次,他们一定可以进入全国大赛! 千鸟是离得最远的,回去的路上到最后只剩下他和及川岩泉三个人,也许是感情烘托到了这个地步,就连平时一向理性的岩泉一也不免感性一回。 “千鸟,我们能赢过白鸟泽吗?” 白鸟泽很难不让人心生畏惧。 “能,拼尽全力未尝没有一战的可能,”千鸟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此刻雪已经停下了,只是气温仍旧低得可怕,“尝试或许会失败,但是不尝试连赢的机会都没有。我们和白鸟泽总要对上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小岩,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了?”及川彻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毕竟平时焦虑的人通常都是他,现在陡然变成了岩泉一还有些不习惯。 “岩泉,等等...”千鸟开口想救及川彻一命,谁知道还是岩泉一的动作更快,一巴掌就拍在及川彻的后背上,隔得老远,千鸟都替他觉得痛。 走到分叉路的时候,及川彻他们要往另一个方向走,千鸟站在路灯下冲他们挥手:“那就明年再见咯。” “千酱,明年见!” “千鸟,明年见。” 目送着两人远去,千鸟转过身想,明年应该是更加精彩的一年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2、第 32 章 这里到千鸟的家还要走十来分钟,从灯火繁华走到冷寂清幽,不知为何千鸟突然联想到人的一生,少时年少轻狂看遍世间繁华,老年时波澜壮阔的一生终归是要归于平静的。 还没等他在脑海里再联想出什么更加离谱的人生哲理,电话突然在冷清的街道上响起,明明不算太大声,但被周围的环境一衬托,那声音仿佛就要被全世界都听到了似的。 手忙脚乱地将手机从挎包里拿出来,千鸟才发现是佐久早打来的电话。 “千鸟,圣诞快乐。”刚接起电话,佐久早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圣诞快乐,小臣,”千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面对邻家弟弟总会有许多分享欲,“今天我们排球部的人打雪仗的时候,绪方,就是那个有点天然呆的自由人,他把教导主任给砸了,差点儿我们全遭殃,幸好我反应快。” “这样吗?感觉很好玩,你开心吗?”佐久早总是会很注意千鸟的情绪,他一直知道千鸟是个很注重情绪体验的人。 “还好吧,可惜你不在,不然肯定我不会被砸得那么惨了。”千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可佐久早却久久没有开口。 明明佐久早很清楚,千鸟的这些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甚至语境的重点都在后面半句,他仍旧为了他那句“可惜你不在”而心跳加速。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千鸟开口询问他怎么了,佐久早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什么,那等明年下雪的时候,我去找你。” “放假的话可以,如果还在上学就算了,”千鸟觉得自己作为哥哥还是应该多关心后辈的学业,“毕竟明年你可就国一了,要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哦,小臣。” 要问佐久早最怕什么,大概就是最怕千鸟突然的关心吧。 因为总是在这样的时刻,佐久早就会发现,其实自己在千鸟心里好像还是当初那个,只会缠着他一起打球的邻家弟弟。 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境,佐久早别无他法,他只能静静地等待合适的机会,没关系,狼是除了豹之外最擅长等待的动物。 “我知道,而且我成绩很好。”仿佛是怕千鸟不相信,佐久早甚至着重强调了一下。 “知道啦。”千鸟止不住地笑,他发现自己总能被小臣逗笑,尽管有些时候小臣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 “千鸟,今年过年会回东京吗?” “小臣想我了吗?我发现你总是在问我回不回东京唉。” 千鸟的话几乎是让佐久早心里咯噔一声,仿佛是怕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的心事如此不敢见光,要是太早被千鸟知道了的话,这条滑不溜手的鱼肯定又会跑掉的。 “是古森想你了。”佐久早不动声色地把锅甩给了古森,完全没有任何负罪感。 似有所感,原本还在餐桌旁夹菜的古森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佐久早旁边,正巧听到了他说的话,颇有些震惊地睁大了眼。 夭寿了,小臣他竟然也会撒谎了?! “小臣,你...”古森元也话还没说完,手里就被塞进一部手机。 “千鸟说要跟你说话。” 就这样,古森元也一脸懵逼地接起了电话,而千鸟的话更让他感觉一头雾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说过想小千哥这种话,明明是小臣想的吧? 可佐久早在一旁对他虎视眈眈,仿佛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就会酿成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似的,他只好顺着千鸟的话继续说:“小千哥,圣诞快乐!嗯嗯,是我让小臣问的。嘿嘿,我这不是不好意思直接问嘛。” 得到肯定回答的千鸟即便感觉哪里有些怪异,却还是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对古森道:“我回去问问姑姑吧,如果她没有工作的话,我们应该会回东京。” 千鸟回答的时候,迫于佐久早的淫威,古森开了免提,因此佐久早非常清晰地听到了千鸟的答案,即使没那么确切,却也让他在新年开始的前几天多了一点盼头。 往年新年的时候,东京总会办一场盛大的烟火大会,佐久早想,如果千鸟要回东京的话,他一定会带他去看一看的。 电话挂断之后,两兄弟站在阳台上,佐久早靠在门边,古森双手搭在栏杆上往楼下看,谁都没有先说话,沉默竟然成了这两兄弟的主色调。从前佐久早话少,都是古森首先挑起话题,可这一刻,就连古森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关于佐久早对千鸟的感情,古森多少能猜到一些,他这个表弟从小性格都有些消极,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他总会暗自担心很多事,一旦过于担心,反应到语言和肢体动作上就是非常频繁的碎碎念。 只有对千鸟,他连那一点担心都不忍心说出口。 狼确实是最会等待时机的动物,但是等待太苦了,暗恋也太苦了。 “小臣,你是真的喜欢小千哥吧?”明明是疑问句,古森却硬生生地问出了肯定句的感觉。 这次佐久早没有否认,他点点头。 “可是要等待的时间那样长,你能确保这段时间里,小千哥的身边不会出现其他人吗?” 古森的怀疑同样也是佐久早所忧虑的,他们不在同一个学校,甚至不在同一个城市,总有人会有机会趁虚而入,填满千鸟身边的空荡。 少年人的喜欢总是来得又快又热烈,总是上一秒坠入爱河,下一秒又突然发现不那么合适。 但是佐久早的喜欢不是,就像是一座沉默的火山,它正在缓慢又热烈的沸腾着,等到岩浆汹涌得喷发的那一刻,被喜爱着的人才能感受到那份喜欢的炙热。 “没关系,这是我的必经之路。” 早在明白自己的心事之后,佐久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要跨过弟弟这个位置,就必须要走过那些漫长而布满荆棘的道路,可是那条道路的尽头如果是千鸟的话,好像一切都会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小臣,没看出来你是个恋爱脑,”古森回头看向佐久早啧啧称奇,“你这样以后会被小千哥欺负的吧?” “那就让他欺负,他总会慢慢的习惯这一切。”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等到千鸟习惯了在所有重要场合都有他的出现,那下一步就是属于狼的狩猎时机了。 佐久早并不觉得这是恋爱脑,这只是他喜欢上一个迟钝又身份不对等的人,所要经历的考验。这世间佐久早有很多必须要抓牢在手里的东西,除了家人朋友排球之外,就是千岛千鸟。 古森能看到佐久早眼中的势在必得,真可怕啊,被小臣喜欢上的话,不过如果是小千哥的话,估计还会觉得这样的小臣很有趣? 不得不说,未来的全国第一自由人大人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在得知姑姑过年那几天并没有额外的工作后,千鸟便立马告诉了佐久早自己会回东京过年的消息,至于爸爸发出的去德国过年的邀请,早在年前他就已经拒绝了。 临到要出门的那天,千鸟起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好像长长了许多,原本他是打算出门剪短的,可时间似乎有些来不及了,实在没办法,他只好先用姑姑放在梳妆台上的发夹,将过长的刘海缠成一小股辫子,轻轻地别在额前,后面的头发用皮筋套成一个小小的丸子头。 他原本就长得眉清目秀,右眼角那颗红色的泪痣更是让他俊秀的外表多了一丝妩媚,如今头发留得长了些,虽不至于像小时候被认成女孩子,却还是能让许多人念念不忘。 千岛家的礼节,过年的时候不管是男士女士都会穿上和服,千鸟一身黑底金丝和服,身上披了件画着千岛家家徽的羽织,不开口的时候,他活像是从大正时期里优雅的小少爷。 “姑姑,该走了。” 千鸟伸手去扶明菜,却被明菜制止了:“千千,你现在有种让我高攀不起的感觉,你猜别人看到你会想什么?” “别闹了,姑姑,再不走就迟到了,”千鸟叹了口气看着明菜,女孩子的心思可真难懂,“去别人家做客迟到的话,可不是淑女的行为哦。” “哎呀,不要害羞嘛,千千,今天的你真的超好看!” 明菜平常的工作也时常会跟长相好看的男生一起共事,但是每次看到千鸟的时候,她仍旧会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她那对不靠谱的哥嫂,留给千鸟最值得感谢的东西就只有这张脸了。 到底要说什么,才能让姑姑相信自己并没有害羞呢? 算了,还是保持沉默吧,毕竟姑姑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对颜值的渴望会超越一切,作为侄子,他必须要理解。 “对了,千千,”明菜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向千鸟嘱咐道,“圣臣帮了你那么多忙,给他买点什么东西去吧?” “不要操心了,姑姑,这些我都知道的,现在他估计已经穿上了吧,我送他的衣服。”千鸟已经开始期待小臣穿上那件和服时的样子了,他可是选了好久,才选中那一身的。 明菜看着千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哪有正经人送朋友东西会送衣服的,千千,你这样是会被人误会的啊! “千千,送衣服什么的,会不会太亲密了?” “会吗?可是小臣不是弟弟嘛?”千鸟疑惑地望向明菜,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帮家里的弟弟买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明菜一时间竟然想不到任何合适的理由去反驳千鸟,甚至有种诡异地被说服了的感觉。 其实给弟弟买衣服,也确实挺正常的,毕竟小时候她哥也给她买过衣服呢。 所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3、第 33 章 当然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 佐久早自从收到了千鸟寄过去的衣服,便每天都莫名其妙地非常开心,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总是给人一种每分每秒都在心情荡漾的感觉。 最开始佐久早女士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后来经过她的仔细辨认才发现不是,自家儿子就是在为了一件衣服而开心。 “圣臣,你柜子里那件新和服是今天要穿的吗?”佐久早女士旁敲侧击地问,一开始倒也没指望佐久早能回答,结果谁知道这小子竟然点了头。 “母亲,明菜阿姨他们快到了吗?”佐久早明面上问的是明菜,可佐久早女士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问明菜就相当于是在问千千了。 佐久早女士并不在意佐久早是不是过于早熟,毕竟像他们犬神人的灰狼一脉,似乎都有些过早喜欢上别人的情况,就连佐久早先生也是在初中时候就喜欢佐久早女士的,甚至于他并不是佐久早女士的第一任男友,至于为什么最后选择他,大概是因为佐久早先生足够爱她吧。 灰狼一族的爱总是独一无二又绵长悠远的,他们一旦选中一个人,终其一生都会为爱他而奋斗。 有些事情大概真的是上天注定,当初明菜和千千刚刚搬到他们家隔壁时,年幼的佐久早趴在自家窗台上,看着长得跟洋娃娃一样的千千,脱口而出的那句童言,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应了验。 “一个小时前千千说他们已经坐上新干线了,现在算来应该快到了吧。” “母亲,我先上去换个衣服。”佐久早着急地起身,差点儿撞倒了茶几上的水杯。 看着自家儿子不值钱的样子,佐久早女士突然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所以说连恋爱脑果然也是会遗传的吧? 不过怎么感觉圣臣会比他爹更辛苦一些呢? 也许是因为,千千也是个不开窍的大木头吧。 到别人家做客,总不至于空手就去,这样实在不礼貌,千鸟跟姑姑商量了一下,还是在水果店买了个果篮和一些食物上门。 在门口他们又碰巧遇上了同样过来团年的古森一家,古森元也乖巧地站在自家父母身边,要不是千鸟开口喊他,他差点儿没认出来这个打扮矜贵的小少爷是小千哥。 “元也,才几个月就不认识了吗?”千鸟笑着看向古森,颇有种勾人心魄的感觉。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千鸟就像是传说中会勾人心魄的妖精,随便看一眼就会被迷了心。古森这个对千鸟没有邪念的人看了都觉得惑人,他无法想象,要是被小臣看到的话,会完全移不开眼吧? “不...不是,是小千哥穿得太好看了,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在逃小少爷呢。” 古森总是能一语道破真相,从某种角度来说,千鸟怎么不算是千岛集团的在逃小少爷呢? 一行人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楼上的佐久早,他从房间的窗户往下看,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明菜阿姨旁边的千鸟。 有些人就是这样,哪怕再多人,你也能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他。 佐久早愣神地看着千鸟,这样失神的表情在他身上出现的次数实在不多,但每一次都是因为千鸟。他突然觉得古森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千鸟就是最矜贵的小少爷,他连一点儿伤都舍不得对方受。 千鸟的头发似乎比之前更长了,被他用皮筋扎了个丸子头,额前的刘海也被缠成辫子,用发夹夹住,不让那些过长的头发遮住眼睛。他看上去真的像极了很小的时候,佐久早在橱窗里见过的洋娃娃,每一个都精致又可爱。 “圣臣,下楼了,明菜和你姑姑两家人都到了。”佐久早女士在门外叩门提醒,佐久早才猛地将窗户一关,声音似乎有些大了,千鸟听到动静抬头往上看,正好看到了佐久早慌乱的背影。 一分钟之后,佐久早家的门打开,被吸引目光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不仅仅是千鸟,还有其他的站在门口的人。 “千千,你眼光很好嘛,我看这身圣臣穿着挺好看的。” “肯定的,这身我可是选了很久的,好吧。”千鸟此刻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抬起头来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不过有个问题...”明菜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佐久早,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千鸟,突然发现这种违和感出现在哪里了。 千千,能不能告诉姑姑,为什么你和圣臣的衣服除了颜色,连花纹都那么像啊?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情侣装吧? 千千,诱拐未成年是犯法的啊! 明菜心里的槽点太多,连吐槽都有些不知从何吐起。 “嗯?姑姑想问什么?”千鸟不解地偏头看向明菜。 “你跟圣臣的衣服真的不是…”情字还没说出口,明菜的话就被一旁的古森女士接了过去,显然大家都已经看出了这两件衣服中的猫腻。 “千千,你跟圣臣的和服款式好像差不多吧?”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千鸟身上,而佐久早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地看向千鸟,他的大脑像是被卷起了一阵飓风,接下来的所有都难以思考。 他很难不去胡思乱想,如果,他只是说如果,哪怕有一点点可能性呢? “嗯?”千鸟疑惑地歪头,“所以说你们在乱想什么啊?这就是很普通的兄弟装啊,我跟元也也买了一件,但是竟然没有一起到吗?” 古森元也一脸懵逼,他正吃瓜吃得开心,怎么瓜就吃到自己身上了? 而且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臣不要一脸想刀他的表情可以吗? “怎么还站在门口?快进来啊,时间不早了,吃完饭圣臣不是要带千千去看烟火大会吗?” 最后这种奇怪的僵局是被佐久早女士打破的,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佐久早女士是了解的,这闷醋吃得又没道理又没立场,都还被人当成弟弟,干什么装大尾巴狼呢。 千鸟的迟钝,某种程度上升级了这对表兄弟之间的“战争”,虽然都是佐久早在单方面散发冷气,但是对于古森来说这就是一种具象化的折磨。 也许千鸟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佐久早的纵容已经到达了一种极高的程度,哪怕是对同样作为弟弟的古森元也,他也没有纵容到这种程度。 如果这对表兄弟真的因为什么起了冲突... 古森元也表示,就不用自取其辱了,他知道,小千哥肯定站在小臣那边。 虽然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就对了。 刚被佐久早从千鸟身边悄悄挤开的古森元也充满怨念,看着千鸟发现身边换了人也只惊讶了一秒之后,便继续开始夹菜。 以后如果谁还告诉他说,佐久早圣臣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排球笨蛋,他一定跟对方急,有见过那么有小心机的笨蛋吗? 看着佐久早暗戳戳地飞过来的眼刀,古森元也合理怀疑,自己只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而已。 晚上准备去看烟火大会的时候,古森元也非常机智地选择跟长辈们一起出行,他自觉地行为让佐久早终于对他露出了一个今天下午以来最和善的表情。 冬季的夜色总是降临得很快,还不到七点,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一大家人一起出门,却都默契地将佐久早和千鸟落到最后头,甚至步子快到千鸟抬头就已经没见着人影了。 “小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们是被嫌弃了吗?”千鸟对姑姑抛弃自己的行为表示非常怨念,好好的烟火大会,怎么就不能一起看呢? “咳,”佐久早实在不好意思承认,或许这其中有他母亲的手笔,“千鸟不想跟我一起看烟火大会吗?” “当然不是,但是这种热闹的场景,果然还是要很多人一起才好玩儿吧。”千鸟并没有注意到佐久早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只是继续往前走。 对于这种情况,其实佐久早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听到千鸟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一些遗憾和失落。 他沉默地跟在千鸟的身后,越往目的地走,来往的行人也越多,有好多次他都差点跟丢千鸟。 再又一次短暂地走神后,一直走在前面的少年已经被拥挤的人潮挤得不见了踪影,所有的淡定和面无表情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了,佐久早久违地体验了一次焦虑。 在这一刻,他仿佛是一只在大海上循着灯塔的光亮寻找方向的船,灯塔的光亮消失了,他也就彻底迷失了方向。 本想通过电话联系千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的人潮太过喧哗,盖住了手机铃声发出的声音,佐久早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有些挫败地挂断电话,在拥挤的街道上,被来来往往的人给挤得站不稳脚,或许他并不是站不稳,他只是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要如何让自己保持平衡了。 他想,是神明也在暗中捣乱吗? 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千鸟的心里,哪怕是弟弟,也想要做最特别的那个。 烟火大会开始的时间就要到了,但是佐久早却没有勇气再前往终点,没有千鸟的烟火大会,好像也不是很特别。 “小臣,”那个熟悉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再次拯救了佐久早,“我找你好久了,你还是小朋友吗?早知道就该给你带个防走丢神器。” 佐久早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什么是防走丢神器,然后发现防走丢神器哪有牵手好用?他也没想明白,今天自己的胆子怎么那么大,竟然直接向千鸟伸出手。 明明没说话,可千鸟却莫名读懂了佐久早眼中的期待,他走过去牵住了佐久早的手:“走吧,圣臣小朋友,这样牵住就不会走丢了。” 从被千鸟拉住开始,佐久早的心脏便砰砰砰得跳个不停,像是一万头疯狂的小鹿,每一头都在发疯似的冲撞着心脏。 他想,即便是现在被当成小朋友,自己也认了,反正时间还很长。 最终两人还是没能走到目的地,走到一半的时候,天空中便开始升起绚烂的烟花,声音近在咫尺,震耳欲聋。 千鸟抬头看着天空中变换着各种样式的烟火,兴奋得直跳,而佐久早站在他身边,眼神长久地落到千鸟的身上。 “我喜欢你。” 在又一声烟花绽放的巨大声响之下,佐久早轻声地说出口,声音小到旁人根本听不清,仿佛说出来都怕惊动了身边宛如精灵的少年。 他没有想过得到任何回应,说完便也抬头看天空中的花火,因此错过了千鸟眼中一闪而过的愕然。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小臣。”回去的路上,千鸟突然问道。 “没有啊,刚刚我也在看烟花,什么也没说。”佐久早不动声色地撒了谎,他现在似乎更能在千鸟面前伪装自己了。 “哦,那就好,”千鸟自顾自的说道,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门,“完全忘记了,应该许个愿的。” “许愿?对着烟火也能许吗?” “当然,许愿什么的,随时随地都能许啊,”千鸟看着还尚未结束的烟花,赶紧闭上眼,“许愿今年能进全国大赛!” 千鸟闭着眼睛,佐久早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他想,那他就许愿,千鸟的愿望都能实现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4、第 34 章 在东京待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很快千鸟就收到樱田教练的通知,要回宫城为马上要到来的预选赛做准备。 北川第一本就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剑,如今开赛前的训练,也不过是为了给这把尚未开锋的剑开刃而已。 时隔半个月未见,陡然再见到大家,千鸟发现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变化,在此特别点名及川彻,半个月长高了将近五厘米的人,真的不该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啊。 比起对方的长势喜人,再反观自己只长头发不长身高,千鸟不由觉得悲从中来,所以为什么吃那么多就是不长个儿呢? “千酱,你的新发型还怪好看的!”及川彻见到千鸟的第一眼就被惊艳了,很少有人能驾驭这样的风格,至少在他认识的人只有千鸟即便是长发也不失英气。 “感谢你啊,及川彻,要是用我的头发换你的身高,你换不换啊?”千鸟颇为怨念地抬头看向及川彻。 是的,现在他看及川彻竟然也需要抬头了,千鸟非常害怕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垫脚了? 及川彻自然是不肯换的,毕竟可不是每个人长发都能有千鸟这么好看。 “少年哟,真有活力。”后一步进入体育馆的玲央前辈感叹道,现在看千鸟和及川斗嘴,已经成了北川第一排球部的娱乐项目之一了,每看一次都有新发现。 很快人员到齐,樱田教练往每个人的手里都分发了一张纸,千鸟看了一眼是这次的赛程安排,他们第一场的对手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但是下一场的对手,大概率会是拥有升级版天童觉的蛟川中学。 千鸟从久远前辈那里获得的第一手资料,天童觉的直觉拦网已经比之前更上一层楼了,如他之前料想的一样,如今再要想对付天童觉,恐怕要花费更多的功夫和时间。 “同学们,一周之后预选赛就会拉开序幕,赛程安排已经在你们的手上,第一场的对手不足为惧,但是...” 樱田教练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后才开口道:“但是下一场的对手,我们的老朋友蛟川中学,听说他们的副攻天童觉拦网技术比之前更可怕了。如果不出意外,蛟川中学会是除了白鸟泽之外,我们通往全国大赛唯一的阻碍。”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过于狂妄,但是就真实情况而言,确实如此。 北川第一在宫城县的所有学校中,排球比赛成绩都可以算名列前茅,除了常年位居第一的白鸟泽之外,确实很难有学校能与之一战,除非有人兵行奇招。 很显然那个拦网方式近乎诡谲的天童觉,便是蛟川中学对付北川第一最锋利的一把刀,如果用得好,或许还会剥掉北川第一的一层皮。 说是赛前训练,其实更多的是对以往比赛的复盘,再对不足进行查漏补缺。 安排众人原地坐下后,樱田教练很快推出一面巨大的白布,投影仪放在正中间,灯光暗下后,出现在荧幕上的赫然是暑假期间他们跟蛟川中学进行的那场异常混乱的比赛。 视频已经被重新制作过,所有和天童觉有关联的进攻或者拦网,都被樱田教练着重的标注出来。在比赛的时候,大家只能模糊地感受到天童觉的可怕,但一旦精确到数据,便会越发感觉这个人的深不可测。 “根据我们的测算,即便是完全凭借感觉在拦网,天童觉的拦网成功率,仍旧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樱田教练的眼里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这就意味着,他能够拦下我们将近一半的进攻。对我们来说,这不是一个很美妙的数据。” 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千鸟身上,同为副攻手,是不是千鸟看到的东西会比他们更深层次呢?除了这些可怕的数据之外,到底从哪里才能找到真正的突破口呢?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千鸟无辜地看向众人。 “如果面对升级版的直觉拦网,按你的想法,我们有多大胜算?”樱田教练非常直接地问千鸟,他知道千鸟肯定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千鸟没有马上回答樱田教练,他只是兀自将荧幕上的画面再次倒回开始的画面,随后拿着一边的激光笔,在荧幕上不断指出一些可能就连天童觉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问题。 他确实帮了天童觉很大的忙,帮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拦网方式,但是他可不是慈善家,没有义务真的把自己的对手培养成终极boss的级别,这些被千鸟偷偷吃掉的东西,才往往是决定一场比赛的关键细节。 “刚刚我指出来的那些地方,全都是天童觉的坏习惯,这些看似很小的细节,往往是决定比赛胜负的关键,”千鸟冷静地开口,在面对比赛的时候,他时常冷静得像是一台正在时刻进行精密计算的机器,“天童他是可以几个月将他的直觉拦网更加完善,但是习惯不是那么快能改变的,而且靠他一个人的话,也无法蚍蜉撼树。” “况且人总有疲惫的时候,如果他的直觉出错,就意味着他会浪费过多的体力在一次失败的拦网上。我们虽然可以拖到他体力不支的时候,但是我不建议这样,因为那很可能意味着我也有相同概率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所以综上所述,我给出的胜算是百分之百,过程会很辛苦,但结局绝对不会有太大出入。”千鸟条理清晰地将得出结论的原因分析给众人听,似乎是被这个可喜的概率安慰到了,一开始沉重的气氛终于开始活跃起来。 “我就说天童觉也不是那么可怕嘛,你们太紧张了。” “唉,也不怪我紧张啊,谁让他的数据那么逆天?谁都不想第二场就回家吧。” “现在应该可以放心了,连千鸟都说了胜率百分之百。” 等等,他是说了概率百分之百,但是也不用这么盲目乐观吧? 为了避免这群人高兴得忘乎所以,千鸟适时开口精准打击:“我说你们呐,也不要太小看天童好吗?按照我们现在的排兵布阵,是达不到百分之百的。” 不会真的有人会以为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就可以把天才真的拉下神坛吧? “面对天童这样的副攻手,除了求变,没有任何选择,所以剩下的几天尽可能发掘一下自己的潜能吧。” 能再跳高一些就跳高一些,能反应得更快就反应得更快,能把防守做到滴水不漏就不要有任何纰漏。 他会带着全新的北川第一来面对全新的天童觉。 希望他能给天童觉一点惊喜,也希望天童觉同样也能给他带来惊喜。 强者之间的对决,就是要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复盘会结束之后,樱田教练单独将千鸟留了下来,他似乎明白千鸟百分之百背后还藏着一个或许不能被众人接受的事实。 “千鸟,你实话跟我说,我们对上天童觉的胜率到底是多少?” “樱田教练,确实是百分之百,这一点我不会骗人,”千鸟对自己的预测很有信心,他只是想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而已,“但是这是因为天童觉是在蛟川中学,我必须要告诉您,如果天童觉是在强者如云的白鸟泽,那我们对上他的胜率百分之二十都不到。” 事实就是这样,北川第一强,但白鸟泽比北川第一更强。 “这怎么可能?!”樱田教练不可置信地开口。 “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应该庆幸天童觉国中没有转学的打算。” 千鸟想,要是真让天童觉去了白鸟泽,跟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甚至于连白鸟泽都如虎添翼。 天才的世界,真可怕啊。 其实千鸟在让大家挖掘自己的潜能时,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过真的能有可喜的收获,但事实上这几天的查漏补缺之后,竟然每个人真的都有不小的进步。 也许是想要进军全国的目标时刻都在鞭策着他们,因此才让那些曾经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如此轻易地就成为了现实。 初中综合体育大赛男子排球比赛预选赛的第一个比赛日,上午一共有两场比赛,一场是北川第一对上一个不知名的小学校,另一场是白鸟泽对上另一个不知名的小学校。今年a组组内神仙打架,几乎是所有学校都不想待的组,能在这个组里活到最后的人,基本上就已经可以锁定预选赛冠军了。 第一场比赛北川第一结束得非常干净利落,并没有因为对手的弱小而有意放水,在赛场上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的尊重,否则的话,真的就是傲慢过头了。 比赛结束之后,樱田教练带着大家提前返回,而千鸟留下来看下午那场蛟川中学的比赛。 到市民体育馆周边吃了午饭,回到看台上,蛟川中学的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千鸟几乎一瞬间就将视线定格在天童身上,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什么时候竟然开始用发胶了? 他的顺毛天童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吗? 虽然一开始关注点有些偏,但随着比赛的逐渐深入,千鸟已经没有办法去胡思乱想那些了,他紧皱着眉头看着蛟川中学的比赛。 天童确实比暑假的时候成长得更快了,如果说暑假的时候,他还只是纯粹靠着直觉和运气在拦网,那现在就是靠着直觉、运气和头脑的判断三管齐下。 看着被天童觉诡谲的拦网方式搞得快要崩溃的副攻手,千鸟有一瞬间觉得非常同情对方,毕竟现在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天童觉的拦网主打一个恶趣味,就是不把人打崩不罢休。 千鸟觉得自己即将见证一个副攻手的陨落。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千鸟自己的错觉,虽然最后蛟川中学获得了胜利,但他总觉得天童没能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千鸟觉得可惜的同时,又深知有些事情是自己无法决定的。 他突然想到牛岛好几次在他面前说起自己应该去白鸟泽这种话,其实真正应该去白鸟泽的,其实应该是天童觉吧? 也幸好这家伙我行我素,不然的话,再好的苗子也得让蛟川中学养废。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5、第 35 章 如果把天童比作一只鹰,那蛟川中学就是关住他的笼子。 作为对手,千鸟并不希望天童觉在国中时期有转学的打算,但是作为朋友,他希望天童觉尽快逃离这个让他不开心的学校。 想着明天比赛的时候会见面,千鸟便没有特意去找天童打招呼,在比赛结束之后就独自返回了学校。 “千酱,蛟川中学的比赛怎么样?”刚进体育馆,及川彻就立马跑到他身边问。 “说实话,有点失望,不过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没有错。”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天童,但是无法善用天童这把利刃的蛟川,是无法击穿自己为北川第一构筑的屏障的。 “发生了什么?”及川彻看着千鸟的脸色不太妙,不过他大概能猜到估计跟天童觉有关系。 “及川,太荒谬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千鸟雪青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愤怒,刚刚一直压抑的怒火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原本应该构成三人拦网的地方,那群人竟然让天童一个人去拦,这种拦法,是不把天童当人看吗?” “不行不行,我好生气,一想到天童要在这种学校待三年,我就觉得血压飙升。” “天童觉就应该去白鸟泽!” 千鸟气鼓鼓地给这个故事下了定论,及川彻看着他的样子不禁失笑,果然是因为天童觉而生气啊,不过你为什么要把这么变态的对手推去白鸟泽啊? 你们不是朋友吗?让他来北川第一不好吗? 当然这话不论是千鸟说,还是及川彻自己想,估计都不能实现,毕竟千鸟在寒假的时候已经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天童觉,对方给了自己否定的答案。 千鸟始终记得那天天童觉跟他说的话,他说,“小鸟酱,适合还是不适合并不是你说得算,也并不是我说得算,是团队说得算的。也许你之蜜糖,于我而言却是砒霜呢?” 后来千鸟想了很久,觉得天童觉说得也不乏有些道理,但是他仍旧坚持一个观点,就是至少蛟川中学绝对不是天童觉的“良配”。 这股子邪火一直烧到了第二天早上,连带着在市民体育馆门口被天童觉叫住时,千鸟的语气都不太好,看着天童觉的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小鸟酱刚刚是故意不理我吗?为什么?”天童觉丝毫不顾及队友在身后像是便秘一样的表情,挤开及川彻顺利来到千鸟身边。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有些事情,等比赛结束我们慢慢说。”千鸟看着一脸不解的天童觉,最后还是解释了一句,免得对方比赛完又说自己凶。 “哦,那小鸟酱一会儿赛场上见咯。”天童觉朝千鸟挥挥手,便转身去追他的队友们了。 千鸟看着天童觉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说他心态好,还是该说他完全不在意呢? “千酱,走了。”在村下前辈亲自过来抓人之前,及川彻适时提醒了一句,才让千鸟没有领教到被村下前辈拎着走的丢人瞬间。 进入比赛场地,平时空荡荡的看台上已经被各个学校的人占满,北川第一中学的横幅就拉在他们身后的栏杆上,一看到他们出场,那群身着北一中学校服的同学们便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加油,北一!冲啊,北一!” 随着这道熟悉的声音领起节奏,身后看台上的同学们也跟着一起训练有素地喊着。 千鸟抬头就看到了教导主任站在看台上奋力地摇着手里的小旗子,突然有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半天没被骂就不舒服,现在看到和颜悦色的教导主任,他甚至隐隐有些不习惯。 北川第一同学们的加油助威,很大程度上带给了千鸟他们力量,这种背后有依靠的感觉确实让人内心踏实。 比赛很快开始,村下前辈一如既往的手黑,蛟川中学获得发球权。 现在站在1号位准备发球的是蛟川中学的二传手,千鸟研究过他的发球方式,非常典型的跳飘球,但是这个人有一点倒跟天童觉有些像,发球能不能发好全靠当天运气。 但是很显然今天命运女神是偏向蛟川中学这边的,这是一个完美的跳飘球,压力成功给到北川第一的后排。 林檎看着飘忽着向自己而来的球影,有那么一刻钟手脚都忘记了该往哪里放。 可他又想起千鸟说的,不可能每一场都依赖绪方,总有些时候自由人会不在场,那么靠他们自己,也必须要把北川第一的铁堡完完整整地构建出来。 怎么才能接好跳飘球? 知道樱田教练的站位安排之后,林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往常他站在3号位的话,是不用担心这些的,他的身后会有更靠谱的千鸟守候,所以他总能够放心大胆地在前排进攻。 但是这次他站在6号位,意味着他必须承担起一部分防守的职责。接一传这件事说起来不难,但要考虑的事情却很多,对手会用怎样的发球方式,自己又应该用怎样的接一传姿势去接。 比赛之前,林檎就找过千鸟一次,他们两个一起模拟了许多种可能性,以及相对应的应对方式。 在所有的发球里,林檎最不擅长的就是接跳飘球,这也是林檎和千鸟讨论的最多的一种发球。 在无数次失败的尝试后,林檎也想过要不要放弃,是千鸟一次又一次地鼓励他,一次又一次地陪他加练,练到最后他能够成功接到跳飘球,而千鸟也能毫无失误地发出一个跳飘球。 多次的练习构成了林檎的肌肉记忆,即使现在他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但身体却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退步往前压,上手接飘球。 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在某一刻就突然苏醒,这个球接得不那么完美,但好在有惊无险。 一传顺利完成,及川彻已经快步来到网前组织进攻,在换位的时候,千鸟还不忘记转过头向林檎竖了个大拇指。 嘴上说着自己不行,事实却是行得不得了呢。 及川彻在组织进攻,而对面的天童觉已经开始准备拦网,如果说及川彻曾经会对天童觉产生畏惧的话,那如今在经过千鸟潜移默化地影响下,他已经可以把对方当boss刷了。 在比赛开始前,他就跟千鸟打过一个赌,赌他们今天谁骗过天童觉的次数更多。 输的人可以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和千鸟一样,及川彻不爱打没有准备的仗,复盘会结束之后,他找樱田教练把视频拷了回去,熬夜看了那场练习赛很多遍,最后才在大脑里有了一个初步的应对方法。 他或许没有千鸟那样了解天童觉的习惯,但是二传手是用脑子打球的,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全局。 北川第一的司令塔会发出最准确的进攻信号,他会把大家的力量通通凝聚到一起,一个人无法胜利的话,那就用一群人的力量。 骗天童觉拦网的方式有很多种,可每一次及川彻最先尝试的都是一个虚假的二次进攻。 也不知道是不是暑假训练赛的时候被及川彻骗多了,天童觉看着及川彻的动作都能判断出他又是虚晃一枪,甚至于还没等及川彻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天童觉的步子就已经开始往岩泉一和千鸟的方向移了。 他会传给谁呢? 那个刺猬脑袋?还是小鸟酱? 大脑里的计算推演还没完成,球已经从及川彻的手中脱离,可是这一球既没有传给岩泉一,也没有传给千鸟,而是直接进入蛟川中学的场地。 天童觉眼睁睁地看着球快要落地,腿一伸,却还是没能将球救起来。 北川第一率先拿下一分。 “唉,你这个轻浮家伙,你做这个这个加那个动作的时候,不是最后都会把球传给他们吗?”天童觉手舞足蹈地比划一通,仿佛对自己判断失误这件事极为震惊。 及川彻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天童觉,随后转头问千鸟:“他平时都是这样吗?” “不吧?”千鸟更加无奈,“可能是被你刺激了。” 毕竟这好像不是天童觉第一次被及川彻骗拦网了,而且还是用如此熟悉的方式,每次看着天童觉上赶着被骗的时候,千鸟都会觉得他的动作真是熟练得让人心疼啊。 可这并没有给天童觉带来太大影响,毕竟他是个心态十分稳定的选手。 通常情况下,都是他搞其他人心态的时候比较多。 所以当二十分钟后,两队比分再次持平,变成15:15时,被天童觉的拦网折磨得快要崩溃的村下前辈成为了最先绷不住的那个。 “天童觉,他是怪物吧?为什么会有那么可怕的直觉?感觉我整个人的行动路线都被他看穿了一样。” 纵观全局,村下前辈绝对是被针对得最惨的那个,他最擅长打的是直线球,但是照天童觉的这个拦网法,他的球路基本上每一次都被封死。 铤而走险去打斜线球,却每一次都无法为队伍创造出进攻优势。 “天童他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千鸟平和地给天童觉换了一个形容词,“村下前辈,为什么不试试其他方法呢?比如打手出界什么的。” 他不是喜欢拦直线球吗? 那就多给他制造几次打手出界,总得让他消停一会儿。 千鸟每次另辟蹊径给大家出主意的时候,一般都是天童觉的受难时刻,在第三次被制造打手出界,被迫丢分后,天童觉一脸“凶狠”地望向千鸟。 “小鸟酱,为什么你总是出这种馊主意?太让我伤心了。” “什么叫馊主意?能限制住你的,就是好主意。” 之后还有更损的呢,千鸟如是想。 现在针对天童觉的围猎计划才刚刚开始,他送给天童觉的惊喜大礼包马上就要来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6、第 36 章 很快天童就明白了千鸟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从来没有在正式比赛上打得这么憋屈过,遇到千鸟以后,这是第一次。 什么打手出界,什么扣球转传球,什么二次进攻... 总之针对天童觉的招数层出不穷,似乎只有天童觉想不到的,没有千鸟和他的队友们做不出来的。 这些招数虽然不是每次都能骗到他,但是也不能否认真的很折磨人,这一刻天童觉完美共情了所有曾经被他的拦网整崩溃的选手们。 最终比分定格在25:21,北川第一暂时领先一局。 第一局比赛对于千鸟而言就像是热身,活动强度刚刚好,一场比赛下来就只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休息的间隙,千鸟坐在凳子上喝水,眼神还不断往蛟川中学的休息区看,不出所料,天童觉又被他那个教练念叨了。许是对方的能力过于逆天,蛟川中学的教练虽然有些不满意,但还是没有太过责备天童觉,只是仍旧提醒他不要靠直觉,用脑子想一想再拦网。 千鸟看着天童觉一脸憋屈的表情,一时间没忍住,一口水喷到了及川彻的脸上。 “千岛千鸟,你有什么不满意直接说好了,不要这么残忍地对待我。” 及川彻挂着满脸的水控诉着千鸟的行为,一双浅咖色的眼睛全是幽怨。 千鸟发誓,这是认识及川彻以来,对方头一次如此完整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嗯...果然池面都很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 非常随意地从旁边扯了两张纸,千鸟一把糊到及川彻脸上,极其随便地擦了一把,“实在抱歉,及川,我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 “如果你手里的动作轻点,也许会更有说服力。” 及川彻轻轻拍开千鸟的手,他觉得这家伙肯定是在蓄意报复,但是他没有证据。 “所以说你到底在傻笑什么?”他突然也很好奇千鸟到底在笑什么。 千鸟用手指悄悄往蛟川中学的方向指了指,“隔壁的教练让天童动脑子拦网。” “所以?” “她难道不知道现在天童已经在用脑子了吗?” 只是即便是天才也需要有个适应时间,而苦逼的天童正在经历的正是这样一个阵痛期。 当千鸟将这一点告诉及川彻,结合天童的表情和蛟川中学教练的训话,及川彻几乎是一瞬间get到了千鸟的笑点。 他跟千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笑意。 虽然比赛是件严肃的事情,但是很抱歉真的忍不住一点。 他俩开小差开得起劲儿,冷不丁樱田教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两人吓得浑身一抖,“看来你们俩很有把握啊,已经开始提前庆祝了,这么高兴?” 千鸟和及川彻连连摆手,老老实实地闭嘴,跟个鹌鹑一样坐在那里安静听训。 “你们俩都老实点,特别是千鸟。” 千鸟如今越过及川彻,成为了樱田教练眼中的问题儿童之首。 “你以为就你了解天童觉?天童觉一样也了解你,”樱田教练神情有些凝重,“他的眼神变了,你激发了他的战意。” “这不是更好吗?有求生意识的猛兽,狩猎起来才更有成就感啊。” 千鸟疯起来和天童觉没什么区别,他俩能成为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同样都是越战越勇的个性,一旦棋逢对手,如果不能竭尽全力战到最后一刻都是对彼此的不尊重。 第二局比赛刚开始,蛟川中学便发了疯一样咬着北川第一不放,那架势就像一条不管不顾地野狗。 果然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不想一轮游回家。 “教练说只要我们肯配合你就能赢,天童觉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我不会再配合你这样的怪物第二次。” 蛟川中学的队长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天童的恶意,从这个红发少年进入排球队的第一天,他就没有真正接纳过对方,以至于天童觉无法真正融入蛟川中学这支队伍。 他们俩就像是磁铁的两极,永远不可能真的接纳对方。 又或者是因为天童觉过人的天赋实在令人嫉妒。 人总是会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产生渴望,从而滋生那种嫉妒的情绪,所以恶意总来的如此莫名其妙又充满合理性。 “前辈,不要搞错了,现在是你们没有选择权哦。” 天童觉甚至并不在意对方口中的威胁,毕竟他再不喜欢自己,也干涉不了教练用人的权利,只要教练一天还在用他,他再不喜欢自己也只能忍着。 伙同队友们一起不跟他打配合的结果,大概就是每一次都被北川第一虐得到死不活吧? 反正胜利对天童觉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他所享受的只是将对手的球拦下时,那几秒中的快乐而已。 于他而言,胜利只是锦上添花,他享受着所有凭借直觉拦网的瞬间,哪怕有时直觉会出错,哪怕他并不总是胜利。 蛟川中学的队长无法反驳天童觉的话,他一边越发觉得天童觉可恶,一边又不得不借助他的力量来赢得胜利。 这是他国中的最后一次比赛了,他想要赢。 至此,蛟川中学的分裂的两部分总算达成了暂时的融合,为了胜利又或者是为了信仰。 千鸟不知道蛟川中学的教练到底跟这群人说了什么,竟然能让这群人主动去配合天童觉,要知道在上一场的时候,蛟川中学的防守区域在千鸟的眼中简直跟蜂窝煤似的,到处都是漏洞。 可现在,这些漏洞奇迹般的消失了。 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撼动大树,但是一群人的力量或许可以。 这句话在蛟川中学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现在事情变得麻烦了啊。”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千鸟不自觉地喃喃道。 沉睡的狮子和鳄鱼同时苏醒,那接下来的比赛,就是拳拳到肉的战斗了,没有人会再藏着掖着。 放马过来吧,天童觉。 真正的对决,现在才正式开始。 即便配合的有些不熟练,但当天童觉融入队伍以后,给北川第一造成的麻烦只多不少,这一回即便天童觉没能将球拦住,他的身后也有了能给他兜底的人。 “什么鬼东西?蛟川中学他们被夺舍了吗?我都怀疑之前跟我们一起打球的不是同一批人。”作为主攻手,村下前辈的感觉最为直观,他现在不仅看见天童觉有些头疼,连带着看对面那个二传手都觉得头大。 没有人能够在进攻一次又一次被拦截以后,还能笑得出来,除了千鸟。 “现在的局势不是很好吗?”千鸟喘了口气,看着11:9的比分。 看见了吗?领先的那两分,是他拼了老命拿的。 “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觉得了吧,千鸟。”村下前辈无奈地说道。 村下从很早之前就明白,自己只是普通人,没有过高的排球天赋,打球也只是因为兴趣,能当上北川第一的队长也是因为上一届的前辈看中了他的责任心。 他就是这么一个毫无特点,扔进人群中就会彻底找不到的人,这样的人无法带领北川第一走向胜利。 但是就这么放弃的话,总是觉得不甘心。 那些在他身上承载的希望,在他身上被寄予的重托,不应该就这么消失。 村下的目光里刹那间点燃了一团火,如果他的进攻无法成为北川第一的矛,那就让他的身躯成为北川第一那面盾的一部分。 只是那颗球来得太快太急了,旋转着冲破了第一道防线,千鸟没能拦下这一球,只勉强做到了一触,甚至是一个让人很难评价的一触。 球接触到千鸟指尖地那一刻,便被再次弹飞,直奔后排所有人的死角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蛟川中学会得分,但是没想到,为了救那颗看上去并没有太多希望的球,村下飞扑到了场外,在球落地的前一秒将球救起,配合及川彻和岩泉一成功地回敬了对方一球。 村下从一片狼藉中站起来,右脚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尝试着往前走,却仿佛像踩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痛苦万分。 千鸟最先发现了村下前辈的异常,明锐地察觉应该是对方刚才在救球的时候,把脚给弄伤了。 “村下前辈,你必须马上去处理伤势。”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村下前辈还想再挣扎一下,却没想到连樱田教练也发现了他的不适,第一时间将他换下来。 “教练,我不能被换下来!” “原因?”樱田教练看了村下一眼,确认过眼神,这也是个让他操心的人,“村下,你并不具有不可替代性,你的首要任务是先养好你的脚伤,接下来的比赛御手洗会替你上场。” 虽然知道樱田教练说的是实话,但是被这么大张旗鼓地说出来,也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吧。 “我想跟他们一起赢。”哪怕做不了太大的贡献,他还是想跟大家一起。 “真的很受不了你们,”樱田教练妥协道,“我送你去医院,检查完我们再回来。” 如果时间合适,或许能赶得上后面的比赛。 双方都妥协后协商出来的结果是御手洗上场,村下由樱田教练带着前往就近的医院检查。 临走的时候,村下突然喊住了千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他总是只觉得千鸟最可靠,“千鸟,要赢啊。” “嗯,会赢的。”千鸟向村下前辈点点头。 村下前辈和御手洗前辈的替换,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真的等到御手洗前辈上场以后,千鸟才发现他们配合的次数还是太少,以至于有些地方无法完全衔接,让蛟川中学成功地钻了空子。 嘴上说着会赢,可这一局的最后十几分钟,北川第一打得格外艰难。 蛟川中学的进攻在加快,而北川第一陷入了被动防守的境地。 最后一颗球落地的时候,千鸟鱼跃到地板上,指尖只差一厘米的距离就能将球顺利接起,但是他还是慢了些。 比分定格在23:25,第二局他们输给了蛟川中学。 千鸟狠狠地锤了一下地板,突然觉得懊悔,他答应队长的事情没能实现。 他不仅输给了蛟川中学,还输给了自己的傲慢。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7、第 37 章 “千酱,还好吗?”及川伸手将千鸟从地上拉起来。 今天千鸟没有穿护膝,在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的瞬间,及川彻便看到那已经开始出现大片淤青的膝盖。 千鸟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差,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处小小的水洼,拉着及川彻的手顺势站起来的时候,他甚至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天花板的灯光过于刺眼,千鸟一眨眼,眼眶就红了一圈。 明明是看上去不那么好的状态,他却仍旧抬头对及川彻笑了笑,“我没事。” 他面带苦笑地想,一开始是自己想要给天童送上一份惊喜大礼包,让他能够在赛场上玩儿的尽兴。谁知道自己够倒霉,一上来就碰上蛟川中学开大,差点儿把自己给直接送走。 千鸟想过打蛟川中学的过程会很艰难,但是却没有预料到会艰难到这个地步。 对胜利的渴望促使蛟川中学统一战线,而让北川第一团结一致的,是传承与信念,即便大家从未说起过自己的愿望,但所有人都已经心照不宣—— 在预选赛上夺冠,然后去往全国。 为了这个大家共同的心愿,他们都必须全力以赴。 “上一场的失败,我有很大的责任,”御手洗前辈愧疚地说道,“我跟你们配合得还不够好,我...” “停,”千鸟及时阻止了他继续检讨自己,“御手洗前辈,现在可不是检讨自己的时候,我始终坚定地相信樱田教练的选择,他既然选择了你,就别让他失望好吗?” 千鸟的声音温柔且坚定,甚至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御手洗愣了两秒,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最后在千鸟的目光中,他迟疑了片刻才点点头。 “原本应该是由樱田教练做战术安排,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希望各位不要介意。下面我说的所有观点仅代表我个人意见,如果有异议,请各位不要耽误时间,立马提出来。” 千鸟说得有些渴了,不自觉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察觉到他的异样,及川彻适时地递过千鸟的杯子,让他及时地续了一命。 “首先,我们针对的目标要稍微转变一下,背后有人的天童觉我们暂时惹不起,那就先把他背后的人打掉。” “一旦在第一轮抢到发球权,及川,你的所有球都瞄准他们自由人的右边,我观察过每次他接偏右的发球时,总是会把球接飞。” “但是如果他们的后排六号位是副攻手,你的所有球都要尽量往直线打,并且要给他一种你一定会出界的错觉,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判断失误。” 及川彻听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一边打比赛,一边观察对手,顺便还能将对手的所有讯息都记在脑子里?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脑子会炸掉吧。 事实上,千鸟的脑子离炸掉也不算太远了,他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一阵阵白光正在快速闪过,接着便是眼前一黑,脚下也没站稳,整个人都向及川彻倒过去。 所幸及川彻一直在默默关注千鸟的状态,才没让他整个人都摔到地上,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千酱,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刚刚是失温症发病的前兆吗?”及川彻并不了解失温症,为数不多的一些冷知识都是从千鸟身上学到的。 千鸟尴尬地笑了,一时间觉得有些丢人。 他要如何告诉及川彻,刚刚他会那个样子,只是因为早上忘记了吃早饭而导致的低血糖。 “不是,我只是早上没来得及吃饭,有些低血糖。”千鸟摸了摸鼻尖,对自己时常忘记健康管理这件事,他也是感觉非常抱歉。 果然听到千鸟的回答,众人都是一脸无语的样子,能在比赛前不好好注重健康管理的,大概只有千鸟这个皮孩子了。 找到了症状出现的原因,千鸟吃了好几颗玲央前辈带来的糖,才把那阵头晕目眩的感觉给熬过去。 恰逢休息时间结束,北川第一和蛟川中学最后一场决胜局正式开始。 开局的发球权在蛟川中学那边,即便到了决胜局,他们也没有为了求稳而发一些没有任何作用的发球。 既然抢到了发球权,就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来达到胜利的目的。 这一次蛟川中学的二传手并没有发跳飘球,而是非常直接地来了一记大力跳发。 对方的力量比及川彻稍小一些,但是球速却比及川彻快,这一点是千鸟他们没办法模拟的。 千鸟总是对任何对手都抱着尊重的态度,他几乎记得所有与自己对战过的人有哪些绝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句话在千鸟身上完美实现了具象化。 对于蛟川中学的研究,千鸟比大家所知道还要深一些,他甚至于还找到了那些高年级上一届的比赛录像,这么做的理由,只为了更加还原比赛时可能会发生的任何情况。 并不是那么大力的一球,却仍旧在绪方结实的小臂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过快的球速带着惯性,差点儿将绪方冲倒。 所幸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自由人,在接球的时候往后翻滚了一周,将多余的力量全都卸掉,才勉强在接起一传后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赛场上。 可这个一传接得实在不算好,排球借着惯性往外飞了一点,接着在空中越来越偏离它原有的轨道。 落点的位置对及川彻而言实在不太美好。 不仅是因为太低,更因为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进攻点。 目光所过之处,全都是蛟川中学布下的防守,似乎只要他做出任何动作,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会应声而下。 及川彻额前的一滴汗顺着太阳穴滑落,他的喉结焦躁不安地滚动了一次,随后宛如垂死挣扎一般做出一个二次进攻的姿势,但他知道成功的概率仅有百分之五十。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千鸟的声音在左翼响起:“及川!” 他被那道清亮的声音惊了一下,视线落到千鸟的身上,带着一丝疑惑,所以千鸟想要做什么呢? 明明他的前方被对面盯得没有任何漏洞,只要及川彻敢传球给他,蛟川中学的三人拦网必定会将这球彻底拦死。 可是那是千鸟啊,惯会创造奇迹的千鸟。 算了,那他就再相信一次奇迹吧。 这么想着,及川彻左手用力的方向轻轻一变,球便往千鸟的方向飞过去,几乎是在千鸟起跳的一瞬间,三双手宛如一道高墙横亘在千鸟的面前。 天童觉目光灼灼地望向千鸟,他从认识千鸟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对方扣球的姿势很漂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练过蝶泳的影响,他看到对方在空中停滞的身影,总能联想到在空中轻盈起舞的蝴蝶。 停滞? 恍惚间,天童觉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他一抬头就看到千鸟意味深长的笑,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千鸟敢让及川彻传球给他了。 这牛逼的滞空能力,他们这边已经在落地了,这人还在天上飘呢。 一个巧妙的时间差。 千鸟凭借自己优秀的滞空能力再次骗过了天童觉。 主动权因为这一球而回到北川第一手里,终于轮到及川彻发球,他始终记得刚才千鸟交代的事情。 现在蛟川中学的后排六号位是自由人。 是自由人的话,发球时就往他的偏右手边打。 及川彻的大力发球连千鸟都没办法保证百分之百能接住,他听着从自己头顶呼啸而过了一阵风,再回神球已经落下,而蛟川中学的自由人有些狼狈地趴在地上。 北川第一发球得分。 接下来依然是及川彻发球,他的目标仍旧瞄准的是自由人的右手边,这次就算再迟钝,对面的自由人也能知道,这是针对自己设计的战术。 不得不说,很有用,而且也够恶心。 在及川彻靠发球连下三分之后,对面的自由人迫于队长的淫威,终于极其勉强地接下了第四个发球,接着二传手一个传球的假动作晃了北川第一所有人的眼睛,这是一个不太明显的二次进攻,很显然他成功了。 看着球快要在自己眼前落下,千鸟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动起来,但身体就像是僵硬了一般,做不出没有任何动作。 快动起来,快动起来! 千鸟不停地这么告诉自己,等到终于像是解开了封印一般可以自由活动时,他的指尖再次与排球擦身而过。 砰的一声,排球落地的声音震耳欲聋。 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这应该是第二次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球落地,而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了。 “天童说你很厉害,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蛟川中学的二传手嘴欠地说了一句。 千鸟的瞳孔都微微睁大了,仿佛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跟自己说话,他疑惑地转头望向及川彻,求证一般地开口,“我听错了吗?及川。” “额...千酱,你还是手下留点情吧,我怕你一个副攻把对面二传手打崩了。”及川彻同情对面的二传手一秒钟,毕竟千鸟为数不多的逆鳞之一,就是别人说他看起来不怎么样。 作为人狠话不多的典型代表,千鸟在接下来的比赛上,给了对方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以至于后来这位二传手再遇到他的时候,都安静得跟个哑巴没有任何区别。 樱田教练带着村下前辈回来的时候,两队的比赛正进入白热化的阶段,谁也不让着谁,比分上面彼此都咬得很紧,始终没能分出胜负。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村下看着记分牌上的30:30,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打到加时三分钟了,”樱田教练看了一眼计时器,不太平静地开口,“如果再没办法分出胜负的话,千鸟就要撑不住了。” 樱田教练略微担心地看着场上的千鸟,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队服,额头上的汗水流得也比往常凶。 没有人比千鸟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他确实快到极限了,但是他必须要赢。 对胜利的渴望竟然硬生生地压过了身体的本能,让他在这个时候,仍然能打出一个漂亮的时间差,但他落地的声响,明显比第三局刚开始的时候沉重了许多。 比分来到31:30,时间仅剩一分钟,如果能够在这最后一分钟得到最后一分,那他们就能赢下这场比赛。 “及川,用那个吧。” 千鸟没有回头,这不是商量的语气,他只是平静又坚定地通知了及川彻。 这场比赛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赢,他们都有一笔账要找白鸟泽算一算。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8、第 38 章 及川很想阻止千鸟,因为那个战术对副攻手的体力要求太大了,他觉得千鸟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进行如此高强度的动作。 但是他知道自己劝不住千鸟,千鸟固执起来连十个自己都比不上。 “撑不住了的话不要逞强,千酱,你知道的,没有人会怪你。”及川彻的话说是丧气,倒不如说是想说出来能让千鸟放松一些。 没有人不想赢,如果赢的代价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 “废什么话,”千鸟有的时候总会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冷静,“现在我想赢,无论如此。” 千鸟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胜利,那些曾经对胜利的渴望,似乎一次性全都在今天彻底暴露。 什么佛系,什么随性,都只是别人按在他身上的人设。 真实的他很可怕,野心勃勃,胜负欲爆棚,或许还遗传了一些来自他父亲的自私。 好的和坏的加在一起,才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他。 “那就上吧,千酱。”及川彻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蛟川中学,就用这最后一球决定胜负。 “上吧,及川。”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一瞬,都看清了对方眼中必胜的决心。 即使是不同的人,在这一刻想要胜利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过去很久,所有见证过那一天的人,都仍旧记得那个看上去纤弱的少年,在靠后的位置便开始腾空而起,那只孱弱的蝶在某一刻蜕变为飞鸟,带着所有人必胜的决心飞向更高的地方。 即便天才如天童觉都震惊于这一球,看着千鸟和及川彻的默契配合,他突然觉得蛟川中学输的不怨。 一支因为想要获得胜利而勉强凝聚的队伍,怎么可能比得上一支从始至终都一条心的队伍呢。 “小鸟酱,最后那球超级帅!”天童觉隔着球网看向千鸟,少年落地的时候差点摔倒,现在正挨着及川彻站着。 听到天童觉的话,他甚至想站直身子跟对方再讨论几句,但还没付诸于实际行动,千鸟便被及川彻阻止了。 “消停点儿吧,没看到樱田教练一直盯着你嘛?谁让你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的。” “我不是...这不是情况特殊嘛,我可不想让大家一轮游。”千鸟顶着樱田教练鲨人般的目光说道。 如果再给千鸟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仍然会如此选择。 毕竟谁不想赢呢? 最终比分在32:30定格,北川第一获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而蛟川中学遗憾止步。 缓过了刚刚那股劲儿,千鸟的脸色好了一点,但仍旧软趴趴的没有力气。 但是想到自己还有些事情没跟天童觉说,他连忙在蛟川中学快要离场前,让及川彻帮自己把天童觉带过来, “我什么时候还要帮你做这种事了?”及川彻挠挠头疑惑地问着,但还是替千鸟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天童觉。 “你说小鸟酱找我?” “嗯,他让我带你过去,应该是说你们比赛开始前没说的那件事。” 及川彻的预感还是很正确的,千鸟的确是想跟天童觉说这件事。 对于天童觉,千鸟总是带着一点朋友的关爱,如果可能他甚至不希望对方的三年一直待在蛟川中学蹉跎,但是既然已经明确拒绝了自己,千鸟也不想强人所难。 把天童觉再叫过来,只是为了告诉对方,也许高中时期他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乐园,对于一些人而言,总是有且仅有的一个。 而属于天童觉的乐园似乎现在还没有出现。 “小鸟酱,你找我?” “对啊,我就是想再问问你,国中已经彻底决定好了吗?就这么耗在蛟川中学了?”千鸟觉得自己就跟个老妈子一样,担心完这个还要担心那个。 “这个问题,之前不是回答过了吗?”天童觉像是没明白为什么千鸟还会再问自己一次这个问题,“小鸟酱,我国中没有任何转学的打算哦。” “蛟川中学是给你下蛊了吗?那么死心塌地?”千鸟完全理解不了天童觉的做法,在他看来这跟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前途也许是天童觉最不在乎的东西,他想要的只是乐趣,其他的反而是身外之物。 “倒也没有,只是觉得有趣而已,等我腻了或许就会想去其他地方了。”天童觉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不对,他是个有些享乐主义的人,人生嘛,总要把自在和快乐放在最前头。 “真希望你的队友不要听到这句话。”这个家伙偶尔真的恶趣味到让人头疼呢。 “别那么说嘛,小鸟酱。” “好吧,”千鸟坐在凳子上,身上披着北川第一的队服,整个人都很虚弱的模样,“那等你腻了,我推荐你一个去处。” “去哪儿?” “白鸟泽,高中去白鸟泽吧,”千鸟无比认真地看向天童觉,“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白鸟泽是可以滋养无数天才的地方。” 在那个强者云集的地方,也许才有天童觉梦寐以求的乐园。 “我还以为千酱会让我来北川第一呢。”天童觉一脸遗憾地开口。 “天童,北川第一是没有高中的。” 对于这个小伙伴,千鸟总有一种槽多无口的无力感。 跟蛟川中学的比赛结束之后,北川第一并没有着急离开,现在场馆里应该还有另一场比赛,参加的队伍中有他们之后的比赛上会碰到的白鸟泽。 即使有跟白鸟泽对战的经历,可每一次重新看白鸟泽的比赛,都会给千鸟一些新的感触。 牛岛似乎又变强了一些。 这个阶段的少年总是成长得极快。 虽然牛岛这人说话总是不怎么中听,但是有些话千鸟是认可的,白鸟泽的确是一片充满了生机和营养的沃土,只是这片沃土不太适合他跟及川彻就对了。 这时候千鸟已经缓过来了,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之外,一切都还算可以。 随意在看台上找到几个位置坐下,北川第一众人神色都颇有些凝重地看着下面的比赛。 村下、玲央还有御手洗三人,都是参加过去年的选手权大赛的,那次他们在决赛中遭遇了白鸟泽,因此错失了前往全国大赛的机会。 如今作为观众去看白鸟泽的比赛,三人更是无比直观地感受到对方的强大,每个人似乎都有一种无论出现什么意外,他们都不会因此而失去胜利的自信。 这大概就是过分强大的实力带给他们的依仗。 现在场下应该是最后一场比赛,和白鸟泽对战的另一只队伍比分落后得很多,但幸运的是大家都没有放弃。 千鸟觉得这种精神是对的,如果球没有落地,就一切都有可能,即便面对再强大的对手都是一样的。 但是如果面对白鸟泽的话,可能一切概率的计算方式就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唯一一支让千鸟无法用数字去估算获胜概率的队伍。 “北野中学要输了。”千鸟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 事实上,此刻北野中学已经在白鸟泽手里连续得到三分,跟白鸟泽的比分正在持续缩减。 “千酱,你在开玩笑吗?北野明明很可能赢的。”及川彻不理解地问道。 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继续坚持下去,不应该会赢吗? “及川,我没开玩笑,北野一定会输。”千鸟笃定地看着及川彻。 白鸟泽不会是常胜将军,这一点千鸟也很肯定,但是能打败白鸟泽的不会是北野,甚至也不会是今年的白鸟泽。 他们真的太强了,就连一向自信的千鸟也无法肯定,如果他们全力应战,能不能在白鸟泽那里讨到一些好处。 “千酱,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看好白鸟泽呢?”及川彻有些不解,“你就那么肯定北川第一赢不了吗?” 千鸟没有回答及川彻的问题,关于白鸟泽的事情,其实他们私底下曾经讨论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因为某些原因不欢而散。 他从来不否认北川第一有赢的可能性,但也从来不吝啬于用批判的眼光去看待所有的事,既然有赢的可能就一定会有输的可能。 如果他现在开口的话,说出来的话估计又要让及川彻几天不理睬自己了。 现在的北川第一真的没有强大到可以与白鸟泽一战的地步,大家都还没有进化到完成体,越级打boss这种事情,实在不适合千鸟这样的人。 “村下前辈,不好意思,我先撤了。”千鸟跟村下前辈打了声招呼,便转身走了,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回答及川彻的问题。 以至于及川彻气鼓鼓地转头问坐在他身边的岩泉一,“小岩,千酱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忽视我的问题吗?怎么每次都是这样。”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岩泉一完全不想加入及川彻和千鸟的纠葛,毕竟这两个人一扯到白鸟泽的问题就会产生冲突,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他们北川第一是不是真的跟白鸟泽犯冲。 其实不仅是及川彻,还有在场的其他人,在比赛结果出来之前,他们都认为北野中学是有还手的能力的。 但随着比赛的深入,北野中学却开始出现颓势,一开始挣扎求生的意志已经消磨殆尽,每个人眼中的斗志都已经彻底消失,这些情绪最先从他们的肢体动作表现出来。 麻木,连球都不愿意救,就像是在等待死亡宣判一样。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觉得这样一支队伍能有本事赢过白鸟泽的? 大概他们的心中都在幻想着一个平民打败国王的童话故事吧。 每当这种时候,他们都会觉得,千鸟冷静得可怕,像是没有任何欲望的机器,所以总能在无数个错误答案中,迅速找到最正确的那个。 “走吧,这场比赛没什么悬念了,也许千鸟是对的。” 北川第一很强,但它还要走上很长一段路,才能变得更强。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9、第 39 章 与白鸟泽的比赛在两天后。 今年的赛程给了北川第一喘息的机会,不用再担心因为对战上一支队伍过度消耗体力后导致下一场比赛无法全力应对。 但看着大家过于紧绷的状态,千鸟有些担忧,弦崩得太紧是会断掉的,用这种状态对战白鸟泽真的没问题吗?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过于紧张了?千鸟。”樱田教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千鸟回头便看到他环胸坐在看台边上。 千鸟快步走到对方身边坐下,点点头道:“适度的紧张没问题,但是过度紧张只会适得其反。” “对战白鸟泽的比赛,村下上不了场,医生嘱咐过起码得静养一个月。”樱田教练望着正在更加卖力和其他人配合的御手洗,微微叹口气。 明明樱田教练没有特意解释这其中的原因,但千鸟却在这句话中读懂了所有人的担心。 村下前辈是整个北川第一的精神支柱。 虽然他总说迟早有一天自己或者及川彻会把他的这个“职务”给抢了,但在千鸟心中,的确没有人能再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了,温柔强大同样能够包容所有不同。 而如今这个往常能给大家兜底的人一旦长久不出现,总能让所有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焦虑。 “我们需要时间,但现在最缺的也是时间。” 御手洗前辈作为村下前辈的替补,上场的次数并不多,而且平时和他们之间的配合也很少,如何快速增强队伍的粘性,让御手洗前辈的能量能够得到充分发挥,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可是他们没有时间了,还有两天比赛就会开始,有些东西是无法速成的。 千鸟只能期盼他们能创造奇迹,不求可以赢过白鸟泽,只求输的时候比分不会过于难看。 训练休息的间隙,千鸟主动找到御手洗前辈,他看得出对方的焦虑,就连说话的声音里都透露着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御手洗前辈,可以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吗?有些东西想给你。” 千鸟极有礼貌地开口。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如今御手洗被训练和即将面临的比赛折磨得神经衰弱,根本不想多说一句话,但听了千鸟的话,他还是极其配合地停下来,跟着千鸟走到场边。 当千鸟掏出一本笔记塞进御手洗手里的时候,御手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 但当他翻开笔记的第一页时,他的眼睛陡然睁大,不可思议地望向千鸟。 “你这是把所有人的进攻习惯都记下来了吗?”御手洗虎摸了一把千鸟的头发,“千鸟,真的太感谢了。” “如果前辈可以不揉乱我的头发,我会更开心一点。”千鸟捋顺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看上去颇有些无奈,仿佛是想不通为什么这群人一个两个都热衷于破坏他的发型。 “嘿嘿,一时间没控制住。”御手洗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便捧着千鸟的笔记跑开了。 看着重新回到训练场上的御手洗前辈,千鸟不禁感叹,果然还是村下前辈更了解曾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伴啊。 正如村下前辈所说的那样,御手洗前辈是个容易内耗的人。 即使有再多问题可能都只会自己默默承受,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不轻易求助别人,也不麻烦他人。 这样的性格时常导致御手洗前辈在队里存在感很低,对自己也极不自信。 在被告知需要代替村下前辈去进行后面的比赛时,千鸟注意过御手洗前辈的表情,那是一种极度的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 千鸟始终相信一点,人会被选中一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即使那可能仅仅只是某个很小的点,但却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两天后,跟白鸟泽的比赛如期而至。 但天公不作美,比赛的当天下了大雨,北川第一的车堵在路上,最后还是要参加比赛的人撑伞先跑到体育馆,才避免了因为迟到而取消比赛资格的命运。 不过即使是有伞,千鸟也被淋得很惨。 考虑到自己的体质问题,他只能拜托唯一的后勤人员到外面接了一盆热水,然后用热毛巾把开始下降的体温抢救回来。 等到他处理完穿好队服从更衣室出来,北川第一的其他人已经在等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跑过步,千鸟的脸有些红,他自己倒没有察觉出什么问题来,但身边的御手洗前辈却是有些担心地看向他。 “千鸟,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诶?有吗?可能是因为刚刚跑步过来吧,”千鸟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别说还有些热,“别担心,御手洗前辈,就算是发烧也不会那么快的。” 这才刚淋完雨,总不至于那么见效吧。 一般人要是真淋雨感冒,不都是在后半夜吗? 见千鸟自己都那么不在意,御手洗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至于告诉千鸟,他把之前千鸟调侃自己的那个外号“豌豆公主”给记在心上了吧。 “如果有不舒服,要及时跟我们说。”最后御手洗还是嘱咐了一句。 虽然他也觉得应该不至于,但是万一呢,现在这个时候多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问题的,谁都不想看到千鸟为了胜利再做出什么对自己危险的事情。 两个高年级的前辈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相似的情绪。 总让一年级的小朋友来守护他们算是怎么回事儿? 总得让小朋友们也学着依赖他们一点啊。 还没进入比赛场地,千鸟就已经能够听到北川第一和白鸟泽的应援相互battle的声音了,听起来还有些不分伯仲的感觉。 特别是教导主任的声音,在一众声音当中相当之明显,就冲这一点千鸟觉得最佳应援奖请一定要颁给主任。 进场的时候,千鸟走在及川彻的身后,因为看得太过于入迷,竟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及川彻已经停了下来,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撞到及川彻的背上。 “及川,你下次停的时候能稍微提示一下吗?”千鸟揉着自己被撞得有些疼的鼻梁骨,略带控诉地说着。 “千酱,”及川彻突然凑到千鸟面前,将手背放到他的额头上,“你没感觉自己有些发热吗?” 刚刚千鸟撞上来的时候及川彻就感觉到了,比往常高很多的温度结结实实地越过队服传递到他的身上。 “有吗?”千鸟雪青色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嗯,千酱,你真的没问题吗?”就连及川彻都不禁担心起来,毕竟这家伙就是个又倔又难搞的瓷娃娃。 千鸟老老实实地摇头,除了有点热之外完全没觉得有任何问题呢。 这群人也过于小题大做了吧。 远在东京的佐久早,看着远方雾蒙蒙的天空,不知为何突然心颤了一下,要下雨了,千鸟应该没有淋到雨吧。 而在球场上热身的千鸟,将球抛起时突然手滑了一下,原本应该要垂直向上的球路,轨道发生了偏离,竟然直接砸到了及川彻的脑袋。 “千酱,你这是在打击报复吗?我砸你的事情都是上上学期的事了吧?”及川彻捂着脑袋控诉着千鸟的行为。 千鸟十分尴尬地朝及川彻笑笑,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刚刚那一刻自己竟然手软了,这种情况以外都没有过啊。 “抱歉,抱歉,刚刚突然手软了一下。” 现在不仅是其他人觉得千鸟状态不对,就连千鸟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难不成真的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就中招了吗? 他转头看向场地另一边的白鸟泽。 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牛岛回头看向他,两个人视线交错的瞬间,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宿命一般的战意。 片刻之后两人都收了视线。 这场比赛是北川第一和白鸟泽的复仇之战,同样也是他们跟牛岛之间的宿命之战。 不论如何,他都必须保证自己站到最后,即便... “千鸟,你过来一下。” 千鸟的胡思乱想被樱田教练的声音打断,他回过神朝场外走,“怎么了?教练。” 樱田教练没有开口,只是沉着脸伸手抚上千鸟的额头,果然是有些低烧。 “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樱田教练对千鸟总有用无可奈何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温症让他对生病的敏锐度降低,所以总是无法第一时间感觉自己在生病。 似乎从樱田教练的眼中察觉到了什么,在对方开口之前,千鸟抢先一步开口:“教练,这场比赛我必须上场,别告诉他们,多给我准备点水。” “你啊你,以前我觉得你最省心,现在我觉得你最让人操心,”樱田教练拿千鸟任性的要求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提出另一个要求,“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撑不住了必须说,不然你知道的,我有很多办法收拾你这个臭小子。” “知道了,最后一次,拜托拜托!” 得到了教练的许可,千鸟最后活动了一下手脚,义无反顾地走向赛场。 人生中总有一些东西,是必须要自己去得到,才能让内心里燃烧的不甘心彻底平息。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0、第 40 章 不管是村下前辈的受伤,还是千鸟自己的低烧,都将北川第一推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所幸第一局的发球权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 及川彻的大力发球已经练得非常熟练,千鸟对他能发球得分表现出充分的信任。 走到现在这个阶段,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所有人都没有再藏拙的打算。及川彻对球的掌控越来越精进了,千鸟感受到球从头顶划过时掀起的风,强劲而有力,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闯进白鸟泽的场地。 白鸟泽的自由人是三年级的前辈,在整个宫城县的自由人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三年的比赛经验让他足以应对很多情况。 当他看到及川彻的发球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错身闪开,并大喊了一声:“界外球!” 千鸟站在网前3号位,听到对方的声音,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嘲讽,他一向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因此连带着嘴角都带上了嘲讽的笑容。 盲目自信可不是好事,所以,你真的确定是个界外球吗? 久远看着千鸟的表情脑海里瞬间闪过一种不妙的预感,这小家伙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正如千鸟相信及川彻一样,久远同样也相信这他的队友,很可惜这次是他们轻敌了。 当裁判吹哨宣布及川彻发球得分时,久远才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可能,那种力道和球速的发球,怎么可能会在界内? 会有疑问的不仅仅是久远,白鸟泽的教练迅速发起鹰眼挑战,但大屏幕上显示的结果让所有人错愕,这样一个发球,稳稳地停在了界内,接着因为惯性弹到场外。 久远不可置信地望向千鸟,“你早就知道?” “当然,我知道及川彻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千鸟骄傲地抬头。 那可是及川彻,会为了想要超过天才被全世界看到而努力追赶,为了让才能盛放成花而不停地训练,也会为了没有做到心理预期的事情而懊恼。 所有纠结、努力和执着构成了完整的及川彻。 他从来都无条件的相信着对方,就像对方曾经无条件地信任自己,会坚定的选择排球一样。 千鸟回头朝及川彻竖了个大拇指,“及川,超棒!争取发球再得一分!” “一分怎么够?怎么也得四五分吧。”及川彻拍着球随口一说。 抛球,助跑,起跳。 那一瞬间,及川彻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好到了极点,那种感觉非常玄妙,就像是他招招手就能让球去到它该去的地方一般。 仍旧是快而有力的一球。 因为上一球的失误,白鸟泽的自由人已经不敢再盲目自信,他只能打起精神来尽力面对这个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接的发球。 关于对手的发球厉不厉害,自由人大概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白鸟泽的自由人曾经在对内组织的练习赛上接过一次牛岛的发球,而及川彻的发球,虽然没有牛岛力度那么大,但是角度却都极其刁钻,对他们产生的威胁只会更多,无所谓减少。 尽管白鸟泽的自由人已经足够努力,但这个一传仍旧是被接飞到场外,差点砸中了坐在前排的观众。 “啧,不愧是被牛岛看中的人,连发球都这么难缠。” 终于在第四球的时候,及川彻发球的手感逐渐削弱,才让对方勉强接住了他的第一个球。虽然是个有瑕疵的一传,但好在没让优势继续在北川第一手里扩大,橘已经开始准备组织进攻,按照习惯,他仍旧会把球传给牛岛。 把球都给王牌,这一点是白鸟泽的人都认可的。 只有王牌才能在他们被围困时,破开这天地,让光芒重新降临。 显然千鸟早就能够清楚地洞悉对方的意图,因而在他将球往牛岛的方向传出后,他便飞速移动到牛岛的面前,跟对方同时起跳, 面对比自己各方面都更强大的对手,千鸟从来不会逞能地想和对方一对一。 他太清楚牛岛的力量。 一次触球是千鸟在面对牛岛时的上限,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会努力去拼一把,彻底将牛岛的扣球拦死。 “一次触球!”千鸟的指尖被那个大力扣球震得发麻。 牛岛果然是牛岛,连扣球的力度都比平常人大,要不是自己惯会借力打力,手指怕都会被打折。 手指的触碰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扣球的前进的速度和力度,落到后排的时候各方面的威力都下降了很多,御手洗很轻松地接起了这个球。 他接球的姿势非常漂亮。 不管是跨步朝前用上手接球,还是重心偏后的下手接球,全都是教科书级别的姿势。 就像是书上的人直接被等比例复原了一样,他的每个动作都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在此刻,千鸟突然明白了村下前辈执意要让御手洗前辈接替他的含义,他的完美不出错大大提高了北川第一的容错率。 很多时候,有的人总以为自己是平凡的人,平凡地做一些平凡的事,去经历平凡的人生,甚至于十年如一日地坚持每天训练,在他眼中都是再平凡不过的小事。但即使是热爱排球如千鸟这般的人,也很难做到一丝不苟地去做那些枯燥乏味的训练。 勤能补拙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至少目前看来,所有努力又勤奋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不管是及川彻还是御手洗前辈,即使现阶段看见他们的人还很少,但千鸟相信,他们终究会被所有人看到。 球完美地传递给了及川彻,如今千鸟只需要跟及川彻对视一眼,就能明白对方的攻击意图。 他想把球传给岩泉一。 好吧,没问题,千鸟点头表示自己会充当好这个完美的诱饵的。 实际上,要不是跟及川彻交情好,千鸟不会轻易当诱饵,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不想经常做呢。 虽然能骗到对方的拦网,并且吸引一波大家的关注,但是挨不过频繁起跳很累这件事。 及川彻手中的球传出的瞬间,千鸟便已经高高跃起,在空中停滞的动作宛如一只正在翱翔的雏鸟,纤弱的翅膀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掀起一阵风暴。 在及川彻传球的时候,久远便已经下意识地认为他会传球给千鸟,毕竟和千鸟组织进攻的方式会更加多变,因此在看到千鸟起跳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跟着起跳准备拦网。 他看着千鸟跃起的高度,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家伙到底还是不是正常人了,为什么几个月没见,他的跳跃高度比之前还高了? 明明他比千鸟高很多,但此刻千鸟却像一只张开翅膀就能遮云蔽日的巨鸟,将他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更令久远无语的事还在后面,因为当他们双方都开始下落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球并没有传给千鸟。 他顿时有些抓狂,是谁想出来的战术,心也太脏了吧? 换做正常人,哪个能想到拿千鸟当诱饵的? 谁敢的啊? 在他的世界观里,千鸟就应该堂堂正正地打正面,干嘛想不开要当诱饵,一点也不好玩儿。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球在千鸟的头顶划过一道非常漂亮的弧线,线的终点是岩泉一。 现在白鸟泽的防守全都集中在千鸟这边,正是进攻的好时候,岩泉一抓紧时机想将球扣下去,可此时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网前。 千鸟一看是牛岛就知道要坏事,果然岩泉一的第一次进攻失败了,球被牛岛扣下。 但只要球还没有落地,就还有机会。 千鸟从来没觉得自己反应那么快过,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反应,一个鱼跃将球救起来,但这个球救得有些过于勉强,重新回到及川彻手里的过程过于艰辛,便不再一一赘述,只需要知道这球最后的落点,兜兜转转还是在白鸟泽那边。 被北川第一连得四分这种事情,换在平时,白鸟泽想都不敢想,可偏偏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他们好像比去年变强了很多。”白鸟泽的二传手橘如是说。 他的体验很深,毕竟去年他在和北川第一上一任二传手对战时,并没有今年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所有思路都被那个帅气的少年摸得一清二楚。 “大概是因为千岛和及川的加入挽救了北川第一的颓势。” 牛岛始终觉得这两个待在北川第一就是浪费了自己的才能,但偏偏这两个人里没有一个能懂他的良苦用心。 一想到这个,牛岛的心头不禁有些苦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也许吧。”久远心情复杂地望向北川第一,如果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如何解释其他人的改变呢? 北川第一的每个人都憋着一股气,仿佛是要将自己心里头的火烧到尽兴,才能停下。 之前看报社的报道,说什么北川第一向白鸟泽的复仇之战,当时久远没把那篇报道放在心上。 可现在他必须要说,不拼尽全力,他们或许真的会被北一这群“复仇者联盟”的家伙给斩落神坛。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打起精神,先尽力把这场拿下,”白鸟泽的队长发话了,他很明白在这种时候多说无益,只有把士气打出来,才能彻底将队员们心中的杂絮给消除,“牛岛,接下来交给你了。” “好的,前辈。”牛岛点点头表示清楚。 他锐利的眼神瞬间锁定正准备发球的林檎,就像是在暗处潜伏的野兽,只等待合适的时机,便要将猎物一口吞下。 别慌,接下来,才是白鸟泽反击的时刻。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1、第 41 章 白鸟泽的反击来得又凶又猛,像是一头要把北川第一彻底咬死的野兽,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在一种双方都互不相让的微妙氛围里,很快比分就来到22:22,白鸟泽与北川第一再次持平。 但很显然比起北川第一的焦急,白鸟泽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没办法把千鸟换下来吗?我感觉他的脸色好差。”绪方站在替补区焦虑地看着赛场。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这轮儿他在前排,你一个自由人能去换他吗?”樱田教练无语地说道。 关心则乱,绪方只想着怎么样赶紧让千鸟下来休息,完全没有想过自由人是不能到前排进攻的。 就在刚刚,也许是没有站稳,又或者是因为低烧导致脑子一片空白,千鸟在赛场上狠狠地摔了一跤,如果不是旁边的岩泉一拉了他一把,他甚至会摔得更惨。 这其中具体的原因已经不便阐述,但现在,北川第一的局势确实变得严峻起来。 如果不趁着比分接近的时候反超对方,千鸟非常清楚,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性在比分大面积落后的情况下追上对方。这倒不是因为北川第一的关系,而是因为白鸟泽扩大优势的能力太强了,只要被他们抓到破绽,不抓掉一层皮是出不来的。 剧烈运动加上因为发烧而大量出的汗水,已经变得冰冰凉凉的贴在身上,这对于千鸟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快速流失,脑袋也有些发晕,总是有一种动一动就头晕目眩的感觉。 “千酱,你应该下去休息,比赛我们会赢的。”及川彻收起平时轻浮的表情,他太明白千鸟的担心在哪里,但是北川第一可不是白鸟泽,他们要赢从来不会只靠一个人。 “我知道了,”千鸟点头,“等我轮到后排,樱田教练应该也会让绪方来替换我。” 听到千鸟的话,及川彻当即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千鸟打断了。 像是已经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似的,千鸟冲他摇摇头,“你别说让我现在节省体力这种话,及川,我们都很清楚,如果这一局不拿下,我们就算是一败涂地了。” 北川第一没有备选的替补副攻,对于现在这种局面,千鸟再怎么不甘心都只能被迫接受。 他只能趁轮到后排的时候跟绪方互换,从而达到短暂休息的目的。 可惜治标不治本,他的身体情况已经成为了定时炸弹,任何时候都可能爆发,所以就连他自己也很难肯定自己能不能撑到最后一刻。 而无法撑到最后一刻之后,要怎么办,也成了一个无解的问题。 只不过是短短的几秒,千鸟的脑子就飞速闪现过那么多东西,他内心担忧,却找不到什么解决办法。 “千酱,那最后三分,加把劲儿夺下吧。”及川彻浅咖色的眼睛里燃起熊熊斗志,像是一团不灭的火。 “好,及川。”如果注定这场比赛要倒下,那他也一定要战斗到最后一秒。 要不要逃避? 这件事千鸟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他其实在发现自己在发烧的时候,也犹豫过那么几秒。 但那几秒真的太短了,短到一瞬间就被另一种不甘心的情绪填满了心脏。 他有些抱歉地转头看了一眼场外的樱田教练,本来这次不打算任性的,但是如果就这么在这里放弃的话,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可惜吧。 场外的樱田教练自然也看到了千鸟的那一眼,顿时一拍大腿,“这臭小子,我就知道他说的话只能当放屁!能不能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以后还想不想继续打排球了?” 现在千鸟在赛场上,樱田教练想要骂人却找不到对象,只能对着空气无能狂怒,就连站在替补区的替补队员们都鸦雀无声,唯恐被樱田教练抓典型,疯狂输出一通。 “教练,有摄像机在拍,注意文明。”最后还是绪方壮着胆子小声提醒一句。 可樱田教练是见过世面的人,谁会管它有没有摄像机这种事情,说到激动的时候,他甚至站起来朝千鸟喊了一句:“千鸟,你给我等着!回去之后训练加倍!” 这句话当然也被千鸟听到了,他的动作顿时一愣,苦着一张回头,企图用自己这张憔悴的病容让樱田教练生出一丁点恻隐之心,但是这一次樱田教练是铁了心的要给他一点教训。 不这么吓唬一下他,下次要是还出现这种情况。 樱田教练非常肯定,千鸟一定还是会不顾自己的身体,选择继续在赛场上拼搏。 千鸟也是个实在人,一看乞求无果,便直接回头对及川彻道:“及川,之后回去记得帮我说几句好话,不然你就要看不到你亲爱的队友了。” 及川彻拍拍胸脯,“你放心,肯定不让你失望。” 话刚说完,便是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背脊直上后脑勺,他转过头便对上樱田教练幽幽的目光,片刻之后他回过头看向千鸟流出两条宽宽的海带泪。 “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千酱。” “可能来不及了吧?”千鸟轻声道,“及川,转头,集中注意力,现在牛岛要发球了。” 他们的运气确实差了那么一点,白鸟泽得两分后开始换位,正好轮到牛岛发球。 除了祈祷,现在千鸟也想不出任何应对办法。 毕竟在牛岛发球的轮次,北川第一这边连得分都会很勉强,那样的大力发球,即便是接下过一个,也很难总结出什么有用的经验。 现在后排接到过牛岛发球的,只有玲央前辈一个。 怎么接到的暂且不论,但想要再接到一次牛岛的发球,恐怕会比第一次更难。 千鸟看着牛岛高高跃起,光是看着对方抛球的高度和击球的力度,他都能预测到这个球的球速到底有多快,而牛岛甚至没有太长的助跑距离。 这个人到底有多可怕,就像永远不会有上限一样。 每当千鸟以为他最好的状态可能也就这样了的时候,牛岛又总会拿出更好的东西来面对自己。 人总在进步。 这个道理在牛岛若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起他的队友们,但千鸟必须得承认,他从来没有真的想过林檎他们真的能把这个发球接下来。 因此在球飞过千鸟眼前的那短短几十秒,他已经控制不住开始想回去之后的事情了,但所幸他的队友们没有真的让他到这里就打道回府。 “及川!”随着一声怒吼,千鸟只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响。 只是这一次不是球接触地面发出的声音,而是球接触手臂发出的巨大声响。 这个球被林檎接住了,虽然球弹得很高,但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球速,之后就看及川彻要怎么开始二传了。 这一局比赛,及川彻试图用过两次二次进攻,但都被白鸟泽的二传手橘识破,以至于现在及川彻看橘的眼神总有些幽怨。 千鸟也无法判断出现在的局势到底用哪种进攻方式更为妥当,他只知道,如果及川彻愿意无条件地相信自己,那他就会为他带回那个奇迹。 及川彻的选择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在接到球的下一秒,他便立刻将球传给了千鸟。 一个角度非常刁钻的背飞。 千鸟甚至在及川彻开始传球后,都还没有到达球落点的位置。 很难评价这个球能够成功有没有一点运气成分,但很显然,就连白鸟泽都没有想到,那个看上去完全是在乱来的传球,竟然真的有人能接住,并且实现有效进攻。 千鸟的瞬发能力并不强,他能够在那一刻做出反应,完全是靠着球对他的吸引力。 用一个通俗易懂的比喻来说,就像是一只被驯化过的狗,只要把球往外一扔,条件反射也会冲出去将球捡回来。 现在千鸟觉得自己的状态就跟那条被驯化过的狗没有区别,全靠着平时训练行成的肌肉记忆在行动。 在飞快移动到击球点完成扣球之后,千鸟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全身的肌肉都在酸痛,脑子更是被刚刚落地的那一下给震得嗡嗡响。 比分再次变化。 只要再得两分,这场比赛的胜利就会属于北川第一。只要胜了这第一场,后面比赛的容错率会高很多。 “千酱,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跟上我的节奏的!”及川彻激动的冲过来抱住千鸟,却被他一身滚烫的温度给吓到了。 那双眸子里流露出细细的担忧,每一次被这双眼睛望着的时候,千鸟都会莫名觉得自己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 “及川,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自己快死了。”千鸟这时候还有心情跟及川彻开了个玩笑,仿佛从低烧已经发展到高烧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千酱,人不能这么咒自己,”及川彻看着千鸟,发烧导致的酡红浮在脸上,明明已经累到不行,却还在强撑着,“要不然就算了吧,已经可以了。” “两分而已,及川彻,你不会是怕了吧?”到了这个地步,千鸟已经没有退路了,前进或后退,结局都是一样的。 那如果都是同样的结局,为什么不选择继续前进呢? “及川,去发球吧。我像你相信我一样,也无条件的信任你。”千鸟的目光温柔又坚定,就像是能够冲破黑暗的那道光一样,只一瞬间就让及川彻心中所有惘然全都消散。 再次转身的时候,及川彻的眼神就变了。 那句“无条件的信任”仿佛是世界上最好的灵丹妙药,给及川彻的发球都加上了无坚不摧的buff。 只不过是两分而已,白鸟泽你们就不要吝啬地拿出来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2、第 42 章 在及川凭借发球连下两分之后,北川第一以25:22的微弱优势取得了第一局比赛的胜利。 “千酱,你看,我做到了!” 及川彻兴奋地奔向千鸟,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或许千鸟自己都不知道,他那句话给了及川彻多大的信心。 千鸟此刻已经有些站不稳,连转头这个动作仿佛都会让他彻底晕倒在比赛场地上,他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及川彻跑过来。 在及川彻想要将他抱起来转圈之前,他率先用手挡住了对方的动作,“及川,体谅一下我作为病人的心情吧,我可受不住你那种转法。” 本来就有些承受不住的身体,要是再被及川彻这么转一下,千鸟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可以打道回府了。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还没来得及再跟及川彻说什么,樱田教练直接打断了他俩的对话。 悄咪咪地瞄了一眼樱田教练的脸色,千鸟觉得自己现在还是老实一点做人比较好,谁知道这小老头现在憋着多大的火气。 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接着千鸟便想跟着大部队一路过去,谁想到不过刚转身,脚步就是一踉跄,差点儿就扑到前面的玲央身上。 “小千鸟!” 玲央被千鸟绊了一下,他下盘稳倒没什么问题,但怎么看千鸟都是有事的样子。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扶过来啊。”樱田教练看千鸟又晕了一下,心里又气又心急,火急火燎地朝着另外几个人挥手。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接着都用一种极度抱歉的眼神看向千鸟,随后千鸟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起飞了。 这群人将他凌空架起,连挣扎的机会都没给他。 所以说只有在这种时候,千鸟才会由衷的觉得身高是多么的重要,要是再长高一点,这群人绝对不敢这么对他! 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这个办法是谁想的,否则他一定会追鲨他到天涯海角的。 这好不容易保全的颜面,终究是丢尽了。 几秒钟的路程,千鸟觉得像是走了好几年。 他闭着眼睛,心如死灰,甚至已经开始畅想明天的体育杂志上会如何评价这一赛场奇观。 被放下的时候,千鸟连眼睛都不想睁开,能不能就这样让他睡过去啊。只是他的美好幻想还没来得及实践,就被人残忍打破—— “千酱,你不要有事啊!” 及川彻见千鸟始终没有睁眼,还以为他高烧诱发了失温症,烧到晕厥过去,有些急病乱投医地扳起千鸟的肩膀使劲晃。 千鸟表示自己有没有晕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再被及川彻这么晃下去,他才是真的要被晃晕了。 “及川,停手。”千鸟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一开始及川彻还没有听到,直到他连着喊了三次,及川彻终于才非常尴尬地将他平放到板凳上。 “如果我在这里很丢脸的晕过去了,那一定是你干的,及川彻。”千鸟吃力地从板凳上撑起身,满脸幽怨地看向及川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决定远离这两个幼稚鬼的纷争。 “你们俩在闹什么?”樱田教练在一旁幽幽地开口,果然下一秒,两个幼稚鬼都安静得像鹌鹑一般缩在原地。 “我看着你精神还挺好啊,千鸟,”千鸟不用听都知道,樱田教练要开始掰扯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了,“发高烧打比赛,还跟着及川胡闹做那么危险的动作,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以后还想不想继续打排球了?” “我这不是想下场的稍微帅气一点吗?”千鸟挠着头跟樱田教练打哈哈。 别看千鸟一贯佛系,但对于比赛,在场的所有人胜负欲能跟他相当的,只有及川彻。 所以大概也只有对方才懂得,他必须要站到最后一刻的理由,并不是多么复杂难懂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想输。 至少在这样面对胜利唾手可得的情况下,他不想。 千鸟能忍受任何一种失败,但是在这种比分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明明有机会胜利而不去争取的,他一刻钟都忍不了。 “所以呢?最后你帅气了吗?”樱田教练一向会拆台,趁着现在队医还没赶过来,又张嘴损了千鸟两句。 “...脸都被他们丢完了。”千鸟悲愤地捂脸,就算他再怎么佛系,还是要脸的好吗? 他真的很难想象等比赛结束之后,自己“身娇体弱”的名声,到底会被传播到多远。 “让让,让让,队医来了!”站在最外围的玲央看见北川第一的队医进来,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原本一脸轻松的队医在看到半躺在凳子上的人是千鸟之后,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就连手上的动作都认真了几分。 站在身边的人都不明所以,还以为千鸟的病情是不是已经很严重了,只有千鸟隔得最近,将队医的碎碎念听得一清二楚。 “这可是财神爷啊,得小心供着。” 得,不用想了,肯定又是千岛明辉的杰作,毕竟他相信爸爸他不会那么无聊,老是在他身边安排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千鸟沉默地看了一眼天花板,完全不想跟队医有任何交流,只是在对方询问病情时,才勉强开口回答。 “我的建议是马上去医院输液,在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排除一下因为高烧引起失温症的可能。”队医在千鸟身上捣鼓了半天,才终于收拾东西起身。 他甚至还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该如何措辞才能让千鸟心甘情愿地去医院,毕竟这可是金主爸爸交给他的任务之一。 只是他想错了一点,这两父子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好,一旦知道这里面有千岛明辉的手笔,千鸟就根本不想听从队医的任何意见。 毕竟千岛明辉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当初习以为是地想要他的命,现在又自以为是地想来干涉他的决定。 他以为他是谁? 一个生育养育之恩都没有的陌生人,凭什么妄图干涉属于自己的人生? 千鸟现在还没跟对方翻脸,全是看在他爸爸有自知之明,没有再妄图打扰他的生活的份上。 但是总有人那么不识趣。 “老师,我的身体有没有问题我自己很清楚。”千鸟冷冷地开口,连一向迟钝的绪方都感受到了他压抑的情绪。 “你这臭小子还能有医生清楚?你别...”樱田教练一听他这样说就有些生气,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千鸟的眼神震住了。 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总之,樱田教练觉得陌生,也觉得千鸟的心里在无声地喷发着一座火山。 他疑惑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请您告诉千岛明辉,上一个妄图干预我任何决定的人,已经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终于他从千鸟的嘴里得到了问题的答案,这个名字应当是属于千鸟的父亲。 樱田教练还没从这出家庭伦理剧里回过神,便被千鸟叫了一声:“教练,贴一张退烧贴就好,其他的我都不要。” 拗不过千鸟,樱田教练只好让人从他的包里拿了一张退烧贴出来,至于队医,千鸟压根儿不配合对方,樱田教练没办法只好让对方先回去了。 看台上,看着被请出去的队医,千岛明辉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难看,这个该死的臭小子,要不是琉辉想要看他的比赛,谁愿意来啊?而且这么体弱多病,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吗? 他好心好意请去的队医,竟然就这么被请走了?这小子是真的油盐不进吗? 千岛明辉的表情变了好几波,丰富到连望月琉辉都发现了问题,转过头问他:“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干涉千千的事了吗?” “他已经大了,你小时候没管过他,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你管了,你却想管他了吗?” “阿辉,回不去了。” 那个千千最需要他们的小时候,他们都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就要找准自己的定位,别像他那一次一样,平白地令人生厌。 望月琉辉的话仿佛是一道划分他们和千鸟之间的天堑,昭示着他们从此之后,与千鸟之间只能形同陌路,也许就连过节回家吃饭,都会变得像做客一样客气。 明明这是曾经千岛明辉最想要的结果,但真正得到的时候,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 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从他的生命之中被抹去。 “说得像我很希望回去一样?回去做什么,再看一次他怎样鲨死你吗?” “阿辉,他那时候只是个婴儿,而且难产不是他能控制的。” 到现在,望月琉辉才搞清楚这一切的症结所在。 但是太迟了,不论是不知悔改的千岛明辉,还是不想回头的千千,他一个都劝不了,只能任由这件事往最坏的地方发展。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和自私,但是却不得不接受现实,因为这就是真实的自己,一个跟千千记忆中完全不同的自己。 “我到外面等你,看完比赛跟我打电话。”千岛明辉点燃了一支烟,跟望月琉辉说完便转身走了。 望月琉辉继续坐在看台上,看着千鸟贴上退烧贴,乖乖地坐在自己的教练身边。 第二局上场的是林檎和绪方,千鸟被勒令坐在一边休息,他自己也乐得轻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闭着眼睛小憩,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樱田教练也没有责备他,只是无声地纵容着千鸟的行为,毕竟天大地大病人最大。 “教练,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刚刚的事情呢。”不知过去多久,千鸟突然开口。 “我是想问,但是我估计你这臭小子不会说。”樱田教练太了解千鸟了,他自己不想说的是,别人敲开他的嘴也别想听到。 “如果教练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哦。” 生病的时候人都会很脆弱吗? 千鸟很少有这种感觉,因为他生病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直到后来遇到小臣,这种情况才逐渐减少。 而现在他有种强烈的倾诉欲望,想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全都倒进另一个容器里。 恍恍惚惚间,千鸟突然想到小臣,那是这世界上第一个教会他,难过了可以落泪,受伤了可以展现脆弱的人。 “算了吧,你的伤疤谁爱听谁听去。”樱田教练摆摆手,一副不想理千鸟的样子。 樱田教练继续关注场上的情况,而千鸟则是继续休息。 他有种预感,很快需要他上场的时候就要到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3、第 43 章 第二局比赛明显比第一局快很多,白鸟泽仿佛是在有意识地加速整个比赛的进程。 副攻发球轮,千鸟必须上场替换绪方。 樱田教练再三向千鸟确定他能不能上场,连续三次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才让放心让千鸟去。 现在千鸟的状态仍不能算得上好,樱田教练只是担心对方上场发球失误把人给砸出个好歹来,他不知道该找谁哭去。 拿到球,千鸟熟练地把球在掌心转了两圈,感受着自己发球的状态。肢体舒展,没有出现酸软疼痛;头脑暂时清醒,不会糊里糊涂地砸到其他人。剩下的就是力量,他握了握自己的左手,意料之中的没什么力气。 千鸟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球抛到空中,他没有起跳,只等到球再次落下时将球击了出去。 能不能成功,就全靠运气了。 他第一次非常感谢林檎,要不是之前为了陪他练如何接蛟川中学的跳飘球,他也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那么熟练地将飘球这种技术运用出来。 果然,看到千鸟发出飘球的时候,白鸟泽众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很显然他们的资料库里面,可没有千鸟会发飘球这一点。 “他怎么会发飘球的?之前暑假的时候,他的飘球还烂得像屎。”久远吐槽起自己的后辈一点都不留情,即使千鸟跟他的关系还算不错。 “这种有味道的发言,你之后还是少说吧,久远,”橘捂着鼻子远离久远,一副嫌弃地不得了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千岛真的有一点点进步,暑假那会儿他的基本功甚至都还不太扎实。” 白鸟泽众人一点点从记忆中将曾经的千鸟挖出来,终于惊讶地发现,千鸟已经从那只需要别人为他遮风挡雨的雏鸟,变成了现在这只张开翅膀便可以轻易遮天蔽日的鲲鹏。 只要他愿意,就能将北川第一都纳入他的保护圈里。 “还真是后生可畏,真是难以想象,如果千岛他的身体不那么虚弱,或许他能再强一些。” “但是不管怎样,这一球,我们都要尽全力接下。” 白鸟泽遇到过很多种类型的强队,北川第一并不是最强的那个,但是却是最多变的那个,不管他们把对方的战术研究得多么透彻,到最后都会发现北川第一会拿出更新的东西来应对。 这种改变对白鸟泽来说不算好事,这意味着北川第一会变得比任何一年都要难缠。 按照千鸟的预计,这个飘球应该可以完美的过线,但也许是力量上的估算失误,导致球飘到半路没了续航,摇摇晃晃地便要在网前落下。 发球失误这种事情,在千鸟身上是极少出现的,他并不希望在这场比赛上出现任何意外。 所幸球擦着网便朝白鸟泽的场地滚落下去,久远站在网前甚至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球往下落,等到想要用手去够的时候,球已经落地。 千鸟一上场便是发球得分,大家都觉得厉害,北川第一的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而北川第一的队员们却觉得局势不容乐观,毕竟他们是一起朝夕相处的人,不会不知道自家队友平时打球是个什么风格,往常千鸟在打球的时候,这种软绵绵的球风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抱歉啊,大家,刚刚发球失误了。”果然发烧让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他无法正常使用自己的力量,做什么都仿佛提不起来力气。 “千酱,你有的时候真的谦虚得很过分唉,”及川彻表达了自己强烈的“不满”,“你说你失误了都还能得分,还给不给我们普通人活路了?” “我也是普通人啊,我哪有表现得很天才?” 千鸟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天才大概应该是天童觉那样,或者是牛岛若利和小臣那样的。 活了那么多年,千鸟从未有任何一刻觉得自己是天才,如果是天才的话,大概很多自己觉得困惑的问题,肯定能够被迎刃而解吧。 可再纠结自己是不是天才,实在没什么意思,因此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再次从裁判那里接到球之后,对众人嘱咐了一句:“刚刚那一球只是运气,之后就没那么好打了。” 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这是千鸟最满意自己的一点。 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所剩无几的精力和体力,而这场比赛才刚开始没多久。 也许这次自己又要被当成北川第一的突破口了,他无奈地想。 第二次发球中规中矩,千鸟没再发出那种让白鸟泽感到火大的发球,球普普通通地越过网,又被白鸟泽的自由人轻轻松松地接起来。 二传手橘再次将球传给牛岛若利。 这不愧是白鸟泽的新晋王牌,扣球的动作带着以一敌十的气势,不过今天的林檎很给力,虽没能将牛岛彻底拦死,但完成了一次触球,同样也减轻了后排人员的压力。 后排的三人中,只有千鸟的位置最合适接这个球,他也丝毫没有犹豫,后侧一步重心下压,稳稳当当地将这个球传向了及川彻。 这次组织进攻及川彻压根儿没有考虑过千鸟,一方面他希望千鸟能够多保存体力,另一方面他希望千鸟能够成为北川第一的底牌。 从及川彻坚定的传球动作中,千鸟似乎察觉到这次进攻并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便只站在周围时刻防守,以便随时可以救球或是接球。 原本千鸟也只是想想,谁知道最后真的需要他拼了命去救球。 及川彻将球传给岩泉一,这个选择其实完全没有问题,不管是发动攻击的位置还是对面的防守漏洞,岩泉一的位置无一例外都是最好的,但问题是他们面对的拦网是久远,一个跟天童觉不相上下的直觉拦网型选手。 甚至久远比天童觉更厉害的一点是,无数场比赛累积的经验让他可以迅速对场上的局势做出判断,选择最正确的拦网位置。 几乎是岩泉一扣球的一瞬间,久远便出现在原本白鸟泽防守漏洞的地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得不让岩泉一改变自己的攻击方向,但是很显然这球根本不可能通过久远的防线。 时刻关注着战局的千鸟已经开始悄然行动。 在所有人都以为球会落地的时候,千鸟从后方一个鱼跃扑过来,将球救起。顾不上膝盖上传来的疼痛,千鸟迅速起身朝及川彻吼道:“及川,愣着干嘛?赶快组织进攻啊!” “千酱...” 及川彻简直要被千鸟这神来一扑给惊到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心,高兴的是他们还有反击的机会,担心的是千鸟的身体好像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在千鸟想要给及川一拳头让他冷静一下的时候,及川彻自己便自觉地转过头去准备进攻。 现在还不是他松懈的时候,他要选择出最合适的进攻方式,要骗过久远前辈的眼睛,要得到最终的胜利,才对得起千鸟带病上场的决心。 在那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里,没有人知道及川彻在想什么,又到底纠结了多少次,怀疑了自己的选择多少次。 但是当球挣脱出手的时候,他知道这个二次进攻是正确的。 久远没能第一时间判断出及川彻的二次进攻,以至于没有人能及时补位去接到这个球。 北川第一再次得分,及川彻兴奋地冲到千鸟面前,原本想再次将他抱起来,但考虑到对方的身体,最终还是十分克制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千酱,我没让你失望吧?” “你说的什么话,”千鸟觉得无奈,怎么感觉这球是给我打的一样,“你本来就没让任何人失望,我们大家都很相信你。” 及川彻一抬头,果然就对上大家充满信任的目光。 果然,当初选择北川第一是正确的,只有这里才能实现他的理念。 排球是团队的运动,光靠个人的力量是赢不了的。 “好了,现在该担心担心我的问题了,”千鸟再次开口,提醒了大家这个问题,“位置轮转之后,我会到前排去,但是在拦网上我可能会比平时的高度低一些。” “牛岛的扣球我会尽量做到一触的,其他人的扣球我也会尽力地拦下,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大家了。” 千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有数。 在刚刚那个鱼跃救球之后,刚刚才退下去的温度不知何时又再次升高起来,很难说清楚,如果这种发烧的情况持续且反复的话,会不会真的导致失温症发作。 那对于千鸟来说,是最坏的结果,也是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位置轮换之后,仍旧是北川第一这边发球,千鸟站在网前2号位的位置,与对面的久远面面相觑。 “久远前辈要不要看在我是病患的份儿上手下留情啊?”突发奇想一般,千鸟突然开口问对面的久远。 久远被千鸟看得浑身一激灵,连忙摇摇头,“小千鸟,你肯定也不希望我对你放水吧?” “当然,久远前辈还是这么不禁逗,”千鸟人畜无害地朝久远笑了笑,“希望前辈说到做到哦。” 不要放水,最好是用最好的状态面对他,毕竟要是他疯起来的话,确实连他自己都害怕。 谁还能管得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不顾的小疯子呢?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4、第 44 章 啧,怎么全是这种难缠的小鬼? 久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完全想不明白怎么现在遍地都是问题儿童。 他拿天童觉没有办法,拿千鸟更没有办法,所以这些臭小子都是为了打球可以不顾一切嘛? “你放心,遇到你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要放水。” 现在宫城县应该没有哪个学校不知道了吧? 北川第一的副攻手千岛千鸟,是个又疯又麻烦的人。遇强则强,根本没有他害怕的东西,甚至遇到比他强大的对手会更兴奋。 谁能想到呢? 嘴上说自己不喜欢越级挑战大boss的人,其实真要面对大boss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虚,甚至还有点激动。 千鸟点点头,心想不放水的话最好,不然等会儿被打哭了可不要找天童哭哦。 此刻坐在看台上的天童觉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坐在他周围的人全都不自觉地离他远了些,他揉揉鼻子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心里却不由犯嘀咕,谁骂我骂得那么凶? 一开始久远真的没有把千鸟的话放在心上,直到自己的进攻三番五次地被对方拦下,他突然意识到,千鸟是比自己更麻烦的那类副攻手。 谁家副攻手的脑子会比二传手转得还快啊? 每次拦网都仿佛是在脑子里精密计算过一样,高度角度和力量分毫不差,仿佛是一张会自动识别扣球的电子网,只要有球敢轻易过来,千鸟就会将球拦下。 为了确保自己的每次起跳拦网都是有效的,千鸟必须更大程度的动用自己的头脑。 他始终注视着白鸟泽的一举一动,在那些传球和进攻信号中,找到通向成功那条道路。 但这样做带给千鸟的是剧烈的头痛,超负荷运作的大脑在向他发出求救信号,但是千鸟不会在这里停下,他总是习惯性的忽视这些身体发出的信号。 没关系,他总能再撑一会儿。 毕竟有人说过,他才是奇迹本身。 那双漂亮如宝石一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不移的神采,久远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睛了,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献祭感。 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着,这个看上去漂亮又脆弱的少年,会为了胜利奉献一切,这意味着他无所畏惧。 这样的对手本身就是让人敬畏的存在。 再次前排拦网成功之后,两队比分扳平,站位开始轮转,千鸟又一次回到后排,此刻离第二局比赛结束只有四个球的时间。 到后排站稳之后,千鸟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就连因高烧不退而产生的那一抹酡红都消失不见了。 别说是赛场上的队友和教练能轻易察觉,就连在看台上的望月琉辉和天童觉都担忧地站起来向下张望。 “绪方,准备上场替换千鸟。”樱田教练看着千鸟的样子,颇有些无可奈何,这小子怎么总是把自己搞成这种破破烂烂的样子? “哦。” 绪方走过去拍了拍千鸟的后背,千鸟只转过来半张脸,看上去还没有缓过来的样子。 他看上去真的太脆弱了。 “教练让你来替换我吗?绪方。”千鸟的声音仍有些喘,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第三局结束了。 即便是这样的轮换,能够带来的休息时间对于千鸟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绪方点点头,千鸟表示了解,随后直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嘱托道:“之后就要拜托你了,绪方。” 千鸟闭了闭眼睛,仿佛想要努力平息自己心里燃烧着的,不甘的火。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体两侧,头不自觉地低下,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不甘,以及如此强烈的对自己的埋怨。 要是能小心一点就好了,要是能不发烧就好了。 “千鸟他怎么了?” 绪方虽然人迟钝,很多道理总要反应很久才能明白,但是感受情绪的能力却很强。 就在刚刚那瞬间,他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悲伤和不甘将千鸟笼罩在其中,这是第一次他在千鸟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 “没什么,他只是不甘心而已。”御手洗前辈走过来鼓励一般地拍拍绪方。 御手洗前辈没有告诉绪方,千鸟会如此难过,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不甘心,也许还因为愧疚。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亮得刺眼的顶灯,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选手权大赛了。 春假结束之后,他们这批二年级生全都会升上国三,那时候大家还会选择继续打球吗? 过重的学业负担会让很多人在这一年提前隐退,这是很多高年级选手的选择,原本御手洗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看到千鸟的模样,他原本平和的心里竟然也升起一种不甘心—— 这样的场景,好想和大家再经历一次啊,即便下一次他可能不会在赛场上,而是在替补区。 绪方上场之后,后排压力变小,但前排的压力激增。 缺少了千鸟之后,北川第一就像是有一个永远都堵不住的缺口,总有一小块地方会出现漏洞。 这种感觉让及川彻也有些无能为力。 他甚至有种预感,北川第一即将被白鸟泽拖入属于他们的节奏,最后走向慢性死亡。 果不其然,之后的比赛节奏仿佛是被白鸟泽彻底掌握了一般。就像是蛛丝,及川彻越是努力想挣脱,就被缠得越紧,就连千鸟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教练,要不要叫暂停?”千鸟下意识地转头询问。 但樱田教练只是摇摇头。 千鸟大概能明白樱田教练的考虑,现在叫暂停已经太迟了,尽管可以暂时打断白鸟泽的势头,但对北川第一的胜利取到的作用却是微乎其微。 最后比分定格在23:25,北川第一输掉了第二局的比赛。 千鸟有些愣神地看着记分牌,这两分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如今却显得那么远。 第二局比赛结束,双方战至1:1平,明明是短暂的休息时间,却没有人能真的彻底放松下来好好休息。 北川第一众人围在千鸟的身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吵得千鸟的脑袋更疼了。 “停停停,你们稍微安静点儿,我头疼得厉害。”千鸟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疼。 “千酱,最后一场比赛你还能继续上场吗?”及川彻适时提出疑问,如果千鸟不能继续上场的话,他们这边已经找不出另外一个副攻手了。 北川第一什么都多,就副攻手少得可怜。 “上,怎么不上?哪怕发挥的作用可能会很小,我也会继续上。”千鸟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他已经酿成了这样严重的错误,怎么可能容许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前辈们连完整的比赛都不能比完呢? “千鸟!”樱田教练有些不满千鸟这样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的行为,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在对上那样一双眼睛的时候,他却最终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这个孩子,太倔了,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人才能管住他。 “我知道的,教练,我们还是按照上一局的方式来,”千鸟安抚了情绪激动的樱田教练,又抬头看向绪方,“绪方,辛苦了。” “我吗?”绪方指指自己,接着在千鸟肯定的眼神下摇头,“没有没有,我这一点算什么。” “不管怎么说,我都必须跟大家说句抱歉,”千鸟陡然开口,让北川第一众人都沉默了,“是我对自己的健康管理不到位,才会造成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理应...” “小千鸟,这话可不兴说啊,”玲央及时制止了千鸟接下来的话,“好好休息就是了,你已经很努力了,胜利就让我们带回来给你吧。” 玲央怎么能不懂千鸟的愧疚呢,可是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谁能预料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呢? 甚至比起这场比赛的胜负,他们更担心的都只是千鸟的病情会不会恶化而已。 第三局比赛一开始,局势就对北川第一非常不利,先是被白鸟泽靠发球连得两分,接着又是被牛岛的扣杀搞得十分被动。 直到及川彻和林檎配合,复原了第一局那个经典的背飞,北川第一的颓势才被挽救回来。 可真正看得懂比赛的人都已经很清楚,这一局的北川第一是不可能赢的,有些结果是从比赛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的。 “会输吗?北川第一。”一阵沉默之中,看台上不知是谁突然问了一句。 “会,甚至会比前两局的比分差距还要大。”天童觉抱胸靠在椅子上笃定地说道。 虽然现实很残忍,但是他也确实没办法违心地说出北川第一会赢这种话,没有小鸟酱的北川第一就像是被卸掉了船帆的船,迟早会在无边的大海上迷失方向。 小鸟酱,你可生病的太不是时候了。 “小朋友,我倒是跟你有不同的看法。”突然一道温柔的声音宛如和风一般吹入大家的耳朵。 天童觉寻声望去,首先入目的是那头柔顺的玄青色长卷发,让他能一瞬间想到另一个拥有玄青色头发的人。 “千千啊,他本身就是一个奇迹,”男人温柔地开口,“所以即便是输,大概也不会输得太多,说不定还能赢呢。” 比赛不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谁能想到结果如何呢?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5、第 45 章 天童不知道这个男人对千鸟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他承认小鸟酱确实是个很会创造奇迹的人,但是这次他面对的对手是白鸟泽,那可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白鸟泽啊。 到这里似乎已经没有多少人相信北川第一能起死回生了,就连北川第一自己校内的学生都对此充满怀疑。 这种怀疑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了他们加油的声音,即使教导主任的声音再热情澎湃,似乎也无法带动这群已经陷入迷茫的学生。 “我们真的能赢过白鸟泽吗?” “做不到的吧?” ... 这样丧气的声音越来越多,北川第一的观众席上甚至有很多人已经准备提前离开,反正都是必输的比赛,还能看出什么精彩的瞬间不成? 观众的情绪同样也会影响选手的情绪。 在亲眼看到许多人抽身离开的时候,北川第一众人都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即便是骄傲如及川彻也会在意,他们的表现是不是真的很让大家失望。 其实除了一开局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外,北川第一跟白鸟泽的比分咬得很紧,两队之间未尝没有一战之力,但现在他们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 “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打得畏手畏脚的?”千鸟有的时候说起话来可不会客气,几乎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大约是想谨慎些,却没想到越打心里越没底。” “马上绪方又要轮到前排了,我上场的话应该会好一些。”千鸟雪青色的眸子都是坚定不移的神采。 他是北川第一唯二的定海针之一,村下前辈不在的时候,他理应承担起安定整个队伍的作用。只要他在,就没有人可以动摇北川第一想要获得胜利的心情。 “确实,我们队里,除了村下就只有你这小子情绪最为稳定,也最能成事。” 樱田教练毫不吝啬对千鸟的高评价,的确如此,只是千鸟的身体能够支撑他完成他需要做的事情吗? “嘿嘿,教练,你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千鸟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感觉,“不要担心,我会帮你骂醒他们的。” 千鸟的额头上仍旧贴着退烧贴,但是他知道这个东西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了。身体的温度还在上升,他只能靠着身体没有控制不住变回原型,来判断自己的失温症没有发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他感觉自己的头脑竟然比刚才要清醒得多,也许可以支撑到完成这剩下的比赛也说不定。 果然在双方比赛战到4:6的时候,千鸟站起来准备上场与绪方轮换。 没有跟绪方多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千鸟便着急上场了,毕竟赛场上那几个才更令人火大。 千鸟骂人的时候可不会顾及什么前后辈的关系,他上去就是劈头盖脸地输出:“你们在干什么?因为大家都觉得我们会输,所以你们也就这样认为了吗?能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会赢,拿什么让他们相信?!” 他的手指向看台,那里的北川第一学生,还有一些支持北川第一的人,都被他这一指给镇住了。 在这一刻,似乎千鸟才成了那个具备球队指挥权的人,他站在那里,被大家苦苦支撑的北川第一才算彻底立了起来。 就连教导主任都被千鸟的突然爆发给吓了一跳,加油的声音都停滞了一瞬,某一刻北川第一的观众席安静到了极点。随后不知从哪个地方开始,突然冒出一句“北一加油”,接着便是成千上百的声音连成一片,重新汇成了一道足以冲破云霄的声浪。 “看吧,还想让他们失望吗?”千鸟回头望向北川第一众人,那几双眼睛里都泪光闪烁。 “走吧,找白鸟泽讨账去。”听上去狂妄到极点,但是这种话一旦是千鸟说出来的,可信度就变得异常之高。 众人再抬头时,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那种斗志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竟然生出一种让人畏惧触碰的感觉。 千鸟站在前排补齐了北川第一唯一的那个漏洞,现在的北川第一就像是铁堡,不可攻破。在双方来回试探了无数个球之后,千鸟跟及川彻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视线中看出想要打破僵局的决心,向及川彻点了点,对方心领神会,在下一次组织进攻的时候便有意将球传向千鸟。 球速很快,而及川彻传出球的方向还没有人,不少看不懂的观众都在想这算不算失误,就连白鸟泽那边等不到千鸟出现,也怀疑是不是他们配合出现了问题。 但下一秒,众人就惨遭打脸。 千鸟在球快要落到网下之前,快步移上前去,只是轻轻一勾手,便将球吊了过去。 只留在白鸟泽众人站在网前面面相觑,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除了牛岛之外,都一个个对着千鸟怒目而视。 这算什么?这个球一点都不千鸟。 等到对面的人差不多都散开,及川彻才悄声问千鸟:“刚刚是怎么了?连我都以为我们配合失误了。” “诶,及川你这么信不过我吗?你的传球我是不可能让它落地的。” 像是知道这次糊弄不过去,千鸟只好再次开口解释。 “刚刚腿突然有点维持不住的感觉,就顿了一下,还好最后赶上了,”千鸟看着及川彻骤变的脸色,接着又说了一句,让对方颇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及川,不准告诉教练,而且现在你是我的共犯了,自己掂量清楚哦。” “不过千酱,你真的还能行吗?” “完全没问题,只有那一瞬间的感觉而已。”千鸟斩钉截铁地点头。 及川彻一向管不住千鸟,虽然对他的话存疑,但还是没有说什么特意阻拦他,只是在之后的进攻中更关注千鸟了。 所幸接下来的时间里,及川彻见证了千鸟如何戏耍白鸟泽的拦网和二传,将对面一个两个都搞得脸色铁青,一副被玩儿坏了的样子。 直到千鸟发球结束,被绪方换下场,对面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白鸟泽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即便今天真的赢了北川第一,他们也会觉得遗憾,因为他们没有见识到千鸟的全盛状态,那应该是更难以对付的一种状态才对。 在球场上有多所向披靡,下场之后千鸟就有多痛苦。 只有他自己清楚,刚刚那一瞬间自己的鱼尾真的差点控制不住变了出来,是他自己咬着牙硬是将人腿维持住,而代价也许是他一个星期都没办法正常走路。 “你怎么感觉比刚才还热了?千鸟,跟我说实话,不要逞强。”樱田教练严肃地看向他,而千鸟则是怔忪地望着记分牌上的比分。 不行,他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他们还有那么长一段路还要走。 “教练,你又在瞎操心了,刚刚我表现得不够神勇嘛?”千鸟嬉皮笑脸地朝樱田教练道。 一看他这样,樱田教练就知道从他嘴里撬不出半点真相,只能转头不理会他,继续观察赛场的局势。 直到比分再次被白鸟泽拉大,千鸟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教练,让我去打到最后吧,求你了。” “你该好好休息,千鸟,已经没有胜利的可能了。” “有的,教练,一定有的。”千鸟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腿还痛不痛了,他只想抓住最后一个机会,他想要替大家把胜利带着北川第一。 “我知道你想赢,千鸟,”樱田教练安抚着千鸟,让他不要那么激动,“但是输也不是坏事,人也不能一直赢。” “但是...”千鸟垂着头,放在膝上的双手都被握成拳,“但是前辈们明年还会继续打球吗?!” 他明明是想和大家一起去全国的,为什么神明大人忽视了他这个愿望呢? 那句话千鸟几乎是低吼出来的,樱田教练听完也沉默不语。 很多国二的队员通常会在今年比赛之后选择退部去继续学业,就连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能保证明年的队伍还是一样的配置。 “千鸟,不管怎么样,现在你要以你自己为先,你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在继续比赛了。” 樱田教练的话让千鸟感到颓然无力,他无法再反驳对方的话,因为就在刚刚他发现自己的腿似乎已经失去知觉了,这是失温症发作却坚持维持人形带来的副作用,意味着他接下来有一星期都无法正常行走。 千鸟始终没有再说话,樱田教练觉得奇怪,转头却发现那个骄傲的少年低着头,肩膀抽抽搭搭的,他脚下的地面上有两小团浅浅的水痕。 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千鸟的肩膀,这次的不甘心就好好留到下次,慢慢找白鸟泽清算吧。 最后一局北川第一不敌白鸟泽,以21:25的比分惜败于白鸟泽。 御手洗前辈带领着大家向观众席鞠躬致谢,顺便表达了没能获得胜利的歉意,所有人都充满了不甘心,明明胜利就在眼前了,却最终眼睁睁地被人抢了去。 “没关系,明年我们再来!”观众席传来一声呼喊,接着就是无数道相同的声音。 御手洗想,这个赛场是多么的令人留恋啊,他还想要再比一年。 当大家回到自己的休息区时,一直沉默没开口的千鸟突然出声,一句话便让所有三年级的前辈忍了许久的眼泪瞬间落下—— “前辈,再打一年吧,拜托了,明年我们一定一起去全国!” 高年级的前辈们被千鸟这句话搞得齐齐落泪,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答应了千鸟,却发现千鸟没有给任何反应。 “小千鸟?千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千鸟竟然已经烧到晕厥了过去。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6、第 46 章 千鸟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这次在梦里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他甚至希望这个梦能够更长更久一些。 在这个梦里,北川第一打进了全国大赛,他们甚至在强队云集的东京也捧起了冠军奖杯。 可有人总是希望他能快点醒过来,每天都在他的耳边念上一阵,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终于在某个清晨,阳光照入病房的那一刻,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两天的千鸟,缓缓睁开眼睛。 “千千,你醒了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一睁眼千鸟便看到明菜姑姑一脸担忧地看向他。 他的大脑还有些宕机,很多事情仿佛都还停留在比赛的那天。 千鸟只记得自己哭着跟前辈们说让他们再打一年,然后大家一起去全国,后面的事情他都完全没有印象。前辈们有没有答应,自己又是怎么到医院来的,这些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完全是缺失的。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迷茫,明菜姑姑摸了摸千鸟的头发,轻声道:“你烧糊涂了,肯定完全不记得。医院是你爸爸和父亲送你来的,你爸爸知道你可能不想见他,已经走了。” 对于明菜姑姑的话,千鸟并没有什么需要深问的。 他对于爸爸和某个讨人厌的家伙来看自己比赛这件事并不那么在意,毕竟已经决定要成为陌生人,那自己也就无权干涉对方想要做的任何事,只要对方不干涉自己的人生和决定,其他的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对了,姑姑,今天周几?你没有把我住院的事情告诉小臣吧?” 千鸟现在才算是彻底清醒了,他想起上次自己不过是说了个不太好的词语,就让小臣吃饭的时候都没怎么理他,要是让小臣知道自己又因为这种原因住院的话,估计会被冷落很久吧。 明菜姑姑有些欲言又止,她该怎么告诉千千,圣臣不仅已经知道了,而且已经在生他的气了啊。 “怎么了姑姑?小臣他现在还不知道的吧?”千鸟看到明菜姑姑保持了沉默,突然有种特别不祥的预感。 果然在明菜姑姑想要开口的前一秒,病房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千鸟转头一看,不是小臣还有谁。 “千鸟,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吗?”明明佐久早很平静,像是根本就没有生他的气,但是千鸟就是莫名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真当被问到的时候,千鸟反而还一句话都不敢说了,本来他还打了满腹草稿,结果一看到小臣那双眼睛,他连谎都不舍得撒了。 “小臣...你生气了吗?”千鸟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看佐久早。 站在门口的少年带着黑色口罩,黑色的短发微卷,在这种全副武装的情况下,那额前的两颗痣显然成为了对方最鲜明的特征。 二月底的天气显然还有些冷,佐久早的衣服上还散发着从外面带来的寒气。 他斜靠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向千鸟,像是千鸟再说错一句话,他就会立马转身就走一样,搞得千鸟说话时的语气都比平时轻了好多。 僵持了好一会儿,中途明菜姑姑有事先出去了,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千鸟和佐久早两个人,在相顾无言的情况下,千鸟觉得更尴尬了。 到底要不要说点儿什么啊?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却不曾想佐久早拎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我怎么敢生你的气,反正再怎么生气、再怎么劝你也不会听吧。” 听到佐久早的话,千鸟脑袋里的预警铃声顿时响个不停。 这要是不叫生气的话,以后他就跟着佐久早姓算了。 这家伙,怎么小小年纪,气性这么大,要是一直这么小气的话,会没朋友的吧。 才短短几秒钟,千鸟已经在脑海里把佐久早孤苦无依的国中生活给从头脑补到了尾,末了还非常担忧地想,要是没有他这个可靠的哥哥,小臣之后要怎么办哟。 既然都这么可怜了,那自己就勉强勉强哄哄他吧。 “小臣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不听呢,这次只是个意外而已。” 原本千鸟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刚一张嘴,就被佐久早喂了一勺滚烫的白粥,当场烫得他口皮发麻。 “小臣,腻...” 话还没出口,又被喂了一勺,还好这次不烫了。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佐久早狠狠地皱了皱眉。 他并不希望千鸟在这时候多说话,那些所谓的不高兴都只是不安而已,而这种不安对于年仅十二岁的佐久早而言还有些太难消化。 有些东西在见不得光的时候,总是显得异常沉重,这对于佐久早来说是同样的。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现在还太早,不管是出于年龄的考量,还是出于千鸟的内心,现在这个时间点产生的任何情绪,都只是他一个人独角戏。 但喜欢如果能克制的话,大概就不是喜欢了吧。 至少在佐久早单调世界中看来,如果喜欢能够克制的话,那一定是还喜欢得不够多。 他的喜欢早就像容器里装不下的水,悄无声息地溢满了整个心脏。 可有些话,说不得也不能说。有些情绪,说出来只会把这个外强中干的邻家哥哥给吓得落荒而逃。 佐久早看着那双雪青色的眼睛,再次选择了妥协。 再等等,再等等,不过是六年,二千一百九十天,五万二千五百六十个小时而已。 “小臣,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奇奇怪怪的?” 佐久早看着对方一脸单蠢的样子,暗骂了一句,千鸟你就是根木头! 不过转念一想,木头也挺好的,至少自己没有机会,同样也意味着别人没有机会。 “再奇怪也奇怪不过你吧?”佐久早不甘示弱地回怼道,“赶紧把粥喝完,刚刚护士说你还有一组药没输。” “还有啊?我不是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了吗?”千鸟一听到还要输液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你也知道你已经住了两天了啊?”佐久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深深地看了千鸟一眼,“下次不要再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了。千鸟,你该为那些担心你的人想想。” 这样的话,佐久早明里暗里其实跟千鸟说过很多次,但是对方似乎一次都没有听过。他想,也许自己的话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吧。 千鸟看着佐久早那双眼睛发愣。 其实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很少能够看出什么情绪,在千鸟的印象里,佐久早作为弟弟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崩溃的时候,他可靠得跟实际年龄根本不匹配,甚至在记事之后他都没见过对方再哭过。 但是刚刚有一瞬间,他竟然从那双眼睛看出了难过。 是因为自己没有听他的话吗? 千鸟从来都是叛逆又自由的,他骨子里就是个充满了反叛精神的人,一旦做下了决定,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不想被管束,想自由自在地活着,去做任何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这样活着才是有意义的,才不是被操纵、被随意掌控的一生。 他以为自己是无牵无挂的,可在刚才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一只随风而去的风筝,那条牵着自己的引线似乎悄无声息地绑在佐久早身上。 “小臣,你在难过吗?”千鸟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落下,轻轻的一句话便足以让佐久早内心跌宕。 “真是的,哪家弟弟像你一样管那么多,”佐久早还没开口,千鸟便自顾自地继续说,“我认输,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发誓!” “你发誓?能信?你发的誓难道不是狗的不信的吗?” 得,看得出来这人精神好些了,连嘴都开始能同步输出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千鸟最终还是将决定权交给了佐久早。 “再欠我一个愿望,等我想好要什么,再一并找你拿。” 佐久早其实没什么愿望,唯一一个愿望还无法实现,但这并不耽误他提前为自己谋些福利,万一以后这两个愿望都有可用的地方呢。 虽然不知道佐久早要那么多愿望来做什么,但是他想要,千鸟也就点头给了,殊不知在很久以后,他会为了自己给出的这些愿望,而感到无比悔恨。 输完液已是晌午,天气很好,阳光穿过树荫在千鸟的窗前投下一地斑驳。 佐久早不在病房里,千鸟少见地感受到一丝孤独。 他伸手触碰着那些在温暖光线中飞舞的尘埃,有那么一瞬间,阳光落到他的掌心,温暖又让人上瘾。 佐久早回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充满了破碎感的精灵,伸出手,与诞生于阳光的精灵共舞。 光照耀在那双雪青色的眼睛里,折射出亮眼的光芒,那一刻宛如神迹。 他几乎要愣在那里,直到身后有人打断了他的想象。 “请问这是千酱的病房吗?”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佐久早大概已经猜到了来的人是谁。 及川彻,千鸟学校的那个二传手。 又是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想象中的双人用餐被迫变成了现在这种大团圆的模样,佐久早的心情非常不美妙,在及川彻带领着北川第一进入病房之后,他便独自走到角落的窗边站定,甚至还特意打开了窗户。 千鸟纵容了佐久早的举动,即使这看上去颇有些得罪人。 “千酱,你弟弟到底怎么回事儿?就不能给我个好脸色?”就连及川彻自己都颇有些无语,他自认在男女老少中的人气值都不低,怎么一到千鸟这个邻家弟弟眼里,就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呢? “嘿嘿,他就这样,不是针对你,他对所有人都这样。”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伤害性极强,正在窗边站着喝水的佐久早愣是被狠狠呛了一口,随后回头凝视着千鸟。 他人还在这儿就这么诽谤吗? 他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的,至少对你就不是,佐久早在心里默默补充道。但最终他还是将没说什么,反正说了千鸟也不懂。 佐久早站在窗边充当着背景板,听着北川第一众人跟千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不知是谁突然提议要不要到花园去晒晒太阳,千鸟久久没有回答。 他突然福至心灵,转头望向千鸟,这个人肯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7、第 47 章 察觉到佐久早的目光望过来,千鸟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所要要是现在告诉小臣,自己的腿没有知觉这件事,这家伙会不会疯啊?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发疯,如果是小臣的话,怎么看都是后者吧。 思来想去,千鸟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惊讶地眼神中将佐久早叫到身边,“小臣,你到我身边来,我悄悄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还要悄悄说啊?”及川彻站在一边轻声吐槽了一句,随后被千鸟的一记眼刀刺过去,瞬间便闭了嘴。 行吧,出走半生,归来仍在食物链底端。 “我的事,当然得我弟弟最先知道,是吧,小臣。”千鸟觉得自己的办法真是绝赞,总得占一头好吧,不然小臣的眼神就像刮骨钢刀一样,迟早自己要无。 看着千鸟的表情,佐久早在心里自我检讨了一下,是不是之前表现得太凶了,所以才让千鸟看上去有些怕自己的样子。 但是按照千鸟那个性子,不凶一些的话,根本不会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吧。 “说吧,什么事。”应该不会有比现在这件事更让他生气的事了,佐久早如是想。 佐久早坐得端正,但千鸟嫌他隔得太远,直接伸手抓着对方的领口,便将佐久早拉到自己的面前。 他们现在的距离太近了,佐久早盯着千鸟近在咫尺的眼睛想,但是心有邪念的只有他自己,千鸟的眼神清清白白、坦坦荡荡。 “我失温症强行维持人形,现在腿动不了了。”千鸟的声音轻轻落入他的耳朵,不过这一刻佐久早已经震惊到头脑一片空白了。 也顾不得安全距离到底是多远,他凑上去,连那双漆黑的眼睛都变成了狼瞳。 “你再说一遍?” “你别着急啊,就一个星期,”这是千鸟第一次看到佐久早失控的样子,他安抚地摸了摸佐久早的头发,“真要是你想的那样,我自己就该哭了。” 千鸟的安抚还是起了些作用,佐久早的狼型特征慢慢收了回去,眼睛也恢复正常,但看向千鸟的眼神还是透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这是第几次了?”佐久早沉声问。 “最后一次,真就最后一次,我不是怕你担心吗?”千鸟被盯得有些难受,朝一边挪了一点。 千鸟有些欲哭无泪,如果早知道结局是这样,他就不该藏着掖着。不过话说回来,别人家的弟弟也会像这样吗?一言不合就威胁哥哥什么的。 得到了千鸟的保证,佐久早终于放过他,随后从容地起身,像是完全不在意北川第一众人看向他的奇怪目光。 “你们先聊吧,我出去借个东西。” 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间里,众人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小小年纪,气场就这么强的。 及川彻火速强占了千鸟身边的位置,完全没给千鸟任何发挥的机会,“你这弟弟也太吓人了,不过你都没觉得奇怪吗?” “小臣有哪里奇怪了吗?除了对我占有欲有些强,但是那肯定是因为他怕我忽视他啦,别多想,这不就是占有欲强点儿的弟弟吗?”千鸟丝毫没有觉得佐久早的行为怪异,也不觉得对方别有用心。 大家都是一根筋的排球笨蛋,脑子里还会装着其他事儿?这不是闹着玩儿嘛。 也不知道为什么,及川彻觉得他竟然被千鸟的说辞给说服了,果然没有人能在千鸟的逻辑里战胜他。 “不说他了,说说你吧。千酱,你把你的小秘密先跟你那好弟弟说了,现在总该轮到我们了吧?” 千鸟一言难尽地看着及川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什么值得再说第二次的事情吗? 但考虑到队内和谐的问题,千鸟还是冷静地将自己的腿暂时无法行走的事情告诉了大家。所幸北川第一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学校,大家听完千鸟说完之后也并没有表现得过于震惊,挺好,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耳朵再被魔音贯耳一次。 可惜,他好像高兴得有些早,这群人哪里是镇静,只不过是被震惊到反射弧慢了两拍而已。 “千酱,你没事儿吧?” “小千鸟,你还能继续打球吗?” ... 这可真是迟来的热闹。 对于刚清醒没多久的千鸟来说,这样的气氛真的有些过于聒噪了。 在他开口让众人闭嘴之前,有个人充当了他的嘴替,“安静点,千鸟不说了吗?一个星期就能好。” 佐久早现在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于千鸟的话接受程度也很好,仿佛刚才那个濒临失控的人不是他一样。 “嘁,小小年纪就那么会装,”及川彻跟佐久早对着干起来,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比对方大一岁这件事,“千酱,你可得小心点儿,别被大尾巴狼给骗了。” 千鸟不懂,但是他会保持沉默,佐久早和及川的纷争,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不过佐久早一向沉得住气,他岿然不动,显得及川彻就很无理取闹,最后岩泉一实在看不下去,一拳头终结了及川彻想继续闹下去的想法。 “垃圾川,你怎么处处针对千鸟的弟弟?”岩泉一完全get不到及川彻的脑回路,他只觉得他的幼驯染真的很会惹麻烦。 “那是哪门子弟弟?那小子一看就对千酱心怀不轨!”及川彻气鼓鼓地说着,随后又盘点起诸多连岩泉一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不过说起心怀不轨的话,这么看来,及川彻你也很可疑吧? “小岩,你那是什么眼神?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比千鸟他弟弟更心怀不轨而已。”岩泉一一句话就是一顿暴击,毕竟谁家正经人没事儿盯着别人看这么细致,反正他是不会的。 及川彻简直要被岩泉一气死了,守护千酱人人有责,干嘛要搞人身攻击啊? 等到及川彻和岩泉一争论出个所以然来,千鸟已经在佐久早的搀扶下坐到了轮椅上,他下半身如今处于完全不能动的状态,只能在一天天的修养中慢慢恢复知觉。 佐久早推着千鸟出了病房,他身上刚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又变回了对千鸟而言最安全也最熟悉的那个佐久早。 “轮椅可真是个好东西。” “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几乎是千鸟前脚刚小声说完,佐久早后脚就接了话,他一脸尴尬地望向佐久早,完全没想到自己说得这么小声都能被对方听见。 不过这次他真没别的意思,只是真心觉得在这种不方便的时候,轮椅的用处挺大的,仅此而已。 正当千鸟不知如何化解这尴尬的气氛时,他突然瞥见落在脚边的花,一伸手他便将那朵坠落枝头的樱花瓣捡起来。 “小臣,是樱花唉!” “嗯,是樱花,”佐久早平静地开口,眼底却荡起涟漪,“千鸟,四月你生日的时候,我们去东京公园看樱花吧。” “好啊,但是那个时候小臣你已经国一了吧?如果是工作日,不允许逃课哦。” “而且我差点忘了,小臣你的生日在我之前吧,到时候我也回东京给你过生日。”千鸟回眸的时候,雪青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那一刻,刺得佐久早想要落泪。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那你的生日礼物我要送什么?” “随便,只要你送的我都会喜欢。” “这样吗?那我就随便送了哦,小臣。” ... 佐久早推着千鸟一直往前走,路过那片樱花林,一阵风吹过来,樱花簌簌地往下落,落了他们满头满身。 再往前是一片海,在医院的花园边缘处,可以清晰地看见海岸线的模样。 他们安静地停在那里,听着耳朵里的风声,樱花下坠的声音,还有海的波涛声。 突然千鸟开口问佐久早:“小臣,明年我们会在全国大赛上遇见吗?” 佐久早沉思了一会儿,他并不喜欢回答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是千鸟问他的,便算是赋予它新的意义。 “会吧,我希望会。”毕竟你是如此希望获得胜利,以至于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不顾及。 神明大人会实现所有努力之人的愿望。 “我也希望会,”千鸟低声回答,“但是小臣,白鸟泽这座山真的太高了。” 这句话千鸟从来不敢当着其他人的面儿说,太有损队内的士气。 但是讲真话,白鸟泽这座山,高得太可怕了,就连他也不知道到底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去训练,才能跨越这座山,最终到达全国跟佐久早汇合。 “他们很强吗?” “很强,也许你们会遇到也说不定。”千鸟并不吝啬于用悲观的角度思考问题,他一向非常有自知之明。 “我更想跟你遇到。”佐久早皱着眉头说道。 “小臣,等你到了国一就会发现,天才的世界跟普通人完全不同,你应该去飞。” 千鸟始终相信佐久早是属于天才那个世界的人,他跟牛岛若利一样,都是极有天赋的主攻手。 “那你呢?” “我?”千鸟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不是天才,顶多只是妄图屠神的普通人。迟早有一天,我会把千岛千鸟这个名字,置于神坛之上。” 所以啊,不要担心我会跟不上你的步伐,我们只是殊途同归罢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