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鲛人惑》 1、第一章 蜿蜒的水流盘根错节般笼罩大地,穿过不同的地域封地,从危机四伏异兽蛰伏的深山丛林,流入白雪皑皑的山脉,覆盖着一层消融的冰雪延伸到了一片绝迹荒芜,生机勃勃的景象逐渐没落,不过上千年来这条河脉不曾断绝,潺潺的河水在刺目的阳光下像是佛着一层最精致神秘的蓝纱。 水流边枯黄凋零的草丛中,窸窸窣窣的爬出一条和枯黄草丛颜色相仿的独角蜥蜴,头上长角,瞳孔倒竖,它在隐秘中爬行,捕食息行的毒蚁,斑驳的瞳孔中倒映出几公里外热闹熙攘的集市。 说是集市,实际上是一块沿河而立的腹地,狭窄的水道让腹地变得宽阔,腹地中央有一座年代久远用石头圆柱搭建成的息亭,供路过的每一条生灵栖息,一颗擎天高树藤蔓繁杂的依偎着石亭攀长,枝条覆盖在亭子尖端,隐隐有将其包裹的气势,藤枝上停歇着几只五彩绚烂的异形鸟雀,鸟雀们相互梳理着身上的羽毛,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叫声,一切显得安逸平和。 来自不同的裔族不论身份高低尊卑有别,都能在这块腹地公平交易。 他们大多赤脚盘腿而坐,铺开一张旧扑扑的兽皮毯子,毯子上摆出可以交换或者兜售的物件,物件不一,什么零碎的小玩意都有。 有兽皮粮食陶碗,还有关在栅笼里的供人赏玩的异兽,异兽有大有小,大多凶性未除,扒着栅栏喉咙里发出阵阵凶狠的嘶鸣,不过已经被伮族人戴上了特质的项圈,项圈里侧有两根尖锐锋利的铁针,钉在了异兽脖颈的致命处,限制住了全部攻击,虽然没有真正的被驯服但也只是笼中之兽罢了。 有看中了异兽的正在和伮族讨价还价,指着笼子里的一只异兽说了很多话,想让伮族人把这只异兽低价交易给他。 伮族人手拿着驯兽的鞭子,鞭子被他放在手心来回的摇摆,昭示着主人烦闷的心绪。 伮族人擅长诱捕丛林中的异兽,不管异兽凶猛或者是矫捷,遇上伮族人大多都会被捕获,是个很富足的族群。 由于富足,伮族人生活在资源丰沛的地界,并不常出现在这种小集市,这次出现也是为了捕获一只珍贵的焰兽,由北向南直下,足足月余才将其擒获,于是顺道在这个集市支起了交易摊。 但这个集市明显太贫瘠没落,他皱眉权衡,显然对对方给出的价并不满意,也看不上另一位用来交换异兽的米粮。 异兽的价值可不止这些,这些人都买不起他的异兽。 这时挤得热闹集市的人群们纷纷往集市的两边退去,没一会让开了一条空旷的道,熙然交谈的声音彻底没了。 只见集市中出现了一架绚丽的兽车,兽车中下来一个人,手着金饰,腰上还佩戴着长剑,剑鞘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颗颗通透,气势虎虎生威,昂首挺胸。 能佩戴金饰和这么贵重的宝剑,也只有贵族王族才能有的财力和殊荣,最重要的是这人是个魂力不弱的楔者,威压不低。 一个王庭族部是否兴盛衰败,与楔和勼息息相关,乾坤阴阳,楔者,上位者,天赋高,魂力强,勼者则承担繁衍重任,大多体质偏弱,皆容貌秀丽,美貌过人,身携颈香,不过数量十分的稀少珍贵,成年分化后依附楔者而生,阴阳相辅,生生不息,楔勼都有独属自身的体息。 而常者,魂力平平,力量弱于楔者,又不能和勼一样繁衍子息,各方面比较平庸,寡淡如水,无任何的气味体息,是族部城池中人数最多的人种。 集市中这群人的出现让苦恼的伮族人眼睛一亮,烦闷一扫而空,手中的鞭子谨慎的收到腰后。 他微微弯腰着走过去想向这位有身份的楔者推荐自己兽笼里的异兽,虽然笼子里大部分的异兽大部分是供勼者赏玩的品种,但不乏有能战斗、契合楔者的,料想这位楔者应该会有兴趣。 “大人,你想买异兽吗?”伮族人上前搭话,语气透着一丝谄媚。 可惜这位伮族人压根没有能再一步靠近人的机会,话也只来得及说了一句,甚至于这位楔者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这位楔者来这个小集市显然是有目的,他带着身后的奴仆径直朝着一个老稽族人的摊位走去,那是兜售各种药材的位置,周围飘散着苦涩的药味,气味交错,难闻的紧,兽皮上摆着的大多是稽族人领地所产的药材。 摊子面前的客人寥寥无几,在没有生病受伤的情况下,食物才是最紧要的,就算生病也有各自部落的祭司药师帮忙医治,所以老稽族人的摊位并没有多少的客人。 唯一一个就是蹲在摊子面前一个戴着帽兜的客人,这位客人已经在摊子面前挑选了很长的时间,期间他会开口询问老稽族人一些药草。 他询问的药草大多是稽族秘而不宣的药草,老稽族人张口说没有。 这位客人也并不追问,此时他正从药材里挑出一株墨色的兰草,花开六瓣,俗称六瓣草兰,是罕见的一种药草,也算是这个摊子里最值钱的药草了。 普通人是不识六瓣兰草的,这珠六瓣兰草被稽族人放在了角落,他既然能挑出来,难不成是个药师?老稽族人抬眼细细的打量人。 这位客人整个人被帽兜遮住,看不清面容,唯一露出来的手指却是难得的如玉透亮,白里透红,指尖润着微微的红色,看着真是生.嫩的紧。 这样的颜色,虽然窥不见面容,但可别是哪家贵族或者是部落里跑出来的勼,不过闻不到任何勼香,应该不是勼,况且勼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单独一个人出门。 眼看着他已经挑选了不少的药材,还都是捡着稽地所产的年份不低的贵重药材,到后面老稽族人开始担心这位客人付不起这些药材的价钱。 如果付不起,他是不可能把药草白送出去的。 而看到有位楔者带着几名奴仆停在这位客人的身后时,老稽族人一颗心落了下来。 因为那位楔者朝他大气的扔了一袋金币说:“全要了。” 末了对那位挑选药材的客人说:“你别一个人乱跑,太危险了。”接着用特别彰显的语气说:“现在你随便逛,我在这。”说着亮出了自己的宝剑。 自大狂妄,这是大多楔者的通病。 这种发言于楔者而言是稀松平常的,尽管常者平庸,勼和楔相对,不过力量为尊,楔者拥有的力量让他们骄傲自大,在与勼结亲后,更是能掌控勼,让勼臣服于他们,纾解他们的.欲.望,依附他们而生,为他们诞下子息。 不过戴着帽兜的人没出声,头都没抬一下,拿着药草的薄红指尖略过药草旁摆着的几片五彩斑斓的晶状薄片上。 “这是五彩鱼的鳞片,你喜欢的话可以赠送于你。”老稽族人和善的说道。 这五彩鱼鳞片并不是稽族产的,而是一次偶然去河流中捕猎意外捞到的,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只是鳞片波光粼粼,在阳光照射下会闪现出五彩的颜色,用来做装饰品,可以当做附赠品送给这个客人。 “放在阳光下非常的漂亮。”毕竟这位客人挑中了很多昂贵的药草,一袋金币早就可以买下他的摊子,老稽族人不介意把不值钱的五彩鱼鳞片送人,他教人晃动了几下鳞片。 阳光的照射下,鳞片上闪现出波光粼粼的色泽,像是一道缤纷的彩虹,好看异常。 不过就在交易即将完成时,停在枝头的鸟雀忽的惊蛰得扑腾飞起,鸟雀轰然散尽,发出惊吓到一般的叫声,四散逃开,仿佛是预知到了可怕的危险。 几乎瞬间周围传来数声混乱的尖叫,集市上的人慌忙逃窜,许多人都来不及收拢起摆在地上的兽皮,因为百十个持刀的蛮族毫无征兆的从树丛中窜了出来,不到片刻已经把整条集市都包围了。 集市被围的水泄不通,蛮族人显然是潜伏已久,他们全身黝黑壮硕,穿着不一的兽皮,脸上涂着能掩盖气息灵力的黑棕汁,让整个面部更加的粗狂黑野渗人。 百十个持刀的蛮族中大多都是楔者,灵力高强,这条集市上的楔者却屈指可数,而灵力高一些的大概只有那位佩剑的贵族了。 没有灵力或者是灵力低位的并不希望和蛮族对上,在这种暴虐的族部面前,除非有压倒性的战斗力,否则是无法活下来的。 蛮族有备而来,在发觉无法逃窜后,大家下意识往那位贵族身边靠拢,毕竟贵族大多血脉不低,战斗力强悍,可与蛮族一战,但这时他们才猛然发觉……那位贵族压根就不见了?! 到处都不见他的影子。 蛮族抢掠集市上值钱的东西,掠夺勼和未分化的幼崽粗暴的扔进铁笼,集市中勼和幼崽并不多,抓了这些,其余的完全不会留下活口,烧杀抢掠的折磨人为乐,满足他们可怖的乐趣。 一拥而蹴的蛮族中,其中一位楔者在做掉一个抵抗的常者后,嘈杂混乱的集市中他鼻尖一动,仿佛在这嘈杂混乱的集市中敏锐的发现了什么。 他是魂力是感知系的,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周围环境的变化,也能比任何人提前发现周围的“宝藏”,在蛮族中地位不轻,遍寻片刻后他如鹰灼般的视线定格下在了那位戴着帽兜的人身上。 在别人都慌忙逃窜的时候,那人有些格格不入,他一身被裹的很严实,看不清面容,但身材修长,周身气度隐隐和这个小集市格格不入。 仅仅只是看向那人,这位楔者就全身就止不住的颤栗,胸膛里仿佛在叫嚣着掠夺,他遵从心意,几步上前走了过去,持刀一把抓住了人的手腕,这么一抓住,才发现此人细瘦非常,肌肤娇嫩带着倒钩的指甲须臾间划破了如玉的肌肤,如珠盘掉落的血珠在血线中渗出。 血线拉长至渗落,浸染进了脚边的土里,仅仅一滴,空气中一股清冽的味道扩散开。 勼者成年后在柔嫩的后颈部会蕴成一块储存气息的囊部,就在后颈薄薄的皮肤下,像是一汪香甜的泉水开在后颈。 每个勼者的颈囊里香气味道都是不同的,或是高贵或是平庸,但都是隐秘不可侵.犯的,只有他们的楔者才能亲吻咬开他们的颈囊。 柔嫩的颈囊包裹着让楔者发狂的味道,这种香气会浸入骨髓,血液中也会透着,而这种味道恰恰只有楔者能闻到,勼者来潮发情时唯有同楔者欢好才能抚慰,仿若勼天生就是为了楔者准备的。 此刻,蛮族的眼神浑浊得骤然发亮,紧紧的攥住了人的手,眼眸甚至兴奋得透着几分癫狂。 “……是纯血的勼!!” 他语气急切的大喊,如得到了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声音振奋颤抖,“兄弟们,撞上活宝贝了,那些个低劣货色不管,抓住这个,兄弟们一起平分,人人都能得个血脉纯正的楔崽出来!” 纯血的勼足够让所有人疯狂。 语音落地的瞬间,他微红兴奋的眼眸闪过一道冷冽的弧光,紧接着这人的神情就僵在了最兴奋的时刻,之后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空气中血液飞溅,他脖颈上的大动脉献血喷涌而出,溅了一地的血后重重倒下。 一瞬间看到的人都瞳孔微缩,离得最近的老稽族人只看到闪电一样的刀锋极快的划过,他惊得怀里抱着的珍贵药材顺着兽皮空隙掉落都没发觉。 “白翎,杀的好!” 众人朝助威声处看去,皆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那位消失的贵族楔者竟然躲在了自己带来的奴仆身后,他带来的五六个奴仆都是常者,但训练有素身手还算不错,帮忙解决了不少的蛮族,五六个奴仆也没有分散,聚拢在一起,背靠背围成了一圆窝,而圆窝中间的位置就是贵族楔者躲避的地方了。 怪不得寻不到人,原来还自己搭了个窝躲起来了。 他抱着那把镶嵌着宝石的贵重宝剑,瑟瑟发抖间又不忘举着剑摇旗呐喊,说罢才反应过来。 “……对了!剑!宝剑!给你剑。”他有着一把最是锋利的宝剑,即使这把剑还没有开锋。 白翎捡起了刚刚绞杀蛮族背上的弓箭,手指在弓弦上波动了几下,随即利落的背上箭篓,“呆着别动。”声音澄净,灵秀天然,但极其动人,还透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贵族楔者一听,点了好几下头,接着让身边的人去帮白翎,不过在奴仆走开了两个之后,他又缩着脖子把人喝了回来。 “……白翎那么厉害,不需要你们,你们还是……,保护我才是紧要的!” 奴仆们:“……”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第二章 百十个蛮族中的尽管有好多楔者,但血脉纯粹的并不多,只不过是在无数次掠夺中,获得了高于寻常楔者的战斗力。 尽管血脉斑杂的很,可楔者的强大的战斗力,都不容损失一个,乍一个楔者被杀,还是被一个据说是纯血的勼,一时间蛮族的大部分战力都向戴着帽兜的勼者围攻了过去。 如果这真是一个纯血的勼,那么这一趟算是得到了一个极大的收获,他们甚至可以依靠这名勼来恢复他们蛮族之前的强大。 勼能生,特别是纯血的勼,生下来的血脉与之也是纯血,纯血的战斗力根本就不是一般楔者能比的,能培养就培养起来,培养不了的,养了到时候喝了纯血的血,对自身也是大有好处。 但这人的身手简直就不是一个勼该有的,几个楔者的围攻下并没有抓获他。 相反他甚至射瞎了蛮族首领的一只眼睛,而伮族人圈养在笼子里的异兽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冲破了栅笼,套在脖子上的御兽项圈仿佛失去了其作用,场面混乱得不堪,那些异兽发疯般攻向蛮族人,让蛮族人压倒性的胜利瞬间失去了优势,而随着不知从哪涌入的大批侍卫,蛮族首领不得不带着掠夺到的部分东西撤退。 他们向密林跑去,撤退的极快,且不再聚拢一处,分散逃逸。 大片的血让蛮族首领的视线模糊,手中的刀上因注入大部分身体的灵力,刀刃覆上一层薄薄的光泽,光泽微弱,却暗含嗜血的力量。 然而在进入密林藏匿行踪的时候,他蓦的回头,身后一匹野驹紧随而来,蛮族首领阴恻恻的一笑,竟是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待野驹背上的人注意到自己之后才转头继续逃去。 蛮族首领一路从密林中穿过,跃入一处潮湿不见阳光的地界,之后几步距离就是蛮族们的驻地。 这次袭击集市,他只带了一半的人出来,既然穷追不舍,咬着不放。 如此,来了就别想走了! 不过,在踏入驻地的时候,蛮族首领背脊一僵,像是被摄住一般,身体动不了分毫,刺骨的杀意盈满全身,昔日里濒临死亡的感觉浮了上来。 仅能视物的一只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骇住了,他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冷汗汇聚成一起,坠成大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 驻地中到处都是鲜血淋漓,尸体横七竖八断肢残臂,触目惊心没有一个活口。 是谁?!是谁干的! 蛮族首领目眦欲裂,身后野驹踢踏靠近,他咬牙往驻地的中心跑,那里有一个十分隐蔽的牢房。 牢房里关着的都是从不同地方抢来的勼,由于勼的珍贵,关押的位置隐蔽的很,看来并没有被发觉,他疾步走到牢房附近,握住手中刀刃猛然转头的同时,极快的从笼子中随手抓了一个人钳制住脖子扣住做为人质。 “别动。”话音开始间,手中刀刃朝着野驹背上的袭去,不过被人躲过,刀刃击中了野驹。 这些伪善的部落,在意勼的生命,但他们蛮族不在乎,珍贵的东西再珍贵,那也只是珍贵而已,危机时刻他们可以毫不留情的将其抹杀。 空气中响起弓弦拉开的声音,却是没有把箭射出。 蛮族首领看着手持弓箭瞄准他的白翎,喉咙中发出恫吓的笑声,只不过笑声还未全然落下,白翎骨节分明的手指毫无征兆的一松。 食指上戴着的金色指环映出冷冽的弧度,没有一瞬的迟疑,箭矢擦着弓弦而出,动作间气势如虹,速度极快,电光火石间已然擦过人质射向蛮族首领的脖颈。 蛮族首领惨叫一声,眼眸中都是巨震,似乎没料到这人会毫不留情的出手,难道他就不怕伤到珍贵的勼吗? 勼???? 他愕然的看着,视线撞进手中之人轻轻瞥过来的眼眸。 ……蛮族首领瞬间惊恐得像是被灼烧一般松开了手,他徒手掰断喉咙上的箭矢,慌忙的逃窜,这一刻他像是看到了无比惧怕的东西,只想逃窜到密林深处。 要是普通的楔者,这样的伤势早死了,蛮族果然比一般的楔者难对付。 白翎几步窜了上去,眼看着快见不到蛮族首领的影子,野驹因为受了刚刚蛮族首领的一击,倒在了地上。 他单脚踩住那个被蛮族丢弃的半跪在地上人质的脑袋,借力整个人高高的跃起。 锁定猎物,这次的箭矢透着淡淡的冰蓝,弓弦撑开到了极致,帽兜下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片刻箭矢脱手,迎着风凌厉的没入皮肉。 一击致命。 白翎如同一只灵鹤般脚尖轻巧的落在地上,手中弓弦弦韧已断,帽兜被迎风吹开,斗篷顺风飞扬,一头墨色的长发在风中四散飞扬。 黑眸黑发,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水嫩的手腕,不似肉.体凡胎,像是乳白水雾冷凝滴作,眼珠澄澈钟灵的黑和润,矜贵得让天地黯然失色。 *** 蛮族人以烧杀抢掠为乐,他们是部族中最凶残的部族,不过再凶残的部族,也得繁衍生息,生存下去,所以对于没有成年的幼崽和一些勼弑杀的蛮族都会留下活口再统一带回驻地。 勼能繁衍子息,不管血脉纯粹或者是斑杂,都是极其珍贵稀少的,蛮族驻地中被关押着不少的勼,都是从不同的地方抢掠来的,被当做异兽一般关在笼子里。 蛮族伏诛后,他们被纭水城的王族从笼子里解救了出来,卸下他们脚上和手上的镣铐,在做这些的时候这些勼者一个两个都怯生生的,特别是对于楔者的靠近尤其的抵触。 其实蛮族大军早就被击溃了,如今的蛮族只是散落的败军聚集在一处,这些蛮族原本在富饶的北荒,落败之后四散,为了生存开始攻讦小部落,蚕食他们以往看不上的南方。 可即使这样,灵力低位的常者也无法与之抗衡,楔者也要灵力高强才能与蛮族一战,若没有纭水城的帮助,不说救下这些勼了,恐怕集市上的幼崽和勼都无法幸免。 蛮族除了俘获勼还会抓一些幼崽,幼崽还没成年,若是成年分化成了勼或者是楔对蛮族都是一大益处。 为表示感谢,集市中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侍卫们来到了蛮族的驻地,对他们的恩人伏地跪拜,额头触地双手摊开,施以最高的礼节。 几个好动的幼崽,更是亲眼见到了蛮族首领被射中眼睛的情景,在伏地跪拜之后,又做出了失礼的举动,一个个的小脑袋瓜纷纷忍不住,悄悄的抬头去打量正在净手的白翎。 解了帽兜披风的人身形修长秀丽,正被两个侍从围住,一个侍从低头半跪在地上,一盆清水举过头顶让人净手,隐约还能到侍从抱怨的嘟囔。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一个人就这么跑过来,起码把我和吉桑带在身边,这些是蛮族,不是一般的楔者。” 另一个侍从恭敬的站在人的身后,认真的打理着主人一头黑色柔软的长发,发丝乌黑亮丽,在阳光上似是披着一层闪亮的光泽,就像是织族人织出的最好绸缎,虽然他们没见过织族绸缎,但一门心思觉得这一头漂亮的头发就是该和最好绸缎相比。 黑色的头发用金色的冠简单的束起,露出了整张面容,灵秀天然,右眼尾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点在新雪初霁的皮肤上,红与白的交相对比下愈发衬托得人钟灵毓秀。 幼崽们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勼,或许用漂亮来形容也不对,勼是柔弱的,但这人身上丝毫不见半分柔软,却比任何一个勼都让人挪不开眼。 白翎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动作仔细,随即他慢慢朝着已经快死了的蛮族首领走去,胸口的一箭是致命的。 蛮族首领活不了多久了。 蛮族最为警惕,若不是被纯血的勼扰乱了心思,不会没发觉埋伏的纭水城侍卫们。 楔者真是容易被勼蛊惑的生物,毕竟这种生物好多时候都凭下.半身的本能行动。 即使已经活不过须臾,但蛮族首领嘶吼着诅咒着,用吃人一般的眼珠瞪着白翎,其中肮脏的心思显露无疑,这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厉害的勼,还是个纯血的,不过再厉害终究也是勼。 纯血的勼初潮时期比一般的勼者难捱,来潮时依旧得靠楔者抚慰,屈居于楔者,被楔者支配。 任你再强悍,也不过是给楔发.泄.和繁衍子息的,就像是他们笼子里关着的勼者一样。 蛮族首领喉咙里发出濒死的笑声,接连咳出好几口的血。 白翎对于这种挑衅没有多大的反应,他低垂着眼眸看着蛮族的丑态,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宽大的袖口中捞出一个拇指大的长颈小瓶子,放在手心把玩了一圈,随即指尖一动,小瓶子脱手落下,在蛮族首领眼前落下碎裂。 鲜红的血液从碎裂的瓶子之中溢出,丝丝缕缕的诱香在空中扩散,不少楔者瞳孔一缩。 空气中弥漫着纯血勼的味道。 蛮族首领愕然到止住了笑声,胸腔里撕裂般的剧痛。 白翎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眼尾朱砂痣愈发显得鲜红,姿态高高在上不染尘埃,声音淡的仿佛要化在风里。 “你要的纯血勼。”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第三章 话落间,蛮族首领气绝身亡,仅有的一口气没上来,一瞬就没了生息,眼都没磕上。 白翎手腕洁白如初,被蛮族人划开的伤口看不到分毫,引发蛮族暴动的血是一早就布置好的诱饵。 王族身份高贵,强大的楔者与血脉高的勼天生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如果楔遇不到相合的勼,自身又难以疏导发泄体内的灵力和积压的欲.望,那么这时各种勼的血液散发的味道能很大的缓解这个问题,即使这个贫瘠的小集市,也有在兜售勼的血液,只不过价格昂贵一些。 现在纯血的勼少之又少,弥足珍贵,就算有,也是在北边中央城那样的大部落大城池,小部族如果有了纯血的勼,也会送到中央城中。 一方面是和大部落交好,另一方面纯血的勼.交.配的对象是最强的楔者,比起一般的勼,纯血勼在繁衍子息上得天神的眷顾,但他们的身体也脆弱很多,贫瘠的南方地界上,过于脆弱的纯血很难在气候波诡云谲中生存的。 白翎不是纯血,更不是勼,楔勼尚未分明,俨然还未分化成年,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和幼崽也没区别,饶是这样,竟然能凭一己之力杀了蛮族首领,已经足够成年的楔者战士们万分佩服了。 这样的人无论之后是分化成楔还是勼都是好的,就是分化成了平平无奇的常者身上的光芒也不会减弱。 不过他是纭水城的王族,血脉肯定不会太低,是不太可能分化成常者的,还是纭水城的小王子,这样的身份能纡尊降贵亲自帮忙驱除蛮族,所有人都由衷的感谢他。 自信,美丽,强大,即使未分化成年也值得让楔者为他屈膝,纷纷拿出身上的东西表示感谢。 “都抓起来带回城,一个也不能放过,你,去看看还有没有被关押的勼,放心,蛮族已经被我全部赶跑了。” 镶嵌着宝石的剑在人群中晃来晃去,闪烁着耀眼的光泽,众人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在指挥命令的人。 蛮族来袭,这人是个楔者,白瞎了这么高的魂力,一点用都没有,从头到尾一直躲在自己的奴仆身后,这会的阵仗,搞得好像他刚刚奋勇杀敌了一般。 不过纭水城的侍卫不用命令,也在井然有序的做着事情,给一些受伤的人敷药治伤,白翎身边的侍从火云是个药师,善种植,灵气不低,在附近小有名气,服侍完自家的主人净完手后,就开始帮忙处理别人的伤。 大多用灵力辅以药草之类就能痊愈。 麻烦的是那些个被蛮族关了许久的勼们,单论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的伤势,勼金贵,蛮族可舍不得让这些勼死了好吃好喝的养着,但一个勼往往要应付好几个蛮族的楔。 一个勼若是被一个楔者打了烙印和标记,那这个勼就是有主的。若是再被其他楔者碰了,浑身上下乃至魂力都不会好过。 这要是没治疗好,说不定这些勼们以后恐怕会对所有的楔产生抗拒,更别说与楔者交合,繁衍子息了。 “你一个楔者在一堆勼里干什么?!” 火云腰上背着个小药篓,在给一个勼梳理完灵力刚想进行下一个,结果扬起头一看,看到一个线条锐利分明的颌角。 正午的太阳这会落低了一些,这个人背对阳光,挡住了一片光亮,高空的阳光似全部聚拢在他身上,在他身上烤炙出一股逼仄的压迫。 火云有一瞬灵魂仿佛裹了一道难以察觉的颤意,汗毛不受控制的倒立,但不过须臾就消散的干干净净。 旁若错觉。 他从怔忪中清醒过来,认真分辨面前的人。 这一分辨果然杵在勼堆是个楔。 可不对啊,这一堆的都是从蛮族的笼子里放出来的,什么时候混了个楔者进来。 火云声音引得周围的人看了过来,在一堆漂亮白皙的勼堆里,还真有一个楔者,身上兽皮褴褛,从后面看除了能看出长得比一般的楔者高大一些,蓬头垢面的遮挡下看不清样子。 难不成是躲避伪装的蛮族,直接躲在了勼堆里企图逃过一劫。 火云谨慎的退开一步,而周围的纭水城侍卫们也拿着武器一副戒备和战斗的样子。 一触即发的刹那,一个年老的楔者从人群中跌跌撞撞的挤了过来,直接动手拖拽着那个楔者屈膝跪下。 随即着急忙慌的解释,许是怕极了,口齿十分的不清楚,“大人,他是被蛮族虏去当奴隶的,虽然是楔者,但自小灵力受损残缺,一丝灵力也没有,他不是蛮族,也不是存心躲在勼者当中。” 冲出来的老楔者,皮肤枯黄,身体瘦弱,已经是楔者年老的状态,他额头触地,对火云重重的磕了头,再抬头,双眼盈满了心酸和泪花。 火云顿了下,重新看向蓬头垢面的楔者,忽的没有任何征兆的捞过腰间的鞭子,带着灵力的鞭子在空气中亮起一道刺眼的亮光,“唰”的一声,鞭子已然抽到了人的身上。 这一鞭子下的手可不轻,挨到这一下的人当场就皮开肉绽,真真比刀刃还利上几分。 空气中的升腾的血腥味渐渐又重了一些。 火云不相信这位老楔者说的话,宁愿打死也不放过,蛮族人狡猾暴虐,若是放走一个,那就是留了祸害。 “等等。” 铿锵金贵似在甘冽的清泉中滚过一般的两个字让飞扬在空中的鞭子灵力消退,火云紧了紧手指,躬身退到了一边。 这两个字不仅让火云退到了一边,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微微弯腰垂头。 白翎走了过来,不知道这位小王子衣上熏的是什么香料,味道极其的淡,一股水光潋滟的冷香,清冽,却又似软烂开透的花,似是被欲缠绕。 闻一下都觉得是亵渎。 老楔者忙强按着身边人的脑袋让人把头低下,然后慌忙垂泪的诉说求情。 “大人,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小时候很聪明,可自打没了灵力脑子也不太好了,还因为没有灵力被部族驱赶了出来,到处被人欺辱,现在无家可归,他真的不是蛮族。” 说着老楔者跪爬着到了白翎的脚边,倒是个有眼力见的,直接找上能做主的,身份高贵的就白翎一个,该求的是白翎。 “刚刚他差点被蛮族给杀了,是你救下了他,你能可怜他,给他一口饭吃吗?” 周围安静无声,白翎并没有立马说话。 被打了不吭声,哼也不哼一下,倒是挨惯打的模样,瞅着是个傻的,脖颈上有一条血线豁开的口子,蛮族首领刚刚就是以这人为人质,白翎当时没有犹豫的出手,冷清的模样像是把命如草芥。 不过他没想伤人。 他尊重每一个栖息这片大地的生灵,无论高低贵贱。 箭矢是擦着这人的脖颈出去的,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只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线。 准头还是失了一些。 “你们是被哪个部族驱赶出来的?” 白翎声音清脆,说出的话意有所指,询问跪爬在脚边的老楔者,无论是哪个部族,是大是小,是强是弱,都不会轻易抛弃自己的族人。 垂泪的老楔者微不可见的哑然了一下,似是在犹豫该不该把自己原本的部落说出来,毕竟能把自家部落的人赶出来的部落不见得会是什么好部落,不过这犹豫也没有多长的时间,他立马说了,“我们原本是伮族人。” 还在心疼异兽全跑的伮族人乍的听到,唰的扭过头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嗯????胡说,我们伮族人从不抛弃族人!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第四章 荒芜的山脉中一架兽车车辇在缓缓的行走着,身后跟着大批的侍卫和俘虏的蛮族,纭阆骑着骑兽在最前方开路,像是一个凯旋而归的战士。 他们从山脉中穿出,经过了不少的地方,都是贫瘠的土地,就连偶尔看到的草丛也鲜少有绿色的,皆是枯黄斑驳,生灵绝迹。 这里长年冰雪覆盖,不但寒冷,气候更是时不时的波诡云谲,比起繁茂丛林中蓬勃的生命力,冰雪和寒冷让这里草木并不繁茂,甚至有些颓败。 然而从一处河流中进入后仿佛到了另外的天地,空气变得湿润起来,触到皮肤上,皮肤都散发出快意,这种湿润透着舒服的感觉,冰凉,却并不是冰雪中冻人的湿气。 有几分北方气候舒适的味道。 车辇最后跃过一个山坡,视线变得开阔明朗,眼前的景象足以让没见过的人惊叹,只见被拦腰斩断的河流之中升起了一座高高的悬崖,悬崖之上有着一座小小的城池,背靠着庞大的瀑布山峰,茂盛的竹林包裹着四周,宛若一处被隐藏的秘境。 这处城池就是纭水城。 兽车在河流边停下,水流边早已停靠着王族专用的渡河船只,纭水城四周环水,要入城,没有其他的途径,必须先渡河走水路。 水流边除了王族专用的船只,还有平民用的竹叶舟,竹叶舟都是用竹子编织在一起,纭水城周围竹子长势茂盛,最不缺的大概就是竹子了,比起用其他树木架织起的小船,他们更偏爱翠绿欲滴散发着竹叶清香的竹叶舟。 竹叶舟有很多,停放在水流边也不杂乱,整齐的停靠在一起。 兽车车辇中,火云先躬身从里面钻了出来,他的两边脸颊上还带着微褪去的红气,额头挂着晶莹的汗珠,一副承泽雨露的模样。 有的侍卫看到这样的火云赶紧把视线移开,目不斜视的看向别处。 兽车里面除了他就剩下一个小王子,王族贵族中,不乏有养在身边解闷的玩意,一主一仆不知道在车辇中做了什么。 总之不是他们这些侍卫能看的,能管的。 火云下了辇后和车辇旁的吉桑说了几句话,他刚刚一直在车里和主人辨认从老稽足人处得到的药草,特别是看到其中的几株,火云眼睛都直了。 药师对于药草是非常喜欢和小心的,一些药草是十分难能可贵的,若是培植的好,说不能能在纭水城培育下来。 “回城了我一定要全栽种下来。” 吉桑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应和,如果药草这么好培育成功,那么也不能称做是稽族人秘而不宣的宝贝了,若不是救下了那位老稽族人,以稽族人小气的性子,是万万不会把这些药草轻而易举的拿出来。 要知道之前纭族人早早就向稽族人求过药草,送上了金币和昂贵的东西,甚至还许诺了不少的好处,饶是这样稽族人并没有任何所动,态度强硬的拒绝了,可见把他们部族的那些秘而不宣的药草看的多珍贵了。 火云又和吉桑说了几句话,之后扫了周围一眼,用手指了指跟在兽车最后面被带回的傻大个,示意他过来做脚墩子。 虽然蓬头垢面的脏兮兮的,但个头高大,做个脚墩子应该十分的稳妥坚实。 主人说了,留人在身边做个下等奴隶,王城里不缺一口吃的,火云是第一次见到没有任何灵力的楔者,他仔细探查过,确实,这人周身的魂力显然是个楔者,魂力也不弱,但内里空空,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就像是干涸的湖泊,与其说是灵力受损,不如说是灵力天生缺陷。 简直是奇了。 火云在探查时惊讶的不可思议,魂力是天生的,灵力是后天的,尽管是后天的,不过两者相辅相成,魂力酝酿着灵力,魂力高灵力强,强则强弱则弱,就是再弱的常者也不会没有灵力,但一丝丝灵力都没有的楔者,闻所未闻。 换句话说,这人恐怕是娇弱的勼都能轻而易举要他的命,毕竟勼娇弱,但也有魂力和灵力,只不过大多勼的灵力和魂力难以用在战斗。 而这个人恐怕只能干干体力活,但火云对这人很感兴趣,甚至已经在盘算着以后在王庭之中可以找这人试药,空有魂力没有灵力,让火云在惊叹之余,更多的是好奇。 这大概是药师的通病,不过出了这么一个畸形的,也是可怜,难怪伮族人会将其狠心的抛弃。 做个下等奴隶,也算是给他一口饭吃,火云支使人,也是提早给他找点事情做,在喊人过来做脚墩子后,火云轻手轻脚的撩开车架上柔软的纱帘,“主人,渡河了。” 撩开纱帘的一角,能看到车架里是毛绒绒的一片,还有微微绷直的雪白足尖,白翎赤着脚,脚下是一块雪白软乎的兽皮,兽皮柔软蓬松,如玉的脚陷进兽皮里,愈发衬得兽皮华贵了几分。 他怀里是一兜老稽族人的药草,被他认真谨慎的抱在怀里,用灵力温养着以免枯萎,除了个别交易的,为了感谢白翎,老稽族人还把族中秘而不宣的药草拿了出来,有些药草是白翎一直在找的,对疗伤有奇效,价值已经不能用珍贵来形容,能不能在纭水城培育活下来白翎并没有多大的期许。 但有了这些,对阿姆的病是有极大好处的。 如是想着的白翎把手搭在火云递过来的手上起身,但下车辇的时候,车辇里赤脚的白翎还未抬脚,一双手突兀的横了过来。 由于这一双手的动作做得十分的自然又堂而皇之,几乎没人发觉,倒是视线在怀里药草上的白翎警觉的很,神情一凛,极快的后撤一步,那双手只来得及碰到一瞬如玉凝脂,紧接着下巴上就啪的狠狠的挨了一脚。 几个侍从反应过后立马把动手的人按住,一边向白翎告罪。 谁能想到这个人会突然动手。 白翎微微拧了眉,面上波澜不兴,窥不见半天的意动,淡然自若,但袍子下收回的脚来回的蹭了好几下,只不过是袍子宽大,看不清罢了。 他稚气的声音泛着冷意,不疾不徐的问:“你做什么?” 被侍从按住跪在地上的人不吭声。 白翎的视线这会终于在这个残缺的楔者身上停留了多些时刻,眼波流转上挑,带着几分好奇打量了人几眼:“哑巴?” 原来是个不会说话的,白翎抬手让侍从把人松开。 又傻又哑,他不屑欺负弱小。 可哑巴并不哑,张了张嘴,沙粒般乌沉沉的嗓音吐出一句话来,“我抱你下来。” 这话诡异的让周围都安静了下来,火云最是跳脚了,这人莫不是连脚墩子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也忒没见过世面了。 “谁准你上手了?”火云轻蔑的笑一声,一个下等的楔,不认清自己的身份,怎么敢来碰主人。 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摸到,要是碰到摸到了应该直接剁了煨豺狗,但看主人没发话,饶是火云心里再不满也晓得主人不打算计较了。 与这样一个人计较确实没多大的意思,最终赏了人十鞭子当做教训,之后火云压着脾气教导,“听着,做脚墩子你该做的是,跪好趴下。” 待人乖乖跪好趴下,火云又唠叨的说腰得低点,脑袋低下去触地,膝盖得撑好,撑稳妥了,最重要的是奴仆在主人面前是不能随意抬头的,眼珠子别乱瞟。 经过再三的调整,不知不觉过去了好一会,背脊拉直得没有任何的倾斜,也算是像模像样了,火云才重新扶着白翎下车辇。 感觉背脊上被人轻轻巧巧的一点,坚硬的背脊像是被抽空了脊髓,让匍匐着的人指尖到头皮都透着麻。 白翎踩着人的腰脊下了车辇,纭阆在船上都等得不耐烦,他已经在船上从日中快等到了日落,直嚷着说傻不拉几的,带回去能干什么,肯定是做啥啥不行,不如给些金币打发了,话是这么说,但纭阆却把和傻大个一起的那位老楔者收留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儿?”临了白翎问道。 “……印,我叫印。”印趴在地上的手掌收紧,呼吸炽热,血管中沸腾的血液达到了极致。 印?伮族人,伮印吗? 白翎道:“抬头。”舌尖滚过的两个字依旧冷清矜贵。 趴在地上的人局促怯弱的颤动了下,之后脊椎骨微抬,听话的缓缓抬起了头,蓬头垢面发丝的遮挡下辨不清模样。 白翎居高临下,手指拨动着怀中的药草,纠结片刻,眉头微拧,手指划过每株药草,视线移到印脖颈上的血痕,驻足了足足好一会,最后狠心挑了一株最小精神最不好有些蔫的药草递给人。 趴在地上的印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双手抬起立即接过。 傻不愣登的。 这次白翎直接把药草放在了印的手边,玉色的手指指了指脖子,“赔礼。”说罢也不再过多解释什么,也没有看到在他转身间,那位抬头的人脖颈血痕附近冒尖的喉结上下重重的滚动了下。 待人走远后,印拾起手边病兮兮的药草,想起小王子怀里郁郁葱葱的药草,垂眸的瞬间,毫无局促怯弱,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5、第五章 王城里的奴仆带着印前去奴房安置,王庭之中奴仆很多,南方的城池部落中纭水城不是最大的城池,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城中的奴仆自然是不少。 王庭中每个宫殿都有附属的奴房,奴房也位于不同的地方,进入王庭之后一路曲曲折折,最终到了一处住处,分割有度,整齐划一,可见管理严格。 这个时候,天色微黑,有几个奴仆刚刚做完活计回来,在一处水流中擦身之后回了自己的屋子,期间他们弄出的声响十分的小,整个奴房显得十分的安静,并不嘈杂。 这里主事的是一个常者,大伙喊他康丁,他来自异族,对纭族很是忠诚,也是王庭的大管家,王庭之中,各个宫殿都有其相应的主事者,论起头衔来说康丁虽然是管着这些主事者的大管家,于奴仆之中是最大的存在,但他也有相应负责的宫殿。 他是白翎王子宫殿的主事,这会看到有面生的人过来了,他走了过来问:“新人?王子身边伺候的人已经够了。” 比起别的宫殿,王子殿中伺候的人不需要太多,多了也是用不上的,毕竟火云大人和吉桑大人已经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 “这是王子在外面捡的。”奴仆清楚康丁的脾气,王庭之中也只有搬出王子的名号来,康丁才不会拒绝。 他说着把印往前一推,“人交给你了,你看着办。”伺候的人就是够了,但有王子的吩咐,也得给这傻大个在王庭找点事情做,给他一个容身吃饭的地方。 既是王子吩咐,那康丁没话说了。 他挑剔的看了看印,这一看,勉强满意,是个魂力不弱的楔者,能用,用起来也方便,楔者比起常者来说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之后康丁又问了奴仆几句话,算是了解情况,一问一答间康丁的满意没过一个功夫就全没了。 不能使灵力,白瞎有魂力能弄啥,中看不中用,无用之人还不如常者,最重要的是似乎脑袋还不太好使。 没灵力,又是个脑袋不好使的,带回来就是浪费口粮。 不过到底是王子发话的,康丁也没过多的为难,带着人先去洗洗刷刷。 这人蓬头垢面,身上兽皮褴褛,既是进了王庭了,那就先得洗干净。 奴仆们平时洗浴净身的地方都在奴房后的一处水流中,这处水流和纭水城城外环水的河水同处一处,水质清澈,供养着纭水城所有的住民,康丁丢给印一只木桶和一块净身的兽皮。 “全扒了把自己洗干净。”说着又怕这脑袋不好使的人弄不明白自个的意思,“身上的全脱了,一点都不要剩。” 说完也不离开,就蹲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从外头带回来的人,自然是要检查仔细了,扒的干干净净,看身上有没有挟带什么危险的利器,总之进了王庭,除了他自己这个人,别的是什么都不能带的,包括身上穿的兽皮。 印先是把手中捏了许久的药草放在一边后才开始脱身上褴褛的兽皮,康丁扫了一眼那株药草,带印来的奴仆说了这是王子赏印的,王子也太慷慨了,就印脖子上那么一点小口子,压根用不上这么珍贵的药草,不过这药草看得康丁还是眼热的。 这可是王子亲手赏的,还是稽族的药草。 康丁努力把自己的视线从药草上拔了出来,转头间视线却不经意在印下半身某一个地方上顿住了。 哦豁,够有本的。 见印已经擦洗的差不多,康丁把手中准备好奴仆穿的衣物丢过去,随口打趣了一句,“东西还挺大,够有本的,不过你这么傻,知道怎么用吗?” 可惜了,魂力不低,又是个楔者,还这么有本,繁衍子息上不会差了,不过没有灵力,又是和傻的,怕是楔和勼要干些啥都不知道。 大也没用。 “我知道怎么用。”一道声音蓦的回了他。 康丁:“……” 印把打湿的头发全都抓到了脑后,套上了康丁给的衣物。 康丁的眼睛盯着印露出的脸。 好一会,心里连叹两声,可惜了,可惜了。 *** “以后你就住这,要做什么事我会喊你。”康丁指着一间奴房,洗刷之后他给印安排了住处,其他的之后再说。 印点了下头。 硬邦邦的石床上,虽然不如王族贵族的床榻软和,但石床被打磨的很平滑,躺在上面很是舒适。 印闭着眼眸已然睡去,奴仆们两人一间,每人能分到一张兽皮毯子,入夜后,康丁交代不能到外面乱走乱跑,同时让同屋的人看着印,新来的还没教规矩,别惹麻烦,只不过,一刻时间都没过,同屋的奴仆发出雷打不动的呼噜声。 屋内除了呼噜声,没有一丝的动静,印似乎累极了,睡得很沉,隐藏在屋外的窗柩处的康丁悄无声息的拨开了窗柩。 康丁一双视线在黑暗中格外的锐利,盯着已经熟睡的印,企图发现些什么,但屋内一切无恙,并无半分波动,半响康丁轻轻磕上的窗柩。 时日很多,且再看看。 “巴掌大的小城池,戒备得这样厉害。” 在康丁暂时放下戒备离开后,一道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声音不高,压的很低很小心,显然刚刚遇到了棘手的麻烦,“这么点距离过来一趟太不容易了。” 早就熟睡的印睁开眼,眼眸清明,视线在黑暗中晦暗不明,屋外的窗柩处能依稀看到一道不甚清楚的影子。 在黑暗中印开口了,在略显小的石床上长腿一屈一伸,动作间骨骼都舒展开了一半,神情松散得漫不经心,周身气势判若两人。 “恩克,我对他一见钟情,我爱上他了。” 窗柩这时咯吱的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隐在一道风声并不突兀,仿佛只是被风吹得嘎吱作响,外面的老楔者抽了抽嘴角,秉持着礼貌提醒,“我认为你只可能是玩玩,看他长的好看,你就见了他一面。” 仅有的礼貌也在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破功,他直接把脑袋从窗户中挤了进来。 “我承认这位王子与众不同,但这可是王子,不是随随便便的玩物,你说过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一直自诩追求灵魂上的契合。” “对他,我想追求灵/肉.上的契合。”印指了指自己的.下.腹,“我的身体是这么告诉我的。” “……”老楔者把视线往那一瞟,同为楔者,他不想再看第二眼。 印扯了扯石床上叠整齐的兽皮毯子,拉整齐盖在身上,康丁告诉他,宫殿里的兽皮毯子,兽皮全都是小王子猎来的,床头摆着小王子赠送给他的药草,白日里已经蔫的药草,此刻却是绿茵茵的褪了病气,散发出淡淡的味道。 淡淡的气味缭绕下,仿佛放大了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你大概不知道,趴在他脚边的时候,我脑袋里想的都是怎么搞他。” ……搞?老楔者哑然。 好半响他道:“我从未想过你措辞能这么粗俗,毫无王族礼节,愿神灵能祝福你。”说罢老楔者已不在屋里留下任何的痕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印裹紧身上的兽皮,嗤笑一声,老东西。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6、第六章 纭水城是流水之地,城堡王庭就在城中心,风雪贫瘠之中而立的暖阳之地,王城之中宫殿一一划分,有的修筑得富丽堂皇,而白翎住的地方,虽在王城,但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块划分的地域,富丽堂皇不说,宫殿四角挂着金色的铜铃,还有潺潺的清泉,浓密幽静的丛林,是一方别有洞天的地方,可见国王对他的宠爱。 清晨时分,露珠未褪,一池红莲被搅动的摇曳惊蛰,流水潺潺,雪白的足被浸润得微荡着水光,白翎赤脚上岸,未套鞋束冠,捧着池子中刚折下的红莲朝着王庭正殿走去。 正殿处的奴仆和侍从停步跪拜问礼,额头触地,不敢抬头,但也有入了王庭不过月余的人偷偷抬眼,抬眼间脸色绯红,赶紧把脑袋垂的更低。 当真清绝动人,北荒地大物博,中央城繁茂至金碧辉煌,宝石镶嵌墙壁,金块堆砌为地砖,部落战斗力卓绝,相反南方贫瘠荒芜,什么都落了下沉,唯独一样能拿出手来,就是南方部族,盛出美人,特别是勼,大多秀美柔顺。 或许这是神灵给予贫瘠的南方部落唯一的恩泽,可惜南方气候波诡云谲,部落里出了纯血的勼也大多是送到北荒的中央城。 赢族赢佑,纭族白翎,实乃神灵之姿,这是一位游历南北的老者说的,把相隔千里毫无关系的两个部族联系在了一起,这句话不知不觉传遍了南北的部落,不过除了纭水城附近毗邻的部族,几乎所有的部族都嗤之以鼻。 纭族?听都未听过的小部族,也不知道是哪个穷乡僻壤冒出来的,也配和赢族相提并论。 唯有窥见过一眼的才晓得老者的话并非妄语。 正殿主事引着白翎进了内殿之后,他扫了一眼殿外的奴仆,声音没有拔的很高,“白拈大人说过,白翎王子还未分化成年,谁敢动歪心思引他染上淫.邪,做不干不净的事情,全都打死。” 一句话唬得奴仆们纷纷跪下说不敢。 正殿主事的这才满意了些。 白翎推开内殿的殿门,殿内一颗明珠璀璨,寂静透亮,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身着玄袍,袍子上是繁杂神秘的图案,带着不近人情的气息。 “阿姆。”白翎探出脑袋,捧着挂露的红莲,弯了弯漂亮的眼角。 白拈瞧了过来,温柔的招了招手,他长相清丽,可惜气色不是很好,脸色是异样的苍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白翎已经把药草交给了城中的大祭司兮悎长老炼出治愈白拈的丹药来,服药过后,白拈的身体好了许多,如今只需静静的休养。纭水城的国王是现任的纭族族长子抻,对夫人白拈十分的宠爱,膝下唯一的孩子也是从的白拈的姓。 殿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红莲花瓣艳丽娇嫩,插在窗前的瓶中熠熠生辉,自从白拈病重后白翎已经许久未见阿姆,这会伏在白拈的膝头,一一回答白拈询问伏击蛮族的事,不过没说几句,白拈抚摸着白翎的长发,声音透着几分倦,“你也到了年纪,想找一个楔还是勼,嗯?” 白翎被抚摸的昏昏欲睡,神情却不甚感兴趣。 白拈收回了手,任由未束起的发丝在膝上垂落,“城中军队的事你先别管了,交给卟。” 白翎闻言支棱起下巴,模样警觉的很,由于支棱起的太急,还扯到了自己的头发。 头皮钝痛,白翎抿了下嘴角,纭水城中的军队一直都是他在管辖训练,他似乎想不明白,怎么一会的功夫他就丢了饭碗,他下意识摇头,“卟不行,他太弱了。” 白拈:“那就皓一来。” “皓一也不行,他家的勼生了崽,他要奶孩子。” 白拈蹙眉,“他家的勼生崽,不是他生。” 随后白拈继续道:“既然没人担得起,你看我如何,我不需要奶孩子,若是嫌我太弱,我现在去给你猎两只异兽?”白拈说罢推动身下的轮椅。 白翎一把拉住轮椅。 白拈叹了口气,“你迟迟未分化,莫不是让别人以为纭族未来的王是个有问题的?纭族中与你年纪相仿的不少,都是自小一起长大,我瞧着纭阆不错,虽然作为楔,胆子是小了点差了些,也不太中用。” 说着白拈语调顿了下,握住白栩有些冰冷的手,似乎是在斟酌用词,给纭阆堆砌一些华丽的辞藻,“他心地善良,是个好人。” 形容一个楔者心地善良,这算是对一个楔者的夸奖? 白拈说出的话自己都有所怀疑,他在剖白的说一个楔者不中用,末了又说他心地善良,是个好人,两厢比对有些矛盾,不晓得是在劝服白翎,亦或是劝服自己。 殿里白拈循循善诱,殿外的一道影子却是攥紧了拳头,直到身后的侍从低声提醒,“大公子?” 被唤大公子的纭炜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让侍从把他带来的美食送到殿内,趁着新鲜食用,他就不进殿影响白拈大人休息了。 纭炜送过来的是寒潭里的冰鱼,处理干净之后用刀片成薄片,鱼肉紧实晶莹,一点腥味都没有,有的只是甘甜,吃起来比一般的鱼有嚼劲。 这一盘刚刚片下来没一会的功夫,最是新鲜爽口,可惜量不大,一条鱼也仅仅能片出四五片的鱼肉,纭炜费劲功夫也只弄到两条,十几片而已,可见冰鱼的少有,冰鱼鱼肉除了口味极佳,对伤口的愈合恢复也是极好的。 这是纭炜给白拈大人,或者实际上也是给白翎准备的。 “炜公子,你是长子,是纭族如今最强的楔者,阆公子处处都比不得你,怎得白拈大人就!!”离了宫殿,纭炜身边的奴仆开始不满的抱怨。 白翎王子是纭水城未来的主人,这是既定的事实,也无人觉得不合适,白拈大人几年前就开始为其找寻合适的匹配者,尽管现在白翎还未分化,不辩楔勼,但如果分化成了勼,那么纭族中最与之相配的就是纭炜,而不是纭阆那个草包。 就算不是纭炜,纭族中比纭阆优秀的比比皆是,谁能想到,挑来挑去,白拈大人挑了一个最差的,这让其他人怎么能服气,更别论一直优秀的纭炜。 现在连个奴仆都开始为他打抱不平了。 强者配强者,这是每个部落一直以来承沿的惯例,在人们的印象中强者是只有强者才能匹敌的,而且这也有助于部落中繁衍下优秀的子息。 可是到了这,优秀的白翎却要配一个胆小怕事的纭阆。 纭炜沉默不语,回了自己的宫殿,他的宫殿离白翎的宫殿是最近的,这所宫殿是每年纭族适龄人必争的地方,不过自从纭炜分化成了楔,纭族中已经没人能争的过他。 可离的近也没多少的用,他和白翎的关系,远没有纭阆之间的亲密,他不明白他到底差纭阆哪了,同是一起长大,他处处比纭阆优秀,偏偏就是入不了白翎的眼。 纭炜不怒则不怒,但动怒间却是让奴仆们十分畏惧,殿内忽的响了凄厉的哀嚎,声音压的很低,若是不仔细辨认,根本辨不出来。 好半响纭炜扔掉了手中染血的鞭子,整个殿内血腥味难闻的厉害,身边候着的奴仆见怪不怪,赶紧把打的半死的奴隶拖了下去,用了极快的速度处理地毯上的血污,同时给乏了的纭炜备了纭族最好的酒。 “这次他带了人回来?”纭炜喝了杯酒,心头的郁结在暴虐的发泄后散了不少。 “带了,是个残缺的楔者,听说一点灵力也没有,阆公子那边也带回来一老楔者,都是伮族人。” “纭阆倒是会讨人欢心。”纭炜把酒杯扔在桌上。 “炜公子何需动怒,老奴说过,若你想,是有法子的。”一道声音在殿内幽幽的响起。 “你来干什么!”纭炜皱起了眉,在以前对于这个不速之客通常都是撵出去,这会却没有直接开口赶人。 来人是城中的祭司斛,他一双眼睛闪过算计,知晓功夫不负有心人,事情这次终于有了转机。 祭司斛道:“我是来帮助公子你的。” 纭炜看着斛,没有搭话,似乎是在斟酌思考,白拈大人的话仿佛又在耳边,他一直努力比过其他人,到头来他的名字都不配在白翎面前提上一提。 反而是一直浑浑噩噩的纭阆独得白拈大人的偏爱。 既然这样还不如做恶人来的痛快。 “……真的于身体无碍?”纭炜神情有几分挣扎,他心中已做决定,眼里闪过踌躇,只不过是怕伤了白翎的身体,若说纭族之中他最不想伤的就是白翎。 不过他也没了其他的选择,半晌,终究是.欲.望战胜了理智,纭炜道:“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斛露出笑来,“当然无碍,成功之后白翎王子将会是你一个人勼。” 而正殿这边,白翎和白拈呆到了傍晚才离开,白翎离开之后脑袋里被灌输的全都是纭阆的“优点”,他离开后,正殿的主事被叫到了殿内。 白拈拨弄着瓶中的红莲,红莲离水活的不久,在水中摇曳需过几日的功夫才会盛开,如今离了一直生活的水,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开到了绚烂,漂亮也不过转瞬即逝。 主事看着白拈大人默不作声的样子,也不说话吩咐,他一个奴仆更是不敢出声了,只能低头看脚尖,心里有些打鼓,暗想是不是什么事没做妥帖,还是犯了忌讳。 好一会白拈扯下一瓣红莲花瓣,花瓣扯落的声响明明微不可听,却仿佛在主事的耳边放大。 白拈:“我何时说过全都打死。” 这前后不搭的一句让正殿主事一瞬间没接上话,茫然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白拈大人说的是什么。 可这虽不是大人的原话,意思也没差多少,白翎王子长相出挑,更是被拿来媲与赢族未来的王,总有不少人动歪心思,往跟前凑的更是不少,得亏白拈放出了话来,那些人才歇了心思。 要知道许多年前白拈就亲手打死过动了歪心思的人,手段狠辣,处置起来毫不留情,正殿的主事那时已经跟在了白拈的身侧,犹记得猩红的血溅湿了白拈大人的衣摆,红的像是诡异的残阳,到现今为止仍然历历在目。 这会,正殿主事也不敢贸然揣摩大人的心思,试探性的张口,“那……不打死?” 白拈:“心思可以动,只要不是歪心思。” 正殿主事:“?” 白拈,“条件也不能太糟糕,像你这样的就不行,太老了。” 正殿主事:“……”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7、第七章 宫檐上的四角铜铃在风中微微晃动发出轻轻的声响,铜铃不大,不过风吹过的响动十分整齐悦耳,清脆泠泠,并不惹人生厌,王庭之中只有一处宫殿挂有四角铜铃,听祭司说着铜铃的声音有去邪祟保平安的功效,是特意为白翎王子求的。 河畔边白翎擦拭完新做的弓,新弓被擦的微微发亮,但用起来远没有旧弓顺手,不过用上几次倒也顺手了,这次的弓罕见的用了九圈铃木的木头雕刻的,重量轻了很多,不过瞄准度上更难了一些。 戴着金色指环的食指捞出三只箭矢,白翎箭矢搭在弓弦上,想要把弓弦轻轻一拉,没想到要花费比以往极多的力道。 这弓弦取自狡兽的活筋,狡兽浑身上下只有一根筋,用狡兽做的弓弦最是上乘,不过这活筋也算是欺负人的主,能拉动它的自能运用自如,不能拉动它的那可是得勒坏了手指。 活筋被拉开了弧度,白翎瞄准远处在密林中晃动的草人,那草人忽高忽低,一会隐匿于树丛,一会又探出小部分。 他气息收敛的平稳,须臾间已然开弓。 密林中躬身抬着草人的火云感觉手中的草人一重,险些要抬不稳手上的草人,抬头间,却是见到一根发亮的箭矢,离他不远处的另一个草人也中了,那人比火云还抬不稳,箭中之时直接摔了个跟头。 火云看到的一瞬立马跳起来高兴的喊:“主人!射中了!”声音又响又亮,几乎整个宫殿都听到了。 收了弓弦的白翎黑白分明的眼珠微微发亮,璨如明珠星辰。 不过那亮如星辰的眸子转瞬就暗了下去,白翎垂下头,手指一下一下拨动着弓弦,微微垂头的动作间,颈上的肌肤仿佛透着清冷的雾色。 “别嚷了。”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的吉桑一把捂住了火云的嘴巴,眼神示意他看自己的草人靶子。 草人靶子上空无一箭。 三箭齐发,射空了一箭。 火云和掐住脖子一样,没声了,他不可置信的抓过吉桑的草人,不死心的扒拉了几下,发觉真的射空后垂头丧气的,但来的快,去的也快,立马抱着射中的两只箭矢朝白翎摇了摇手,兴冲冲的问:“主人,重来吗?” 白翎修长的手指已经重新捞出了三只箭,声音肆意,混着四角铜铃的声响,像是春日里破土的藤芽,铿锵又稚嫩,“来。” 这次,白翎把灵力附着在箭矢上,如果只是一只箭矢,远比现在好驾驭的很多,可这不是一只,是三只,目标也不是在一起的,他手指拉动弓弦绷紧,箭矢透着的光晕。 不到片刻,三只箭矢尚未从白翎的手指射出,白翎的指腹已经被勒得褪了血色,淡淡的青筋浅浅的绷出白皙的皮下,狡兽的活筋可以勒断一个成年楔者的脖颈骨,韧度极强,绷的越紧,杀伤力也越大。 指腹的疼痛让白翎深深吸了口气,表情不显分毫,眼珠却仿佛盈满了水,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疼,不疼,不疼。 在箭矢就要.射.出时,弓弦被人握住,箭矢上的灵力霎时散去,不附分毫。 白翎讶异的扭头,“兮悎长老?” 年迈的兮悎长老拄着拐杖,笑眯眯的,他已经过了百岁,是城中的大祭司,他自小看着白翎长大的,在纭水城辈分很高,纭族族长子坤和白拈也都十分尊重他,他想把白翎手上的弓和箭都取了,对于白翎整天摆弄这些显然有些不怎么乐意,不说是他,如今的白拈也不大乐意了,不然也不会直接把白翎在城中军队的位置给卸了。 “孩子,城中已经没人是你的对手,更没谁能一次三箭齐发不射空。” 族中白翎的箭术早就是拔尖的,况且他现在还未分化成年,之前还有成年的楔者找他比箭术,结果一败涂地,到现在那位楔者都没缓过劲来,只要看到弓箭转身就跑,就怕刺痛自个脆弱的心脏。 或许是打遍纭族无敌手,如今倒是和自己较劲上了,这下练起了三箭齐发,在兮悎长老看来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白翎却是握着弓不让,“赢族的人可以。” 赢族中央城的统治者之一,他们族部未来的王,赢佑,听说是部族中百年难得出的一个勇士,三箭齐发,绝无空箭,是有名的战神,打败了无人能敌的蛮族大军,才造成如今蛮族如今四分五裂,势力渐微。 不然的话在早些年的时候,大小部落深受蛮族大军的迫害,即使蛮族大军看不上贫瘠的南方部落,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取乐,弱小的南方部族更是他们肆意烧杀的对象。 “那是谣言是奉承。” 兮悎长老对赢族的人不喜,神情几乎是立马就沉了下去,纭水城在最边缘的南部,离赢族所在地北荒的中央城相隔了不止千里,不过那些肮脏的族群在他眼里与蛮族无异,扩充疆土,野心勃勃收服大大小小的部落,恐怕贫瘠的南方也不会放过。 “赢族自大,爱显摆,谁没事一次发三箭,咱不学他。”兮悎长老终是取下了白翎手中的弓箭,递给了身后的奴仆,还招手让奴仆把弓箭都拿远一些。 随即拿出怀里的厚厚的帛绢,那帛绢不知道有几张,论起厚度,反正有半指的厚度,他对着白翎笑的和蔼可亲,“这是纭族适龄的楔和勼,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帛绢上还描了画像,兮悎长老在白翎面前展开了几个,放在前面的是最好的,这已经是他挑出最好的,其中以勼居多,族中的勼长的大多都是不错,还要不少外部落的来求取,但兮悎长老都没答应。 他要等着先紧着给白翎挑,最好的就是要先留给自家。 白翎愣住了,自从几天前阿姆抢了他的饭碗,他呆在王庭之中一下就变得清闲起来,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肚皮上都长了一层软乎乎的肉脂。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庭中奴仆和侍从最近胆子是真大了,没规没矩。 有时候走在宫殿回廊中,偶有奴仆会往白翎怀里摔,虽然白翎都避开了,那些奴仆所有的待遇都是躺在回廊冰冷的石板上,但好几次都是如此,就不能不该白翎狐疑了。 除了奴仆的假摔,白翎还突然收到了很多的小礼物,礼物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一朵刚摘的花,一批猎下的兽皮,更有甚还有写信的,五花八门,眼花缭乱。 尽管那写了字的丝绢白翎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怒骂的火云丢炉子里烧成了灰,边烧边嚷着说龌龊下流。 白翎心思澄净冷清,不受影响,但仿佛整个王庭都处于莫名的躁动中。 这会看到兮悎长老手里拿的帛绢,白翎心里依旧半点波澜都没有,但兮悎长老长老有备而来,一副必定要拔苗助长的架势。 白翎只能懒洋洋的扫了一眼帛绢,没看一会就挪开了脑袋瓜,神情冷淡娇贵,不给面子的说:“我看不上。” 矜贵的小王子到底是不开窍的,对情.欲.之事丝毫没兴趣,大抵的原因也是白拈这么些年压根就不让他接触这些淫邪的事,这会想让他开窍有些难了。 “看不上?” 这有些在兮悎长老意料之中,这孩子的相貌,感觉没谁配的上,能让他看上的人也不是好找的。 这就有些难办了,喜欢不喜欢还可以积极培养一下,这看不上就不好培养了。 既是看不上纭族的,那就只能考虑别的部落,但毗邻的部落也没有特别出挑的楔和勼,而且毕竟是别的部落,不知根知底,也是不太放心。 兮悎长老已经在想别的法子,可余光看到白翎又拿起了撤下的弓箭,准备搞什么三箭齐发,兮悎长老顿时觉得看不上根本就不是症结所在。 “孩子,你知道吗赢族的赢佑都已经分化成楔者都快五六年了。” 听到赢佑,白翎拉弓的手停下了。 兮悎长老心里想果然如此,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同时对赢族的厌恶又更深了些。 他继续道:“他那么大的岁数,以他的身份地位,侍妾一堆,都是血脉极好的勼,各个貌美,繁衍子息不是问题,可到现在一个子息都没有为赢族诞下,指不定有什么毛病。”兮悎长老说着,语气透着几分莫名的嘲讽。 任你族部如何壮大,没有子息也猖狂不了多久。 “所以,咱不和他比这些,要比,我们也比一比谁能有子息。” 白翎呼了口气,眼尾的朱砂痣鲜红欲滴,他主动放下了手中的弓,在兮悎长老殷切的期盼中眨了下泛着水光的眼睛,疑惑的问:“既是这样比那个作甚?我没毛病他有毛病,我已经赢了。” 兮悎长老:“……?”他要说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一时兮悎长老有些被绕晕了,喉咙好半晌都没有憋出一个字来。 不过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没有搁置下的道理,白翎从小就是个乖巧聪明的孩子,他拿过兮悎长老手里的帛绢,拇指摩挲了几下食指上的金色指环,认真看了片刻,眼珠闪过一抹透亮。 他忽的有了主意。 “虽说我看不上,但多看几遍想必是有效果的,我把这些画都贴在殿内,日夜相对,总能生出些许喜欢来。” “……”兮悎长老敲了下拐杖,“好法子!” 是以,数张画像贴满白翎住的殿内,日日夜夜与白翎相对“培养”感情,且没过几日纭阆那家伙也把自己的画像送了过来,支使恩克这个老楔者仔细的把他的画像挂在殿里最显眼的位置。 他的画像比别人的大了不止一倍,还用金色的宝石框镶嵌了起来,抬进殿中就得靠四个奴仆,画中的纭阆威风凛凛,腰上配剑手拿盾牌,夸张到了极致,也与真人极度不符,火云眼看着画像被挂到了主人的床头,嘀咕着会做噩梦,到后面实在看不过眼,别开了脑袋。 白翎伏在石桌前没受任何影响,他正在沙盘中设计能放在城中使用的脱壳机,城中以食栗粟为主,但栗粟需要褪壳使用,且外壳坚硬,楔者还好,而大多数的常者灵气稀薄,单是褪壳上就得耗不少分功夫,若是能制作出北荒部落使用的脱壳机,那于城中的人们是极大的方便。 待白翎设计了大概,把沙盘扫平,那头的纭阆还在指挥着调整画像的角度,而白翎抬头看到斗大个放大的纭阆被挂在床头,由于过于骇然一瞬间他怔忪住了。 沉默了半响,到底没让取下来。 万一越大越有效果呢。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8、第八章 之后白翎望向那个叫恩克的老楔者在纭阆面前卑躬屈膝,尽职尽责,做事什么的妥帖,还会说好话给纭阆听,简直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到。 瞧着倒像是习惯伺候人了。白翎看着他若有所思,忽的想起了和这位老楔者一道的人,随口问道:“那位哑巴现在如何了?”已然是记不得人的名字了。 火云摇头不知,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哑巴是哪个?吉桑倒是对这些事很熟悉,白翎一问,几乎是立马就回话了。 说那位叫印的楔者被康丁安排的很好。 “这人一直都规规矩矩的。”琐碎的事吉桑比较细致,印被带回来之后,表面瞧着是丢到了康丁的手上,就是给一份让他活下来的活计,但吉桑这边也并非是完全不管的,而且岂止不是不管,还特意盯着。 到现在为止从俘虏到的蛮族口中也无法得知是谁先他们一步到了蛮族驻地,把蛮族人全都杀了,原以为需要颇费一些力气才能绞杀这些蛮族,可到底是别人先快了一步。 那些在蛮族驻地被杀的蛮族,白翎检查过,所有的蛮族尸体皆是出自同一个人。 都不是一击毙命,杀他们的人耐心好的很也疯的很,而且力量魂力灵力远远高出蛮族人,白翎当时检查了两个就收了手,蛮族驻地的蛮族人身上的骨头是被一寸一寸活活的捏碎的,一根都没有落下,每具尸体上都是如出一辙。 就像是戏耍猎物一般,那些蛮族人可能大多最后是被活活疼死的。 好厉害的手腕,毒辣狠决,没听说附近部落中谁有这样的手段,更没有谁有单枪匹马一个人解决到那么多蛮族的能力。 印出现在蛮族驻地,还混在了一群被蛮族人圈养的勼中,很难不引起人的怀疑。 如今,印已经在王庭了一段时间,吉桑暂时没有发现印有任何异常的行为,“换了好几份活计才把活计定了下来,人倒是不傻,就是没有灵力,蠢笨的很。” 白翎轻轻的嗯了一声。 康丁的确把印安排的很好,起码到目前为止没出纰漏,也没有向白翎告状,尽管在开始的第一天,给印安排活计并不怎么顺利。 毕竟印武剑不会,射箭不会,做饭也不会,什么都不会,虽说是做下等奴隶,但王子的奴房中可不会真把奴隶当奴隶用,都是当做奴仆仆从使唤,做一些杂事,更不会鞭打虐待,但好歹也得做点什么,否则真真是吃白饭了。 到了后面康丁直接问他:“那你会什么?” 印低眉顺眼,“我想给王子做脚墩子。” “就你?”康丁半掀起眼帘看他,“想做脚墩子?那王庭里是没你的活计了,王子不喜欢出门,下次出门估计得春季过了。” 外面气候不好,也只有纭水城的气候宜人一些,况且这次王子出门是有要事要办,平时在附近都是不用脚墩子的。印想做脚墩子,那得要等王子出远门的时候,否则啊,这脚墩子可没地使。 最后康丁把印安排到了养兽场,白翎有一个单独的兽场,异兽有很多,每年他的阿塔都会挑选一批异兽送给他,还有一些是白翎猎到的,这么些年下来,这个兽场的异兽也越来越多了。 让印照顾兽场中的战牛,纵然没有灵力,但伮族人擅长诱捕丛林中的异兽,与异□□往亲密,于印是个最好的去处 事实证明,康丁的安排没出错,印的确把战牛养的很好,但没料到这个残缺的楔还是个有野心的。 “你不想养牛想做贴身侍从?”康丁双手抱臂,仿佛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火云大人和吉桑大人那样的?” 印认真的点了下头。 “原因。”康丁眼眸闪过一瞬警惕,比起其他的奴隶,印十分的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知是不是没有灵力的缘故,对谁都一副极好的脾性,模样长得英俊挺拔,简直是出挑的很,是个讨人喜欢的楔者。 昨几日,他都还看到隔壁奴房的人羞羞答答的送给印一个缝制精美的兽皮手袋。 那兽皮手袋他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但一看就瞄得出来是好东西。 果然,皮相只要长得好,就算没灵力,别人照样馋他的身子。 现在印自个也是有底气了,瞅瞅,都妄想在王子身边露脸了。 王子身边就两个贴身侍从,一个火云一个吉桑,侍从不同于奴隶,本质上身份就是一个差距,就是奴隶也分三六九等,他康丁勤勤恳恳跟在王子身边做事多年,如今虽然是个王庭管事,但充其量也只是个上等奴隶。 印就是个下等奴隶,妄想越过他去做贴身侍从,这是养牛还养出有优越感还是疯了? 又或者是因为白拈大人的正殿放出的风声,倾慕王子的可以动“心思”,这残缺的楔也想动动心思了? 不管什么,印确实远远不够格,康丁抬手击了下手掌,附近七八个正在做活的奴隶闻声过来了。 康丁指着这七八个奴隶,朝印问道:“认识这几个吗?” 印扫了一眼,其中的几个是认识,奴房中的奴仆虽然多,但都是住在奴房处,相处几天,有些人印还是认识的,还和印相处的不错,他道:“认识。” “认识就好。”康丁笑了一声,“你不乐意养牛,他们乐意,印,也就是王子看你可怜,让我给你安排点轻省的活计,不然你以为这活计能轮的着你?瞅瞅这几个,可都是等着抵你的位置。” 印:“……”他视线默默的看向那几个前不久还和他说一直养牛没前途,连王子的衣角都见不到一下的“朋友”。 那些人尴尬的错开了视线,低头看地。 康丁:“我们殿里都是竞争上岗,你要不愿意养牛,那……” 印极快的摇头,老老实实,“我愿意。” 康丁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样子,“好好养,过个五六十年,你养的好了,说不定就能当贴身侍从了,你很有潜力。”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9、第九章 被看好的印继续回了养牛的位置的上发光发热。 纭水城资源丰沛,以水养地,绿意盎然,黑夜尚未被光分开时,印洑水到城边的河中采了鲜嫩的水蔓草给战牛喂上,水蔓草长于河底,平时城中的人也当做粮食食用,草料固然好,但偶尔也要让战牛吃些别的,待晨曦将至,做完活计的印已经到了白翎的殿外。 除了守夜的奴仆,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有身份高贵的人,也有奴仆,这要是换以前,身为奴仆们是万万不敢跟着一起聚集的。 不过白拈大人已经放出了话,可以动心思,只要心思正当,人人都有机会在白翎王子面前表现。 他们在殿外小心翼翼的放下自己的礼物,虽然不知道这礼物最终能不能到王子的手上,不过心里都是抱了极大的期待的,送完礼物后就悄悄离开倒是也不过多的驻足。 印也是其中之一,默不作声的来也默不作声的走。 但还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甚至还有不少同样身份的奴仆红着脸去和印搭话,整个王庭之中,残缺的楔就一个,那就是印,他一个残缺的楔竟然也来给王子送东西,这才来王庭没多久,肯定没攒下多少值钱的玩意。 真是仗着长得不错,也想来试试能不能入王子的眼了。 没一会聚集的人流全部散去,紧闭的殿门也缓缓开了,先出来的是端着水盆的火云,他看到门口堆积成山的礼物没有过多大的惊讶,这些天明目张胆热烈又直白的给主人送的礼物实在是太多了。 他把礼物往殿里搬,没一会就搬到了一个熟悉的盒子,他拿了起来,打开一看盒里是叠整齐的丝帛。 火云冷着脸摊开丝帛看完上面写的之后,愤愤的把丝帛照旧丢炉子里了。 丝帛奴仆和侍从们用不起,不晓得是王庭之中哪位楔,以丝帛传书,丝帛上一股楔者的味道,呛人的很,一打开盒子就能嗅到,火云甚至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魂力都受到了压迫。 更别提丝帛上写的污言秽语,不堪入目这种东西万万是不能让主人看到的,脏眼睛的很,还是早早烧了了事。 殿内白翎随意的盘腿坐在蓬松的毯子上,他赤着脚,宽大的袍子下只能看到几根玉色的脚趾。 这几天白翎没迈出过殿门,一直窝在殿里设计褪壳机,每天醒来后只净了个面就开始捣鼓东西,不过已经快弄完了,这会他向来纹丝不乱的衣襟微微松散,脖颈洁白无瑕,拿着一把巴掌大的石锤,对快要成型的褪壳机敲敲打打。 褪壳机已经做成了大半。 火云把礼物一一摆开,放盒子里或者用兽皮包着的都拿了出来,摆在白翎能够看到的地方,然后他抱着点期待问白翎喜欢哪一个? 这些东西是退不回去的,而且送人的东西,可以不要,但不能退,若是楔送了一个勼东西,那就更不能退了,如果主人一个都不喜欢,只能全扔了。 白翎用小石锤敲下一块的脱壳机里的木楔,下颌线条分明又柔软,看着精致漂亮,他摆了摆手,别说细看,都没分一点心在这些东西上。 看来得全扔了,火云已经从可惜到现在波澜不兴。 “等等,那个红珊瑚留下。” 就在火云陆续要把东西都扔了的时候,不知何时抬头的白翎,支着下巴,指了指堆积在礼物中央的东西。 火云一下来劲了,赶紧把那东西刨了出来。 这还是主人第一次开口说要东西。 也不知道是谁送的,红彤彤的珊瑚异常的醒目,珊瑚虽然形似树枝,但奇形怪状的有很多,这一尊红珊瑚形似树枝的小叉团团的聚集在了起来,最终聚拢成一颗微微圆的形状。 但仔细看这珊瑚和普通的珊瑚不一样,分量微沉,珊瑚里面流淌着水流,靠近一点微润冰凉,像是一颗会蓄了水的毛绒小球,没多贵重,但确实漂亮极了,讨人喜的很。 火云立马高高兴兴的捧到白翎的面前,白翎放下手中的小锤,捧着珊瑚把玩了一圈,修长柔软的手指和红色的珊瑚交相辉映,映出的是白翎弯了弯眼尾的笑。 “搁在床头。”白翎把冰冰凉凉的红珊瑚递给火云。 才吩咐完,纭阆带着恩克几个奴仆大摇大摆的进了殿内,白翎看到他的瞬间,面上神情看不出什么,但肩膀却耷拉了几分。 他睨眼看着纭阆把才挂在床头不超过三天的画又取了下来,完全不嫌麻烦折腾,乐此不疲,之后重新换上了另外一幅,任华贵的画框换来换去,里面的人是不变的,都是“器宇轩昂”的纭阆。 这几天醒来,睁眼就是纭阆,闭眼也是纭阆。 大是真的大,没用是真没用。 “怕你看厌了,给你换一张。”纭阆笑着说,说着有些紧张的往白翎身边坐下,靠近得离白翎只有一步的距离。 “的确是看厌了。”还没刚刚的红珊瑚球看着喜人。 白翎拿着小石锤在褪壳机上敲了两下,咔嚓一声,不知道敲中了哪里,一块多余的木楔飞脱出来猝不及防的掉到纭阆脚边,把纭阆吓的叫了一声。 捏着石锤的白翎:“……?” 纭阆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把事情略过。 随后白翎在弄褪壳机,纭阆倒是也耐得住殿内的安静,白翎认真做事,他就自顾在殿里转悠,从殿内转到了殿外,偶尔耍耍殿外摆放的兵器,即使耍的并不是很好。 吉桑轻手轻脚的蹲在白翎身后替他把发束上,动作很轻,不会影响白翎手里的动作,之后又替人净了面,期间白翎都只是稍稍抬了个下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已经是被伺候惯了的。 做完这些后吉桑在白翎耳边道:“主人,炜公子来了。” 其实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会,不过吉桑还是在给主人收拾完毕之后才给白翎说了这事。 “请他进来。”白翎手中动作不停。 纭炜进殿之后视线就没从白翎身上挪开过,殿内的温度稍低,白翎喜凉,宫殿的地上镶嵌的都是凉腻腻的凉石。 期间纭炜扫了一眼在殿外的纭阆,和人淡淡的打了一声招呼,纭阆喊了人一声大哥,进都不不敢进殿里来,一副往日的窝囊样子。 纭炜是一贯看不上纭阆的,他在白翎不远处坐下,位置和之前纭阆坐的差不多。 坐的挺近的,而且一双视线从白翎手下的褪壳机,到拿着的石锤,最后到了白翎身上,他以前是不敢用这么赤裸热烈的眼神看白翎的,现在却是一点掩饰都没有。 白翎很不舒服。 “哐”的一声,是小石锤被搁下的声响,白翎抬起了眼,“你看什么。” 纭炜收敛了些视线,笑了笑说:“没看什么。”他表情很是自如,“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 “东西?你的画吗?”白翎咬了一口吉桑递到唇边的水果,是椰芒果,撕开皮后,里面的果肉透着淡淡的果香,他一口下去在果肉上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果肉咽下后他抬手指了指殿里。 “如果是,那没地了。” 继纭阆之后,纭族的不少人把自己的画也送了过来,虽然不像纭阆一样夸张,但白翎的殿里真的全贴满了,挂满了。 一点地都挤不出来了。 纭炜摇头,“不是画,今早我刚猎到了两只圜兽,带了过来给你尝尝。”说着奴仆恭敬的拎上来一只笼子。 圜兽体态胖乎,多食竹叶杆草,肉质鲜嫩,不算是凶猛的异兽,不过十分的灵活,这东西很懒,不怎么好动,往往都会找非常隐秘的地方藏身,因此很难发现它的踪迹,猎起来困难很多。 纭炜送过来的笼子里有两只圜兽,大的一只受了伤,小的一只被它拢在肚皮下,团的紧紧的瑟瑟发抖。 “圜兽的脑花最是滋补。”纭炜兴致极好的给白翎介绍,边说边让奴仆从笼子里拽出了大一点的那只圜兽。 “在活的圜兽在脑袋上开一个洞,淋上滚油。”说罢奴仆的速度也极快,圜兽呜咽了一声,扑腾着四只爪子,脑袋上已然被钉开了一个洞。 眼看一勺滚油就要淋下。 “我不喜欢吃脑花。” 白翎兀的开口,微蜷的长睫敛落一片暗影,幽幽的缀在霜白的面上,在他身后的吉桑在他开口的同时抓住了那名奴仆的手,动手间,那勺热油就溅泼在纭炜的脚边,弄得他的衣袍上泛起点点的油花,布料角也变了色。 场面一瞬变得有些剑拔弩张,烧热的油在殿内匀开它腻人的油香。 纭炜脸上的笑意全部收拢,他看都没看自己被弄脏的袍子,而是朝白翎道:“是这奴仆做的不好吗?那我罚他。”说着一鞭子快速甩过,力道大得殿内都能听到鞭策到皮肉上的回神,不过那名奴仆哼都没哼一声,背脊挺得直直的挨打。 白翎神情冷了下去,没有再开口说话,打便打了,不是他的人他管不着,打几鞭子也死不了人。 然而余光扫过那名奴仆,在纭炜又甩出第二鞭的时候,白翎伸手拽住了鞭子,可没想到那名奴仆也抬手了,几乎在白翎拽住鞭子的同时也抓住了鞭子,并且不单单是抓住,还握住了白翎的几根手指。 “王子小心。”四个字落下,那名奴仆已然松开了手,低头规矩的趴在地上。 纭炜却是抬脚狠狠的又踹了人一脚,脚掌碾过印的手指,几乎能听到骨趾断裂的声响,“真是不懂规矩。” 白翎看着趴在地上被虐打的人,转动着食指上的金色指环,然后在所有人讶异的眼神中,他倾身弯腰,视纭炜为无物,伸出玉白的食指勾起了趴在地上那名奴仆的下巴。 轻轻的一勾,都没有用任何力道,那名奴仆就抬起了头。 高而俏的眉骨下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睫毛浓密,眼尾微挑上扬,端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嘴唇很薄,形状好看,骨头也是张的极好。 “你这哑巴原是长这副模样。”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0、第十章 听到主人说的,宫殿内最震惊的怕是火云了,哑巴?那个带回来的傻大个……?!要不是场合不对,火云都想冲上去看看是不是弄错了。 ……没见哪个楔长得这么好的。 倒是吉桑一脸平静,毕竟他一直盯着印,印长什么模样他早清楚的很,没禀告主人是觉得没必要,他需要做的是查清楚印有没有问题,至于他长得是高是矮是丑是美不重要。 白翎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掀起眼帘看向纭炜,“什么时候我的人跑到大公子手底下做事了。” 一个肮脏的奴隶也配被白翎用手碰上一碰,纭炜这会心里大概只想把印活刮了,不过面上故作惊讶,他道:“他是你殿里的?我随手在兽场抓的,倒是巧了,一个没有灵力的楔,做什么都是不成的,是你心地好。” 纭炜心中顿时畅快兴奋,白翎从没在他身上留下过这么久的注意力,他像是丛林里蛰伏恶心的兽类,一寸寸的舔.舐窥视。 趴在窗户上暗中观察的纭阆眼睛先是在印的脸上打转,之后摸了摸自个的脸再然后和身边的恩克道:“是你们伮族的傻大个,长得都快和我一样俊了,不过被大哥盯上他也太倒霉了。” 那只手都被踩的血肉模糊。 恩克不出声,纭阆以为他是在难过,毕竟自己的同族人被欺负了,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有白翎在吃不了亏,死不了。” 这是白翎手底下的人,白翎最是护短,不会让大哥糟践把人弄死的。 恩克没在怕,他只是觉得,这位炜公子该凉了。 殿内白翎朝纭炜道:“我一向冷心肠,好好坏坏和外人没关系,但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磕一下碰一下都得赔。” 说着用脚尖踢了踢趴在地上的印。 趴在地上垂着头的印,“奴是你的东西。” “???”白翎眸光一滞,垂下长长的睫毛,瞪了印一眼,“……我是让你自个说伤哪了。” “奴背上腰上腿上都挨了鞭子,脑袋上还挨了两脚。”印嘴里的话顿时侃侃而出,说话都不带停的,似乎完全不怕事后被炜公子报复,把该说的都说了,末了还说了最后一句,“奴很疼。” 白翎:“……” 纭炜:“……” 后面三个字委实不用说出来。 白翎眉眼弯弯,两条眉毛变得柔软,眼眸也弥漫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差点扑哧笑出声来。 头一次听到一个楔对着他喊疼。 真是新鲜。 许是估计疼的厉害了,不然再傻,也是一个楔,到了喊疼的地步,纭炜下手是重了,白翎清了清嗓子,说道:“即是如此,那大公子赔两百金给他吧。” 白翎张口就要两百金。 买一个上等的奴仆不会超过五十金,两百金买命都够了,纭炜不是拿不出来,若是给白翎给就给了,可给的是一个下等的奴仆,就不一样了。 不过不给又显得他小气,而且白翎既是开口了,那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最后纭炜让人回了他的殿中取了两百金过来,璀璨的金币哗啦啦的投掷在了印的脚边,散落了一地的光辉。 穷鬼!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吧! 纭炜离开后猫在窗户后的纭阆才慢慢进了殿,白翎正盯着笼子里的小圜兽,大的那一只脑袋上开了一个窟窿,火云正在用灵力救治。 纭阆走到火云旁边看了一会,唉声叹气之后小声的吩咐,“救不活就把小的杀了。” 圜兽这种异兽,幼兽要是没有母兽相伴,根本活不下去,迟早都要死,救活最好,救不活,就都杀了,不然白翎看着多难受。 说完他走到白翎身边,看了看正在一枚枚捡金的币,捡了的金币小心翼翼的放在用衣角拉起的兜里,他啧了一声,想到了表现的机会,“不如把这人搁我那边教导。” 在白翎身边做奴仆,那么主人就只有白翎一个,被其他人支使来支使去成什么样子,又没有灵力,只能挨打,丢的是主人的脸,瞧瞧恩克在他身边,从不会受欺负,还胖了一圈,以前干瘦的老人,现在精神都好了许多。 他这句话出口正在捡金币的印手指微的一顿。 白翎:“嗯?” 纭阆一个打架都害怕的,能教导得了什么。 纭阆却是自信满满,拍胸脯给白翎保证,“总归是个楔,训练训练不会太差,而且恩克经常说想念族人,同是伮族人,在一起多好啊,有伴,是不是恩克?” 被猝不及防点名的恩克,“……”我不是,我没有。 他是在纭阆面前提过几次,但那意思可不是要和所谓的族人在一起。 只是为了充分表现出自己像个伮族人,王庭之中就他和印是伮族人,他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到了此时不得不承认的地步。 在纭阆和白翎两双视线的注视下,恩克吞了吞口水,“……是。” 就这样,印被纭阆带了回去,还和恩克分到了同一间屋子。 印的东西很少,都不用怎么收拾,随便用兽皮一裹就成了,最重的莫过于身上的两百金。 这两百金在手,印现在就是不在王庭干活,出去外面也能很好的生活。 他抱着自己的包袱和两百金,把东西随意的放在屋里的石床上,看向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恩克,语气冷硬无温度。 “这下你不用再抱怨过去找我费劲了,我们彻底在一起了。”他把包袱丢在空的石床上,“你快乐吗?” 恩克:“……”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1、第十一章 “主人,需不需要找人试探一下印。” 花格木窗浅浅的开了一条缝,能感受到微微的凉意,如玉的手指垂落在窗边缝隙,指尖薄红,恰似寒春打苞的花蓓,微醺出旖旎醉人的气息,白翎半磕着眼,昏昏欲睡,好一会舌尖滚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来,“不用。” 这两个字极轻,不过吉桑已经听到了,吉桑继续用裹着棉帛的木槌子轻轻的给人敲打小腿,从细瘦泛红的脚踝到线条流畅的腿弯,动作轻柔仔细,力度十分的轻盈舒缓。 他伺候人仔细,白翎被敲弄的昏昏欲睡,长长的睫毛已经大半磕上。 “试探?那个傻大个有问题?”火云一手端着金盏,一手放下殿中的帘子,脸上是止不住的讶异和怒气,显然是听到了吉桑刚刚的问的话。 他治疗完圜兽后就离开了殿里,走的时候还想着得空了给傻大个送点药,虽然他已经治疗过他的手,不过身上挨的鞭子没治疗过,火云这样想着,结果刚刚就听到那个傻大个有问题。 吉桑垂着头,手里动作不停,“他刚刚挣脱我了。”虽然他没有用上灵力。 火云懵住了,除了药草种植方面,其他方面他一向粗心大意,做事上没有吉桑仔细,这话乍一听眉头没尾的,挣脱谁了?又是什么时候?他怎么完全没注意到。 好半响之后,他猛然回过神来。 脸上的神情沉了下去,是了,当时是吉桑先抓住了印的手,以免热油滚下活活把圜兽给烫死,后来印又抬手扶住了主人,期间印是如何从吉桑手中挣脱的,竟是完全没注意到。 况且当时殿内的情况,谁会去注意这个。 即使注意到了,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一个灵力全无的人是怎么挣脱开灵力强大的吉桑。 要知道论起战斗,火云就从没打赢过吉桑,吉桑若是想制住人,那这人就一定挣脱不了。 “不可能的,我仔细探过,他的确一点灵力都没有。” 火云是个药师,魂力和灵力都是拔尖的,探查灵力的强弱于他而言最是简单不过,如果这都能搞错,他真是白担了这个名头,以后给人治疗这事也别干了的。 火云不太压得住心里的怒气,“我再去找他验一验,若是有问题,我剐了他。”伮族与纭族毫无仇怨,但部落之间彼此吞没最正常不过,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千年来,每个部落都是这样生存过来的。 可要战要降战场上见,搞奸细这一套只要奸细被发现,那是一定要被活刮了的。 还真是不能太好心,被他装可怜的样子给骗了,带回来一个奸细。 火云说罢就要去找印,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 他把手中的金盏搁下,金盏内的清液轻轻晃动起一圈波纹,晃动间散发出烈性的醇香,盈满了整个殿内,浓烈到有些灼人。 金盏内的清液是刚开封的椿酒,以椿树最顶芽辅以椒藤再加上灵植窖在土陶罐子里,大火烹烧至数天,藏椿树树下半年方能最是醇香热烈。 椿酒烈的很,北荒那边的据说喝的多,但南方这边鲜少有人能适应椿酒的烈性,整个王庭里能饮出来滋味的也只有主人。 “回来。”倚在窗边的白翎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他收回搭在窗户缝隙中的手指,坦然自若的饮下一盏清液,酒烈劲足,唯有匀在眼尾淡淡的红痕残有痕迹。 “没说他有问题,或许他只是力气比较大,这人没灵力,但有魂力萦绕,也不无奇怪,再看看吧。” 白翎说着用戴着金色指环的手指逗弄了几下笼子里的圜兽。 头上开了一个洞的大圜兽在火云的救治上已无大碍,破了的脑袋已经不见一点痕迹,甚至连毛发都完好无缺的长了出来,看不出一点受伤过的痕迹。 但异兽对危险敏锐,许是劫后余生,捡回了一条命,此刻两只圜兽相互依偎,正在笼子里团成了一个稍大的圆滚滚灰毛球,任凭白翎如何逗弄也如装死一般,一动都不动一下。 “要说有问题,纭炜比较有问题。” 白翎支着下巴逗弄了几下,收回了手指,圜兽不搭理他,无趣的紧,“他喜欢我不是一天两天,但今个这么明目张胆的走一遭,不太像他的作风。” 纭炜的宫殿就在白翎的旁边,相隔不过十几步,离的最是近,平时出殿的时候,十次中有七八次能遇上,但纭炜并不是常来白翎的殿中,和白翎的关系一直都是淡淡的,并不过分越界,像这次带着两只圜兽来讨人嫌,总觉得除了怪异之外还有几分刻意。 白翎此话一出,吉桑和火云顿时都有些骇住了, 不是因为白翎的后半句话,而是因为他说大的前半句话,纭族中和主人上下同龄的有很多,纭炜和主人的关系说句实话,不太亲密就算了,甚至可以说不太好。 主人哪来的直觉瞧出来纭炜喜欢他的。 顶自信的恐怕也不敢这么堂而皇之就说了出来。 两人余光轻轻一瞥主人,尽管侍候在身侧多年,几乎可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人,但白壁一样的人,养尊处优,头发丝都带着矜贵的色泽。 真是很难不让人喜欢。 “找人盯着他。”白翎手指敲了下金盏的盏壁,“看看他要憋什么坏心思。” *** 白翎制作的褪壳机赶在了栗粟丰收之前在城中的住民面前现了世,用褪壳机褪过壳之后的栗粟饱满丰润,一次性倒入一篮栗粟,不到一会,壳肉分离,栗粟壳一粒残渣都没有混入果肉中,而且脱壳机因为都是木质的,城中的住民完全不用担心昂贵的问题,毕竟树木这种东西繁茂的丛林中最是不缺。 教导城中住民组装褪壳机这天,大半的住民都涌到了一处,城中有一颗万年的萩树,是纭水城的神树,叶呈乌黑,却枝叶繁茂,高耸入云。春去秋来,郁郁葱葱,从无枯黄落叶。 城中的大小祭祀或是重大的族部会议都是在神树下进行,水养地,地养树,滋源部族住民一方安乐。 褪壳机只要前期削好合适的木头,之后组装步骤虽然复杂但并不难,如果是灵力控制的极好的人,那么更是能轻而易举,对于灵力粗狂的就稍难一些。 “这比我在中央城看到的褪壳机还要方便。” 人群中一个楔者在组装完一个褪壳机之后小声的惊叹,中央城地广物博,部族繁多,每个部族的智慧结合在一起,发明的东西也是十分精巧。 他见过中央城的褪壳机,虽然是在好几年前,但现在手中的这台褪壳机,无论是灵巧还是时间上,都比中央城的好很多。 住民们惊叹之余顿受鼓舞,纷纷开始动手,希望在栗粟丰收的时候每一户人家都能有一台褪壳机,这样省了力气可以去种植侍弄别得可食用的植株,褪了壳的栗粟,挑选最好的果实呈给他们纭水城未来的主人品尝。 “主人,尝尝,刚刚褪壳过的栗粟,虽然比不上丰收的爽口但很好吃。” 火云捧着几颗褪壳的栗粟走到神树下的某个角落,把栗粟递给戴着帽兜的白翎,这是刚刚一位组装完褪壳机的楔者从自家褪出来的果实中挑拣出个头饱满的送给火云。 待白翎说不吃之后火云还是把栗粟的果实放进了腰侧的药篓里,等回王庭之后,用甜水腌渍做成腌栗粟,口感偏甜软糯,主人就喜欢吃了。 “炜公子身边有几个灵力强的楔者跟着,我不敢靠太近,听的不是太清。”吉桑垂眸说道。 这几日深夜炜公子总会带着人出王庭来到神树这边,心事鬼祟神秘,吉桑不敢靠太近,所以具体也看不清他们做了什么。 不能靠太近,得到的讯息也不是很多。 神树周围并没有什么突兀的异常,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阵法,除却之外暂时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斑驳的日光透过茂密的枝叶落下,日光细碎,如星辰点点洒落,白翎微微仰头,看着有些刺目的天空,感觉周身像是起火了一半的滚烫,他一下子乏的很。 “回去吧,太热了。” 热?吉桑倒是无所察觉,听到主人说回去点头说是,反而是火云性子毛躁,不够沉稳细心。但因为是药师的缘故,对气温感知这些东西非常的敏锐。 今天的太阳不大,甚至空气中还微微润着湿气,于花草树木最是舒适不过,甚至比起几日前温度还凉上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趟出来火云的心总是跳的有些不踏实,明明城中的好多地方他们都陪主人来过,神树这更是来的次数都有些记不清了。 火云刚想给主人看一看,神树下却毫无征兆猛的炸裂开一股浓烈的香味,那香味像是被劲风吹散,味道腻的吓人也扩散的极快。 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有个勼来潮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2、第十二章 不知谁喊了一句,周围常者忙丢下手中的东西纷纷散开,或是拉着其他的勼散开,在这个时候,很容易影响其他没有来潮的勼。 至于剩下不动的就是楔了,有自制力强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极快的消失,离得远了闻不到味道就能不受影响,但有几个楔者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像是要分享一块甜美的猎物,朝那么勼者聚拢狂欢。 火云下意识赶紧过去看情况,呵斥那些不离开的楔者,抱起地上已然全身烧火浑身根本没法使力的勼,用手指探了探勼的后颈,那一小块颈囊滚烫的吓人。 还真是来潮了。 这位勼早已失去了大半的意识,浑身香的像是盛放的花,被火云抱住,手脚十分的不老实,没入火云的衣裳,贴上了温热的皮肤,有的只是本能的渴望。 火云顿时脸烧的通红,拽出勼的手后,一只手把人制住,然后赶紧去药篓里拿能止住情.潮.的药剂。 勼来潮繁衍子息是天性,药剂用多了总会影响繁衍和勼的身体,能不用还是不用,但用不用还得勼自己来决定,但现在神志不清的情况,问了也没多大的用,这药剂能不能用上还得找这个勼的亲人问一问。 “先直接打晕。”白翎走了过来,眉间微蹙,本就热的天,勼的味道让他浑身仿佛裹在逼仄的空间中,呼吸间都透着热度。 火云赶紧把人打晕,一时急了,都忘了可以把人弄晕的法子,虽说这样治标不治本,但有了缓冲的时间。 所幸这名勼一早就许了楔了,药剂是肯定用不上了,待这位勼和许了的楔繁衍子息去了,事情全部妥帖之后白翎三人才起身回王庭。 一番闹腾,日落下山,天边只余浅浅的晚霞,待到入夜之后,是密林深处异兽行走捕猎的时机,从城中到王庭沿路并不荒芜,都有少许的人家,唯有一处荒芜丛林没人居住,入丛林之际,三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四周安静无声,连一点细碎的风声都听不到,不过仔细辨认唯有不远处涓涓的水流声在流淌,空旷寂寥,不似平常。 吉桑手掌发出一道灵力,灵力化作刀刃,朝着丛林中一处袭去,速度极快,须臾间空气中浮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出来。”往常低垂着眸的吉桑抬起了眸子,脸上都是肃杀之气。 “不愧是是王庭之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就是在其他部族也难得有的勇士,做个奴仆着实可惜了些。” 隐藏在丛林之中的人都现了身,这个时候躲在暗处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刚刚的一道灵力刀刃直接划破了他们之中的人,一刀毙命,一口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在他们中为首的是纭炜,纭炜刚刚一句话语是夸奖吉桑,但却是带着淡淡的笑看着白翎。 看到是纭炜白翎并没有多少的意外。 “所以,你是要打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白翎一双漆黑的眼,匿于长睫之下,冷冽如冰外又有些兴致缺缺。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带这么多的人来。”纭炜挥了挥手,身后的百十个楔者朝三人涌去,释放出极强的威压,撵的一些石块都陷进了土里,不过也只会在这一会荒芜的丛林里。 从白翎主仆三人进入丛林中,丛林外已经升起了结界,任里面血流成河,外面也窥不见半分。 喧嚣破刃声在空气中升腾,皮肉破开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衣玦轻飞不染一滴血迹,落叶漂浮陨落。 不过半晌,输赢皆以分明。 纭炜的神情微正了些,他带来的这些楔者都是军队的佼佼者,实力如何他清楚,倒是没想过靠这些人把白翎擒获,但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死伤大半,真是废物,“你们主仆三人一块确实是难应付的很。” 白翎却在这时和身边的火云和吉桑道:“先回王庭。” 此话一出,最是沉稳的吉桑都愣住,火云更是不解,炜公子那边的人再多,也是打不过他们的,何况现在已经死伤了大半,能再动手的基本没多少人了。 在这里把炜公子抓住,送到白拈大人面前不是更好,为什么要先回王庭,不这样趁机把人逮住,日后到了白拈大人面前根本说不清楚。 最重要的这样搞的像是他们输了逃跑一样。 “走。”白翎一声令下,他神色微冷,直觉最好是不要再待下去,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火云有些不想走,踌躇了片刻道:“主人,他们的人不多。” 白翎睨眼看他,声音冷清稚嫩又傲气,“回王庭我的人更多,照旧可以踩死他。” 火云:“……” 纭炜:“……” “不愧是你,从小就敏锐的厉害。” 身后的纭炜发出诡异的笑声,白翎未成年分化就被封了王子,这就意味这不管是楔或者是勼,亦或是敞着,纭族未来的族长只能是他,起初大半的人并不同意,若是他分化成了勼,不管是哪个部族,都从没有过勼当族长一说,勼要做的只是繁衍生息。 当初争论了许久,时至今日族中现在已经没人会反对了。 他比纭族的任何一个人都优秀,做纭族的的族长却是最合适,饶是骄傲如纭炜撇开喜欢,他也承认他确实不如白翎。 瞧瞧,明明占了优势,也看不出什么,但直觉判断准的惊人。 果不其然荒芜的丛林忽的被乍出现的楔者团团为主,这些楔者的人数比刚刚更多,一位身着祭祀袍的人走了出来,脸上带笑,双手交叉颇为恭敬的对着白翎行了一个礼,“白翎王子。” 紧接着白翎身边的火云毫无征兆捂着胸口轰然倒下。 吉桑立马扶住了倒下的火云,神情震惊无比,火云嘴皮发紫,指甲也慢慢染上了黑紫。 这样的情况…… “中毒?”吉桑一惊,火云是药师,平时食的药草庞杂,体质不同于他人,一般的毒根本就他没用。 但火云已经昏了过去,没有他的指挥,吉桑也不晓得火云药篓里有没有能解毒的药,可火云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那个勼有问题。”白翎蹲下身来看了看,用灵力封住了火云的几处筋脉,火云谨慎,能让他中毒,只可能是他没有防备的时候。 神树下那个突然来潮的勼也是太巧了些,勼在来潮时期通常是不出门的,以免出现糟糕的情况,那个勼出门了不说,还到了人流密集的地方,细想想确实怪异。 “带他回王庭找阿姆。”白翎在吉桑耳边道,然后他站了起来,衣袍上金线钩织的桑树轮廓随风猎猎翻飞。 他看着纭炜,虽然搞不清楚具体,但其实可以想的到纭炜最终的目的。 这是求爱不成,打算强扭来了。 白翎罕见的朝人弯了弯眼角,眼角的朱砂痣勾魂摄魄似妖冶,“小看你了,看来你是拼了命也要玩一回刺激。”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3、第十三章 纭炜小时候看到白翎的第一眼就喜欢他,现在多年心头的那点念想马上就要得偿所愿,空气中的弥漫的血腥味吸入肺腑都带有甘甜的余味。 不过双方目前的交战是白翎压倒性的优势,以一敌百,纤细柔软的手指染着鲜红的色泽,粘稠的血液挂在指尖滴落,强悍得让纭炜有些不安。 他呵斥一声手下的楔者,“别让他跑了!”那两个奴仆跑了便跑了,只要他和白翎成其好事,就算白拈赶到也无济于事。 “咔”的一声,一个楔者的颈骨被白翎双手扣住极快的向左一扭,瞬间就断了,一股怵意仿佛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罩住了纭炜。 白翎掀起眼帘,“我倒是想跑,但是我走的了吗?” 他越过地上楔者的尸体,朝着纭炜身边的祭司斛看去,“你要是把阵法撤了,我就可以走了,要不要打个商量。” 要是能走白翎早就走了,不会在这纠缠,纭炜带的这些人,他没看在眼里,但这位斛却是不太好对付。 白翎对斛是有了解的,这位祭司已经在纭水城侍奉多年,他是跟在兮悎长老身边的祭司,若是再过几年,或许就该接兮悎长老的位置。 丛林之中设了阵法,白翎试过,走不出去,而且他自己身体的灵力流逝的像是磅礴的河流一直向外溢出。 待到灵力散完,还真是得被纭炜玩一回刺激。 他撑不了多长时间了,要速战速决。 白翎突兀的打开了周身全部的灵力,刺骨的杀气猛然迸出,还剩下的楔者都没反应过来,白翎已然向斛袭去。 祭司斛只是稍稍迟了一秒就被白翎割开了肩膀,若不是闪躲及时,早就割开了喉咙,他左手快速结印,大喊一声,“起!” 顿时丛林之中金色的阵法升起,金色的光泽照映漫天,漆黑的夜被照得宛如白夜,一条条纹路交错,金线一般汇聚一处,阵法越扩越大,竟然几乎笼罩了大半个王城,而阵法中心赫然就是城中的神树之处。 阵法骤亮之后,金色光泽须臾就消失了,王城重新陷入了黑暗,好像刚刚只是眨眼的错觉。 白翎全身的灵力和力量被抽干,头痛欲裂,支撑他站住的力道都没有,倒在了地上。 纭炜见他倒了,着急忙慌的走过去,低头看着刚刚强悍不曲的人,此时一点反抗力道都没有的倒在他的脚下,他擦了擦手蹲下,抬头就想去碰人。 “别碰我。”白翎努力撑起身子,他脸上呈现不自然的红晕,漆黑的眼眶微红,身子也滚烫的吓人,贴着凉飕飕的地面竟然他觉得十分的舒服。 这恐怕不是斛阵法的效果。 纭炜这家伙竟然还给他下药了。 “我在两只圜兽身上涂了药,药效怎么起的这么慢。” 早就该起的药效,拖到了现在,纭炜拽住白翎的手腕,手腕肌肤滚烫,滑腻柔韧,他拽住了就不想撒手了。 那两只圜兽? 白翎沉默了,之后他道:“早知道我就该吃了它们的脑花,不过也不晚,等回去我就宰了它们。” 纭炜把人抱在怀里:“你不会的。” “炜公子,这是丹药。”祭司斛处理好了肩膀上的伤口,递给纭炜一颗红色的药丸,药丸色泽圆润,闻着有微甜的气息。 斛:“白翎王子吃了他,会立马分化成勼。” 纭炜一把抓过,手指微微颤动,把药塞进白翎的口中,不过药丸还是被白翎顶了出来,纭炜嘶了一声,手指都被咬破了。 一旁的斛却是忽的粗暴的捏开了白翎的下巴,那动作神情阴郁暴虐,完全不该出现在一个祭司的脸上,红色的药丸滚过食道被迫吞了下去。 “你干什么!”纭炜心头一惊,察觉到不对劲,一道灵力甩了过去,斛闪身躲过。 夜色中斛微微一笑。 怀里的人发出濒临痛苦的呻.吟,已经无力的手腕像是突然有了力道,嫩红的指尖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纭炜的手腕处赫然留下了五个深深带血的凹痕,紧接着白翎从他怀里愤然挣脱。 挣脱后白翎狼狈的趴在地上,乌黑的头发遮着了他的面庞,全身碎裂一般痛到了极致,他微微蜷缩起身子,脚踝紧绷,手指抓陷进微湿的土地里,染血的指尖却慢慢生出了异兽般尖尖的指甲。 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异香,香味的来源是蜷缩在地上的白翎,味道浮在空中久久不散,这种味道远比甜美的勼更加勾人。 “白,白翎?”纭炜瞳孔一缩,震惊的僵在原地。 尖尖的指甲在地上留下抓痕,细瘦的手腕竟慢慢浮起了晶莹的鳞片。 这根本就不是能让白翎分化成勼的丹药。 他只是想让白翎成为他的勼,他没想过会这样…… “把他给我抓起来!”纭炜直接下令让人把斛抓住,但没想到刚刚还听他命令的楔者们,根本已经不听他的话了。 纭炜心头剧跳,恶狠狠的朝斛道:“你利用我?!” 斛却缓缓的开口,“炜公子,你听说过鲛人吗?” ……鲛人? 纭炜在小的时候听纭族的老祭司提过,那位老祭司已经逝去多年,纭炜早记不得他的模样。 “北有鲛人,深海而居,织绡绮丽,泣泪成珠。” 这是老祭司口中曾经吟唱过的话语。 见纭炜不出声,斛自顾的继续道:“那是一种神秘美丽的种族,眼泣成珠,鳞片是世上最坚硬的原料,油脂可做长明灯,终年不灭,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宝贝。” 斛用称赞的语气说着,视线划过白翎的位置,最后一句话像是毒蛇吐出舌芯子,“最宝贝的是,吃上一片鲛人肉,就能长生不老。” 纭炜眼眸瞳孔骤然放大。 “鲛族尾可化腿,几近覆灭后都躲藏了起来,越来越少,我蛰伏多年,炼制出了能让鲛族显形的丹药,如今物尽其用,总算是发现了一尾。” 斛走到了纭炜的身边,声音透着丝丝的劝诱,“他就在你眼前,一会双腿化为尾,食一片就能长生。” “……长,长生?”纭炜愣愣道。 “对,长生不老。” 纭炜沉默了好一瞬,时间很久,久的斛都没有了耐心。 这时纭炜开口了,声音微哑,“……斛,你知道我们纭族为什么几代人都是纭水城的王族?” 斛不解,纭水城历来都是纭族统辖,何来为什么。 纭炜自嘲的笑了下,喃喃自语道:“鲛人?长生?听着够诱人的。”他一把抓住了斛,就在斛以为纭炜会跪下求他赏一片鲛人肉时,纭炜轻声道:“我们纭族护短,不吃也罢。” 话音落地,他单手用全部的灵力画出一个灵印,打破了一条阵法的结界,他大喝一声:“白翎,跑!” 待斛回神,蜷缩在地上的白翎已经顺着阵法的缺口跑了。 *** 天空中沥沥淅淅的下起了小雨,雨声渐大,碎石嶙峋划破脚心,白翎的足印一路猩红滴沥,血液中透出的异香越来越重。 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中,他的身影清滟得无所遁形。 此时,乌云满盈,暴雨已至,夜黑的浓稠,什么都看不清,一切神魂仿佛融入了溽热的夜色。 空气饱满腥润,他赤着脚,踏溅浓墨一样黏郁的湿土,雨声渐大,耳边是河流流动泠泠作响的声音。 乌黑的头发已经全都湿透,白翎捂着胸口,黑夜中他行走的方向并非是王庭,而是朝着水声的来处去。 行至河边,雨滴打得河边芦穗窸窸窣窣,河面升起了白色的雾气,河水涨潮,河边系着的竹叶舟在风中缥缈,似要打翻,他靠着两条发抖的腿,“扑通”一声浸入水中。 狂风呼啸而至,头顶轰隆一声雷鸣,霎时风浪骤起,将竹叶舟卷进了惊涛骇浪中,白色的雾气包裹着河面。 惊涛骇浪中,红色的鱼尾悄然在其中翻涌,尾巴尖轻轻一摆,似是薄纱缥缈,在黑夜中划出一道虹晕,闪电之下,红色的鳞片耀着几分金色。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4、第十四章 大雨倾盆而下,雨雾缭绕,电闪雷鸣响彻纭水城上空,这是纭水城从未遇到的暴雨之夜,城中住民皆没有安睡,躲在家中惊惧的从门缝中看着上空。 刚刚城中亮起一道恢弘的金光,这会暴雨延绵,河边潮起翻滚,阴霾笼罩,似要把这小小的纭水城淹没吞并。 石板回廊上,一个奴仆步履急匆匆的往正殿赶,雷鸣电闪照耀着回廊,即使也只是瞬间,但一亮一暗,奴仆像是被摄住一般在原地噶然而停,之后脚步愈发的快了。 “白拈大人!白拈大人!”奴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了正殿,到了正殿就直冲进来,毫无规矩礼仪,喊出的几个字却是被天空中“轰隆”的巨响盖住。 巨响仿佛地动山摇,好似有种天将塌陷的气势。 巨响过后,天地变的骤白骤黑,四周景象变得光怪陆离忽隐忽现,天地间像是陷入一片光怪陆离的剪影中,起起伏伏,待这起伏过后夜穹上方却闪出一道五彩的光芒,光芒刺眼不辨异象,但绚丽至极,宛如旭日东升,驱散压在城中厚厚的阴霾。 坐在轮椅上的白拈看着天空显现的异象,恍惚被钉在了原地,在听到奴仆的慌忙的喊声后,醍醐灌顶般扭过了头。 *** 这诡异的异象现出不久就落于平静,纭水城并没有被淹没,天也没有塌陷,瓢泼大雨收声变得沥沥淅淅,天地间又恢复了入夜的黑暗。 潮起潮落翻滚的河水也逐渐归于寂寥,河边芦苇叶尖落下的雨滴滴入河边泛起几圈浅浅的波纹,不过与一道更大的波纹相撞,水边哗啦搅动,似是一尾鱼儿跳动的声响。 但仔细看时,会发现平整的河面中央突兀的露出了一点点红色的小尾巴尖,真的只是一点点。 像是漂浮在河面上的一片红色的小花瓣。 “小花瓣”飘来动去,慢慢又露出了更多,这次再看,赫然就是一点小小的尾巴尖。 小尾巴尖摆水,薄纱似的降火色在水中拂过去又慢慢的拂过来,在察觉没有任何危险之后,那点红尾巴尖咻的一下收回了水底。 寂静的河面又变得没有了任何变化,但不过半晌,收回尾巴尖的水面有一颗脑袋潜出了水面,他潜出的很慢,先露出的是一双漂亮妖冶的红色眼睛,澄净灵动的打量着漆黑又陌生的地方。 红眸微微润着金色,闪烁间比琉璃还要剔透,一粒朱砂痣分明的缀在眼尾,随着他慢慢的潜出,两侧半透明的尖耳也露了出来。 待只露到嘴唇的位置,空中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撒了下来将他罩住,尚才平静的河边被搅动的不得安宁。 “抓到他了!” 岸边的好几个楔者开始扯网,用上了全力才没有让手中网兜脱手,随着网兜被渐渐拉到岸边,网中的猎物赫然显出了全貌。 楔者们虽早有准备,但看到时都是震惊无比,……真的是鲛人! 他们震惊第一次看到鲛人这种神话传说中才有的生物。 只有斛神情变得极度的疯狂和垂涎,他甚至动手帮着楔者们拖动网兜。 红色的鲛人,竟然是红色鲛人! 这是鲛族王族才能有的颜色。 网中的红色小鲛人拍打着红色的尾巴拼命的挣扎躲避,水面被划落出咚咚的声响,他喉咙里发出厉嘶,红色的尾巴好几处鳞片脱落,鲜血渗出与鳞片融合在了一处,已辨不出颜色。 等终是把小鲛人拖上了岸,楔者们都不敢靠近,退开了几步,这是对未知生物的恐惧。 只有斛蹲下一抓住了小鲛人的头发,迫得小鲛人仰头后,看着那一对红色透金的眸子和熟悉的容貌,斛发出疯狂的笑声。 “白翎王子,你竟然是一尾红色鲛人!真是天赐给我的宝物,鲛人食一片长生不老,不知鲛人王族的肉会有什么更多的奇效。” 他说着视线下移看向红色的尾巴,喉咙吞咽了几下,迫不及待的对身后的人命令:“刀。” 一片,只要一片,割下一片吞下就能长生不老。 他已经等不及了,待他吃下鲛人肉,再取了鲛人尾巴上的鲛珠,又或者……可以饲养起来。 斛另外一只布满皱纹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小鲛人绮丽的面庞,肌肤如玉,娇嫩貌美绝色。 已经五十岁的斛顿时被勾得觉得他可以。 鲛族性.淫,血脉纯粹优秀,这还是一尾王族血脉,若是交.合,滋味当然不错,还能产下最优秀的子息,以后南北地界以后就是他斛来统治。 斛已经为自己编织了一个可以实现的美梦,这会最先做的,就是该割下一片鲛人肉吃下。 他朝身后伸出手去,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把刀给我。” 一柄短刀放置于掌心,斛刚刚握住刀柄,身后一只手探出,忽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动作力道并不大,但这个时候已经足够让斛惊蛰了。 紧接着一道阴森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一把年纪长生不老有何用,机会要留给年轻人。” 话落毕后电光火石的片刻,那只手轻轻扭动,斛握住刀柄的手腕骨被“咔”的扭断,扭断的手腕被人当做傀儡操纵,短刀刀锋旋转一圈,直接是被操控着自己把自己的手掌割了下来。 斛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发动灵力挣脱退开,等看清身后的景象,他瞳孔巨震,愣住了。 他手下的楔者全部被杀了,灵气魂力消散,无一生还。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斛竟然一点声响动静都没有发现,这么多的楔者就在他几步的距离,不落一点声响气息就被杀了。 斛恐惧爬满心头,都没有反应过来处理自己被切下的手掌。 鲜血浸得满地的红,血流成河中,一个楔者站在其中,夜风猎猎,手中把玩着短刀,短刀在手中旋转一圈抛到空中,刀刃锋利泛光,落下后被握住。 动作漫不经心到了极致。 “你……是谁?”斛开口问道,声音都是抖的,脚底发凉,周身被一股碾碎的威压笼罩。 回应他的只有风呼呼作响的声息。 黑夜中他看不清这个楔者的样子,冰凉又霸道的灵压,不属于纭水城中任何一个楔者,斛知道他不是这个楔者的对手,他看了网兜里那尾红色鲛人,狠了狠心,极快的做了决定。 “不管你是谁,你也看到了,这是鲛人,还是红色鲛人,我费劲心思多年逮到的,现在,我与你平分。” 说着他也明白此刻的立场,平分未必会让对方满意。 于是只能继续妥协,“我只要一片鲛人肉,剩下的都归你,这是红色鲛人,吃小小的一片就能长生,我要的不多。”斛说着声音都高了几分。 若是这样的分配他也不满意,斛只能拼死一搏了。 那人在听到这样的分配之后,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不过总算是有了动作,他在网兜的旁边蹲下,兜中红色小鲛人伤痕累累的在岸边奋力拍打着尾巴,尖锐的手指撕扯着网兜苦苦的挣扎,血流汇聚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痕迹。 真是伤的狠了。 他手中短刀一划,割开了网兜的一处,小鲛人鱼尾拍打了几下,机灵的往割开的兜口处跑。 他虎口掐住了小鲛人的下巴,端寻半晌,拇指摩挲着眼尾的那一粒朱砂痣,紧接着就慢慢低下了头。 在距离那点朱砂痣咫尺时,手掌虎口顿觉刺痛,小鲛人尖锐的獠牙扎破他的皮肤,凶相毕露,红色的鱼尾当空一甩击在了人的腕骨上,挣扎扭动后极快的跃入河中。 河水荡起阵阵波纹,斛僵在原地惊愕不已。 “跑了。”这名楔者语气无甚起伏。 斛:“……”他当然知道跑了,他没瞎。 斛顿时大怒,怒到了极致,多年的心血一朝落空,“那赶紧追呀!”蛰伏多年耗尽心血,眼看离长生只有一步之遥,岂能放弃。 楔者垂眸看着自己手掌虎口处的咬痕,伤口狰狞,淋漓的鲜血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一口小牙当真是极利。 轻笑一声抬手.舔.去伤口处的血珠,视线一冽看向气急败坏的斛。 “他受伤严重,在河里游不了多久。”斛满心满眼都是长生不老和鲛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冰凉的短刀搭在了他的脖颈上,他并没有多少反抗时间就被推入了河中。 脑袋被深深的惯入水中,窒息濒死让斛疯狂的挣扎,像是一棵已经干枯的老树奋力扎根想要活下去。 啪啪的搅动水流声响彻的厉害,拿着短刀的楔者眼见挣扎渐渐微弱了下去,抓住斛的脑袋把人揪了起来,在斛大口呼吸的时候,用刀刃拍了拍斛的脖颈,随即在斛的惊恐中刀刃一闪割破了动脉。 鲜血喷涌迸发,溅得他拿短刀的手都是血。 他“啧”了一声,冷漠的眸间露出几分嫌弃,挨着斛的尸体坐下,在河边就着水流一点点清洗干净手上的血污。 月亮终于拨开乌云露面了,潮湿的空气中,月光显得忽明忽暗,照射到河边楔者的脸上,倒映出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印。 之后印站了起来,他迎着河边一步步往下走,走过一片无边无际的苇荡中,他抬手拨开苇荡。 浅滩处一条红色的尾巴跃入眼中,小鲛人昏倒在浅滩处,玉色的肌肤被揉开一抹艳红,淌过两片精致蝶骨中央的凹陷,似一朵明艳挑花开在雪地里,极大程度地刺激着印的双眼。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5、第十五章 暴雨后的清晨,到处都浸着湿气,河边雾气散去,河边却有不少的熙然和惊呼声,那惊呼声夹杂着惊喜,也有幼崽们欢快的笑闹。 昨夜天现异象,围绕着纭水城的河流掀起惊涛骇浪,河水翻滚,潮起潮落,仿佛险些就要淹了纭水城的全部生息,这般大的声势,城中住民几乎是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浅浅的安睡了一会。 不过没睡一会,外面就传来喧闹的吆喝。 河水涨潮,潮起潮落,是根本避免不了的天灾,饶是灵力高强的楔者在这个时候能保上一条命已是幸运,但不知是不是福祸相依,这般惊心动魄的声势,竟然卷了不少河里的海货到了岸上。 那些海货落在浅滩处,或者是陷落在河边的草丛中,有鱼虾蚌壳,各大肥美,还有平时费力难抓的,只在深海里生存的各种海货,都是被昨夜的巨浪一卷卷到了岸边。 顿时,住民们一下把昨夜的惊心动魄抛之脑后了,纷纷拿出家里的藤编筐去河边捡海货。 把海货晒干,今年的冬天食物就足够了,不会挨饿不说还能吃的很好,如果留有余的,可以拿去和附近的部落交换一些东西。 无论哪个部落,要生存繁衍子息固然重要,但最根本的生存是食物。 纭水城其实比起周围毗邻的部落王城已经是很富足的部落了,起码是不会有人在食物匮乏的冬天饿死,王庭的王族们也十分的和善,会在冬季给予城中住民一些填饱肚子的食物。 不过总没有嫌食物多的部落,所以尽管经过一夜的狂风骤雨,早早的河边就聚集了不少的人在河边捡能吃的食物,可他们也只在河上旁的位置捡,河下有王庭侍卫驻足,他们并不靠近,而且老远都能闻到血腥味。 郁郁葱葱的苇荡中侍卫长疾步走到了白拈大人的跟前报告情况。 斛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尸体在水中泡了半夜,模样看着有些不太成样子,不单是他,听从他命令的楔者也都没有活口,城中住民们系在河边的竹叶舟经过昨晚的狂风暴雨也全部损坏,尽管全部损坏了,但侍卫们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检查过,该在的船一艘都没少。 昨夜并没有人从纭水城离开。 河边血污遍地,刺鼻的血腥味久久不散,白拈久不出声,风呼啸着在他耳边吹过,所有发生过的气息已经随着时间归于寂寥,除了那些尸体什么都没留下。 白拈不出声,侍卫长更是不敢有动作,好一会白拈指着一处让身后的主事推他过去。 轮椅的车轮子滚过河边的土地留下生生的凹痕,最终在目的地停下。 那是一片染血的苇荡,不少苇荡被压的七零八落,绿色的长杆叶上沾满了血污,坐在轮椅上的白拈弯腰拨开一片叶杆,黏腻的湿润的土里陷着几片红色晶莹的鳞片和一个金色的指环。 白拈另一只藏在袖下的手兀的攥紧,他手指微微颤抖着拔出其间的鳞片和那枚指环紧紧的握在掌心。 他闭上眼后重新睁开,神情恢复以往,只不过周身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封城。” 两个字让所有人惊住了,封城?城中的不少常者因为灵力低位,经常每天都要渡河去毗邻的霜雪之地去猎一些异兽,这乍的封城对于城中之人无异于十分欠妥当。 然而侍卫却是不敢违令。 “纭炜什么时候能清醒?”白拈这话是问身后的主事。 主事的忙回道:“兮悎长老正在救治,炜公子伤的严重,一时半会恐怕清醒不了。” 他们找到炜公子的时候人只剩下半条命,何时能清醒得看兮悎长老治疗的程度。 “清醒不了也得给我清醒,告诉兮悎,要是纭炜今天还醒不了,让他永远都别醒了。” 主事诚惶诚恐的答是。 距离王庭中心极远距离的奴房中,一切都过的十分安逸,距离最远,得到的消息也都是最迟的,王庭之中正因为封城而沸沸扬扬,但这边却还不知封城的情况。 恩克正在房内咔咔咔的切一颗从城中换来的白榄,南方部落因为气候关系,白榄长得比北方的大多了,拳头大的白榄切片后微酸的气味冒了出来盈满了满间屋子。 纭阆在族中是没本事的楔者,每年白翎王子附近的宫殿别的人争的头破血流,但纭阆的本事,每年都是最差的一个,住的自然离白翎宫殿的位置最远,隔着一堵墙出去就到了城外。 是以,这边奴仆们出殿很容易,恩克切完白榄之后,撸起袖子走到一旁的木桶面前,木桶里面偶尔响起几声水流滑动的声响,里面是他今早随人流和城中住民一起去河边捡的河虾蚌类。 有些蚌类可是极其得到不多见,鱼也十分的肥美,他还捡到了一条十分大的东斑鱼,可谓是收获颇丰。 为了这一桶的海货,恩克还特意花一个金币置办了一个大水缸,吃不完的海货可以放在水缸里养着慢慢吃。 就在恩克从木桶中捞出一个蚌壳要处理,屋门一下被推开了,恩克看着回来的印,“回来了,刚好烧饭。”恩克一刀把闭紧的蚌类分壳一分为二。 “纭水城怕是不太平,最好别往外跑。”昨夜的异象委实怪异,天现莫名异象,河水涨潮,这纭水城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亦或者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出现了。 恩克如是想着,刀刃几下之后,莹白的蚌肉已经切整齐搁在了一边,他余光扫到回来的印胳肢窝下夹着个用兽皮包着的东西,没包紧的部分露出一条微微挣扎扭动的鱼尾巴。 还是个红尾巴尖,绛红色的……难不成是纭水城特有的海货。 “你也去河边捡海货了?” 恩克朝印走去,细细的打量被兽皮裹紧的“海货”,刚好他只处理了蚌类,加一条鱼炖汤正好,于是他道:“个头挺大的,正好我要炖一锅白榄海货,来,给我,我一起炖了。” 印挪开身子,咯吱窝下的兽皮微微湿润透着暖,而且兽皮里的扭动更剧烈了,他手指摸了一下露出兽皮的那一点红尾巴尖,那尾巴尖立马受惊似的微微蜷缩了起来。 他声音像是碾过沙粒般暗哑,透着几分笑意,“这不是拿来吃的,是拿来养的。” 说着径直走到了水缸面前,才抖开兽皮,里面的红色小鲛人鱼尾一甩,迫不及待的扑腾一声跃入了水缸中,“哗啦”一声,水花四溅,缸面泛起阵阵涟漪。 “……鲛鲛人?!” 恩克足足愣了好几秒,随后一步窜到了缸边,脚步晃晃悠悠,陶土的水缸有半人高,这是他拿来养海货的,刚刚才灌了水,他一脸震惊的盯着不散的涟漪。 印盯着水缸不吭声,小鲛人入水就沉了水底,他曲起手指在缸边敲了三下,缸里没一点的动静。 “怎么回事。”恩克的神情变幻莫测,脸上是罕见的肃然。 鱼尾人身,翼状尖耳……他要是没老眼昏花,这跃入水缸的是条鲛人,而且……最让恩克汗毛倒竖的是,虽然只是刚刚仅仅的一瞥,可这鲛人的模样和王庭里那位如珠如宝的小王子白翎长的一模一样,眼珠下那颗朱砂痣都没挪一点位置。 “你哪弄来的?”恩克连番问道,声音带着质问,用一双犯上的视线看着印,以这人的疯劲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他心里突突直跳,鲛族应是早就灭族了,如今只剩下神话一般的传说在部落中流传。 刚刚的这条鲛人的身量并不大,约莫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比起快分化成年的白翎王子小上了许多,可除却鲛人的特性,这人确实和白翎王子长得毫无差别,加上昨夜的异象,恩克心里的不安愈发扩大。 印看着涟漪消失的水面归于平缓,水面上倒映出的是自己的样子,他半掀眼帘看恩克,“把刀放下,你吓到他了。” 恩克:“?” 他愣了下,看向自己手中一直拿着的刀子,这刀刚刚剖过蚌类,道刃上还带着鱼腥味。 恩克默默的把刀放下了。 沉在水里的小鲛人戒备的抱着自己的红尾巴,把自己隐藏在水底最深的地方,他的尾巴尖受了伤,薄纱似的尾巴在水中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来,小鲛人抱着自己的红尾巴吹了吹。 想到尾巴尖刚刚还被人族摸了,小鲛人更是吹的用力了几分,腮帮子鼓鼓的,在水中一连吐出好几个泡泡来。 然后他一双琉璃般剔透的红眼睛盯着缸边的两个人族,揉了揉眼睛才没落下泪来。 不能哭,人族都是贪婪的,他们都是鲛族的敌人,他不能给人族泣下珠子,寻个机会他要杀了这两个人族。 不过缸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慢慢的那两个水缸边的人族离开了,也没有再回来,小鲛人就这样抱着自己的尾巴戒备到了深夜。 屋内乌黑不见五指,四下寂静,藏在水底的小鲛人终于慢慢浮出了水面,一双蹼爪巴在缸沿上,润着金色的漂亮眼珠在黑漆漆的屋内转了一圈,最后盯着不远处的木桶微微发亮。 “饿了?”身后一道声音在漆黑的屋内兀的响起。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6、第十六章 两个字的声音并不算大,甚至还特意放轻了些,不过听到的小鲛人一对翼状尖耳极快扑棱的颤动了下,浮出水面不过须臾鱼尾摆动飞快要钻回水底。 可惜逃跑没有成功,很快被印抓住,水面被红尾巴搅动的涟漪四起,小鲛人扭头咬住了印的手腕,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红色的眸子淬着凶狠,要把这个人族撕咬殆尽。 鲛族的獠牙和撕咬能力能捕食在深海里比他们巨大几倍的猎物,若是仔细划分,鲛族也算是异兽的一种,但用凶兽来形容他们更合适不过。 手腕被咬住,印却没缩手,完全不为所动般把小鲛人从缸里捞了出来,放在一早准备好的柔软兽皮上,透过薄夕却明朗的月光,小鲛人身上的伤口一览无遗。 红色的小鲛人鱼尾是淡淡很温柔的水红色,还带着一点漂亮的金色鳞片,发丝眸子也都是同样的颜色,只不过到了那条飘逸的尾巴尖,水红色一点点渐变成了很深的绛红色,像是的红色的胭脂全都淬在了鱼尾,流光溢彩,不外如是。 但这份流光溢彩却是伤痕斑斑,鱼尾上有长短不一的伤口,深浅也不一,一些木屑和细小的石头卡在了伤口缝里,乍一眼看时有些血肉模糊。 不过最刺目的是尾巴尖上的伤痕,大大的尾巴尖漂亮的紧,开叉的形状有小鲛人的脑袋大,在水中游动像是一簇红艳艳的小火苗,如今这小火苗却是和缺了口一样。 离水之后小鲛人挣扎扭动的厉害,铺平整的兽皮被几下就弄的乱七八糟,可就是这样小鲛人也没成功从印的手下溜回水里。 兽皮旁边是印准备好的药粉,药粉的颜色很奇怪,五颜六色的,是用了七八种药植研磨而成,味道有些刺鼻,抹上去却是清凉清凉的,于愈合伤口有奇效。 不过清凉的感觉并没有消除掉小鲛人的戒备心,等印涂好药,印的手腕都快被咬下一坨肉了,上面血迹斑斑,饶是如此,印竟然还伸出手指颇有耐心的挠了下小鲛人的下巴,“乖。” 这番戏弄狎玩的动作让小鲛人冷不丁松开了嘴,下一秒就目光凶狠的要咬断印的那几根手指,与人类迥异的小獠牙显得凶悍异常。 但印已经把小鲛人抱起,重新放回了水缸,鲛人离不开水,上药的这么一会功夫,耗费的时间并不久,可色泽粼的鳞片显得黯淡无光。 放回水缸的小鲛人潜回了水底,用蹼爪扒拉几下自己的下巴,这个该死的人族,竟敢又摸他。 不过身上的伤口清凉清凉的,没有那么疼了。 小鲛人抱着自己的红尾巴尖看得目不转睛,尾巴尖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难不成刚刚那个人族给他涂的药? 这时水面“扑通”又响起了动静,似是什么东西入水的响动,这个水缸其实不算很大,小鲛人有时候在水底只能游一个来回,但好在水缸够深,他能够躲藏在水底。 这一声动静让小鲛人警觉的抬起了琉璃般的红眼珠,透过缸中的水,却见原本只有他的水缸中多了一个外来客——一条东斑鱼。 肥美个大的东斑鱼,体型只比小鲛人小一点,那条东斑鱼入水后在水中游来游去,开始还离小鲛人很远,但许是发觉小鲛人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任何凶神恶煞的劲,之后在小鲛人边晃来晃去,无声的挑衅着深海一霸。 小鲛人红色润金的眸子剔透非常,倒映出的是东斑鱼的身影,他舔了舔尖尖的牙齿,咽了口唾沫,抱着自己的尾巴尖蜷缩在缸底,坚决的挪开了脑袋,他认为这是人族的陷阱。 然而在第四次东斑鱼从他眼前游过的时候,小鲛人伸出了尖利的蹼爪一把攥住了,紧接着就是埋头狼吞虎咽。 *** 恩克值夜回来了,他心头挂着事,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奴仆打招呼他只是随意的应付了几句,他现在跟着纭阆,由于很会讨纭阆的“欢心”,现在纭阆几乎是把他当成了贴身奴仆,这会下了值,他几乎没有停留就回了住处。 纭水城封城了,封城了肯定是要找什么东西,他要是没猜错,那个东西如今就在他们屋里的水缸,这么一个小小的奴房,并不是恢弘的宫殿,住两个人都勉强才能住下,藏着一条鲛人,被找到是迟早的事。 他得让印把这东西还回去,这东西留不得。 恩克进屋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绷着脸朝着印大步向前,“……你。”他的脚步在余光瞥到一处时停住了。 随即戛然而止的声音带着震惊,“???我的海货呢?!” 放满了海货的木桶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到桶底。 他的东斑鱼?他的鱼虾?他的海货呢?! 他就出去了半夜,发生了什么? 屋里唯一能回答他的印回道:“吃了,就当抵了买水缸的钱。” 恩克:“……?”你有钱你了不起了? 这可是他准备慢慢养慢慢吃的海货,别看是用一个木桶装着,但数量可不少,不然他也不会专门花金币去买一个水缸,要知道,买水缸的金币他都是和印借的。 哦豁,现在倒好,借人钱,欠人情,印一口说吃了,恩克被人掐住了喉咙似的,顿时无话可说。 那么多海货,全吃了?谁吃的?他可不相信印有这么大的胃口。 恩克绷着的脸拉了下来,有些苦兮兮的。 这得多大的胃口,恩克抱着木桶陷入了惆怅。 这厢印正翻看手中的丝帛札记,札记有丝帛,还有老旧的竹札,更是石板甲骨,这些东西一部分年代久远,是印专门从斛的住所带出来的,记录的皆是关于鲛族的事情。 斛在纭水城蛰伏多年,又有祭司的身份,城中不少人对他都是赞许的,在此之前都非常的忠心,谁都没有发现过他真正的目的,这些籍册记录上面还有不少的批注,可见斛花了多大的心思。 印想起那个老货,神情变得有些讥诮,长生不老,白日做梦。 丝帛札记记录的很多,对于完全不了解鲛族的印来说,斛还是留了个好东西。 鲛族生活在北方深海之中,凶猛好战却貌美善歌,喜食人肉,见者极其会被人惑其心智,拆吃入腹也毫不自知。 印视线扫过喜食人肉几个字,喉咙里溢出漫不经心的笑来。 怪不得总喜欢咬他,原来是个喜欢吃肉的。 鲛族愈合能力极强,可以慢慢进行自我修复,小鲛人身上的伤口和平时的伤不一样,有外伤,外伤很多,但真正的外伤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是斛那颗显形的丹药在作怪。 这种丹药里面含着不少的秘术,导致伤口没有在自我修复。 既是秘术大多都是一脉传承,各种术法叠加就不会太好破解,所幸炼制丹药的药草丝帛上记录了大半,印并不是一个药师,他所谓的疗伤也只是找到与之相克的药磨成药粉给小鲛人敷上,这样别的先不说,倒是能治疗他身上的伤口。 如今也只差上一味药了。 印拿起了另外一块龟甲似的甲骨看了起来,这块甲骨的年份应该是当中最久远的,上面雕刻的字体都已经在风霜的侵蚀下有些模糊不清,印拇指指腹搽了几下,才勉强认出写的。 水有鲛人,滴泪为珠,织水为绡,惑起心智,食能长生。 这是记录在甲骨前面的文字,文字模糊,除了风霜的侵蚀,想必还是被人日日拿在水里摩挲观看才会弄成这样。 相反背面的文字就清晰很多,但明显印对背面的文字比较感兴趣。 比起人族的楔者,勼者,常者,鲛族的种族比人族优化了很多,他们只分雌鲛和雄鲛,而且鲛族的分化时间不定,一般取决于鲛人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 喜欢的人…… “印,还回去。” 木桶旁已经惆怅完的恩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手按住了印手上的甲骨,不让他继续看后面的内容,显然他是不赞成把小鲛人留在这里。 印放下手中的甲骨,规整好脚边零散的札记,漆黑的眼眸幽深,“来人了。”说罢屋内骤然闯入了好几个侍从。 几个侍从不通知一声就乍的冲了进来,灵气波动收敛的很好,不仅是印和恩克的屋子,其他的奴房也是一样的待遇,破门而入,然后对着屋里就是一顿搜查,搜查的十分的仔细,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就差要掘地三尺了, 然而进屋搜查的侍卫却仿佛看不到屋里的那个明晃晃的水缸,在搜查之后没有发现可疑的问题就走了。 恩克心下一沉,细看那个水缸才发现水缸周围被设下了复杂的结界,结界除了阵法还有符篆,这是赢族的秘术,有了这道结界,任是灵力再高的人也看不见屋里诺大的水缸。 这是铁了心了要养着这东西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7、第十七章 金色的灯盏内烛火昼明昼暗,诺大的殿中空无一人,夜风从微开的殿门吹入,掀起层层纱幔窥见几分殿内的情形。 殿内并非空无一人,最深处的殿内有一个高高的祭台,祭台之下,跪坐着一个老人,老人是城中的大祭司兮悎长老,他闭着眼睛跪坐台下,已经快三天三夜,周围的奴仆皆不敢上前去叨扰。 丝丝缕缕的烟雾从刻着繁杂图案的炉前飘出,研磨出的香料是老香,闻起来并不是很让人舒适,但奴仆们并不敢把香给灭了。 过了好半晌,兮悎长老睁开了眼睛,旁边的奴仆立马躬身把他扶起,然后把拐杖递给他。 不过几天,兮悎长老的气色变得衰败灰暗,祭司是能窥见天意的人,但也不能是能无端就能占卜窥视,占卜窥视的越多,于身体是有害的。 可从白翎消失到现在,他已经占卜过了十几次,到现在还是没有结果,甚至一丝线索都没有,等候在外面的白拈在得到这样的答案时,捏了捏眉心。 纭炜醒了,他伤势极重,本是不该那么快醒过来的了,让他醒来用的是非常之法,他醒之后当场就拖着伤势对着白拈下了跪。 同时也坦白了自己做的所有事情,说的事无巨细,在听到白翎还没有找到之后又挨不住伤势,昏死了过去,如今到现在也没再醒过。 不过事情也交代的差不多了,主谋是斛,这位在纭水城祭司殿里兢兢业业的祭司,甚至在将来的几年,还将是兮悎长老的继承人,可他竟然狼子野心,一朝反叛,导致现在白拈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白拈已经去过斛的住处,不过到底是去晚了,好多的札记已经不在,剩下的札记并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白翎的魂灯未灭,应是暂无大碍。” 兮悎长老从出事的那一天立马就点了白翎的魂灯,那盏魂灯比起才点时的黯淡无光,到现在的微微明亮,尽管也并不算是多好的兆头,但对于此时来说也算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了。 王庭之中只有几人知道白翎不见了,白翎失踪的消息并没有散播出去,可白翎许久没有露面,纭族中那些并不太安分的人隐约已经有些蠢蠢欲动,最糟糕的是,白翎失踪那天的天现异象,上古有云,显异象,必有怪,加之纭水城封了城,毗邻的那些部落派出了不少的人进入纭水城打探消息。 如今纭水城是众目所在,稍有行差错步恐怕就是大难。 这于白拈而言是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找是必须找,就是把纭水城翻遍了也得找,不过现在,我们该注意的是毗邻的外族部落。”兮悎长老叹了口气,若是让外族部落发现了不该发现的,那得不偿失,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把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异族人清出城里。 其实说出这样的话,是兮悎长老心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慌乱。 尽管对白翎如今所在位置的占卜一无所获,但兮悎长老还占卜了一挂,这一挂是白翎未来的运势,这种挂,兮悎长老并不怎么占卜,因为大多占了也是无果,可刚刚白翎的这一只有果不算,还是一只极好的挂。 乘风破浪,隐隐有借势之兆。 具体乘谁的风借谁的势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白拈沉吟了好半晌,兮悎的话并没有宽慰他,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没用,王庭之中为了找到白翎,已经把该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但都一无所获,心头最乱大的莫过于白拈大人了。 白拈看向窗外,眉心微蹙,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说:“罢了,先这样,之后白翎的事你们都先别管了。” 他手指在轮椅上轻磕,没一会停住,眼眸宛若披上了一层霜,“我一个人来。” 几个字杀意磅礴,令在场的所有人一瞬都怔住了。 于此同时,远处的宫殿之上,漆黑的夜里,一道几乎看不清的影子在殿檐处轻点,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城中加紧巡逻的侍卫,随即消失在了一处。 沐着夜的印轻巧的落在了地上,不带动一点声响,他手里拎着才从河里打到的鱼,足足有二十多条,用鲜嫩的草梗串在了一起,进屋后这些鱼都被他拿到水缸面前,栓在了缸边。 二十多条的鱼都是活鱼,栓在缸边入水过就跳动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潜在水底的小鲛人从水底一跃而起,一双蹼爪抓住比自个还重的五六条鱼后急速潜回水底进食。 如此反复三次后,缸边的鱼只剩下了最后几条,待最后一次小鲛人浮上水面,剩下的几条鱼被印勾在了手里,印蹲在缸边,一双漆黑的眼眸和剔透的红眼珠对上。 他伸手把鱼递了过去。 小鲛人红色的眼珠子瞅着印,波光粼粼的水光映出他红眸里的几分金色,他缩在缸沿边,红色鱼尾在水中微微搅动,泛起踌躇的涟漪。 他愈合的太慢了,需要食物,填饱了肚子伤口才能好的快,这个人族好像暂时不会杀他,比起之前的潜在水底,现在浮上水面与这个人族之间距离极近,并不是小鲛人放下了戒备,他只是在等,在等养好伤,恢复力量。 印又把手上的鱼递过去了些,这次的距离几乎是快把鱼怼到了小鲛人的脸上,他带回来的鱼都是鲜活的,这条手心的鱼还在掌心扭动,鳞片平滑修整,因为离了水,嘴巴一张一合,看着莫名有几分凄惨。 小鲛人起初没有动作,之后伸出蹼爪对着鱼推距了两下,未露出尖爪的蹼爪,湿润微凉却柔软。 “?”印眼眸透着几分笑意,这是嫌太近了? 他把鱼拿的稍远了些。 小鲛人砸砸嘴,蹼爪抱住鱼头,就着印的手就开始进食。 一条鱼被他啃了几口,小鲛人进食的异常猛烈,大概是为了让这个人族不要得寸进尺,同时也对他产生惧怕,满嘴的鱼鳞嚼得咯吱作响,在屋里显得尤其的突兀。 印看了一会,眸间润着温柔又幽暗的光泽,他另一只手移到腰间,解下腰间的兽皮酒囊猛的含上一口里面的清液,俯身捞起水缸中那只微湿的尖俏下巴,捏开颌骨哺了进去。 小鲛人始料未及,红色鱼尾上的鳞片剑拔弩张,口中还有鱼肉尚未吞下,料是要发起狠来,尖牙毕露,但这酒的滋味,熟悉的甘冽滋味一入口,全身乃至骨髓都在这琼浆玉液的浇淋下变得清爽起来。 玉啄似的喉头上下一动,清酒咽下腹中。 “哐当”一声。 门口传来巨响,恩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瞠目结舌,如遭雷劈,他齿缝里挤出几字,“你在做什么!” 被打扰到的印蹙眉抬头,齿间酒香弥漫,活色生香犹享不及。 水面上的小鲛人嘴角边还挂着几块进食的鳞片,像是一头扎进碗盆里吃得满脸都是的小猫,反应片刻后如梦初醒般钻入了水中。 “你疯了,这是条鲛人!” 恩克走到缸边,没有任何预兆的抬手挥动灵力,陶土的水缸丝丝决裂开,水面晃动搅起漩涡,然而却在另外一道更霸道的灵力下停止搅动,丝丝决裂开的裂缝也渐渐愈合。 唯有散落出的水迹昭示着一场灵力的交锋。 印眼皮下露出一丝冷意,“别动他。” 恩克咬咬牙,顶着巨大的灵压,“你是人族,他是鲛族,你竟然和一条鲛亲嘴,你真是中了惑了!” 恩克已经完全失态了,若这白翎还是纭水城的小王子,虽然还未确定会分化成什么,但恩克会很高兴的看印追求在意的人,但换成了鲛人…… “我只是在喂他药,别说的我像个.淫.魔。”印摇了下腰间的兽皮酒囊,不咸不淡的解释,他扫了一眼水中,“就算是亲嘴也没什么奇怪,我说过我喜欢他。” 兽皮酒囊的是椿酒,这王庭之中的贵族王族们都喝不来这酒,印搜寻了好几个宫殿才找到,差的一味药就是它——椿树的最顶芽。 喝了这一口,小鲛人身上的伤应该能好全乎了。 不过让印有些惊讶的是,这椿酒的酒味道极烈,没想到小鲛人竟然喝下了。 在缸底的小鲛人露出一双眼,偷偷窥视缸边的情况,一口清酒下肚,周身暖洋洋的,这些天体内的疼痛也全然消失,刚刚的灵力相撞让他明白一个事实,那个老一点的人族想杀他。 而另外一个喜欢他。 鲛族长相貌美,同族的人都说人族很好迷惑,当时族中的大哥哥还捏了捏小鲛人的脸蛋,说要是他给岸上的人族唱几句歌谣,一定会把人族全部都诱骗进海里。 所以这个人是和那些被诱骗进海里的人族一样? 可是他还没有吟唱歌谣……怎么就被诱骗住了呢。 奇怪的人族。 小鲛人在水中吐出一串泡泡,甩了甩红尾巴尖,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需要汲取力量,那就需要迷惑住这个人族。 隔天,印就发现小鲛人的防备心远没有之前重了,昨天和恩克的灵力相撞倒是让印因祸得福了。 甚至在他要出去给小鲛人打的吃食的时候,一直躲在缸底的小鲛人浮出了水面,蹼爪巴在缸边眼巴巴的看着他,红尾巴尖在水中一甩一甩的。 印完全杵在原地动不了。 好一会,印咳嗽了一声走过去问:“想让我多抓点鱼?” 小鲛人龇牙,“嗷~”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8、第十八章 纭阆到纭炜殿中“探望”的时候,遇到了刚从殿里出来的宜女,宜女是个女勼,她并不是纭族人,而是外族人,并且还是个奴仆出身,但性子温顺模样漂亮,早已经嫁到了纭族王族中,为纭族诞下了不少的子息,她的辈分和白拈大人是一样的。 当初纭水城如果不是子坤大人继位,那么现在纭水城的主人会是宜女的丈夫钩长。 纭水城多年来都是由纭族统辖,一方面是纭族团结,更重要的是纭族人够强,纭族人也不排外,但多年下来,纭族通婚都是尽可能的族内通婚,到了子坤和钩长这一辈,两个最优秀的楔者却都挑了个外族人当自己的勼。 白拈大人性子冷清不喜与人结交,腿脚也有些不便,与之相对的宜女却是性子温柔体恤下人,这么些年白拈大人膝下也就白翎一个孩子,老实说繁衍子息的能力还是弱了些,并且白拈大人来潮期有时也不让子坤大人近身。 身为勼,繁衍子息外还应满足的是楔者的.欲.望解决楔的需求,这两样似乎白拈都不占据任何的优势。 不像宜女,到现在已经五六个孩子,听说最近又准备在来潮期时和钩长大人再孕育一个子息。 族中长老对宜女的赞誉也高于白拈,纭阆虽然怕白拈,但更不喜与宜女接触,大概不太聪明的他,直觉上好与坏的事物分辨的尤其清楚,这会看到宜女立马就躲开了。 宜女看望纭炜带了不少的礼物,不过纭炜没有收下,离开的时候,宜女身边的幼女细雨拉下了脸,她不喜欢纭炜屋子里药草的苦味,染得她新熏的香料都变了味。 “下次我不来了。”细雨语气娇憨,她刚刚分化,意料之中分化成了女勼,还不懂的收敛自己身上的颈香,浑身萦绕着淡淡的香味,对气味也尤其的敏感,进了纭炜的殿中,药草的苦味实在让她浑身难受。 细雨模样娇俏,身段也比分化前婀娜了不少,和宜女长的非常的相似,一眼看去温柔如水,娇弱非常,如今细雨尚为许楔,是纭族最俏的勼。 说起来,纭族之中也并非是风平浪静,族人多了,总有不同心的,这是每个部族都有的情况,像细雨从小就不喜欢白翎,她分化成了勼,阿姆阿塔希望她能做白翎的勼,但细雨不愿意。 族中之人白翎最为优秀,可白翎会分化成什么都不晓得,而且不管是分化成勼还是楔,就白翎那模样细雨看了就来气。 毕竟细雨爱惜自己的容貌,见不得比自个长得好的,更见不得白翎在吃穿和身份上样样都压了她一头。 当初如果是她的阿塔成了纭水城的国王,那白翎现在有的全都是她的,她会是纭水城最尊贵的公主。 这几天阿姆倒是没再提过白翎的事,可总带着她往纭炜这里跑,细雨不想来可还是被宜女带了过来。 来都来了,不过刚刚在殿内纭炜都没正眼瞧她一下,病恹恹的没一点强大楔者的模样,细雨眼光很高,老实说如今纭族适龄的楔者,她是一个都看不上。 “我听医师讲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以后我真的不想来了。”细雨抱着宜女的手臂撒娇。 宜女拍了拍幼女的手,眉眼温柔如水,声音有种异常安抚人心的魔力,“你们都是纭族一脉,他是你大哥,病了,你自是要来看看。” 宜女说话间,视线瞥过纭炜宫殿旁的白翎宫殿,心里却是愈发确定了一个事实,尽管纭炜并不显露分毫,但白翎一定是出事了。 这位纭水城未来的主人终是跌落神坛了。 宜女缓缓露出笑容,族中她的幼女最是貌美,最合适继承王位的是纭炜,兜兜转转,只要耐心足够,机会终是来了。 “王庭中进了一批织族人的锦缎,你去挑上一些做几套新的衣裳。”宜女一句话立马让细雨高兴了。 待她们走后,纭阆才走了出来,嘀咕了几句,都是各宫一一分发的锦缎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们想挑就去挑了。 嘀咕完纭阆就进殿找纭炜了。 他不大主动来纭炜的殿中,心里对这位大哥是惧怕的,若非必须来,他是能避就避,倒是今个主动还是第一次。 纭阆是不聪明,但也不傻,王庭之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白拈大人不会下令封城,王庭之中透着绷紧的压迫感,仿佛山雨欲来一般。 而且白翎的宫殿进不去,纭炜竟然又受伤了,这些天白翎露都没露一面,去宫殿找他,火云说白翎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但这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进了殿内,纭阆第一句话就问:“白翎是不是……”出事了。 “闭嘴。” 床榻两边的纱幔只撩开了一边,低沉警告的声音从床榻中传来,纭炜眼窝凹陷,脸上毫无血色,他吃力的撩开纱幔,眼眸泛着血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需要我教你?” 隔墙有耳,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纭阆立马闭紧了嘴,他刚刚的质问鼓起了最大的勇气,这会是不敢再来一次了,但也没走,就杵在原地执拗的站着。 纭炜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最近王庭中多有异动,他得赶紧好起来,要是再找不到白翎,一些人恐怕是按捺不住了,瞧刚刚的那一位,可不就是来探虚实。 “好好在你殿里呆着,其他事不要管,过几天就是子坤大人的归期,不会出事的。”这是纭炜给纭阆的答案,说罢他又道:“最近避着点宜女大人。” 最后一句话是特意提点纭阆的,搞得纭阆愣了好一会才点头,等回到自己的宫殿内,一个人坐在了殿中不晓得想了什么,之后他把宫殿内的丹药和一些疗伤的药液都找了出来,嘱咐身边的心腹——恩克,悄悄把这些东西送到白翎的宫殿,一定务必要悄悄的,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恩克嘴角一抽的,面上不显,心里却道,送去了,这些东西也到不了白翎的手里,如今的白翎正藏在他和印的奴房里不愁吃喝。 养一条鲛人其实没有那么的好养,一个鲛人的食量有多大,恩克不清楚,鲛族生活在深海,是很神秘的种族,他一个人族不了解这些,但现今屋里头的那一尾食量委实惊人,好几次都让恩克看得有些瞠目结舌。 在把东西送到了目的地,交给了火云药师之后,恩克就下了值,比起第一次见到的性子跳脱的火云,如今的火云神情间攒满了忧愁,人都瘦了快一圈了。 恩克看了心里直叹气,但他自己也不太好过,如果可以他想把那条小鲛人还回去,解决一切的事情,无奈有人不答应。 待恩克回到奴房,看到的是印在给水缸里的小鲛人喂吃的。 现在印打鱼都是用的篓子,一次得逮慢慢的一篓回来,一尾尾的鱼扑打着鱼鳍挣扎跳跃但都被印用手送到了小鲛人的嘴中。 不愧是传说中的凶兽,几条鱼被他嚼得满嘴的鱼鳞咯吱作响,骨肉碎裂,听在耳朵里让人毛发耸立。 不过,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小红灯笼似的眼睛微微发亮,娇嫩的脸皮被撑的微圆,像是挂着两粒小珍珠,看一眼倒是……不讨人嫌的。 并且还是个挑嘴的,只捡着鱼身上最肥美的地方咬上几口,其余不能吃的不好吃的,肉质不够肥美的,他碰都不碰一口。 印倒也纵着,还颇有耐心,一条一条的喂,篓中的鱼慢慢见了底,等印再递过去一条,小鲛人砸吧了下嘴,用蹼爪打理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嗷”了一声,红色的眼珠泛着水光,摇了摇头。 “吃饱了?”印把鱼放回篓里,小鲛人红尾巴在水中一甩一甩的,微微游动蹼爪巴在了缸沿边,眼珠低垂,身子微微外倾瞅着水缸下边篓里的鱼。 “明天我去重新抓新鲜的,和今天一样多。”印立马懂了小鲛人的意思,这是在看篓里还剩多少,够不够他明天的口粮。 安安静静的小鲛人琉璃大的眼珠微微发亮,又“嗷”了一声。 这一声嗷大概是在夸奖印很聪明。 □□里跟盖了一床兽皮毯子似变得热乎乎又软乎乎的,真是心头软乎乎,到处.硬.邦.邦。 他手指咔咔的动了几下,像是要把到指尖的热意给驱散一些,在无果之后,一把握住了小鲛人巴在缸沿边的微凉的蹼爪。 一热一凉的接触让小鲛人瞳孔一缩,鳞片倒竖要露出凶相。 而印只是掬了把水,把小鲛人一对蹼爪仔仔细细的洗干净,又给他擦了擦嘴,理了理红色微卷的长发问道:“会说话吗?” 料想是不会说的,斛的丹药加上精心设计的阵法,不愧是花费了他半生时间来研制的,让白翎显了鲛身的同时,还让人连同记忆和身体都退化成了十几岁的幼崽,不过这并不是没办法医治。 只需用强大的灵力梳理筋脉,一点点的温养。 可是印压根就没想过。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9、第十九章 正是因为没想过,才不把纭水城的小王子还回去,这种行为真是和偷盗无异了,偷走的是纭水城最宝贵的东西。 “不会也没事,我教你说话,慢慢来。”印说着手指穿过小鲛人湿润的红发,柔软舒适,指缝间余下淡淡的香味。 说话?小鲛人神情困惑,抬起眼皮安安静静的瞅着印,他会说话的,他也能听懂人族说的话,于是像是要表明什么,嘴唇阖动,张了张嘴,不甚清晰的声线缓缓溢出,磕磕碰碰,“我……会,嗷。” 最后一个字想收声,憋的有些红了脸,却还是拖出了长长的尾音。 “噗”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恩克实在是憋不住笑出了声,这一声不大,但安静的屋内听得足够的清楚,恩克在笑出声后看到屋里一鲛一人看向他时,他正了正神色,脸上的神情最是正经不过,好似那一声笑声从来没有过。 而小鲛人透明的翼状尖耳一颤,抿了下嘴角,还垂下了漂亮的红眼珠,扭了扭尾巴尖,没打一声招呼就咻钻回了水底。 红色的发丝从印的指缝划过直至没入水底,留下一道道的涟漪,印乌沉沉的眼神不甚满意的看着恩克,“笑什么,恩克,你真是显得多余。” 恩克:“……”他……多余? 这不用印说出来,恩克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他早就发觉他自个多余了,一间屋子就住了他和印两个,如今住进来一个长得一副祸水样的鲛人,他这个年老的老楔者,确实碍眼,他就该离开这屋子,给印腾地。 印手指在水缸边轻扣了三下,小鲛人并没有浮上水面,水面最后的一点涟漪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印顿时一阵心头火气,薄光映在他的侧脸上,轮廓清晰且深邃,他语气略点焦躁,“他以后若是不愿意再说话,恩克,你完蛋了。” “……请你相信我,我那一声并不是嘲笑。”恩克为自己辩解,他之所以笑出声是真的忍不住,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况且,他不认为鲛人的心理会这么脆弱。 这可是海中一霸,战斗力强悍,不是关在笼子里的小猫小狗,之后恩克把视线移到水缸上,静默片刻后说:“我知道无法改变你的想法,但还是要善意的提醒你,这是凶兽,会吃人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鲛人喜食人肉,恩克对缸中的小鲛人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不过显然离得最近的印却是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对鲛人的喜爱溢于言表。 杀又不能杀,还回去印又不乐意,恩克只能道:“印,要小心他。” 正在收拾篓里剩下的鱼的印,“你话太多了。” 恩克:“……” 看来这次的交涉劝说又失败了,恩克眉心突突直跳,脾性消失殆尽,“你真是昏了头了。”从斛那里得到的札记明明白白的写着鲛人的凶悍和危险,这种深海里的怪物,视人族为仇人,他就不信印没有看到。 这是被蒙蔽得眼都瞎了。 祸水,真是祸水! 而沉入水底的小祸水翼状尖耳正贴紧缸壁,妖冶的红眸咯噔一下亮了。 吵起来了,吵起来了。 他成功让这两个人族反目了! 小鲛人抱住自己的薄纱似的尾巴尖,得意洋洋的吐出了一个大泡泡,泡泡中倒映出小鲛人一对弯弯的眉眼。 他沿着缸壁游了一圈,他记得他明明在深海里睡觉,醒来却是在陌生的河水里,还被人族给抓上了岸,族人说的没错,人类果然都是怪物,他们贪婪成性,看到鲛人就跟发疯了似的。 他想要回家,回海里去。 小鲛人在水底游了好几圈,水缸不大,空荡荡的水缸没游一会小鲛人就停了下来,而屋里的恩克在提醒无果之后屋内陷入了僵持,但恩克没有像上次一样朝水缸出手,他清楚只要印护着那个鬼东西,即使出手了也没用。 处理缸中的东西还得慢慢来,急不得,要想个万全的法子。 不过,事情的发展并不按照恩克的“慢慢来”。 在一个深夜,去了纭阆身边值夜的恩克并不在屋内,黑漆漆的屋内没有一点声响,平静的水面中,小鲛人钻了出来,红色的眼珠观察片刻之后,蹼爪巴着缸边微微倾身。 水缸边紧靠着的是一张石床,本来在角落的位置被印挪到了缸边,石床上的印赤着上身,腰间随意的搭着一块兽皮,腹部肌肉线条起起伏伏,蕴满了强大喷张的力量,薄薄的月光映入,像是在他身上渡上一层光泽。 小鲛人的眼珠在印的身上溜了一圈,印磕着眼,呼吸平缓无常,睡着了。 小鲛人沿着水缸边偷偷摸摸的爬了出来,他悄悄爬近一点,又爬近一点。 红色的尾巴一路拖出湿漉漉的痕迹,待爬到石床上,石床上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异物的到来和危险的逼近。 小鲛人伸出了蹼爪,蹼爪上的尖爪全部露出,在月光上润着锋利的寒光,鲛人的鳞片可以制作出最坚硬的盔甲,同时鲛人的蹼爪可以撕裂皮肉,堪比锋利的刀锋。 他把蹼爪贴在了印喉结的位置,尖锐的指甲微微用力陷进皮肉,没有划开,却带给人微微窒息的感觉,冰凉的蹼爪感觉到那粒圆乎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小鲛人:“?” “唰”地一声,平静的空气蓦的被一道势如破竹的气势破开,碾得空气中升起了风刃,风刃宛如刀割,猝不及防在小鲛人的蹼爪上割出一道伤口,鲜血淋漓,空气中浮起淡淡的异香。 小鲛人蹼爪一缩,疼得眼尾都垂了下来,喉咙里发出厉嘶,咻的扭过头,尖牙毕露眸光凌厉。 这道目光让恩克有片刻的怔忪,打了个激灵,捏着一柄短刀脸色阴沉沉的,四周泄出丝丝灵力,骤然增强后,短刀朝这小鲛人飞去,短刀所向直指要命处,半分情面都没留下。 小鲛人紧绷的身体躬身蓄势待发,脊椎骨弯曲了起来,尖牙利爪气势汹汹要与之相搏,他要把这个人族撕碎! 下一秒却被烫呼呼的胸膛护在了怀中,鼻尖都是淡淡的草香味,带着安抚一般让小鲛人收敛了凶意。 像是打翻了一罐血一般,更重的鲜血味在空气中彻底散开,夹杂着之前的异香混合交缠在了一处,混合成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佑!你!”恩克气急败坏的声音。 锋利的短刀穿透了印的上臂,鲜血滴答滴答一滴滴的往下坠,滴答一声,滴在了怀中小小鲛人的额间,红的嫣然,绝色的容貌带着丝丝的妖冶。 下一滴又滴落在小鲛人的嘴角,小鲛人呆呆的,鼻尖血腥味透着腥甜,他.舌.尖一.舔,红眼珠诡异般的亮了下。 他咬过这个人族好几次,但好像第一尝这个人族的味道,微甜的味道……不难喝。 石床上不晓得何时醒来的印半坐起了身,腰间搭着的兽皮滑落,腰腹向下能隐约看见微微凃起的隐秘弧度。 他若无其事的把上臂的短刀出来,短刀被掷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声响,印压根没看手臂上的鲜血淋漓的伤口,睨眼朝恩克看去,眼眸像是裹着一团雾气,声音微哑,“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这鬼东西刚刚要杀你!”恩克胸膛起伏,愤愤的指着被印护在怀里的东西。 印低头去看小鲛人的蹼爪。 怀中的小鲛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蹼爪,蹼爪上的尖指甲还没来得及缩回了,这会避无可避。 好一会小鲛人怯怯的把自己的蹼爪缩了缩,好似不晓得要把一对“露馅”蹼爪藏哪了。 他委屈巴巴的的直往印的咯吱窝里钻,红色的眼珠像是浸了水。 “嗯?杀我?”印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话,抬手想把往后躲的小鲛人推出来“对质” 谁知手才抬过去,小鲛人湿哒哒的鼻尖蹭了蹭他的掌心,对着他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头,然后抬起了受伤的那一只蹼爪举到了印的面前,接着双耳一抖一抖的,发出了“哇”的一声哭音。 它这一哭,眼角渗出泪花,吧嗒两下,眼珠子里面的泪珠就说掉就,从眼角滚落,须臾就凝成了晶莹剔透的珠子。 鲛人泣珠,价值连城。 两滴鲛人泪从印的胸口滚过,落在了石床上发出清脆的撞击,落下的珍珠将屋子照亮了一些。 一滴泪一滴珠,泪珠从眼角滑落很快变成珍珠滚落在小鲛人的鬓角处。 小鲛人紧紧咬着嘴唇忍着,越哭越往外掉眼泪,模样委屈极了,他不停用蹼爪擦着从眼角渗出来的眼泪,在它们变成珍珠之前就慌忙擦干,但还是泣下了几颗。 本就说话磕碰的声音变得沙哑,是用气音发出来的,“我,我没嗷!” 印的表情顿时变的不知如何是好,僵在原地好一会后,蹙着眉翻出药粉要给小鲛人的蹼爪上药,蹼爪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没露出尖爪的蹼爪软乎乎的,这么挨了一下,还掉了眼泪珠,可见是疼狠了。 只不过印手中的药粉还没敷上,小鲛人一双蹼爪忽的把印搂住,脑袋埋进人的肩窝,湿哒哒的红色鱼尾寻求安全一般缠住了印的手臂,黏糊糊的像是小兽一般。 “……不怕,没说你要杀我。”印放轻声音安抚着小鲛人,哄了半天,轻声细语,才哄的小鲛人松了手,给小鲛人受伤的蹼爪上药,已然把杀不杀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你留着他就是祸害!”恩克兀的开口,明明就要马上对质了,这鲛人泣珠的功夫,不见印再提一句了。 他道:“我要是来迟一会,这鬼东西的就撕了你的喉咙了!”就差那么一点了,若不是他心里不踏实,值夜的时候溜回来看一眼,印非得血溅三尺,这鬼东西都把尖爪搁到印的脖子上要行凶了。 小鲛人怯怯的看了一眼恩克,又往印的怀里缩了缩,印把他抱住,对恩克道:“他这么小一点,能干什么,你自个看错了。” 恩克瞪了眼,他看错了,他还没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 这鬼东西果真和札记中记录的一样,祸水!就是个祸水! 恩克捡起地上的短刀,苦口婆心不及小祸水嚎两下,他心凉了。 可抬头的瞬间,那条小祸水正向他看了过来,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狡黠,上挑的眼眸里流光溢彩,嘴唇挑衅的咧开,露出一口示威的小獠牙。 “……”恩克握着短刀的手一紧,杀心更甚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0、第二十章 天未亮,纭水城的街道上,不少从河里打渔民的渔民带着新打上的海货和鱼虾摆在了街边售卖,可惜无人问津,这几天新鲜捞起来的鱼还不如地里挖的野菜受人欢迎。 渔民们的收获并不丰富,尽管前不久的潮起潮落让城中住民们捡了不少河里的海货,但这些天渔民们打捞上来的鱼虾个头小不说,量还少,这么大的河流好似大鱼大虾陆陆续续不见了。 一个渔民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一笔交易,最后只能用鱼去换了一些新鲜的土根茎,这种根茎烤过之后可以食用,果腹感不错,越粗的根茎吃起来口感也越好,不过并不太好挖,因为这些根茎不止位置难找,还都是在地上十几米的地方才能挖到,他打到的鱼虾个头小,十几条的鱼虾也才换了三块较粗的根茎。 换完之后,渔民带上渔网回家,寻思着明天不打鱼,也去山里挖根茎,到家的时候渔民远远的看着门口站着一个楔者,他熟稔的和人打招呼,“印!”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渔民请人进屋,屋里破破烂烂的摆着好多的陶罐,陶罐有大有小,乱七八糟的摆放着,这个渔民平时除了打鱼,还有一门烧制陶罐的手艺,只不过手艺并不太好,陶罐奇形怪状不说,好几个都有裂缝,正因为如此他的陶罐卖的比别人便宜。 印把手里的金币递给渔民。 渔民收到了金币露出笑来,印还是慷慨的,比起用陶罐水缸去交换别的东西,渔民更是收到金币,他去最里面把一个大水缸搬了出来,由于水缸较大,最后还是印自个进去搬的。 渔民是个楔者,做这个水缸花费了不少的精力,这些天除了打鱼,余下的时间都耗费在了这个大水缸上,所幸,都按照印的要求烧制出来了。 “你要这么大的水缸做什么用?” 实在好奇的渔民问了一句,城中的人一般都是要些小陶罐,水缸当然也有,像是王庭之中经常几月出来采购一次,但也没听说过要这么大的。 印检查了水缸没有裂缝,灌满水后,因为缸壁不算是太厚,甚至有些薄,透着光隐约能看清水缸里的情况。 这个水缸做的很合印的心意,他并没有回答渔民的问题,又和渔民换了一些东西。 渔民也不再多问,他和印是在一次打鱼中认识的,这可是打鱼的一把好手,几次下来说过几句话,这次又让他烧制一个大水缸,给了三个金币,废了渔民不少的功夫,但渔民还是觉得三个金币,印有些吃亏了,打算把剩下没换完的鱼送给印。 谁知印也没要,说家里的人不爱吃。 渔民暗道,不爱吃,那还天天上河里打鱼,有几次刮风下雨,天气恶劣的要命,渔民本在河边打鱼,也耐不住气候的翻腾,怕出事情,收拾东西就准备回去,结果看到印下了水,直接潜入水底抓鱼去了。 瞅着像是一顿都离不开鱼似的。 岂不知,人家只是看不上这么小的罢了。 吉桑坐在宫殿的檐角,他的腿上搭着一块兽皮,兽皮上绘着这复杂的地图,檐角杵的四角铜铃在发出轻微的晃动声。 白翎的宫殿没有多少仆人,除了吉桑和火云更是没有几个,如今白翎失踪,伺候的主子都没了,更显的宫殿冷清了好几分。 “有发现没?”不知何时出现的火云问道,火云刚刚从城外的一处腹地回来,他去那处腹地查看有没有主人的消息,可惜无功而返了。 吉桑摇了摇头,他们已经搜寻的范围扩大到了纭水城外的百里,但都一无所获。 “还有哪些地方没找?主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了!”火云气急败坏,挨着吉桑坐下,一把扯过吉桑腿上的地图,瞪着眼看了一会。 因为城中有其他部落的人进入,如今找主人的人手并不多,可不多他们也费力把方圆好多地方都翻遍了,能排查的地方也尽力排查了,可就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样下去,是不是……永远都找不到主人了。 好一会火云盯着地图看也看不出个什么,吉桑却是突然噌的站了起来,由于带起的周身的灵力,檐角下的铜铃发出声响,他盯着地图上的一处,泛着血色的眼珠透着希冀,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找过。” 火云神情讶异,又看了一眼的地图:“……哪里?” “王庭。” *** 印扛回一个大水缸的时候,小鲛人在水底睡得正酣,蜷缩成一团这段时间下来,许是喂养的太好,每天几筐鱼几筐鱼的喂,喂的还不是一般的鱼,都是捡的寒潭口感极佳的冰鱼和一些滋补的银鱼喂养。 如今小鲛人的雪腮变得微微丰盈,软糯,水红色的尾巴也变得波光粼粼,其间的金色鳞片熠熠生辉,若是月光透入,透过水面,能清楚的看清蜷缩在水底的小鲛人,看上去耀眼得琳琅满目让人挪不开眼。 已经进过食的小鲛人睡的正熟,鼻底甚至慢慢的吹出了一个泡泡来,像是一个会吐泡泡的小水怪。 水缸外传来轻轻的三声叩响。 “啪”的一声,泡泡破了,小鲛人睁开眼睛,像是在水底亮起了两个小红色的小灯笼。 他松开抱着的尾巴尖,慢慢的潜出水面,先是只露到嘴唇,之后又往水下沉了沉,只露出一双眼看着外面多出来的大水缸。 狭小的奴房本就不大,纭水城虽然不苛待奴仆,但奴仆也只是奴仆罢了,吃穿用度上自然和王庭之中的贵族王族无法想比,能分配两人一间的屋子给奴仆居住已经是王族的慷慨了。 屋子又支起了一个更大的水缸,足足有现在小鲛人住的水缸两倍大。 如今这个屋子真是举步维艰,略显拥挤了。 印往新买的水缸倒入水,待水到了合适的位置,他转身到了原来的水缸边,朝巴在缸沿边的小鲛人伸出了手,小鲛人琉璃般的眼珠瞅瞅他,又瞅瞅新的大水缸,之后对着印伸出蹼爪,“抱~”嗷。 舌尖费力压住喉咙里的余音,总算没说出多余的字来,但气音却还是能辨出多余的字来。 印眸里透着笑意,抱起小鲛人放入了他的“新家”。 一入水小鲛人就欢快的游了好几圈,之前的水缸虽然不算小,但小鲛人游个一个来回就没了位置,但新家他可以游好几个来回。 而且,小鲛人动了动鼻尖,在水中吐出一个泡泡,这个水有着海水的味道! 和记忆中深海的味道好像。 他瞥了一眼印,人族太好骗了,虽然他不屑讨好人族,但这招很有效,伤势恢复还汲取了力量,这人族还尽心尽力的干活,似乎也没族人说的那么坏。 到现在为止,这个人族对他都是极好的 印看小鲛人入水没再出来,又曲起手指在水缸上敲了三下,过了好一会小鲛人浮上了水面。 “给你。”印把手里的一个盒子递过去。 盒子并没有打开,但依稀散开出淡淡大的海腥味,是小鲛人喜欢的味道。 在小鲛人伸出湿漉漉的蹼爪来接的时候,印却把盒子一收,指着自己,慢慢的张口,继续前几日的教学,“佑。” 这是他的名字,他教了几日小鲛人都不开口。 小鲛人把自己往水里沉了沉,只露出一对眼珠,半晌浮上来一点,许是盒子里的东西太过于有吸引力,他鹦鹉学舌般声线稚嫩的吐出几个字,“……佑,佑。” 几个字喊的□□口滚烫,漆黑的眸子沉了又沉,五官轮廓透着柔意,他手指方向一转,指着小鲛人,声线奢华温柔,如缓缓流动的金沙,“你的?” 这一次小鲛人又把自己重新往下沉了沉,像前几次一样,拒绝对人族说自己的名字。 印倒是也没有勉强,依旧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他,这东西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 小鲛人蹼爪一把抱住盒子,盒子有些重,他一把抱过去,直接抱着盒子栽进了水里,像是失重的小船,红色的尾巴尖在水面高高跃起,敦敦敦的沉入水底,小鲛人尾巴一甩才把盒子抱平稳了。 他蹼爪费力掰扯了几下才打开盒子,琉璃般的眼睛顿时变的亮晶晶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簇红彤彤的珊瑚,珊瑚很大,占据了盒子大半的位置,红色珊瑚旁边还放着清洗干净的水草,贝壳,各种五彩斑斓的小石子。 小鲛人抱着盒子沉入了到了水底,他小心翼翼的把盒子中的东西依次拿出摆在缸底。 红色的珊瑚微硬,但遇水之后变得像是水草一般柔软,在水中荡开一圈圈弯曲的弧度,小鲛人用蹼爪捏了捏红珊瑚,和他鱼尾一样的红色,他眼眸里都是神奇,随后小心翼翼的把珊瑚放下。 之后,不同颜色的小石子被小鲛人铺在了缸底,再摆上贝壳,插上水草和红色耀眼的珊瑚。 光秃秃无一物的水缸霎时被这些东西点缀得有了生气,等铺好这些东西,小鲛人又潜出了水面,把空荡荡的盒子还给了印。 一点东西都没剩下。 这是全收下了。 看着空荡荡的盒子印松了口气,带这些东西回来他还担心小鲛人会不会喜欢,鲛族居深海,深海里有种各种各样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不会和光秃秃的水缸一样。 印把空盒子放在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块兽皮看了起来,这块兽皮和吉桑手中的有些相似,不同的是,印手中这一块记录的更加详细,甚至还标出了一些没人知道的小道,这些小道都是印近段时间自己探查出来的。 这几张地图都是出自王庭之中,鲛人离不开水,印要找一条沿水的路线回中央城,如今这条线路已然快要完成。 这时屋外影影绰绰传来声音,奴房这边居住着不少的奴仆,王族中人喜奢靡,饶是纭阆这样没什么实力的王族楔者,身边伺候的奴仆也不会少,加之纭阆宫殿里的主事并不严厉,甚至有些散漫,底下的奴仆也不是十分的规矩,奴房这边环境不是一般的嘈杂。 但在这嘈杂的声音中,混着一道十分轻柔好听的声音,只不过因为距离的原因听得不是很清楚,仔细辨认好像是有人在吟唱着歌谣,在水底的小鲛人不知何时巴在水缸边,红尾巴尖在水中一甩一甩的。 歌谣轻盈,不辩语句,从远方传来,透着古老的魔力,潺潺的留入人心,印神情一顿,抬手布起了几道灵力把屋子四四方方围住,随即几乎是立马起身,用手捂住了小鲛人的翼状尖耳。 小鲛人从歌谣中回神,如梦初醒,感觉自己的耳朵被捂住,疑惑的看着他,这个好听的歌谣不能听吗? 随后小鲛人伸出湿哒哒的蹼爪也捂住了印的耳朵。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1、第二十一章 远处的正殿里,金色的镂空香炉里燃着几乎没有味道的香料,这种香料并不受大多人的喜欢,然而正殿里却是终年燃着这种香料,袅袅升起的烟雾升到空中不过几许与空气交融在了一起,满屋浸润着的冷香让殿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上了好几分。 距离香炉不过几许的白拈蓦的睁开了眼睛,一排睫毛犹如惊蛰的蝴蝶扇动,宛如平静的水面乍的掀起了波澜,靠在椅子上的身子也微微直了起来。 兮悎长老立于白拈身侧,面目的神情随着白拈的动作而激动的变化着,“有了?!” 白拈不语,而是滚动身下的轮椅来到窗前,修长又细瘦的手指把半支起的窗子推开,咯吱的一声响动,顿时视线开阔,层层叠叠的宫殿外是无边无际交错的雪线,其间交缠着微绿的丛林,他缓缓的出声,“……有回应,就在城里。” 兮悎长老露出了莫大的喜意,子坤不在城中,白翎失踪寻不到一点的消息,前几天纭族中的老长者请了兮悎长老过去,言辞之间询问的都是白翎的情况。 这位老长者是上一任的纭水城国王,也是子坤和钩长的阿塔,子坤继任以来他就不在过问城中之事,可就在几天前却问起了白翎分化的情况,虽然当时并吗,没有说要见白翎,不过恐怕是事情已经走露了风声,再这样下去遮掩不了多久。 如今有了白翎的消息,实属是不幸中的万幸。 兮悎长老的喜意却没有感染到白拈,他吟唱出的歌谣有了回应,只有短短的一瞬,之后再寻不到分毫,他下令封了城,在城中找了许久遍寻不到,已经在向城外的部落地界搜寻,结果竟然还在城中,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城中已找过,包括王庭之中所有的奴房,没找过的只剩下王族和贵族所居住的宫殿,吉桑的猜测应该是对了大半。 那么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和胆子。 *** 奴房中印松开了捂住小鲛人翼状尖耳的手,掌心留下一片湿滑,小鲛人也跟着放开了自己的蹼爪,红色的尾巴尖在水里欢快的摆动,摆动得水面高高低低微微的晃动,他琉璃般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印,喉咙慢慢的发声,“好,嗷听。” 润着金色的红眼珠满眼都是喜欢。 鲛人的歌谣是属于他们族部的一种歌声,鲛人惑人,歌谣更是能蛊惑人心,好听非常,这一片王庭之中只要是听到了的都听得恍恍惚惚,似梦非梦。 水缸里的小鲛人就听的很陶醉,甚至于都快跟着轻轻吟唱了,这会还向印表达着歌谣的好听。 印摸了下小鲛人红色的长发,回道:“嗯,好听。” 他收敛住眸中的比寒霜还要冷上几分神情,之后语气认真非常,慢慢低头与小鲛人冰凉的额头相触,“但听了会烂耳朵。” “……”透明的翼状尖耳扑棱着颤动了一下。 小鲛人一下把自己的脑袋往后挪,整个还往水底沉了沉,一对尖耳半浸在水中,冰凉的水温让他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骗人。 人族说的话不能信。 但是如果真的会烂耳朵……小鲛人如是想着又往水里沉了几分,咕噜的吐出一个泡泡,泡泡飘着水面没一会“啪”的破了。 不过之后这“烂耳朵”的歌谣小鲛人再也没有听到过,他时不时浮出水面,想再听一次,有好几次甚至坐在缸沿边甩着水红色的尾巴,视线盯着微开的窗户,希望能听到熟悉的歌谣,那歌谣到底是谁唱的,外面又有些什么呢? 奴房中的窗户很小,大概只有两个头的大小,小鲛人每天的活动地界就是那个很大的水缸,他好奇在那窄窄的窗户外有什么。 更好奇他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然而究其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想出去看看。 鲛人生活在深海,大海广而自由,一方狭小的天地于鲛人并不合适。 小鲛人眼里的一天天渐渐大的流露出深深渴望,琉璃般的眼珠也事蒙着一层暗淡的雾气,一直到几天后的深夜,坐在缸边的小鲛人被一块兽皮裹住了。 兽皮上有着熟悉的气味,是属于小鲛人一个人的“小毯子”。 印第一次把小鲛人带回来的时候,就是用这块兽皮来裹住他夹在咯吱窝下带回来的,兽皮上的皮毛特别软乎,一点也不烙人,也没有任何的怪味,不晓得是用了什么异兽的皮毛。 小鲛人离了水后也只有这一条“小毯子”他能够欢喜的盖在身上。 被裹住之后,印抱着小鲛人转瞬就出了奴房,脚尖落在无数处的屋檐,轻轻一点,没有招任何人的察觉,晚风拂过,空气微凉,凉风打到小鲛人的脸上,软乎的蹼爪抓紧印的胳膊,微诧的仰头,看着夜空中满天的繁星一双剔透的眼珠子亮过夜空中的任何一颗。 印旁若无人的出入王庭之中的各大宫殿,最终在一处檐角挂着四角铜铃的地方停住,诺大的宫殿空无一人,无一分生灵的气息,只是影影绰绰闪着几分光亮告诉其他人宫殿里的主人还在。 冷清凋零的环境小鲛人却很喜欢,也莫名觉得很安心,印打开兽皮,将小鲛人滑入宫殿中的一池红莲中。 一池红莲开的极盛,红莲似血,绿色莲叶漂浮翠绿,小鲛人一入水只有“扑通”的一声响动,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到印的身边来。 红莲池池壁用碧绿奢华的琉璃镶嵌,这种琉璃是琉璃中成色最好的,一池的琉璃不晓得镶嵌了多少,池角边搭着一分为二的竹子,水流顺着剖开的竹芯一滴滴的在池面滴落,水流引自山中清泉,甘冽清透。 小鲛人趴在竹芯口处,仰头的瞬间,一滴滴落的水滴溅在了他眼角的朱砂痣上,水滴浸润,冰凉透骨,舒服得小鲛人尾巴在池面上一点一点的,与火红的莲花交相辉映。 堪称一幅绝美又不真实的画帛。 印在池边看了许久,之后屈膝蹲在池边抬手揽过一株红莲,红莲的莲梗并不粗,但很柔韧,轻轻一揽,没有脆断,只是微微弯出了一道弧度。 红莲的品种并不稀罕,也极易存活,密林深处有水的地方就有很多红莲,但都长得不如这一池的好,而北方的气候似乎也养不出来这么好的品相,南方的气候波诡云谲,不说寸草不生,但委实不应该开的这么好。 论起来,这个纭水城城中的条件可以算是南方部落中最好的一处。 细看起来红莲花瓣开着两瓣口,莲心花蕊也是红的,这种品种的红莲印从没见过,若是要移植到北方,可能活不了,但是其实也不是不可一试。 这厢趴在竹芯口处的小鲛人已然不在了,池面平静波澜未起,许是潜入了水底游玩,宫殿里静悄悄的,唯一的两个奴仆因为外出找寻自己的主人不在殿内,倒是任小鲛人掀起水花也不碍任何的事情,况且印这次带他出来也是玩的。 然而过了好半响,池子中心一片碗口大的莲叶微微颤动了下,犹如鱼咬饵食般动了动,掀起了浅浅的波纹,之后莲叶被什么东西慢慢顶的升了起来,莲叶底露出一对红色的眼眸。 小鲛人视线看着池边的印,慢慢的又把自个沉了下去,被撑起的莲叶又重新飘在了水面上,之后漂浮的莲叶中心像是被什么拽住了一般,莲叶缓缓被拉入水中,水流灌入变成几滴晶莹的水珠飘在莲叶之下,随着水珠越聚越大,这片绿色的莲叶被全部拽入了水中,徒留下几道微不可见的波纹。 印把几株红莲从池中连根拔起,红莲底部的莲藕节节分明,白而胖乎,倒是只用留下一截莲藕种子,不过为了避免错落,顶上的植株他也留了下来,再把灵力化成丝线慢慢包裹住根部到每一片花瓣,一点点徐徐的吸附在上面,可保红莲在移植到水中之前不受任何的影响。 这时挨着印脚边的池面上咕噜噜的冒起了好多个泡泡来,随着无数的小泡泡,水底渐渐泛起了浅浅的金色,金色影影绰绰越来越清晰,印手中操控的灵力不停,垂眼扫了一眼。 “哗啦”一声,一摊金色跃出水面,掀起的水珠微溅四散,打湿了池边的琉璃地板,琉璃平滑,水珠溅上久久不散。 正在包裹最后一瓣红莲的灵力“咔”的断在半中央,导致之前包裹.吸.附好的灵力一腔全部溃散。 整个红莲池被耀得微微发亮,璀璨非常,映得红色的花瓣都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犹如池地冒出了罕见的宝物。 事实上,也的确是罕见非常的宝物。 小鲛人的一对蹼爪托绿色的莲叶,托了好一会都没听见一丁点的动静,他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是没看到吗?这样想着蹼爪又往上托了托,举高了几分,红色微卷的长发在水中柔软的飘荡着,他从莲叶底下探出脑袋。 不喜欢这些吗? 人族贪婪成性,与鲛族水火不融,就是因为人族窥视深海里无数的宝藏,深海底下有着许许多多漂亮的宝石,这些是鲛族得天独厚的宝藏,他们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喜欢把这些东西放在安寝的地方一一铺满。 如今小鲛人手里可是比宝石值钱。 什么时候人族这么挑剔了,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吗?小鲛人蹼爪托着大大的莲叶,因为莲叶过大,探出的脑袋在莲叶底下蓐了两下才把自己的脑袋蓐了出来,去看池边的人。 琉璃般剔透的红色眼珠撞进一片黑的不见底的眼眸中。 印的眼珠是黑色的,不过黑的并不是很纯粹,五官轮廓线条分明,乍一入眼是并不是具备任何的攻击性,但瞧久了就会发现所谓的和善透着漫不经心的倦儿,冷心冷肺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骨子里就是喜怒无常的主,这会脸上的神情敛的厉害,摸着不透的神色,好一会只有泄露的声音带着微哑,“哭了?” 小鲛人托着莲叶的蹼爪因为这两个字微微蜷缩了下,之后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微怔。 一人一鲛,一人屈膝蹲在池边,一鲛抱着一捧金色两两无言。 好一会,印抬手把莲叶接了过来,“给我的?”看着手中价值连城的,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笑意,“这是回礼?” 绿意盎然沾着水珠的莲叶中心盛放着颗颗分明明亮如昼的浅金色小珠子,小珠子聚在一起琳琅满目,还真是贵重的可以。 但,鲛人泣泪,这是掉了多少泪珠子。 小鲛人在水中红色尾巴尖摆动了下,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他没有哭,鲛人是不轻易泣泪的,小鲛人不耐疼,好几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是强忍着憋了回去,之前泣泪也只是用来糊弄印的手段。 这个池子很大,莲叶很多,遮出一道道交错的光影,他在水里畅快的游来游去,把这个池子都寻摸了个遍,虽然这个池子不比深海宽广,但比起水缸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不停有甘冽的水滴入,水温舒适冰凉。 之后小鲛人蜷缩在池地迷迷糊糊睡着了,梦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醒来的时候眼角周围就落下了许多的小珠子。 所以,这是疗伤、水缸的回礼。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2、第二十二章 宜女倚在兽皮踏上,一个奴仆在她腿上轻轻的揉捏着,动作小心翼翼轻轻的,别的宫殿或许瞧不出来异样,但只有殿内的人晓得最近的宜女大人脾气大的很,所以每个奴仆伺候的时候都非常的小心,生怕犯错。 奴仆烧了一杯甜水恭敬的递到宜女手上,甜水香味袭人,是没成年幼崽和勼者极其喜欢的。 宜女接过,不过手中一盏甜水未喝下就惊讶的打翻了,甜水顺着杯盏濡湿了她缝着珠串的裙摆和身下的兽皮,她看着不远处的黑影,意外之意尽于悦表,“赢族人?” 显然是万万没料到回听到这样的回答。 那道黑影低低咳嗽了两声,点了下头。 “你确定?” 宜女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连被打湿的裙摆都顾不上看半分了,这条衣裙是才挑的布料做的,做工很是精细。 由于布料的特殊性,是没有动用一丝的灵气织成,比起用灵力织成的,自然金贵很多,这么一盏甜水下去,是没有再穿第二次的机会了。 前不久的天现异象,毗邻的不少族部潜入了纭水城的王庭,欲想一探究竟,但最近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纭水城是周边部落中的算是十分强大的部落,厉害的楔者众多,王庭之中闯入了其他的部族,在肃清之后不可能会有剩下的,就算还有漏网之鱼,也万万不应该是赢族人。 这里是南方,是南方最边角的地界,而赢族人生活在北方的中央城,那里距离这里千里之远,就算是天现异象,赢族人想来贫瘠的南方一探究竟也不应该现在就到了。 而随后那道黑影说的让宜女更是惊愕不已,赢族人就算了,竟然还是赢族的王族中人。 一瞬间她有些不相信这人说的,但想到这人昔日的身份,这下宜女也不能不相信了。 这人若不是需要一个栖身之处来躲藏,以他的本事也不会在自己手底下做事。 他和她名义上是主仆,但谁都知道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南北两方之中,差异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风土人情,吃穿住行,部族差异,强盛衰落,对比极其的明显,北方富饶,灵力深厚,南方贫瘠,灵气稀薄,在北方最大的城镇是地域广阔的中央城。 论起中央城,地势上恐怕比起纭水城大了好几倍,中央城是由不同的部落组成的,这点和纭水城差不多。 但中央城中部落更加的庞杂,之所以用庞杂来形容是因为城中的部落非常的多,加上这些年以来,中央城一直在扩充自己的领土地界,可想而知强盛的部落比比皆是,其中以十二巫祝为最高,也就是其中的十二个部族最为尊贵,这十二个部族之中每个部落能有一方之长,而其中的赢族又以战斗力最为强悍著称,昔日里烧杀抢掠的蛮族也是在赢族赢佑的带领下被击破的。 若是真有赢族人潜了进来,撇开其他不说,对于纭水城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得赶紧告诉族中的长者商量对策。 那道黑影又咳嗽了几声,他咳嗽的声音像是一个垂危的老人,慢慢的他从暗处走了出来,却是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楔者,和宜女是上下的年纪,他对着宜女把自己最后的猜想说了出来,说话的时候,视线直视宜女,语气不卑不亢,若不是身穿兽皮粗布,恐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主人。 宜女平时就不喜欢这人这副姿态,明明是寄人篱下,需要她的庇护,周身的气势是一点都没学会所谓的卑躬屈膝,不过这时,她也懒得也不想和这人计较。 “你怀疑白翎的失踪和这人有关系?”宜女说着笑了,身子放松了下来,她坐回被女仆重新收拾好的兽皮塌上。 殿内散开的甜水味慢慢收拢了一般,没有再闻到一点,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楔者,“要我看,这位赢族王族的目标是你吧。”躲了这么久,看,该躲得还是躲不过,要他命的人这不是来了吗? 中年楔者没有出声。 这算是承认了,宜女接过一方帕子擦手,她的手指上戴着不少贵重的指环和宝石,白皙的皮肤在贵重的饰品下披上了几分矜贵,她慢慢的戳穿人的心思。“想借纭水城的手帮你自个,你是觉得我太蠢还是你太蠢。”她不会做对纭水城不利的事情,她已经嫁给了钩长,是纭水城的王族中人,为何要做不利己的事情。 若是搅的纭水城倒了,于宜女是半分好处都没有。 “不是借纭水城,是借白拈大人。”中年楔者抬头,一双暗含血腥杀意的眸子直视着宜女,乍一眼看十分的渗人可怖。 果不其然,宜女的动作顿住了,她重新抬头看向中年楔者,这一瞬间看着这名楔者。 中年楔者道:“想找白翎王子的是白拈大人,他愿意去找,也一定会去找的。” *** 黑暗中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宫殿深处一阵风掀起庭院中一棵挂瓜的树木上的枝叶哗哗晃动,在奴房的墙外留下影影绰绰无声的痕迹,这时奴房的门却开了,也没有带动一点声响,周围的其他奴房紧闭,里面的奴仆已经入睡,这间开了门的奴房中,石床上的恩克也已经睡下了好一会,门开了他晓得,不过他都懒得睁眼看。 反正无非就是印带着那个小祸水回来了,所以恩克只是翻过身继续睡。 这几日,每晚夜深人静,印都会带着小鲛人出门,出门溜达一圈已经是小鲛人的家常便饭,这一出门几乎是快天亮了才会回来,纭水城守卫森严,说句实话,饶是恩克也并不想在王庭之中来来去去,被逮住的可能太大了。 印带着这样一个麻烦的东西频繁的来回,恩克起初还会提醒,但后面也就不说了。 以印的能力,纭族中很难有与之匹敌的,是不会被发现的。 印不听他的话,他说了也是没用,就好比,恩克从头到尾都不赞成把这条鲛人留在身边,但这条鲛人依旧在奴房里不挪窝,并且这小祸水的东西越来越多,吃的玩的用的,都比恩克的东西都多了,如今恩克的一些东西都只能摆在了自己的石床上。 被迷了眼的人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今个,印带小鲛人去了王庭外的河里,纭水城环水,河里经过了一起潮起潮落,水流最近似乎大了一点,一人一鲛顺手还抓回来了许多的小鱼小虾,小鱼小虾的个头十分的小,大约只有拇指的大小,颜色不一,晶莹剔透,碧莹莹的很是漂亮。 印先把小鱼小虾放进了水缸,小鱼小虾入水之后在水里游来游去,穿过水中红色的珊瑚躲入绿色的水草间,缸底铺着漂亮的石头,贝壳,红色的珊瑚绿色的水草在水里荡出柔软的弧度,俨然已经是一处精致的小窝,仿佛给冰冷的水都添加了几分浸润的暖意。 之后印把裹在兽皮里的小鲛人放进去,小鲛人才在水里游过,水红色的尾巴还带着湿意。 然而喜水的小鲛人这会却不愿意入水了,尾巴尖堪堪才点到水面就跃起,一对蹼爪抱着印的手臂,抱得紧紧的不撒手,水红色的尾巴尖,大大的舒张,像是一块水红透金的纱网缠绕住了印的手腕。 印的手臂肌肉结实,微微发烫,和鲛人的微凉完全不相同,起初小鲛人碰到只觉得烫手难受,微微蹙着眉,不过这几日下来,倒是对这这种温度已经习惯了。 “不想进去?”印往水里搁了两次都没成功把小鲛人搁进水缸,尽管缠绕住手臂沉甸的分量让他颇为受用,但离开水太久了。 对于印的问话,小鲛人点头又摇头,一嘴獠牙可以撕碎猎物,但他舌尖生嫩,喉咙比嫩芽都娇上几分,现在已经会断断续续的说话,不过说长一点的句子,小鲛人的嗓子似乎有些负荷不了。 此时他两只翼状尖耳扇动了下,终于把要表达的意思融合成了一个字,“脏~”洗干净了才能进去。 印忽的笑出声来,声音很轻,小鲛人今晚在河里玩了一圈,又在浅水滩的苇荡里滚了滚,回来的时候红色的发丝间还插着苇荡的落叶。 这是嫌弃自个脏了。 “这还不晓得会分化成什么,怎么比勼还娇气,小作精。”另一张石床上的恩克不晓得什么时候起了,恩克不是多嘴的人,也十分的谨慎守礼,这也是他能在纭阆身边脱颖而出的原因,不过许是对小鲛人不满,话里话外挑刺的很。 他看着印忙前忙后,重新去找了单独的木盆,洗涮了好几遍后,往盆里注水,战事起的时候这人也没现在这股专注劲。 不是恩克说话刻薄,勼本来就娇气,爱漂亮的,但他还真没见过讲究成这样的,最重要的是印竟然也乐意这么伺候着。 “你最近注意些,正殿那位可是一直都没再露脸了,有些不对劲。”恩克忽的压低了声音,他跟在纭阆身边,城中的子坤大人据说外出给白拈求药,不日将归,白拈虽然是个勼,但在纭族中地位不轻,城中子坤不在,一切事物都是白拈做主。 他一个勼,能指挥得了城中的灵力不浅的楔者,单论这样就不能小瞧了他。 纭族的人每天都要去给正殿的白拈请安,不过从前几日起,正殿那边突然说不用去了,白拈也没在公开场合露脸过。 印手上动作不停,木盆他用了一把绿腥草来擦洗,绿腥草擦了几下后滴出绿色的汁液,这样擦洗的更干净,也不会有味道,听到恩克的话,他道:“我知道。” 恩克一下就放心了,还以为最近印被这小祸水迷的团团转,一点事情都不关心。 白翎丢了,如今白拈也不见踪影,恐怕是要有什么苗头了。 印擦洗干净之后,把水注入木盆中,转身要去抱小鲛人,而兽皮上的小鲛人这么一会的功夫蜷缩在大大的水缸一旁睡着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3、第二十三章 最终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鲛人在水盆里滚了一圈,待洗干净了才扑通跳进缸子里,一入水之后,小鲛人瞌睡就醒了,他摆动着红色的尾巴,看着水里多出了的小伙伴。 小鱼小虾躲在红色的珊瑚和绿色的水草间,因为水中多了一个凶猛的“庞然大物”,他们惊得从珊瑚和水草间游了出来,并且全都往水面游,想要离“危险”远一些。 见他们游远了,小鲛人也不追上去,这些小鱼小虾可不是用来做食物的,做食物的话太小了,塞牙缝都不够。 他没有追上去,小鱼小虾慢慢的也放下了心来,渐渐的开始在水缸中慢慢的游来游去。 小鲛人高兴的趴在水底看它们游来游去,尾巴尖一甩一甩的,没一会他跟在小鱼的后面一块游,或者是忽的加快速度,游到了一条小鱼的前面,雪腮旖旎,吐出一个大大的泡泡把小鱼裹在了泡泡里,小鱼受惊一般在泡泡里乱窜,等冲出泡泡屏障才发觉也只是一个泡泡而已。 他在水底玩的快活,水缸边的石床上,印把玩着手上一块烧黑的碳块,片刻之后在地图上画上了最后一笔。 他摩挲手指指腹的黑色碳灰,把兽皮地图卷了起来,用线缠紧。 *** 天色微黑,高高低低的宫殿中披着的晚霞慢慢被黑色取代,几名奴仆弯腰拎着几盏忽明忽暗的烛火在回廊里行走,给每个回廊添上烛火,黑暗的王庭逐渐被星星点点的光照亮。 入夜时分,各个宫殿都安静非常,就连奴仆住的奴房也是如此,奴房中的水缸底,蜷缩在水缸底的小鲛人睡的正酣,月光透水,水红色的尾巴尖薄纱缥缈,漂亮至极,周围几只小鱼小虾在他的尾巴尖附近游来游去。 忽的尾巴尖轻轻一甩,小鱼小虾惊蛰的四散,没一会水缸边就巴上了一对蹼爪,随即两颗红红的小灯笼跃出,在黑暗中窥视着。 小鲛人巴在缸边等了一会,透过窗子,数着窗外一颗星星移动的位置,随着夜越来越深,小鲛人琉璃般的眼珠巴巴的望着。 等到了星星终于移到了窗户柩上的位置,他的眼珠噌的一下变得极亮,与此同时门分毫不差的咯吱一下开了。 那个叫佑的人族进来了。 星星移到窗户柩上就是每天人族带小鲛人出去玩的时间。 印进屋后,取了兽皮毯子铺开,还未走到水缸边把小鲛人抱起来,小鲛人自个从缸边一跃,都不用人族抱了,非常乖巧的往兽皮毯子里一钻,还自己伸出蹼爪把兽皮裹上,动作熟稔也不吱声,裹好之后剔透般的眼珠就看着印。 印忍不住摸了摸他细腻的雪腮,把小鲛人抱起,勒到了背上,手指一抬,屋内烛火骤灭,悄无声息的出了屋子。 小鲛人以为这次的出门是和往常一样的,但一直到第二天天明,瞅着白雪皑皑荒芜的杂草丛林,没有绿意盎然和湿润的温度。 陌生的地方,不适的气候,对人族的敌视让小鲛人在发现不对之后眼眸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 之后红色泛金的鱼尾鳞片剑拔弩张,软乎乎的蹼爪中尖爪露了出来,口中獠牙毕现,一口咬在了印的肩头上,须臾刺破陷进皮肉之中。 印却是脚步不停的继续前行。 他背着小鲛人跨过一块雪地,进入一处密林,密林的树枝到处都挂着厚厚的白雪,白色的雪色底下终于隐约能看到几分绿意。 印摘下一片绿叶卷起盛了一些雪,化成水喂给身后的小鲛人。 小鲛人满口的血腥,鲛人嗜血喜食人肉,这句话是没有错的,不过小鲛人明显还没有开过荤,对待人族的血液并不感兴趣有多好喝,咬了半天,因为没有泡在水里,精气神慢慢弱了下去,没一会獠牙从咬着印肩膀上的一坨肉,到之后只是浅浅的撮着了,留下一个带血又湿哒哒的口水印。 许是缺水渴的厉害,小鲛人这会倒是也乖巧,咬着印递过来的绿色的叶子边,但也只是唇瓣沾了几口浸润冰凉的雪水,压根没喝进肚子里,只是蔫哒哒的趴在印的背后。 这片能适应冰天雪地的密林,异植和异兽都十分的耐寒顽强,又是在黑夜中,密林中密不透风,狭窄的厉害,异兽也大多凶猛有毒,不过印从这一小片的密林穿出一只异兽也没有遇到。 从密林中穿出找到了一处有水的地方,是个小小的浅水坑,这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再过一阵,过了这最黑的时候,天就该亮了。 印把背上背的小鲛人放进浅水坑,小鲛人的鱼尾一入水,蔫耷得神情清醒了一些,口中一口腥甜的血液无意识咽了下去,灌入喉咙中让他有瞬间的茫然,薄纱似的大鱼尾沾了几分水就往印的手腕上裹,两颗剔透的红眼珠扫了一眼周围带绿的冰天雪地,之后又看了一眼要入水的小水坑,嫩红的肩头微微一缩,也不说话,只是眼眸似滚了水就要泣下泪来。 一人一鲛对视不语,不过须臾片刻,终是印败下了阵来。 “我去找其他的水源。”印低下头,额头猝不及防的碰上小鲛人凉凉的脑袋,把小鲛人惊得翼状尖耳乍的往后一缩。 印眼角荡开几分笑意,看着嘴角沾着血的小鲛人,不动声色间目光透着几分诡异的语调,他道:“在这等我。” 借着月光摊开手中的地图,看了一眼之后印就进了密林,夜色中丛林到处都是各种奇怪的叫声,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这对于灵力强悍的人并没有什么影响。 粗壮的藤蔓上栖息着一只夜间出来捕获食物的异兽,听到动静支起了脑袋,做出了捕获的姿势,它的□□带着毒,只要咬住猎物一口,就能大获全胜,然而却在印转头看向他时,这只在密林中算得上是没有天敌的异兽惊恐的朝后一缩。 “啪嗒”从藤蔓上掉了下来。 沙沙的声响后是异兽逃跑穿出草丛的声响。 印抬头看了一眼被乌云挡住的夜色,潮气湿气都比刚刚重了很多。 得快一点,要落雨了。 他抬脚朝一处走去,却在脚落下的时候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久闻赢族未来继承人赢佑不靠魂力就能驱动异兽,比之伮族人还精妙几分,” 冷清的声音比冰冻寒霜的还要冷上几分,“倒是不算夸大。” 诺大的密林处不知何时出现的白拈的衣角被风吹得凛凛作响。 黑暗中,印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眸子像是蒙了一层灰色,整个身影裹在暗色的夜中。 密林之中的气流仿佛凝固住一般,两人谁也没先有动作,但萦绕的魂力和灵力发出激烈的碰撞,撵得脚边的草丛土地都扭曲变形,空气中沥沥淅淅的飘起了雨滴,雨滴坠到树叶草丛沙沙作响。 “白翎呢。”白拈盯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声音问的不慌不忙。 凉风寂寥,无人应答,雨滴坠落,满地湿润。 “哑巴?”白拈冷笑一声,萦绕的周身灵力碾压得不远处的树木被崩裂四碎,他已经没耐心和人废话。 与此同时,那道隐在黑暗中的影子也有了动作,萦绕的周身磅礴灵力让白拈眉眼微挑,已经做好了要在这里把人解决的准备,赢族的血他不介意多沾几个,特别是赢佑的。 却见那道影子极快的后撤一步,然后并没有朝他袭来,而是扭头以一个眨眼的功夫……逃了。 白拈:“……” 与此同时,远在殿内的宜女身边的中年楔者知晓带消息回来的人回来了,他正盘腿坐着调息,脸上的疤显得几分狰狞,他眼都未睁的问:“谁赢了。”鹬蚌相争,他该出场了。 “没,没赢……那个赢族王族……打都没打……跑了!” 中年楔者猛的睁开了眼睛:“……啥玩意?!”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4、第二十四章 夜色鬼魅,枝叶缭绕,天空雨声渐大,落雨之处阴沉可怖,积水成滩,纭族边界处之外是另一个部落的地界,部落与部落之间界线分明,分割清晰,以一道高高的雪山为分界,吉桑和火云在雪山处蛰伏许久,他们已经等了好长的时间。 暴雨已至,又是在夜晚,雪山温度低的刺骨,然而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人越过纭族地界,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就在吉桑和火云按捺不住的时候,地界上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来了! 看来得到的消息并不是假的,两人握着手中的武器就要动手,却在黑暗中看清来人之后,惊喜的出声,“子坤大人!” 话音才落下,远处炸开一声轰雷巨响,不是闪电,不是打雷,但浓稠的夜中,听在耳里宛如山崩。 年轮百圈枝繁浓密的树木在一道灵力击中之后拦腰断成了几节,湿润带着潮气的木屑飞扬,木屑中一个黑影的影子钻出,潮湿的血腥味在空中浓烈呛人,可不待他反应,身后要命的攻击已经袭来。 白拈的纤细的手腕透着厉风从后扣住人的肩膀,尖锐的利爪附着细小的鳞片,骨头脆断声应声咔咔咔的响起,下手狠决干净,可下一秒那人竟然顺着白拈的力道而下,力道狠决了好几倍,瞬间肩甲骨下相连的一根根骨头全部卸了下来,着力的力道骤失,白拈不防,那人已从手中逃脱。 疯子。 雨中的白拈清丽的脸上寒霜四溢,睫毛挂着的水珠似是泪珠凝住,像是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这场逐鹿是他占了上风,但他却打的窝囊。 不战而降听过,但没听过不战而逃。 而已经从白拈手里逃出的印终于稍微摆脱了身后的人,他从密林跃了出来,期间另外一只手轻轻的几下,竟然瞬间把刚刚卸断的骨头全部连接上了,脸上的神情没一点动容,骨骼分离于他而言稀松平常,暴雨让附近堆积的雪化出了更多的水,他脚下生风,朝着一处走的更快的。 乌黑坠雨的上空,危险却骤然靠近,印闪身躲过,心里暗骂了一句,一双漆黑的眼,匿于长睫之下,冷冽如冰,手中灵力升起,却攻击骤熄转瞬灵力收起,他重重的接下了对面袭来的灵力聚成的刀刃。 力道过大,他在地上滚了一圈,五脏皆碎,直接从附近的悬崖下掉落了下去。 赶到的白拈看到人落下悬崖,他看向站在悬崖边上的人,往常冷若冰霜的声音回了一丝暖,“你回来了。” 悬崖边负手而立的人回头,黑夜中,他快步朝白拈走去,把自己身上的袍子兜头披在白拈的身上,握着他冰凉的指尖,语气有些急躁,“怎么淋成这样。” “无事。”白拈看着悬崖,“死了?” 子坤用灵力酝成一个暖球来,像是一颗发光的小珍珠,把它放在白拈手心让他暖手,“就算是赢族王族的人,挨了这一下也活不了。” “他是赢佑,赢族的战神,没那么容易死。” 子坤愣了下,眼角一眯,“赢佑?……确定是他?” 白拈沉默了一瞬,许久之后,倒是回答的模棱两可,“我不知道。”那人不战而逃,完全不还手,交手都不算,纯粹只是在挨打。 这不是赢族未来继承人会做的事情。 赢族的战神睚眦必报,不会这么荒唐。 “先找阿翎。”子坤握住白拈的手,在感觉到有些许温度之后松了口气,“我已经把城中所有人调了出来,就是把这每一寸的地翻一遍也会把人找出来。” 待两人从此地离开,不远处的草丛中稍稍的晃动了一下,似是雨水滴落草丛的晃动,但没一会,草丛中屏气凝神的恩克走出来,他刚刚憋着一口气,别说是把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了,就是喘气也不敢喘。 他怕的不是纭水城的子坤,而是白拈。 白拈不是个病弱的瘫子吗?长年坐在轮椅上,可那种慑人的气势和压迫,比之纯血的楔丝毫不逊色。 真该感谢这一场雨,雨让周围的环境变得嘈杂,不然恩克完全相信,他在草丛中是藏不住的。若是露出一点气息,恐怕…… 随后恩克也不耽误功夫,赶紧去悬崖底下找人,崖底空旷一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尸体都不见一具,天空暴雨沥沥淅淅的下个不停,糟糕的天气让恩克这会心里也有了几分担心。 他直接动手用灵力绘制了一个信号符,信号符未传出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身后是一身血的印。 宛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怎么样?”恩克神情甭的紧紧的,语气都透着几分僵。 印擦掉嘴角边溢出的血,“死不了。” 恩克沉默了下去,上下打量浑身是血的人,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受这么重的伤,他表情逐渐变得微妙,“小祸水不好惹吧。” “你刚刚像是被围殴的可怜虫。” “……”印咔出一口血,他吐掉嘴里的血,“闭嘴。” 恩克抬了抬眼,不再说了,他翻出一瓶丹药递给印,印没接,像是没事人一般朝着一个方向疾步而去,恩克反应过来赶紧追上他。 暴雨没有停歇,天色渐渐有了一丝明亮,山中潮气湿润,地上泥土黏腻潮湿,在离之前离开的浅水坑几步之遥的时候,印的瞳孔微微一缩,脚步重重的迈上前去,地上的泥水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浅水坑里空无一物,雨势过大,浅浅的水坑口被冲开了一些,变成另一条小水沟。 “不见了?”追上了的恩克声音中含着一丝喜悦,好好好,不见了,好。 印开始在四周搜寻,像是被偷走宝藏的恶龙,动作粗暴,磅礴吓人的楔者威压迸发出来。 这里并没有水流,位置隐秘,周围危险的异兽都已经被他驱赶出了这个地界不敢进入。 他跑了吗? 不可能,拿什么跑,凭那条鱼尾巴吗? 可是印翻遍了四周,都没有找到那条红色润金的尾巴。 眼瞅着印的神情,像是昔日斩杀蛮族首领的模样,恩克也不敢说话。 天色愈发亮了,最后一抹黑暗要消退的时候,暴雨让附近升起了白色的雾气,印的视线终于在划过一处山壁处顿住了。 褐色的岩石山壁隐隐能看到一团水红色的小团子。 印大步走了过去。 在凹凸不平的山壁中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小鲛人抱着水红色的鱼尾巴尽量把自己缩进凹陷的石壁里。 他睁着红色剔透的圆眼珠,蹼爪上捏着一根绿色的杆子,杆子向上连接的是一片大大的圆叶,圆叶脉络清晰分明,胖乎乎的,被他顶在头上,红色的眼,绿色的叶,叶尖儿滴落下一滴晶莹的水滴。 雨水簌簌的落下,滴进土里溅起的水让薄纱似的尾巴尖避之不及。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5-30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到了他的手上,没有完壁而…… 鲛人喜水, 生活在深海之中,他们喜欢干净清澈的海水,在一般的河流湖水也能存活, 但这会的这个浅水坑的水是终年地下渗出来的积水堆积而成, 水质不好还少只有浅浅的一滩, 还有不少枯黄的落叶和枯树枝漂浮在上面。 即使印已经动手把落叶枯枝捞了出来, 还把浅水坑旁边的杂草都拾辍干净了,但小鲛人不愿意把自己的鱼尾巴放里面,所以印走后, 小鲛人只在浅水坑里趴了一会,就缩到了浅水岸边, 实在是渴了干了才会把尾巴尖放进水坑里润一润水。 附近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就连虫鸣都没有, 安静寂寥得小鲛人昏昏欲睡,可没一会,簌簌的声音响了起来,天空骤然下起了磅礴的暴雨, 小小的浅水坑因为雨滴的坠落,水被搅的浑浊,坑边的泥土更是化进了水里, 浑浊泥泞,小鲛人整个人像是滚在了泥一般。 鼻尖的土腥味重极了,还有树木枯叶腐烂的味道,这里长年没有人出入,落下的树叶随着日复一日的堆积,堆积在了根部作为养料,但雨水打湿后, 腐朽味各种夹杂在了一起,小鲛人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尖都打的红红的,不得已找了另外一个容身之处。 鲛人无腿,是深海一霸,他们可以在水里自由的游来游去,速度极快,战斗力强悍,但没有双腿的他们到了岸上后,连行走都是问题。 小鲛人水红色的尾巴在地上蜷缩着滚了好几圈,波光粼粼的鳞片裹了泥土,都快变成泥鳅了,所幸很快滚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丛迎风而长的一丛野蕉叶,是在冰天雪地里能适应极寒的天色而存活下来的绿意植物。 他一头扎进野蕉叶丛中张嘴咬了一片绿色的野蕉叶,红色的眼珠早就机灵的瞄好了,挑了一片最大的叶子,把自个整个身子团在了叶子底下避雨。 但这椭圆的野蕉叶显然不足以全部遮住他的身子,薄纱似的鱼尾巴尖,被雨水淋的湿漉漉的,红色微卷的长发有几缕沾在雪腮之上。 雨越下越大,泥水溅到小鲛人鱼尾的红色鳞片上,小鲛人避来避去也没有避开,顶着绿色的圆叶,到了最后翼状尖耳微微耷拉着。 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小可怜。 头上是雨滴簌簌落在叶上的声响,嘟嘟嘟的。 雨滴在野蕉叶上变成颗颗分明的晶莹小水珠,小水珠越来越大,最后盛不下后,会顺着叶尖滴落,但没一会,砸在叶上的重量少了一些,嘟嘟嘟的声响消失了。 坠下的雨滴溅起的泥水也溅不到了尾巴尖。 小鲛人从绿色的野蕉叶下探出脑袋,一双剔透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在他的头顶上冒出一片更大的野蕉叶,带着血气的人族站着高高的,手上的野蕉叶撑起一方天地,似是遮霞蔽日,拢出一片温暖之地。 小鲛人把蹼爪里抓着的野蕉叶一丢,撞进了印的怀里,耳根两侧的小腮一颤,鼻腔溢出一股哭音,可怜极了,水红色的鱼尾也紧跟着缠住了印的手臂微微收紧。 印抱住手中的小鲛人,声音透着失而复得的语调,“我回来了。” 恩克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心已经沉的不能再沉了,眼瞅着印那被那小祸水缠住的手臂上裂开的伤口新鲜淌得淋漓,他想开口,却在看到印的神情之后没有说一个字。 若是他说的话也用,如今也不会到这种狼狈的田地。 恼人的黑夜终于褪去,天空露出了光亮,暴雨之后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晨曦的阳光蒸腾着昨夜暴雨留下的水汽,放眼望去雨水带来的雾气一点点的消散,空气变得稍稍暖了一些,雨后空气清新,雪山巍峨,显得空寥宁静。 两人一鲛到达了之前的路线,沿着这条路线,小鲛人终于见到了一处流动的河流,他们将在这里修整一番,然后朝下一个落脚点走去,花费的时间要长一些,毕竟要避开纭族的搜捕。 鲛人鱼尾是他们战斗力的武器,鲛族神秘,尾巴甚至可以掀翻一个成年的楔者,印的一条手臂饶是服过丹药之后也愈合的极慢,伤口隐隐还有些中毒发黑的情况,这道伤口是白拈留下的,捏碎了印的骨头,骨头碎镶嵌进了肉里,即使后面印对自己下的手更狠,但转瞬他能把自己卸下的骨头装回去,白拈留下的伤痕却是不可逆的。 本就难以愈合,这下好了,还留下了一道蛇缠的痕迹,加重了伤口的受伤程度,而罪魁祸首,早钻入了河流之中。 恩克往河流之中丢了一个石子,他和印是一前一后的离开纭水城,到现在纭水城的人恐怕还没有人发现王庭之中消失了两个奴仆,更何况这两奴仆还是纭阆殿内的,以纭阆的心智,自个都不是引人注目的主,他们的奴仆更是不会引人注目了。 石子咚的入水,荡开一圈圈额涟漪,他道:“你要改变路线不容易。” 南方的地势不比北荒,密林狭小,雪山众多,气候恶劣,比这种恶劣的条件他们见过更多,也经历过更多,但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得捎带上一条鲛,那么走的必须还是水道,不仅是水道,还得是水质清澈的河流,若是只有小水坑半指高的小山泉,这小祸水压根不愿意入水。 而印对他的要求还没有拒绝的。 这样的条件局限下来,改变路线不会太容易,再怎么改,想出赢族,有些地方必须得过,根本没有其他更好的捷径。 恩克见印在看地图不出声,他沉吟了一会,又往水中扔了一颗石子,“你如果真的打定主意,可以以赢族的名义向纭水城提出结亲的请求,他们拒绝不了,只是你得把这鲛人的身份捂紧了的。” 鲛人这种神秘的种族若是显世,恩克无法想象得惹多大的乱子,这种凶兽浑身下上都是宝贝,吃上一口他的肉还能长生不老,虽然这是真是假不确定,但鲛人的珍贵是不必说的,更别提这小祸水,瞧瞧那尾巴那模样,可能还不是一般的鲛族。 只要把鲛人的身份捂住了,倒是可以让印养在中央城也未尝不可,圈养个小玩意,赢族养的起。 何况贫瘠的南方部落能和北方的中央城的赢族结亲,这是纭水城的荣幸,北荒之中的中央城灵力浓郁,于提高灵力大有裨益,还能一定程度上改变斑杂的血脉,这远远不是南方能比的,而且结亲的对象并不是随随便便的赢族人。 这是赢族未来的继承人,是赢族的王,身份尊贵,他看中了纭水城的王子,那么纭水城就该双手奉上。 若是他们纭水城不识抬举,不乐意,那就战。 在恩克看来,印只是“偷”并非抢已经大大和他往日的手段不符了。 “火上浇油对我没好处。”谁知印没有接恩克的话,而是另外莫名说了一句。 火上浇油?这是什么意思?恩克愣住了,完全对这话摸头不着脑,他不确定的问:“纭水城和赢族有冲突?” 这不可能,据他所知,赢族和纭水城别说有仇,一点交集都没有,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相距千里,隔得这么远,根本不可能有来往。 既是这样,哪来的冲突,若是争抢资源土地,赢族不至于和一个这么小的城池争抢什么。 非要说关系,无非就是纭水城并不愿意依附中央城部落。 北荒之中的部落几乎全部都归属了中央城,特别是在蛮族大军战败之后,更是愿意臣服到赢族部落之下,南方的部落中也有不少的不少的部落送来了一些奇珍异宝,还把族中的一些血脉较好又容貌秀丽的勼送了过来,表示友好和平相处的意思。 南方的勼和北方的不同,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南方的勼们大多温柔和美,容貌上也非常的出挑,既然舍得把珍贵的勼送来,他们中央城也接受了南方部落的表示友好和依附的意思。 但南方部落众多,不乏有没有来“巴结”的,像纭水城就是其中之一,别说奇珍异宝,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意思也很简洁明了,就是不想与中央城相交的意思,他们不愿依附不愿依靠强大的部族。 对于这样的部落,中央城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十二巫祝们各执一词,但不愿意依附的不仅仅只有纭水城,还有很多,仔细算起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但对于不愿意依附的,赢族至今还没有进行强攻过。 “佑,你发现什么了。”恩克神色一正的问道,火上浇油,那就是有过结怨。 他们这次出来是找人,人应该就在纭水王庭中,但印的心思中途被小祸水勾走了,事情不了了之,如今印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引起了恩克的狐疑。 “你在赢族多年,有没有结怨你比我清楚。”印瞥了一眼恩克,说的意有所指,话却是到即止,其意思是你一个活的比他长的,又跟在赢族现任继承人身边多年,他能不清楚。 恩克:“……”他还真不清楚。 他仔细想了想,比起纭族来说,赢族的分支众多,单是主脉就有不少的分流,纭族?这个族部在这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既没听说,何来结怨,恩克陷入了沉思。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谁走漏了风声引得人过来。”印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恩克立马抬起了头,他指了指自个,摇头否认,“不是我,我没有。” “我做事不会留马脚,小祸……他的事我都没沾手。”恩克也奇怪纭族的人是怎么发现的。 两人对视了片刻,越对视下去,不晓得是不是被魂力的威压所迫,到了最后恩克自个开始怀疑了自己,背上密密麻麻的冒出了一层的汗。 难不成真的是他不小心露了马脚?? 他自问自从进了纭水城王庭之后每一步都是极其的谨慎。 好一会印的视线终于挪开了,恩克身上的威压骤然消失,这让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印看向河水水流一处,水中的小鲛人刚从水底浮了上来,嘴里叼着两条新鲜的鱼,看到他们两个看了过来,小鲛人叼在嘴里的鱼啪嗒一下掉回了水里。琉璃似的红眼睛水盈盈的,红色的尾巴尖一摆,重新扎进了水里,波光粼粼的鳞片划过,熠熠生辉,绝美至极。 之后印带着小鲛人辗转了几条路线,最终在距离纭族边界的雪山下找了一处隐蔽的所在落脚,再往外纭族肯定设了埋伏,从一开始他们的路线就被堵死了。 夜半,印带小鲛人去了有水的河流,他把小鲛放入河流之中,之后印给河流筑起一道阵法,免得鲛人入水之后顺着河流逃之夭夭。 阵法落毕,胸膛里咔出一团血来,才经灵力缝补起来的五脏又裂开了些,内里一团剧痛,印闭上眼屏神调息,梳理身体里乱窜的灵力。 河水中的小鲛人在水中畅快的游来游去,精力好的不行,他追逐水中的小鱼,鸠占鹊巢,在水里称霸,把几条小鱼追的晕乎乎的,札记中记载鲛人是凶兽,与异兽同归属于一类,某一些习惯来说,鲛人喜欢昼伏夜出的性子和异兽颇为相似。 夜晚往往是他们最喜欢活动的时候,也是身手最灵敏战斗力最强的时候,水是他们的伙伴,他们在水里的战斗力是最强的,显然这些东西印是不知道的,札记中也是没有记载的。 鲛族已经灭绝,现在部落中能晓得曾经真有鲛人存在的人早就没有多少人了,更遑论他们的生活脾性了,蛰伏在纭水城多年的祭司斛,搜集了所有关于鲛人的资料,但他没有见过真正的鲛人。 被人族养了这么久,小鲛已经亟需到了足够的力量,他游到了水底,在水底绕着自己的尾巴尖游了一圈。 之后鱼尾摆动游到印筑起的阵法面前,一眼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东西阻拦在水中,但小鲛人的蹼爪只是轻轻的一碰,一道无形的壁障浮现,四周都是如此,他被困在一方流动的水中。 不过……这样的壁障他现在只需一尾巴就能轻轻松松的敲个粉碎。 小鲛人摆动自己的薄纱似的大尾巴,红色的尾巴尖柔软漂亮,期间夹杂的金色鳞片星星点点。 他浑身鱼鳞微微竖起,一片片的鳞片在水中竖起像是扭动起了一道水流漩涡,他尾巴轻轻一甩,一尾巴打到壁障,却在尾巴尖靠近壁障的时候停住,像是忽的想起了什么戛然而止。 之后小鲛人的尾巴尖只是轻轻的从壁障的面前轻柔的滑过,随即扭了头,鱼尾摆动,从水底游了上去,浮上水面后,红色湿润的眼珠盯着岸边闭目调息的印。 这个人族受伤了,尽管感受不到半分他的虚弱,力量上也不减半分,但那浓重的血气骗不了人,鲛人嗅觉灵敏,他能嗅到这个人族的味道就跟泡在血缸里一样。 而且这个人族的手臂上条条鲜红的伤口到现在还没愈合。 是去找人打架打输了吗? 小鲛人在水中咕噜噜的吐了一串泡泡,透明带着微红的翼状尖耳支棱了起来,他尾巴尖荡来荡去,好一会才停下,吐出的泡泡在水中消散,他摆动尾巴缓缓的游到了印的旁边。 动作有些偷偷摸摸的,水流滑动的声响有没有,甚至一点涟漪都没有起来,乌黑的夜,看不见底的河水,漂浮着一颗红色的脑袋。 缓缓靠近了之后,感官也被无限放大,小鲛人才发现这人的血气更是呛的厉害,仿佛整个人都在渗血,他红色眼珠从印的眉骨划过印的胸膛,仿佛能清晰的剖出他每一根骨骼的轮廓线来,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印的手臂。 这一只手臂的肩头有五个抓痕,似是被极尖锐的东西刺破,肩胛骨上有几道骨肉分离的伤口,能完全看出来皮肉下的骨头碎裂,小鲛人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看了看。 ……怎么感觉有点像……他自己的爪子? 他瞪圆了红色的眼睛,忽的抬起自己的蹼爪,柔软的蹼爪上尖爪必露,他对着蹼爪疑惑的看了看,之后抬起对着肩膀上的五个抓痕的形状比了比。 一大一小,极其的相似,但是…… 他的蹼爪较小,这不是他抓的。 小鲛人砸吧砸吧嘴,眼角的朱砂痣鲜红似血,红色的眸子中的圆瞳孔从微圆逐渐收缩,一点点的慢慢的,到了最后,骤然变成了倒竖的棱形瞳孔。 此时他的眼眸妖异骇人,红色润金的眸子红的灼人,宛如恩克口中经常提及的吃人凶兽。 红色的尾巴弹了一下岸边,岸边的地上都被弹出一个浅浅的小坑,小鲛人借力爬上了岸,鲛人上岸,带起河水的凉腻的温度,也在地上拖出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不过他动作很快,片刻就迅速的绕到了印的肩膀骨后面,他小心翼翼的拱了下印的肩头,红色的湿发有不少黏在了印的脖颈上。 冰肌玉骨,雪腮红唇,红发披散的肩头洇着淡淡的粉色,就像是白色的果肉晕出的一痕艳色,眼尾飞扬模样艳丽妖冶到不像人间凡物。 他伸出红色的舌尖舔/了/舔/印肩膀上露骨的伤口,薄红的舌.尖小小的,从口中闪现了一下就收了回去。 然后嘴巴张的大大的,似是要进食的异兽,可露出一口小尖牙却是晶莹整齐,慢慢的张开的口中吐出一团几乎透明的“薄膜”。 空气中浮起了惑人的异香,清冽而媚。 那团“薄膜”碰到印的肩膀,就像是水一般的开始流淌,直至包裹住印肩胛骨到手臂的所有的伤口,仿佛是给他的手臂结上了一层薄薄的茧。 吐完了“薄膜”,小鲛人变得蔫蔫的,精气神不太好,红色的眼珠也微微有些暗淡,但他鼓着雪白的脸颊对着最深的那一道伤口吹了吹,最后觉得大功告成,鱼尾摆动轻轻的潜回了水里。 嗷~,算了,他现在随时可以逃跑,今天就先不跑了。 累极了的小鲛人在水底找了个舒适的地方抱着自己的尾巴睡着了。 他吐出了一团鲛绡,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却不知道他潜回水里的瞬间,闭着眼的印已然睁开了眼睛,他垂头看向自己的肩膀,整个肩膀针扎似的刺痛已经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凉凉润润的感觉。 肩膀密密实实的裹了一道晶莹浸润透明的膜,膜是极薄的一层,软而舒适,躁动的灵力也全然平静了下去。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碰了碰,湿漉漉的膜顺着他的力道软和下去,触感滑腻却不沾手,萦绕着淡淡的香气,月光这时照了过来,薄膜上面耀起细碎的光亮来。 他指尖划过一抹光亮,手指抹的顿住了,只见这薄上竟然还缀着数颗璀璨发亮的小珍珠,小珍珠非白为金,皆是粒粒为润着稍红的浅金色。 和那一捧鲛人泪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这些比起之前的鲛人泪,小上了好几分,薄膜流光溢彩,柔韧透着香。 在这层宛若五色琉璃的薄膜裹狭下,手臂上的伤口,从破碎龟裂的骨头开始,奇迹般的一点点的开始修复,愈合,复原…… 最后一点伤口都看不到了,他捏起拳头,手臂力道充盈。 这是鲛绡。 鲛绡,轻而柔韧,表面极光滑,不吸水,是最美最珍贵的丝织品,血脉纯粹的鲛人王族吐出来的鲛绡更是价值万金。 但肩膀上这一团鲛绡,光泽流光溢彩,已是常不能比,而且顷刻间就让留下的伤口愈合恢复得之快。 就是最顶级的药师炼就的丹药也不可能达到如此神奇惊叹的疗效,活脱脱的就是肉白骨。 疗伤圣品不外如是。 “这是鲛绡?” 已经躲了好久的恩克迫不及待的出现了,他压低声音,声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嘣出来的。 从小鲛人入水的时候他就一直躲在暗处,看到印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就闭目养神,调理灵力,恩克心头一紧,不同于印,恩克一直把小鲛人当成了需要防备的敌人。 鲛人凶兽,食人肉,戒心是万不能放下的。 他在暗处看了许久,看到小鲛人鬼魅一般上了岸,爬到印的肩头,当时他感觉全身的毛发都耸立了起来,特别是看到小鲛人舔人和张嘴的那一刹那,可没想露出来的是一口小尖牙。 獠牙未现,嘴巴大大的,吐出了一团晶莹剔透的东西。 这会靠近了,看得更清后,震惊的看着印肩膀到手臂上的薄膜,他就算是不懂行,借着月光也能看清这层透明缀珠的膜,流光溢彩,贵气的不可思议,更在注意到印恢复如初的手后惊愕的久久都没有回神。 他心头巨震,人族之中奴隶先不论品级,但其他人不说三六九等,王族贵族本身就有很大的差别,料定鲛族也是如此,这小祸水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而且……他重新看向印肩膀上的鲛绡。 好一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干巴巴的道:“……没想到他能吐出这么一大团来。”那个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就连吐的东西都能有这效果。 关于鲛绡是怎么来的,札记上记载不一,传说也有好几种,有说是鲛人鳞片混着海中的水草和泡膜制成的织品,还有各种的说法也不一一,说是只要是经过鲛人的蹼爪编织出来的就是鲛纱,众说纷纭。 结果没想到真正的鲛绡竟然是靠鲛人吐出来的。 和什么鳞片水草一点关系都没有。 都说鲛人是残暴的凶兽,喜食人肉,是人族的天敌,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恩克不得不承认一些事情,这尾鲛人是挺凶的,担得起凶兽的名头,长的却是一副祸水样,可听话的时候做的事情饶是恩克有时看了心里也一阵软乎乎的。 有恩必报,有仇也记紧,界限分明心思澄净,还真是讨人喜欢的紧。 这样的性子,哪能不招楔喜欢。 更别提,如今裹着那层鲛绡的印了。 这哪是裹着手臂上,怕是都裹到心里去了。 印从见人的第一眼就不对劲,纭水城的小王子模样确实不似凡物,中央城的最美貌的那位纯血勼比之他来都逊色不少,若说印是看中了皮囊便罢了。 不过就怕恐怕不是如此,到现在为止印的那双眼睛看小鲛人平静的很,没有漫不经心和轻佻,但眼底却是越来越晦暗不明。 他来真的,已经撒不了手了。 “纭族的人联合其他的部落已经把这一块地界包围了,起冲突是必然的。”恩克带回他出去探到的消息,他出去的时间有些久,不过总算探清楚掉,纭族的手腕比他想象的强硬,不惜动用所有的力量。 而且他这一探,竟然发现纭族魂力高强的楔者比想象中多,每个部族都有不少顶尖的楔者,这是部族的骄傲,楔者能力越强部族城池也越强大,但纭水城的一些楔者战斗力简直有些离谱了,这样的部族在南方部落中竟然平平无奇,要知道那几个楔者的战力中央城的一些王族们都比不上他们的身手。 若是多出几个像是白拈那样的,印要是还手,谁战谁败未可知。 但若是印不还手,那就…… 纭族的人已经开始砍伐密林的树木藤蔓,这样会耗费不少的人力物力,但纭族的人不在乎这些,雪地大多平坦,密林处会有不少长了多年的树木藤蔓,枝叶虽不算繁茂,但足够形成隐秘的地点,现在竟然要把这些在冰天雪地里长了百年的树木藤蔓全部伐掉。 这是铁了心要把这一片荡平了也要把人找出来,他现在在等印下令,既然印撒不了手。 那就只能战。 他早就准备好信号符,若是战他将立即发往回中央城,中央城离这的距离有些远,但只要一声令下,不用多长时日必能攻下纭水城。 到时候这纭水城金贵的小王子印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印却并没有立即给出恩克回应,他此刻的心思都在其他上,怕是连恩克讲了些什么都没过耳朵,他把手臂上软薄的鲛绡一点点的撕开,软薄的鲛绡撕开之后散发着的异香稍稍浓了一些,撕开间从他的皮肉上一点点的剥去,但却像是缠着一团欲望将人一点点的蚕食。 蚕食掉了最后一点理智。 在印的眼中这团鲛绡像是发着无法遮掩的光芒,撕下的鲛绡像是一层流光溢彩的薄纱,鲛纱的漂亮程度深得勼者们的喜爱,这一层薄纱若是被有的勼看到,估计眼睛都直了。 恩克一个楔者看得也有些眼热,想上手摸一摸鲛纱,但手才抬起印竟然背过了身去,动作那叫一个迅速,神情凉凉的看着他,薄唇吐出两个字,“我的。” 恩克:“……” 他嘴角一抽,悻悻的把手收了回去,知道是那小祸水吐给你的,吐出来的东西有什么稀罕的,也不嫌脏,再说又不是要和你抢,他也没那个胆子。 恩克只是想摸摸看罢了,看这和一般的鲛纱摸起来有什么不同,中央城中鲛纱这种东西都有贩卖,各式各样的都有,说是鲛纱,但其实都只是一个名头罢了,和鲛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为华美的丝织物披上了一个美好的传说。 现在亲眼看到真正的鲛纱,恩克想摸摸看,但印是没打算满足他。 小心眼。 而印珍而重之又小心翼翼的把鲛纱叠起收进了怀里。 接下来的几天,印没有再寻找别的路线,也没有给出恩克要战的命令,那一张被他画满密密麻麻路线的地图,在一个深夜被他丢火堆里烧成了灰烬。 火舌缭绕,顷刻就把地图烧成了灰烬,焦急的恩克不晓得印在盘算着些什么,他看着印越来越平静,一天天的就陪小鲛人过起了“安安稳稳”的生活。 早晨露珠未散雾气升腾的时候,就带着小鲛人去狩猎异兽,经常都是满载而归,搅的附近的异兽最近连夜晚出来猎食的都极其的少了,它们似乎是感觉到了这里多出来了“两只更凶猛的异兽”,宁愿挨饿躲在洞里也是万万不敢出门的。 但即使这样,倒霉的异兽有时候呆在洞里也会被揪了出来。 小鲛人甩着红色的尾巴尖,看着在印手上瑟瑟发抖的异兽,对上印投过来的视线,心里狐疑,这是最厉害的异兽吗?看着不像,抖成这种样子。 小鲛人摇了摇脑袋,不要了。 他不欺负比他弱的。 印松手,异兽赶紧四爪爬地,飞一般的速度躲回了洞里。 就这样嚯嚯附近大半的异兽,完全是称霸一方了。 南方的气候,晚间若是无雨,天空会亮起数颗星星,天够黑,星够亮,若是再有上一道弯弯的月光,比白日还舒适上几分。 晚间温度低下去后印都会带着小鲛人去河中,雨天的时候一人一鲛几乎把满山的野蕉叶全折腾了光,撸的光秃秃的。 用野蕉叶搭了个挡雨的圆乎乎的小棚子,可惜不是在海里,不然小鲛人能用水草编织出巨大的圆形水草棚,这叫筑巢,鲛人手巧,筑出来的巢里再堆放上耀眼的珠宝,就是鲛人最喜欢的巢穴。 尽管不是在水中,但小棚子还弄的挺精致,每片叶子的接壤处都用灵力凝住,紧固的很,就是这时从坠落下一颗巨石,碎的也是巨石,不是这个用野蕉叶拼成的小棚子。 下雨的时候,小鲛人可以把水红色的尾巴从棚里伸出去,这次尾巴被雨打湿了也不用怕,因为地上铺了一层兽皮,溅起的水也是干净的。 不过这里的野蕉叶有限,捯饬掉了全部的野蕉叶,搭出来的小棚子就够一人一鲛住的,没有恩克这个第三个人的位置了。 到了下雨的时候,一人一鲛躲在棚子里,偶尔能到几声嗷的声音,恩克一个人站在雨里,不过那小祸水还会给他捎一根野蕉叶拿在手上遮雨。 这算是这几天他给小祸水摘果子的回礼吗? 还算有点良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晓得了小鲛人的金贵,恩克在找果子的时候都是挑好的找,一些果子甚至是纭族王庭之中的盘子上都难得出现一次,起初小鲛人并不吃恩克给的东西,有一次咬了一口之后,就把咬剩下的果子砸到了恩克的脑袋上。 得,心里还记恨着之前恩克要杀了他的事。 尽管不吃,但现在倒是还记得给他送一片野蕉叶,恩克撤掉用灵力升起的避雨屏障,蹲在一个壁凹里把野蕉叶拿在手上遮雨。 孤独的老楔者一个人和一片野蕉叶风雨作伴,雨声渐滴,都是一片岁月静好。 不过很快,恩克神情一凛站了起来,小棚子的印一把把小鲛人兜头裹进怀里,直接从小棚子里冲了出去,几乎在小一秒这处地方闯入了其他的人。 白拈看着这烟火气的住地,有火堆,还有一些临时打磨出来的石具,还有一些摘下来的果子,还真是样样都挺齐全的。 他冷笑一声,看来过的不错,这么些天,好几次都让他躲过去了,原以为会心惊胆战,现在看,小瞧他了。 这要不是自大,就是在向他挑衅。 最后白拈的视线停在小棚子处,小棚子阴凉,一步迈进来后十分的舒适,他手指擦过一片野蕉叶上的湿痕,是一条鱼尾甩出的湿痕,有几处还能看清是尾巴尖的形状。 白拈面上一紧,总算找到了。 还真的在赢族王族的手里,至于是不是真正的赢佑,抓住了,一切就明了了。 逃的快,但也逃不了多久。 恩克站在一颗藤蔓树顶的高处,微微拧了拧眉,神色并不好,还以为能有五天的时间,没想到纭族手脚搜寻的这么快。 今晚一过最多再过一天,他们避来避去,都得和纭族的人对上了。 他朝树下看了一眼,不晓得印的打算到底是些什么,随后起身消失,去附近放哨去了。 枝叶秃噜,只是零星的挂着几片树叶,藤蔓交错扭曲的藤蔓树下,兽皮囊里的一壶椿酒被印直接割裂开,这是他从纭族王庭之中带出来的,小鲛人对其尤其的喜爱。 印一口一口的喂给小鲛人,他喂一口就把兽皮囊拿开,看小鲛人喝了一口之后砸吧下嘴巴,仰头看着他,依稀能看到口中红色的小舌尖。 一口一口,乐此不疲。 空气中弥漫出椿酒的烈味。寒风中的椿酒有一股不同于以往的味道,更凉更烈,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小鲛人尾巴尖一搭一搭的,没一会就在抱着尾巴尖在独属于自己的兽皮小毯子上安睡。 一壶椿酒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面孔被涓涓美梦滋润得莹润光洁,浑身酣甜粉红,但手始终攥紧他的尾巴尖,脑袋大半也埋进了尾巴里。 露出的凝脂般的雪腮都醉成了快□□顶的嫣红。 印抬手碰了碰他的雪腮,手指下滑想碰一下他绛红色的尾巴尖,水红色的尾巴一路向下,到了尾巴尖匀成了降红色,薄纱缥缈,漂亮出奇。 但小鲛人睡梦中稍稍一缩,蜷缩着身子嘟囔出鼻音,躲开了的他手指,把自己的尾巴尖藏进了胸口,大大的绛红色尾巴尖被全部捂住。 连醉了都这么机灵。 鲛人的鱼尾是他们战斗的利器,特别是尾巴尖敏感至极,不能随便乱碰,只有在他们的□□对象面前他们才会肆意的展示自己的尾巴尖。 印手指顿住,手指指骨微曲又碰了下小鲛人的雪腮,片刻之后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他的眼眸在黑夜中像是裹了一道灰蒙蒙的雾气,锋芒毕露。 本来想带你回去慢慢养着的,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看上的东西还从没有带不走的,如今倒是进退不得栽了跟头,打又不能打,他也并不想起冲突。 但想让他把东西完壁而归,不可能。 既是到了他的手上,就没有完壁而归的道理。 印仰头把兽皮囊里剩下的椿酒灌入喉咙,烈酒入喉咙,滋味肆意,撑得血管里的血疯狂分流动,朝下腹流去。 他把手中空了的兽皮囊随手一扔,兽皮囊掷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留余的几滴椿酒从囊口滴答的坠落,淹没进土里。 印站了起来,动手脱去身上的衣物丢在一边。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强迫分化 帐内的倚在塌上才刚刚合上眼的白拈微微蹙起了眉, 他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一片混乱,随后猛的睁眼一下立起了身子, 脸上是异样的苍白, 额头还渗出了不少的汗珠。 进帐的子坤看到这样的情形, 脸色骤变, 他疾步走了过来,半跪在地上,揽住人问:“怎么了?” 这些天为了找阿翎, 阿拈就没合眼过,好不容易劝得他休息, 结果似乎是被梦魇住了, 他握住人的手, 感觉到的冰冷刺骨的凉意。 “我让人去找兮悎过来。”子坤说着就要起身。 白拈拉住他摇了下头,子坤给人倒了杯甜水,还未递到白拈的手边,白拈骤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杯盏内的甜水溢出。 白拈拧着眉,心脏跳得砰砰砰的,好像要从胸腔了跳了出来, 眼皮也在一直的跳,心头也酸酸的,他抓住子坤手腕的指尖都有些泛白了,声音慌张的吐出几个字,“我有不好的预感……我感觉阿翎会出事。” 待子坤一掀帐帘,从帐内出来,他唤来一个侍卫, 沉着声道:“连夜吩咐下去,加紧人手,今晚务必把人找到,谁先找到,赏万金,财宝要多少我子坤给多少!” 现在子坤只想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找到,别的他什么都不想顾了,若是护不住阿拈和阿翎,他做什么纭水城的城主,原本就是为了他们才坐到这个位子上,现在阿翎都不见了,去他的金银珠宝,就连城主的宝座子坤也不在乎,更遑论金银珠宝,谁爱坐谁坐。 他不干了! 一声令下让听到的侍卫都愣住了,万金? ……还财宝要多少给多少,子坤大人是魔怔了吗?其他部落或许不太清楚纭水城的底蕴,但这个侍卫跟在子坤身边的时间不短,不说别的,在子坤大人继位之前,他们纭水城的王庭可不是如今这个样子,哪有什么玉石做壁,金砖为地,子坤大人继位之后,修葺了一次王庭,才造就了如今纭水王城的巍峨,宫殿内,小到各种摆件都是精细挑选,昂贵至极。 听到子坤大人的命令,侍卫下意识惊愕的抬头看向人,在一瞬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抬头直视王族,赶紧低下了头,不过子坤看到了他的惊愕和怀疑,他道:“我以纭族子坤的名义起誓,话无虚言。” 夜半纭族的帐内火光骤亮,人声鼎沸,声势浩大,所有的侍卫倾巢而动,金银珠宝只要要多少就给多少,这样的消息不仅是侍卫们亢奋了,一些奴仆们也按捺不住心思,不怕死的偷摸着从主人身边离开加入了搜寻大军,完全是放手一搏,这于人来说是个天大的机遇。 纭阆回了自己的帐内,唤奴仆拿来宝剑,他要去找白翎,可唤了半天,一个奴仆也不应声,一问,原来都为了子坤大人那个万金之诺出去找人了。 还真是胆子大了,比起其他的宫殿,纭阆的殿内是从没有打死奴仆的事情发生,用白拈的话来说,纭阆心地善良。他做不出虐打奴仆的事情,是以他身边的奴仆们胆子稍大一些。 没有奴仆伺候,纭阆自个去把宝剑拿了出来,也不生气发怒,当一辈子的奴仆身份地位,若是侥幸找到了白翎王子,子坤大人亲口承诺给万金,财宝要多少给多少,那还当奴仆做什么,完全可以把自己买下来了。 不但如此,他们的大帐是支在纭族的边界上,子坤的话还引发了附近的部落也加入了搜寻的大军,之前白翎王子许久未露面,已经有不少消息说人出事了,各种说法都有,而纭族也没有专门的解释过。 现在子坤回来了,一句话解决了所有人的疑惑,白翎确实出事了,还不待人们唏嘘,子坤的赏万金这个消息抛出来,这下大多人的注意力哪还能在白翎身上,人们想的大多是若是找到了白翎王子,那么他们将得到数不尽的财宝。 还未养好伤的纭炜一脸焦急的到了子坤的帐内,他现在才能堪堪下地,被伤了根本,需要调养不少的时日才能恢复成以往。 对于子坤大人突然下达这样的命令,纭炜听罢当即就赶了过来,怕是白翎的事出了什么差错,“子坤大人,白翎是不是……” 子坤打断道:“出去。”若不是这小子勾连外人阿翎也不会出事,现在子坤没精力去和纭炜算账。 纭炜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出一个字来,就他现在的情况也没资格问没资格说,就在他要退出帐的时候,帐内气势汹汹的迎来了一个老长者,老长者前呼后拥的,面色不好,压根不要人通传就直接往里面闯了。 守在帐口的侍卫看了一眼子坤,子坤只是摆了摆手,侍卫就退下了。 这位老长者是子坤和钩长的阿塔,上一任的纭水城国王,进帐后直接怒骂:“你疯了!赶紧把命令撤回来!” 他显然是气的不轻,声音刺耳。 “立刻,马上。”语气急躁,生怕晚了。 赏万金也敢夸这样的口,这万一真有人找到,开口要纭水城所有的财宝,难不成也要双手奉上。 荒唐,太荒唐了。 纭水城好不容易积攒到了如今的财富和地位,不能顷刻就让人给毁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对比老长者,子坤显得很平静,他抬头看了人一眼,轻飘飘的一句话,脸上没有表情,看了一眼之后就低头看地图。 这样一句话更是让老长者十分的不满,说话也毫不忌惮和客气,“我要是不来主持大局,你就得把纭族给毁了。”老长者重重的敲了好几下手中的拐杖。 “主持大局?”子坤啪的把地图合上,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嘲讽薄凉,仿佛这位老长者不是他的阿塔,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道:“阿翎不见,你担心过?你眼看着宜女欺负阿拈,夺了阿拈的权利,那个时候怎么不见你来主持大局?” 连番的质问让老长者跌坐在了地上,子坤居高临下,用身上的魂力恫吓自己的阿塔,然而旁边的侍卫一个也不敢阻拦。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子坤对老长者没有半分的尊敬,他对他的阿塔所有的尊重,早在几年之前就被消磨殆尽。 他躬身在老长者的耳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纭水城能有今日到底是托了谁的福分,你不要忘记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老长者瞳孔一缩。 而未出帐的纭炜却把这句话听到了耳里,他醒来之后白拈立马找他问了白翎的下落,也对他进行了处罚,纭炜把该说的都说了,包括自己做下的所有事情,一点瞒藏都没有,但他没告诉白拈,他看到了白翎是鲛人的事实。 子坤收回在老长者身上的视线,示意奴仆把老长者“妥善”的带回去,哪里来的就送回哪去,放在这里碍眼。 这时,康丁急匆匆的进来了,进来之后直奔子坤大人的面前,看也没看地上的老长者一眼,肃着脸朝子坤禀告,“刚刚我和人交手了。” 恩克极快的从一处石壁的飞檐上越过,他暗骂了一声,用灵力止住手臂上和康丁交手伤势,大意了,原本是想要来打探消息看看纭族的动作,没想到真露了马脚。 这会恩克确定纭族人之所以能发现印的踪迹,肯定是他不小心露了马脚。 想到是这样的原因,恩克内疚的很,果然未上战场久了,警惕性什么都弱了,还给印的计划扯了后腿,若不是这样,印应该已经带着小祸水安全的回了中央城,而不是像现在受困于此。 但一码归一码,一个王庭的管事竟然能和他打个不相上下,这纭族他妈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不是他太弱,而且这些人各个都是好手。 小小的一个城池,有个血脉一看就不低的鲛人,这鲛人还是纭族未来的主人,那他的阿塔阿姆岂不是也是鲛人?纭族那些战斗力十分强的楔者,难不成也都是鲛人。 他们难不成是撞进鲛族的老窝了? 康丁的那一下若不是恩克反应及时躲得快,这会他的右手腕估计已经被削了下来,恐怕到时候安都安回去。 不知道那条小祸水舍不舍得吐一团鲛绡来给他疗伤,说实话,他看印的那块鲛纱是十分眼热的,疗伤的圣品,谁不想要。 当然,恐怕也只有恩克心里清楚,当看到康丁的灵气袭来的时候,他稍稍动了下想得到鲛绡的心思,这么一动,不就受伤了,唯一没想到的是,低估了康丁,导致差点吃了个大亏。 这下受伤的恩克也不敢再耽搁,赶紧朝印的所在地赶去。 明亮的月光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色泽,月光所到之地微微清晰,今晚是个不错的夜,夜色够黑,星辰满天,月光够亮。 唯独到了一处,月光被枝丫困住,月光透不过枝丫,窥不见里面的一方天地,也瞧不出里面的模样。扭曲干枯的树枝拼命的揽月,把月光变成自己银色的叶,枝头栖息着一只亡兽,浑身乌黑,亡兽沙哑的叫着,声音阴森孤寂,听在耳里什么的不舒服。 难得能见到一只亡兽,异兽中,亡兽是十分不讨喜的异兽,就是捕猎异兽若是遇到亡兽也没人会下手捕获,亡兽代表了晦气,霉运,这样的异兽,捕猎捕到也是触霉头,抓了也必要,只有实在是饿极了的兽类在没有猎物和食物的情况下才会对亡兽下手。 这只亡兽沙哑的叫着,仿佛整片土地都是它的地界,声音扩散开好似又从远方重新传了回来,亡兽正叫着时候,一声极轻的闷哼声影影绰绰传来,然后一道迫人的魂力在空气中骤然炸开碾来。 亡兽受惊,横冲直撞,扑簌簌着翅膀撞开枯枝,月光也似是冲破了枷锁,往上挣脱了些,亡兽乱飞,凄厉尖叫,略微尖锐的爪子勾落下几片绿意未褪十分鲜活的叶儿,叶儿轻轻坠下,落在了一片火红的柔软发丝上。 最终亡兽轻巧的停在了更远处的枝梢,黑溜溜的眼睛朝出声地看去。 赤.裸着半身的人和一条水红色的鱼尾巴纠缠在了一起,匀出一片旖旎的欲色。 那张小鲛人的兽皮小毯子因为一人一鲛的较量纠缠而变得皱巴巴的,褶皱的痕迹上几滴汗珠滴落了下来,顷刻就浸的微微湿润。 青筋暴起的手臂箍住了小鲛人嫩红的肩膀,小鲛人鱼尾扭动挣扎,力道大得印显得控制不住。 楔者的威压在空中全部升腾了起来,空气仿佛被撕裂开,小鲛人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到底是一个未分化的,就算是种族的优势,在遇上成年的楔者还是完全被暴力的压制住。 真真是以大欺小。 印手握着怀里瘦白的肩膀,脆弱柔嫩,因为握的太紧,几愈捏碎,眼眸密密麻麻的爬上了根根分明的血丝。 小鲛人小而精巧的耳垂被人咬住,咬唇才憋回喉咙里的呜咽,清瘦白皙的身体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就连鱼尾都控制不住升起颤意。 好一会,压制住小鲛人的印放开了他精巧的耳垂,来到了小鲛人的后颈,后颈白皙无暇,颈囊下裹着一团隐秘的馨香,不知是何滋味。 人族的勼后颈有颈囊,就在脖颈薄薄的皮肤上,蕴着一块储存气息的囊部,这一点上鲛族与之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低头,灼热的气息喷在白皙的后颈上,后者是轻轻的蜷缩。 “放松。”印轻轻的上面碰了下,随即没有犹豫的一口咬了下去。 “……唔!”小鲛人发出一声悲鸣。 第一次接触鲛人馨香隐.秘的位置,印有些掌控不了自己。 他甚至想寻着小鲛人水红色尾巴中,被鳞片覆盖下鲛人用来交.合的地方。 被他圈在怀里的小鲛人被楔者的迷惑性和威压压迫得身体微微在发抖,竖起的鳞片不知何时变得柔软了下去,满身不停散发出馨香,像是黏腻在一份湿润的糖糕中。 明明不是在水中,他却感觉浑身湿润的不像样子。 起初小鲛人凶相毕露,还能保持理智与印一战,他饮了椿酒之后,睡得正酣。但鲛人对危险的尤其的敏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抱着尾巴尖的小鲛人蓦的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这个人族裸着上身正低垂下头来,与他只有咫尺间的距离。 印见人睁开了眼睛,琉璃珠似的红眼珠像是滚着水,椿酒的香味在他身上熏出惑人微熏的气味,道不清楚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小鲛人以为这个人族终于忍不住要挖了他的鲛珠,人族果然都是坏的,他已经汲取到了足够的力量,甚至报了杀心要杀死印,只不过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切,他才明白印所图为其他。 这个人族竟然是想和他交尾! 鲛人分化不同于人族,是分化成孕育子嗣的雌鲛还是雄鲛,一切都凭鲛人自己的心愿,比起人族成年之后是楔还是勼靠的是魂力,鲛族则不会有这些担心。 并且人族中分化成的勼珍贵娇弱,需要精细的养着,但鲛族中的雌鲛远远比勼耐受好很多,而且雌鲛大多产下的后代血脉都是非常优秀中,其中以皇族为最,与之相对的,但雌鲛也并非是得天独厚的。 比起勼来说,雌鲛的发情期来的比勼麻烦的很多。 勼成年后每年有两次的最佳的受孕期,时间根据个人的体质不定,但这两次中勼的来潮期来的会异常的强烈,不过强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减弱,若是没有楔者来抚慰就会异常难捱了。 而雌鲛每年会历时三次来潮期,鲛族中人称为发情期,血脉纯粹的雌鲛来潮期需求是很强烈的,对于勼的难捱,雌鲛的发情期更甚。 曾有古籍记载,若是雌鲛遇到发情期,没有与之匹配的雄鲛或者惹的雌鲛不满足了,惹怒了雌鲛,雌鲛说不定在交.欢的时候就能杀死雄鲛。 “你若愿意和我来上一回,死你身上也不是不可。”这是印看到古籍的想法。 “嗷……” 印咬的太狠,生生要把没分化的小鲛人中承载香味的颈囊咬下来,半分喘息的间隙都不留下。 空气中势如破竹的威压和一股异象交缠在了一起, “赢佑!你疯了!”赶到的恩克震惊的呆在了原地,整个人呆若木鸡。 印的眸子稍抬,“滚。” 恩克脚步微颤,对于纯血楔的命令根本无法反抗,他也反抗不了,抵着强烈的威压,恩克一字一句的提醒,“……他还没分化。”最后一个字落地的声音戛然而止,半晌,他迈开腿退远了些。 扰人的走了,印更加的肆无忌惮,他需要的是完全的压制,楔者身上的气息,越是强大,强大的气息是最好的烈药,用自己楔者的威压和气息,他要迫得小鲛人孕囊中的触角全都往雌鲛身上聚拢。 “啊……!” 陌生霸道又有些阴冷的气息将小鲛人团团困住,蹼爪陷进土里又无力的松开,被咬住的地方又热又痒,鱼尾想要奋力弹起却被更蛮横强大的力量镇压,身体内的变化在以一种撕扯的情况变化着,仿佛血液逆流被绞成了无数的碎屑,似乎与所想的背道而驰。 红色润金的眸子一缩,他精巧的下巴微微昂起,似是泛着疼痛的湿意,被迫靠在了印的怀里,无根浮萍一般,仿佛只有身后是他的港湾。 他强行抗拒那些无孔不入的楔者气息,不想被打下烙印和标记,好一会微微恢复了一丝理智和反骨,獠牙咬住唇瓣,嘴角溢血,“我要……要杀了你。 ” 红色澄净剔透的眼眸布满了滔天的恨意,夹杂着几分莫名的委屈,红艳艳的,好像流着血正在凝视他的眼睛,太过栩栩如生。 印似乎被这只眼睛魇住了,被蛊惑了一般松开了嘴中的软.肉,他稍稍直起身子。 这番动作他背上和肩头被刚刚小鲛人撕咬的伤口裂开,鲜血如注,他的胸口更是有一道触目的红痕,这是小鲛人的鱼尾不留情面的一击,力道简直可以瞬间把石头击个粉碎。 印生生挨了这一尾巴,不挡不逃,脸上的神情不怒反笑,让小鲛人有一瞬间的愕然,就这么一瞬,战况足以颠倒改变。 才被灵力缝补过的五脏又挨了这么一下,若是内里的五脏骨骼会说话,估计早就叫嚣着跟印这个主人抗议了。 但说句实话,印却是丁点儿疼痛都感觉不到,冷睿的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欲.望,像是藏着一团炽热的火团,他抬起手,手指轻松的捏开了小鲛人的嘴巴,像是在逗什么动物似的,“嗯?” 一个字隐约还透着愉悦的笑意。 小鲛人别开脸,滑腻的触感从印的手中脱离,他目眦欲裂,嘶哑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听到没有!” 这还是小鲛人头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以往都是字不连句,这会字正腔圆,每个字都咬牙切齿的,似乎是烙在了骨子里的恨意。 “嗯,知道了。”印对这个杀字似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无畏无惧,选择性只听自己乐意听到的,娇嫩白皙的后颈颈囊上的软肉被他咬出一个齿.痕,微微的血迹渗了出来,惑人的香味像是盛放的花开出醉人的香味。 印的喉结滚动,咽下口中带香的血气,脸上神情并无厌恶,倒是好像两厢颠倒,喜食人血人肉的变成了他。 紧接着他掏出一串耀着金色的项圈。 项圈在他手里发出叮铃的响动,声响不算有多响,但悦耳清脆,但小鲛人浑身的热的像是在火上烤一般,后颈的软肉似乎不是自己的,这会泛凉的东西搁在了脖颈上,他都无暇去顾及。 啪嗒的一声项圈已然扣在了小鲛人细腻的脖颈上,衬托得皮肤肤若凝脂。 印伸手拉住小鲛人脖颈上的项圈,小鲛人的背脊贴回他的胸膛,柔软的红色长发贴在他的胸膛上,凉润湿滑的鳞片带来密密麻麻的痒意,他继续拉住项圈,小鲛人不得不仰起头来,冰肌玉骨,但那双眼里是让人退避三舍的凶残。 印低头亲吻红发下的白皙颈囊,从耳后到脖颈上精巧脆弱的颈骨,呢喃低语出几个语调,“我等着你。” 最后一个字落地松开了手中的小鲛人,小鲛人跌回布满褶皱和汗渍的兽皮上。 印绕到小鲛人的面前,挡掉了薄弱的月光,锋利的面庞逆着光,像是把刀。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听说他分化成了勼,让他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纭族的子坤开出的条件诱人且巨大,足以震惊南方的各个部落,有了足够的诱饵, 果真当晚就找到了白翎王子。 不少人还在四处搜寻, 即使是有蛛丝马迹的危险地界也不放过, 都想得到这么一个天大的机缘一朝翻身。 而乍听到白翎王子已经找到了的消息, 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这就找着了? 该不会是纭族突然舍不得财宝诓骗人的吧,明明消息才放出不久,眨眼的功夫人就找着了? 之后细细的打听, 人还确实是找到了。 并且是康丁这个王庭管事找到的。 听到是康丁,一些认为是纭族诓骗的人更加怀疑了, 就那么巧是纭族王庭的管事找到? 有几人抱着怀疑的心思想去找纭族的人理论, 却发现纭水王庭戒备森严, 只要是遇到企图惹事的,通通都被抓了起来。 一时,这些歇了心思,不过不管再怎么怀疑纭族部落的人言而无信, 白翎王子找到是事实,听说不少人看见一辆兽车急匆匆的驾入王庭,横冲直撞行驶的极快, 兽车里坐着的就是白翎王子,有几位魂力不弱的楔者还嗅到了分化的灵力波动,灵力的波动简直可以用翻江倒海来形容,让楔者们望而却步。 未成年分化的时候周围的气温发生急剧的变化,分化的时候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但周身会筑起一道灵力的“屏障”防止外来的侵害,似是结茧一般。 那辆进入王庭的兽车弥漫着的灵力波动强烈异常, 十有八九是白翎王子分化了,而且兽车上还撒上了大量的香料来掩盖,若是分化成的是楔者,那大可不必。 只有勼才会需要掩盖气味,不然所散发出的气味恐会引起楔者们的暴动。 这位纭水城未来的继承人恐怕是分化成勼了。 *** 纭水城王庭之中,四角铜铃在风中轻轻晃动,摇晃出细碎的声响,声响不如以往的清脆动听,透着几分古朴压抑的沉闷。 一眼看去,四角铜铃的宫殿附近无任何一人奴仆,到处空旷寂静,奴仆们都、被驱散了出去,只期间只有火云抱着一个陶罐在疾步的奔走,飞快的走进殿内。 “来了,来了。”一脚踏入殿内的火云话音未落下就先一步把手中的东西送进内殿。 内殿中镂空炉子里燃着的熏香已经撤去,包括以往琉璃花瓶里几乎闻不到味道的鲜花,金色的置架上三三两两的摆着凿碎破开的冰块,冰块晶莹剔透,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白色寒气。 这些冰块让内殿温度低的像是在极寒的冰窖,梁柱间缭绕着升起的淡薄寒气,似是一团云雾,饶是如此,内殿里的人也没有吩咐人把架子上的冰块撤去,甚至吉桑还躬身在架子边上打扇,让殿内的寒气扩散的更快。 云雾般的寒气丝丝缕缕从吉桑打扇的位置飘荡开,透过殿中竖起白色的纱帐,寒气缠绕子啊描金的织锦绸褥间经久不散,不过须臾间柔滑平坦的绸褥被一只细白的手指骤然抓紧,雾气纠缠化开消失,只余一片浸润的凉意。 微湿带汗的指尖薄红充盈,骨节凸起有些扭曲,隐约还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以及覆盖在皮肤上波光粼粼不生分明的红色鳞片。 内殿被一道竖起的屏风纱帐隔开,屏风后面只有三个人,就连吉桑和火云也不得踏进。 塌上一尾水红色的小鲛人双目阖紧,身下柔软的绸褥也并没有减少小鲛人的不适,一双已经褪去尖爪的蹼爪已然是根根分明的手指,手指用力拧得绸褥一团乱麻。 兮悎长老半跪在榻边,手中抱着火云送进来的东西,朱红的碎石块,用圆褚细细的研磨之后,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焦味,之后加下雨露,用剪下的竹叶蘸取了一些,朱红色的药液轻轻的滴落在小鲛人光洁的额间之上瞬间就凝固了。 额间朱红,雪腮映面,诡异神秘。 不过片刻,小鲛人攥紧绸褥的手指渐渐松开,只留下五个湿润不明的湿痕,他全身的红色也随之慢慢褪去,水红色的鱼尾像是覆住了一层柔软的粘膜,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徐徐图之,鱼尾鳞片似是从中化开,褪去化成了纤细的双腿,一个个圆润的脚趾蜷缩着,脚背上的骨清晰的凸现了出来。 与之同时空气中浮起一股浸润的冷香。 勼身上的香气各有不同,其中以花香果香最为常见,有时候往往还能从勼身上的香气来分辨出勼的纯血是否纯粹高贵。 而此时内殿中飘散出的冷香仿佛缠绕着浸润的.欲,味道淡冽,几乎淡不可闻,让人一瞬想到冰雪的气息,明明极其的淡,不过仅是嗅到一缕,还没咂摸出是何种味道,那香气已飘然回到它的主人身上。 矜贵得让人心头一热。 “如何?”子坤看兮悎长老用完药立即询问起来。 “现下无碍,分化的很顺利……余下的还得等白翎王子醒过来。”兮悎长老摇了摇头,神情并没有放松下来,“只不过他的分化是被人强制压迫的……”兮悎长老欲言又止,人族自古勼楔的分化都是不定的,唯有鲛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意而分化。 可白翎全身的灵力和魂力倒流,根本就不是鲛人正常分化的情况,灵力和魂力被一股强大的楔息压制的死死的。 这明显是被人强迫分化成勼的。 鲛人性烈,魂力灵力都是上乘,能有这种手段的恐怕不会是一般的楔。 倒是没有被楔打下烙印和标记,但白翎王子怕是已经被人……动过了,再深一步兮悎长老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检查。 但能对一个没分化的出手,由此可想劫走白翎王子的楔心思之歹毒,肮脏其龌龊。 听罢兮悎的话,子坤一时不语,蓦的手中一盏灵力直接击碎了内殿的桌子,周身萦绕着可怖的气息。 “有痕迹吗?”一直没出声的白拈倒是显得更镇定了几分,他问的话一语中的,说话间眉目淡淡的,看不出多大的情绪。 不过兮悎长老一瞬背脊上的寒毛却竖了起来,较之子坤有过之,他知道白拈问的是什么,每个楔身上的楔息是不同的,勼的香气楔的气息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打算从楔息入手,兮悎长老道:“这个楔把痕迹抹的很干净……再给我点时间,不过要是白翎王子清醒过来……”楔息怕是没人比当事的白翎最为清楚了,只要白翎王子醒过来,那么这个龌龊的楔到底是谁就能明朗。 这时,王庭之中仿若剧震,咚咚的鼓声打断了内殿几人的交谈。 鼓声响彻整个王庭之中,余音刺耳,地面都在发出微微的颤动,殿外有许久年头的一颗树木簌簌的落下叶枝,让人心里一惧。 这是战鼓,有敌人来袭了! 纭水城水中之城,四面环水,水岸边上停靠着的竹叶舟已然不像之前一样停靠整齐,四面黑压压的全都站满了战士。 喀崧部落在河边集结了乌泱泱的军队,声势浩大,要攻占纭水城。 若是只在岸边围堵大可不怕,但喀崧部落的人竟然大半都渡了河,直指王庭门口。 纭水城已经被包围了。 南方部落众多,喀崧部落的住民和领土更是数一数二,不过要说气候,和纭水城那是比不了的,早些年间喀崧部落也觊觎过纭水城得天独厚的气候和资源,领兵与之一战想要侵吞,无奈最后战败了。 这么些年一直相安无事,谁能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任何预兆竟然出兵了。 “人呢?!”老长者看着只有奴仆一个回来,心里的不安愈发扩大。 奴仆急忙跪爬在地上,哆嗦哆嗦的回话,“……子坤,子坤大人说,如今的王庭之事调度军队在宜女大人手里,白拈大人管不着。” 一旁的宜女听到这话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更是变得铁青,靠身边的奴仆才稳住了身子,子坤不比白拈,白拈不喜多话,子坤却是嘴上从不饶人。 她最近过得风光恣意,几乎接手了白拈全部的权利,就连城中军队侍卫的调度在老长者的施压下也被“挪”到了她的手中,她一个勼可谓是“爬”到了众多楔者的头上,堂而皇之的替换打压军中支持白拈和白翎的人,只待在外的钩长回来,就能完全把子坤的地位取而代之。 可万万哪能想到这个时候喀崧部落竟然会大举进攻纭水城,他辛苦提拔的先锋战士在喀崧部落的手里不堪一击,不过两招就被人割掉了脑袋。 先锋被杀,顿时喀崧部落的士气大涨,这是部落最忌讳的。 照着情况下去,纭水城根本抵御不了。 宜女彻底的慌了,想要维持脸上最后的体面,但她一旁的老长者可维持不住了,他杵起拐杖就要去找子坤和白拈,急匆匆的迈出去一步却忽的停了下来,转身怒瞪宜女,“还愣着做什么!你惹的祸事就是跪着求着也得把白拈给我求着来!” 纭水城易守难攻,四面环水,喀崧部落的人竟然能大举渡河,以前白拈掌事的时候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宜女这才接手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一个勼果然成不了大事。 他这样疾言厉色的指责,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宜女的头上,明明前不久还对宜女多加夸赞,脸色可谓是变得极快。 “喂!纭族!白翎呢?听说他分化成了勼,让他出来给我看看。”城池外战马上昂扬的喀崧部落年轻战士对着城墙上的人调笑的吼道。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你……干什么?!…… 这一声放肆的吼叫让高贵的宜女身子一怔, 勼者灵魂深处对楔的臣服和恐惧让她连脚步都停了下来,刚刚就是这个楔者战士亲手把头颅丢掷到了墙头,鲜血淋漓的头颅滚到了宜女的脚边, 染湿了她的鞋袜。 这人是喀崧部落的继承人, 战斗力强悍, 是南方有名的战士, 相比宜女此时的惧怕,反之老长者却是瞬间心头起了一个打破现今局势的念头。 他朝城墙下看去。 年轻战士认出了这是上一任的纭族族长,又看向他旁边的宜女, 嬉笑的面容收起了些,喀崧部落的军队都已经到了王庭门口, 子坤和白拈却是面都不露, 他高昂着头叫嚣:“纭族主事的人呢?” 这番的无意识的轻视, 更是让宜女脸上毫无脸面了,但此刻宜女也顾不上了,钩长不在,她只是一个勼。她应付不了眼前的局面, 也承担不了两军对峙后纭水城被俘的失败。 而一旁的老长者却已经想好了一番说辞打算商谈一番,白翎分化成勼已经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要彻底发挥勼最大的用处,这时老长者想起白翎的那一张脸,这样一张脸的勼可比一个楔有用多了。 可战马上的楔者对着他没有什么商谈的,要是换成纭水城主事的白拈或者子坤,更甚白翎倒是可以好好谈谈。 至于城墙上这两个没脑子老楔和老勼根本没有谈的必要,蠢材。 纭水城已经被喀崧部落包围, 可以说是囊中之物,再啰嗦下去恐防事情生变。 战马上的楔者打定了主意后手中灵力凝结成根根分明的冰锥利刃,朝着城池的大门袭去。 然而在冰锥触到城池大门的时候,大门上浮起了一个圆形巨大蓝色图腾,图腾图案复杂神秘,顷刻间碰到图腾的冰锥就像是遇到了炽火一般化为了水,速度极快的卸下了全部的攻击。 喀崧部落的继承人眼神眯了眯的盯着浮起的图腾,这些年他为了攻下纭水城,私下对纭族的秘术多有了解,但从未听说过纭族有这种图腾秘术。 蓝色的图腾浮起片刻就消失了,接着紧闭的城池大门发出咯吱一声的沉闷顿响。 纭水城的大门不攻而开了。 然而出现的不是众多迎战的战士,而是一个清清润润有些单薄的身影,未束起的黑发乌黑柔顺,披肩落在雪白的衣袍上,卷翘的睫毛上似乎都挂着清润的气息,滴泪般沁人心脾。 他从大门缓缓而出,身后无一人相随,无视咫尺之间的喀崧部落战士们,眼尾的朱砂痣红似残阳,声音矜贵的开口,“你看到了。” 喀崧部落的继承人早就顿在了原地,这是白翎? 几年前落败于这人手下的报复仇恨之心这些年只增不减,这会压根没影了,他之前就晓得白翎长得不错,是南方众多部落有名的美人,那可是能和北方赢族赢佑比肩,如今分化成了勼还真真是……。 比他最近新纳的勼漂亮了不止一点。 败于白翎手下时两人都未分化,如今他是楔,白翎是勼,仔细想想,他俩不就应该是一对吗? 如是想着的人动了动鼻尖,楔对勼的气味十分的敏感,空气中斑驳的气味有很多,但他想嗅到的却一缕都没有。 呵,真是藏得够隐秘的。 藏的越紧他倒是越好奇了,之后他从战马上极快的跃下,嚣张的走到白翎的面前,距离不过一步之遥,完全不怕纭水城忽然发动进攻,他道:“白翎,你还真的分化成了勼。” 说罢毫不遮掩的朝人上下打量,从乌黑的头发丝,到被袍子遮住的脚尖,裹的够紧的,特别是下巴尖下的脖子是一片都看不到。 他咧开嘴一笑,忽的低头朝白翎凑近,几欲相贴,“让我闻闻你的味儿。” 说话间周身楔息骤然外泄爆发,勼天生要雌伏于楔之下,很大程度上来说,是因为楔息的压制和引诱,魂力血脉纯粹的楔更是能通过楔息直接让勼进入来潮期,离一个勼靠的这样近,还外泄楔者,真是够恶劣的。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抵御不了楔息往他身下贴的勼,而是一双精瘦雪白的手眨眼间袭向他的喉间,喀崧部落的继承人下意识抬起手臂抵挡,却连那人的衣角都没碰到,腹部就迎来巨大的冲力。 闷哼一声向后凌空飞出,在一片震耳的碎裂声顷刻间摔在地上,所触之地的地面四分五裂,向外爆发出几阵巨大的震动气流,搅动得灰尘飞扬四起,树木随之折断,周边不远处的楔者军队皆受到了波及,往后退了好几步。 几秒后,飞扬的尘土慢慢归于平静散开了些,倒在地上的人才从一片空白的窒息中猛的恢复过来,瘫坐在地上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贪婪的呼吸,五脏仿佛全部都移了位。 白翎蹭了蹭脚尖不存在的灰尘,不紧不慢的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漂亮的瞳孔恍惚不似人族,瞳孔中映出的是一张扭曲的脸,白翎拧着眉礼貌的问:“你刚刚说的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喀崧部落的继承人神情震惊,“你……咳!”几个字未落,嘴角喷出一大口血沫。 在众多的分化中,有小部分得天独厚血脉极其纯粹的人,在分化之后,伴随着还有力量魂力的提升,南北的部落中有几个数一数二的楔分化之后就是如此,而勼的分化一般只会是孕育子息的血脉提升,没听说过勼分化力量也会随着提高的! 此时白翎的魂力灵力完全不是未分化的时候能比的。 其他喀崧战士们有些乱了,他们的继承人有多强他们清楚,正因为清楚,看到这样的情景,挥手准备大举发动攻击,却在白翎抬头看向他们的时候,楔者的敏锐让他们骨子里升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怵立。 乌黑的眸子很是漂亮,剔透晶莹,但隐隐像是滚着一团赤红的火。 怔忪间,不知何时四周响起了武器相接的喧嚣声,这时喀崧部落的人猛然惊觉,那些喧嚣声来自河中,他们渡了河,包围了纭水城,也在河外驻扎的战士,然而此时,河中接二连三的冒出了纭水城的战士们,一个个战斗力强悍,比之他们之前交手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过片刻,战斗翻转,喀崧部落犹如落入陷阱的猎物被包围了。 “你……算计我?!”喀崧部落的继承人脑袋嗡嗡的,即是震惊又是愤恨,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来。 白翎睨眼看他,拇指食指卡住了这位继承人的下颌上抬,纤细的手指收紧用力,喀崧部落的继承人疼得龇牙咧嘴。 这不仅让看到的人心里几乎共同发出疑问:被一个勼者捏一下下巴,那手指还细细白白,晶晶润润的,有那么疼吗? 事实证明应该是疼的,即使这位继承人没有发出惨叫,但那扭曲成一团的表情也知道不好过。 “你自己撞进来,怪我?”白翎尾音透着几分未达眼底的嘲弄,这个陷进是为想要侵吞纭水城的部落设下的,他若不想抢掠侵占,何来算计。 指尖的温度微微高热,不仅是指尖,以往微凉的身体这会每一寸皮肤犹如浸泡在升温的海水中,他把身体高热的不适任性的发泄到了这位喀崧部落的继承人身上。 在单方面的“毒打”结束后,白翎才不疾不徐的站了起来,朝赶来的侍从们吩咐,“先关起来。”末了刚要抬脚离开,纤长的睫毛忽的一颤,一只箭矢毫无征兆的破空飞来,避开数个楔者战士,竟是直直的朝才被白翎“毒打”过的喀崧继承人袭来。 白翎抬手瞬间握住箭矢,露出的手腕肌肤如玉娇嫩,动作却快的像闪电,手中的箭矢被他握在手中,箭矢摩擦手心的嫩肉,发出悲鸣碰撞的声音。 手心的刺痛让白翎呼吸都快了几分,皮肉被箭矢上的灵力碾压划破,随即他眼神一凛手腕骤然用力,箭矢上缠绕的磅礴灵力在手心炸开,带起的箭风竟然他倒退了好几步,终是在箭矢离喀崧部落继承人脑袋的几寸停住了。 “咔”的一声,白翎折断了手中的箭矢。 远处挥弓的人啧了一声。 原本想趁乱从纭水城离开的恩克发出见鬼般的诧异,恍然要窒息,“你……干什么?!” 印摩挲着手里的弓,额角冷冽似刀锋,双目注视着远方的一处,吐出两个字,“杀人。”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没良心的玩意 杀、杀、杀人?! 如果还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震惊的恩克此刻确定他绝对不会再追随这位赢族未来的继承人。 他后悔了,疯子。 心里在叫嚣,面上愈发僵硬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恩克已经说不出任何的一个字来。 他们的身份已经在纭族暴露, 现下喀崧部落和纭水城大战, 是他们从纭水城离开的最好时机, 不管是子坤还是白拈也都无暇顾及他们了, 所以……临走了还要作死故意去招惹一下白翎干什么?! 是不想活了?他不想活,自己想活! 非但如此,这位赢族未来的继承人这会还好心的提醒他, “我们被发现了。” 恩克:“……”他深吸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 朝印皮笑肉不笑, 选择束手就擒, “那我们等死吧。” 说不定被白翎杀掉,这人还挺乐意的。 印轻笑一声,似乎真的在思考恩克这话的可行性,睨眼看向远处那个不断靠近的身影, 腮帮子抵着后舌尖迟疑。 只是把人还回去一会,他就后悔了。 明明他养了这么久,说还就还了, 真是好一个白拈和子坤。 不过他终是退了一步,不甘心的把手里的弓一扔,“等死太难看,走。” 两人从一处山坡而下分开,很快混入在了纭水城熙然的住民之中,等待渡河出城。 “你们俩怎么也在?”印肩头被人一拍,转头看到一个人缩着身子抱着个兽皮袋鬼鬼祟祟的在人群中看来看去。 印锐利的眼眸瞬间一收, 变得如王庭之中的低眉顺眼了起来,一个下等楔的模样。 这是在王庭之中和印最初住一个奴房的仆人,不仅是他,周围还有好几个眼熟的仆人,皆是挟带了不少的兽皮袋和一些值钱的东西。 纭水城与喀崧部落交战,一些纭水城的住民眼看纭水城被包围,害怕战败之后被喀崧部落虏去当奴隶,于是收拾家中的东西,悄无声息的要趁乱离开。 城中住民大多是纭族中人,不过也有其他的部落,这些部落对纭族部落的归属感远没有那么强烈,他们唯一的归属就是生存,若是纭族大胜,他们再悄悄的回到纭族生活,若是纭族败,他们现在离开最好不过。 不单是住民,王庭之中的一些奴仆也是如此,只是这些人还不知道喀崧部落落入纭族的陷阱这会领头的楔者战士都已被纭族擒获。 “还以为你们两个会留下来。”拍了拍印肩膀的人说道,这两个伮族人可是托了白翎王子的照顾才能在王庭之中得一份活计,这样的恩情,原想他们会很有骨气和纭水城共进退,没想到,溜的和他们一样快。 不过比起当俘虏和被杀,这样的逃跑举动才是聪明人干的,看来这两个伮族人也没说的那么傻,估计之前都是故意在白翎王子面前装可怜,“现在和喀崧部落打起来,怕是要败了,还是能走的……”赶紧走。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话,说话的人瞳孔震惊的看着一处瞪大,拿着兽皮袋的手瑟瑟发抖了起来,兽皮袋子坠落到地上,里面的东西壶罐金币散落,不过他已经无暇顾及,只是跪倒在地,头砰砰的接连磕了好几下,舌头打结,哆哆嗦嗦,“白,白翎,白翎王子。” 纭水城门边,子坤负手而立,听完身边侍从说的点了点头,他转头看了一眼在角落的宜女和老长者,宜女一个勼,他犯不着和她计较,要找也是找钩长让他管好他的勼,不过这两个人也是蠢,他做了族长这么多年,城中军队和王庭之事也都是阿拈和阿翎在管,他们的能力还没那么脆弱到让喀崧部落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 喀崧部落的继承人被擒,倒是可以和富饶的他们好好商谈商谈这位继承人的价码,这个价码还得和阿翎合计一下。 “阿翎呢?”子坤忽的问道。 周围的侍从赶紧把之前有人忽然用箭矢攻击喀崧部落继承人的事情告知子坤,白翎王子已经追了过去,因为速度过快,导致他们想跟也没法子跟上。 子坤眉头一拧,“集合城中战士,把城围住!到了我的地盘我看来了谁还能走。” 侍从有些担心,“那白翎王子一个人需不需要让人……” “不用。”子坤打断道:“阿翎现在憋着一肚子的火,这个时候撞上来,讨不了好。” 而河边憋着一肚子火的白翎视线平静的扫过跪趴在他脚边的一群人身上,他追到此处,淡薄的气息顷刻消失,一点痕迹都没有,这让好不容易在喀崧部落继承人那卸了些火的白翎更加焦躁的,他视线又再一次从跪趴的人群中扫过,分化成勼后,白翎还不是很好的能控制自己磅礴的灵力,情绪激荡间灵力四起,爆发出的灵力把平静的水面一分为二。 那些趴在地上的人因为这惊骇的气势趴的更低,甚至有的人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声,他们以为白翎王子是在为他们背叛部落的事情在发怒。 白翎控制住身体内的灵力,确定眼前没有他要找的人,他摆摆手,“算了,你们走吧。”说罢抬脚离开,却在走了几步后,在一处跪趴的人中停住。 跪趴在地上的恩克额角微微渗出了几滴汗珠,他余光看到小王子的衣袍,呼吸均匀无改变,但神情却是异常紧张,这小王子分化之后魂力灵力压迫得他都有些骇然。 简直和印旗鼓相当。 他们被发现了? 他战战兢兢,他身旁的人却是兴致昂扬,看来发现了,既然这样,大不了再抢一次,他倒是想知道现在的小王子和他,谁更强。 周围气氛仿佛在一点点的紧绷,好半天白翎有了动作,他微微弯腰,直接动手拽住了其中一人的头发,头发并不细软,有几缕头发被编成了小辫,但比起那位喀崧部落继承人的来说,干净的很多,毕竟那位继承人为喜欢往头发上编一些异兽的小骨头来标榜自己的英勇。 白翎拽住人的头发用力,让人的面容露了出来,他居高临下的低垂眼眸,眸子毫无波澜,须臾片刻就在恩克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声音冷冽的道:“怎么?连你也要走?没良心的玩意。”尾音拖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 没人知道前一秒印的血液剧烈流动为攻击战斗做了准备,听到这句话,他的血液迅速回落归于平静,他沉寂了一会,在那双漂亮剔透的眼珠下,抿了下嘴角。 接着他说了一句让恩克当场就想把他宰了的一句话。 “我不走,他要跑,我拦他,不能背叛恩人。”说话间,手指指向了恩克。 第30章 第三十章 但这东西水火不侵,邪门的紧…… 内殿熏香缭绕, 这是用早晨从山上采的药草芯的一片嫩叶磨制而成,嫩叶上还挂着清晨甘冽的露水,生命力繁盛, 所散的味道无香气却清新, 白翎一只手撑着脑袋懒洋洋的倚在软塌上, 闭着双眸, 卷翘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他睡的不算安稳,睫毛似是蝴蝶轻颤宛若被可怖的东西魇住。 漆黑的夜, 所视之地并不清晰,只有一个巨大的水缸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夜衬托得水缸透着诡异, 不过很快水缸中划过一抹亮丽的水红色, 水红色的鱼尾似薄纱缥缈,跃起的鳞片闪耀着微微的金色,随即一尾小鲛人悄无声息的浮出缸中的水面,空气里仿佛弥漫上了一股淡淡的湿香。 钻出水面的小鲛人一双蹼爪自然的趴着缸边, 下巴偶尔还搁在水缸上,也不嫌弃这破水缸,鲛族富饶, 财宝无数,这么一个水缸非金非玉造型也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是随处可见,白翎自是十分看不上。 但小鲛人显然对这个水缸不嫌弃,还挺喜欢的,他红色的眼眸倒映出不远处漆黑的天空,而除了几颗不甚明亮的星星并没有他等呀等, 鱼尾把水中悠闲的来回摇摆,水面荡起的一圈圈浅浅波纹相撞变成另外的圆圈,一圈圈的昭示着喜悦和期盼。 他在等什么? 直到漆黑的天空中一颗闪亮的星星出现的时候有了答案,水缸边一双手突兀的伸了过来,抱起水缸边的小鲛人,小鲛人十分自觉的用尾巴缠住了他的一只手臂,红色的眼珠是止不住的璀璨明亮,入梦中的白翎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只有在小鲛人尾巴缠上那人手臂的时候神情变了下,随即他冷笑一声,好一个人族。 竟然敢把他当玩意来养,他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谁,继续往后,他看着小鲛人被放入一块兽皮毯,那双手臂的主人慢慢把毯子裹好,还特意把小鲛人红色的尾巴尖摊开再裹住,白翎眉头锁紧的看着,目光灼灼,就差把那碰到红尾巴尖的手给剁了。 慢慢的那人的模样笼罩着一层黑夜即将出现,白翎瞪着眼,红色的两个小灯笼燃着压抑的怒意,却在一瞬被撕扯般的疼痛给拽了回去。 塌上撑着脑袋的白翎猛然惊醒起身,他额上微微坠着汗珠,好一会抬眼看着塌前捧着香炉的兮悎长老,他深吸了一口气,抓住兮悎长老手中的香炉,几欲捏碎,“重新送我进去,我快看到他了。” “不行。”兮悎长老紧紧抓着香炉严厉的拒绝,这种香料可以让人入梦到过去,但所带来的坏处也极大,白翎才分化,灵力魂力还不足够稳定,加之因为斛的药成分不明,导致白翎忆不起化鲛后的事情,要不是白翎再三要求和命令,兮悎长老压根不会使用。 现今已经冒险用了一次,短时间绝对不能再用第二次。 “可是,就差……” “行了。”两个字打断了白翎和兮悎之前的对话,坐在不远处的白拈放下手中的杯盏,“就到这。” 白翎跟泄了气一样松开了手中的香炉,兮悎长老赶紧把香炉拿远了些,拿到一旁还把炉中的未烧完的香炉倒入水中,恐防小王子打香料的主意。 白翎倚在的塌边丢着不少的丝帛,丝帛凌乱,上面一概都是画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无面容,也看不出是谁。 他实在是想不起和斛缠斗之后的事情,兮悎长老说斛利用的阵法是捕鲛阵,他被纭炜喂下的那颗药加之各种原因导致他现在化鲛之后的那一段记忆全无,要想彻底的想起就得对斛的那颗丹药入手。 不过斛死后,兮悎长老已经仔细的搜寻过斛留下的东西,可惜没有任何所获,斛既然会布置捕鲛阵,那么一些关于鲛人的古老札记竹片应该是有的,可是斛的居室宛如被“偷窃”过一般,金银珠宝一样没少,倒是这些札记一本不剩。 看来还有着未被抓获的斛的“同伴”。 “想不到就算了,以后凉他也不敢。”子坤在一旁冷声道:“这人若是再出现,我让他有命来没命走。”他看了一眼塌上有些气恼的白翎,压低声音和身边的白拈道:“阿翎恨的这么厉害,不知道糟了多少的罪。” 已经处理完香炉的兮悎走了过来,难得迟疑反驳了下,表达自己身为药师的观点,“……话不能说,我倒是觉得罪应该没糟,白翎王子都胖乎了一圈。” 子坤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就连白拈也抬头凉凉的看着他。 兮悎长老抱紧手中的空香炉罐子,一下变得有些结巴,“真,真的,不信你们自己看,那小脸是不是肉呼呼的。” 白翎撑着下巴正在想刚刚入梦看到的蛛丝马迹,在察觉到几双视线齐刷刷的移到了他的身上,他诧异的问:“怎么了?”说话间撑着下巴的那一侧脸颊肌肤如玉,却是在手掌的支撑下脸颊堆起了小小的一团,像是挂着一粒晶莹的小糖球。 还……真是胖了。 白翎收回下巴上撑着的手,神色有些厌厌的,以为他们是在看自己脖子上的东西,他拉开脖颈上的衣领,动作间脖颈上的东西发出来细碎的铃声响,极轻但是清脆的很。 下一刻只见细白的脖颈上套着一个惹眼的项圈,项圈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像是柔软的红绳,但又比一般的红绳色泽红亮,上面还挂着好几个润着金色的小珍珠。 这金色的小珍珠从何而来,不作他想,当今恐怕也只有白拈和白翎能哭出这种色泽的珠子,这金色的小珍珠的总不可能是白拈哭出来的,那只能是白翎了。 掉了这么多的泪珠子,让子坤和白拈在第一眼看到这个项圈的时候简直目次欲裂,特别是白拈罕见的发了火,失态的砸碎了一盏半人高的琉璃瓶。 而且这金色的小珍珠还被仔细雕刻成了镂空的小铃铛,动作过大就能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会白翎拽了几下脖颈上的项圈,殿内叮铃作响,像是一曲动听的乐曲,只不过白翎下手的动作不轻,拉扯间白皙的脖颈浮起了悚人的红痕。 那个梦中的人族还真是把他当宠物养了,这和侮辱无异,鲛人骨子里矜贵,宁死不做他人奴隶和宠物。 即使他忆不起化鲛之后的事情,但这个项圈挂在脖子上时刻提醒着他被一个人族欺辱过。 眼瞅着白翎下手越来越用力,最后甚至朗声朝殿外道:“吉桑,拿一把最利的刀来把这个给我砍了!” 吉桑迟疑的入内,进殿之后也不敢抬头随意打量。 白翎撩开乌黑的发丝,扯着脖颈上的项圈命令,“给我砍了。”乌黑的发,金色的铃铛项圈,白皙的脖颈,相互交映,耀眼非常。 吉桑有些不敢下手,这个项圈栓的恰如尺寸,不至于勒,但是也没有宽松到可以让他拔刀,这要是控制不住力道,砍的就不是项圈了。 等了半天,不见吉桑动作,白翎命令道:“砍,我有灵力护体。” 吉桑这才点头,抽出兽刀,捏着刀柄的手松了又紧,对着项圈砍去,却被一只手接住,兽刀上盈满的灵力瞬间褪去。 见是白拈大人出手,吉桑送来了手中的兽刀赶紧退到一旁。 白翎从乌黑的发丝中探出头来,“阿姆,你做什么?” 白拈手里还握着吉桑的刀刃,他神情认真的说道:“砍不断,这东西认主。”能取白拈早就在白翎才送回来的时候就把这碍眼的东西给取了,但这东西水火不侵,邪门的紧。 白翎声音滴寒,烈性子显露无疑,拽着项圈的手用力,似要勒破皮肉,“砍不断?这东西我戴如针毡……我宁死不当宠物。”脖子上挂一个铃铛,这是给宠物异兽挂的,他一个血脉高贵的纭水城王子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白拈看着他,沉默半响后手腕一转,握着刀刃的手掌握住了刀柄,“要取也可以,除非把你的脑袋割下来,我们鲛人愈合能力极强,脑袋被割了没准也能长回来。” 他眼眸中升起了几分跃跃欲试,舌尖滚过两个字,“试试?” 内殿中诡异的安静了几秒,唯有风把花格木窗吹的咯吱作响。 好一会白翎镇定的拨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盖住项圈,神色坦然淡定自若,“其实戴着也没什么不舒服的,还是不试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0-40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给小王子端洗脚水都端不上…… 从白翎的宫殿离开, 白拈才把手中的刀还给了吉桑,他好笑的摇了摇头,口中笑骂了几个字, “没烈气。” 虽说如此, 但白翎这样的性子是白拈这么年故意纵着养着的, 鲛人性烈, 不易屈服,过刚易折,这不是白拈希望看到的, 若是白翎真的宁死也要把项圈拿下来,恐怕白拈会真正的动怒。 那个项圈上他探过没阵法没灵力, 目前看着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玩意, 但水火不侵, 怪的很,既然暂时取不下来,摘不摘也无所谓,先由着吧。 他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其他事情。 见他眉头紧锁, 子坤握住他常年发凉的手,“放心,那人若真是赢族的赢佑, 以赢族贪婪的性子不可能还没有动作。” 中央城中的部落以赢族为首,若是知道有鲛人现世,怕是早就迫不及待的召集战力从北方不辞辛劳跋涉来到南方。 可据他放在中央城的人传来的消息,赢族并没有任何召兵出兵的迹象,而作为赢族未来的继承人赢佑现今正在中央城为之后他继赢族族长之位在巫庙中祈祷。 在巫庙里祈祷的人总不可能跨越南北来到这,所以掳走阿翎的人到底是不是赢佑还有待定论,他已经让留在中央城的人想办法得到赢佑的画像, 现在还不到自乱阵脚的地步,而且还有一种可能,那位挨了他一道灵力掉下悬崖的赢佑早死了。 毕竟赢族所谓的“战神”年岁不大,是否配得起他的称号还未可知,赢族又品烈低劣,近些年血脉好一些的子嗣凋零,唯有赢佑的血脉最为拔尖纯粹,能够战胜强大的蛮族,其中赢佑有几分功劳只要赢族人自己知道。 不好好堆捧出来一个“战神”,赢族怕是也难以在中央城的众多部落中服众。 子坤能明白的,心思灵巧的白拈岂会更不懂这些,他抬手接过一片在风中打转落于他眼前的绿叶,“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鲛人现世被人知晓,他和阿翎的处境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他比谁都清楚,人族的贪婪他早已见识过,不过白拈一点都不忧心,即使真是赢族知道了又如何,他们比任何一个部落都贪婪,发现鲛人的消息他们只会蛰伏按捺不动声色,更不会主动把消息放出去,鲛人稀少,他们岂会愿意和其他部落分享。 既不是担心赢族的事情,那该不会是觉得阿翎分化的事情,子坤护起了自家孩子,“雌……勼也没什么不好的。” 白拈奇怪的看了子坤一眼,鼻腔里哼笑了一声,“是勼是楔有什么差别。”尽管要以人族的身份做伪装,不过他们鲛人只分雌雄,无论分化成什么都不会差,甚至对于他们鲛人来说,不同于人族楔高于勼的地位。 在鲛族中雌鲛的地位远比雄鲛高的多,但他们已不在自己的家乡,现在……掌心的落叶被白拈松手落于地间,他的声音变得轻不可闻,“麻烦的是阿翎的来潮期怎么渡过。” 这话让子坤神情变了,鲛族的事情他远不如白拈知道的多,而他人族的勼和楔与鲛族的雌雄相对,有所相似却又大大不同。 白拈揉了揉眉心,之前的悉心计划全部被打乱了,“且再看看,不过纭族的楔们肯定是没有合适的了。”说罢白拈的视线在一处停住。 不远处趴伏着好几个奴仆,为首的管事手中一把鞭子在空气凌厉的甩下,隔着好些距离也能听到皮肉的鞭打声。 “怎么回事?”白拈问道,王庭之中是严禁随意苛责鞭打奴仆的。 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的奴仆赶紧上前回话,“这些人都是趁喀崧部落攻打时逃跑的,白翎王子把他们都带了回来,管事的在给他们长个记性。” 这些人在纭水城被攻打时眼见纭水城要“落败”,纷纷选择逃跑,这已经是背叛了部落,按理是不应该再被带回来的,但南方部落中,对奴仆不随便苛责宽容的也只有纭水城了,所以知晓喀崧部落败了,这不又死皮赖脸的想要回来。 也是白翎王子心好,不然换做其他人,还想回来?没被当场捏死就算是好的了。 白拈的视线扫过那一群趴伏的人,数量好挺不少的,他视线意味不明,之后轻轻的嗯了一声,倒是没有过多的插手。 管事的还以为白拈大人会插手呵斥他,可没有,这样管事下手更加的重了,在教训完之后,在场的好多奴仆都被打的皮开肉绽,空气中各种血的味道混杂在了一起,奴仆们大多是常者,血脉低劣,留下的味道并不好。 流血味道不好就算了,身上的兽皮也褴褛的很,这般狼狈的模样,都快衣不蔽体了,不过都是仆从奴隶的,这次是他们叛逃在先,挨一顿打已经算是恩赐,几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奴房,谁知道却被路过的小王子截住了,瞬间所有人立马呼啦啦的俯跪了一地。 高贵的白翎王子脖子上的项圈被一圈白色毛领的衣袍遮住,看起来带着几分病恹恹的气息,他先是不言不语的围着这些奴仆走了一圈,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之后倒是难得的说话刻薄矜贵,没什么表情的说了三个字,“臭死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倒是没多含什么恶意,只不过现在的白翎对气味敏感,这么多血脉劣质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委实让他评价不高。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却立马让俯趴在地上的奴仆涨红了脸,身子躬的更低,几乎要趴到了地上,就差把脸埋进地里,以至于等白翎离开之后,仆从们赶紧回了自己的奴房去处理伤口,不然血味外泄,熏到了小王子,就算是一个平庸的没有任何气味的常者,也极力想在勼的面前留下几分面子。 不过印和恩克还没来得及到奴房中处理伤口就被纭阆叫到了宫殿内,纭阆看着恩克这个老楔者,深深觉得他受到了严重的欺骗和背叛,毕竟他已经把恩克当成了自己人,没想到这个自己人在部落遇到攻击的时候,竟然背弃了纭族,说跑就跑。 他背叛了自己,所以纭阆一生气,直接把恩克发配到去兽场里扫粪,至于印这个傻大个,听说恩克逃跑的时候,他极力劝阻,想把恩克带回来,追人都追到了河边。 傻虽傻,不过是个勉强忠心的。 于是印和恩克的一朝身份对换,印成了纭阆身边的贴身侍从,恩克成了扫粪的。 深夜奴房中,一只乌黑的飞鸟灵活狡黠的避开城中的各种灵力巡查,在飞过一处宫殿时险些被一道难缠的灵力捕捉住,最终飞鸟悄然落于一处石桌前,它的腿上绑着卷起的丝帛。 倚在石床上的印睁眼,飞鸟认主般亲昵的飞落于他的肩头,似乎在诉说刚刚差点被发现的委屈,印指腹挠了下它的下巴,随即取下它腿上的丝帛,打开扫了几眼之后丝帛就在他手里化为了灰烬。 在河边洗刷完身子的恩克回房刚好看到这一幕,神情微微一怔,特别是在看到那只飞鸟的时候,眸间闪过一丝精光,这是赢族用来传递消息的爪兽,极其难以降服,且只认一主,如今赢族也只有王族中的寥寥几人有,动用到了爪兽,这是在传递什么消息。 但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麻木的恩克对这个踩着自己上位的主人已经产生了严重要背叛的心思。 谁知往常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印还主动和他说话,“呦,回来了。” 恩克不搭理他,上了自己的石床,背过身去拿屁股对着人。 印挑眉,下床对着恩克的屁股踢了踢,“干这点事就累了?装弱还真弱了。” 恩克嘴角抽了抽,起身礼貌的回道:“我尊敬的主人,你瞧瞧你都对我干了些什么,你的心真够黑的。” 印:“这不叫心黑,小王子把我忘的一干二净,我当然要想办法留下了。” 所以你就用我顶包?呸!你配不上心思单纯金贵的鲛人小王子。 恩克敢怒不敢言,得体的微笑后,语出惊人的说出他在兽场听到的消息,“你留下来不见得是好事,刚刚回来的路上,我收到一个消息,白拈大人准备进行一场招楔比赛,你现在的身份。”他叹了口气故意拖长了说话的语调。 “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仆人,给小王子端洗脚水都端不上,赶紧洗洗睡吧。” 印的脸顿时阴沉了下去。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高大威猛长得好? 纭水城白翎王子招楔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楔给谁招的不言而喻,当然是为刚刚分化成勼的白翎王子准备的。 这样看来纭水城的继承人并没有因为白翎分化成勼而改变,白翎的战斗力没有人会去怀疑, 在看到他击败喀崧部落继承人时的灵力就足以震慑一批蠢蠢欲动的心思。 城中一些好战的楔甚至想和白翎王子战上一场, 即使用眼睛看到了也不如亲自去感受来的实在, 他们大多都是军队中的楔者, 以往对未分化的白翎王子的战斗力已经很服气,如今分化成了勼,没想到灵力魂力更甚之前, 似乎还能不受楔者楔息的压制,不过到底是楔勼有别, 想和一个王族的勼打一场, 不论身份单是说出去就够下不来脸面的。 于是乎招楔的消息一出来, 这些人好多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因为这次招楔,不限身份地位也不限任何的部落,也就是除了纭水城外的楔,只要有实力都可以参加。 当然招楔的比赛也很直接, 两两战斗,到最后谁的战斗力强悍,就有资格挑战白翎王子, 把白翎王子掀趴了,就可以当他的楔。 简单粗暴,倒是符合大多楔豪爽的性子。 不过一时最跳脚的莫过于是纭族的一些老人了,在他们看来白翎就算不是用来当做和其他部落交好的礼物,挑选楔也应该是在纭族里面挑选,都是纭族的人当然要先部落内挑选,怎么能部落和身份都不限制一下。 不过子坤一句“阿翎一个都看不上”可把他们气的够呛。 这是嫌弃他们纭族的楔者。 一气之下, 纭族的人商量之后死皮赖脸给这次白翎招楔格外加了一个限制条件,那就是参加比赛的一个楔,每人要缴纳五百金。 毕竟要是没钱,当靠战斗力强悍有什么用,难不成以后还想让白翎倒贴养他不成?既是没本事还找什么勼,等能把自己养活了再说。 五百金不是小数目,可消息一出,纭族好多的楔都缴了钱。 包括那些平时总说自己过得紧巴的平民,掏起钱来毫不手软。 顿时纭族的长者们才发现原来他们纭族的楔都这么“有钱”不止这些,一些白翎的下属们也纷纷“犯上”的缴了钱,还真是够胆大包天的,敢对自己的主子有那份心思。 而且不止是纭族,其他部落的楔缴费也是眼都不眨一下,随随便便就掏出五百金,也有人为了一朝翻身,不惜把全部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白翎是王族,血脉自是不会低的,况且还是一个战斗力高于楔者的勼,说不定借此能改变自己低下的血脉子息。 照着这个形式下去纭族长老们忽然觉得靠着这次楔招,没准他们纭族能大赚一笔,这可比随便抢掠一个部落来得容易多了。 白翎简直就是个招财的金娃娃! 而长老眼中的金娃娃这会正在住民附近的丛林里狩猎异兽,城中住民的附近有一块茂密的丛林,丛林中一些异兽喜食城中住民种植的食物,还有更凶猛的异兽会闯入住民家中伤人。 每年纭族都会派人来狩猎这些扰民的异兽,倒是也成了纭族多年来习惯,若不是白翎之前失踪,原是早该狩猎了,这次随行的有不少纭族的楔者,包括纭阆和纭炜,纭炜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险些丢了半条命,子坤回城之后本来是要对他施以剐刑的,但白翎醒后只说了一句,他救过我,扯平了。 是以,纭炜逃过了一劫,之后他性子比起之前平和了不少,对待身边的奴仆没了往日暴虐和鞭打,最近连纭阆也不太避着他,敢和他说几句话。 白翎擦拭着手里的弓箭,身后的火云屏气凝神的抱着箭篓目光锁定远处繁芜的丛林。 没过一会,丛林中杂草微动,发出极轻的窸窣声,白翎指尖一顿,快速的箭篓中捞出了三只箭矢,弓弦绷紧拉动,澄澈的眸子透着冷冽,三只箭矢从指间飞出没入丛林。 白翎拉动脚下的战马进入丛林。 “射中了!” 火云率先找到了一只箭矢的位置,与此同时吉桑也拎着另外一只射中的异兽出现,等找到第三只箭矢位置的时候,火云跑的比谁都快,第三只箭矢射中的一头刺牙兽,这种异兽皮坚硬的很,射中已是不易,更何况是直接要了刺牙兽的命。 主人分化之后变强了,三箭齐发,箭无虚空。 然而,等火云跑到刺牙兽的面前拔出刺牙兽上的箭矢,他愣住了。 主人的箭矢尾是红色的雪羽,这只箭矢明显不是。 “这是我射中的。”丛林中响起了一道昂扬的声音,几人拨开树林走了过来,为首的赫然就是昂首挺胸的纭阆。 这次狩猎异兽,谁狩猎的多,是有彩头的,彩头是什么,除了白翎,大家都心照不宣。 赢了可以搬到白翎附近的宫殿居住,那所宫殿如今是纭炜在居住,纭炜当初靠打败了纭族的所有战士得到了居住权,也住了一段时间了,白翎还不是看不上她,但今个这场狩猎,谁赢了就得给谁挪地。 而对于白翎来说,他一直都是纭族中最好的猎手,这是他分化之后第一次狩猎,也是第一次被抢了猎物,心头不可能一点愕然都没有,甚至在一瞬他自个都愣住了。 战马上的白翎牵动着箍绳,走到刺牙兽的旁边,红色的雪羽箭矢插在了刺牙兽不远处的地上,他手指灵力缠绕,插在地上的箭矢破土而出归于他手心。 指腹划过箭尖,刚刚他明明感觉应该是射中了,怎么会偏了? 白翎朝纭阆看去,纭阆正在一声声的恭维声中找不着北了。 “大人!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大的刺牙兽被你一箭就射中了!”跟在纭阆身后一个头裹兽皮巾的仆从手掌指着那头刺牙兽夸赞道。 姿态卑躬屈膝打了极致,看得白翎微微蹙眉。 仆从的夸耀让纭阆更是眉飞色舞了起来。 那位仆从继续夸赞道:“你简直不是人!” ……? 嗯? 纭阆从飘飘然中恍惚觉得哪里不对,那仆人赶紧打了下自己的嘴巴,“你是神!箭神!” 这话纭阆满意了。 “你射中的?”白翎拧了拧眉朝纭阆问道,声音透着疑惑。 纭阆回道:“当然!” 白翎:“……” 这些天,白翎是听说纭阆的战斗力有所提高,难道这箭术也突飞猛进了?以往的狩猎他都是排不上名号的,现在竟然能从族中最好的猎手中抢了猎物? 白翎把手中的箭矢丢回火云怀里的箭篓里,眸子微微发亮升起了胜负欲,“比比?”说罢也没给纭阆反应的机会转身朝密林而去。 可是之后白翎的猎物有好几次都被纭阆给半道抢了,即使他不三箭齐发,十拿九稳单箭射中的猎物也会被纭阆破空而来的箭矢夺下。 白翎握着弓的手慢慢抓紧,难不成是因为分化过后,他还没彻底控制好体内的灵力?导致灵力控制不稳。 不远处草丛蛰伏微动,白翎搭箭搭弓,这次他直接闭上了眼睛,凝神屏气,箭矢从指尖飞出,划过弓身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刺耳,紧接着空气中的风声,灵力破开的回旋声不落一丝的响彻耳边,在即将射中猎物的时候,空气中没有任何征兆的响起了极其细微的箭风,那道箭风势如破竹,与他的箭矢相交摩擦,相互抵抗,最后犀利的改变了原有箭矢的轨道。 两道箭矢的射中声随即响起,白翎蓦的睁开了眼睛,直接从战马上跃起。 “大人!你又射中!”伴随着鼓掌的声音,白翎看到的是手握弓箭眉飞色舞的纭阆。 猎物被射中了。 但射中的不是红色的雪羽箭尾,他的红色雪羽插在一旁的土里,射空了。 这次白翎直接动手把箭矢拔了出来,朝纭阆走去,一双漂亮的眼珠扫过纭阆,又扫过纭阆身边那位谄媚的仆人,一言不发的用箭矢抬起了这名仆人的下巴,箭矢堪堪离脖颈致命处不过。 恩克颤颤巍巍的咽了咽口水,一副茫然的模样,“白,白翎王子……?”说罢就向纭阆投过去求救的眼神。 然而纭阆也是一头雾水,白翎可不是会“恼羞成怒”的人,他问道:“白翎,怎么了?”以为是恩克犯了什么事,他示意让恩克跪下。 恩克倒是也想跪下,但这小王子的勼息怎么没味道就算了,还比楔都冷冽,他现在想跪也跪不下去。 白翎视线盯着恩克,另一只手猝不及防的朝一旁的另外一人袭去,纤细的手腕扣住了他的脖颈,手腕用力,骨节微微的咔咔响动让人心悸。 “过于谄媚,居心不良。”白翎说着扭头看向扣住的人,“而你……瞧着也不像是傻的,长得这副模样,不可能是废物。” 最后一句话让在一旁焦急的纭阆顿时满脑袋问号。 而被白翎快要扭断脖子的□□尖滚烫了一下,啧,小王子的意思岂不是说他高大威猛长得好?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把臭烘烘的兽皮丢掷回低眉…… 白翎打算把这两个可疑的伮族人杀了免得留下祸患, 他过于专注眼前的事,熟不知密林深处的温度不知何时已然比刚刚降了几分。 纭水城在南方部落中算是一处肖似北方部落气候适宜的福地,这也是其它部落对纭水城虎视眈眈的缘由, 南方部落气候大多波诡云谲, 艳阳高照尔尔转瞬就可能是冰天雪地, 变化莫测, 本就不易生存。 此时凉风习习拂过,透着一股子湿气,吹动着树叶响起了哗哗的湿冷感, 一滴微湿的雨坠落于白翎的鼻尖顷刻就化了,湿漉漉的感觉让白翎视线注意力一瞬间移到了自己的鼻尖上。 他的两只黑色剔透的瞳孔微微向内靠拢, 似乎瞅着鼻尖的湿润微微惊讶和愕然, 这副表情多了几分稚气, 和小鲛人的剔透可爱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紧接着下一秒一滴湿润冰凉又落于他的额间,凉意浸入肌肤,白翎率先松开了他认为危险性不大的恩克,游刃有余的腾出的一只手在空中轻轻一挥, 一个透着薄蓝的灵力罩罩于他的头顶挡住了天空中坠下的雨滴。 若不是为了眼前两人,今日狩猎原是早就应该结束,白翎面上神情未变, 视线重新回到了印的身上,纤细的手腕骨看着易折,但捏着一个楔者的致命处,他是纭族最好的猎手,也清楚纭阆的狩猎能力,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猎到这么多的猎物,除非猎物自个跑来撞到他的箭上。 白翎剔透的眼珠看着印, 那双漂亮的眼珠仿佛裹着魔力,他声音透着一丝惑人,嗓音似乎裹着最甜美的蜜糖,慢慢的吐出几个字,“你到底是谁?” 深海中的鲛人能通过歌声引诱人族到海中,声音有神奇的魔力,白翎话音落下许久,似乎周围的树木都被魅惑,树枝柔软而舒展。 然而却不见眼前的人有一丝反应,反而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失手了? 白翎水润的嘴唇抿了下,晶润的唇抿起讶异的弧度。 鲛族的一些能力他似乎不能得心应手。 不过面前的楔者一双眼眸倒是变得奇奇怪怪的,掌心下脖颈的皮肤温度有些微微上升,对于喜欢低温的鲛人来说,这点于常人察觉不到的温度差异,他却能瞬间感知。 白翎眼眸一定,微微透着光润的亮度,看来并非完全没有反应。 可下一秒绷紧的掌心卒不及防的被一颗宛若粗糙的石子游动般划过,粗粝却不烙人。 空气中响起了轻微的吞咽声。 白翎瞬间拧眉,手指顷刻用力,直接按住了那一粒喉结,吞咽声噶然而止下却溢出了一丝轻轻的笑声。 白翎薄怒道:“……笑话我?”放肆! 果然是不怕死的。 不过很快白翎恍然大悟这傻子在笑什么,他顺着人的视线抬起小下巴向上看,之后耳垂须臾间罕见的染上了薄红的怒气,“有什么好笑的?” 为了挡雨白翎用灵力做了灵力罩,灵力罩像是一个蘑菇云的小气泡,这个小气泡置于白翎的头顶,把他整个人罩住,配上白翎一股子漂亮的狠劲,还真是让印绷不住。 怎么会有人做灵力罩都做的这么……让他哪哪都喜欢。 若是换做他,不管错不错杀,早就下了死手,到底还是心软乎。 被“惹怒”的白翎重筑了灵力罩,这会出现的“蘑菇云的小气泡”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比之前的更庞大更有气势。 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灵力罩的却忽然像是破了一个洞的兽皮一般逐渐变形无法聚拢,直接崩盘了,白翎神情愕然,重新催动灵力,但这次根本聚不拢灵力。 没了灵力罩豆大的雨滴滴答滴答的砸落到了白翎的身上,冰凉的温度席卷了全身。 瞬间白翎惊蛰般的松开了扣住印的另外一只手。 他仰头看着天空。 只是一瞬白翎僵着脸没再去看恩克和印这两个可疑的人一眼,一句话也不说抬脚就走,步子迈的飞快,但天上的雨落得也不慢。 分化之后的白翎双脚不能沾水,否则根本维持不了多久的人形,雨落的飞快,此时矜贵淡然的小王子脸上有些惶然无措,都没想起来召唤被他在狩猎途中甩开的吉桑和火云,只想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彷徨中突然他的视线在一片巨大的圆叶上停住。 然后白翎极快的跑过去,折了巨大的圆叶顶在自己的头上,哗啦啦的雨滴坠落,白翎顶着圆叶抱紧自己的双腿把自己团在一颗树下,半分都不敢挪动,隐隐约约溅起的水迹险落在脚踝边,透着波光粼粼的透亮。 而追上的纭阆看到白翎的情况,本就不是太聪明的他一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等到恩克提醒他,或许白翎只是怕被淋湿了。 纭阆恍然大悟又有些迷惑不解,白翎何时这么怕水了?呆愣片刻后竟然没动手筑起灵力罩,只是和恩克一瞬的相对无言。 恩克:“……?”所以你现在看我做甚?不应该赶紧给小王子弄个灵力罩避雨吗?没看到雨越下越大,小王子的脸都吓白了? 之后恩克的表情有片刻的一言难尽,差点忘记了,这位战斗力不行,是个连灵力罩都无法制造出来的废物楔者。 可他一个王族都不会,难不成指望他们两个下等的奴仆使出来“灵力”? 他们会干这种暴露身份的蠢事吗?……脑袋里才这么想着的恩克余光瞥到印有了动作,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了。 这人该不会真要犯蠢? 而纭阆的脑子总算也开始动了,“……那赶紧去找人过来!快去!”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的间,印已经脱下自己上身的兽皮兜头裹住树下的人。 白翎浑身紧绷,兽皮裹着一股浓重陌生的气息,并不霸道却让他不喜,他拉开兜头裹住的兽皮就要喝止,但却被滴答到脸颊上的湿润给闹得重新缩回了兽皮底下,下一秒他全身腾空,已经被印抱了起来。 这一幕被纭阆看得目瞪口呆,指着印,“放……放肆!” 然而印视若无睹,把人团抱在胸口,动作自然的很,白翎自个都惊着了,特别是自己的屁.股.被一双大掌给兜住的时候挣扎了两下,之后到底怕沾到雨滴暂时也不动了,冷淡的声音兽皮底下传来,直接命令道:“抱我回去。” 只不过没一会白翎就发觉这个下等奴隶的胸口是不是过于烫呼了些,抱的是不是也过于紧了些,他的脸几乎快要埋进他的胸口,在兽皮罩住的阴影下他呼出的热气似乎化成了雾气在游走,兽皮里萦绕着黏湿的感觉,再勒紧一些,他都快亲到这人胸口的位置上了。 白翎抬手抵住人的胸口,声音透着一丝无措,“松开些!” 这声喝止团住他的手臂倒是听话的松开了些,之后他就被放到了车辇中柔软的毯子上,这时外面传来火云的焦急的声音,白翎拉开了裹着的兽皮,把臭烘烘的兽皮丢掷回低眉顺眼的印身上,用毯子把自己裹住,怒声道:“回城!” 殿中,兮悎长老收回探出的灵力丝线,“分化期造成的灵力波动,不用担心。”白翎的分化是被强.制分化的,鲛族的体质与人族有极大的差别,之前瞧不出什么毛病,还以为是鲛人体质特殊,现在看来强.制分化造成了本身灵力时强时弱,难以稳定下来。 白翎抬手凝聚出一颗水珠,水珠聚拢不过片刻爆裂来,溅得到处都是,白翎睨眼瞧他,“这叫不用担心?” “……”兮悎长老顿了下,倒是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连灵力都聚不拢了,“……是有些严重。”兮悎长老沉吟片刻,他现下毫无办法,于是打算动身前往北荒去寻自己多年前的好友,他或许能有一解。 临走时再三交代让白翎在他回来之前勿要再动用灵力,尽量呆在城中。 灵力控制不稳的白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自是不是出纭水城,而白拈知道此事后,直接陪着兮悎长老同去,并给白翎身边又多加了些守卫。 白翎又试着催动灵力,灵力缠绕在指尖,不过顷刻就不受控制的散了,白翎耷拉下肩,想起自己窝在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下等奴仆胸口才狼狈的避开了化鲛,他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忽的意识到,那个下等奴仆不知有没有发现异常,鲛人身份若是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唯今只能…… 白翎抓起一把锋利的短刀豁然从塌上起身。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原来赢族继承人是个只有六…… 入夜, 奴房边域,几个下了值的奴仆在河流边擦洗着身子,偶尔会小声的交谈几句, 他们声音放得极小, 随着夜越来越深, 巡逻的守卫整齐划一的经过。 这段时间城中守卫愈发森严, 以往的纭水城在白翎王子的统领下已经够密不透风了,但最近的气氛更是,前几天还杀了几个其他部落潜伏进来的楔者, 一时间王庭之中更是人人自危,奴仆们都加紧了手脚。 河流边奴仆差不多走光了, 印才抱着一个木盆到水边浆洗, 有些奴仆就是拖拖拉拉的, 换在之前,守卫们顶多呵斥几声,但现在的巡逻的守卫走过去对着印拳打脚踢了一番。 守卫和奴仆的地位可不一样,低等奴仆是谁都能随便欺辱的, 打死便是打死了,奴仆的命本就不值钱,贵贱之分在部落中太常见了, 纭水城比起其他部落已经好太多了,据说北方部落远比南方部落阶级分明,贵族王族家里都圈养大批的奴仆,他们和异兽牲畜一样供人买卖。 守卫呵斥印让他赶紧回奴房,天黑后王庭之中,不允许任何人在外徘徊,挨打了的印默不作声的点头, 一副畏惧的模样,加紧了手中的动作。 巡逻的守卫离开,背影融入进夜色,但不过须臾他们就又会重新回来巡查,轮番值夜。 蹲在河边的印鞠了捧清水洁面,碰到脸上挨打的伤口,他嘶了一声,河水冰凉,最近的气候愈发的冷了,河水几乎混着雪山上寒气,细碎的水流声哗哗作响,没有月光的夜里,虫鸣都听不到一声,只有河边的大树在风的吹动中隐约有着沙沙的动静。 不知何时起,地上忽的出现了一道细瘦的黑影,不是树枝晃动,而是在地面上游走,悄无声息的慢慢靠近河边蹲着的人。 在印睨眼后看的瞬间,一道灵力化作丝线般的禁锢勒住了印的脖颈,动作极其大的快,须臾就深深的勒凹进去,“咔咔”的骨头要断裂的声音让人心惊,下一秒灵力刺破脖颈上的皮肤探入血管,宛如流水般迅速袭向跳动的心脏。 在即将绞碎心脏的瞬间,这道灵力却顷刻就被捏碎消散,荡然全无。 黑影有些气急败坏,不过这道灵力的试探,也让他确定了一个事实,这人比自己想的还要虚弱,看来白拈和子坤到底还是重伤了赢佑,否则以他的实力,早能避开自己的袭击。 原以为是两败俱伤,现在看,反倒是赢佑单方面的挨打,子坤和白拈合力就这么厉害?特别是白拈,鲜少是南方部落中他看得上的,他入纭水城多年,一直看不透这人,加上前不久,城中白翎失踪,动静不小,似乎是与鲛人有关。 他也探查过,但这纭水城,似乎隐藏着不小的秘密,若是过多的探查,怕是会被谨慎的白拈发现,况且这些他都不太关心,鲛人这种东西被传的神乎其乎,可没人见过,要出现也只可能是在北荒的富庶之地, 对于他来说,眼前的赢佑比什么都重要。 赢族部落足够强大,与其他部落不同的秘辛在于,别的部落极其注重本族血脉的传承,本族血脉浓厚灵力魂力也愈是精纯,但赢族骨子里或许真的是和蛮荒异兽有些相似。 血脉纯粹再重要,在灵力魂力和强大的面前也是不够看的,能活下来的才是最强的,历代就有血脉斑驳,却灵力远高于纯粹的赢族人,赢族人的成长方式就好像把一堆异兽放在一起撕咬,能存活下的那一个是最强的。 赢族的继承人就是这样诞生的,久而久之,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有一部分的赢族人渐渐的能吞噬同族人的灵力,随着吞噬的越多,自身血脉也愈是纯粹。 这一位逃到纭水城在宜女身边的楔者就是这一任赢族继承人的候选者,只不过他落败后使计逃跑,这才没有被赢佑吞噬掉灵力。 赢族继承人要成功继位,就得消灭掉所有的候选者,即使他逃到了贫瘠的南方,那位赢族未来的继承人,也不可能会放过他。 赢佑远比他年轻太多,才成年没多久的崽子,之前,谁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在赢族,他连最低等的战士都排不上,血脉肮脏斑驳得不行,但谁也没料到,他也拥有了赢族一部分人吞噬灵力的能力。并且他吞噬掉的赢族人灵力简直可怖。 如今他在部落中声名大燥,有赢族人的推波助澜,但这小子确实狠辣得让人心惊,能屈能伸狡诈的很,否则这个本是奴仆肮脏血脉出生的下贱崽子哪能成为现在人人敬畏的赢族继承人。 “还是只会耍这些手段。”在守卫面前低眉顺眼,有些微微驼背的印转过身来,随着转身浑身上下气势日月切换,变得凌厉骇人。 他动了下刚刚被灵力禁锢住的脖子,脖颈发出咔的一声归位似的响声,“来都来了,玩玩?看看你这次还能留下几个手指头。”尾音透着一股阴狠戏弄的意有所指。 几个字让黑影暴怒,早就愈合的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发疼,他抬手结印接连几道灵力攻击向印袭去,结印间能看清他的左手上只剩一根手指在维系。 他在另外四根手指,在上次与人交手的时候被齐齐的砍了下来,并且眼前这人,还逼他吞下了自己的指头。 而印轻松的躲过几道攻击,但动作比起之前交手极其细微的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迟缓,这番迟缓,常人不察觉,但黑影却注意到了,一时他心里喜不胜收。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赢佑受伤,恩克那个难缠的老头子也不在,机会难得,若是能反杀了他,不必再逃亡还能回赢族成为头领,诱惑足够巨大,伴随的风险也可想而知,毕竟战神的称号并不是赢族人吹嘘出来的, 然而就这么一瞬的思考和犹豫,印突然发动了攻击,黑影立马不作他想,调动灵力抵挡,两道灵力碰撞旋起的气流忌惮得河边水流轰然溅起。 黑影灵力强劲,碰撞之下压制住了赢佑的攻击,赢佑的攻击被化开消失,强劲的灵力势如破竹般打到了他的右肩臂膀上。 “……打中了?!”黑影愕然住了。 空气中浮起的血腥味不似作假,他确实攻击到了人,且攻击到了实处。 简直不可思议。 黑影心里突突突的,兴奋中又夹杂着一丝恐惧,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幸福来得太快,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不过还没他多想,印对着他忽然笑了,笑容意味不明,“这么想杀我,给你个机会。” 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到了黑影的面前,这番一般楔者远远不能达到的速度,让他差点以为此人战斗力正值巅峰。 他速度远不及人,印反扣住他灵力未褪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捅去,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噗呲”一声,已经穿透了胸口,甚至于他的刚刚指尖碰到了那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妈的! 黑影整个人瞬间麻了。 这个疯子干什么?!黑影心里骂了一句,下意识想抽出手,他是想杀掉赢佑,现在是捏碎人心脏最好的时机,但此时的状况,赢佑不明所以的疯狂,他现在只想抽手,甚至于在他想抽手的时候,赢佑死死的抓住了他。 紧接着他的背后一道陌生刺骨的杀意袭来,让他汗毛倒立,血液几乎冻住,比之多年前在和赢佑生死对战中更甚。 电光火石间一把锋利的短刀绕过他的脖颈,旋起的刀光在黑夜里泛着冷冽的光芒,所幸他极快的偏过头,刀刃贴着脖颈动脉擦过,可那把短刀以几乎看不到的速度被人极快的握住了,不待再多做反应,他的胸口已经被短刀刺破。 他瞪大了眼珠,呕出一口血。 黑影周身立马爆发出恫人的灵力,那把短刀在灵力的爆发下从他胸口飞出,身前的印也直接被甩了出去,撞到河边的大树上。 爆发出的灵力让他胸口的血滴落的更快,黑影半跪在地上捂住胸口,调动灵力止住被刺破的心脏,窒息的感觉让他呼吸都极其的困难,黑夜中他眯了眯了眼,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位不速之客,有些不明所以。 他怎么会在这。 白翎素白的一张小脸,整个人看上去冷清的像是一片霜花,他蹙眉看着衣袍脚沾染上的几滴鲜血,抬头盯着黑影半掩在黑暗中的面容,“赢佑?” 黑影:“……” 白翎:“原来赢族继承人是个只有六根手指的残废。”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印长得好,还是有勼愿意给…… 冷冷的一句嘲讽之后, 白翎眼见着“赢佑”又气急攻心的吐了一口血。 吐出的一口血可真是惊人,这么在意他说的话,白翎又瞥了一眼他的手指, 很明显戳中了“赢佑”的痛处, 瞧瞧, 吐出的一口血量可谓不少。 谣言果然是谣言, 把赢族的继承人奉成战神,却绝口不提他的六根手指,六根手指, 一只手上没有着力的四根手指,是怎么能做到箭无虚发, 百发百中?用六根手指简直太难了, 这让白翎觉得自己高估了赢佑的战斗力。 但还有一种可能, 若是六根手指都能箭术精湛,那赢佑或许远比他想的强大太多了。 两人对峙间,一时竟是谁也没有动作,直到已经察觉到城中动静守卫隐约马上要到达, “赢佑”把灵力化为锋利的刀刃朝白翎飞去,刀刃在空气竟然又变化成了数把,灵力精纯。 白翎清透的瞳孔一缩, 站在原地不动分毫,仿若对这道攻击全然不放在心上。 而打算虚晃一招,趁机离开的“赢佑”对白翎更加忌惮了几分,他在纭水城中许久,有好几个人他并不想直接对上,其中就有白翎,特别是白翎分化之后竟然比之前更强了, 此时对他的攻击竟然泰然自若。 他不宜在此纠缠,还是要尽早脱身,撑着放出最大的攻击,立马狼狈的逃了。 于是乎他也没看到,在他逃跑的瞬间,有一个人影冲了过去抱住泰然自若的白翎滚落到了一边,他放出的攻击——那数把的刀刃穿透了人影的后背。 等到守卫提着武器赶到的时候,都倒吸了一口气,白翎王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王子身上的衣袍全是血,若是王子出了任何问题,不说子坤大人会严惩他们,等离城的白拈大人回来,已经不是严惩就能揭过的。 接下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王庭之中到处灯火通明,兮悎长老不在王庭,只能赶紧召集所有的医师过来给白翎王子检查,但白翎王子并未让医师查看身体,守卫们也不敢劝阻,王子的身体一直都是由兮悎长老在照顾,如今长老不在城中,只能寄希望于火云大人了。 等火云和吉桑赶到的时候看着衣袍上染了血的白翎,真是要吓死了,等到发现这些血并不是白翎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赢佑跑了,让守卫搜,把人给揪出来。”白翎冷着脸命令,话音落下,就被一道凄厉的声音打断。 “印!”恩克拨开守卫人群,看到倒在血泊中一直无人问津的人,径直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在关心着白翎,就连白翎自己都没给人一个眼神,这位受伤的奴隶,从头到尾都没得到任何的重视。 听到这,白翎凛然的看了过去, 刚刚印抱着白翎滚到一边,那些灵力刀刃全都插在他的背上,黑夜中显得寒光冽冽,胸口更是一个血窟窿在涓涓的流血,滴答下的血都汇成了一滩血水。 收了这么重的伤,这个奴隶活不成了。 抱着印的恩克在发出凄厉的一声后,就没了言语,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位老楔者是过于伤心。 黑夜中,没人看到这位叫恩克的老楔者,眼底猩红一片,充盈着肃杀之气,该死!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人受这么重的伤,心脏几乎被后背的灵力刀刃刺成了筛子。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血洗了纭水城也不够! 就在恩克打算不管身份暴露的风险给印输送灵力的时候,他的手掌忽然被人给不轻不痒的挠了一下。 极其细微的一下,不是因为虚弱的抖动,是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撩拨。 恩克:“……?!”?! 然后他看着他抱在怀里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朝着金贵的白翎小王子的方向望去,声音似要咽气般的苟延残喘,“王,王子,你,你无事就好。”真真是表了好一番的忠心。 都要死了,还记挂着白翎王子,够忠心! 说着还接连吐出了好几口血,看起来好不凄惨。 吐出来的那几口血还吐到了恩克的兽皮上,这是恩克才弄到的兽皮,纭水城立难得的柔软兽皮,就是不易浆洗,做成衣裳都没穿上几天,现在全毁了。 恩克眼皮直抽抽,不知是在哀叹身上的兽皮,还是觉得自己刚刚的一腔难过真真是全都喂了狗,绷了好几下嘴角后,恩克……选择发泄。 他大声大气的哭嚎了起来,“我可怜的孩子,你好惨啊!谁来救救你!老天,你开开眼,救救他!”边嚎边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对着印的伤口狠狠的来了几下。 他嚎哭的这番情景令一些人有些动容,特别是那些赶来的守卫,他们虽然是守卫,身份自然是比奴隶们高,但比起王族贵族来说,他们也都是奴隶一般的存在,过来的时候,这个奴仆把白翎王子护在身下,看这情况,怕是活不了。 火云闻言过去给人检查了一番,半响对恩克道:“别嚎了,一个楔者脸都不要了,命还是能保住的。” 伤的确实厉害,命悬一线,但是能治,他从腰部的兽皮袋里拿出来一颗药丸要给人喂下去。 “等等。”白翎打断道。 他走了过来,垂眼看着地上的人,声音听不出喜怒,“能在赢佑手底下活命,运气挺好的。” 这句话让正在哭嚎的恩克心里咯噔了一下。 白翎看着印,忽然对着他笑了一下,这一笑,真是绝色,晃了印的心神,但恩克却觉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只听见小王子朝吉桑吩咐道:“去把兽场的那头没有驯化的战牛牵过来。” 周围的守卫一时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而等战牛牵过来的时候,白翎也不管印能不能站起来,饶有兴致的说:“你要是打赢这头战牛,我就让火云给你疗伤,不能的话,我会给恩克五百金,你的买命钱。” 守卫们都愕然住,这,这……王子这是要这个奴仆的命啊! 这名奴仆明明救了白翎王子,怎么会这样,王子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怎么这次会这么反常狠心。 白翎不欲多说,挥手让人把恩克拉开,在战牛带过来之后,没有给受伤的印任何准备,立马就令人解开了战牛的枷锁。 这头战牛才捕获,野性难驯,喉咙里发出恫吓人的嘶吼,没了枷锁,它径直朝还没站稳的印袭去,战牛最厉害的就是它的一对牛角,坚硬异常,灵力不够强大的在丛林遇到凶猛的战牛往往都会选择避开。 而现在,在众人的目光下,摇摇欲坠站的不稳的印被战牛顶出去了好远,几次被掀翻在地,众人小声的惊呼,甚至有些人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这不是战斗,是单方面的虐杀。 贵族中不乏有喜欢这种“杀人”游戏的人,把人和异兽放在一起厮杀,但纭水城向来对奴仆比较仁慈,特别是白翎更是不会轻易的虐打奴仆,现在却弄得“触目惊心” 直到战牛顶穿了印的肚子,赶来的子坤中止了白翎的“游戏”。 “怎么回事?”子坤问道,白翎不是乱杀之人。 其实在子坤中止的时候,白翎已经打算让人把战牛拉开了,但这会他道:“没什么,好玩。” 子坤:“……” 而那边,恩克这次是直接“哇”的一声哭嚎了起来,带上了五分的真情,简直比刚刚还凄惨,一个楔者,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抱着人哭嚎就算了,还在那里凄凄惨惨的大胆指责。 “可怜的孩子!你可是你阿父唯一的孩子,他死前把你交给我,我可怎么和他交代!” “呜!没有魂力灵力,部落的弃儿!我还指望你能繁衍子息,如今,连繁衍子息也成了问题!这可怎么办啊!”一边嚎一边擦眼泪。 子息?和子息有什么关系?众人听罢,看了过去,只见战牛顶穿了印的肚子,下半身只能看到一片暗红的血。 刚刚还没注意到,现下听到恩克的哭嚎,难不成还连带伤了人的那处。 可杀不可辱,一个楔者如果连那处都不成了,还真不如死了。 白翎素白清冷的小脸有瞬间的茫然和局促,他走过去,声音有些气急,“闭嘴,哭什么!他……火云,过来给他看看!” 恩克不撒手,抱着人哭嚎,似乎因为已经到了伤心处,都敢反驳王族了,“伤了那处,怎好意思给人看过,以后恐怕没人愿意和他好了。” 白翎木着脸,都快气笑了,“就他这样,也没有勼会愿意给他生崽。” 恩克抹了把眼泪,“那倒不是,印长得好,还是有勼愿意给他睡,给他生崽的。”说着用脏兮兮的手扒拉住白翎的衣袍祈求道,“白翎王子,我们不敢奢求什么,这孩子要是不能繁衍子息,你可一定要给他想办法啊。” “……”白翎无措的拽回自己的衣袍,他不是药师,他,他能想什么办法。 而哭嚎的恩克自以为已经做的够合印的心意了,他悄咪咪的挠了下昏迷的印的手心,然而,挠了两下,印都没反应。 恩克:“……”?!他这番感人的操作,也不称赞他一番,真昏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和善的白翎小王子分化之后…… 派出去的守卫并没有搜寻到所谓赢佑的痕迹, 消失的毫无痕迹,王庭接连几天处于戒严的状态,纭水城不大, 能搜的地方都搜了, 所有地方都没有放过, 就连宜女的地方都没放过, 平时白翎并不会和宜女有直接冲突的事情,她的地盘白翎也不会去干涉踏足。 经过喀崧部落的事情,宜女被暂时囚禁在自己的殿里, 白拈在离开之后是想偷偷处理掉宜女的,但是钩长回来了只能作罢, 搜还是照样搜了, 可结果依旧什么都没有, 赢佑的事情并没有声张,只知道侍卫们来大肆搜寻了一番。 这下,子坤对于赢佑昨晚是否真的出现存在疑虑,纭水城气候独特, 总是遭周边部落的觊觎,就如喀崧部落一样,是不是赢佑还不好说, 白翎却是能保证七八分,赢族人使用的灵力和其他部落不同,而在白翎继续说赢佑只有六根手指的时候,子坤当即反驳。 “六根手指?不可能。”子坤第一时间就否认。 那个带走阿翎的赢族人即使没见过相貌,但他个阿拈联手攻击那人时,那人十根手指全须全尾。 带走阿翎的人和昨晚出现的人不是同一个……。 子坤更倾向于那个六根手指的楔者不是赢佑,带走阿翎的人才是, 毕竟那人可是有着操纵异兽的本事,这是赢族王族的秘术。 可白翎却觉得六根手指的才是,赢族人的灵力和其他部族不同,操纵灵力最是细致,所以在箭术上尤为拔尖,那人逃走时最后使出的攻击,没有精致的准确度是做不到。 什么时候赢族继承人还真假难辨了,竟然冒出来两个,谁是真的?或者谁都不是? 这下白翎也有些搞不清楚了,若是他能记得化鲛时候的事…… “该死的赢族人,狡诈!”子坤捶腿骂了一句,他最担心的是阿翎的身份会暴露,如今这样就像是脖颈上悬着一把不知何时落下的刀尖。 白翎倒是对这事淡然许多,鲛人的事要是会传早就传开了,可到现在也只是被人当做谣言来,最近似乎基本听不到了,鲛族早就消失在人族的记忆里,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没人会相信世界上真有这种族群存在。 若是真的传开了,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其惶惶不可终日,不如泰然处之,那躲在暗处偷摸着的人必会有所动作。 做事偷偷摸摸,只会躲在暗处做小动作,这让本就不喜赢佑的白翎,对人更是厌恶了几分。 白拈不在王庭,城中军队的事情又回到了白翎的手上,钩长回来之后,城中势力旁若没什么变化,但一些长老们心思各异,宜女又找到了倚靠,恰好此时手段雷霆的白拈又不在, 族中人心有些浮动,城中在商量过冬事宜上也多有些不顺,倒是让子坤有些自顾不暇,是以,城中大多的事情都是交到了白翎手中。 说来也奇怪,钩长对白翎很是爱护,回城来给白翎带了很多的礼物,有一张特别大的兽皮,是钩长大人在外猎杀的,铺在软塌上给人当褥子用,倒是身为城主的子坤被针对得愁眉苦脸。 此时,殿中白翎手里握着一份竹简,连同这份竹简送来的还有很多礼物,这是喀崧部落为换回他们部落继承人的交涉。 继承人被俘,一直被关押在纭水城中,既然没被杀,那就有回旋的余地。 这可是喀崧部落的继承人,杀了就浪费了,若不是看在这点上,白翎早就让人把他的头割了。 喀崧部落比不上纭水城富饶,记录大多用竹简,比不上纭水城,贵族之间都是用丝帛,白翎看了竹简好一会,不晓得是不是竹简过于繁重,他随意的拿着,也没有表态,之后倒是又了动作,只不过这动作是把竹简搁在了一边。 随即不慌不忙的拿过手边一块还没打磨成形的箭矢,在喀崧部落交涉人的目光下不紧不慢的打磨了起来,箭矢在石头的打磨下,愈发愈亮,他偶尔把箭矢沾一下水,指腹滴水。 如此反复,殿内充斥着打磨的声响,显得格外的刺耳。 这让喀崧部落的交涉人十分紧张,好几次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过除了打磨箭矢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不远处接连的好几声哭嚎,那哭嚎仔细听像是一个老楔,声音时高时低,好像在嚎什么繁衍子息。 就在交涉人马上要被那哭嚎的声音给吸引了大半注意力的时候,白翎终于开口了,“就这么一点东西,买奴隶也买不了几个。” 立马回神的交涉人赶紧说道:“部落并不富足,我们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我们部落保证此后绝对不再会冒犯纭水城。” 白翎道:“我不相信这些。”部落之前即使签订了停战誓约,但之后再掀起对战也见怪不怪,保证不了什么。 之后在白翎强硬的态度下,喀崧部落的交涉人甚至都不想要他们未来的族长了。 打包送给纭水城吧! 一切谈妥之后,白翎让人带交涉人去领人,结果交涉人朝他鞠了下躬,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允许他们的继承人参加白翎王子的招楔比赛。 说完甚至于比赛的五百金都准备好了。 火云先叫了起来,“不砍了他都算是好的,还敢肖想……” 话没说完,打磨好箭矢的白翎道:“可以,五百金留下。” 等人离开,火云愤愤不平,喀崧部落这次可是差点就攻占了纭水城,哪来的脸皮还敢肖想他的主子,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呸!不自量力。 白翎倒是不以为意,招楔比赛……他都快忘了这事了,他现在灵力不稳,控制不了灵力,招楔比赛真是被他抛诸脑后了,若是真和楔者对上,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比赛若是不如约举行,倒是凭白引起怀疑。 白翎在给手中的箭矢做最后的打磨,心里早思量了,脸上一派淡然,当然,在箭矢马上打磨成功的时候,终于泄了一丝火。 “他到底要嚎到什么时候?”他烦躁把箭矢丢回了水里,溅起的水声都吓到了一旁的火云。 殿内外此时依稀可以听到恩克凄凄惨惨的哭嚎,断断续续的,听得人烦躁,而且听听都在嚎些什么,什么以后找不到合适的勼了,繁衍不了子息,嚎的都是些什么话。 就生怕嚎小了别人不知道,明明已经派人过去让他嚎小点。 事实上嚎不嚎,城中都传遍了,就连其他部落也有耳闻,据说往日和善的白翎小王子分化之后性情大变,许是没想到自己会分化成屈居人下的勼者,因而对楔者特别的仇视,在王庭手段非常残忍的虐杀了一个楔者奴隶,听说那奴隶死的十分凄惨,尸体都被战牛当做食物吃掉了。 还有传言说,人没死,但小王子因为自己分化成勼,确实把那个奴隶好生折磨了一番,最后把人的命根给“咔嚓”一刀切了下来来示众。 当然,还有更多离奇的版本,白翎本就是南方部落中有名的人物,是以,关于他的事情才会传得这样的离奇。 这些传言自是传不到一直没出王庭的白翎耳里,火云和吉桑也都是瞒着。 这会殿里,实在被聒噪得不行的白翎皱着眉,“让人把他的嘴堵上,再哭我就割了他的舌头!”说罢看向火云,“那个叫印的恢复如何,恢复了,让他赶紧从我殿里滚出去。” 火云:“……”这才搬到偏殿的屋里还没三天。 白翎的心情并不算好,好不容易碰到了赢佑,偏偏在他灵力不稳的时候,派出去追捕赢佑的人也没有消息。 如今的王庭并不安全,一个老楔者又整天在他耳边哀嚎,老实说,白翎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致命的伤没多大问题,不过瞅着感觉马上要死似的,那个老楔才整天整天的哭闹,我都给他敷药了,这些药,就凭他的身份,一辈子都用不着,要不,我现在就把人从偏殿抬出去丢回奴房?” 火云试探性的提议,他给印看过,说实话受伤挺严重的,主人从来没虐杀过奴隶,这位叫印的差点成了第一个。 要是子坤大人没来,那个奴隶肯定得死在战牛的铁蹄下。 这时,一旁给白翎擦手的吉桑开口道:“估摸着是有怨气。” 一句话让蹭的站了起来,披在身上的兽皮毯子从肩膀滑落,他不可置信道:“怨气?”之后沉默半响冷笑了一声,眉梢微微吊起,“不知好歹的东西,难不成记恨上我了?死了活该!” 然而,到了傍晚,殿内外已经悄无声息,白翎偷摸着出现在了偏殿外。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没想到仗着王子最近的宠爱…… 白翎并不是空手来的, 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箱子,把人挪到偏殿后,白翎一次都没有来过, 但这里比起奴房来说, 豪华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个奴隶怕是第一次住上这么好的地方, 白翎推开殿门进去,殿里一股子难闻的药味,呛人的很, 呛得白翎微微皱起了眉。 偏殿内燃着一盏不甚明亮的烛火,几乎昏暗的地方,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软塌前, 先是把手中的小箱子放下, 扫了一眼木桌上已经凉透的食物。 还真是一口没动。 一个臭奴隶,气性还挺大,敢和他犟上了。 白翎足足站了好一会,看着床上呼吸绵延睡着的人, 眼底是琢磨不透的晦暗,之后他泄气般,到底还是端起了那碗凉透的食物, 他灵力不稳,六指赢佑最后发动的攻击他根本回击不了,抛开怀疑和试探,这个奴隶总归是救了他。 白翎端起碗来,扭头的时候和软塌上睁眼的印来了个四目相对,白翎瞬间怔了一下,手指无意识的扣了下碗沿, 然后把才抬起的碗掷回木桌,这本来是他的偏殿,他想来就来,怎么就气势不足了? 于是乎小王子声音矜贵又刻薄的和人说道:“想死别搁我这死,把东西吃了。”说着小下巴朝放下的小箱子的位置努了努,“赏你的。” 印几乎浑身都敷了药,正一言不发的盯着白翎看。 说实话,挺惨的,也亏得火云把药草和丹药都可劲的往他身上招呼,这要是用少了,指不定人还真的难救活,瞧瞧,被战牛顶穿了肚子,里面的肠子都流了出来,塞回去之后,用骨针缝起,伤口狰狞,右腿的部位也伤得不轻,上药之后的血液结痂,被火云用刀尖挑开之后重新包扎,但依旧有血在往外渗。 楔者皮糙肉厚,但这人没有灵力和魂力,必是要疼上许多的。 这会,看到了白翎,不哭不叫,就这么一言不发呆呆的,本就心里有几分内疚的白翎撇开了脑袋,直接命令道:“吃。”不吃就直接灌了。 然而,印还是没有动作,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要不是睁着眼,白翎都以为是不是睡着了,白翎的神情有些不耐,懒得啰嗦,抬脚就要走,却在转身的时候听到。 “我,我动不了。”平躺着的印嘶哑着声音,声音在昏暗的殿内听着有几分委屈。 空气中沉寂了一瞬,好一会,白翎转回了身,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如玉的手指,二话不说一把揪起印的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人拎着坐了起来,末了吐出两个字,“好了。” 好,好了?? 印嘴角极快的僵了下,看着白翎那叫一个神情复杂。 白翎:“???” “你到底喝不喝?”白翎问道,都已经把他“扶”坐起来,还要怎么样? 谁知,被拎坐起来的高大奴隶一瞬间就红了眼眶,肩膀都耷拉了下来,“我动,动不了。”说罢还费力动了动自己现在只能动的几个手指。 这副倔强的模样,真是磨得白翎瞬间感觉自己就矮了面前的奴隶一头,剩下仅有的气势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整个人都愕然住,剔透的眼眸像是盛满了不解,动不了?那怎么办?找个人喂他,可白翎是悄悄过来的,就连火云和吉桑都没带上。 动不了,那谁喂? 红了眼眶的印带着一丝殷切看着他。 白翎微微瞪圆了眼,脸色真是难得变了又变,“哪来的能耐觉得我会伺候你?”想的美。 他绕到榻脚边,踢了踢榻脚边一直在的人,“起来,喂他东西。” 被塞住嘴的恩克呜呜呜了几声,白翎屈尊降贵拿开堵在他嘴里的木楔。 恩克动了动发麻的腮帮子,跪在地上对着白翎磕了好几个头,然后连滚带爬的去喂人,只不过喂着喂着就在那压抑的哭。 一个楔者真是无用到了透顶,白翎真是没见过这么软弱的楔,遇事哭哭滴滴,比勼都不如。 “闭嘴!”白翎呵斥道:“好好养着,死不了。” 恩克满眼泪水,“……那繁衍子息。” 白翎深吸了口气,又是这事? 楔者果然满脑子都是这些,这些事莫不是比命都重要?被下半身支配的物种。 况且火云不是说这人那方面没问题吗? 这是赖上他了?白翎拳头紧了又紧,真是楔者的劣根性,到了现在还想着这事,“我会为他找个他喜欢的勼者。” 得到了保证的恩克一下止了声,白翎抿着嘴角,看印把食物吃完,走的时候本来已经走到了殿门口,但又转头折返了回来,狠狠踹了恩克两脚,把人踢翻在地才作罢。 小王子昂着头偷摸着来,气冲冲的走了,他一走,满眼泪水的恩克立马一收,把手里的碗掷到印的手里,“想让小王子喂,做梦呢?赶紧自己喝了。” 只见刚刚抬手还费力的印,一手扣起碗就把食物吃了,神情懒洋洋的简直变了个人,“不是你在这碍事,他肯定会喂我。” 恩克在心里唾骂了他一声,还没唾弃完,就听印在那质问:“我还没和你算账,你胡诌些什么。”他可没伤到那处。 “……”恩克干咳了一声,“……要不是靠你……伤了那儿。”恩克眼神下移,意有所指,小声的嘀咕,“白翎王子不见得搭理你。” 说着又提高了点声音,“我胡诌的时候你也没反对。”对!他当时可没反对来着。 当时已经昏了的印:“……” 恩克乘胜追击,“你开始还给我支棱小动作呢,谁知道你真□□趴了。” “谁□□趴了!”印睨眼看人,“要不是给那废物灌了灵力,他以为他最后逃走时使用的灵力能那么猛?” 说罢也懒得再和恩克多解释啰嗦,双手垫在脑后刚想躺下,口中嘶了一声,撕裂到右腿上的伤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腿骨断了,他暗骂一声麻烦,余光扫到一角,嘴角微勾起,朝恩克道:“帮我办件事。” *** 纭水城的招楔比赛报名人数远超预期,都快比得上一个小型部落的人数了,在报名结束后,族中的长老们特意把名单呈上来了给白翎过目,毕竟到时候招楔比赛上,要战斗的可是白翎王子,人数过多,强的楔者肯定会特别的强,不知道小王子会不会觉得吃力。 靠着这缴纳的费用,纭水城的长老们都有些高兴的合不拢嘴了,这够他们在入冬之前购买好几次的粮食物资了,若是白翎觉得过多,适当的减少一二也不是不可以。 事实上,对招楔比赛不甚感兴趣的白翎,在看到名单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的怔住了,正在搭弓拉箭的手也停了下来,这也太多了,虽然他只用和这些名单里面最终胜利的人战斗,但人太多,前期的比赛不知道要比到什么时候。 而且白翎微微微微瞪了眼,指着名单上其中一个楔者的名字,有些不敢相信,“这人不是小时候教我战斗的长老吗,他怎么也在。” 呈着名单的奴仆回道:“如今他还没有勼。” 白翎:“他年纪比阿塔都大。” 奴仆陪着个笑,“这不,爱美之心,谁都有……” 看着白翎王子脸上神情不对劲,奴仆不敢说下去了。 而后,白翎又重新搭弓拉箭,口中吩咐,“老的不要,没成年的也不要,不好看的也不要。” 奴仆赶紧忙应下,立马就开始把名单上没有符合小王子要求的给划去,过了没一会,白翎箭篓里的箭矢都要射空的时候,奴仆小心翼翼的又重新呈了上来,略微迟疑的问:“王子殿下,那……这个要不要划去?” 白翎随意瞥了一眼,视线却顿住了,手指中的箭矢飞出,“锵”的一声,没有击中目标。 在一旁伺候的火云,顺着白翎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叫了起来,“这个该死的奴隶!”说完,凶巴巴的看向远处正在帮忙捡箭只的印。 他手上的动作很慢也很僵硬,身上的伤没好,右脚伤的比较厉害,虽说火云能保证他能活命,但他一个没有灵力和魂力的楔者,恢复之后伤得严重的右脚肯定会有问题。 如今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最近都是在殿外打打下手,做些轻省活计。 这个该死的奴隶,废成这样了,没想到仗着王子最近的宠爱,竟然还敢报名参加招楔比赛!哪来的胆子? 他配吗? 忽的火云想起另外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这就是个奴隶,哪来的五百金缴费,肯定是他偷的!”他一定是偷了殿里的财宝。 而只是看着那名单的白翎,“他有,我给的。”在火云的呆愣下,白翎抿了下嘴角,“我给了他一箱子金子。” 火云:“……?!”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你想看看我的尾巴吗?…… 白翎心里翻腾, 这大概就是赔钱不算,还要把自己赔上,他不欲多说什么, 对外都是冰冷的神情, 此时真是变了又变, 他转头看向远处瘸脚的印, 漂亮的眉毛微微拧起,把手中的弓箭一扔,口气不好道:“把他拖过来。” 这几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印是被人粗暴的拖到白翎的面前按趴在地上, 后面还跟着让侍卫们轻点的恩克。 白翎喝了一口甜水,什么滋味没有喝出来, 他慢悠悠的围着印这个肮脏的奴隶走了一圈, 忽然抬起纤细的手指, 把剩下的半盏直接浇在了印的头上,浇完之后,杯盏直接摔到印的额角,立马就划开了一道口子。 “拿我给的赏干这事?”白翎俯身看着地上的印, 微微弯下的腰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钻入印的鼻间。 这味道还不待他回味,小王子直接抬脚,把脚丫踩在了印的头上, 力道可没轻。 白翎想起自己曾答应恩克会为印找个他喜欢的勼者。现在想想,这是在给他下套呢,白翎脚下愈发用力,把这胆大的奴隶头碾进土里,声音矜贵,“我告诉你吧,奴隶就是奴隶, 王族就是王族,我是高贵的王族,你是低贱的奴隶,你不配,收起你的龌龊心思!” 在一番疾言厉色的警告之后,还抽打了人好几鞭子,之后白翎又多加了一个条件,凡是奴隶身份也没有参加招楔比赛的资格。 是以,又有一些人被从名单上划掉了,当然,人不多,要知道一个能拿出五百金的奴隶可没几个。 最终确定下来的名单被交还给了长老们,划掉的人将会退回缴纳的五百金,只除了一个人。 那个叫印的缴纳的五百金是由小王子亲自来取的。 搞得管事的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王子自己缴钱? 而伤本就没好全乎的印在接下来的日子更是不好过了,像是为了惩罚他,以往养伤的食物从精细的粮食变成了比一般奴仆都不如。 殿内,正在指挥奴仆擦洗殿内器具的时候,火云忽的拿出了鞭子,朝着正在擦花瓶的印甩了过去,自从他肖想白翎王子的事情败露,火云逮到了机会就会收拾这个心思不纯的奴隶。 在鞭打了几下之后,吉桑握住了他的鞭子,看了一眼抱着头抵挡的奴隶,“别闹了,招楔比赛快开始了。” 招楔比赛定于今日举行,吉桑是回来取一些食物过去,看到火云在找印的茬,顺道把火云也一起带走了,免了印又要受一番毒打。 “你干嘛护着那个奴隶?” 出了殿外,火云不乐意的问道,平时吉桑是不管这些事情的,打那个奴隶几下怎么了,哪个奴隶不挨打,又死不了。 吉桑手上端着盛满果子的金盘,闻言吉桑停了下来,自顾走在前面的火云见人停了下来也顿住了,“你还真护上哪个奴隶了?怎么你看上他了?” 火云拧着眉,心里对印更是厌恶上了几分,这个没有灵力的奴隶别的啥都不行,但那身板和容貌在奴隶中算是拔尖的。 贵族最是喜欢驯养这种奴隶,供自己取乐。 “胡说什么。”吉桑叹了口气,之后直接来了一句让火云有些摸头不着脑的话,“你见过主人什么时候教训过仰慕他的人?要知道那人到现在都还住在偏殿里。” 这话说得火云一头雾水,足足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端着盘子的手指手指,眼珠里闪着几分不可置信。 纭水城中王族贵族甚至于一些低贱的奴隶哪个会不爱慕他们的主人,这些事情主人都是知道的,但他一向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过,唯一警告和收拾过的只有印那个坡脚的楔者。 若是换成其他的奴隶,主人是绝对不会理的。 仔细想想,他对那个奴隶确实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是了,那个得罪了主人的奴隶还住在偏殿里,一个奴隶就算是受伤了,凭啥还能住在偏殿里?主人是没想起来吗? 吉桑这番提醒本意是让火云不要再去故意针对印,但火云明显更加讨厌印了,之后吉桑再三警告火云才不情不愿的答应说不会再为难印。 两人到时,招楔比赛已经进行的大半,楔者们两两战斗,已经淘汰了不少人,白翎坐在场地的高处,看着那些个楔者打来打去,只觉得一些楔者真的是太弱了。 其中一些楔者是城中军队的战士,好多都是在白翎手下,报名参加招楔比赛,没有任何亵渎和高攀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通过这个比赛和不同的楔者战斗,要是运气好,能留到最后,还能和小王子打一场,虽然那场和喀崧部落的战斗中,他们已经见识过王子的战斗力,但好斗的楔者,也想和王子真正的战斗一番。 到后面白翎甚至还指导了起来,什么肩膀不够用力,着力点不对,生生把一场招楔比赛,搞成了军队视察,当然,能得到指导的,也只有军队中的战士。 所以看下来一天,白翎其实压根就没有看中了,都是一堆歪瓜裂枣,一些低劣的楔者还企图用楔息来压制和引诱白翎。 结果直接被白翎的勼息反压制到地上起不来,各种楔息交错,真是有够臭的,这是白翎第一次觉得人族真是有够低劣的,到最后白翎直接从比赛处离开。 比赛进行了五天,到了最后一天,留下来的只有最后的两人,这两人其中的胜者就能挑战白翎,只要赢了白翎,就能做他的勼。 可以想象,最后一天的热烈,其中留下来的一人就是喀崧部落的继承人,不可否认,在南方部落中,他的战斗力还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他在之前攻打纭水城的时候,被白翎俘获,所以,即使他赢了,想要打败白翎也不太可能。 事实上,他这次没有和白翎交手的机会,赢的是他的对手。 最终的胜者脱颖而出,之后最让围观的战士们热血沸腾的来了,小王子分化之后的战斗力到底如何,纭水城的继承人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实。 王庭之中除了一些必须在宫殿里候着的奴仆和守卫,大多都跑到到了场地边。 小王子宫殿的奴仆和守卫也走了大半,只留了主事的火云和一两个在擦洗地砖大的奴仆,印就是被留下的其中一个,他跪在地上擦洗完地砖,拎起旁边的木桶要站起,谁知转身就撞到了人。 坡脚的他没站稳,才拎起的水桶掉到了地上,水花四溅,木桶在地上滚了几圈,引起的动静让不远处听到的火云拎起鞭子走了过来。 “白拈大人,你回来了!”火云看到来人,惊喜的出声,忙把鞭子收到腰后,恭敬的行礼。 白拈轻轻颌首,扫了一眼地上的奴隶,火云赶紧呵斥人退下,印腿脚不灵便的去捡地上的木桶。 白拈身后一个戴着黑色帽兜的人先一步把滚到脚边的木桶递给印。 印抬头道谢,和帽兜里的人四目相对,只一眼就颤颤巍巍的低头接过木桶赶紧退了下去。 火云带着白拈大人一伙进殿,随即让奴仆去通知在赛场的主人。 拿着木桶已经退到角落的印盯着戴着黑色帽兜已经进殿的人,眼神晦暗不明,恩克走了过来,悄声问道:“熟人?” 印摇头,却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那是个楔,身上的感觉和小王子一模一样。” 比赛场地中,收到消息的白翎宣布比赛延后,其实如果不是白拈和兮悎回来,白翎也的打算把最终的对战先搁置下来,他现在的情况,灵力时有时无,根本和人对战不了,阿姆他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想是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回到殿内,白翎看到了那个戴着帽兜的人,兮悎长老介绍,他是个医师,帽兜被捂得严实,等摘了白翎才发现这是个高高大大的楔,他的名字叫湖,在给白翎检查过后,对着白拈耳语了几句。 之后白翎就听到阿姆说道:“比赛不用再比,招楔比赛战斗力在前五的楔者询问他们是否愿意留下,若愿意都留下,安排在偏殿。” 五个? 那么多?都留下?留下干什么? 还不等白翎发问,又听白拈道:“你殿内宽敞,以后让湖和你住一起,他是我为你选定的楔。” 乍然被安排的白翎直接懵住,“……什么?” 这次,那名叫湖的楔者对着他行了一个只有鲛族之间才会行的礼仪,紧接着这人就上前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想看看我的尾巴吗?”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你说小王子晚上会找谁睡?…… 招楔比赛被延后, 继而城中就传出了一个消息,此次对战的前五个楔者战士若是愿意可以留在白翎王子身边,纭族在衣食上会一直供给, 依旧可以, 但也仅此而已, 因为外出的白拈大人带回了为白翎王子选定的楔。 是一名叫湖的楔者。 据说这名楔者以一敌五打败了比赛对战前五的楔者, 以后他就是白翎王子的楔,而自愿留下的楔者,在身份上可以作为王子的楔宠, 享受王族的待遇,而哪天要是不愿意了, 也可以离开, 纭水城不会多加阻拦。 这真是让听到的人都惊奇不已。 自古部落中……做楔宠的都是奴隶, 普通楔者哪乐意和别人分享勼的,而且这战斗力前五的楔者大多都是贵族,身份上高人一等。 特别是喀崧部落的继承人喀什,还有一个部落要继承, 再喜欢白翎,沦落到做勼的楔宠,开什么玩笑, 他是奔着能给白翎打上标记的,打了标记,这个勼就只能被这个楔者主宰,依附楔者度过难捱的来潮期,旁的楔碰一下,这个勼者也会本能的排斥抗拒。 而部落中,强大的楔拥有独属自家的勼者之外, 再养几个勼宠也是可以的,虽然这对勼来说极其的不公平,但天生优越的楔就是能凭楔息操控着勼。 没想到,这下竟然反着来了,那名叫湖的楔者战斗力惊人,是白拈指定的楔,他自然而然可以为白翎打下烙印,打下了烙印和标记,身为楔宠的想再碰一下白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这样,还有谁乐意干这事,看得着,吃不着,楔者还不得憋坏了。 纭水城开出这样的条件,五个楔者最终留下了两个。 其中一个留下来的竟然还有喀什,也不知喀崧部落是如何劝服高傲的他。 不过,仔细想想也得明白喀什最终为什么留下来。 楔者骨子里都喜欢挑战和征服,虽然白拈大人为白翎王子选定了楔,但那个楔才刚被带回来,身后没有强大的部落做倚靠,白拈选定了,战斗力强又如何,还未完成标记,就还有余地,重点还是得翎王子喜不喜欢。 况且湖也不一定能降住白翎。 分化成勼后,白翎比之前多了几分生人勿近,身上的勼息是一丁点都不外泄,简直高深莫测,这样的勼,繁衍的子息肯定是不会差的,若是错过那未免太过可惜了,所以,只要能留下来,最终结果还未可知。 本就不想要楔的白翎在得知白拈的决定,几乎是立马就拒绝,“我不要。”留下一个都已经非常勉强,留下三个? 可这次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白拈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你把他们当成玩物也好,驯养也罢,必须留下,你该学会怎么做一个勼,湖很懂这些,他会教你。” 原地震惊的白翎,在他的认知中,根本从未有过驯养玩物的经验,他也不喜欢这些,过于震惊的白翎在沉默的几秒就彻底的丧失了还价的机会。 于是,白翎的宫殿热闹了,一下住进了三个楔者。 湖有白拈大人打点,殿中侍卫和奴仆自然不敢轻慢他,就像白拈安排的一样,他和白拈住在同一个殿内,湖住在殿内的小房间,另外的两个就住在隔壁的偏殿。 喀什“啪”的推开偏殿的殿门,一瞅,不乐意了,这偏殿怎么瞅着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这个偏殿隔一堵墙就是正殿,喀什自然不愿意再换,再看看这偏殿里摆着东西,磕碜的要死,住着些什么人? 一问才知道竟然住着一个楔者奴隶。 喀什不乐意了,这下是一定要住这里,凭什么奴隶可以住偏殿。 等奴仆来告的时候,白翎只是顿了下就道:“喀什想住就给他。” 奴仆:“……那印……” 白翎神色都没变一下,“他是奴隶,该住在哪还要问我?” 奴仆赶紧退下了。 在白翎旁边的湖倒是神色一挑,对印这个奴隶有些好奇。 于是印和恩克的东西被随意的收辍收辍扔了出来。 这个样子,别说,简直就像是不受宠的勼妾被冷落扫地出门的感觉。 恩克急忙捡起地上的东西,弯腰赔笑,拽着印走。 嘿!拽了一下没拽动,再拽一下,还没拽动! 恩克压低声音,“到底走不走,都被人扫地出门了,要点脸。”看吧,受气吧!最好趁早醒悟,赶紧放弃。 印一直杵在偏殿门口没动,惹得喀什带来的奴仆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谁知踹完之后,这个人猛的扭过头来,一双阴鸷的眼睛恫吓得奴仆狠狠的倒退了一步,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但那阴鸷的表情似乎之后一瞬,之后这名叫印的奴仆,把东西随意的团巴夹在胳膊下,对着他低眉顺眼的行了礼后,走了。 见人走了,倒在地上的奴仆心有余悸大的松了一口气,瞅见地上竟然掉了一个金币,他赶紧捡了过来藏起,这肯定是刚刚那个奴隶掉下的。 还是不可能还了,但随即他却又反应过来,他干嘛会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 其实不仅喀什,另外那个楔也不是好欺负主,都是身后有部落做倚靠的楔,瞧瞧,喀什让人从部落里抬了他的牛角塌过来,还把一些他喜欢收藏的异兽骨架也带来摆在住处,大摇大摆的,另一位情况也差不多。 用晚食的时候,白拈怕几人不适应,都是遣仆从做好三份食物送到各自的住处,湖是他为阿翎选定的,自然陪他们在一起用食。 膳食比平时精细了很多,白翎还未有动作,坐在他旁边的湖已经用小刀片了几片新鲜的鱼肉放在他的碗里。 白翎:“……我自己来。” 湖笑了下,温温和和,低眉顺眼得简直不像一个楔。 白翎顶着同桌白拈的目光,吃了,吃完之后,碗里又多了几片,大小适中,厚度均匀,莹白的鱼肉剔透可口。 白翎:“……”其实大可不必,他不是很饿。 他想开口拒绝,但脚就被白拈重重的踩了一下。 在白拈和善的目光胁迫下,白翎认命的吃了,最后三条鲜鱼下肚。 可就在这时,喀什那边遣仆从过来说邀请白翎王子过去享用从喀崧带过来的烤肉。 小小的打了个饱嗝的白翎,“……” 白拈轻轻放下筷箸,替白翎做了决定,“去。” 刚要拒绝的白翎:“……” 于是乎,已经吃饱的白翎王子又去了喀什的殿里吃烤肉,不过半晌,剩下的那一位楔者似乎也不想落于下风,邀请王子吃部落里带来的果盘。 吃完烤肉的白翎王子紧着步子马不停蹄的去吃果盘。 果盘很好吃,能感受到这个叫梓岩的楔者用心程度。 但白翎真的吃不下了。 在礼貌的进食了一部分果子之后,摸了摸微微鼓了起来的肚腩肉,几乎是迈着逃跑的步伐离开。 不远处看到的白拈轻轻的叹了口气。 白翎并非是正常分化成雌鲛,灵力不稳,最根本的原因是血气不顺畅,若是能与雄鲛交合,雄鲛安抚下灵力自然顺畅,怕就怕他看不上湖。 所以白拈做了两手准备,若是看不上,可以借人族的楔者来将就代替,这就是为什么白拈非得给人安排楔宠的原因。 “你这一下给阿翎塞三个,他晚上去找谁?”子坤总觉得有些不妥,湖是阿拈带回来,那自然没话说,但另外两个楔的身份也不差,不说喀什,另外的梓岩是和纭水城交好部落中颇为勇猛的楔者。 这才一天,吃个饭都要跑三趟,那晚上怎么分? “他喜欢找谁就找谁,怕的就是他谁都不找,谁都不敢兴趣,人族里面都没有差不多些的楔者,也只能希望湖能招得阿翎喜欢。”这话说的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湖身上。 身为人族的子坤小小的为人族辩驳了下,“其实人族里也有不错的。”比如他。 白拈嘴角微微勾起,眉眼温柔,“你和他们不一样。” 子坤没有了在外的严肃样,“哪里不一样?” 白拈拿掉他肩上的落叶,“你是我喜欢的。” 子坤笑着握住他的手,两人这段时间聚少离多,难得有这样温情的时刻,只不过没一会子坤就想起了白拈不在城中白翎被六指赢佑袭击的事情。 “中央城那边过几日就会把赢佑的画像送到,到时候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白拈对于孰真孰假不在意,画像一到,什么都明了。 两人并未在白翎的宫殿多呆,用白拈的话来说,连三个楔都搞不定,还做什么纭族的继承人,这倒是激励了白翎。 和三个楔友好相处,这也不算什么难的。 罢了,那就留着吧。 而殿里的奴仆和守卫们也因为三个到来的楔者,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恩克瞅着手中的珍珠,对着月光看了又看,啧啧啧了好几声,珍珠可比金币值钱。 两人这会的情况可是有些萧条,被从偏殿里灰溜溜的赶了出去。 “真是大方,上来就每个赏一颗珍珠,连我们这些奴隶都不少,这个叫湖的惯会收买人心的。”说着看向印,把手里的珍珠塞进腰兜里,试探性的伸出小手,“那啥,你要是不想要,给我。”一把就把赏赐印的那一颗珍珠抢了过来。 印不搭理他,指甲盖大小都没有的珍珠,色泽也不够润,哪比得上小王子送给了他的。 见印不说话,一双乌沉沉的眸子盯着小王子宫殿的地方。 烛火微明,夜色微凉。 恩克看好戏般的来了一句,“你说小王子晚上会找谁睡?” 第40章 第四十章 湖大人有的我有,我还比他大…… 白翎谁都不想找, 这才刚来就弄得白翎一个头两个大,一个已经疲于应付,不是消停的主, 三个一起, 最重要的是碍于阿姆的面子, 他还不能把这三个怎么样, 得好吃好喝的供着,还要小心翼翼的哄着。 原以为回了自己殿里就能稍微消停一点,谁知差点和湖撞上。 是了, 湖如今和自己同殿不同室,挨得最近, 碰面的机会比另外两位多多了。 这不, 立马就有人来说这样不公平, 对于这个问题倒是好处理,为避免其他问题,白翎很快对着三人做出了安排,就比如用食根本没必要三头跑, 如果可以大家可以一起吃。 要非得分开的话,那就一人一天轮流着,他自己呆着一天, 这样谁也不偏颇。 白翎下意识就把这三人当成军队的战士一样安排了,不偏不倚。 不过,他大概都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三个楔可比他想象的中难搞,毕竟说难听一点,人家可不是想跟着他学战斗,到底为了什么目的谁都清楚, 都是想要睡他,标记他,更别提其中一个和他还是同族,这就意味着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静。 床褥中的白翎刚刚入睡不久,殿内不会留其他人,漆黑的宫殿忽的升起了一股子湿腻腻的冷气,鲛人喜冷,这样舒适的温度让白翎睡得更是放松,一双小脚无意识的蹭了蹭毯子,熟不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慢慢的爬上了他的床榻,这道黑影先是掀开了他毯子的一角,然后整个黑影都挤了进去。 睡梦的白翎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滑腻,水淋淋的散发着好闻的海水气息,这冰冷的滑腻似梦非梦,恍惚间,他似乎感觉自己化鲛时,被一双手臂抱住,他开心的用尾巴紧紧缠住那只干燥的手臂,龇牙“嗷~”了一声。 这一声让白翎自个听了都羞的满脸通红,魔怔般兀的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放大的一张脸。 白翎背脊的汗毛在一瞬间全都竖了起来,他反应很快,也没好好去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几乎是从床榻上弹起后立马甩了人一巴掌,动作间灵力缠手,掀起的灵力激荡得震碎了塌边一个插花的精美杯盏。 杯盏碎裂,声音刺耳,安静的夜因为摔碎的杯盏被彻底惊起。 第二天,整个宫殿都传遍了,毕竟这段时间来纭水城总是出事,一点风吹草动都弄得人心惶惶,早晨天未亮时,昨夜值夜的奴仆已经在那里窃窃私语了好一会。 “真的,我亲耳听到的!把小王子的衣袍都撕开了一半。” “……太胆大了,才来就爬床!还强迫?这个楔者好会来事。” “不过楔追求勼可不就是要这么追求的,楔越胆大,勼越喜欢,没有点胆子,征服不了我们的王子,王子那么优秀,半夜爬床算什么,要是能睡到王子爬就爬!” “看来,还是湖大人有手段够厉害,这次多久就按捺不住了,另外两名大人还在那藏着掖着,看来是没戏了。” “所以……昨夜湖大人已经把王子给那个了?得手了?标记了?不晓得王子的勼香是什么味道。” 正在劈柴的印“砰”的一声,没控制住力道,竟然一斧子把一根碗口粗的木桩一下就劈成了两半。 旁边的奴仆们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有一名奴仆阴阳怪气的开口,“……你伤好了?”力气这么大,弄这么大声响生怕别人不晓得你也是个楔,就算是个楔又如何,又没有灵力魂力,脚还被打瘸了,比他们这些常者还不如呢。 “没,没,没,他身体还弱着呢,这是我刚刚就劈裂开的,他使点力不就开了。”恩克在一旁笑着圆场,低眉顺眼陪着不是,他和印在奴仆们是被欺压的存在,现在谁都可以随意的踩他们一脚,他们得罪不起。 管是不是他劈开,奴隶们都不感兴趣,就算真是他劈开,会使点子蛮力有什么了不起,于是,他们又开始在那窃窃的谈论昨晚略过“香艳”的事。 “喂,印,就你了,过来,赶紧把这条炙鱼处理了,这是湖大人刚刚抓到,要给白翎王子食用的,呦嗬,这个季节,竟然能抓到这么肥美的炙鱼。”一位分管奴隶的小主事进来后奴仆们立马收了声,赶紧忙活手中的事。 唯一看着“没事干”的印被小主事叫过去处理炙鱼。 这个小主事昨夜收了湖一把珍珠,现下对湖的事也格外的讨好上心。 炙鱼个大,但唯有肚皮上的肉质最为鲜嫩,但肉质上有细小的苦筋,处理起来很麻烦,一般的人根本处理不了,手头动作不精细些,一块鱼肉那是说废就废。 印这个傻大个没想到一点脑子都没有,不赶紧拒绝,竟然什么话也没说就去处理炙鱼了,他剖开鱼肚,处理掉内脏,细心的把苦筋挑出,动作看着不快,但一寸寸的鱼肉被他用刀背一压,骨针一挑,井然有序的挑了出来,瞅着他挑出来的苦筋,分量可不少。 难不成真的一根都没有留下?一些列动作做得干净,接着印正准备把鱼肚肉片下来,小主事阻止道:“行了,弄干净就成,湖大人要亲自片肉,轮不着你这笨手笨脚的显摆。” 印片肉的动作停住了,才净的刀锋贴着鱼肉轻轻滑过,把刀搁下了。 小主事满意的从他手里抢过处理得十分干净的鱼,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蹲在地上的印,整个人被踹倒后,处理出来的内脏血水沾染了一身。 这个瘸脚奴隶之前还敢肖想王子,仗着救过王子就以为自己身份高了?还不照样是低贱的奴隶。 正当小主事嗤笑一声,打算继续收拾印时,康丁过来了,他是王庭的大管家,也是王子宫殿的主事,还找到了失踪的白翎王子,虽然也是奴隶,但早就和一般的奴隶不一样了。 印和恩克是白翎王子带回来的,他之前把印分到兽场,对印也算是多有关照,现在忙喝止了欺负他的小主事。 干净的杀鱼刀被重新沾染得淌血,鱼味太腥,看起来狼狈极了,康丁有些不忍心,见不得一个楔被这么作践,在印从他身边一瘸一拐经过的时候,康丁还是多嘴提醒了一句,“别想了,你的身份,配不上白翎王子的。” 回应他的只有一瘸一拐的身影。 康丁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子进来的第一天就仰慕白翎王子,可瞎折腾什么,他和白翎王子不可能,要是白翎王子会看上他,他就把自个的眼珠子挖出来下酒,要是好好在他安排的兽场干活,哪会闹得现在又瘸又被人欺负。 *** 两楔一鲛的加入让白翎觉得生活顿时变的苦巴巴的,并没有体会到别人想象中的快乐,比过冬的日子还艰难,他一晚上没睡好,中午练箭的时候,还没练多久,远远的看见顶着一个巴掌印的湖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白翎嘴角肉眼可见的下拉了。 大半夜的,一个楔者摸上了他的床,还撕了他的衣袍,手都差点伸进他……他没有把人打死已经是格外宽容了。 碍于阿姆的情面,白翎没和人计较,现下想转身就走,但湖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为他奉上了一盘鲜美的炙鱼,这是早上湖亲自去湖里面抓的,在亲手做的。 白翎维持自己王子的礼仪,尝了一片,有一瞬的惊奇,再肥美的炙鱼也会带着一点点微微的涩苦味,这是因为炙鱼的肉质里面遍布着发苦的筋膜,这些筋膜细小也导致它极其的难处理,但没想到湖送来的一点苦味都没有,只能吃到鱼肉的清甜味。 小半盘下肚,白翎本着吃人嘴软没有把人撵走,湖也知趣,陪着白翎练箭。 没想到等回了殿内,湖避开奴仆和守卫,用冰凉又温柔的气息缠绕般说道:“呆会给你看我的尾……身上的宝贝。” 话说的意有所指。 白翎一下就懂了。 火云一看湖又在趁机去主人身边套近乎,隐约听他在说看什么宝贝,火云赶紧要过去阻止,果然不愧是白拈大人带回来的,胆子太大了,太大了!太不要脸了! 可没想到正在净手的白翎扭过头来,对着湖嗯了一声,答应了。 这让湖胸膛下意识自信的挺了起来。 答应看他的尾巴,那就是对他还是有那么几分意思的。 看着主人没有任何的拒绝,倒还有几分跃跃欲试,火云:“?!” 过于震惊,导致火云发出一声惊呼,羞愤的瞪着湖,好不要脸,一个楔要给一个勼看身上的宝贝,那能看什么?! 肯定是看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 火云过于震惊,等到了白翎吩咐他们都出去的时候,导致他说话磕磕碰碰的询问白翎,“主,主人……你真要看?” 白翎擦干手,点了点头,倒是直白的回答了火云,“我没见过。” 火云:“?!?!” 好半天说不出话,之后表情变的一言难尽,“……所以你就想看?” 白翎捏了个腌渍的果子吃,随口回道:“嗯,看看。”他挺好奇的。 “我也可以给你看。”蓦的一道声音,让白翎和火云一下顿住,还含在嘴里的果子被白翎在脸颊上顶起一个小小的鼓包。 两人的视线向下移到了说话人的身上,端着果子的印半跪在地上,他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微微抬头,盯着白翎吃了腌渍果子后有些湿润的唇,极力的展示自己,“……王子,你想看,我的也可以给你看。” “……”白翎好半晌把嘴里的果子咽了下去。 反问一句,有些揶揄,“你也有?” 印板着脸实诚的回道:“湖大人有的我有,我还比他大,也干净。” 白翎蓦然皱眉:“……你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反应过来。 抬手,哗啦一声,把印手里的果盘掀翻,“滚。”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0-50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人家一个种族,一个品种的…… 王子殿内的人都被赶了出去, 殿门紧闭,这让守在外面的奴仆们都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来,看来湖大人果然受宠, 瞧瞧, 就连贴身的吉桑大人和火云大人都被撵了出来, 要知道这两位大人可是一直都是贴身伺候, 可谓算是形影不离的。 殿内如今可是只有两人独处了,一个楔一个勼,紧闭在一个地方, 会发生什么,想都想得到。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紧闭的殿门前, 跪着一个正在被鞭打的奴隶, 是印。 鞭子抽在身上的声音, 听着都疼,那可是鞭打异兽的鞭子。 看来是又犯错了。 听到消息的恩克着慌慌忙忙的赶了过来,心里真是骂骂咧咧,送个果盘咋又被打了。 一天不被打, 他是心里不舒坦? 待鞭打结束,收拾烂摊子的恩克,开始又一日的“哭嚎”, 他真正的眼泪早就被印第一次给骗没有了,现在一滴都没有,他算得上动作粗鲁的扶着“受伤”的印回奴房。 紧闭的殿内已经空无一人,甚至不见白翎和湖,而且殿内用灵力罩罩住,做的十分的妥当。 在内殿的莲花池边,琉璃镶嵌的池壁衬得水池波光粼粼, 一池红莲开的极盛,红莲似血,绿色莲叶漂浮翠绿,池角边搭着一分为二的竹子,水流顺着剖开的竹芯一滴滴的在池面滴落,水流引自山中清泉,甘冽清透。 湖自信的褪去衣物,纵身跃入池中,“扑通”一声掀起阵阵水波,溅得池边的白翎一脸的水。 “……”白翎漂亮的眉毛微不可见的微微蹙起,抬手把脸上的水擦掉。 他突然不想看了。 除了阿姆,他从未见过雄鲛的尾巴,湖是阿姆带回来的雄鲛,白翎对其他雄鲛的尾巴,还是有那么好奇一丢丢的,毕竟白翎没怎么见过其他的鲛。 但现在,瞅着入水后半天不浮出水面的湖,倒是把清澈的莲花池弄得凌乱不堪,一丢丢好奇心全都被一脸的水浇没了。 白翎不想看了。 所以,等湖觉得自己以一个非常雄壮的姿势出水的时候,池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堆他褪下的衣服。 湖:“?”他未来的雌鲛呢? 回了内殿的白翎看着打翻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果盘,想了想,又扭头回了莲池。 迷茫的湖看到白翎回来了,扬起尾巴尖,重重的拍击池面,瞬间掀起的水浪,把刚回来的白翎兜头浇了个遍。 透心凉。 白翎“……”他杵在原地,一眼剔透的眼睛极冷,盯着湖,齿缝中吐出几个字,“你……在干什么?” 湖:“给你看我的尾巴。”鲛族之间,靠的就是尾巴来寻找配偶,尾巴的健壮,往往是区分雄鲛力量的标识,他刚刚的动作展示应该足够白翎看清他健壮的尾巴了。 湿着全身的白翎感觉天灵盖都是麻的,幸亏这次阿姆带回来了一块紫色的石头,这块来自深海的石头能一定程度上解决白翎遇水化鲛的窘境,不然这会,沾水的白翎已经化鲛了。 “你觉得怎么样?”湖在白翎无声的沉默中兴致勃勃的问道。 鲛人的鱼尾是他们战斗的利器,特别是尾巴尖敏感至极,不能随便乱碰,只有在他们的□□对象面前他们才会肆意的展示自己的尾巴尖。 此时,白翎不说话,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这一声提醒,倒是让白翎终于正式的看向湖的尾巴,黑墨色的尾巴在清澈的湖水中摇摆,时不时划过水面。 晶莹的鳞片不时的喷张展示着。 白翎移开了眼睛,脸上神情当然,心里却暗道,雄鲛的尾巴也没什么不同的,还没他的尾巴尖大呢! “还可以。”白翎随口回答了湖。 湖立马道:“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尾巴?” 白翎:“……不必了,我的尾巴没你好看。” 听到白翎的拒绝,湖只是浅笑了一下,起身坐在池边,流光溢彩的长发遮住了他一半的脸,“我给你唱首歌吧。” 鲛人的歌声动听迷人,能吸引人族,嗓音自是人族比不了的,古老幽怨的歌谣徐徐的从殿中殿外扩散,声音源远流长,令人情不自禁被吸引住。 听到的人无所谓不惊叹,没想到湖大人一个楔竟然能唱出这么美妙的歌声,楔都是战士,骨子里好战,这些都是勼才应该会的东西,不愧是白拈大人特意带回来的。 令人沉醉的歌声自然传到了奴房,恩克正在给印的背上药,听到歌声,药都没上好的恩克不禁都有些被迷住了,站在床边的地方闭眼听了一会,简直有些不可思议,“现在的楔都这么全能了吗?又能撒娇又能打,好像你真的没什么优势。” 印披上衣裳,动了动手臂,肩胛骨的骨头发出咔咔咔的松动声,低沉的声音有几分哑,“我先来的。” 这事可不是讲究先来的事,恩克瞅着周围没人,说话也肆无忌惮了起来,“人家一个种族,一个品种的,你一个人族?” “一个品种的又怎么了?我早做了准备,他不会喜欢的。”印站起身,又活动了一下跛脚的腿。 恩克挑了下眉,看着他那条跛脚的腿,“你所谓的准备该不会是你想要搞一条尾巴?” *** 自湖和白翎同处殿内后,喀什和梓岩真的感觉到了湖这位白拈亲自选定的楔似乎比他们想象的强劲,起码唱歌他们就不会,所幸,那次的同处小王子并没有被湖标记。 为了避免湖近水楼台先得月,两人目的一致,暂时合作,竟然直接找到了白翎说白翎处事不公正。 这事说直白点不就是所谓的争宠,争不过就闹呗。 闹了,那就不好看了,为了彰显公平,白翎答应下来说会相应的去每人住处一天,三天轮转。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简单的解决了,但白翎整个一个轮转下来,觉得自己实在疲于应付这几个楔。 就比如,每次去他们的住处,他们真是巴不得用尽全身力气在讨好他,讨好就讨好吧,和白翎比射箭,他们的箭术委实不算太过高明,被白翎压着打,面上是服气了,但白翎明显得感觉得到他们并不是很喜勼过于强大。 湖倒是进退有度,鲛族之中是以能繁衍的雌鲛为尊,雌鲛越强大,雄鲛越是仰慕,所以这尾雄鲛每天都在想法设法的勾引他。 但白翎这下是真的、并不多想再看他的尾巴了。 疲于应付这几人,弄得比训练军队的士兵都累,白翎难得有些燥,殿内每日都换上清凉的泉水,在扇动间也没有感觉到几丝凉爽。 明明要入冬,天气怎么会感觉还这么热,白翎扯了扯脖颈上的衣领,领子随着他的动作松散开,露出被白翎一直遮严实的项圈,上面挂着的小珍珠光泽璀璨神秘。 喝了一盏凉腻腻的果饮,疲乏的白翎就上塌入睡了,但还没入睡都久,宫殿被敲响了。 被窝里的白翎听着吉桑的回禀,直接没起身,反而把自己整个人都团进毯子里。 “不去!” 拒绝的非常明显,语气透着几分稚气。 这大晚上的,梓岩邀请他看星星,还准备了美味的果子,就等着白翎去了。 吉桑看着塌上的一团,无奈的劝告,“主人,你不去,怕是白拈大人那里不好交代。” 足足过了好半响,毯子一角才被慢慢掀开,黑发如瀑,冰冷动魄的一张脸蛋露了出来。 吉桑赶紧上前为人更衣,在眼眸触及到脖颈上的项圈,他慌忙低下头。 “天热,随便披一件袍子就是。” 听到白翎的吩咐,正在拿兽皮大袄的吉桑手中一顿,已经快要入冬,温度早就不比之前,主人竟然还觉得热? 等收拾完,吉桑在前方拎着一盏提灯在前方引路,朝梓岩大人的宫殿而去。 可快要到梓岩宫殿的时候,一个莽撞的奴仆慌慌忙忙的堵住了吉桑,跪在地上就开始哆嗦的求道:“王子,喀什大人腹痛,找了医师也不见好,你快去看看吧!” 白翎:“……” 跪在地上的奴仆咚咚咚的磕头,心情难以言喻的白翎真是足足静默了好一会,眼瞅着奴仆磕得一头的血才道:“成,我去。” 满心等着白翎的梓岩在知道被半路截胡后,重重的拍了石桌,石桌裂开,脾气算得上好的他怒骂,“喀崧部落的人果真好不要脸。” 两个合作的关系没维系多久说断就断了。 幸亏喀什和梓岩的宫殿离的不远,白翎不用再绕路跑远。他走的慢悠悠的,心里暗道这些楔真是有够能折腾的,在他们身上白翎真是看不到一点阿姆所谓的“动心。” 踏过一条小桥,无精打采的白翎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剔透的眼珠隐约似乎倒映着天上皎洁的月光,桥下水流声细碎又舒缓,月光却在水波轻轻的晃动中泛起柔软的弧度。 白翎的眼神忽的在一处顿住了。 在前面引路吉桑走出去了好几步才发觉后面主人的脚步声停了,他转身,就见主人站在桥上,目光却是定在一处。 顺着主人的视线,他眯了眯眼才看清,乌漆嘛黑的桥下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赤着上身,舀起一桶凉水浇在身上,水流划过,腹部的隆起的肌肉在月光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油润的光泽,健壮的胳膊再一次有力的捞起一桶凉水,再次从头顶浇下,水顺着上身划过围着下身的兽皮,隐隐约约勾勒腰腹.下.昂.扬的形状。 吉桑走过去,小声的提醒,“主人?” 白翎惊蛰蓦然扭过头来,眨巴了下眼睛,剔透的眼珠湿的厉害,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他抿了下嘴角,冷着脸道:“走吧。”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滚出去! 快要入冬的天气, 白日里升起的太阳都被一层层的雾气遮住,热气仿佛透不过厚实的雾气洒落在外,天气渐冷, 但纭水城中的一处殿内地上忽明忽暗的几个小土包洋溢着暖暖的温度。 小土包是用土垒起的一个拱圆, 里面被掏空。 梓岩正在教白翎如何烧制精美的陶器, 他们部落盛产陶器, 南方部落的陶瓷大多来自他们部落,这会已经到了烧陶的步骤,垒起的几个小土包是简易的烧窑窑子, 这算是他们部落的秘辛,眼前的虽然是简易的, 但也足够说明他不把纭水城当成外人, 更何况还手把手的教白翎烧制。 白翎已经接连两日来梓岩的殿内, 毕竟昨几日,白翎被喀什所谓的“腹痛”截胡,可谓是丢了梓岩的面子,到底是对不住人, 这样也算是安抚了。 相较而言,比起喀什,白翎更愿意与梓岩呆在一处。 把捏成形的杯盏送入窑中, 通红的小窑洞映照出的火光打在了白翎洁白的手腕上,梓岩看得有些微微失神,他的白翎与纭水城交好,两人自小都是见过的,但他和白翎却不大熟悉,纭水城中的好楔者不少,像纭炜之类的楔者不在少数, 不过很奇怪这次招楔竟然没有看到纭炜,也不知是不是被纭族内部筛选掉了。 “这下,只要注意控制窑洞中的温度。”梓岩借着教导挨近,抬手想要覆上那一抹柔凝。 “确实高深。”白翎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避开梓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没有鲛族会喜欢高温的灼热。 白翎示意身后的吉桑把他身上的兽皮袄子给揭了,微微的凉气袭入皮肤中的,白翎稍有舒适。 而梓岩这时让奴仆端上来一盘新鲜片好的炙鱼,看到这盘炙鱼,白翎瞥了梓岩一眼,这些人不知从哪来的消息说他喜食炙鱼,虽然他确实挺喜欢的,每次吃到的炙鱼片都没有一丝的苦味,味道清甜爽口。 但他们委实有些过于殷勤了,于是乎,白翎没有动那一盘炙鱼片,不甚感兴趣,这让梓岩以为是这次的炙鱼处理的不干净,给了奴仆一个眼色,奴仆把炙鱼片端走,换上了一些新鲜的吃食。 细腻莹白的炙鱼片被端了回去,奴仆到了伙房,趾高气昂的询问,这炙鱼是谁处理的? 顿时谁也不敢应声,直到一个坡着脚的人抱着一捆柴走了过来,回道:“我。” 奴仆二话不说,上前就把一盘炙鱼片砸到人的身上,盏盘碎裂,在来人的额头豁开了口子,一块薄如蝉翼的鱼肉也贴到了脸颊上。 鱼肉用冰凉的水镇过,印抬手揭下鱼肉放入口中,细腻清甜没有一丝苦味,印在心里啧了一声,面上倒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瞅见印竟然把鱼肉吃了,奴仆瞬间破口大骂还动上了手。 这是梓岩从部落里带来的奴仆,和寻常奴仆自是不同,更没有人愿意去得罪他,奴仆恶狠狠让人重新去准备一条新鲜的炙鱼来处理。 这让其他的奴仆一片欷吁,炙鱼可不是那么好抓的,都是躲在极深的水里,不说常人,就是厉害的楔者在极深的湖里若是动作慢了,也会淹死,何况现在快入冬,不说炙鱼,就是一般的鱼都潜到了湖里深处。 让印一个腿脚不利索的去抓,怕是在水里都没能扑通几下就得淹死,除非有神灵的庇佑,不然这次这人真是要折在湖里,但没人会在这时帮忙出头。 大家眼瞅着印栓上草篓,坡着脚去了。 事实证明,这个瘸脚的傻大个似乎真的得到了神灵的一丝庇佑,就在人们以为他室外城外的湖里,但到了快天黑,他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了,据说守城的侍卫都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人是出去干嘛的,他们可是清楚的,毕竟印这个低贱的奴隶在纭水城中还是小有“名气”的。 不过印没有带回来要求的炙鱼,他的草篓里只有几只小虾小鱼和一些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小珊瑚。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得到了一顿毒打,梓岩的几个奴仆把人按倒在地上,拳头使劲的向他招呼,在察觉到这人竟然没有灵力的时候,几人先是一惊,对视一眼竟然使出了灵力。 一个奴仆的死活没多少人会在意,何况这人处理炙鱼不上心,死了也活该。 其实若是有人在之前能尝一口,就知道那盘炙鱼是没什么问题的,纯粹只是白翎不想吃了。 这时打得正起劲的奴仆忽然被一道强劲的力道给掀翻在地,灵力的威压让他们骨头几乎碎裂,流动的空气仿佛变成千斤大石。 几个施暴的奴仆惊恐的扭头,“……王,王子!” 沐着夜色的白翎随意的搭着一件薄纱,白色隐约透着一些荧光,薄纱清凉,脖颈上的项圈依稀可见显得人昳丽似梦,勼香未散让人觉得冷清的厉害。 几个奴仆压根不敢多看一眼,一个王族勼穿成这样被他们看到,眼珠被挖了都不为过。 白翎瞥了一眼抱做一团伤痕累累的印,抬眸看向几个奴仆,动作间眼尾的朱砂痣透着一股妖艳的冰冷,“谁给你们胆子动我的人?”他上前一步,抬脚踩在一个跪爬在地上奴仆的手背。 力道大得那个奴仆发出凄厉的惨叫,咔嚓的一声,已经是手骨断裂的声响。 “看在你们主子的面上,这次就算了,还有下次,这手和脚就甭想要了。”白翎冷着声警告,挪开了自己的脚。 他其实已经在远处看了许久,此开始的兴致缺缺到后面眉头微微皱起,直到看这人竟然连还手都不会,真是看得白翎窝得一肚子莫名的火。 白翎朝印靠近,空气仿佛带动了一股冷香。 印的怀里抱着的草篓,里面几只小鱼小虾活蹦乱跳,这人刚刚一直把草篓护在怀里,几只鱼虾鲜活,看着莫名挺喜人的。 “这些你自己抓的?”问出一句,还不待印回答,就自顾的做了决定,“还行,放到殿内的花池里。” 于是乎,白翎的莲花池中,多了几只和金碧辉煌有些格格不入的小鱼小虾。 王族贵族寻常金贵的鱼虾都不一定看得上,这些随便水里都能见到的鱼虾,是绝对不会有人呈上来的。 一句话:小鱼小虾,不配出现在用琉璃镶嵌的水池中。 如今,几条小鱼小虾可谓是一朝翻身做“贵族”了。 看着躲进莲叶下的小鱼小虾,白翎把殿里的人支开,布置下结界后,脱鞋入水,悄无声息的沉入池底,水中涟漪微微泛起,莲叶晃动,水中仿佛泛起一抹润着金色的红。 小鱼小虾在琉璃池里拘谨的游动着,显然像是土包子进城,啥都没见过,结果看到骤然出现庞然凶兽,吓得立马逃窜。 白翎摆动着水红的尾巴逗弄,口中吐出一个软糯圆润的泡泡,一个泡泡竟然把一尾小鱼活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水面轻轻摇晃浮动,薄纱似的大尾巴璀璨耀眼,趴在池边的白翎把玩着手里浸水的小珊瑚,这些小珊瑚是顺道和小鱼小虾一起的,倒是不值什么钱,不过形状新奇很是漂亮。 这个奴隶倒是还有那么一点用。 白翎把身子往水中沉了沉,趴在池边舒服的发出一声轻哼。 罢了,挺可怜的。 于是,第二日,在伙房忙活的印被康丁喊住了。 “把自己捯饬干净点,王子要见你,赶紧的,你的福气到了。”康丁面带点喜意朝人说道。 说完还给印准备了一套新的衣袍,兽皮缝制着一些精细的布料,这让其他奴仆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 不会吧,难不成这印又入王子眼了? 捯饬干净的印被带到了宫殿内,白翎看到来人,眼睛闪过一丝几乎看不清的光亮,他手肘撑着看人,捯饬一下,倒是也不难看,也不怎么像奴隶了,人族果然是能靠打扮就能勉强入眼的东西。 接着,白翎朝一旁的吉桑点了下头,吉桑会意,轻轻的击了下掌心,这时,有五个人走了进来,距离印一步的距离面对站定。 印下意识要后退,被康丁抵住了,“别整有的没的,这是你的福气。” 印看都没看面前的五人,低眉顺眼的眸子看向了白翎。 “挑吧。”白翎手指一搭一搭的点着尖细的下巴,“我答应过的。” 他答应过会帮印找一个合适的勼,帮助他繁衍子息,这几个勼血脉还算可以,“这里的勼你挑中谁都可以。”白翎可是按着这标准给印准备的,性子温顺,容貌更是不差,重点是不会嫌弃印。 金贵的勼,由着印挑,这得是多大的运气,康丁要是再年轻十岁,都是嫉妒印这小子了。 可印好半天都没有动作,康丁以为这人是挑花了眼,赶紧推了他一下。 谁知印来了一句,“真的挑谁都可以?” 白翎以为印是在担心,他点头,耐心的说道:“可以,他们是自愿的。”毕竟白翎可是许诺给了他们不少的金银。 这五个勼容貌都很是不错,而且是小王子亲自挑的,繁衍子息上肯定不会差了,这要不是在王子面前,康丁都快动手拉扯印做决定了,赶紧动手,五个勼长得都好,挑中哪个都不亏。 印也确实在康丁的期待中有了动作。 他坡着脚大步上前,几步就越过五个勼,伸手极快的一把抓住了一截嫩白的手腕,声音低沉,似是岩石撞击,“我要这个。” 短短的四个字殿内所有人都呆愣住。 “……”白翎看着攥住自己手腕的楔,眼尾在微讶中上挑,“你……干什么?” “你说的,挑谁都可以。” “放肆!”话音落下白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但竟然挣不脱,像是被一把石拷拷住,他气急败坏,抬起另外一只手反手狠狠的给了人一巴掌。 “滚出去!”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完蛋,这是吓坏了?…… “蠢货啊!蠢货啊!”被撵出殿门的印被康丁恨铁不成钢的接连踢了好几下, “这段时间苦头还没吃够?还惦记着小王子,拽着人手不放,咋的?脚瘸了, 手也不想要了?你真是癞蛤蟆想吃长生肉, 也不撒泡尿照照, 你配不配, 就是刚刚那五个都不是你能配得上的!” 印执拗的看着康丁,一副较真的模样,“他说话不算数, 刚刚自己答应的,你也听到了。” 康丁:“……”真是想给他一嘴巴! 想着也这么做了, 下手尤其的很, 于是印是顶着光荣的两个巴掌痕迹回去的。 殿内, 白翎绷着脸,玉白的小脸裹了一层寒霜似的,他遣退了殿里所有的仆从,白皙的手腕滚烫般的刺痛, 已经留下了扎眼的红痕,他低头,睫毛轻颤, 注视着那一截红痕,刚刚那低等的奴隶靠得极其的近,但身上的气息不同于他闻过的楔息。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没有灵力和魂力,楔息淡不可闻,完全没有任何楔者的压迫力,干燥略带凉爽,让白翎浑身莫名觉得舒适和眷恋。 眷……恋?白翎自己都惊悚了下, 快速的甩了甩头,脖颈上项圈的珍珠磕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动作间遮掩的项圈也露出几许,为这份寒霜增添了几分糯色。 他愤愤的站起身,踱步走到净手的盆中,使劲的搓着手腕的一圈红痕,他刚刚竟然连灵力都忘记使用,应该直接把那奴隶的手给砍了。 搓洗了好一会,到底是肌肤皮薄,搓的白翎眼睛蓄水,实在疼得受不住,白翎恨恨的把水盆打翻了。 听到里面哐当的一声响,被遣退的奴仆害怕出事,一窝蜂着急忙慌的闯了进来,当看到被打翻的水盆,再悄悄的抬头瞅了一眼小王子的神色,赶紧默不作声的收拾地上的水迹。 白翎倚到软榻上,不过须臾就一惊一乍的又站了起来,弄得奴仆们都是一惊,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把那个奴隶给我抓过来。”白翎怒道。 一个低贱的奴隶,他好心给他挑的勼他凭什么拒绝?!他怎么敢拒绝,难不成他还治不了一个奴隶了? 不要也得给我要。 矜贵的小王子气疯了。 简直就是摔摔打打了,看得吉桑心里是沉了又沉。 于是对印骂骂咧咧的康丁,惊愕得看着印又被压走了,以为是小王子要宰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奴隶,急匆匆的跟了上去求情,只不过只能来得及看到重重合上的殿门。 去而复归的印被狠狠的压跪在地上,他刚想抬头,伴随着一声冷哼背上就挨了一鞭子。 他身上的兽皮并不是多好的皮料,这一鞭子是足足裹了灵力甩过来的,顷刻就划破了兽皮。 连着甩了三鞭子,小王子才把鞭子丢到吉桑手里,弯腰抬手捏起印的下巴,冷汗挂满了印的额头,下巴上也是滑腻腻的冷汗,爱干净的小王子却没有松开手,他颇有些厉色的恐吓,“搞不清自己的身份,我赏的,不要也得要。”说罢松开,扬声道:“去把人带上来。” 吉桑有些迟疑,“……主人,这样不,不太好吧。” “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吉桑忙低头去了,没一会,吉桑带了一个勼进来,是之前给印准备的五个中的一个,这个勼看上去温温柔柔,皮肤虽然不算是顶好的白皙,但五官灵动漂亮,他朝着白翎跪下,动作间,偷偷的瞄了印一眼。 身板挺结实的,人也长得俊,何况还有王子许诺的重金,他自然是愿意的。 “诺,给你找的勼,以后他就是你的人了。”白翎轻飘飘的一句话,说罢却被印顶了一句,“我不要。” “由不得你,你们两个现在就把事办了,繁衍子息。” 几个字掷地有声,印更是唰的一下抬起了头,全身蛮力显露无疑,压着他的几个侍卫都差点压不住他,白翎示意人端来一碗药给印灌了进去。 印挣扎的更厉害了,一碗药灌进了小半之后,这人竟然凭蛮力挣脱开身上人的钳制,但不过须臾很快就被一鞭子抽倒在了地上。 白翎将手中鞭子对折,微微弯腰,用鞭子顶端挑起印的下巴,一双寒眸直直和印的眸子对视之,他动用灵力捏开印的下颌,都快把人的下颌骨捏碎了,之后动作有些嫌弃的把一碗药全灌了进去。 指尖沾染的苦涩药汁滴落进地上昂贵的毯子中湮灭。 白翎这才满意的松开手,示意奴仆把印丢进殿中的一间内室,那个勼早已经主动提前进去了。 奴仆们刚要动手把因为喝了药而瘫倒在地上直喘粗气的印抬起,这人却动了动手指,缓慢无力无力的拽住了白翎的衣摆。 白翎拧眉,眯着眼拽回自己的衣摆,没想到印的竟然拽的死紧,不放就是不放,拉扯两次,竟然还是被印拽在手里,白翎直接抬脚碾了上去。 指骨断裂的咔咔声,听得人耳颤,等白翎挪开脚的时候,结果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还是拽着他的衣摆。 白翎目露震惊,鞭子勾住印的脖颈收紧鞭子,直接把人甩进了不远处已经准备好的内室,哐当一声,是印砸到地面上的声响,还伴随着自己脚边衣摆轻微的裂帛声。 我的袍子?!……白翎垂下眉看着衣摆,这袍子还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摆上缝制着一颗颗细碎亮闪的锆石,乍一眼看不出什么,但走路起来就是波光粼粼,像是在流动的水波。 这讨人厌的奴隶!白翎声音微微拔高,“把门锁上。” 一声吩咐。一个被灌药的楔和一个勼被锁在了一起。 那碗药汁可以火云熬的,于楔者具有极其滋补的药用,就是极其不便的楔也能让他重振雄风好几个时辰,而那个勼是个马上要来潮的勼,且又是自愿的。 不信这样还成不了事。 他还把殿里的一间内室借出来给他们成其好事,不识好歹的东西。 白翎在软塌上慢悠悠的饮了一杯甜水,看着紧闭的内室,食指一搭一搭的搭着杯沿,面上一派幽幽然的。 紧闭的内室没有一点儿动静,没一会却传来了一声极大的声响,随即好半晌就是一些旖旎细碎的轻喘声溢出。 白翎食指一顿,不知怎么的感觉心里恍惚了一下,他抿了下淡色的唇,哼,楔果然都是一个样,把杯盏重重的搁下,哐当的轻响,这声响也不晓得到底是满意了还是不满意。 细碎的轻喘声随着室外声音的愈发安静而显得特别的粗重,而且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这喘声怎么感觉越来越大了,喘得也太厉害。 真真是听得人咂舌,这是有多激烈。 闹得在室外的人颇有些脸红尴尬,小王子起初还镇定自若,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甜水都续了一壶了,怎么……怎么还在那弄? 也不怕把勼给弄死了。 下贱的脏奴隶,开始不是装得挺烈的吗?这不愿意那不愿意,这会倒是乐不思蜀了。 不要脸! 白翎不知名的火气窜了上来,他眯了眯,瞅着甜水要续第二壶了,“啪”的一下,这次直接把手中的杯盏摔碎了,“去,把内室门给开了,难不成他准备在我这搞一夜,脏了我的地。要搞,滚出去搞。” 小王子的脾性可真是变得“喜怒无常”。 要让人家滚,早的就不应该把内室给人用。 被锁的内室又被重新打开了,里面没有点灯,黝黑的室内只能窥见几分光亮,乍一眼看去,床榻的位置却空无一人。 白翎狐疑的上前,一脚抬进内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味道让他不舒服的拧起了眉,而且,室内还有微微的血腥味,鲛人对血腥味最是敏感,白翎朝着血腥味重的地方走去,入眼是昏迷在地上的勼,半身的血,看得白翎一惊,忙蹲下探人的鼻息。 幸亏还有呼吸,却在还未松口气的时候,身后一个鬼影似的黑影朝着他爬了过来。 伴随着一声浓重的喘息,小王子被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手腕。 扭头的白翎身子不稳,跌坐在倒在血泊的勼身上,他瞳孔微缩,看着扣着他手腕一步一步向前靠近他的人,目露震色。 印那双漆黑的瞳孔亮的吓人,苍白的脸上飞溅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抓住白翎的手上皮肉蜷缩,血肉模糊。 他靠近着金镶玉砌的小王子,无言的气势掺着一丝丝的苦药味将白翎团团缠住、收紧,仿佛要将人吞噬,明明没有任何的灵力,可白翎有一种被遏住喉咙般的窒息和晕眩感。 未褪红痕的手腕被印抓的死紧,几近陷进了皮肉,他被印往自己的方向一拉,身子撞进印灼热的胸膛。 白翎被烫的蜷缩了下,肮脏的奴隶呼吸间的热气都打到他的脸上,白翎刚想发怒,脚踝仿佛碰到一个滚烫的物件,微微的潮湿,是室内诡异气味的来源。 鲛人对气味敏感,白翎下意识的垂下眼。 待看清了印另一只手的动作,眼眸急速瞪大,直接呆住了。 印的那一只手上紧紧的攥着一团柔软的布料,隐约还能看清缝制在上面波光粼粼的细碎锆石,是刚刚从他身上拽下的,如今这小块衣角裹住了在昏暗的室内中几乎看不清的隐秘位置。 变得黏腻潮湿,味道诡异,沉甸甸的裹着白翎从未见过的画面,伴随着印脖颈上鼓起的青筋,一声浓重的粗喘闷哼后,印整个人直接倒在了白翎的身上。 后背发凉的白翎被钉在原地一般,没有顾忌昏倒在他身上的印,而是惊怒的看着自己衣袍上的一抹脏污。 这时察觉到不对劲进来的吉桑在看到室内的景象后,慌忙的上前一把印拉开丢到一边,看到的是白翎抿着嘴角,脸若寒霜一动不动。 “主,主人?”吉桑轻轻的唤了一声。 白翎的眼神慢慢落到吉桑的身上,失神的眼珠瞪得大大的,眼眸含水似要坠泪。他张了张嘴,在吉桑惊愕的眼神中,打了个嗝儿。 “嗝——” 完蛋,这是吓坏了?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小王子羞愧得脸色都青了…… 吉桑赶紧扶着打嗝的白翎站起来, 起身间,倒是不见什么伤口,空气中的血腥味也不是来源于主人身上的, 但触手间吉桑察觉到主人身体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带着触骨的颤意, 极其细微, 不仔细根本很难发觉。 这下吉桑是彻底的慌了,声音不稳的赶紧大声喊着火云。 大意了,他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进来的。 “不用, 你们全都下去。”白翎的声音倒还是镇定,和往日并无差别, 透着几分稚气的鼻音, 除了扶住他的吉桑几乎没人能发觉他的异常。 这个节骨眼吉桑可不敢出去, 这要是之后出了事情,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但白翎撇过来的视线,蕴含了让他根本无法反抗的威压。 吉桑只能默默的和小跑着进来的火云又退下了。 “等等, 把他们都丢出去。”白翎背对着两人又吩咐了一句。 丢……丢出去? 两人对视,随即让室外的奴仆放轻手脚进来,麻利的赶紧把人抬出去, 那个受伤的勼,火云扫了一眼,倒是没有受多大的伤,把人这么丢出去可不行,毕竟是金贵稀有的勼,而且,瞧着主人发火, 也不是因为这个勼,于是让人把昏迷的勼背出去上药,至于另外一个就在白翎的脚边,从两个人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趴在地上的身影。 看来,该丢出去的就是这个了。 也不知道这么一会的功夫,印又怎么惹恼了主人。 白翎现在身上的气势古怪,其他奴仆都不敢过去,要把印也抬走,但只有吉桑和火云自己动手,他们慢慢靠近之后,试探性的小心翼翼走到印的身边。 一个抬上半身一个抬下半身,也来不及给趴着的人体面翻身,只想把人赶紧抬走,这奴隶还挺重的,抬脚的火云差点没抬稳,他心里骂了一句,可抬着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主人略微气急咬牙的声音,“把他裤子提上!” 两人同时僵住了。 白翎的声音又传来,“丢人现眼,拖出去打。” 火云终于有反应了,他低头看去,脸色简直瞬间精彩绝伦,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们是把人趴着抬走的,微微换个角度,能瞥到一点这个肮脏奴隶那让人窒息的部位。 火云当场立马动作粗鲁的就把人裤子提了上去,也不管有没有卡到楔者要命的东西。 啊啊啊!粗俗,下贱! 于是乎,昏迷的印直接就被丢到了殿外,两人一点都没留情,力气用的极大,丢到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更别论之后的鞭打。 而室内闲杂人等都退完了,腰背挺直的白翎瞬间就瘫倒在了地上,好半晌,他撑着站起。 大概没人知道,这位高贵的王子扣着手指吸着鼻子才忍住了要掉下来的眼泪。 他都要被吓哭了。 这个奴隶,他竟然敢,敢…… 从未沾染过污浊的小王子哪见过这场面脏事。 白拈性情寡淡,对白翎严厉,但更是宠爱,这些污糟事是一概不许白翎沾染一分,别说见过一眼,谁敢动歪心思引他染上淫.邪,做不干不净的事情,白拈的手段可不会轻轻揭过。 白翎从未接触过这些事,更遑论直面可怖的欲.望。 剔透的眼珠盯着自己衣袍上那一角脏污,晶莹的耳珠盈满了红。 手中一道灵力急速挥出,脏污的衣角被削去。 我要洗澡,我好脏。 只不过才走出一步,白翎噶然停了脚步,把头往后微抬,脖颈折得像是迎风摇摆的柳条,鲛人骨头极其的坚硬,但也十分柔软,亦刚亦柔,是最好的武器,白翎努力的瞪大了眼珠,眼眶全红了,他咬住薄红的嘴角,努力的半响才没让眼眶里的泪珠掉下来。 憋了好一会,两边脸颊甚至都微微鼓起似两粒软糯的汤圆。 然而,眼角终是泪珠划过,滴答一声,地上滚落出一颗璀璨的珍珠。 白翎眨了下眼睛,这一下,眼泪彻底憋不住了,不要钱似的簌簌的往下掉,噼里啪啦在地上掉了一地的金豆子,溅起一地的细碎璀璨,让黑暗的室内熠熠生辉。 然而白翎一声哭泣的呜咽也没有,脸若寒霜的掉泪,镇定的可怕,唯一能看出的就是那微红的眼眶。 待泪珠肆意的滚落完,他擦了擦红透的眼尾,蹲下身一颗颗的捡起一捧璀璨。 然后他像储藏食物一般,走到莲池边,纵身跃入,把珍珠藏入池底。 追着池里的鱼虾祸害了一通,莲叶被搅动得翻滚,红色的尾巴尖在水中唰的一摆,整个琉璃池的水被一分为二,掀起一阵瀑布似的水屏,最终又唰的溅落回池中。 白翎钻出水面,冰凉的池水让他冷静了很多,他磕上红色的眼珠,趴在池边小憩,透明的翼状尖耳舒服得扑棱颤动了一下。 殿外恩克连连在地上磕头,求饶过印,就连康丁也难得开口求情,鞭打印不是什么事,这小子,哪天不挨打,但不同的是这动手的是吉桑。 火云动手不稀奇,但吉桑可不一样,这位王子身边稳重的仆从,是不会轻易出手的,鞭打人而已,论不着他动手,如今,他不但动了,而且每一鞭都是要人命的打法。 而昏迷不醒的印是被活生生打醒的,他全身因为还没彻底发散完的药效,而呈现出不自然的潮红,微掀的眼眸看着紧闭的殿门。 鞭打声消失的时候,殿门嘎吱一下开了,白翎赤着脚走了出来,身上还裹了一件毛绒绒的小袄子,透亮的鼻尖晕着一抹嫩红。 他盯着已经一动不动的印,空气中属于印的那股活气,已经感觉不到半分,他问道:“死了?” 吉桑伸手在印脖颈上的大动脉摸了下,疾步走到白翎身边,没敢靠太近,怕身上的血腥味熏到小王子,“还有半口气,但活不了了。” 吉桑每一鞭都裹了灵力,现在还没断气,但也仅仅只是现在。 白翎抿了下嘴角,好一会都没有说话,随即他慢慢抬眼看向被侍卫扣押住的恩克,不同于以往的卖惨和谄媚,恩克此时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一抹战士的杀意。 白翎慢慢走了过去,对这份杀意挺感兴趣的,呦发火了,他抬手就给了恩克这个年老的楔一巴掌,然后道:“人你抬回去,活得了就活,活不了带着他尸体滚回你们的族部。” 他给过印很多次机会,但他次次犯上,打死活该。 这两个可疑的奴隶早就该处理的。 他是王族,处理两个奴隶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白翎不知道暗暗的对自己说道。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当晚梦中白翎梦到了印,先是看到印在河边洗澡,肌肉分明,下腹硕大,他能清楚的看到印的面容,感受得到他灼热的呼吸,梦中他胆大包天的抱住自己,掐住自己的手往那隐秘的地方按,行那不轨的事情,他剧烈挣扎,但手掌衣摆一片污糟。 接连几天,夜夜都的梦都是光怪陆离,还越来越过分。 到了第三天,梦中又有了新玩意,这奴隶这次竟然敢撕自己的衣袍,腿上衣袍刺啦一声被撕裂开,如玉的大腿露在空气中,让白翎汗毛都竖了起来,像是被人钉住了尾巴。 而印还鬼魅般一把握住了他的脚,那只手冷冰冰的,比天生喜凉的鲛人温度还低。 这是死人? 白翎赫然惊醒,立马就蜷缩起自己的脚,往床榻里面缩了缩,漆黑的殿里,他的呼吸声似乎都被放大。 好一会胸膛起伏的白翎一下坐起,撩开塌边的薄纱,“吉桑。” 值夜的吉桑躬身过来了,还没开口问主人怎么了,白翎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死了没?” 吉桑没反应过来,好一会都没吱声。 这副模样让白翎愣了下,他心沉了下去,好一会抛掉心里古怪的思绪。 呵,看来这是死了都还要缠着他,果然下贱,人族奴隶变鬼了也改不了肮脏的脾性。 白翎的手指在被褥里拈了拈,抿了抿嘴角,“找兮悎长老过来……闹鬼了。” 吉桑:“……??”啊? 一头雾水的吉桑真没明白主人的意思,但也没来得多想什么,还是忙不迭的把已经入睡的兮悎长老请了过来。 在白翎和兮悎长老说有厉鬼作祟,要祭祀驱逐且这鬼就是那个下贱奴隶印的时候,吉桑稍微闹明白过来一些事情了,眼瞅着兮悎长老已经打算在殿内布置祭台,他赶忙道:“主人,印没死,没死。” 白翎在和兮悎长老说若是驱逐成功,撵走就是,还可以给他祭祀一下银钱和食物,也算是他可怜印这个奴隶。 听到吉桑的话,他整个愣住,“……没死?!”什么意思? “嗯,没死,熬过去了。”吉桑看着白翎的眼色,解释道,“我们没有给他用药,都是靠恩克自己外出找的药草给治活的,他虽然没有魂力灵力,但生命力顽强,硬是挺过来了。” 白翎:“……” 一直微拧着眉的小王子眉目不自觉的舒展了些,看来倒是省了驱逐的银钱了,亏得他以为是厉鬼作祟,怨气不散,那……那个奴隶在他梦里行那肮脏的事是……?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恰好这时,兮悎长老神神叨叨来了一句:日所思,夜所梦。 白翎一下扭头看向兮悎长老,目光透着几分冷冽,他自是没和人细说梦中印对他做的事。 所以,他这几日一直做梦,是思……那奴隶对他做的事? 小王子羞愧得脸色都青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凭着脱个衣服就想………… 小王子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 再大的事情也能面不改色的处理,可这次的脸色变了又变,青一下白一下, 偶尔还红一下。掩在衣袍下的手指都快尴尬的把衣袍抠破了, 到底过于静谧, 忍了许久实在是忍不了了。 白翎控制不住的把另一只手手中握着的杯盏捏成了粉末, 不是碎裂,直接是粉末,吓得准备喝口甜水的兮悎长老差点呛到, 盯着那粉末有些惊叹。 王子的灵力似乎比之前确实是更精纯了许多,杯子是没碎裂, 直接就碾成粉了。 白翎现在可没在注意自己灵力的事情, 他道:“没死, 以后就不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吉桑赶紧应是,也真是硬骨头,当时主人的原话是死了就拖出纭水城,他下手鞭打的时候可没有留情面, 一般情况是不可能留有活口的,没想到竟然活了,这事一想是绝对有蹊跷的, 但他仔细检验过,印那家伙是真的靠身体强健挺过来的。 挺过来了,又可以赖在纭水城了,真是一手的好“算盘”。 因为“闹鬼”事件,就这么折腾半夜,白翎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索性睡不着, 送走兮悎长老后,他披了凉衫去外面走走。 四下静谧的夜里,只有巡逻侍卫整齐划拉的声音伴随着虫鸣,入冬的夜熏得人呼吸冒着微微的雾气。 素白着一张小脸的白翎却觉得十分的舒适,然而,没走一会就隐隐约约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在夜里显得格格不入,鲛人耳力机敏,白翎几乎是立马就听到了。 入夜的纭水城静谧,流水声混着哗啦啦的声响让白翎很快锁定了位置,剔透的眼珠一眼就看到桥下水边的人影。 月光如水,那个人影在黑夜里显得十分的眼熟,赤裸着上身,偶尔弯腰从水边舀起一桶水浇下,弯腰能清楚的看到绷紧的胯部,起身的瞬间背部肌肉流畅泛着微微的光泽,水迹没入腰腹。 白翎在发觉自己呆愣片刻后立马挪开了视线,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露出“厌恶”的情绪,可结果余光瞥到随行的奴仆都看直了眼,还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白翎:“?”啥玩意。 白翎好奇又矜持的瞥了一眼,而在看清赤着膀子在河边擦洗身子的人是印的时候。 白翎整个脑子嗡嗡嗡的。 慢慢的入眼的情景简直与前几日梦里的重合。 他怎么……上次也是,梦里也是。 洗澡洗澡,又洗澡! 他怎么非得在他眼皮底下洗澡! ……我让他洗! 气冲冲的白翎疾步走了过去,动作之快,身后的奴仆小跑着都跟不上,到了桥下河边,白翎更是一个字都懒得废话,抬脚对着人的屁股就狠狠的踹了一脚把人踹进了水里。 水花四溅,映照在水面的月亮被打破了,如此动静引得附近巡逻的侍卫以为是不是纭水城又混进了他族的奸细,结果看到桥下是一脸不虞的王子。 河水里还有一个湿透的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觉得瞧着这情况应该不是奸细,若真是奸细,王子在那,他们一伙怕还抵不过王子一个手指头,还是溜了溜了吧。 “你故意的。”印被踹进彻骨的河中,耳边是小王子冷漠的声音。 这声音铿锵有力,甚至蕴含着一丝灵力,本是应该听得人遍体生寒,但印竟然还敢抬头直视白翎。 白翎因为他的目光更加不悦了。 而一直贴身跟着的吉桑委实因为这一把操作惊着了,王子礼仪一向十分得体,刚刚那番动作可不应该是主人会做出来的。 白翎可不知道吉桑的心理活动,也不想去分析其中的真假,他轻轻的哼了一声,朝被揣进河里一脸茫然的人道:“满脑子污秽,用水洗洗你的脑子。” 莫名的一句话,没头没尾,搞得身边的人一头雾水,饶是平时能揣度王子心思的吉桑也愈发是不明白了。 把印踹进水里警告一番后的白翎扭头就回了殿里,也不知是不是那一脚踹舒服了,当晚竟然莫名睡了个好觉,他吩咐吉桑,以后不许印在去河边那处洗澡,洗得再干净也改变不了他奴隶的身份,若是再去直接把他腿打折,看他还怎么故意。 他以为他是谁,凭着脱个衣服就想…… 做梦。 “他应该也不是故意去那处的。”回话的吉桑试探性的开口,尽管不清楚主人发火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但洗澡这事还真是情有可原,他不会对一个奴隶做落井下石的事,事实是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添油加醋。 白翎听到他说的,垂下了眼眸,眼神透着不悦。 ……吉桑顿时闭紧嘴巴不想说了。 白翎等了好一会没见他出声,“没了?” “……”吉桑忙继续解释,他一直都有注意印的情况,现在奴仆们都对印很是排挤和为难,捡回一条命后,那些奴仆么就不许印在奴仆们洗浴的地方洗浴,倒是这个印非常爱洁,几乎每天都会洗浴,这才不得已到殿外不远处的桥下河边清洗。 有理有据,委实不是故意的。 但白翎听完吉桑说的,脸上压根没什么表情,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他就是故意的,看得我心烦,其心昭昭,不是好东西。” 还真是被贬得一无是处,吉桑又不说话了。 阳光透过窗户柔和的洒在白翎的身上,他懒洋洋的打了哈欠,昨夜一夜无梦,睡得够沉,只不过不晓得是不是前几日未休息好的缘由,一夜过后依旧有些懒洋洋的,浑身提不起劲来。 就连一直在琢磨的射箭也提不起分毫的兴趣,真是愈发的懒散的。 小王子一向勤勉,战斗力强除了得天独厚的血脉更有他的努力,鲛人一族因为生活在深海,自我反省后白翎就让吉桑准备好弓箭,去松松筋骨。 白翎问道:“火云呢?”,怎么一早上都没看到人影,这个点也没吩咐他去做其他的事情。 吉桑给白翎换上便捷的衣袍,听到白翎问的,倒是也没想要帮火云保密,于是回道:“他和那个勼……” 还未说完就听到外面火云压低的声音,忽高忽低,时而还语气激动。 也亏得他还知道压低声音,激动过后声音小了不说,就连呼吸都屏住了一会,但小王子的耳力要是能就这么躲过,那纭水城也该换一个继承人了。 白翎拂开吉桑侍候的手往外走去。 殿外的回廊里,火云拽着伤还没养好的勼苦口婆心的劝说:“你再试试,我给你加二十个金币。” 哦豁,张口就是二十个金币,挺大方的。 这是做什么,白翎倚在殿门处饶有兴致的听着,火云跟在他身边自然也是有些积蓄的,二十个金币可不算是小数目。 听到二十个金币,那个勼眼睛亮了一下,要迈出去的脚步也停下了,火云也明显感觉到自己拽住的衣角松了。 果然是钱的问题。 带伤的勼犹豫了片刻,克制的说:“这是另外的价钱,不包括王子赏给我的。” 火云点头,“嗯,另外的价钱。”王子可不知道他现在干的事情,最好他现在就解决掉,反正他也有点积蓄,二十个金币他还能负担。 勼有些心动,刚要点头答应,但点头的瞬间,被磕破的脑袋引起的疼痛唤回了他的理智。 他疯狂摇头,把自己的衣角从火云的手里拽出来,连连拒绝,“不了不了。” 火云瞧他怎么又变了口,咬牙,“加到五十个金币,干不干?” 五,五,五十个?! 这么多,勼的眼神这次简直放光了,眼睛蹭亮,若是再得到五十个金币,他到老直接不用愁了,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体反而拒绝得更厉害了。 “不了,不了,真不了。”这次他直接动手拽开了火云的手,一点都没有装模作样的“他那个都没反应,动都不会动,而且还打人。” “胡说,他……”透着冷的几个字让两个还在拉拉扯扯的立马松开了手,惶恐的看向说话的人。 火云有些心虚的瞄了一眼主人。 他跟在白翎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别看主人战斗力凶悍,但心肠比谁都软和,也不喜欢欠人情。 吉桑那次的话就跟一个疙瘩一样卡在他心口,他才不相信吉桑的猜测,这个下贱的奴隶到底救过主人,主人心里肯定是记着的,原要是他乖乖的接受了一个勼,倒是两清了,以后主人也不会惦念着,可没想到竟然不知好歹,送上门的勼被喂药了也不要。 这是看不上野花,惦记着摘雪莲呢。 呸!做梦! 也不知哪来的自信纠缠,所以火云才不惜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拿了出来“贿赂”这个勼。 而白翎在说完三个字之后就闭紧了嘴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把视线移到勼的身上,眼神带着探究和笃定,“你在撒谎。” 勼低垂着脑袋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他真的打我了,你看我额头上的窟窿就是他打的,我都快被他打死了。” 白翎慢慢的簇紧了眉,他指的不是这个,就在白翎在犹豫怎么把想问的话问出口的时候。 一个远远被侍卫拦住的奴仆,大声喊着:“王子,不好了,不好了,印被湖大人带走了。” 声音喊得十万火急,不知道还以为是不是纭水城又被外族攻打了。 不得不说,这番操作,搞得几人都愣住了,好一会,负手而立的白翎冷哼一声,“来告诉我是什么意思,让他滚。”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长得好真真是有用 伙房里, 一个小主事又送来了炙鱼,看到炙鱼,所有奴仆都停下手中的动作, 露出恐惧害怕的神色, 就差连连后退了。 经过前几次的事情, 梓岩和喀什大人没有再送炙鱼过来。 现下送来炙鱼的就只有湖大人了, 其实这炙鱼从一开始就是湖大人进献给王子的。 处理炙鱼可是一个烫手要命的活计,王子不再食用炙鱼究竟是并不多喜欢还是炙鱼处理的不干净没人知道,炙鱼难处理, 而且一直都是印这个奴仆在处理的。 这次的炙鱼更是没其他人敢接手了,几人推来推去, 惊恐万分, 仿佛炙鱼是咬人的怪兽, 没办法,炙鱼跟以往一样又被送到了印的手上。 上次在梓岩大人那里印就因为炙鱼吃了好大的亏,原以为这次他会拒绝,但这人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自然而然的接过, 旁若无人的开始干活了,真是不怕死的,据说上次是王子出面保下了他, 但湖大人可不比另外两个大人,并不是每次王子都会帮忙解围的,何况王子对印是不喜的。 而湖,这位由白拈大人带回来的楔者,身上隐约透着一层神秘,就是梓岩和喀什目前也不会因为楔者相互之间的竞争去找人麻烦。 印低头干活,在处理完内脏之后, 不损害鱼身的情况,把鱼身上的苦筋一点点的抽了出来。 “这炙鱼是你一直处理的?”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送炙鱼来的小主事冷汗就冒了出来。 他扭头,看到出现在伙房的湖,呼啦一下就跪了下去。 湖却是不理他,施然走到印的面前,从头到脚把人都打量了一遍,又看了看他手中处理的炙鱼,“我记得你,手艺不错,在这里可惜了。” 湖若有所思,随即露出更大的笑容,“以后跟着伺候我。” 说罢,之后才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一直在他眼皮底下阳奉阴违的小主事,他带来的炙鱼每次都是交给这人。 这个小主事也一直说是自己处理的。 原是包揽了别人的功劳。 人族还真是极其的卑劣,到底都是低贱。 湖面上收起了几分笑意,慢慢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主事走过去,紧接着在所有人的惊讶声中,抓住人的脖颈,把人按进旁边的大水缸里,挣扎声混着水流飞溅声让整个伙房惊惧得不敢发出一点点多余的声响,随即不过半响,脑袋被按进水缸里的小主事没了气息停止了挣扎。 这还不算最恐怖的,而是湖在松手的同时,水缸里小主事的脑袋立马就和身子分离了。 鲜红的一染缸让周边的人瑟瑟发抖。 不是没见过奴隶被折磨的场面,比这更残忍的手段更多,但湖大人自从来了之后,性子其实和白翎王子差不多,不会随意的折辱奴隶,可现下,他虽然只是要了一个小主事的命,但那脸上的神情比最让人害怕的王族们都冷漠,看得人骨头都在莫名的发冷。 他一点也不在意人命。 这就是白拈大人带回来足以匹配王子的楔。 一向以温和面目示人的湖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没有任何征兆的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的面目。 处置完小主事,印就被带走了。 剩下的奴仆们心有戚戚,湖大人是白拈大人为白翎王子选定的楔,印这个卑贱的奴隶又对王子存着仰慕的心思,好几次都借机向王子展示自己,虽然王子都不带搭理他,甚至可以说每次差点就丢了小命。 但现下的情况,带走他的是湖可想而知被带走的印是不会好过的。 等康丁知道印被湖大人带走后,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觉得坏了坏了!赶紧找人去跟白翎回禀。 焦急的等了好半晌,只等到一个被打了一顿的奴仆,这位去回禀的奴隶捂着自己的屁股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都快委屈死了。 “王子让我滚。”奴仆萎靡的说道。 康丁:“就这……没了?” “没了……哦,还有一句说是谁再去他面前提那低贱的奴仆,就撕了谁的嘴,康丁主事,要不你去试试?” 康丁:“……我觉得他可以凭自己的实力活下去。” 白翎撵走了来报信的人,一个奴仆而已,谁要了就要了,所以在这些人眼中,是以为他很在意那奴隶? 不然,来朝他报信什么?瞎了眼了。 而知晓这番事的湖则是挑了下眉,他与王子同在一个殿内,有什么风吹草动只要不是刻意瞒着,他这边都可以得到消息,按道理说他能见和白翎见面的机会很多,不过事实是也仅仅只是见多几面罢了,毕竟宫殿位置可不小,里面的内室就有不下几十个,宽绰有余,极具奢华。 前几日关于这叫印的事情他听说了不少,但是再想打听过分详细的,就打听不着了,白翎身边的两个奴仆嘴巴有够紧的,但这也打紧,从听到的大致事情中湖就对印挺感兴趣的。 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族,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空旷的室内,明明外面艳阳高照,但室内挂着非常多的黑色纱幔,从窗户灌进的几缕风搅动得纱幔轻柔摆动,透着几分诡异的神秘,湖的室内摆件十分少,比起喀什和梓岩的金器玉石来说,他的布置可以用“寒酸”“空旷”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过那黑色的层层纱幔,乍一眼看没什么,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极好的织物,偶尔会随着风吹耀动着几缕波光粼粼的闪动,就连地上的毯子也是十分的柔软蓬松。 侍候的奴仆们觉得在这毯子方面的脾性,湖和白翎王子倒是一模一样,更偏好柔软。 此刻,被带回来的印就跪在地毯上,“求助”无望。 湖拎着一壶椿酒,椿酒倒入盏内,酒香四溢,闻着似醉了,他饮了一口,看着跪在底下的人,好一会他从软凳上慢慢站起,赤脚走到印的面前,纱幔飘动滞留下的阴影从他脸上划过,竟然感觉到几分渗人的獠牙。 手中还余的半壶椿酒被高高抬起,一股椿酒细流般从印的头顶浇下,蔽体的兽皮也被酒液打湿,待酒壶已空,金壶丢掷与印的手边,湖拽住印的头发,神色冰凉的吐出几个字:“把衣服脱了。” 霎时,空气中的气流似乎因为这句话而停滞。 没一会跪在地上的印听从命令开始脱衣服,在褪掉上身衣服后,让人刺目的是他身上的鞭痕,有几道疤痕深得可见皮肉,新旧交错触目惊心。 湖无神的抬起两根手指触上印的后背,刚刚浇下的椿酒在有些浇到了肌肤,他指腹沾着一抹湿润的酒液从后脖颈凸起处顺着后脊骨慢慢的下滑,旖旎温柔,遇到伤口指腹会避开,然后一节一节,透过皮肉摸索得细致。 直到向下的手指划过腰腹脊椎堪堪离臀窝一指距离的时候,湖的手被一下抓住了。 湖掀起眼眸,看着抓住自己的印,四目相对,沉默几秒之后竟然顺势轻轻挠了下印的手心,挠的过分揉腻。 “……?……!”印从脚底到天灵盖整个麻掉,几乎是立刻马上瞬间就甩开了手。 伪装得当的他差点就用上了灵力。 而湖也不恼怒,眼睛还盯着印光裸的上身,甚至还撇了一眼他没有褪完的下半身,神色有几分意犹未尽的可惜,随后扬声吩咐,“来人,给他准备一套衣裳和一些药,挑好的。” *** 湖对印做的事情并没有刻意的避开,白翎听说的时候,差点呛到,都说印现在得了湖大人的青眼,长得好真真是有用,勾引王子不成,倒是把王子的楔者给勾了去,现在的印吃的穿的都是好东西,湖大人可喜欢他了,走哪都要带着。 走哪都带着倒不是谣传,同一个宫殿内,白翎有几次看到印确实跟着在湖的身边,不同之前的寒酸,换了昂贵衣裳的他,看上去气度都不一样。 这天,白翎在武器室看新打出来的武器,武器室摆着许多武器,各种各样都有,新送来的是一把硬度加强了很多的弯刀,他曲起手指在刀刃上轻嗑,清脆的两下,悦耳但是有几分顿音,还有改进的地方,白翎刚要张口告诉吉桑,武器室斜对面的一间内室开了。 他看见湖带着印走了出来,两人朝着殿外走去,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湖的脸上还会露出几分笑意。 白翎冷眼瞧着,脸上没多大表情,不甚感兴趣。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湖竟然抬手在印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白翎眉尾稍沉,手中弯刀断成两截。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你用了湖。 摆满小刀铁锤等一应用具的桌上, 白翎正修复着被他“不小心”折断的弯刀,到底是其他人花费了好久研制出的新武器,才送上来验收, 都没狩猎过一头异兽就坏了, 虽然本身这弯刀就不太行, 但白翎还是准备动手把它修复。 烧热的滚烫铁汁勾勒在断裂的缝隙, 偶尔升起几股铁锈的难闻气味,在即将勾勒完成的时候,吉桑来报, 说湖大人求见。 这么一打岔,断裂缝隙的铁汁没按原位浇上, 半天的功夫白费了…… 白翎把盛铁汁的小勺子放回原位, 铁质不再受热, 开始凝固住,他摆手让人进来。 湖带着不少的东西进来了,东西全部被印抬着,白翎摸索着手指的尾戒, 一个眼神都没给到印,漫不经心的看湖把东西在他面前一一摆开。 同是鲛人,湖知道鲛人都喜欢些什么, 虽然小王子和寻常鲛人不一样,但哪个鲛人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金银玉石,石头珊瑚不分贵重,稀奇古怪,摆了一桌,但最后摆上来的一个木箱,里面的东西看得白翎身后的吉桑和火云脸色怪异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而白翎挑了木箱里面一个粗长的圆柱物件拿在手里问道:“这是什么?”他没看懂。 话音落下, 他手里的东西就被火云急促的抢过,丢回箱中,就好像他是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脏东西,而吉桑则拽过他的手指用丝帛仔细的擦拭着。 “湖大人,呈这东西不合适吧。”吉桑抬头,凌厉的目光越距地看着湖。 “这是白拈大人首肯的,让我教导王子。”湖不卑不亢,眼神将落未落在吉桑身上,一定程度上而言,他压根不把吉桑放在眼里。 况且说得难听一点,他这可是得了命令来教小王子染上淫.邪的。 白翎瞧着两人你来我往,不明所以,直到火云在他耳边解释了一番,白翎愣住了,好一会,他神色如常的说道:“既是这样,你教导吧。” 知趣的湖立马坐在白翎身边,倒是也不忙摆动和介绍箱子里的物件,而是道:“我能拉一拉你的手吗?” 这是什么要求,和教导有关系吗?但白翎一向慷慨大方,他把手伸出来,“拉吧。” 余下的时间里,湖就捏着白翎如玉的手,给人一一介绍箱里的物件,从小到大,从细到粗,白翎撑着脑袋听着,直到听到这些粗细玩意是用自己身上,还要放进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他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湖握着的手,微微直起背脊,“拿走。” 湖轻笑一声,鲛人貌美,比之人族,那自是风情无限,他顺势靠近白翎,腰肢拖曳出一个诱人的弧度,看得吉桑和火云眉目直跳,心理暗道:不愧是白拈大人亲自挑的,也不知此刻的主人作何感想。 事实上,白翎可没什么感觉,唯一的感觉也只是觉得湖靠太近了,他不习惯也不喜欢。 湖靠得越来越近,趴在他耳边吐出几个字,“很舒服的,你,试过自.渎吗?” 料是不敢有人教小王子染上乱七八糟的淫邪的,湖轻声问完,觉得多此一问,必定是没有过的,然而白翎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快的变了下,并且很快推开了湖,这让离得极近的湖看到了,他挑了下眉,表情带着几分讶然。 哦,竟然有过。 “王子,接下来我的教导可能不适合有多余的人,你看让他们?”湖开口撵人,鲛人的事情还是不要让过多的人族知道为好。 等吉桑和火云一干人等都被撵出来后,脾气暴躁的火云扭头就想又回殿内,但想想还是没进去。 罢了,他进去能干什么,拦着湖吗?王子总归是要找楔的,湖也勉强算得上是合适的,他心里唯一过不了的坎大概就是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小王子,见不得被人“抢走”被人“碰”。 鲛人交.合原是和人族差不多的,且现在他们已经褪去鱼尾,以人形交.合也是行的,只不过鲛形能增加繁衍能力,同时若是雄鲛足够强悍是可以把雌鲛逼到化鲛的,湖自信他应该还是有这个能力的,所以到现在为止对于还没有看到过白翎的尾巴也并不是很迫切。 骄傲的鲛人很少会看上人族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展示自己,鲛族求偶靠的就是展示自己,谁强谁最会展示,就能得到雌鲛的青睐。 此刻,他褪去上衣,裸.着上身要把身下蔽体的衣物褪去,白翎阻止了他,“你还脱?”没完没了了。 “你不喜欢?”湖笑道,鲛族可没人族那么多的羞耻心,求偶一事不会害臊,害臊可就繁衍不了后代了,反问完白翎一句后他握住白翎的手往自己系紧的腰带探去,企图对他展现雄性的资本。 白翎对看人裸.体真的真的不敢兴趣,甚至还有几分阴影,挪开手的同时还是给湖了几分面子,敷衍的夸赞一句:“你的尾巴已经足够漂亮了。” “真的?”湖很是高兴,倒是也不勉强白翎了,他取出另外的“礼物”,是一些柔软的丝帛,鲛人对这些丝帛是完全看不上的,但人族却当个宝贝,甚至只有贵族王族才有能力和财力使用,若不是怕鲛人身份泄露,湖只想用鲛族的丝织品。 人族的丝帛用于记录各种信息,湖在人族中混迹了不少时间,自然也是用得轻车熟路,他把这些丝帛展开,上面画着的是两个交缠的小人。 白翎开始没看清楚,待定睛一看,他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瞎了,两个小人就算了,还有七八个小人一堆的,真真是开眼界,下一秒湖还冷不丁的摸了下白翎的脚,即使白翎迅速抽回,以迅雷之势遏住湖的脖颈,但他还是被碰了。 骤起的灵力把湖勒得脸颊发青发紫,白翎瞳孔缩成一点,不似刚刚的温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黑色的眼眸染上一层耀眼的红色。 而湖被逼得脸上隐隐约约显出几分鳞片的光泽。 濒死的恐惧让湖挣扎间打翻了桌上的圆柱物件,碰撞的声音却并没有让白翎手下留情,恍惚间湖似乎听到脖颈骨头断裂的喀嚓声,他化出自己的鱼尾让白翎看到,努力发出气音:“……请,您……宽恕。” 几个字说的极其艰难,白翎眼眸内的红慢慢褪去,转瞬为黑色,他松开了手,脸色不虞,淡漠的撇了眼湖的鱼尾,“没有下次。”说罢随手把一旁的袍子丢在湖的尾巴上,“尾巴收起来。”他没有布置结界,这般随意化出鱼尾并不安全。 狼狈不堪的湖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刚刚画出鱼尾让他下身衣物已经然不能穿了,他裹好袍子,没一会尾巴就变回了双腿。 湖跪在地上一直在咳嗽,白翎拧眉,让候在外面的人进来,奴仆们不明所以,看到这一幕也不敢多看,更不敢多说,而湖在吃下火云喂下的一颗丹药后好受了许多,他边笑边从喉咙里咔出一口血痰,样子透着几分让火云不是很懂的癫狂。 竟然是纯血的雌鲛,湖眼眸里都是兴奋,鲛族中以红和金为尊,他没见过白翎的尾巴,如今人族为尊,鲛人们都是躲躲藏藏,能找到的同族已然不多,更别提纯血的鲛人,还是一尾雌鲛,他答应白拈就晓得白翎的血脉不会低了,但结果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刚刚看得分明,小王子的那双眼睛是红色润金的颜色,摧残夺目,就是深海之中最闪耀的宝石都比不过,那是纯血王族才会有的标志,鲛族若是没有覆灭,他根本连看一下都不够资格,他看着自己刚刚有幸触碰过小王子脚心的手指,触手如玉柔软,娇嫩得不可思议。 湖眼里都是疯狂,若说之前是七八分的讨好别人那现在就是一百分的讨好也不为过。 待整理收拾后,湖脸上带笑的去找白翎,准备继续“教导”。 结果室内空无一人,他带来的好东西也就那样随意的散落在桌上。 “王子呢?”湖看向吉桑和火云。 吉桑和火云还真不知道,刚刚忙着湖大人身上的伤,眨眼的功夫他们主人不见了,问了其他奴仆说是王子自个出去走走。 湖也不回自己室内,就这么坐着,天马上就要黑了,小王子估计也在外面呆不了多久,他打算等白翎回来,谁知他身边的仆从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说是那个叫印的也不见了。 *** 微黑的夜,桥下清凉的水中,搅动的水声细碎,白翎一只脚在水里搅动,娇嫩的肌肤上挂上了晶莹的水珠,比之珍珠还要润上几分,透着几分难言的欲.色。 白翎烦躁的清洗了好半天的脚心,心里的恶心才散透几分,折腾半天,天在不知不觉黑透了,白翎套上鞋袜往回走。 路上巡逻的侍卫看到他恭敬的问好,白翎冷着脸点头,拐过一处两人高的石壁时,白翎眼眸一眯,抬手一道灵力就向身后鬼祟之人袭去。 攻击没入皮肉的同时,白翎被人拽进了石壁的洞内。 黑夜中一具滚烫的身体几乎是立马贴了上来压住他,将他困在石壁间,一双发亮的眼眸盯紧了他,语气犹如抓到不忠的勼,“你用了湖。”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这这这这!!! 已经远去的巡逻守卫完全没有发现石壁这边的动静, 石壁旁有一道沿着岩石缝流下的水。 滴滴答答就浇在白翎的一侧肩头。 白翎想动动身体,但凭蛮力不是眼前人的对手,简直动不了分毫, 他嫌人太烫, 往人瘸脚的那条腿踹去, “我用了谁不需要得到你这个奴隶的允许, 不想死,松开。” 方才进殿内的奴仆看到的场景是不着寸缕的湖身上披着白翎王子的衣袍,地上又散落着那些个玩意。 已经不用过多说什么, 眼见就足以明白事实,这明显已经是湖大人被王子殿下用过了。 瞧湖大人脖颈上还有红痕, 万万没想到冰清玉洁的小王子玩的还挺野的, 几个奴仆看到湖大人嗓子不舒服, 还在暗戳戳的猜测王子是不是还用湖大人的嘴了。 这些都被站着在殿檐下的印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尾随而来的印不但不松开,还胆大包天的把身子卡进白翎膝盖内,白翎身子被卡得腾空了几分。 “啪”的一声, 浮上几分怒意的白翎甩了印一巴掌,“狗奴才!” 被扇得偏过头的印又把脑袋挪了回来,猝不及防朝白翎靠近, 白翎不防,看着靠近的脸,黑色的眼眸微微向内聚拢,透着几分可爱和稚气。 □□软了几分,揽住人的腰,倒是好好的开始讲道理,“你用他嘴了, 他不配。” 什么用不用,又和嘴有什么关系,还有什么叫他不配,湖不配,他一个奴隶就配了,白翎拽开腰上的手,腾空的脚尖刚要落地,就被不依不饶的印重新按进了怀里。 白翎生气了。 要宰了这狗奴才。 这时,石壁外面的忽的响起来哼哼唧唧的声音,刚刚白翎就注意到石壁外有人说话的耳语声,也想探个究竟,不然凭印这个没灵力的奴才才没有本事把他拽进石壁洞里,但这会白翎听着外面压低的声音和某些不可言说的呻.吟结合在一起,白翎脸都绿了。 石壁上有许多细小的孔洞,鲛人视力极好,这么一个小小的孔,白翎就看到在草丛中干着那担子事的人,两人的姿势可比湖给他看的丝帛来得震惊的多。 草丛里种着不少名贵的植株,被他们压倒,幕天席地,靠着黑夜的遮掩,那个勼脸色潮红,大汗淋漓,露出的肌肤是大片的红痕,他身上的楔对着他又咬又啃,但勼叫得脸色酡红,两人身上传来滑腻的咕噜声。 白翎大为震惊。 特别是在看清两人的面容后,白翎眉蹙得极紧,甚至收敛了气息,并不想让草丛中的两人发觉,这让某个人愈发的得寸进尺,才被拽开的手又重新揽回腰上,不但如此,印还用另外一只手把白翎的下巴从那个石壁小孔的方向扭转过来对着自己。 大概仗着白翎此刻不会出声,这畜生顺杆上爬,一直在说他用了湖,还用了湖的嘴。 说着竟然动手掀他的衣袍,嘴里念叨着他的嘴也可以给王子用。 白翎腾空的脚尖蹬了几下,又拘着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可腿被印卡在他腰腹两侧,无处着力,索性对着印手掌上的虎口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下,生生就要咬下一块肉来,黑漆漆的石壁里也看不清印的神色,白翎只知道腰上的手臂颠了下,下一秒,手臂就从腰向下勒住了他的尾巴骨。 毫无准备的白翎下意识小动物似的呜咽一声,轻轻的一声,透着些许的奶味。 发出这等声音的白翎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珠,他很快抬起手,但抬手不是打印一巴掌,而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印也停了动作,暗色的眼眸耀着一丝光芒,他试探性的在尾巴骨上摸了摸,成功的看到小王子身子微微发颤。 这尾巴软骨可算得上是鲛人的尾巴尖,随意碰不得,这么一碰,和碰了命门没什么区别,印却是不再脱手,反而勒住人的尾巴软骨把人勒得和自己密不可分,在小王子眼眸含水似要落泪的摇头中,强硬的用蛮力拽开他捂住嘴巴的手掌,然后俯身对着他薄红的唇重重的亲了下去。 ……白翎脑袋一片空白,唇瓣上一片酥麻,或是被吸.吮住要被吃掉一般,热气升腾,充斥满他整个脑袋,直到感觉肚皮上被人顶了几下,白翎瞬间清醒,呜咽着抬手去狠拽印的头发和耳朵。 奈何完全拽不动,反倒是被勒住的尾巴骨被人安抚般揉了好几下,这下白翎手指力气极速抽去,全身柔软得任人可欺,在河边随意套上的鞋袜顺着脚背滑落,银白如玉的脚嫩生生的在胡乱的扑腾,最终被印的大手握住,脚趾微微蜷缩挣扎,但终究被握住随意把玩…… 此时的石壁洞里两人的姿势倒是和草丛中苟.合的两人隐约有着几分相似,直到草丛那边结束,印的大手已经摸上了白翎小腿上光滑细腻的膝盖骨,仿佛摸索着一个圆润上好的杯盏。 白翎狠狠地咬了人一口,蓄积全部的灵力使劲攻击人把人推开。 没有了印的支撑,白翎顺着石壁瘫软在了地上,眼眸煙满了水汽,唇色红的要命,衣袍四散,露出的小腿细腻光滑,红痕遍布,他恶狠狠的瞪着被推开到一边的印,好一会酥软的骨头仿佛才捋直掉,白翎甚至都没和印算账,慌忙的挺直腰背维持着矜贵的体面赤着脚跑了。 印想拽住人帮他把鞋袜套上,但勉力起身就体力不支半跪到了地上。 被熏得情潮微热的壁洞,印指腹擦过嘴角被咬开的口子,没一会竟然哗啦吐出好几口血来,他靠着石壁,闭眼笑出声来。 白翎几乎是连跌带撞的闯进了殿内,撞开殿门,他就像没骨头的兽类瘫软在了毛绒的地毯上。 “主人!”听见动静,正给室内烧熏的火云疾步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惊叫出声,但很快就把声音压低了下去,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把主人扶起来,但主人根本软的站不住,小腿到脚趾红痕斑驳,膝盖骨上更像是擦了两团红色鲜花胭脂? 这这这这!!! “把我扶到榻上。”白翎咬着红色的唇瓣,两条腿抖的像是筛子。 待火云把人扶到榻上,抬手拿起薄纱给人盖上,但薄纱才覆盖上去,白翎咬住唇瓣才没哼出声来。 火云忙又把薄纱拿开,撩下挂起的纱帐遮住床榻,忙不迭的去找兮悎长老。 兮悎长老听了火云说了,炼制一半的丹药也搁置下了,到了殿内一看,也是愣在原地口中这这这这这!!! 王子这要是发生什么新鲜事,不用过多长时间就能传了个遍,大半夜的兮悎就听说王子用了湖,不但如此还用了湖的嘴! 讲的绘声绘色,毕竟可是有奴仆看见的。 现在看这情况,所以……这到底是谁用谁?湖也太没有分寸了! 兮悎长老绷着脸给白翎上药,都是一些指痕,只不过红的太厉害了些,而且上一下药,白翎就抖一下。 这下兮悎也怀疑起了自己的医术,让火云去把湖找来,他对鲛人的了解,远没有湖这个本族药师了解的多。 湖早就在殿外等着了,原本他是在室内等白翎王子,可久等不见人,再上又知道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叫印的奴才私自出去了,湖便直接去外面找,倒是没想到白翎已经回来了。 听了兮悎长老说的,湖挑了下眉,看向被纱帐遮掩住的床榻,他上前,距离床榻几步停住,恭敬的问道:“王子可否给我看下伤痕。” 帐内的白翎没有动作,他看着自己的小腿,没有那个脸面给湖看,他在自己身上找了找,最终把自己的手腕伸了出去,上面和痕迹比腿上的浅一些。 细腻的手腕探出,上面是一抹红润,湖上手碰了碰,兮悎不是说在腿脚上吗?怎么是在手上?但湖也没有多问,好了一会他用只有白翎能听到的声音道:“不是什么大事,这只不过是您太敏.感了。” 纯血雌鲛,稀少又珍贵,极品,自是敏.感。 听完湖的话,紧闭的纱帐被撩开一角,白翎脸颊还有未褪完的酡红,但一双眼眸像是含着冰渣子,他冷着声道:“管好你的嘴。” 这是自然,但湖没有就此退下,被撩开的纱帐一角隐约透出一股异香,他看着白翎的面庞,往前靠了靠,神色有些微变,“您身上的味道不对。” 是一股雌鲛要发.情的味道。 所以,这么一小会的功夫是谁勾得小王子要发.情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阿翎,你玩的也太疯了些…… 是我自己吗? 湖无是不自信的想, 毕竟他刚和小王子接触过,不过,他十八般武艺都还没向纯血雌鲛展示, 这就要发情了? 纯血雌鲛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拿下的。 难不成他一直喜欢我, 只不过是在装? 湖意味深长的看向在“装”的白翎。 白翎:“?”面上八分未动, 矜贵冰冷, 脚趾却不自在的蜷缩了下,味道?他的味道那不对了了? 定是那不要脸的奴隶身上蹭到的。 装作镇定的白翎和确定他在装的湖对视一眼。 各怀心思的两条鲛挪开了视线。 湖前脚从白翎殿内离开,后脚就去把此事禀告了白拈, 毕竟湖到这来就是解决白翎的发情期。 白拈很是满意,对湖多加夸赞, 原也不寄希望于其他的两个人族楔, 到底还是同族之间更加亲昵一些, 瞧瞧,才刚刚用过,阿翎的发.情期就要来了。 是以湖得到了很多白拈给的赏赐,倒是有很不会看眼色的奴仆提到了印, 尽管现在湖大人对印青眼有加,但这个奴隶心思不纯人尽皆知,如今又被湖大人带在身边, 时不时的能接触王子,还是早点处理了。 这么一提,湖想起印来了,昨晚也没找到人,他问道:“他人呢?”这人是和白翎王子一起不见的,难不成他…… 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奴隶印的模样,不知怎的, 湖心里升起一个诡异的想法,但很快又否认了,不可能。 且不说他是人族,完全没有魂力灵力,太弱了,雌鲛是不会看上的,根本不足为惧。 “带他过来见过。”湖这会心情不错,让人去把印带来,但奴仆回道现在可带不过来,昨晚不晓得又被谁打了,如今在奴房了根本不能动弹。 一听印又受伤又被打了,湖皱起眉,问是谁打的,但回话的奴仆也说不出所以然,看不顺眼印的人太多了,印时不时被打根本不稀奇。 湖冷哼一声,护起了人,“把药给他送去,往外放话,以后谁都不许动他,若是动他一下,我讨十下。” 奴仆忙不迭的应下了,心想嫉妒这印真真是入了湖大人的眼里,只不过现在湖大人和王子的关系突飞猛进,王子会允许湖大人养这么个玩意吗? 奴房处,恩克避开人把最后两颗丹药塞进印的嘴里,“这是最后的,再有一次你就得交代在这里。”丹药用量一颗足矣,但这回印的伤不同以往,若是不下重药,赢族继承人就得殒命在此。 恩克已经不想再过多的劝说,看着没一会就能站起的人,心里还是略有一惊,不可否认,印的自愈能力远超一般人。 他会是赢族历任最强的头领。 印动了动手腕,收敛身上的戾气往外走,恩克都不用问就知道他要去哪里。 这边的小王子觉得自己瘫了。 他现在根本站不起来。 外面阳光正好,白翎不说,所有人都以为小王子是腿疼,让他在塌上抹药休息,事实白翎发现,他是真的站不起来,小腿该痛的地方还是痛,没有失去知觉,但是站不起来。 他这是瘫了。 白翎也没和任何人提过,倒是火云以为他是不想下塌,贴心的给他准备了一架可以滚着走的椅子,白翎一次都没坐过,椅子就摆在榻边,白翎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方才饮过药汁,嗓子发苦,白翎没有唤人,自己撑着去够小桌子边的干果仁,无奈双腿无力,就这么从榻上跌了下来。 抱着一兜刚从树上扯来野果的印翻窗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在地上总也爬不起的人儿衣袍微散,一点嫣红露在衣襟边上,伴随着起伏的胸口,若隐若现的要探出头来,苍白的脸蛋上眼眶微红,双眸含泪。 印几步窜过去赶紧把人扶起。 白翎掀了掀眼皮,还以为是吉桑,待看清是谁后,抬手就掐住人的脖子,把人按在毯子里咬牙恨恨道:“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不过几秒就在印的脖颈上豁开好几个大口子,带来的用树叶包住的水果也掉了一地。 印也不敢箍住他,只是虚拢着,在白翎叫他松手的时候把手松开了,而双腿无力膝盖根本跪不住的白翎就这么软趴趴的倒在了印的身上。 白翎整个人瞬间僵住,也不动了。 被他压着的印这时胸膛起伏发出极轻的笑声,揽住人把他抱起,看向白翎衣袍下的双腿。 白翎怒火更甚,但此刻也没了动手的意思,只是冷冷道:“都是你干的好事,狗东西,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而印只是问道:“疼?”两条眉毛蹙在了一起,抬手去碰白翎的脚,但还没碰上就又挨了一嘴巴。 瞧着小王子真是怒极了,印也没有再抬手,把白翎拦腰抱起放到滚椅上,随后去把落地的野果给捡了起来,野果已经在河里清洗过,但在地上滚过,印重新擦了擦递到白翎嘴边,在白翎开口前道:“这是我们伮族才知道的野果,对止痛有奇效。” 嘴边的水果有半个拳头大晶莹剔透,紫色的皮瓣看上去果肉厚实甜美,但白翎不张口,于是印当着他的面吃了一个。 原以为这样也无法让小王子吃一口来路不明的果子,但最后的情景是白翎抱着个果子面无表情小口小口的咬着,咬了差不多一半咽下果肉,感觉小腿真的舒服了几分。 就在这时外面闹哄哄的传来喀什的声音,喊着要见白翎,声音越来越近,火云和吉桑还不是喀什的对手。 眼瞅着就要破门而入,白翎手中啃了一半的果子咕噜噜掉了下去,他扭头看向自己一直没搭理的人,“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滚。” 印刚刚是翻窗而入,但这会因为喀什一闹,翻窗出去肯定会被看到,白翎拈了拈沾着果肉汁水的指腹,语气有些烦躁,“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让印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他和一个奴隶在殿里到时候会传成什么样子。 可万万没想到,这人看都没看其他地方,径直往白翎的床榻躲去,白翎刚要张口阻止,下一秒喀什已经破门而入。 “你做什么。”白翎神色凌厉的看向来人。 “我做什么,让留下的是你们,凭什么现在又让我走。”白翎下令让喀什在天黑之前离开纭水城,喀什自是不服,他朝椅子上的白翎靠近,低头看着他,嬉笑出声,“听说你受伤了,怎么?瘫了?” 嘴上说着难听话,但到底不敢动手,毕竟他败于白翎手下过,这个分化的勼,战斗力恐怖如斯,不过……他好香啊。 是他身上的勼香?怎么感觉和寻常勼香不一样,喀什像是被迷惑了,竟然越靠越近,直到肩膀被咔嚓一下卸了,腹部被狠狠的踹了一脚,空气中骤起的灵力掀得室内所有东西翻滚,白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指尾戒划出一道光芒,下一秒,喀什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叫了起来,尾戒上隐约滴落出几滴血珠。 “你动了谁的勼用我提醒你吗?”白翎眼眸寒霜,威压撵的喀什心口发紧。 怒骂的喀什一听这话顿住了,明白过来是什么事情暴露了,“……是她先勾引我的!” “她是纭水城的人,她的楔会处理她。”白翎懒得理会到底是勾引谁,都不是什么好人,不知羞耻,“赶紧收拾你的东西走人。” 撵走了怒骂的喀什,白翎动了动脚趾,欸,竟然能站了,不但如此浑身灵力流转通畅。 他好像变得更强了。 是那个果子的原因? “看来你灵力通畅了不少。”赶来的白拈已经看到了刚刚的事,心也安定了不少,只是和湖的一次亲密“接触”就有如此成效,看来强.制分化所带来的影响已经在消散,之后阿翎的发.情期也不用太过担心。 “以后你们再多接触,你的灵力自然会越来越强,恢复成正常状态,湖也教你晓了不少的事。”白拈道,“他会伺候好你。”鲛人交.合亲密,顺应阴阳。 白拈嘱咐了几句,话说的虽然不直白,白翎先是从诧异到明了,脸上的神情有些许的愕然。 所以阿姆是以为他和湖做那事了才导致自己现在灵力充沛,但……他根本没和湖……反倒是被那下贱的奴隶按在石洞里…… 白翎的嘴角微微下拉了几分。 嘱咐完的白拈就要离开,但他眼眸一瞥,眯了眯眼,“你床榻上藏人了。” 白翎一瞬抬头,疯狂摇头。 白拈瞧他这欲盖弥彰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好不容易开窍了,也罢,他道:“玩可以,要注意节制,你才和湖……好过,转头就换个人,阿翎,你玩的也太疯了些。” 白翎看看床榻处那鼓起一大坨的被褥,藏和没藏简直没什么区别,面对阿姆的话他哑口无言。 他没有。 第50章 第五十章 你什么时候把我要回去,湖要…… 兮悎长老观察手中被啃了一半的果子, 点了点头,“确实是伮族人喜欢食用的果子,对止痛有奇效。”伮族人喜欢驯兽, 大半时间都在密林中, 常食林中野果药草, 这种野果就是其一。 不同部族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药师用药也各不相同,兮悎把手中野果放回盘子上,“你倒是可以吃一些。”说完看着已经被啃了一半的, 只有果核还沾着些果肉的果子,这明显是已经吃了。 啃了才想起拿给他验……真是太过大意, 也不怕有毒, 不过这东西谁给他的? 白翎的神色明显不想对多说, 兮悎也不会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王子“瘫”过一段时间,倒是有一件事兮悎不得不提,那就是喀什被撵回部落。 对外的消息说是他不讨王子喜欢,乍听没什么问题, 要知道喀松部落可是袭击过纭水城,若不是白翎王子提前布局,现在部落是个什么局势还真不好说, 喀什这样的条件能讨王子喜欢的概率本就不大,莫说白翎,就连他也是极不喜喀什的。 兮悎本是想着等白翎确定楔,名正言顺的可以让喀什走,现下这样倒是让外人觉得是白翎的错处,不过白翎没打算改主意,兮悎只能道既是如此, 那就怎么来怎么送回去,喀什在喀松部落极受宠爱,处理不好,恐怕两部族又会交战,纭族不惧交战,但马上入冬,交战最终吃苦的是城中住民。 兮悎长老走后,白翎让人动手把殿中的一道窗户封了,还让吉桑给殿外多加人手,通风的窗户被好几根木条钉住,真可谓是封的严严实实,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何,也没人多嘴去问。 接下来白翎还让吉桑把床榻上的东西全扔了,换新的。 主人一向节俭,随喜奢华,但被褥这些都好好的,褥子上还缝着今年新打的暖和兽皮,无缘无故要扔了,真是摸头不着脑。 抱着一捆被褥就要扔掉,谁知才出殿几步都还没走出白翎的眼皮底下,在另一间室内伺候的印走了过来,和吉桑讨要那床被褥,理由还挺正当,快要入冬了,他很需要一床被褥御寒。 原本吉桑就是打算把被褥给人的,但这一刻他感觉背部打了个激灵,如果他敢把这床被褥给眼前的人,他觉得他可能是第一个熬不过冬天的人。 看着吉桑没有把褥子给人,白翎满意的收回了视线,被拒绝的印也没有纠缠,瘸着腿回去伺候湖了。 而白翎招呼火云准备好弓箭武器,他要去练箭。 三只箭矢搭上弓,远处是移动的三个靶子,体内灵力磅礴,指尖都能感觉到通畅,弓弦被缓缓拉开,“咻”的射出,几乎同时以迅雷之势“碰”的射中,射中的气流炸开,直接把靶子轰成了粉末,举着靶子的奴仆都被后劲震得发麻。 …… ……?! 白翎眼眸发亮,熠熠生辉。 然而很快,白翎就想到了是因为什么他才拥有如今的力量,瞬间喜悦就淡了几分。 啪啪啪的掌声和恭维声传来,“王子好厉害!”湖击掌而来,脸上的惊叹不似作假,不愧是纯血王族,果真不凡,他脸上带笑,骨子里还透着几分恭敬和惧意,和刚刚才开纭水城对着白翎时的态度有些许的不一样,这些许不一样,大概只有白翎注意到。 好像是从昨几日他说自己身上味道不对开始的。 他对自己态度如何,白翎并不在意,或者应该说他大概没有把湖放在眼里,瞧着湖的样子,应该也是来练箭的,互不相干即可。 白翎重新抽出一只箭矢,瞥了一眼湖点了下头,倒没有搭话。 湖拿起箭矢,实际上他对射箭并不感兴趣,来这,只是为了见白翎,他发.情期马上就要来了,这段时间,湖打算时时呆在他身边。 练了好一会,湖明显没感觉到乐趣,鲛人生活在水中,上了陆地平衡感极差,很难射中靶心,他把弓箭搁下,看着一丝不苟能力超群的小王子,越看真是越喜欢,而看到自己身后跟着伺候的奴仆印,湖的眼神变得绕有兴致,他打听过,这是个伮族人,没有灵力魂力却给了他一副好相貌,至于他仰慕王子的事,湖根本就没再放在心上,一个弱的不能再弱的人族罢了。 百无聊赖,湖让印过来,把弓箭递给他,要教他射箭。 于是印捏起弓箭,学着小王子的动作拉弓,还没使力,就被忽的整个环住,湖握住他的手,真是手把手的教导。 相隔不远的白翎一个眼神都没看过来。 “你看,拉弓的时候下盘一定要稳,肌肉不要绷的太紧。”湖几乎是把下巴搭在了印的肩膀上,动作暧昧,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张口在印的后脖颈上.舔.了一口。 印几乎是立马扭头。 与此同时“锵”的一声,是箭矢倒丢回箭篓的声音,湖抬头看去,白翎拉上吉桑披在他身上的披风,说不练了。 走时看向湖,“你慢慢玩。” 说完就离开了。 湖也松开了印,雌鲛要发.情脾性就是这么阴晴不定,湖没有追上去,而是满目带笑的看向印,“我们也回去吧。”他也该做好身为雄鲛的准备了。 湖明目张胆的养了一个奴宠,这事被戳到白拈耳前,可白拈根本连斥责都没有,只说了一句:湖想养就养,一个奴隶罢了。 偏爱的明目张胆,让告密的梓岩哑口无言,更重要在场的白翎王子也不生气。 一些见风使舵的奴仆们也开始各种讨好印了,毕竟他讨了湖大人的喜欢,不挨打的印,才被养了几天就养的油光水滑,面容真真是愈发俊秀了。 有好几次,奴仆们都不小心看到好几次湖大人亲吻那个奴隶。 这晚,湖摸了一把印的脸蛋,笑眯眯的让人带他去清洗。 印蹙眉,半跪在地上说自己伺候不了湖大人,湖捏起他的下巴,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最后印是被强迫着去洗刷的。 这代表什么,代表湖今天晚上要用他了。 被两个奴仆按进水里的时候,印跑了。 白翎桌前摆着一个发光摆件,这是新弄出的玩意,也就是一块发光的石头,要说还不如他的珍珠亮堂,他手里拿着一卷看了一半的竹片札记,手指在桌前轻轻的敲着,这时被木条封死的窗户传来撞击,白翎半掀起眼皮,动都没动一下,可没过一会就传来噼里啪啦的砍跺声,窗户被硬生生的凿开了一个口子。 半大的口子他看到了印。 “你什么时候把我要回去,湖要用我。”握着一把斧头的印哑着声音道,浑身湿淋淋的。 “要用就用,伺候他是你的福气。”白翎没什么表情。 听到动静的吉桑制住人,打算把人压进来,但白翎让他把人捆起来从哪来送哪去。 窗户柩被印抓出触目的血痕,不知道是不是吉桑的错觉,他感觉印的神色有些骇人。 把印送回去,湖笑着感谢了吉桑,吉桑低眉顺眼的说不敢,说完就退下来。 回了白翎身边伺候,吉桑瞧着白翎的神色,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算不算上是挑唆,“主人,湖大人那里有些不对劲。”说着看白翎并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刚刚他进湖大人的室内,一眼瞥到一些红绸和一些短刀剪子钉子之类的利器,还有不少的香料酱汁,这些东西摆放在一起让吉桑有些毛骨悚然。 这恐怕不是仅仅要用印那么简单。 白翎轻轻的嗯了一声,视线没有从札记上离开,“一个奴隶,他想……给他吧。”说完却是把札记放下了,看着被印凿开的窗户口子,好一会烦躁道:“找人把窗户补上。” 这边,昏暗的室内,湖走到双手双脚被固定住的印身边,一把短刀刀刃贴在了印的面颊上慢慢下滑,湖不紧不慢的割开印的衣裳,看着精壮的肌肉露了出来,短刀角度一转,印的肩头被割开了一个口子,刀刃沾血,湖用指腹擦过放进嘴里,蓦的眼眸变得更加诡异。 味道……真不错。 不枉养了这么久。 短刀被丢掷到地上,湖整个人有些心急的趴到了印的身上,对着那条割开的口子,瞳孔缩成一点,昏暗中獠牙尽显,“咔”的一声,他撕咬了上去。 室内响起怵人的骨头咀嚼声。 鲛人喜食人肉,人骨亦能嚼碎。 正在给白翎擦手的吉桑感觉白翎身子无端的怔了下,白翎拿过他手上的丝帕,自己随意的擦了擦,耳边是只有他能听到的咔嚓和吞咽声,白翎越擦越用力,眉也越拧越紧,他把丝帕丢掷回吉桑手上,冷声道:“你呆着。”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50-60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怎么会有勼……香成这样……… 没想到一个奴隶的血肉竟然有如此滋味, 雄鲛为了更好的和雌鲛交.合会强壮自身,让自身素质达到巅峰,深海之中物产丰富, 但如今这条件, 也只能挑个人族下手, 纭水城中王族和贵族不少, 不过王族和贵族还是不能动,挑来挑去,印就是湖挑选出最好的口粮。 尽管没有灵力魂力, 但容貌不俗,鲛人大多本身长相艳丽, 可爱看脸了, 长得丑的食物, 他们可不会碰一下,而且湖仔细观察过印的一身骨血皮肉是难得的极品。 湖感觉身体血液澎湃,激动不已,随着吞咽下一口血肉, 让他感觉体内力量澎湃增大,他裂开嘴的样子有些触目惊心,这幅样子已经不再是伪装的人族模样, 他把塞在印嘴里的口枷取下,掐住人的脖子,“食物是不能叫的,但看上你这么好吃的份上,疼,可以喊出来。”说着潮湿的蹼爪摸上印的眼珠,“你的眼珠很漂亮, 不知道味道如何。”人族的眼珠若是裹上海中的海草那滋味是极其妙的。 印的瞳孔中倒映出湖半鲛化的样子,胸膛剧烈起伏,然是惊惧到了极致。 湖完全不把印放在眼里,管他惊惧还是怎样,反正过一会他会这个人族吃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 然而话音刚落被结界罩住的紧闭的室门轰然开了,掀起的气流搅动的无数的黑色纱幔飞舞。 纱幔飘起的间隙,两条鲛人四目相对,孰强孰弱,一目了然,红色润金的眸子让湖下意识松开了要挖眼珠的蹼爪。 浓重的血腥味让白翎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瞅见鲜红刺目的床榻,再看丑陋至极的湖让他喉咙作呕,对同族有了几分厌气,“适可而止。” “你之前答允了。”湖眼眸转动了一圈显得有几分可怕,但在白翎面前也不敢过于造次,“他只是一个奴隶,你,喜欢他?” “我反悔了,你可以吃别的,人族不是食物。”白翎并没有回答湖的问题。 但如今的情形已经足够湖了解到这个叫印的奴隶对他的威胁性,绝对留不得了,尖锐的蹼爪没有征兆的要撕开印的脑袋。 但白翎比他更快,一瞬已经移到他的面前,直接掰断了他的蹼爪,把他踩在脚下,这一刻血脉压制显露无疑,白翎踩住他的脖子,声若寒霜,“你没听到我说的。” 湖哪还有刚刚镇定的样子,血脉的压制让他脑袋疼痛不已,五脏几乎搅作一团,“求你……饶恕。” 然而回应他的是白翎踩断了他另一只蹼爪。 印的肩头被撕开了好几个口子,或许不能用撕开形容,肩上的肉被湖给生撕下来吃了,肩胛骨也被咬碎了,鲛人咬合力极强,再硬的骨头也不过咔咔几下。 白翎这下才仔细去看印的表情,瞪着恐惧的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甚至在白翎抬手的时候,扭动着身子往里躲,瑟瑟发抖。 白翎:“……”蛮有意思的,竟然会露出这种表情。 白翎觉得挺稀奇,这个人族胆大包天,好几次冒犯他,活该这次吃教训,经此一事,料想他以后对自己也必定是战战兢兢,不敢逾越。 这才是奴隶对王族最起码的尊重。 白翎一脚踩在榻上,抬手略过瑟瑟发抖的印,但又透着几分呷戏,故意贴着印撕下落下他肩膀上的一条黑色纱幔。 “刺啦”的一声才落下,黑色的帐幔就遮住了印的眼睛,白翎把发抖人拽过来,缓缓的朝着印的肩头俯下身去。 昏暗无光,室内挂满的纱幔无风掀动,室内慢慢亮起一小团璀璨的光泽,光团越来越大,夺目得流光溢彩。 正在费力接上自己蹼爪的湖也被这光芒瞬间吸引了注意力,他扭头看向床榻,只见小王子趴在那个奴隶的肩头,那人的肩头包裹着晶莹浸润透明的一层极其薄的膜,膜上萦绕着淡淡的香气,不但如此还缀着数颗璀璨发亮的小珍珠,小珍珠非白为金,皆是粒粒为润着稍红的浅金色。 薄膜流光溢彩,柔韧透着香。 小王子竟然给他吐了鲛绡?! 王族的鲛绡!五色琉璃般,这一团鲛绡就是同为鲛族的湖也惊叹不已。 该死的人族奴隶,他怎么配! 湖满面震惊,嫉妒冲斥,两只眼睛瞳孔倒竖,但现在他也不敢再对人出手。 好一会白翎从印的肩处抬头,润着金色的瞳孔颜色慢慢褪去,王族鲛绡的治疗效果让人惊叹,不过须臾就皮肉就开新长,愈合,复原,甚至比较之前更加强大。 但这奴隶汗流的也太多了些。 抬起头的白翎看到那条覆在印双眼上的纱幔有些被汗水打湿的湿润,这个奴隶似乎有些呼吸困难,喉结滚动,湿汗滚落。 白翎抬起手指从他的滚动的喉结处划过,指覆微潮,下一秒白翎就收回了手指,扭头目光凌厉的看向室外。 “王子?”声音小心翼翼的,是吉桑,但他旁边还有其他生人。 白翎从榻上起身,踱步走了出去,路过湖的身边白翎淡声道:“收拾好。” 说罢敛上室门就走了出去。 看到出来的白翎,吉桑身边的喀什罕见十分有礼的跪拜了下去,一改往日高傲的态度。 而白翎微微蹙眉,那模样似乎在说这玩意怎么还没走。 “这是我喀松部落的赔礼。”喀什恭敬的把手里的东西呈上,是一块巴掌大的暖玉,散发着一股油润的香气。 这是能够酝养勼的暖玉,日常勼佩戴在身上还能增加繁衍子息的效果,看这成色和味道,喀什送来的这一块属于极品,就是纭水城也找不出这样成色的。 这样的赔礼,吉桑看了都觉得有些讶然,没想到喀松部落还有这种的好东西,可万万没想到,喀什手中的暖玉眨眼间就被白翎的一道灵力给掀翻掉,暖玉“啪”的摔在地上,那股子油润的味道散发得更加浓烈了。 白翎目光却是一变,一连后退好几步,被那味道呛的险些有些站不稳,手臂上的血管隐约微微凸起,晶莹的鳞片随之浮起,白翎立马按住手臂,但脖颈上也同样闪着耀目的光泽。 倒竖的瞳孔根本就不是人族的样子,这让喀什直接僵住,暖玉被他们部落中的药师用了多种药草熏制过,只要呈到白翎面前让他闻上一闻,这个勼会对他这个楔产生一定的依赖性,他们费尽心思,要当的是白翎的楔,到现在什么都捞不着,喀松部落怎能服气。 不过,喀什设想过的情况里可没有这一种,被那双竖瞳注视着全身血液宛若停止了一般,冷的刺骨寒霜,扑通的心跳声响彻耳边,他最后的感觉就是脖颈上感受到一抹渗人的疼痛,大片的鲜血涌出,跳动的心脏极速加快又归于沉寂,晃然间最后的视线看到的是全身布满鳞片的白翎趴在他身上啃食,身上是他从从未闻过的冷冽异香,怎么会有勼……香成这样…… *** 白拈得到消息几乎是立马就赶了过来,封锁殿内外后,主事的康丁把一些闲杂人等毫不留情通通都处理了,心软若是漏下不该漏的,惹出的祸端只会更大。 白拈看着地上喀什已经僵硬掉的尸体,眼眸晦暗不清。 地上那块被摔碎的暖玉被兮浩长老捡了起来,他验过之后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这东西里面的药草熏制复杂,都是用来勾起勼发情用的,若是平时的白翎闻上一口根本不算什么,但王子最近的身体状况,无疑是火上浇油,雌鲛的发.情期本就比人族的勼厉害,这该如何是好? “湖呢?让他进去。”白拈说道,让康丁去把湖喊过来,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人在哪? 白翎被白拈关到了殿内,发.情期的雌鲛战斗力惊人,白拈险些制不住,胳膊上被白翎锋利的指尖划开好大一个口子。 被带过来的湖,蹼爪才刚被白翎踩断,虽然已经勉强接上,但看到被咬断脖子的喀什尸体以及白拈大人手臂上的伤口,他定在原地,看着关住白翎的那扇殿门,脚步根本挪动不了分毫。 “进去。”白拈微微提高了声音,压迫的灵力让湖慢慢抬起脚动了一步,但仅仅只是一步他就瘫倒在了原地。 血脉纯粹的雌鲛发.情期需求是很强烈的,雌鲛遇到发情期,没有与之匹配的雄鲛或者惹的雌鲛不满足了,惹怒了雌鲛,雌鲛会在交.欢的时候杀死雄鲛。 这是一条纯血的王族雌鲛,经过刚刚的事情湖并不觉得此刻的他能让雌鲛满足。 瞧着湖烂泥糊不上墙的模样,白翎直接动手拖着人朝殿门走去,这几日他和阿翎相处的不错,之前的几次亲密接触也让阿翎的灵力也愈发平稳,显然阿翎对湖是有好感和满意的,如此,身为雄鲛的湖这会到底在怕什么,这幅软脚模样让白拈真真瞧不上。 “……白……拈大人!王子根本不喜欢我!你……送我进去也无用!”湖抖着声音喊着。 但白拈根本不管这些,此刻的阿翎根本等不了,一个湖不够,那就再送一些人族楔进去。 湖不想被雌鲛撕碎,眼瞅着离殿门越来越近,他忽然拔高声音,“王子看中的是那个叫印的奴隶!……真的!刚刚还给他吐了鲛绡!” 一句话蓦的让白拈停住了,他似乎恢复了些理智和冷静,垂眼看向湖,“印?鲛绡?”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所以阿翎就是图人家好看?…… 看着面前的人, 一个奴隶,白拈闪过一丝犹豫,他给阿翎备下的楔里, 还没有身份如此低劣的, 可阿翎竟然给他吐了鲛绡, 那肩膀上五色琉璃般的薄膜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一刻白拈心里可谓是有些一言难尽。 白拈触手摸上耀目的鲛绡, 这鲛绡的品质卓绝,他吐不出来,湖更是吐不出这种品质, 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看来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痕迹可寻的。 一个奴隶, 怎配得起阿翎的鲛绡, 白拈一点点把鲛绡撕开, 递给身后的康丁,康丁低垂着头不敢多看。 “上次藏在阿翎被窝的是你?”白拈说话是询问,但语气已是肯定,他拽住印的脑袋, 让他昂起头来,仔细端详着这个奴隶的模样,没一会他就眉头蹙起。 一个没有灵力魂力的人族, 送进去安抚发情的雌鲛?开什么玩笑,做阿翎的食物也不见得阿翎能看上。 “好像还是个傻的,他能有什么用,阿翎用不了。”白拈料想阿翎也是养着玩的。 至于鲛绡…… “其实有用没用送进去试试,左右只是一个奴隶。”捧着鲛绡的康丁低垂着脑袋压低声音说道:“这小子入城时我见过……东西挺大,够有本的,说不定能让白翎王子满意。”就楔而言, 那分量真的不错,那方面肯定不错。 这话听的白拈直挑眉,这要是真满意了他怎么那么不舒服,犹豫间,禁闭的殿门传来尖锐的划拉声。 没时间了,白拈当即道:“把他丢进去。” 随着禁闭的殿门开启又关闭,殿外的几人心思各异,兮悎和康丁对视一样,他走到康丁面前放低声音:“这小子真能成?” “反正够大。”死马当活马医了,那小子仰慕王子仰慕的厉害,要是真死估计也是自愿的。 兮悎长老听完康丁说的,不置可否,总觉得这个奴隶八成是不可能活着出殿门的。 白拈没有放过湖,那奴隶不行湖就必须进去,还是不行还有一早准备好的人族楔,安抚不了发情,那就让阿翎饱餐一顿,即使白拈也不想阿翎吃人。 湖更是冷汗直冒,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下场,现在只希望他猜的是对的,毕竟鲛绡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吐的,若是猜错他不是被雌鲛撕碎就是会被白拈处理掉,几人心思全神贯注都在那扇殿门。 而被丢进殿里的印抬手扯下遮眼的纱幔,殿内湿冷,铺着的地毯都蕴着一层潮湿的水汽,不晓得还以为殿内被水淹了,但真是香得让他觉得全身都在发热,这股味道他曾经隐约嗅过但那是是未绽开时的味道,如今这股沁人心脾的冷香仿佛盛放,成熟得惹人欲血喷张。 阴冷黑暗的殿内看不到任何活物,但喘息的馨香仿佛就在耳边,这是带着血腥的异香。 印充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被丢进来后就没有动过,窝在殿中角落瑟瑟发抖,空气中的喘息声愈发的大了,一个黑影略过,下一秒伴随着“哐当”一身,印就被一个满是香气的黑影按住了。 尖锐的指尖刺破了他胳膊,鲜血直流间,印却是下意识搂住身上的“东西”,触手滑腻冰凉,像是一个散发着香味的小团糕,薄纱似的尾巴尖黏糊糊的缠住了他的小腿。 勒的够紧,也香得够味,更别提这“东西”又对着他才被鲛绡愈合的地方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印笑着“嘶”了一声,轻轻的摸着小腿上的尾巴尖。 等到肩胛处的吞咽撕咬咕噜声停了下来,印抚摸着尾巴尖的动作也随之而停,嘴角还挂着血迹的鲛人一双红色润金的眸子紧盯着面前的人族,神色透着几分迷茫。 白翎浑身燥热难受,血液沸腾,骨头酥痒,无意识中喝了好几口让他觉得甚为美妙的血液,这会神智有些稍稍回笼,金色的瞳孔带着几分怔然,而印看着嘴角挂血的放大版鲛人,抬起手指捏着鲛人的小下巴,指腹摩挲着擦过嘴角血迹,下一秒就亲了上去。 红色的瞳孔微微瞪大,锋利的蹼爪变得失去了攻击力,他几乎感觉自己骨头软的只能靠这个奴隶支撑,好一会他感觉自己的獠牙竟然被这个奴隶舔了一下,白翎的翼状尖耳窜起一抹红痕,对着人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血灌入口中,白翎咂摸了味道,显然是觉得味道极好,鼻腔轻轻哼唧一声,软糯甜人,熏得某个楔眼珠都红了,险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楔息,缠在他小腿上的尾巴尖也舒服得一搭一搭的松开又缠紧,蹭来蹭去,简直是尾巴尖都能看到的愉悦。 过分舒服愉悦的白翎完全没注意到额角青筋直冒的印顺着他薄纱似的鱼尾在摩挲着找寻一个地方。 他在找鲛人肚皮附近那个特殊的地方,在这个时期会变得柔软。 只不过印还没找到,警觉的鲛人就用他攻击力最强的尾巴尖打掉了他的手掌。 “放肆!”努力从温柔乡回过神的白翎对着印怒目而视,獠牙必现,刚刚还一搭一搭的尾巴尖似乎为了保护化为了光洁的双腿。 鲛化慢慢褪去,鳞片渐渐消失,蹼爪也变成骨节分明的手指,透着几分旖旎的湿气。 瞧着这人盯着不该看的地方在乱看。白翎抬手给了人一巴掌,“不许看!”矜贵自持,高高在上。 但显然这个下贱的奴隶这会是准备放肆到底了,竟然在白翎要抬手打他第二巴掌的时候握住人的手腕,借着蛮力把金贵的小王子给压制住了。 两人位置颠倒,白翎都愕然了下,这奴隶莫不是真的眼睛有问题,没瞧见他一个鱼尾巴变成腿的模样吗?他就不害怕吗?仰慕自己仰慕得眼睛都瞎了? 浑身难受的白翎此刻满脑子疑惑,在这个奴隶又亲过来的时候,也顾不及想什么,只想往人身上挨。 抵抗无用,用个奴隶怎么了?白翎索性抬手环住了这个奴隶,看似依附实则双臂用力,靠着巧劲让两人的高低又一次调换了。 白翎高高在上,声音克制冷静:“你一个奴隶,谁允许犯上?” 他眯了眯眼,俯身在印耳边淡漠道:“现在,听我的。” …… …… 在殿外等了一夜的几人,终于在天微亮的时候看到殿门咯吱一下开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白翎,而是一个满身血迹的奴隶。 他乍然出现,简直让人心惊,没想到竟然还活着,活得全须全尾,状态还不错。 这奴隶一双眼眸亮的宛若明珠,透着餍足的肆意和张狂。 起码看在白拈的眼里是这样的。 这是亵.渎了高贵,白拈怒从心起,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想不起既然这奴隶出来了,那阿翎的发情期已安然度过,他只知道他的小阿翎被这个下贱的奴隶碰了! “你标记阿翎了?”白拈身上笼罩着杀伐之气,骇人得很.若不是子坤急忙拉住他,这位“享用”了小王子的奴隶恐怕要血溅当场了。 “先去看阿翎。”子坤一句话让白拈回过神来,不再去顾及印,大步走进殿内,殿内混乱一片,打碎的杯盏掀翻的桌椅,但唯有那张床榻整整齐齐的,似乎已经被收拾过了一番,被打开通风的窗口也没让殿内留下任何气味,唯有清冷甘甜的余香。 蓬松的兽皮毯子里小王子酣然入睡,白拈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示意跟过来的兮悎给白翎检查,好一会兮悎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有被打上标记,脖颈后的软肉干干净净,几人同时松了口气。 白翎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还感觉头疼不已,全身乏力他撑着起身就看到床榻不远处的几人,怔肿了一会之后,所有的意识倾刻回笼,他抿了下红润的嘴角,“喀什死了?” 白拈点了下头,子坤在一旁道:“死就死了,喀松部落无理在先,要打便打。”现在喀什的事不是大事,而是那个叫印的奴隶要怎么处理,人这会还被关在囚牢里。 “那个奴隶……你既然喜欢,也用了他,就留在你身边吧。”白拈忽然道。 “谁喜欢他,不用留。”白翎抬起头,眉头微微蹙起。 “他是你自个挑的。”白拈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要告诉白翎一个事实:雌鲛对雄鲛极为挑剔,雄鲛一定要足够强,繁衍子息也一定要精壮,鲛族发情不比人族,人族若是看不上就看不上,但雌鲛若是看不上,别说帮雌鲛疏解了,就是稍微靠近一点,都会被撕成碎片,按理来说,越是血脉纯粹的鲛人,眼光那可是更加挑剔,所谓强者相吸。 而身为纯血王族血脉的白翎,挑中了一个没有灵力和魂力的人族,和人共度一夜,没伤人。 这人族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力气大一点,真真是一无是处。 所以阿翎就是图人家好看?“馋”人精.壮的身子? 白拈有些接受不了,当事鲛更是接受不了,他一个人在床上呆愣了好一会,接受不了自己如此肤浅的真相,在白拈几人走后,他磨了磨后槽牙,两条眉毛和嘴角抖耷拉了下来,一副天塌下来的神情,恰巧这时,吉桑带着印进来了。 自闭的白翎冷着一张脸,目露寒光瞪着这个奴隶:他的眼光是有多差?自己挑来挑去,挑中了这么个废物玩意。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我贴身伺候的人已经够了,…… 火云很不高兴。 马上要入冬了, 丛林里一些特殊的药草就得这个时节去摘取,否则就没有了药效,火云的能采到不少珍贵的药草, 他性子独, 采到的药草也不充公, 都是自己留着给主人用, 以前主人都不怎么生病,但最近…… 就连湖大人的医术貌似都比他好上不少,这让火云颇有几分挫败, 他是主人的药师,主人的身体合该是他来医治。这几味药草用做给主人补身很是不错。 药草的位置他早就做好了标记, 直接去采就可以了, 但就这么一会功夫, 一会的功夫!他感觉所有事情都变了,听着那些奴仆和侍卫在讨论的事情,说王子昨晚来潮期新收了一个叫印的楔宠,就在昨晚王子用了这奴隶。 这个楔宠是在白拈大人面前过了明路了, 和王子自己收的可不一样,诸如此类的话让火云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往宫殿跑去。 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主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主人就被那个下贱的奴隶给欺负了。 不过到底还是晚了。 跑进殿的火云看着倚在榻上小憩的白翎, 眼睛瞬间就红了,特别是在注意到白翎脚踝上的刺目的红痕,尽管衣袍遮住了大半,但那半掩住的红痕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火云差点就哭出来。 原本还抱了一丝侥幸,以为是谣言,但主人脚上的痕迹…… 可恶,他高贵的主人被那低贱的奴隶给啃了!!他要宰了印! 不过这会火云还是压下了火气, 轻手轻脚的上前跪在地上一边小心的给白翎套上袜子,一边悲伤的抹了把眼泪。 白翎是被小声的啜泣声吵醒的,他小憩的并不安稳,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 看到跪在脚边的火云,他道:“哭什么。”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采药不顺利? “采不到就算了,向别的部落购买也一样,我找人帮你留意着。” 听了白翎的话,红着眼眶的火云缓缓抬头,这么好的主人,怎么就被那奴隶…… “是我没能护好主人,我就不该离开,让你被那个下贱的奴隶给……他无耻!下贱!龌龊!”火云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呜的哭出声来。 白翎瞬间清醒了些,火云哭的真是稀里哗啦,听得他额角突突直跳。 他什么时候被那奴隶给……他就是用了下那奴隶,就和用器物是一样的,但火云这样子好像吃亏的是他一样。 那天的事情到底只有他和那奴隶知道,昏暗的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足为外人道也,白翎不欲多说,反正过一段时间,这些“火热”的谣言都会消散,传来传去讲来讲去也就那些,没什么可讲的。 这时候白翎还不知道对待这等“香艳”的事,可不是靠时间就能磨平的,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和这奴隶的事还没完。 “别哭了,让别人看到什么样子。”白翎抬了抬下巴,“去给我端壶甜水来,要凉的。” 火云擦了擦眼角,也不哭了,忙抱着空着的小金壶去给白翎盛甜水,“主人,我再给你加一份药糕好不好,就用我新摘的药草做的,你尝尝。” 火云做药糕一向不错,白翎也好久没吃了,于是轻轻点了下头,火云立马笑着去准备,结果一转身就看到刚刚进殿来的印。 这不火云才消的怒气,当即就被勾了起来,看到这个罪魁祸首,顺手就把手里的小金壶砸了过去,金壶上镶嵌着颗颗宝石,不易碎,极其有分量,但火云可不管这些,嘴里噼里啪啦的骂道:“你这个卑贱无耻的肮脏奴隶,竟然还敢出现这里!我家主人金尊玉贵,也是你一个下贱的奴隶能碰的?看我今天好好教训你。” 说罢就去拿腰间的鞭子,刺啦一声甩开,鞭子上盈满了吓人的灵力。 而被先一步砸出去的小金壶几乎是破风袭向印,没带任何的灵力,欺负了王子的印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竟然微微歪头就躲了过去,但盈满灵力的一鞭子他一个没有灵力的可躲不过。 电光火石间就要甩到了印的脸上,印抬手格挡住,手肘上立马就浮起了怵人的红痕,期间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这要是甩到脸上,印可就“毁容”了。 显然火云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都听到那些人议论的了,这个肮脏的奴隶就是凭着一张脸才在主人面前得了脸面,划了他的脸,看他还有什么资本勾搭主人。 “火云。” 轻轻的两个字,火云扭头,白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去端水。” 火云不会忤逆白翎,这下愤愤的他只能收起鞭子,捡起地上的小金壶,从印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恶狠狠的瞪着印,那模样就差从印的身上咬下肉来。 待出来殿门,火云有些气馁,所以主人果真在意那个奴隶,不然也不会阻止他,那奴隶到底凭什么! 火云还在气呼呼的时候,印走到白翎身边,半跪下来给要起身的人穿衣服,一边道:“我让伙房准备了新鲜的鱼……” 话音未落就冷不丁的挨了一巴掌。 白翎冷冷的看着他,“火云要打你,谁许你挡的。”不要以为自己用了他,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白翎这是在给印立规矩,老实说他心里还憋着火呢,自己真真眼神不好使,挑了这么个低贱的人族。 这一巴掌其实不疼,对于经常挨打的印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会印捂着被打的地方,仰头目光灼烈的看着金贵的小王子,声音喊着一丝委屈,“你偏心,我和他们不一样,白拈大人让我贴身伺候你。” 偏……偏心?白翎过于震惊,这个奴隶一个楔者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两个字,他不害臊吗? “……是,你是和他们不一样,想贴身伺候?”白翎怒极反笑,眼角的泪痣看上去有几分醉人,他当然偏心,不偏心火云,难道偏心你这犯上的奴隶,火云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你这奴隶怎么比得了。 别以为他不晓得这奴隶满脑子在想些什么。 下手打的这一巴掌,大概也是白翎心里有气,他怎么不气,这奴隶暂时是杀不得的,他就是想杀,估计阿姆也不会愿意,还不都是他自个挑的,有气的白翎继续道:“我贴身伺候的人已经够了,现在就缺一只听话的宠物,你当不当?” *** 晚间摆饭食的时候,伺候的奴仆们惊悚的发现,白翎王子脚边跪着一个大活人,恰好正是王子新收的楔宠-印,有胆子大的偷瞧了一眼,这人脖颈上还拴着一条链子,就和栓狗一样,在他的面前还摆着一个缺了口的小碗,宫殿里缺口的碗的可不好找,都是金镶玉器,还是火云跑到城外去找的。 康丁看到这场景的时候也是愣住了,这这这……玩的是什么把戏?不过他也不会没有眼力见的去开口询问,说不定是人家的情趣。 饭食上桌之后,菜色大多以荤食为主,入冬新鲜的绿菜少了,幸好白翎王子对膳食不是很挑剔,毕竟大多的勼相对而言比较喜欢一些绿菜和水果,不过鲛人到底有些不同。 白翎平时用饭食不多,但今罕见的每一种都尝了好几口,而且每尝一口就往脚边跪着人的碗里丢一点,“赏你的。”甚至喝了一口的椿酒也倒入那个缺碗中,乐此不疲的投喂,就跟养宠物一样。 他也没有给印任何进食的器具,毕竟宠物嘛,要什么器具,只能趴着吃了。 白翎现在的行为于他自己而言可以算是恶劣了,毕竟小王子对奴隶一向宽厚。 但这样带着侮辱的行为似乎没有惹得印生气,他竟然还抬了抬眼皮,对于白翎的赏赐恭敬道:“多谢主人。”缺口碗中的食物印全盘接受,吃的干干净净,一粒米,一根骨头都没有放过,吮吸的干干净净,似乎对这些“赏赐”珍惜到了极致。 一顿饭下来,看着如此乖巧的宠物,白翎心里总算熨帖了些。 印一直趴在他的脚边,十足十的宠物样,白翎看着手中喀崧部落送来的丝帛,喀什的死没想到喀崧部落毫不计较,甚至还把暖玉的事情都归咎到一个死人身上,真是……有点奇怪。 再看看吧,对方不挑事,他也没必要动,浅浅的打了哈欠,白翎卷翘的睫毛耷拉着有些困倦,火云和吉桑去准备沐浴的事宜,白翎起身才注意到脚边还趴着一条“宠物”,按理说宠物是应该趴在主人的榻叫睡的,但白翎觉得如果真的让这人去睡榻角,大概会美死他。 现在暂时也没心情戏弄他了,白翎把栓这桌角边的链子一解,懒得瞧他一眼,直接让他滚蛋,但这条“宠物”却支起了身子,半跪着到了白翎的膝前,用只能两人听到的话音道:“王子今晚要用我吗?”声音不高,带着几分期待。 一句话让白翎一下就恼怒了起来,眼尾的泪痣都跟着鲜红了不少,他绷紧了脸,怒道:“我让你滚。”说着又给了人一巴掌。 但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力道不够大,都没把印的头打偏,印直愣愣的跪在地上,极力的推销展示自己,“我知道你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不是那么想的。” 这么说着印竟然握住白翎垂在肩头的柔软发丝,发丝凉腻腻的,让印觉得甚是缠手,指尖挑起一缕绸缎似的墨发在鼻前轻嗅,“你那夜蹭.得我一手的水,今晚我还给你.蹭。”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我的衣服,王子要留着? 那夜的旖旎如潮水般袭上白翎的心头, 个别细节白翎记得清清楚楚,想忘都忘不记,被印这么提起, 若是换了其他的勼恐怕早就尴尬至极, 但还算镇定的白翎表情很淡, 几分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白翎闭了闭眼, 长长的睫毛两把小扇子似的扇动了两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生气, 这奴隶晓得了自己鲛人的身份,暂时又不能处理掉, 要留着, 不恼怒, 他自己挑的,自己挑的…… 准备好洗浴事宜的吉桑和火云回来就看到让他们无比震惊的一幕,只见平时情绪鲜少外露的主人拿着一把忒长的长剑要砍了印,火云拳头一握, 眼睛噌亮,那模样巴不得长剑把印戳几个窟窿,而吉桑则是赶紧过去阻止, 这可杀不得啊。 白拈大人私下吩咐过,印这个奴隶现下对主人十分重要,一定要盯着,盯死掉,不能让印死了,这怎么才一会的功夫,王子就要砍人了。 把印撵走, 白翎才把手中的长剑丢了,他捏了捏眉心,一时觉得刚刚的那个是自己吗?他乏的厉害,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挑的,这人到底哪好了? 白翎一向看不上弱者,更不屑欺负,鲛族覆灭,他在战斗力彪炳的鲛族中战斗力已经怎样不得而知,但在纭族之中他是最强的,更何况最近他灵力回稳,较之以前战斗力更甚,对于挑选楔者他本身就不甚感兴趣,若不是为了度过发情期,何至于此。万万没想到自己挑了个最弱的,虽然他没和印真正发生什么,阿姆也说让他小心别被打上标记,否则到时候被一个奴隶牵着鼻子走。 但这奴隶真真太狂妄了,完全不明白,他一个楔宠,主人想要用的时候就用,不想用的时候也是决计不能妄想的。 太没规矩了,白翎如是想着。 做了楔宠之后,印就不再住在奴房,在白翎宫殿的附近给他专门准备了一个小屋子,虽然不算王族寝店一般奢华,但也足够精致。 印推门而入,早在屋子里等了许久的恩克看到他道:“又挨揍了?”语气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看笑话。 印瞥了身后一眼,十分自然的磕上屋门,“过来做什么?” “喀松部落的事情你交代的已经办了。”小王子这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这不是恩克来这的事情,比起偷偷摸摸,他是借着来看印的由头光明正大的进来的。 若是偷偷摸摸,现在的恩克觉得他肯定会被白翎逮住,他有自知之明,这王子的战斗力他可打不过,恩克正色道:“城主来信,催你回城。”说罢把一个指尖粗细的竹筒递了过去,这是中央城新送过的信件。 印抽出竹筒里面的丝帛随意的看了一眼,掌心灵力化火,操控自如,丝帛瞬间烧灭,毫无痕迹,“知道了。” 知道了,而不是启程回去,城主可是让他立马回城,恩克知道这就是暂时不打算回去的意思了,这事他也控制不了,恩克只能道:“你注意点,白拈已经着手在调查你,派人到了伮族那边,以他的谨慎,怕是不好糊弄。” 其实白拈此番举动完全是不相信阿翎真真挑了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族,他们鲛族最是高傲,更别提纯血的雌鲛,想要让他雌伏可不容易,眼光更是绝对不会差的,挑了个人族就算了,怎么可能弱成那样。 他挑中的伴侣绝对是最强的。 这让白拈对印很是怀疑,已经派了不少人去伮族调查,甚至在刚刚直接自己动身去了伮族,恩克已经在伮族那边布置好了稳妥的一切,但老实说,他心里还是有些慌的。 这位白拈大人可不好对付。 麻烦,太麻烦了,这南方部落水可真是太深了。 不过很显然某人弥足深陷,乐呵的很。 而这边,才把印撵走的白翎沐浴过后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原以为是因为被那奴隶气的不轻,可没一会,白翎脸色难看的坐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掀开毯子一角看了一眼,揪住毯子的手指收紧到骨节发白。 怎么会……他不是才……有过吗? 白翎这才成年的雌鲛根本不知道,雌鲛每年会历时三次发.情.期,白翎上次并没有真正和印做那事,诱发的频率本就高一些。 怎么又起来了?自己满脑子在想些什么,白翎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把自己缩成一团,埋头抱住薄红的膝盖,小口小口的喘息着,空气中升腾起一股淡淡的冷香,好一会实在有些熬不住的白翎眼眶微红的抬头,哆嗦着下榻,软着脚站都有些站不稳。 他记得上次湖送来的东西好像是放在了……放在了柜角。 白翎抖着手指翻出了那个木箱,打开看到里面粗细不均的圆柱物,他随便挑了一根,咬了下红润的嘴唇犹豫了一小会,握紧手中的东西,很快就躲回榻上,用毯子把自己紧紧包成一团。 毯子微浮起动,白翎在里面窸窸窣窣的,毯子被供起一个小坡似的弧度,伴随着白翎嘶的一声,眼泪汪汪的绷着一脸面若寒霜的小脸一把掀开毯子,憋住眼角的泪珠,疼……疼死了。 他把手中的物件丢掷在了地上,这东西质量挺好,竟然没摔碎。 但发出的声音引得在外值夜的火云和吉桑急忙要推门而入。 但还未入门,就听到主人道:“去把阿姆准备的楔者都叫过来。” 这大晚上的叫过来干什么不言而喻,榻上的白翎把自己包住,只露出一个脑袋,乌黑的发丝散落在毯子间,他努力扼住身体散发出的味道,吉桑也在殿内熏了足量的香料,这才掩住了一些。 纱幔被放下,隔着纱幔白翎看着进来的楔者,身材高大,楔息强烈,身份大多是贵族和王族,纭族子弟占了大半,期中还有纭炜和纭阆,但白翎朝着吉桑摇了摇头,吉桑挥手,下一批楔者进来供主人挑选。 这些都是白拈大人认真挑选的,身份不低,战斗力不俗,不过一串看下来白翎还是甩了甩脑袋,如此反复三次之后,吉桑有些尴尬的朝帐幔位置道:“主人,没了。”这仔细算算,看了将近几十个了。 没了?!绞紧双腿的白翎鼻尖冒汗,神情顿住,于是他从帐幔中伸出手指随意的指了一个楔。 那个楔猝不及防的被选中高兴得都傻了,要知道比他战斗力强的不在少数,等殿内其他人都退下之后,帐幔处传来白翎的命令,“过来。”两个字颇有威严。 那个楔咽了口口水,激动又小心翼翼的褪下自己的衣物,轻手轻脚的朝帐幔爬去。 小王子的帐幔馨香一片,这个楔原本还打算和人说几句话,但爬进去后,看到香香软软的小王子和那股子香的要命的味道就被勾得眼睛发红,扯下自己的裤子,掏出物件就神志不清的朝小王子粗鲁的按去。 白翎都愣住了,陌生的楔息熏得他暴虐又想吐,更别提这粗鲁的楔掏出那丑陋的物件。 几乎瞬间合上的帐幔里这个楔就踹了出来。 动作之大直接撞到殿门。 这是怎么了?!火云吉桑再次慌忙入内,瞅到地下已经昏死过去衣衫不整的楔,帐幔那边白翎哑声怒道:“去把那奴隶洗干净了带过来。” 这说的是谁吉桑几乎是立马心领神会了,其实他早就想去喊了,但没主人的吩咐,他不敢,而火云一听这话下意识就要说话,但被吉桑捂住嘴巴拉走了。 白翎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被折磨的昏昏欲睡的他睁眼就看到了撩开帐幔的印,他半跪在地上,用手捂了捂他发红的脸颊,白翎无意识贴着他的手心舒服的蹭了蹭。 没有乱七八糟的楔息,让白翎很是安心。 印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水汽,两人在着蕴满香气的榻上黏黏糊糊的接了个吻,不同于之前,这次的小王子格外乖巧,拽住毯子的手也微微松开了。 印趁势抱住毯子里的烫呼呼的人,“小王子,我喜欢你。”说着贴着白翎水嫩的耳垂呢喃,“我来帮你。” 帐幔浮动,细碎的声音克制的溢出,白翎拽住帐幔,薄湿的手指拽落帐幔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完了。 真的被一个奴隶给拿捏住了。 *** 疏解结束,前一刻还香香软软的小王子立马变得冰冷无情,抬脚把抱着自己的印踹下了床榻,若不是他脸颊未褪去的红痕,好像刚从旖旎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 “我用好了,你走吧。” 印捡起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朝床榻走,裹住毯子的白翎瞪圆了眼道:“干什么?!” 印笑了下,指了指小王子团起的毯子一角,“我的衣服,王子要留着?” 白翎这才注意到印的衣袍被他压在被褥间,他伸手拽出,丢到印的身上,谁要留着他的破衣服,“拿上,滚!” 印是赤着上身出殿门的,在殿门口的时候才把上衣套上,上衣沾染着一股不属于他的冷香,仿佛在昭示着什么,看得火云差点扑过去打他。 “以后我会贴身照顾王子。”印没有离开,朝吉桑作揖。 这事本就是白拈大人吩咐的,只不过白翎把他打发了,这会他才“伺候”完王子,竟然直接不走了,杵在火云和吉桑旁边不动。 原本火云和吉桑各站殿门两侧,两人手中端着洗浴的金盆香膏,如今印往火云的位置旁一站,一时不妨的火云活生生被怼出了自己的站位。 恰时,里面的白翎喊着要沐浴,印捞过呆愣的火云手中的金盆立马推门而出,动作之快,猝不及防。 “……???”火云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直接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长夜漫漫,净化一下你污.…… 印的行为简直就是其心可诛, 火云都要原地爆炸气死了,幸好尽管他再上赶着谄媚的讨好主人,主人最后还是把他赶了出来, 这一下火云急忙把金盆重新抢了过来, 抱的紧紧的, 生怕被印再抢一次。 之后的日子说是让印贴身伺候, 但有火云和吉桑在,印多半时候是捞不着什么差事,特别是火云更是严防死守, 经过抢金盆事件,火云对印直接是一点就炸。 主仆三人一般都当印是空气, 但印也惯会见缝插针的找事情做, 料理宫殿院子里的花草, 就连莲池的莲花也在他的照料下养的极好,这莲花娇气,绕是最细心的吉桑都用了很长时间才掌握了莲花的习性。 贴身的事情捞不着,但总能找到事情做, 只不过没料理几日花草,小王子就让他别在殿里晃,这是料理花草都不配吗? 其实, 白翎只是觉得,这奴隶如今被他收了做楔宠,用也用了好几次,他也并不是特别反感,做什么奴隶做的活计。 除了会胆大的“逾越”,其他事情上印这个奴隶还是很听话的,一个听话的楔宠, 白翎觉得还是可以留着。 但印似乎有身为奴隶的自觉,这不让干,那就干别的,这不每日小王子换下来洗浴的衣袍都是印亲手洗的,本来负责王子浣衣的奴仆们也不敢真的去抢,毕竟同是奴隶,人家和他们不一样可是王子的楔宠,这要是随便在王子耳边吹点“风” 说不定他们的小命就没了,殿内主事的康丁知道这事也没说什么,想想,印好像从入城起就想在王子身边贴身伺候,他当时还瞧不上来着了,如今不管怎么说印还真是实现了“梦想”。 浆洗衣物的事白翎知道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武剑不会,射箭不会,战斗那就更不会了,楔者会的他都不会,能浆洗个衣服也算是不错了,起码浣衣不会被别人看见,免得别人说他一个王族苛待自己的楔宠。想做就做吧。 不过这洗了将近半个月,一直都风平浪静的,没有白翎的传呼,印也见不到小王子,倒是主事的康丁咂摸出几分不对劲,他是城中的大主事,主管各个宫殿,但王子宫殿的事宜从大到小一般都是他在操持,事无巨细,一一过目。 此刻他站在一片空旷晾晒的场地上,望着随便摆动的衣袍,越看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呢,康丁摸着下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嗯?” 又过了几天康丁在凉晒处伸出手指:“一,二,三,四,五,六,七,……嗯?” 连续几天的检查,康丁一拍手掌,脑袋彻底想通了,他像是终于找到了真相,询问仆从,“昨天王子的衣物都是印洗的?你们其他人没有插手?” 奴仆点头,“没插手没插手。”谁敢插手啊,王子的衣物才送过来印就拿了过去,楔宠给自己的勼洗贴身衣裳,他们绝对没插手。 康丁神色变得有几分凝重,这怎么连洗个衣袍都洗不好,本来就什么不会做,浆洗衣物都不会,丢的还不是一些不要紧的衣物,这可不是小事,直接上报王子吧,让王子定夺。 于是白翎听着康丁苦哈哈的来报,“王子,要不你给印派点别的活计,他粗手粗脚,真的什么都不会,昨天让他洗衣服,你的第八条亵.裤又丢了。” 这个又字用的有些巧妙。 正在擦短刀的白翎手中动作一停,用了点时间才消化完康丁说的是什么意思,“……丢了?”他有些愕然,“这么没用?”到底是自己挑出来的,若是什么都不会也丢了白翎的脸面,之前看他不是照顾殿外花草和莲池挺好的吗?怎么洗个衣服还能把衣服洗丢了,而且……丢的还是他……的亵裤。 结合这奴隶总喜欢做些下流事,白翎的脸色可谓是变了又变,不想在亵裤上纠缠,白翎道:“算了,我亲自教导他,喊他过来。” 这是继上次之后,白翎第一次见印,好歹是自己身上的楔宠,白翎也懒得再像之前一样作弄他,让他打理殿内外花草树木也不合身份,最重要的是每天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白翎看了心烦,弄去浣衣倒是也见不着面。 白翎靠着软枕,手指在桌上一搭一搭的,盯着面前的印足足思考了好一会,太弱了调.教就是,他训练得了城中的军队,还训不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楔宠吗? 白翎一个冷眼过去,“跪下。” 印跪在白翎跟前,白翎嫌他太近,抬脚把他蹬远了点,然后道:“脱衣服。”说完又补了一句,生怕这奴隶以为是自己要用他,“裤子不许脱。” 印脱掉衣服,露出赤裸的上身,他腹肌和胸肌恰到好处,不是肌肉虬结的那般夸张,块垒分明,恰到好处,白翎早就见过,他错开眼。 若是有魂力和灵力,这人的战斗力倒是不会弱了,一时间白翎忽然不知道让他学什么好,于是,他道:“射箭、搏斗、武剑、短刀……”说了一通,白翎看向印,“我的楔宠不能太弱,要上得了台面,你要学哪一样,懂个皮毛即可,我教你。” 印抬起眼皮,漆黑的眸子注视着白翎,缓缓道:“我不想学。”几个字说的颇有骨气。 不想学?白翎眯眼,“理由。” “你厉害,我学不会。”印直勾勾的看着白翎,肆无忌惮的眼神仿佛在告诉白翎,他就是想吃软饭,让白翎这个勼养着他。 这么直白……真是……窝囊废! 白翎眉毛扬起,就差憋嘴了,心里痛心疾首,弱就算了,还是个吃软饭的。 于是白翎直接拒绝了印吃软饭的行为,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直接拍板,“那就学搏斗。” *** 莲池边,白翎捏着一根竹枝,往印微颤的背脊打去,“别动。” 打了一下,微颤停止。 印左右手分别举着两块负重石头,白翎的双脚在池水中搅动,池中小鱼小虾围着他的脚踝在亲昵的打转。 吉桑把一盘剥好的葡萄端了过来,白翎吃了几颗,瞥见印在看自己,他从莲池边起身,“想吃?” 被咬过了一半的葡萄果肉晶莹,又在水里浸泡过,散发着凉丝丝的甜腻,白翎递到印的嘴边,在印要咬下来的时候,把手一收,“坚持到太阳落山就给你。”这会日头才升起没多久,离太阳落山还早呢。 若是有灵力傍身倒不是什么事,可印没有,那就只能靠蛮力硬抗,吉桑觉得主人委实激进严格了些。 毕竟这奴隶可没什么底子,一开始就来这么大的强度恐怕会受不了。 可结果没想到竟然听到那奴隶说:“奴要你嘴里那颗。” 白翎含着嘴里的半个葡萄刚刚咽下去了,空气诡异的沉静了下来。吉桑则是暗道:这奴隶这是在调.戏他们主人? 好一会,白翎道:“做到就给你。”他话锋一转,捏起一个葡萄砸到印的脸上,“做不到挨二十鞭子。” 葡萄砸中印的额角,下落滚过他的嘴角边,甜腻清新的味道很是诱人。 太阳升高,烈日炎炎,白翎期间又给印加了重量,火云看主人一直盯着印,盯着还挺细致的,这要是盯出感情了怎么办, “主人,要不要去围猎?”火云道。 目光没从印身上离开的白翎摇了摇头。 火云愤愤的拽了下吉桑,吉桑也朝他摇了摇头,这可把火云气的不轻。 手中的竹枝被白翎灵活的把玩着,他怪坐的住,不过白翎也只是坐了一会,有人过来找他商议事情,白翎让火云盯着,自个入殿处理事情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印坚持到了太阳落山。 只不过火云故意没有去知会白翎,就这样印举到了天黑。 当一轮明月挂在天空的时候,印看了火云一眼,直接自己多少动手把负重的石块卸下,完全不顾火云的阻拦朝着殿内走去。 殿内白翎正看着桌子上铺开的地图,瞥见沐着一层薄汗的印进来后,把地图极快的卷了起来。 印跪在他的脚边,白翎让商议的人离开,拧着眉盯着印若有所思,这都天黑了,这人是来讨赏的? 倒不是要违诺,只是在想这么久的时间,他竟然只流了薄薄的一层汗。 “王子,我的葡萄。”还真是讨要他的赏赐。 白翎看了吉桑一眼,吉桑很快端过来一旁没有剥皮的葡萄,白翎从吉桑的手中的盘子里抓了一把葡萄,拽过印的手心,蓬圆的葡萄似珍珠一般一粒粒的滚落在他掌心,他面不改色的道:“这些都是我咬过的,拿去。” 吉桑:“……” 火云:“……” 明晃晃的歪曲事实,每颗葡萄上可没被咬过的痕迹,印张了张口,但还没说话,就被白翎下一句话堵了回去,“不信你问他们。”白翎指了指在场的所有人。 所有人几乎是同一瞬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握着一把葡萄的印:“……” 白翎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挪开视线,招手让一个奴仆把他让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那个奴仆很快端过来盛满花赤豆的篮子,花赤豆只有颗粒大小,颜色赤红,每颗赤豆是都缀着一个米白色的小点,是过冬必不可少的食物,不过口感过于粗糙,王庭之中一般只用来做糕点。 一篮子花赤豆摆在印的面前,这是干什么? 白翎托着自己的下巴,嗓音低缓而轻柔,黑色的眸子里闪着几分狡黠。 “数清楚这里总共有几颗赤花豆,长夜漫漫,净化一下你污.秽的灵魂。”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火云顿时觉得主人偏心…… 殿内照亮的石头发出莹莹的光泽, 白翎倚在床榻,耳边是节奏分明的窸窣声,他目光睨向床尾, 单手撑着脑袋, 懒洋洋的问说:“今晚必须数完, 要是数漏了一颗, 我要你好看。” 话音虽凶,但透着一丝慵懒,眼睛也是雾蒙蒙的, 晕着浅浅的水汽。 说完便背对着印躺下了。 白翎这是变着法子折腾人呢,也不让人回屋数, 就呆在他的榻脚, 是要磨磨他满脑子的污秽, 当然,他敢把印留下,对这个满脑子只想污秽事情的印也做了防备,入睡之前白翎在床榻处设了结界, 他要是敢爬床,白翎立马就能知道。 满满的一篮子花赤豆,密密麻麻的, 在白日挑都能挑得人眼睛花,更别提是在晚上了昏暗的光线下。 印一颗颗的数着,数过的花赤豆被放在一个盆子里,豆子颗粒甚小,数了好一会感觉盆里也没有什么变化,直到感觉到小王子呼吸平稳,已渐渐睡去, 印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停,刚刚他进殿的时候若是没看错,小王子收起的那张地图画的是中央城的地势位置和守城情况,详细得几乎把中央城一览无余。 印指腹碾过一颗花赤豆,花赤豆化为了粉末,跪在地上的他慢慢从榻脚往前挪了挪,小王子背对他睡得安稳,就不怕自己真对他做些什么吗? 不过这个结界,印没有猖狂的去触碰,符文复杂纹路古老,这不是人族该会的结界,他若是“心怀不轨”这结界必定是会有反应的。 但这长夜漫漫,一雄一雌关在一个殿内,不发生点什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白翎是被热醒的,他蓦的睁开有些汗津津的眼睛,毯子里泛起前不久才有的湿润痒意,白翎绷紧了大腿,但燥热和滑湿的感觉愈发强烈。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连翻身都没有,只是把眼皮重重的磕上,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冷静冷静,好似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 丝丝缕缕的异香从毯子溢出,还在数花赤豆的人不动声色,数的勤勤恳恳,悄然无觉的把刚刚散发的楔息一点点的收了起来。 好一会,白翎心如死灰的睁开眼,即使没有翻身,他知道那个奴隶一定是闻到了。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透着水汽的嗓音从床榻传来。 印身体亢奋,眼眸璀璨,但他面不改色的道:“没有。” 两个字没有,气得白翎一下坐起,这下掩住的香味更是扩散开来,他把软枕砸到印的头上,“没闻到就滚!” 可没想到这人竟然起身,把花赤豆放回篮子,极其听话的回道:“是。” 白翎抿了抿唇,眼眸爬上水汽,瞥过脸去。 余光扫到那奴隶竟然真的朝殿门走了,白翎直接重新躺下,用毯子把自己裹起,一个低贱的奴隶,他不稀罕。 但没一会就发觉自己布置在床榻的结界有了反应,结界骤起,把什么东西重重的掀翻了出去。 印捂着胸口,比想象中的厉害。 榻上的白翎起身看到吐血了的印,挥手把结界撤下,冷着声道:“你不是滚了吗?” 话才说完,印就来扯小王子的毯子,把自己和小王子裹在一张毯子下,动作做的很快,小王子都没反应过来,被窝里就多了一个人,空气中血腥味淡淡的。 印对着白翎笑,五官俊朗,是难得的好相貌,他握住白翎骨节分明的手指,“逗你的。” 逗我?我是你能逗的吗?白翎直接对着印的手臂咬了一口,印顺势抱住他,埋在他的肩窝,眼眸灼灼的看着他脖颈后细白的软肉,深深吸了一口,“你好香。” 帐幔掩去了床榻处的旖旎,数了大半的花赤豆似乎也散发着琉璃般的光泽。 然而在天马上要亮的时候,替白翎擦好身子才把人放进被窝还没磕上眼几秒,白翎就醒了,他看着躺在自己软枕上的奴隶,又看看被弄得脏不拉几的毯子,他悄悄从帐幔中探出头去,然后又缩回榻上。 毯子的里的脚丫动了动,白翎踢了踢印的大腿。 印睁眼的时候,就看到小王子一副不满意的神色,还不待他有动作,白翎把床榻的毯子被褥一团,“你弄脏的,赶紧处理了。” 白翎可不想让人知道他又用过这奴隶的,这用的也太频繁了,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他,说他堂堂纭水城未来继承人,天天和一个奴隶在床榻上搞那档子下流事。 “我……弄脏的?”被强行扣上锅盖的印看着被强硬塞到手上的毯子,又看看外面的天色,行吧,他的确也弄脏了一部分,于是下榻道:“我拿去洗。” 谁知印没走几步,白翎就压低声音喊住他,“拿到别处去洗。”他不嫌丢人啊。 这要是拿到平常浣衣的地方,肯定得惊动人,不是所有人都得知道了。 *** 是夜,桥底的小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印蹲在河边搓洗着毯子,几步以外,白翎蹲在一个小石头上,手里拿着刚刚印过来时给他折的一根花枝摇来晃去,“你快一点,天都快要亮了。” 白翎用的东西都是香喷喷的,根本不用怎么浆洗。 但印洗的很慢,流水潺潺,四下宁静,最是再好的时刻。 白翎百无聊赖,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印停下手中的动作,往自己的衣兜里掏了掏,掏出用布帛包着的几块肉干递给小王子。 小王子什么没吃过,岂会看上这几块肉干,但这肉干闻着味道很香,弄的也十分的干净,好像还能闻到清爽的果香味。 白翎偿了一口,竟然比他以前吃过的都好吃,不干不柴,香噜噜的,最后的结果是布帛包着的肉干放在了小王子的膝盖上。 “你自己做的?”白翎问道。 搓洗毯子的印嗯了一声:“小时候没吃的,打到猎物没有盐腌渍,后来才发现用果子腌渍的法子。” 白翎腮帮子鼓鼓的,“没盐你怎么不用猎物换?” 部落中盐是最不缺的,南北部落盐山很多,无非就是聚集多人去开采,普通人家也能用上粗盐,用猎物换盐,不会有人不愿意。 “他们不换。”四个字让白翎腮帮子一停,不换?这人小时候是有多讨嫌,就因为他没有魂力和灵力?连盐也不给换一点,白翎瞧不上欺负弱者的人。 他看着印的背影,好一会百无聊赖的道:“若是我不换那就抢,瞧这你窝囊样。” 印手中动作一顿,漆黑的瞳孔闪过一道晦暗,他确实也抢了。 事实上,印割了没给他换盐人的脑袋,血淋淋的摆在赢族的祭台上。 待白翎吃完肉干,这边印也洗完了,最后印是一路背着白翎回去的,小王子现下可以乏的厉害,他脚程走的慢,翻窗回到寝殿,背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印把人放进被窝,轻手轻脚的拉好帐幔,摸了摸小王子卷翘的睫毛,没忍住在上面亲了一口,又摸摸小王子粉琢玉砌的脸颊,又亲了一口,如此几乎把小王子亲了个遍,最后才退回榻角数继续花赤豆,而被窝里的小王子忽的睁开了眼睛,恼怒的蹭了蹭自己被亲过的地方。 清晨,当火云看到印没数完花赤豆,要多高兴就有多高兴,急忙和白翎告状。 可惜白翎只是道:“没数完,接着数就是。”轻轻揭过。 火云顿时觉得主人偏心,说好了印没数完让他好看的。 印的身体素质白翎也不得不称赞一句是数一数二的,短短几天,很多高难度训练对他来说游刃有余,真真是可惜了,若是他有灵力。 练场上,印正在闭眼做负重训练,一道凌厉的气流猝不及防的袭来,他偏头躲过,扣住来人的手腕,但被格挡住,筋肉碰撞发出顿顿的轰鸣声。 突袭的白翎眯了眯眼,瞬间就攻击的地方变成了印的下盘膝盖筋骨处,白翎善用巧劲,袭击的都是薄弱处,膝盖骨咔嚓一声,印左腿半跪到了地上,但同时他也扣住了白翎的手肘,借力把人掀翻在了地上,直接朝人的脖颈扼去,下手狠辣,完全没有分寸,不过很快白翎抽出臂中短刀,刀刃冷冽,接住印的动作。 血花四溅,溅落在两人的脸上,印徒手捏住刀刃,声音低沉,“主人,你开始可没说要用武器。” 白翎眼眸黑得耀目,刀刃毫不留情的用力,“没用灵力已经够让着你了,别不知好歹。” 单纯的力量博弈,短刀入骨,摩擦入骨,白翎忽的瞳孔微缩,瞳孔中倒映的是刀刃竟然被捏出裂纹。 他的骨头难不成是石头做的? 白翎蓦的卸了力道,扭转方向,博弈间短刀终从两人手中脱手,在空中旋了一圈,凌厉的插进了不远处的地上。 “好,不错。” 听到声音的白翎看去,是阿姆,他推开印,朝白拈走过去。 “阿姆,你回来了?” 白拈点点头,对白翎笑了笑,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递给他一方手帕,“擦擦脸。” 之后却是朝印走了过去,手指搭在印的肩膀上,垂眼慢悠悠的道:“身为奴隶,对主人犯上……” 可话没说完,白翎就捏着帕子走了过来,“我让他不许留手的,他没有灵力伤不了我。” 白拈看向白翎,两人神色都没什么起伏,好一会白拈从印的肩膀处抬起了手,电光火石间却是卸掉了印一方的肩胛骨,动作之快,在场的除了白翎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白拈剥开印的衣裳,手指摸上他左侧的肋骨,好一会白拈才抬起手指,却是往印嘴里塞了一颗丹药,手指在他穴位处敲了几下,丹药已然下肚。 随即就是卡啦一声印的肩胛骨恢复了原位。 白拈对白翎道:“你既满意他,但他总归是奴隶出身,让湖先帮你教导几日,教导好了再送到你跟前伺候。”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我希望你能给我生个鲛崽…… 这不是白拈故意为难印, 和一个没有灵力的奴隶过不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个人族, 知晓了阿翎的身份, 迄今为止, 都是规规矩矩跟在阿翎身边, 甚至都没有求财,人族贪婪成性,鲛族这种远古传说中传得厉害的物种, 浑身是宝,还可长生不老, 哪个人族会不疯狂。 白拈不信任印, 况且白拈一个人族, 不知晓鲛人的习性,又怎能伺候好雌鲛。 湖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 湖刚喝完一些酒水,室内弥漫着一股酒香,他手指勾着酒壶, 比起之前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颓然,他看着面前被带过来的印,嗤笑一声, “兜兜转转还是到了我手心。”这段日子这个奴隶貌似过的如鱼得水,也是,他一个奴隶得了王子的恩宠,多少人羡慕他。 湖现在虽然面上还挂着王子楔宠的名声,但湖自己清楚,那尾纯血雌鲛他是碰不上了,好个奴隶, 好个人族。 不说湖,自从有了印,白翎就连梓岩处也很少去了,梓岩部落已经在商议要让人返回部落了。 湖起身砸了手中的酒壶,走到印的面前蹲下,“你觉得我会怎么‘教导’你?” 看来这“教导”湖是明显不愿意的,培养出一个强劲对手来和他争宠吗? 但白拈的命令不能不听,湖冷笑一声:“既如此,你就先跪着吧,好好学会什么是尊卑有别。” “教导”的方式有很多,湖想找法子折腾印可真是太轻松了,而且只要不太过分,白拈大人那里是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鲛人喜冷,湖的室内更是阴冷,就是伺候的奴仆都不愿意多呆,感觉呆了一会连骨头都是冷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气,而白翎的寝殿,虽说王子在入冬也不喜热,在入冬寒冷的天气是不暖和,但凉腻清爽,两厢对比强烈异常。 人族很少能受得了这样的温度,入冬有条件的更是会在屋里烧起炭火,不然单靠灵力来暖和身体,再怎么也熬不过漫长的冬季,而现在没有灵力防御的印身体再强悍,可那只走起路来微瘸的脚本就是腿有疾,这要是受寒尽管熬得过去怕是也会留下大问题。 之后的几天湖并没有教任何怎么伺候雌鲛的事情,都是喊印入夜便来殿里跪着,湖屏退了殿中其他的奴仆,一时间倒是没人知道印的事情,都以为他正被湖大人好好的‘教导’。 已经是‘教导’的第五日,这日借着印不好教导的借口,湖终于找到了机会去见了白翎。 吉桑看着湖送来的东西,并不想放人进去,这个时辰,送东西过来?白日里怎么不来,恐怕不仅仅是送东西那么简单。 而湖则动手掀开被黑布盖住的东西,只掀开了一小角,但就这一瞬,险些刺到吉桑的眼睛。 没想到竟然是一颗拳头大的珍珠,怪不得要挑入夜送过来,这珍珠在夜晚异常的明亮,若不是用黑布遮住,不晓得怕是以为王族宫殿出什么事了。 吉桑朝火云使了个眼色,这可是个极好的东西,主人那照明的石头可没有这珍珠路来得珍贵,但火云进殿没多久就走了出来,有些焦急的在吉桑耳边道:主人压根不在殿内,殿内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人不见了。 怎么可能,没见有任何人出入宫殿门口啊?难不成又出事了? 但吉桑很快敛去神色,比起之前来说他镇定太多,现如今多少人盯着主人,绝不能让人看出端倪,于是他朝湖道:“现下已晚,主人已经睡下,不若你明日过来。” 湖瞥了一眼半掩住的殿门,意味深长道:“你只管把东西先送进去,王子会愿意见我的。” 吉桑微笑,送你个头,主人压根不在。 而他们的主人确实没有出殿门,只不过转道去了别处。 冷阴阴的殿内,铺满了地毯,唯有闭着眼跪在地上的印那个位置没有地毯,他已经跪了许久在,这几日也已经跪出经验来,突然一个果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的果子砸了下印的额头,果子顺势滚到了脚边,印蓦的睁开眼睛。 果子圆润不干瘪,掉到脚边还能闻到果肉的清香,这种果子他们奴隶没有资格食用,能食用的都是有身份的贵族和王族。 垂眸的印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 下一秒一个果子砸向了他的眼角,阴冷的殿内染上了一分温软,殿中的窗户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撑,不着痕迹间已然入殿。 “你是来学跪的?”白翎手中把玩着几粒果子,声音冷润,身上的衣袍随意的披着,乌发四散,显然是才从某个毯子里钻出来的。 见印不说话,白翎捏起印的下巴,触手凉的厉害,往常这人的温度可是烫呼的很,他眼珠流转,神色捉摸不透,透亮的拇指指尖把玩上了印的唇角,然后忽的用力,指腹抵住了他的牙齿,敲开后,一颗圆润的东西随之塞入。 喉结滚动,印已经吞了下去。 白翎这才收回了手指。 那日阿姆给印吃下的丹药是一种能控制人的药物,而白翎刚刚喂的是解药,他白翎想要一个人那也是要心甘情愿的,用药物控制的,他不稀罕,这奴隶若是背叛了他,他自会了解掉他。 鲛人最恨背叛。 “知不知道吃的是什么?”白翎看着印问道,他可没有像阿姆一样让他强迫吃下去的,说咽就咽,他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吗? 而印听了他说的,砸吧了下,一脸正色的评价道:“有点甜。” 白翎歪了歪头,似乎是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满意,“甜?这是火云新炼制的丹药,吃了……”他神色意味不明,慢悠悠的道:“全身化为血水,一根骨头都不剩。” 印哦了一声。 他在蔑视我,白翎拧眉,没意思,早知道不来了,这人好像就对那事比较上心,下流,白翎把手中把玩的果子扔在印的身上,抬脚离开时,踢了下地上的果子,果子在地上打了个圈,滚落在印的膝盖前。 待印转头时,早已不见白翎的身影,他把地上的果子拾起,放入口中,咬开的果肉炸裂,汁水充沛,跟送果子来的小王子一模一样。 而果核也被印咬碎吞下。 火云在榻边焦急不已,继上次之后主人又失踪了,就在准备要去通知白拈的时候,看到了动作利落翻窗而入的主人,那窗户之前已经被封死,一只鸟都飞不进来,上面钉着的木条还在,但聊胜于无,该扒开还是能扒开。 火云震惊在原地实在无法想象他高贵的主人去扒窗户。 两人视线相对,眼里都透着不同程度的震惊。 白翎只是微怔了一下,就神色自如的道:“有事?”姿态摆的极其的寻常,好像他刚刚做的事情再平常不过。 火云也很快调整了过来,“……主人,湖大人求见,他带了一颗好大的珍珠。”说着火云还夸张的比划了一下珍珠的大小,“那珍珠特别的亮,我就没见过这么亮的。” 白翎刚端起杯盏的手一顿,瞅着火云比对我大小,引起了几分狐疑,珍珠? *** 如今流通的珍珠大多以海中贝壳为主,靠海的部落出产的珍珠色泽和大小是最好的,为了寻求庇护,会挑选最大最亮的珍珠上贡,每年收到贡品最多的就是中央城的部落,日积月累下也导致这些部落越来越富足,也越来越强大,当然上贡了的部落除了可以得到庇护,在难挨的冬天也会得到一些富足部落馈赠的粮食。 可但湖送来的这颗足足有拳头大小,这大小以后是罕见,形状圆润剔透,这得多大的贝壳才能产出这样的珍珠,更别提珍珠的亮度宛若耀日。 白翎看了一眼神色一正,周围的气流都变得有些缓慢湿冷。 这是鲛族深海里的东西。 鲛人喜欢亮晶晶的发光东西,人族喜欢昂贵,不过鲛人们并无贵贱,一样闪亮的东西他们都一视同仁对我喜欢,眼前这颗大小的珍珠于鲛人的深海部落而言极其的寻常,深海鲛族里要多少有多少,但那是在鲛族没覆灭的时候,如今深海已被填,万般繁华覆灭劫掠……这东西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白翎心里已经震动,但面上不为所动,湖到底安耐不住,先开口了,“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漫不经心的白翎道。 湖往前走了几步,被踩断的蹼爪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但这可是好机会,眼前的白翎是纯血王族鲛人!他有足够交易的本钱。 “我希望你能给我生个鲛崽。”纯血雌鲛和纯血人族简直不能相比,他们鲛人的纯血那是真正的高贵,不论雄鲛血脉,繁衍下的子息血脉只会好不会差,天生的强者!鲛族巅胜时也没见过几尾。 白翎黑色的瞳孔瞬间倒竖,湖的周边气流宛如刀锋旋转,倾刻就能把湖割成好几百片,不过良久之后白翎并没有对绷紧的湖做什么,气流落于平稳,湖额上的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白翎懒洋洋的倚在了软枕上,“用这么个东西换就想让我给你生个崽?你的砝码不够。” 湖猛的抬头:“当然不是。”湖看到希望,他就知道这东西献给白拈和白翎是不同,给白翎才是最好的选择,湖拔高的语气慢慢降了下来,“这珍珠是从中央城赢族部落来的……白翎王子,白拈大人并不是你的真正的阿姆吧?”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他的雄性资本真的挺……强…… 湖回到自己寝殿的时候, 看到还跪在原地的印,想起临走时白翎王子的那句话,让人起来了, 而且还吩咐奴仆给他准备了一些食物。 不过这些食物, 眼前的奴隶似乎并不想动, 看都不看不眼, 呵,怎么,在王子殿里吃惯了珍馐, 看不上这些了,不吃拉倒, 反正他是给了。 “你一个人族原本是没资格伺候王子的, 但王子看中了你, 你就得好好的学好伺候的规矩,不然你的下场不用我多说。”印不吃这些食物,湖就独自享受了起来。 “总之就是要顺着他。”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一个基本奴隶应该做到的,讲了和没讲没有任何的区别, 况且,鲛族并不像人族一样把自己的族人划分三六九等,只不过天生的血脉的选择, 让强者大多只会选择强者。 而印也不认为,湖会真正的教导他什么。 湖撕下一块异兽肉,口中咀嚼的片刻他把骨头丢掷在印的脚边,“若是王子之后遇到了足以匹配他的雄性,那你是用不上了,如今的你,顶多那就是饱腹的。” 白翎王子是不可能让一个奴隶标记的, 他观察过,白翎王子也没有和印真正的交.合过。 这个人族未来的下场不见得会有多好,且让他再猖狂几日吧。 但毕竟送来了不教导说不过去,湖总算说了一句和鲛人有关的,“鲛人喜冷,每次伺候你若是让自己身上温度过高,王子不会喜欢的。” 这倒是事实,不过也不用湖来提醒,伺候金贵的小王子之前印可都是把自己里外都好好刷洗一遍。 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些人族伺候人的规矩,印是湖看上的食物,身量容貌自然不会差了,除了因为腿有点走来跛脚,倒是挑不出来什么,但不得不说,他的雄性资本真的挺……强的了,身为鲛人的湖看到的时候,那股子攀比欲瞬间就起来了。 难不成这就是他输给印的原因?! 可恶!之所以没有灵力和魂力是因为全部都往那长了吧! 白拈听着奴仆的禀告,嗯了一声,让奴仆下去,这是他派去每日监督印的人,目前倒是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白拈亲自去了伮族,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印确实是个伮族人,包括他小时因为驯兽而少了一根肋骨,白拈那日也摸过,确实和伮族人说的一样。 只是这心里隐约总觉得的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问问湖,若是调.教好了,送回阿翎身边去。”白拈捏了捏眉心,就在刚刚阿翎过来的时候虽然嘴上没提那奴隶,但据监护印的奴仆禀告,就在昨日,那个叫印的奴隶大半夜的偷摸进了白翎的寝殿。 没有被赶出来,甚至他路过的地方也没有守卫和奴仆,就连警觉的吉桑也选择了装聋作哑。 到了天快亮了,印才抱着一团柔软精致的毯子从殿里离开,那一团毯子被他拿到河水清洗,毯子的精致程度上面还缀着亮闪闪的珠子,一看就是白翎王子用的。 听到这事的时候,白拈叹了口气,他给印喂下了的丹药还没挨过一天,阿翎就把解药给了人。 这要是将来这个人族背叛了阿翎,白拈眯了眯眼,招呼奴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印被送回白翎身边的时候,白拈大人派人过来了,也没有和他废话,让人按住他的手腕和脚腕,随着刺啦一声,四肢筋脉被割断,很快割断的筋脉被钉入了铁环。 和带着镣铐无异,这铁环一钉,有灵力的运转不了灵力,没有灵力的那就是以后使力也会被遏住。 筋脉被割断时候,印只是闷哼了一声,铁环钉罢,他甚至抬头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这让动手的奴仆都愣住了,明明弱的要命,如今四肢又被钉了铁环,可这人……不愧是王子挑中的楔宠,再弱也终究是不同的。 中午白翎用了一壶椿酒,微醺下在软榻小憩了一会,待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跪做在榻边的印道:“回来了?”说完锐利的视线朝散发着血腥味的四肢看去。 四肢铁环血迹未干,白翎沉默了一瞬已经了然这事是谁做的,他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一会慢慢道:“不就是扣了四个铁环,有什么稀奇的,我自个脖子上也有一个。”白翎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甚在意的剥开自己的衣襟,白皙的脖颈上果真有一个项圈。 微微的掀开就给印看了一眼就飞快的掩住了。 “奴的和你的不一样。”印眉眼温软了许多,但说出话能感觉到心理的落差。 这是委屈上了。 “废话,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白翎板着脸,清了下嗓子,眼角的泪痣似乎更红了些,“你放心,跟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弱就弱了,有我在你也不需要变得多强。” 话音才落,后脖颈就被印的大掌揽住,像是亲吻压弯枝头的花苞。 *** 恩克销毁掉手中的东西,眉头紧锁,这已经是第十次催促回城的信件了,他以为之前收到的那一封是第一封,可没想到城中早就来信让他们回城,说是城中其他部落有异。 那这些余下的信件去哪了不言而喻。 他们已经比预期回城的时间晚上大半,之前还往城中传递消息,他刚刚才得知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和城中联系。 恩克一般是不会越过印自作主张和城中通信的,这些东西大多掌握在印的手中,他也是偶尔在印脱不开身的时候才能接收,这传信的异兽可不会听他的控制。 没想到他们竟然已和部落失联了这么久!印有事瞒着他。 只不过恩克千算万算,当看到印四肢被扣住筋脉的铁环,恩克什么话也没说,又来了,他额头青筋直冒,咬牙说出之前反复说的话“你是真准备要废了自己?”之前硬生生抽掉了自己一根肋骨的时候恩克什么也没没说,如今……真他娘的离了大谱! 恩克说着就动用灵力要去把铁环卸下,印闪身躲过,铁环完好无整,乌沉沉的眸子收紧了厉色:“有事?” 恩克拧眉,不知道怎的,心里突兀的升起一丝不妙,他没有和人提信件的事,这不是他能质问的,“城主下了最后的命令,要你即刻返城,城中其他部落已经在猜忌你是不是出事了。” 这是他们赢族的战神,若是真出事,那中央城的各大势力恐怕安稳不下去了。 但这会的印却是把玩着手腕上的铁环,却是问道:“让你找的人找到没有。” “没有。”说起这事恩克就有些奇怪,印让恩克去找一个和自己身量相同的楔者,恩克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印的这一身皮肉寻常楔者可比不了,是以到现在都没找到。 印撇了恩克一眼,觉得他是在消极怠工了,不过找不到就算了,也不是非有不可。 “你现在就启程回中央城。” 这话一出让恩克一喜,总算要回去了吗?不过他很快感觉到这话中的不对劲,他自己回去,那他呢? “你不回去?”恩克声音带着悚然。 印难得又重复了自己的意思,那双眼眸不带任何情绪,“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说着朝恩克丢过去一个条形东西,恩克抬手接过,这手感,他低头一看是那根印不久前为了骗过白拈抽出的肋骨。 “我现在是伮族的印。”印半掀起眼皮,语气平淡的陈述一个事实,显然是已经早做了打算,“赢佑死在了前往南方部落的途中。” “……啥……玩意?”恩克的神色直接没绷住,仿佛是听到了极其荒唐的事情,所以让他找一个身量相似的人是早就计划好鱼目混珠了。 “赢佑大人你觉得别人会信吗?死在南方部落?什么死法?”赢族继承人死在了贫瘠的南方部落,这前后根本说不通,最重要的事这人在想些什么?! “为何不信,我输给了这一任赢族继承人的候选者,死,是最后的结果。”赢族规矩胜则活,败则死。 继承人候选者?……谁?……?!那个只有六根手指的废物?! 赢佑这次来南方部落其一的原因就是解决这个候选者的,赢族继承人要成功继位,就得消灭掉所有的候选者,不管他逃到什么地方,都必须把人解决掉。 可那人上次重伤逃跑就不见了踪影,也没有潜藏在纭水城周边的部落,恩克一直以为印已经私下把人处理了,现在这口气……那人还活着?! “六指若是活着,还打败了你,那他就是赢族继承人,他一回赢族,你觉得你还能装?”恩克在套印的话,他需要知道这人为了成为真正的印都做了些什么。 到了这会,有些东西也没必要瞒着恩克,“他不会回赢族的。” “可你……” “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恩克,赢佑已经死了。”印捏住恩克的肩膀,恩克只感觉天灵盖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中,“你是唯一的见证者,回去吧,回中央城去。” 恩克汗毛倒竖,冷汗从额角滑落,若想要赢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干净利落的处理那就是什么痕迹都不要留下,恩克这个老楔者立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就是还剩下的那个“痕迹”。 印没有处理掉他,给他下了不能说出真相的禁制。 恩克还想再啰嗦的劝阻,极力的把印争取回赢族,“呆在这里你就是个奴……” 这次印直接动手掐住了恩克的脖子,神色已是不耐,“妈的!老子说赢佑死了就是死了!” 恩克呼吸困难,印慢慢松开了手,靠着墙壁的恩克急促的呼吸,好半晌他抬起头,竟然是一副满眼泪水的模样,哭得泣不成声。 印冷眼看着。 恩克不怕死的站起来,甚至还颇有气势的往印跟前走了一步,几乎把自己怼到了和印胸贴贴着胸膛,贴的亲密无间。 “为了一条鱼,你清高,你了不起!” 印:“……” “你不要赢族,也不要我了!”过于用力恩克说着一个鼻涕泡啪的破了,满眼的泪水混着鼻涕摇摇欲坠就要落到印的身上。 印嫌弃的极快的后撤一步。 这导致后面恩克直接抱住了印的大腿哭嚎,印虽设了结界糊弄监视的人,但恩克这么大动静…… “你想留可以留下。” 恩克立马不哭了。 印:“……”他低垂着眸,不过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等印离开恩克是彻底软在了原地。 疯了,真是疯了,堂堂赢族继承人,要当一个奴隶!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不但如此画这幅画的画师特…… 火云觉得自己失宠了。 从一盘葡萄上。 他恨恨瞪了一眼在给主人剥葡萄的印, 虽说是贴身伺候,但印根本捞不着什么事情接近主人,可现在情况已经不能和几天前相比了, 自从印从湖那里回来之后, 不知道是真真学到了伺候主人的手艺还是什么, 总之, 现在的结果就是印竟然捞到了事情做,甚至还能给主人捏腿,虽然只捏了一下就让主人觉得他心思不纯, 撵走了。 这还不是让火云最难过的地方,最难过的是, 在一天黄昏的夜里, 他端着一盏新研制出的甜水要给主人品尝, 就看到了让他震惊在原地的场景。 晚风卷动,印跪坐在主人的面前褪去上衣,而他的主人眼眸似繁星璀璨,那是火云从未见过的神情, 在印低头亲吻上主人的时候莲池清水,月色明亮,气息交缠, 火云当场就愣在了原地,脸颊发烫羞愤至极,幸好吉桑出现悄无声息带走了他,也不知和火云说了什么,总之自此之后,火云再也没有找过印的麻烦,只不过会时不时的对着白翎露出特别委屈的模样, 问他怎么了,也不说话,搞得白翎一头雾水。 在外人眼里要说印不受宠吧,好像又不是,但受宠吧,王子有时候收拾他起来了也吓人,这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个就挨了几鞭子。 只有贴身的吉桑知道,印昨晚没伺候好主人,惹得主人不满,被半夜从床榻上踢了出来,当时印光裸的背上是触目惊心的抓痕,面色带了几分克制的笑意,他的主人面颊发红,水光潋滟,床榻间到底谁强谁弱,谁败谁胜,一目了然。 一连几天,白翎都没再搭理印,这个该死的奴隶竟然把手指伸到他的那里去,还撮了一口他后脖颈上的软肉。 放肆!他这是想标记自己。 现在不行。 这是白翎脑子里想的,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想的是现在不行,而不是不可能。 而冬天终于在悄无声息中来临了,仅仅只是一夜,温度骤降,白皑皑的大雪就覆盖了整个纭水城,这是以往最冷的一个冬天。 几乎每个部落都发觉了今年冬天的来者“不善”,果不其然,继大雪之后就刮起了大风,寒冷的天气会在一定程度让战士的战斗力下降,要花费一部分的灵力去抵御寒冷,不让血液冻僵。 可对于鲛人来说,这是他们战斗力最彪炳的时候,低温让他们骨骼更灵敏,视线也更清晰。 夜半时分,白拈宫殿中的一个水井咕噜噜的翻滚,白拈大人不喜人伺候,就连殿外守夜的人也站的极远,没人发现这口怪异水井此时的不对劲。 “哗啦”一声,咕噜翻滚的水流钻出一尾鲛人来,翼状尖耳,蹼爪如勾子一般沿着井壁怕了上去,到达井口的时候,却和早在井边等了许久的白翎来了个四目相对。 “阿姆,你去哪了?”白翎好奇的问,一副懵懂样子。 白拈拧眉,爬出井口,鱼尾随之落地化为双腿,他捞起衣袍披上,手指飞快的打了几个手决,符文骤起盖住了井口,他语气带了十分的警告,“谁允许你在这里。” 几乎所有的城中之人都知道白拈闭关祈福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期间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这里的任何人还包括白翎。 “这就是通往中央城的入口。”白翎答非所问,看着那口不起眼的井,好一会道:“阿姆,你这趟出去宰了赢族的谁?” “这不是你该管的!”白拈周身灵力骤起,他上次猎杀赢族人吃了个大亏,好不容易将伤养好,这次狩猎比上次成功,但早知道阿翎会发现这口井,他宁愿不去,离开之前他设了结界,这结界他万万没想到漏了阿翎。 白拈的灵力和白翎的灵力激烈的碰撞后,殿内所有东西都被碾碎,白拈眯了眯眼,率先收回了自己的灵力,不虞的神情中带了一丝满意和微微的震惊。 “阿翎,你想干什么?”白拈的语气透着几分无奈,他并不想把鲛族和赢族的事纠缠到阿翎身上,他未来只要做纭水城的城主,衣食无忧。 白翎嘴角勾起,“阿姆,下次带我一起去吧。” “不行。”白拈几乎是立马就拒绝了。 “那我自己去。”白翎神情一凛,倪眼看着白拈,身上的气势骇人,恍惚间让白拈呼吸一怔,似乎看到了曾经熟悉的面容。 好一会白拈冷着声咬牙道:“行。” 白翎立马笑了,得到了想要的,从兜里掏出几个果子来,放到白拈手中孝敬他,这是印给他摘了当零嘴的。 白翎心满意足的走了,殿中的白拈不顾形象的跺了跺脚,“小崽子,翅膀硬了,竟敢用纯血威压压制我!” 最重要的是他确实干不过。 气不过的白拈想把手中的果子扔了,几个破果子搁这应付谁呢,但一看手中的果子,是难得吃上的甜果,结在密林深处,果子个头又大又新鲜,冬日里还有这样的好果子?白拈尝了一口,最后一颗不剩全吃了。 白翎得偿所愿的离开,回到殿内,看到不请自来正在支使印给自己捏肩膀的湖,他神色收了一些。 “王子是否得偿所愿了?”看到白翎,湖站了起来,“这奴隶委实不听话,让他捏个肩都不乐意。” 岂料白翎说道:“他是我床榻上用的,不听你指挥。” 一句话让湖脸色变了又变,“王子……你答应过我的。” “我是答应过你,但和这没有关系。” 这下湖彻底闭嘴了,白翎打发了殿里其他人下去,只留一个印在给他捶肩。 “有事?”白翎问道,这话的意思就是若是没事他可以滚了。 “王子,我刚得到消息,赢族继承人赢佑……死了,骨头就放在赢族祭台上安息。” 正去拿箭矢的白翎听到这话,手中动作一顿,视线投到湖身上,“死了?……怎么死的?”话音中含有一丝震惊。 “怎么死的不知道,但赢族那边已经都传遍了,到目前为止也没见赢佑现身。”现在中央城闹得沸沸扬扬,赢佑只要出个面就能平息,可他没有,所以这死了的消息,大概是真的。 湖能在人族潜藏这么多年,也是有自己传递消息的通道。 白翎捏起箭矢锋利的一端,眯眼看着箭尖,神情有几分捉摸不透,中央城部族赢族地位一直居上,打败蛮族的赢佑就这么不着源头的死了。 小王子一个字也不信。 “此时是攻打的最好时机。”湖的压低声音试探性开口。 白翎撑着脑袋朝湖笑了一声,眼睛泪痣裹着一层寒霜,声音确实饶有兴致,“攻打哪里?” 湖:“……”攻打哪里?当然是赢族啊。 “你的脑子是不是就和寻常鱼脑一样?”小王子说话间,语气变得刻薄,“赢族远在北方,等整装待发到达,路上就能把战士全部耗死,大冬天的,呆在家里不舒服?蠢货。” 湖:“……” “况且,攻打赢族做什么。”白翎继续道:“打了也是输。”小王子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而一直在白翎身后的印却是知道白翎压根就不信赢佑死了。 这时,子坤携着一副画卷来了殿内,他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赢族的继承人出了事,不过这不是他来这里的原因。 “这是赢佑的画像。”进了殿内,子坤一句废话都没有,抬手把卷轴递给白翎。 赢佑的画像早就应该到子坤手里,不过最近又恰逢入冬,天气骤变,画像兜兜转转才送到。 子坤亲自来送这幅画像,那就说明这画像有问题,白翎也没有开始问,细白的手指一点点把画卷展开,黑色的瞳孔在倒映出传说中战神的模样后极速就缩成了一点。 几乎瞬间他蓦的扭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印,语气带笑却是笑意未达,他慢慢道:“果真闻名不如一见。” 而印在小王子错开脑袋的空隙,也看清了那副赢佑的画像。 印黑色的瞳孔也是聚散成了一点,神情透着几分诡异的愕然,慢慢的表情几乎全部龟裂,画上的人——和他一模一样。 当然画像和自己一模一样这还不至于让他失了分寸,让他绷不住的地方是,画上的赢佑是赤裸的,不着一丝寸缕,浑身光溜溜的正在雄赳赳,气昂昂的搭弓射箭。 不但如此画这幅画的画师特意强调了一下他繁衍子息的地方,真是…………小的得和豆芽菜一样,不眯起眼睛看直接找不到那玩意。 “来人!把他按住。”子坤一声令下,侍卫涌入把印团团围住。 第60章 第六十章 那老子反水了 侍卫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按住了“战神”, 这么看子坤倒是把侍卫带多了,压根没有刀光剑影,“战神”被按住之后, 茫然过后抬头开始辩解, “我不是他。” 这话说来可以什么可信度, 画卷是子坤让人从中央城带回来的, 没有比这有力的证据了。 “有人害我。”印绷着脸,神色间能看出来几分惊吓,一个赢族继承人的帽子扣在他的身上, 性命攸关,他扭头看向在一旁的湖, “一定是你, 你嫉妒我得了王子的宠爱, 故意陷害我。” 原是在一旁看好戏的湖,“……”不是,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赢族人果然善狡辩,你不是他你俩长得一模一样?”子坤皮笑肉不笑, 不可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是赢族继承人的模样。 “我和他没有一模一样,如此定我的罪我不服, 他玩意那么小,我比他大,我可以证明给大家看。”说着话视线却是朝着白翎看去。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又聚焦到了画中人的那个地方,堂堂赢族继承人怪不得姬妾众多一个子息都没有,原来根本就是个小货啊。 据说印的那货确实大,靠着俊俏的面容和傲视寻常楔者的大小才得了做楔宠的机会,而且这大小的事小王子应该最是清楚了, 都用了那么多次,到底是小货还是大货,王子自有决断。 眼瞅着刚刚还乖乖被按住的人,这会开始挣扎,要脱衣服证明自己和画中人的不同之处。 看着画卷的白翎这时嫌弃的说了句:“确实小。”三个字极其的中肯,画中的那个玩意真是比没分化的幼崽都不如,白翎把画卷一放,神色看不出喜怒,“先关起来。”给事情暂时做了结论。 印下狱了,还没过多久,和他有牵扯的恩克同样也被关了进来。 恩克是最懵的,自从知道印要当真正的印,他仔细想想呆在纭水城也蛮好的,于是仔细搜摸了下全身的值钱东西购置一些安家的东西,纭族对待奴隶不苛刻,等过段时间他去城外包下几块田。 田还没来得及包下,就被侍卫按住送进了囚牢。 被带过来的时候恩克也大致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这是……暴露了?!不应该啊! 印从进来后就闭目养神,恩克戳了他好几下也没反应,用赢族密语印也不搭理他。 一直到过了一夜,守卫的侍卫换班,恩克还在用赢族密语辩解说不是他干的,要知道这画卷还没送到纭水城就已经被印掉包了,甚至为了谨慎,在交到子坤手里的时候也又检验过,现在那幅画根本就不是他们掉包的那一副。 印这会终于睁开了眼睛,用密语回了恩克,“赢族来人了。” 什么?! “哎呀呀,赢佑大人可真是聪明呀!”一墙之隔,一道密语插入其中。 恩克的神色瞬间立马就变了,这声音……印眸子变深,站了起来,走到囚门处,对守卫说道:“有人在敲那堵墙壁。” 恩克:“……” 一墙之隔的人:“……”妈的!还是一如既往的狗! 有了印的举报,侍卫赶紧去查看,但人早跑了,自是什么都没有,也不晓得是不是印在说谎,他们做不了主,事情耽搁不得,于是赶紧去禀告。 白翎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在庭院中练了好一会的剑,“哐当”一声,锋利的剑刃几乎是贴着来禀告侍卫的脖子插入树干。 侍卫冷汗直流,脖颈上已经有了一条血线,再深几分他脑袋就搬家了,小王子面无表情,但侍卫知道他这会的心情可不算好。 听完侍卫说的,白翎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任何的吩咐,余光扫到那副赢佑的画像,白翎重新把画打开,目光漆黑冷冽,足足注视了半晌他把画卷放下,让吉桑重新取来了丝帛和炭笔,白色的丝帛上白翎笔尖微微勾勒几下,然而在下一秒,手中的炭笔被他以一个恫人的劲道从窗户击出,炭笔以眨眼般的速度穿透了厚实的窗户,直直的击向庭院中大树的一处。 搅动的灵力在庭院中炸开,树上有人!吉桑赶紧追去,炭笔扎入树干,似匕首一样丝毫未有损伤,而旁边有着一缕暗色的血迹…… 能悄无声息的潜伏在众多守卫的位置,这个人不简单,吉桑带着人就要去追。 “不必了。”白翎从头到尾都没抬起头,视线一直在丝帛上,一只小老鼠,跑了就跑了,他看着丝帛上自己已然勾勒出的物件,是一个小小的指环,与他的尾戒不同,这枚指环圆润光滑,就是一个简单的金戒。 旁边画卷上的赢佑指节上也戴着个一模一样的,最重要的是在那段记不起来的化鲛时期,他的鱼尾隐约记得缠在一截手臂上的触感,那指节上裹着的一圈圆润大小形状就是此刻丝帛上画的物件。 他的尾巴不会欺骗他。 摊开的丝帛被白翎收紧的手指捏得看不清原样,他深吸了口气,眼眶隐约透着一点薄红,恰好此时火云急急忙忙进殿,不待开口,白翎就道:“人跑了?” 主人怎么知道?火云愣住,不过不对,到底是跑了还是被抓了现在不清楚,因为就在刚刚原好好在狱中还向他们举报了的印和恩克凭空就不见了! *** 被炭笔击中肩膀的人捂着肩膀嘶了好几声,原本是想看看他们继承人喜欢的到底长了个什么勾魂样,别说有没有勾魂,一片衣角都没看清,还差点把命交代在那,真是够凶的。 他掏出一颗丹药吃下,伤口的血止住,动了动肩胛骨,他忽的笑了一声,“就这么出来了,可就把你自己的身份直接暴露了。” 印和恩克走了出来,恩克以为印会一直呆在狱中,毕竟他刚刚才把人卖了,但紧接着他就从狱中跑了,恩克自然是赶紧跟上。 额头隐约青筋鼓起的印看着眼前的人,直接二话不说抬脚就把人踹了出去,动作粗鲁不留余地,掀起的灵力,狂风肆虐,恩克眼睛都睁不开。 被踹出去的人砸到树干上,碗口大的树干瞬间断裂,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他吐出胸口的血,半跪在地上起不来身。 印过去踩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凌厉,全身灵力暴虐,“寻幽!你他妈的坏了我的好事!” “……赢佑大人,我就换了副画而已。”寻幽顶着灵力的碾压,还在作死的回复,“你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勼没有,犯得着假死做个奴隶?” 印给了人一个大耳光,把人打翻在地,“你知道个屁!” 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寻幽,抖着手指赶紧又给自己塞了一颗丹药,靠着树干缓过劲来,他看着暴怒的人,咽下口中的血痰,“我知道的自是不多,但我大胆的猜一下,之前你让我搜集关于传说中鲛人一族的事情,再加上南方有一次天显异象,我……可不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这种有条鱼尾巴的东西还真有,而你……恰好就……” 印恰住他的脖子,:“闭嘴!” 一直没有动作的恩克则是一脸惊叹的看着寻幽,真是他娘的不愧是赢族脑子最是灵光的巫师,怎么感觉一直盯着印似的,这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比他知道的都还清楚。 然而接下来寻幽的话才是让恩克觉得他自己果然是个蠢货,怪不得出门印一般都是带着他,他还沾沾自喜,这是看中了他的憨蠢,不聪明的样子。 “赢佑,死心吧,你们不可能的。”寻幽年纪和印差不多相仿,是最年轻的巫师,两人的情谊论起来比恩克都深,他瞥了一眼印手上被扣住的铁环,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不是抛下族部的问题,你自己也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和那尾鲛人注定不可能的。” “行不行不是你们说了算,我和赢族原本关系不深,也不稀罕赢族的任何东西,同样的,赢族干过的事也别扣在我的头上。” “扣不扣也不是你说了算,当初鲛族是赢族带头剿灭,剥皮拆骨,哀嚎一片,如今赢族就驻地于北海之上,毁起家园占起领地,鲛人睚眦必报,灭族之仇,你觉得你能推得一干二净?!”最后几个字的语调尖锐得刺人耳膜。 听着两人的话,恩克震惊在原地,什么赢族带头剿灭?什么灭族之仇?鲛族覆灭是赢族干的?他猛的看向印,一时间之前一直困扰他的一些事情突然明朗了,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当初白翎化鲛时印会用手段逼得其强制分化,原是有好几种其他和白翎缔结姻缘的方法,偏偏印选了一个他最想不通的。 寻幽一番话夹枪带棒,印的神色却是慢慢归于了平静,他嗤笑一声,语出惊人,摊手道:“那老子反水了,倒戈帮着鲛族灭了赢族,以赢族为聘。” 寻幽:“……”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60-70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仰鲛鼻息,吃鲛软饭 “冷静, 冷静。”恩克有一点是比寻幽好的,他伴印留在纭水城,比寻幽清楚印多喜欢白翎, 这反水的事情可不只是一时冲动嘴上说说。 到时候印真的帮鲛族来干赢族他们岂不是亏大了。 不过仔细想想, 好像也不关他的事, 印去哪他就去哪, 一时间恩克劝解的声音也没有了。 两人一时无言,似乎是冷静下来了,但绷紧的神经依旧没变。 印说出的话那就不是开玩笑, 小王子看到那副画的时候印就知道他伮族的身份怕是不保,寻幽的身份不会轻易的出中央城, 但他竟然来了南边部落, 肚子里一定搁着坏水。 眼瞅着印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寻幽沉声立马道,“你去哪?” “回去下跪认错。”印语气笃定,懒得再和寻幽此人纠缠。 寻幽:“……” “当一个奴隶,靠一条鲛养着, 仰鲛鼻息,吃鲛软饭,你骨子里就不害臊?!”寻幽痛心疾首, 这莫不是被鲛人下蛊了,怎的如此见色!昔日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印头都没回一下,视若无睹,摆摆手,“你懂个屁,软饭超香。” “……”寻幽咬牙,知道是劝不住了。 “城中要在这个冬天收拢南方部落!” 印的脚步在寻幽的这句话中嘎然停住, 脚底碾过落叶发出近乎刺耳的声音,印豁然转身,目光阴鸷。 这番神情气势才是昔日里赫赫威名的赢族战神。 寻幽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我这次出来一方面是找你,另一方面是……城中要收拢南方部落,已经派了军队,不日到达。” 中央城已经称霸了北方的部族,南方部落资源贫瘠,两方距离甚远,但强大的部族不会停止扩充领地的想法,对于南方部落,中央城的部落们现在的态度是必须要臣服和依附,以中央城为尊,入冬之前南方部族们向中央城进贡的,那就是部族的朋友,而一直没有“友好邦交”的部落则是敌人,对待敌人攻打是唯一的手段。 而纭水城恰好在没有“友好邦交”里,一次都没有给中央城送过“礼物”,南方部落值得称赞的就是勼大多非常水灵,不少部落给中央城的“礼物”就是部落中漂亮的勼。 此次杀鸡儆猴的部落中就有纭族。 “这不是赢族的决定,是整个中央城的,大军压境,佑,就算你帮着纭族,你觉得两厢兵力如此悬殊,纭族能赢,也必定损兵折将,不可能不伤分毫。”说着寻幽把属于赢族继承人的指环朝印扔了过去,“鲛人的事除了我并没有其他的人知道,怎么选择在你。”这指环被连用肋骨一起送回城中,除了赢佑,寻幽不认可任何人当赢族未来的头领。 然而就在指环还没到印的手上,空气中的气流悄无声息的降了下来,一只箭矢以避之不及的速度朝印而来,杀意被收敛的干净,转瞬却是几近恫人的灵力裹挟。 寻幽和恩克根本毫无察觉,等恍然间箭矢已经近在咫尺箭,然而箭矢目标的印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这么站在原地,最后还是恩克凄厉的喊了一声,“佑!” 背对着箭矢的印终于有了动作,头一偏,箭矢擦着他的额角凌冽而过,裹动的灵力足以搅动碎周围的一切,他伸出手指夹破空捏住箭矢,手骨寸劲一动,咔嚓一声,直接折断了箭头转身唰的朝后击去。 手握弓箭的白翎眯了眯眼,冷冽的似是一尊玉雕,他手指弓弦一拉,极快的重新射出箭矢。 这只箭矢和被掰断的箭头在空中交汇,摩擦出一串火花的轰鸣,两厢互不退让,直指各自目标。 “唰”的一声,掰断的箭矢擦入白翎的手臂。 而他的那只箭矢却没有击中目标。 赢佑看着远处树上的白翎,四目相对,隔得甚远,但每寸神情都尽入眼中,小王子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疏离冷漠。 印握着箭矢的手臂绷紧,青筋直冒,非但如此,从恩克的角度看去,竟然有一瞬是微微发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人老眼花了。 等白翎从树上消失,他捏断了手中的箭矢,阴沉着目光,咬牙道,“我是不是打中他了?” 这话问得寻幽微微皱眉,自是绝对打中了,佑的箭术从无虚发,百发百中,尽管是掰断的箭头,那也是不在话下,而如今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自己不是应该最清楚吗?鲛族魅惑人心果然不假,勾得印昏了头。 而恩克则是明了的点点头,“打……肯定是打中了,但你错开了位置,应该不是什么要命处。” 话音落下,印把手中的箭矢丢掷在地上踩断,“妈的!” *** 今年的冬天气温骤降的厉害,短短入冬几日,就已经是冰天雪地,原是春意黯然的纭水城也是如此,食物消耗的也比往年冬天厉害,最重要的是野心勃勃对我北方部落中央城竟然挑这个时间毫无征兆的攻打南方部落。 南北部落相聚甚远,况且南方部落资源贫瘠,实在不是一块肥肉,但上位者又岂会不扩张自己的领地,南方众多部落只要奉中央城为尊,归附于中央城,那自然就不是中央城的朋友,反之,那就是敌人。 南方部落众多部落没有向中央城俯首称臣、进献礼物的部落也不算少,比较两方距离甚远,谁也管不着谁,不相信中央城会不辞辛劳的来到南方,但短短数日在中央城派足军队到达并且攻打的时候,情况急转而下,不少部落看到中央城的军队和铠甲累累的武器,已经相继俯首。 当然也有没有俯首的部落,在区区一夜就销声匿迹了。 “被灭了?!”钩长听到禀告的,不可置信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禀告的侍卫重重的点了点头,那个部落被屠了,天没亮的时候就胜负已分,如今已经是中央城的一片驻地,领头的楔者家族全被当着部落的面砍了脑袋,全部被屠了,只有勼者和幼崽被关押,肃清的极快,雷霆手段也不为过。 一时,议事的宫殿内谁都没有说话,好一会下座倚在位置上的白翎转动着手指的尾戒,冷清的声音说道:“降吧。” 主战的余人猛的抬头,纭族有自己的骄傲,钩长纭炜等人都是主战的,退退缩缩安于一角不是纭族人的风格,纭炜看向白翎素白的下巴,斟酌片刻,“我族还是有一战的可能。” 白翎眼都没抬,依旧把玩着手里的尾戒,“不是有一战的可能,我能带你们赢。”后半句让周围的一些人眼睛都亮了起来,但白翎说着站了起来,看向高座上的子坤,“不过……赢了,纭水城也会死伤过半,界时,纭族才是真正的面临灭族的地步。” 白翎环视着所有的人,“降是最好的结果。” 不战而败,这对楔者而言是挫败的,但似乎这是最好的结果,白翎可不管这么多,在他看来如果能够像其他部落一样仅仅只是降了便罢了。 就怕对方不止想降那么简单。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鲛人,那…… 不过不管他们是何意,纭水城已经决定降了,不会和中央城做过多的纠缠,当然这降也不是那么容易,中央城有言降的部落需向中央城进献一个王族中人。 这进献只是说的好听罢了,实际上是入中央城为质,这位入质的人选纭族长老门一时也定不下来是谁,比起楔当然送勼最好,若是送了楔中央城不知会怎么折辱,而勼珍贵,中央城也不会苛待,再说他们南方别的比不上北方,但南方的勼比之北方貌美,中央城想要的也自然是勼。 最终定的是细雨,还是他的阿塔钩长主动提出来的,细雨的身份也足够看出纭水城的诚意,然而很快,送出去的细雨被又送了回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中央城那边的交涉员寻幽。 寻幽作为交涉员,面见的自然是纭水城最尊贵的城主子坤,没有见到白翎,这让他有些失望,毕竟他对这位白翎王子的好奇可不少,这就是个祸水,到底祸水成什么样,他非得好好瞧瞧。 不过这纭水城的气候比起其他南方部落真是好了太多,怪不得听说这是南方中经常被攻打的部落,南方部落果然贫瘠的厉害,寻幽轻轻摆了摆手,身后的侍卫抬上给纭族的礼物,他朝子坤道:“这是我家主人赢佑大人的礼物,感谢纭族一直以来对他的关照。” 子坤对寻幽这个人有所耳闻,这是阿拈计划下一步要除去的人,没想到这么年轻,也这么傲慢。 “赢佑王子何谈由我们纭族关照,礼物就不必了。”子坤心理不喜,但是面上却瞧不出其他。 寻幽微微一笑,“此番前来是替我家主人带一句话来。纭水城,降自然是可以,但送过来一个不知检点,已经破身过的勼,是否在藐视我们中央城。”说罢语气一转,极其的有礼,“话已送到,我家主人很生气,所以邀请了几位城中之人到驻地做客。”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什么做客?!子坤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难不成抓了他们纭族的人?他脸色有片刻的稍变,最近的情况子坤已经禁止城中之人外出,城中更是警戒非常, 他们哪钻的空子抓了纭族的人…… 不对, 今早族中一位长老带一些人外出巡视城外的水域, 纭水城靠水, 中央城现在态度不明,还有赢佑这个最大的麻烦在,他们降也不会像其他部落一样将的容易, 恐怕交战在所难免,所以时不时要去巡查一番, 水域是敌人最好的潜伏之地。 “既是做客, 那就叨扰了。”子坤仅仅迟疑了片刻就顺势说道, 一副还真是做客的模样,不以为意,镇定自若。 这番做派是打算舍弃那位长老了,这位纭水城主还真是果断的很, 据寻幽这些天收集到的消息,纭水城论起手段就属白拈最为厉害,这位真正的城主可暗淡不少, 现在看来,子坤也是一块硬骨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伴随着呼喊,“城主啊,城主啊!”伴随着声音的还有杂乱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也没让人通传直接闯了进来,扑到子坤的面前。 子坤神色一拧,面上露出几分茫然,抬头看向寻幽。 这……人怎么在这?不是说在你们那做客吗?敢情诓我的? 子坤的质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也根本不用寻幽开口,只见长老立马开始声声控诉野蛮的中央城,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最让人发指的是他们目中无人,目中无人!侮辱他! 在水边遇到中央城的人时,长老一伙人没想发生冲突,现在两方还在商谈之中,纭水城并不想与之交战,可那些人上来就动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随行过来的护卫都让他先走,毕竟他可是城中长老,最是重要,纭水城的目标一定是他,所以长老也是立马就撤退,不过没跑成功就被逮住了。 接下来让他耻辱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人把他五花大绑后,来了一个人,对着他看了一眼,竟然把他提溜了出来,“抓这老的干什么,麻溜的送走。” 旁边有人提醒,这老头很可能是纭族长老,身份地位可不一样,有这样一个人握在手中,料想纭族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也能多提要求。 此时的长老瑟瑟发抖,不敢想象中央城的人会怎么处理他这个地位不一般的长老。 谁知来人不耐烦的打断,“长老有什么用!废物一个,弄走弄走。”那语气那神情嫌弃的很,然后他朝俘虏的护卫看去,眼睛一亮,“这几个才是最有地位最重要的!别的该送哪送哪,抓人也不知道捡着重要的抓,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这不是我们抓的……是术……” 被嫌弃的长老呆愣了好一会,心脏波涛汹涌的起伏,瞬间逆反心理一下就上来了。 他还就赖着不走了!直言他在纭族地位如何如何,最后被人堵住嘴,不打不骂还给了两果腹的米团哄了哄他,差遣人把长老送回了纭水城,全程搞的长老一脸愤恨。 他们瞧不起人!连堂堂长老都不放在眼里。 长老对着子坤控诉完之后,好一会子坤都没有出声,片刻后,他蓦然问道:“被扣住的人是火云和吉桑?” 长老一顿,城主怎么知道? 看着他的神情,子坤就知道是了,火云和吉桑战斗力不俗,做事也细致,所以巡视才让他们两个跟着,那可是阿翎身边的人。 他抬头看向寻幽,直接站起道:“扣下两个奴仆,你们真以为威胁得了我?” “就是请两位在住驻地做客,奴仆而已,说不上威胁,城主严重了,我家主人可没想过要威胁你。” “那就是想威胁我了。”略带湿润薄凉的声音子啊寻幽身后响起,空气不知何时变得湿润,浮起一抹几乎让人觉得是错觉的冷香。 寻幽视线下移,脖颈上架着的冷冽的刀刃贴着他的血管。 “城中备了美食,就请你也留下做做客吧。” 话音落下,寻幽就感觉腿骨剧烈一痛,咔嚓一声,他就跪在了地上。 妈的,这怎么就虐待上他了,就不怕挑起战争,就知道赢佑忽悠他来不会有什么好事,下手真是够狠的,寻幽微微抬起视线,只看到一个雪白的小下巴,不待多看,就被人扣住脑袋,“砰”的按到了地上。 这边中央城驻地,入夜后烛火通明,好几个火堆处架着一些兽肉,香味扩散,而笼子里的俘虏饥寒交迫,特别是一些勼呜咽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就没停过。 “诺,给你。”赢族这边驻地,深坑囚笼外,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楔者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囚笼中的人,还把手中的一块刚烤好的肉干递了进去,动作殷勤。 闭着眼的吉桑往旁边挪了下,不搭理他。 小楔者毫不气馁,转了个方向对着吉桑,脸颊上梨涡尽显,又在自己身上掏了掏,掏出一把果子重新递了过去,吉桑还是不搭理他,小楔者歪了歪头有些委屈,而囚笼之中的其他俘虏有胆子大的就去抢小楔者手中的果子。 果子啪嗒落了一地,本就狭小的囚笼更加混乱拥挤。 “呦,这是你们今一天在周围俘虏来的?赢术,你们不行啊,该不会是换了地方,身体冻僵灵力不会使了?就抓到两个瘦麻杆?” 一个楔者将领咬了一口手中的骨棒,走到一个深坑囚笼中借着月色看向里面的俘虏,撕食待尽的骨被他嬉戏一般丢了进去,砸中了火云的脑袋。 旁边的守卫本打算制止,但旁边的人朝他摇了摇头,看向没有动作的赢术,见人没有动作,他们也只能暂且忍着。 这是来故意找事的,不搭理他,一会就走了,不然来劲不依不饶,反倒是惹事。 可被砸中的火云不知道这些,刚要发作,就被吉桑按住,两人躲在俘虏中,足够有些扎眼,一方面囚笼之中的其他俘虏已经被关押了好几天,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他们两个新鲜热乎的,比之更干净了不少,即使吉桑已经用了好多泥土糊了火云全身,但能在白翎身边伺候的奴仆又岂是一般能比的。 吉桑按住了火云,那个楔者将领见他没反应,心理暗骂一声废物,又挑衅的看向赢术,转而从另一边挑选了一个合适的楔者,从囚笼里面拉了出来。 那些俘虏的勼者他们是没身份碰的,但是这些楔者和常人,以后都是当做奴隶买卖的,没有勼,用楔将就一下也是可以的。 跋山涉水来到这贫瘠的南方,气候恶劣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又恰逢冬日,这段时间是窝火的很。 只不过在拉一个楔者出来的时候,这位楔者将领忽的动作一停,视线看向被吉桑按住的火云身上,刚刚还没怎么认真注意,这个瘦麻杆挺好看的。 南方部落果然出美人。 楔者将领立马把手中的人松开,去抓火云。 吉桑眼神一凛,偷着决绝,他把火云藏在自己的身后,掐住楔者将领的手腕骨,现在不适合起冲突,最好就是静待时机,但他岂能让火云被人欺凌,吉桑眼眸一抬,这附近战斗力最强的是……那个叫赢术的少年。 他和火云就是被这个楔者给俘获的,胜不可能,但宁死勿辱。 吉桑灵力盈满全身,抬脚就把楔者将领连这门一起踹了出去,哐当一声,暴乱四起,囚笼中的俘虏门也趁机逃跑,但也只是戛然之间就被重新平息,逃跑的楔者都被当场处置,吉桑则被楔者将领抓住,刚要教训,赢术按住了他的肩膀。 “这是赢佑大人的人,你动了试试。” 几个字让楔者将领扭头,还不待多说一个字,赢术被人扯住身体往后拽去退了一步,几乎同时一只箭矢贴着他退后的腹部射向了楔者将领的脖颈,鲜血喷涌,染湿了赢术的小腿。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速度快得眨眼之间,若赢术慢了几分,那只箭矢绝对会穿透他,他全身冷汗哗哗下冒,转头看向刚刚扯住自己的赢佑,“头,刚刚……” 赢佑没多说什么,丢下一句,“看好他们,别跟过来。”之后立马朝一处而去。 背着箭矢的白翎在跃下一颗树时,被赢佑拦住了。 赢佑在距离他几步处停住,看着遮面的白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挤出一句话,“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声音沙哑,含着几分急切。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眼眸竟然不控制的落了一滴…… 白翎听罢面上平静, 他遮住了面容,明明已经收敛了气味,这人怎么嗅到的, 面前之人在城中是低贱的奴隶, 相同的面容, 但气势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根本无法相信这是同一个人,赢族的继承人真是演的一手的好戏。 赢佑上前一步,语气肉眼可见的雀跃又带几分小心翼翼的诱哄, “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可惜话音落下,懒得和他废话的白翎就攻了过来。 恩克得到消息, 听说佑一个人追了出去, 他几乎是立马跳起, 心道坏了,一个人追出去追的八成是白翎,这两人对上,赢佑绝对讨不了便宜, 于是带着人赶紧跟上。 漆黑的树林里灵力交错,地上被碾压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赢佑格挡住白翎的攻击, 他走的是刚劲之风,而白翎走的是巧劲,攻势迅猛,干净利落,赢佑左肩挨了一肘子,被逼的后退了一大步,全身骨骼顷刻就移了位, 若不是他用灵力控住,这一下,全身都得散架。 赢佑眸色变深,肩胛骨被他格拉一声就归了位,之后再次交手,这人跟嗑了颗丹药一样,陆地终究不是鲛人的主场,不是水里,战神的名号也不是假,最终赢佑一击,借着深坑,抱着白翎滚了进去。 这个空档白翎无视腰上的手臂,把自己贴的更紧,伸手拔出了赢佑腰间的匕首,对着他就戳刺了过去,可惜锋利的刀尖没有戳瞎赢佑的眼珠,刀刃被他手指硬生生折断。 折断刀刃的赢佑扣住白翎的腰肢,翻身把人按住,他胸膛起伏,似是雄兽征服了雌兽,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笑来,“给我亲一口。” 说罢抬手就去掀白翎遮面的布罩,白翎偏头躲过。 “不给?”赢佑动手掰过白翎的下巴,看着他一双漂亮眸子里的冷漠疏离,手里动作逐渐加重,“不给我照样亲。”说着隔着灰色的面罩对着白翎就亲了下去。 不过说一口还真是一口,多的一点都没有,倒不是赢佑不想,而是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眼眸划过。 赢佑抬手格挡,胳膊上冒出了一条血线,白翎趁机踹了人一脚脱身。 等到恩克赶到的时候,朝深坑里的赢佑焦急的道:“有事没事?” “会有什么事。”赢佑从坑里轻松的爬了出来,把胳膊上的血线一擦,“他舍不得杀……”话音未落完。 恩克就看着赢佑半跪在了地上,身子不稳,砰的砸回了深坑。 恩克:“?!” 几人震惊,还是随行的赢术反应过来,赶紧下去捞人,看清赢佑的脸色和发紫的嘴唇,声音都有些变得惊悚,“封锁消息,找医师,中毒了,赶紧回驻地。” 而脱身的白翎扯下脸上微湿的面罩丢掷在地上,他抬手瞥了一眼手上的尾戒,尾戒上的锋利的刀刃刚刚见了血,见血封喉。 赢佑死定了。 白翎深吸了口气,眼眸竟然不控制的落了一滴泪,地上滚落出一颗璀璨的明珠。 他奇怪的擦了擦眼睛,微微拧眉,随后擦了好几下,把本就通红的眼眶揉的更是红的厉害,白翎冷着脸吸了下鼻子。 纭水城在南方部落中战斗力不弱,中央城也不是傻子,利弊权衡,与之交战没有任何的好处,不接受降的原因,在于赢佑身上。 而这个问题他刚刚已经解决了。 *** 诚然,纭水城再次向中央城表示归降的时候,这次中央城接受了,送去为质的细雨也没有被退回来,毕竟身为王族的细雨容貌不俗,让中央城的一些头领都看直了眼,虽已经破过身,但没有被打上印记,中央城很乐意接受。 “既然如此,纭水城该归还被扣住的寻幽。”中央城这次过来的是一个有些年纪的楔者,现下驻地中的事都是他在做主,关于赢佑的消息却听不到分毫。 白翎隔着屏风回道,“归还是一定的,只是城中有两个不成器的奴仆被你们扣着。”虽然纭水城降了,但白翎口气不似他族部落般谄媚,这让中央城有几分暗暗的敬佩,对待之也是客气。 要知道来前中央城已经对南方的大小部落研究已久,这纭水城是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从没向中央城进献过任何的礼物,但战斗力确实不俗,尤其是城中的白翎王子极其的出色,据说分化成了勼,却从无败绩。 两方已决定订立的契约,不放寻幽是中央城并没有归还火云和吉桑,这倒不是多大的问题,中央城也答应会把人放了。 嘴上答应了,但回了赢族驻地的楔者则是皱紧了眉,没听说他们这边关押了纭族的人,让手下一打听把所有的囚笼也都找了个遍,结果都没有。 “阿塔,赢佑那块地盘上还没找过。”他的儿子沙牟说道,“人应该在他那里,纭族也没战斗的打算,扣着两奴隶算什么事,我看他就是怕你得功劳,之前纭族要降也是只有他一直不同意。”边说他边瞅着阿塔的神色,压低声音道:“他……是不是已经不成了?” 话音落下,他的阿塔沙骨瞪了他一眼,“闭嘴。” 沙牟悻悻的,“他这几天一直没有出面,隔得老远都能闻到帐子的药味,药师进去过就没出来,昨晚还有人想一探究竟……”沙牟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被赢术给……你说我们要不要也……” 若赢佑真死了,中央城的势力可就要重新划分了。 “我让你闭嘴!”沙骨丢掷过去一个杯盏,“不怕被活撕了你去试试,他就算真的不成了,身边的人又有哪个是好惹的!” 就说那个瞧着稚嫩的赢术也是最心黑手毒的,中央城以三大部族为尊,各大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底下打小算盘的不少,动手的可不只有昨晚的,沙骨不帮忙也不动手,能活下来自然是强者,活不下来,到时候他也会整肃军队为继承人报仇。 “闭嘴就闭嘴,可那两个奴仆你得放了,不打了,还关着有什么用,就是有用,奴仆又不值钱。” 沙骨听着他的絮絮叨叨,话里话外不离纭水城的两个奴仆,忽的视线一厉,“你收了纭族的好处?!” 这句话让沙牟立马否认,可沙骨一看就知道他在说谎,起身直接过去踹了人一脚,“他们给了你什么?你这是叛城!” 几脚下去毫不留情,沙牟没多大的骨气,倒豆子般全招了,他没叛城,没收什么,就收了两箱财宝和一盒品相极好的珍珠,纭水城不愧环水的部落,贝壳产出的珍珠特别圆润,说着还把珍珠拿给阿塔看。 沙骨看到也愣了下,又大又圆,色泽确实极好,怪不得见惯好东西的沙牟也会被收买。 “他们让你干什么?”沙骨问道,这要是真泄露了不该泄露的,要是赢佑知晓,非得剥了沙牟的皮示众。 沙牟揉着被打的地方,“不干什么,就是打听了一下我们为什么不同意降,还让我多说好话把那两个奴隶放回去,除了别的真没有了,我没叛城,人家都降了,我们不同意人家不得知道缘由啊。” 沙骨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再向人动手了,他思索了片刻,不知道想清楚了些什么,自语道:“这纭水城果真能人众多。”其中关节他猜测,这边沙牟把不降的原因告知了纭水城,转头赢佑就出了事,他倒是好奇到底是哪位能人朝赢佑这尊煞神动手的。 不过这不是现下最重要的,他此行的目的是收归南方部落,如今最后的纭水城也降了,目的达到了,若是可以能阴差阳错……赢佑丧命了,那就是最大的惊喜了。 是以沙骨起身朝赢佑的帐子走去,让他们把那两个奴隶放回纭水城,同时探一探赢佑的情况。 “不放。”赢术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笑着拒绝,但实际并不把沙骨放在眼里。 赢术的身边一些战士也是懒洋洋的或靠或倚,打哈欠的打哈欠,假寐的假寐,一点楔者战士的精神气都没有,不过没人敢小看这些人,甚至于特别的忌惮。 沙骨知道这些人直属赢佑管辖,各个都是刺头,身手不俗且千奇百怪,除了赢佑谁也不服,也不听任何人的命令,但现在事关和纭水城,由不得他们不听,除非让赢佑来说,沙骨散出一道灵力攻向赢佑的暖帐,灵力受阻被化开,他瞥了一眼被灵力相撞掀开一角的帐子,笃定了一个想法,厉声道:“来人,动手!”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我还有更脏的 赢术手中把玩的匕首有力的一握, 蹭的站了起来,他身边懒散的人也瞬间神情一凛,刀刃相向, 两厢对峙, 一触即发。 不止他们, 周围甚至还潜伏着一些其他伺机下手的战士, 这些战士不属于沙骨一方,也不属于赢佑一方,动不动手就差一瞬, 沙骨自然也察觉到了,一时, 他也没有做出攻击的指使。 “住手。”帐子被人掀开, 恩克走了出来, 他扫了周围一圈,没看沙骨一眼,直接朝赢术道:“去把人放了。” 赢术不乐意,“不成。”佑大人说了这两人可不能随意放了, 况且这两人是他抓的,按照以往的规则,这两个人是属于他的, 他也不想放。 “我让你放了。”恩克加重了语气,看着赢术一副倔样,也知道除了里面那位自己压不住他,他上前一步,把赢术手里的匕首抽了出来,“昏头了!放人,让寻幽回来。” 听到寻幽, 赢术的肩膀松弛了下来,好一会不情不愿的点头。 而恩克说罢这才看向沙骨,用手中的匕首比划了几下,态度什么有礼,“沙骨大人,想比划几下?”说着神情立马一变,但却是没有动用刀刃,而是一道灵力化作灵绳越过沙骨直接攻向他身后的沙牟。 论起暗杀悄悄下手的手段,在场的人没人能比得过恩克这个老楔者,不然以他的战斗力还不如赢术这个才成年不久的楔者,但他能呆在赢佑身边,也不是好惹的,暗杀不论战斗力高低和输赢,最终的目的是不管用什么路子和手段,杀了该杀的人那就是最强的。 等沙骨动手阻止的时候,沙牟已经被拽到了恩克面前,恩克警告他,“别动,我一个老楔者,下手没轻没重,不小心折断了他的脖子赔命就是。” “你想干什么。”沙骨眯了眯眼,沙牟是他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宠的,这次带他来南方只是让他长长见识,恩克这一手,真是按住了沙骨的软肋。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恩克很是镇定,沙骨若是铁了心他们这边还真打不过这位大人,只不过带了蠢货,那就有谈判的余地,何况,他也是聪明人,于是恩克慢悠悠的道,“你这次的任务是收服南方部落,其他的,你想清楚要不要插一脚。” 赢族就算再怎么内斗,但其他部落若是杀了他们的继承人,那别的部落也不要想着好过。 说着恩克手上灵绳用力,把沙牟勒的脖颈青紫,“除非你能在这把我们全杀了。”但凡逃出一个,城中那边沙骨都不好交代。 沙骨紧盯着恩克手上的灵绳,顿了好半晌,最终深吸了口气看向赢术一伙,率先后退了一步,“我们是自己人,我也不会做犯上之事。” 恩克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沙牟,把人推了回去。 没有了俘虏的事,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纭水城的契降书各执一份,交换完相互的俘虏,中央城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 火云和吉桑回来了,在牢笼里呆了几日,虽说遭了罪,但总算全须全尾,没受什么拷打和鞭笞,只不过被放回去的寻幽可就没这待遇了,交换俘虏的时候,火云和吉桑一身狼狈,但寻幽可是衣袍都没脏一点。 可回到驻地寻幽立马就瘫倒在了地上,本来扯着他要去给佑看病,扯都扯不起来,急得恩克只想给他两脚,让他紧赶着回来是看赢佑的,看着衣裳整洁也不像遭了什么罪,吉桑和火云是被关在囚牢里,这寻幽被关押的地方听说是宫殿,现在契约已订立,纭水城总不可能傻到拷打寻幽。 拷打倒是真没有,只不过是一直饿着寻幽罢了,滴水未进这是招待俘虏最常见的手段,吉桑和火云也是这待遇,怎么人家没他这么虚弱。 这是到了南方水土不服,战斗力直线下降吧,恩克特别的嫌弃。 殊不知吉桑和火云可没饿过一顿,当然这事他们是都不知道的,寻幽知道赢佑的情况后,几乎是立马弹起,面色不虞的挪到榻边,他被关在宫殿的时候就知道绝对是有什么事出了意外,不然按照计划,赢佑早就该去找他了。 可他等了几日都没有动静。 果然没错,检查了好一会,寻幽沉着脸让恩克赶紧去找一些药草,随后喂赢佑吃了一颗解毒丹,“过一会就能醒了,赶紧回城里找大巫祝,否则他熬不过两日。” 恩克听得心惊,“你也解不成?”寻幽虽然位于十二巫祝之末,但医术不是一般医师能比的,佑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要找大巫祝的地步了。 不过这样昏迷不醒,随便一个战斗力低微的战士都能要了赢佑的命,他一个大杀四方的战神,何曾这样过。 但就算找大巫祝,两日的时间也回不到中央城。 恩克急得团团转,忽脚步一顿,“我去找白翎!”毒是他下的他一定有解药。 “回来!你嫌他死的不够快吗?”寻幽喊住他,“白翎要是知道他没死透怕是要来补上几刀!听我的,先回城!” 寻幽没和白翎打过照面,但那天几乎踹断了他的腿,一个正常的勼哪来这能力,那可是战斗力可怖的鲛人,对赢佑狠成这样,现在没有动作,怕是以为赢佑已经死了,这样去找他拿解药,不是存心找死吗?况且,恐怕那条聪明的鲛人已经开始疑心了。 事实上,白翎确实已经开始疑心了,沙骨接替以来,他询问过人赢佑王子的情况,毕竟权利最大的可是他,没有他点头,这订立的契约不知能不能作数,沙骨笑着说:“有王印在此,你不必担心,赢佑大人有事已先行回城,契约最是做得数。” 先行回城?白翎在沙牟那已经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了,只听说沙牟被关了起来,看来这个老家伙已经他们给沙牟好处的事情。 契约一立,中央城几乎是立马就启城返回,站着宫殿最高处的白翎看着逐渐远去军队,寒风冷冽,白茫茫的雪花似是淹没了一切。 事情虽然有些波折,但还是进行得太过顺利,白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毒药是兮悎长老炼制的,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没研制出解药,那就没人解得了,即使是中央城的药师。 但这心里面莫名的不踏实。 从宫殿高处落下,白翎带上武器摸黑出了纭水城。 他动作轻巧的在林中移动,今晚月色明亮,地上现不出一分残影,白翎脚尖点地,停在一处忽的不动了,树影绰绰,风声呼呼,白翎黑色的眸子闪过一抹金色,扭身和身后的一道灵力相撞,掀起的狂风让树叶急促的哗哗哗作响,几近坠落,而白翎感觉脖颈剧烈一麻,灵力霎时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很快被人从后背重重地按在了一颗树干上。 陌生又特别熟悉的气息喷斥在他耳边,白翎瞳孔一扩,“你没死?!” 耳边被湿漉漉的.舔.过一下,白翎绷紧了身体,想要挣扎开,但脖颈上的项圈化解了他全部的灵力。 白翎手指微微曲起,下一秒迅速抬手朝后划过,但没有灵力的加持很快被捏住了手腕。 赢佑撮了一口脖颈皮肤下一节脊骨,慢慢的抬起头,神情森然的看向他手指上的尾戒,“怎么?还想再杀我一次?”话音落地手指慢慢覆盖上白翎戴着尾戒的手,尾戒被一点点的褪下,掉落进杂草丛中不见光泽,就像熄灭白翎最后的希望。 任人拿捏的白翎灵力唤不出来,黑色的眸子须臾全部染成了红色润金,很快鳞片浮上皮肤,窸窸窣窣的一阵,手臂变成了蹼爪,浑身灵力曝起,一抹红色薄纱似的扇子掀动,树叶四卷,赢佑被震飞出几步,树叶就像刀锋一般唰唰的射向他。 待搅动的树叶全部坠落,已经没有了白翎的影子,赢佑却是不慌不急,望向地面上拖拽出的一路痕迹:压倒的草丛、褪去的鞋袜…… 他漫不经心的踩过,脚踩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让远处急促逃窜出去的白翎撑着蹼爪爬行的更快,晶莹的鳞片或红或金,因为爬行被枯枝乱草刮落,可再快的速度也改变不了陆地的事实,很快,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尾巴尖,没有回头的白翎鼓动了两下鱼尾,但缺水的情况根本没有了刚刚的攻击力。 身后响起衣袍摩擦的声音,化鲛的白翎刷的扭头,看到赢佑冷着神情,高高在上,仿佛不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一只手按住白翎的尾巴,另外一只手不紧不慢的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袍,像是一头黑夜里捕食猎物的异兽,“札记上记载雌鲛以本体交合,是绝对能孕育子息的。” 说着赢佑慢慢弓身靠近,手掌从凉腻腻的尾巴尖逐渐到了柔软的腹部,薄纱似的尾巴尖疯狂扑腾着煽动,白翎露出一口的小尖牙,鳞片倒竖,“拿开你的脏手。” 往日再是暴躁生气,白翎也维持着最后王族的体面,但现在,他早没了以往的体面和淡定,翼状尖耳直直的扑棱起来往后扩,赢佑早发觉了小王子的语气变化,不是以往的短促命令,而是直接色厉内荏的威胁,说明现在这位高高在上的小王子真的慌了。 “我还有更脏的。”赢佑神情似是翻滚着火焰,说着扯住白翎脖颈上的项圈,柔软鲜亮的红绳,上面坠着被雕刻成铃铛的金色小珍珠因为动作的拉扯清脆的晃动了几声。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那就再来一次 楔者想要标记一个勼者, 用楔息压制大多能成事,毕竟楔者的身份高于勼者,再优秀的勼者都是依附楔者而生存的。 但那是人族, 换成鲛族是绝对不会那么容易的, 鲛族的性子那叫一个烈, 而且在鲛族, 雌鲛的战斗力远高于雄鲛,雌鲛高傲挑剔,交.合中不满意雄鲛都会把雄鲛撕碎, 除非雌鲛心甘情愿的同意,否则雄鲛想用强迫的手段给雌鲛打上烙印标记是不可能的。 他们宁愿同归于尽。 鲛族已经覆灭已久, 关于鲛族的种种消息留下的甚少, 所以赢佑仅能了解的也只有那么多, 杂密的树林里,有雪花挂枝,入冬的夜晚雪花飘落,悄无声息的为大地添加一个颜色。 赢佑把手中的红绳项圈往后一扯, 白翎细白的脖颈绷出一条旖旎的弧度,他嗅着那块散发出异香的颈囊,像是一汪香甜的泉水开在后颈, 他快溺死在这里了。 浸入骨髓的香气慢慢被一道陌生霸道的楔息一点的包裹蚕食,同时娇嫩的鲛腹部处一个隐秘的位置被残忍的破开。 白翎蹼爪陷入地上,水红色的尾巴尖濒死的微微弹起,恐惧让他想化成人族逃避,但根本无法把鱼尾化成双腿,腰骨微微颤抖,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的朱砂痣滚落, 散出一抹璀璨。 赢佑重重的喘息着,别说天灵盖就是骨头都麻了,他对着那块柔嫩的颈囊重重的咬了下去,而这一下让白翎疯狂的挣扎,喉咙里发出一声似是异兽的嘶吼,对着身上的人族张开了大口,獠牙扎破皮肉,咬痕处滚出血珠,蹼爪乱抓,泥土树枝被抓的满天飞,灵力卷动让周围的几颗大树当场折断,最终又慢慢归于平静。 香甜的异香被楔息纠缠全部包裹镇压住。 赢佑腰部浮上一层薄汗,倒下的树枝遮掩下,依旧可以看到略微晃动的动作和珍珠铃铛晃动清脆的旖旎声,冷着脸的他这一刻微微勾起了嘴角,想亲一亲他的小王子。 但这一下,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心脏骤停,他看着薄唇抿直,嘴角渗出血丝的人,大惊的掐住人的下巴,鲛人的獠牙能撕碎骨头,更何况是自己的舌头,白翎咬的死紧,赢佑下意识用自己的手指抵住。 獠牙刺破他的指骨,赢佑捏住他的獠牙,把一颗丹药强塞进白翎的嘴里。 丹药被抵着舌根塞入,但白翎想吐,赢佑捏住他的下巴,丹药从喉咙滚下。 慢慢的,咬紧的獠牙也在丹药的作用下没了力道。 赢佑此时脸上分神情已经不能用寒霜来形容了,晦暗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语气暴躁的质问,“你不想活了!就这么嫌弃我?” 白翎两颗发亮的眼珠比红宝石都闪亮几分,这下又见了血,真是和传说中恐怖的异兽有几分重合了,他笑了下,笑容透着点讥笑和高傲,声音沙哑,“快成这样……你觉得你凭什么不让我嫌弃。” 说着漂亮的眼珠高傲的瞥往赢佑腹部之下,“废物。” 被鄙夷的赢佑:“……” 他神色瞬间裂开了。 毫无疑问,白翎这下把本就生气的赢佑彻底惹毛了。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阴恻恻的从赢佑口中溢出。 白翎等着暴怒的赢佑杀了自己。 赢佑确实动手了,怒极直接遏住他的脖颈,怒极反笑,对着他的翼状尖耳来了一口,“那就再来一次。” 白翎:“……” 不过再来一次没有那么容易了,不是赢佑腰腹不使力,也不是他肌肉不够强壮,更不是他活儿不好,虽然恼羞成怒,但无法否认这会他的身体禁不起再来一次。 对,不是白翎禁不起,是赢佑禁不起了,胳膊上被白翎划开的血线泛起了黑色的血,视线都有些开始模糊。 这时身后动荡的灵力袭来,赢佑披上衣袍翻身躲过,雪花都被灵力融化,滴落成滴答滴答的水珠,而须臾间赢佑已经和赶到的白拈和子坤来回交了手。 白拈在往白翎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控制不住的现了鲛态,战斗力达到了巅峰,尖锐的蹼爪在赢佑的胸口留下了爪印。 但赢佑没有和他们缠斗,滑不留手,很快就脱身了,重要的是白拈心里挂着白翎,赢佑的胸口差一点挂破了骨头,他旁若无事的回到帐子,终于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黑血。 正在费力炼制丹药的寻幽僵硬的转身,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被滋了一身的黑血…… 他才换的袍子! *** 白翎醒过来的身后,全身就像骨头断裂一般,他醒的昏昏沉沉,后颈囊处感觉沉甸甸的,就好像压着一块巨石,最重要的是他在自己身上嗅到了一股霸道的楔息,把他裹得密密实实,陷进骨血。 勼者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勼息的,雌鲛也是一样,然而现在诡异陌生的气味和他的身体交融在一起 白翎睁着眼呆着不动,好一会才撑着手臂起身,殿中无一人,白翎抬手去拽脖颈上的项圈,只不过拽了一下,后颈囊就剧烈一疼,疼得他几乎直不起身。 火云端着一碗汤药入殿的时候就看到主人几乎要拽断自己的脖子,不仅如此后颈囊还被他自己扣挖出了血,白皙的脖颈沐着鲜红的血。 他惊呼一声,差点打翻手上的汤药,“主人!” 白翎抬头,黑色的眸子布满了血丝,目光凶狠,“拿刀来。” “使不得使不得。”火云连连摇头,僭越的去扯白翎的手,咬着嘴唇,眼眶也跟着红了,“……主人。” “你手腕怎么回事?”忽的白翎扫到火云的手腕,手下卸了力。 “没事。”火云拉了拉袖子盖住伤口,没敢去看主人的眼睛,他手腕上面敷着一层厚厚的药粉,这药粉白翎听火云吹嘘过,是他自己调配出来的,只要不要十分严重的伤口,能立马把血止住。 但这般的好药,绕是如此这会依旧有血渗出。 这是刀伤,明明被中央城俘获的时候火云都没有受一点伤,这是怎么回事?白翎一把扣住火云的肩膀,“出什么事了?” “……中央城去而复返,昨晚……你才被送回来没多久,他们就攻城了。”火云说着就忍不住掉了眼泪,“这会人已经攻到了城门外。” 昨夜落了一夜的小雪,堆积起来更是一片白雪皑皑,寒风冷冽,大多部落都在生火取暖,不外出,不过环水而落的纭水城被黑压压的军队团团围住,大雪止不住战斗的爆发,空气中仿佛飘散着肃杀的气息。 昨夜中央城突然夜袭,攻势猛烈,要不是后来回来的白拈大人接管军队指挥,恐怕城早就被破了,城中长老不愤,明明他们都已经签立了契约,中央城怎可这般出尔反尔,突然攻打他们纭水城。 长老拿着契约要出城找城外中央城的沙骨理论。 堂堂北荒,不遵守契约,小人行径,他们早就想吞并他们纭水城了吧! 只不过沙骨长老没有见到,乌泱泱的军队整齐的让开一条道,他见到的是赢佑,一身恫人的楔息,看他的时候倪着眼,姿态傲气,压迫得长老喘不过气来,这简直和他昔日见到的奴隶印判若两人。 赢佑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契约,没说话,只是打了个响指,长老手中的契约蓦的无火自燃。 火舌缭绕得迅速,烧到了长老的手指,但长老这会哪顾得上自己的手指,他惊呼出声,“无耻!你们毁……!”约 来不及怒骂,已经被人按住。 赢佑抬脚踩在长老的脑袋上,阴鸷的视线看向城墙上的白拈,吐出两个字,“攻城。” 话音未完全落下,一道箭矢擦着赢佑的脑袋而过,赢佑徒手捏住,看到白拈身后持弓的人,手中箭矢把玩了一圈,然后毫无征兆的戳刺进脚下长老的手掌中。 长老发出一声惨叫。 城墙上的白翎低垂下眼眸,好一会,他把手中的弓箭扔出城墙外,转身要下石梯。 “阿翎!”白拈拽住他,作下了一个决定,“我们走。”若只有他和阿翎两个,靠着水路没人能追上他们。 白翎摇了下头,发顶的漩涡小巧可爱,他朝白拈挤出一个笑来,“我不是可怜那个长老,但城一破,你和阿塔还有火云和吉桑,纭阆和兮悎长老……”白翎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我没事。”他指了指自己的后颈,“反正已经这样了。” 之前中央城独独扣住吉桑和火云,白翎就知道赢佑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扣住他在乎的人来威胁他。 紧闭的城门缓缓的开了,天上飘起白色的雪花,白翎抬手接了一片,但雪花顺着他的指缝滑落。 白翎裹着一件厚厚的白色狐裘,像是陷在雪里一般,愈发衬得小脸娇俏妖娆,眼角的朱砂痣勾人的厉害。 赢佑旁边的寻幽是第一次见到了白翎的模样,他怔住了好半晌……,他见过很多勼,可这长得也太他妈……寻幽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清清润润,就没见过这么娇嫩妖艳的,心里咂摸出一些下流心思。 他甩了甩头,不敢再去看走过来的白翎。 白翎站定在距赢佑几步的地方,声音平静,“你要怎么才退兵?” 退兵?别想了,寻幽暗道,佑醒过来的时候那副模样,他简直不想看到第二次,还有最晚……不踏平了纭水城这事就了结不了! 寻幽刚要出声回答,赢佑那边开口了,“退兵可以……但我要你奉我为主,供我驱使。”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才成年就是好,鲜嫩年轻啊…… 雪地里几个楔者正在捕杀的异兽, 还有几个楔者摘采一些树根和果子,入冬异兽不好捕获,北荒物产丰富, 异兽也是不在话下, 但南方部落这个季节, 异兽较之太少, 也异常的滑溜,精怪精怪的很是难猎。 队上有足够果腹的食物,是一些压制过的囊饼, 没人都会分发,隔几天会进行一次群里狩猎, 打到的猎物到时候一锅煮了分食, 除此之外, 要是想要吃别的就只能自己凭本事去猎去,猎到不用上缴,自己猎到就是自己的。 但拔营的时候不要掉队就行,而加之南方部落的异兽难猎更有野性, 很有挑战性,倒是让一些楔者跃跃欲试,相互比上了一比。 所以这些天在白雪皑皑的丛林中能时不时的看到狩猎的影子。 赢术不是出来打猎的, 他到现在都是两手空空,这会在一颗树下刨出两颗雪润晶莹的雪果,雪果皮薄肉润,又经过雪的冰冻,就好像才从树下摘下的一样。 这是过冬的栗子鼠藏的,都是栗子鼠,这南方的栗子鼠比他们北方的可滑溜太多了, 赢术已经找了几十颗树,雪坑更是挖了不少,也才找到两颗。 赢术把雪果放进怀里藏起来,看时间差不多,趁着天黑赶回军队驻帐的地方。 他们已经离开了快五日,昨日又下了一场大雪,道路被雪淹没,看来要在这附近驻扎几天了。 赢术回到驻地,有不少楔者朝他招了招手。 “你弄到什么了?我弄到了一头花鹿,要不要换?”语气有些得意洋洋,刚刚不少人来和他换花鹿肉,现在已经换了大半出去了,赢术这小子找的东西可不会孬,合适也就换上一点。 赢术直接道:“不换。”换什么换,他就两颗。 说完径直就走了,留在原地的人却闻到一股清甜的果子味,嗐,这小子铁定找到了好东西,果子啊,他也馋了,冬天,树上基本不挂瓜,不过赢术不换,也不能强抢。 赢术朝一处走去,这里驻了两处帐子,他先走到一处稍小的帐子处,掀开帐子看了一眼就走开了,然后再走到旁边更大的帐子处,这处帐子外面有人把守,都是战斗的好手,赢术和人打了声招呼,问道:“没人来找茬吧。” “没有,赢佑大人下了命令,没人会触霉头。”没看见沙牟那个吃里扒外的,就算有阿塔护着,不也被打得只剩半条命,这会还在囚车那里吊着呢,每天挨十鞭子,挨够七日,一鞭都不能少了。 赢术点了下头,这次是掀开帐子直接进去了,帐子里面有不少的人,而且都是勼,这些人都是入中央城为质的王族中人。 刚刚稍小一点的帐子住的是为质的楔和没成年的崽子。 南方部落进献的大多都是勼,楔者和崽子很少,而勼大多娇弱,王族的勼更是金贵,军队里都是楔者,这一窝的就和养掉在狼窝里一样,怕出问题,所以都是由专门人守着。 这专门人也不是随便挑的,谁最狠挑的就是谁,不然楔者发起狂来,忍不住动了这些勼那就糟糕了。 帐子内各种勼香混在一起,还有一些熏香味,但赢术完全不受影响,清点了下人数没少之后朝帐角走去,他进帐的时候,帐子里的勼都和他热情的打招呼,赢术没怎么搭理这些勼。 帐角有个人裹着白色的狐裘,整个人陷在蓬松的狐裘里,只能看到满头黑发柔软的披在肩头和小巧的发旋,发旋附近的头发上还沾着一根枯草。 赢术没有出声打扰,掏出一个雪果放在狐裘的旁边。 看到雪果帐子里的勼们吞了口口水,有勼者想和赢术换雪果,但赢术直接说没有就干脆的拒绝了。 没换到雪果的勼者有些恨恨的,都是为质的勼,背井离乡,谁比谁高贵了,有一个勼者瞥了那个狐裘团子,大着胆子过去想去拿果子,但纤细的手指先他一步把果子拿了。 白翎已经睁开了眼,伸手动作间,裹紧的狐裘微微散开,不同于帐子里的勼者,他浑身冷冽的厉害,一点都没有勼者温香软玉的感觉,冷冽的很,而且他的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沉甸甸的镣铐。 入中央城的勼不能带奴仆,原先奢华的生活路途上更是没有,也没有人伺候他们,南北部落相距遥远,中央城每日供给他们一顿饭食,多了就没有了。有的王族勼提前带了食物,但一个人能带上多少食物,总有吃完的时候,也有王族花费身上的金币和人购买吃的,这不,刚刚就有几个王族换了新鲜的花鹿肉,托人烤好了送进来。 而为了避免他们逃跑,这些勼者他们的手上都被戴了极沉的镣铐,镣铐很有讲究,看着小巧却锁住了他们大半的灵力,不过他们也没想跑,军队已经走了四五日,又因为下雪雪地堆积,早换了不少的道,荒郊野岭,镣铐重的要死,能跑到哪去。 他们不想,但不代表有人不想,帐子里的大部分勼者都觉得白翎就是那位想跑的人,本来他们早前就已经离开了,但不知为何,军队折返,虽然他们没有跟着折返,在原地等候,但每过几日,军队回来汇合的时候,他们的帐子就多了一个白翎。 南方勼者比起北方温婉秀丽,对容貌上他们还是有自信的,但当看到裹着白色的狐裘的白翎进帐的时候,同是勼者的他们都呆住了。 这长得真是太好看了,冰润冰润的,皮肤娇嫩得剥了壳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同是吸引他们注意的还有,他们只是手腕上戴了镣铐,而白翎则是手上脚上都有镣铐。 在帐子里一同呆了这么些天,也没见他和人说过话,没听说纭水城的白翎是个哑巴呀,就连他们同一部落那位叫细雨的勼者他都不搭理,可不知道怎么搭上赢术这个楔者,竟然给他送了个雪果,一脸的祸水勾人样,明明后颈都被人咬烂了!还有楔者巴巴的给他送东西。 “喀嚓”一声。 是白翎咬下雪果的清脆声,清甜的味道散了出来,他没去看面前的勼者一眼,而没拿成雪果的勼者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说罢回了自己的位置,没去进一步招惹白翎,毕竟,白翎在南方部落还是非常出名的,战斗力强悍得跟个楔一样,寄人篱下,没有了家族部落撑腰,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不好招惹的白翎几口就把雪果吃完了,中央城分配下来的食物真的太少了,特别是给他的那一碗只有其他勼的一半,食物不充足,身体就没有力量,这个不认识的楔虽然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但时不时送过来的食物真是帮了大忙了。 白翎吮了吮指尖的甜味,琉璃剔透的眼珠又慢慢磕上。 这本来只是一个小插曲,入质的王族都是赢术在管理,他一个楔送东西也勼很正常,没有人会乱嚼舌根。其他楔者也会给帐子里的勼者送东西讨好追求,王族勼者,血脉肯定不会低了,万一真能赢得勼者的青睐也说不定,勼到哪里都是金贵稀罕,很少有人会为难。 那位想偷拿雪果的勼者就不乏追求者,就把这事抱怨给了追求他的楔者听。 结果不知这事怎么传到了寻幽的耳朵里,刚巧赢佑就在旁边。 “叫赢术过来。”赢佑眉头死锁,饮下一碗药汤后,“砰”的一声把碗重重一搁。 寻幽干咳一声,动手将布满赢佑手臂的细针都拔了出来,针尖裹着一层黑色,毒还没去除大半,其实早就应该好了的。 坏就坏在人好不容易才醒,病情才有点起色,赢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标记了个勼。 寻幽都不知道虚弱中毒成那样,是怎么搞了一个勼的? 也不怕搞着搞着自己就没气了? 没死在搞的中途,都是天神的眷顾了。 得,搞都搞了,一条命也快搞没了,围困纭水城到现在,寻幽处理后续都处理得心力交瘁,眼底挂着两大个乌青的眼袋。 其实他搞不明白赢佑怎么这么着急恢复,想要的人也到手了,来日方长,急什么,况且这毒得慢慢排,现下身体也没了多大问题,就是还没达到他之前巅峰的状态,但不出月余,是肯定能恢复的。 可这人,硬是压着他,让他想办法最少七天恢复如初。 多等几天是怎么了?会死吗?! 没看到他都已经被摧残得施针施得手指发抖了吗? 但这会,寻幽听到术那小子和白翎的事,醍醐灌顶般莫名福至心灵。 难不成白翎看上赢术那小子了?不是吧,佑和术?啊呀呀,也对,那小子才成年不久,年轻啊!多嫩,一身的力气。 谁不喜欢年轻的! 佑比起赢术确实大了几岁,而且寻幽咂摸着,佑标记白翎的过程肯定没那么愉快,就当时他那个身体状况…… 有心肯定也无力! 鲛人和人族不一样,雌鲛不满意是会翻脸的。 所以……这是看不上……寻幽啧啧啧了几声,盯着赢佑的下腹脸上神情幸灾乐祸。 赢佑这会懒得去计较寻幽的意有所指。 得到消息的赢术没一会就过来了,还不待说什么话,寻幽就兴致勃勃的捏了捏他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胸口,夸赞道:“小子,不错啊,一声的腱子肉,才成年就是好,鲜嫩年轻啊,一把子力气。”说着还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们就不成了。” 赢术:“……?” 赢佑:“……闭嘴!”谁和你我们的。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让他少弄这些阴险手段 赢术被叫过来, 就猜到是肯定是因为纭水城继承人的事,本已经做好解释的他这会真的懵了,摸不着一点头脑。 这寻幽对着他的身板又摸又看, 还拍了他健壮的腰胯, 好一顿的夸奖。 而佑大人的脸则是越来越黑。 敏锐的赢术本能的要后退一步, 但这后退一步, 在某人看来是实实际际的心虚。 于是乎赢术后退的脚步还没站定,衣袍领子就猝不及防的一把被赢佑薅了起来,“生瓜蛋子一个, 毛都没长齐,敢抢我的人!” 随着赢佑的这一动作, 赢术怀里还剩下的一个雪果就掉了下来, 咕噜咕噜大摇大摆的转了一圈, 最后挑衅般掉在赢佑的脚边。 赢佑:“……” 赢术:“……” 楔者可不爱吃这么甜腻腻且没有任何作用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足够果腹和能提升战斗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东西给谁不言而喻。 可果子还在赢术这里,那就是没送出去,他的小王子冰清玉洁, 眼光高的很,赢术这个小崽子,不配。 “甜不拉几的, 有什么好吃的,就拿这东西给人?”赢佑稍稍把胸膛挺了挺,神色带了几分傲倨,“看吧,他不会收你的果子。” “……”被挑衅的赢术这下不服气了,他虽然是成年才不久,怎么也算是赢族里面比较受欢迎的楔者, “他怎么不收,他都吃了,这是还剩下的一个。” 赢佑:“……” 赢佑:“????” 眼瞅着佑大人的眼神变得森冷可怖,楔息蹭蹭蹭的冒出,比较之当初攻打蛮族的气势居高不下,赢术赶紧摆摆手,“佑大人,冷静,冷静,我没抢你的人。”白翎美则美矣,但从小就对一些危险气息的奇特事情特别敏感的赢术总觉得这美人总是透着几分不似人的潮湿的气息。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东西,但赢术真不好这口。 赢术嘴上解释着,这但神情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服气,嘀嘀咕咕,“我已经成年了,可以找人了,不是生瓜蛋子。”之前城里有不少勼都和他表达过爱意的。 赢佑嗤笑一声,有些怀疑赢术的话,好一会,他渐渐的松开了手,料想赢术也没这个胆子,他道:“怎么回事?” 赢术挠了挠头,开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好一会,赢术被轰出了帐子,他理了理衣领,松了口气,刚要走,但想起雪果还落在里面,转回帐子想去拿,但一个果子核被扔了出来,湿漉漉的一个果核,上面的果肉被啃的干干净净。 “……”赢术眼角一抽。 帐子里,赢佑啃完了雪果,幽幽的看向寻幽,“我觉得我好了。” 一直看戏的寻幽听了这话立马跳脚,“好什么好,还要再修养几日。”虽然说赢佑现在的身体战斗力没多大问题,但总归不是巅峰时候的状态,那尾鲛人的战斗力诡异且手段毒辣,又一肚子坏水,到时候究竟是谁玩谁都不晓得,但他肯定最后佑一定是被玩死的那个。 鲛人的可怕,他查到的记载中都详细展明了。 但被赢术刺激的佑,显然不想等了,最后寻幽咬下答应允诺三日一定让他重振雄风! 岂料这四个字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你说我不行。”赢佑看向寻幽。 他可没这么说,寻幽顾左右而言他,“你行你行,你最行。” 佑这么着急忙慌,想也知道是为了谁,要知道自从把人抓回来后佑就没去见过那尾鲛人,若是时不时去看一下,倒是能让寻幽理解,这憋着不搭理,专心养身子,间或还让人准备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想也知道他要干什么。 之后的几天,白翎没有再收到赢术时不时投喂的食物。 队伍又往前前进了几天,没有按照原有的路线返回,这么算倒是会晚几日到中央城,晚几日耗时耗力,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逆赢佑的意思。 空气中都在流动着一些暖意,随着一点点的离开南方部落,依稀能看到几分绿意,直到这天,路过一条山涧小瀑布,在给帐子里的王族勼们送了果腹的食物后,中央城的人允许他们去外面梳洗打理一下自己。 勼爱洁,王族勼就更不用说了,一听能梳洗他们都十分高兴,别的吃食还能用金币珠宝交换,但水却是没有多余的,军队的楔者没那么多讲究,不洗澡是常有的事,而当下的条件身份贵重的楔即使洗也不会“矫情”每日一次,除非有重要的事。 从离开到现在勼们顶多三五日能得到一小壶水擦洗下,开始有勼还发脾气,嫌水太少,把水壶扔了,之后再分水上面就没再给他分配,又渴又脏的渡了几日,此后再也不敢浪费水了。 只不过帐子里的勼都可以出去,唯独白翎被拦了下来。 可不是他们故意为难,上头可是下了死命令,这位可是绝对不能带到有水有河流的地方,就是分配给每个勼的一小壶水到这位这里就半壶,条件极其的严苛。 白翎目不转睛静静地看着拦住他的人,眼珠黑白分明,风尘仆仆多日依旧是面嫩娇艳,真真是漂亮得厉害,直把楔者看得面红耳赤,“没为难你,我就是个下人,这些都是赢佑大人吩咐磋磨你的,他最近火气大的很。” 白翎成功的对赢佑更加厌恶了几分。 既然不让去,已经解下狐裘的白翎又回了位置,并没有过多的去纠缠,他也不是非出去不可。 偌大的帐子只剩下白翎孤零零的一个人,其他勼都欢天喜地去了,白翎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瞪瞪间有人进了帐,根据气息,应该是帐子里的勼,白翎没和这些勼说过话,也就没睁眼,但慢慢的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声音就在耳边,他睁开了眼睛。 是一个陌生的勼。 见白翎睁开了眼睛,正在小心翼翼偷拿狐裘的勼重重的蜷缩了下,全身惊蛰绷紧,手指咻的收回,紧张的抓住自己的袍子,憋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我……我……” “你要就拿去。”白翎看了一眼狐裘,不甚在意的开口说道。 这件狐裘经过几日的奔波,没有精细的打理,看着狐裘上的皮毛都不再鲜亮,原是想出去用水打理一下,但情况不允许,这人既然要就给他吧。 说完白翎就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倚着帐壁继续阖上了眼睛。 等白翎再睁眼的时候恰好是放饭的时候,他分到的食物依旧比起其他人少的可怜,依旧是吃不饱的一天。 白翎忍着咽下嘴里粗糙的食物,吃了几日还是吃不惯这些东西,但现在不是挑的时候,食物的短缺,让白翎心里盘算着如何再额外弄些食物,这么想着,眼睛在扫到一处的时候他的视线停住了。 他的狐裘……怎么还在? 虽然后面他睡着了,但依稀间还是能感觉到狐裘被拿走了,怎么这会又放在原地了?而且……这狐裘显然已经被重新打理过,干净得皮毛都要蓬松得大了一圈。 只是顿了下,白翎视线蓦的看向一处。 成功和一双正在偷瞄的眼珠对上。 那人吓得手里的碗都要掉了,嘴巴无声的张了张,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的时候,白翎已经收回了视线。 这让那人瞬间就气馁了下去,直到看到白翎拿起狐裘裹在身上,他的精气神几乎是立马就提了起来。 晚间的时候,许是白日里已经梳洗过,帐子里面虽然还是勼香庞杂,但味道清新了不少,唯一没有去的白翎还遭到了嫌弃,几个勼阴阳怪气小声的说白翎身上都馊了,脏死了。 小王子听到这话面上没什么反应,但悄悄的在狐裘里动了动鼻子仔细嗅了嗅自己。 不过还没嗅几下,就听到了吵闹拌嘴的声音。 把自己都裹在狐裘的白翎掀开裘袄,就看到那个企图“偷”狐裘的勼在和说他身上有味的几个勼者据理力争。 “他身上香香的……不脏!” 香香的白翎:“……” “阿依努,你个小结巴,也配和我们说话!”那几个勼说着就动起手来。 结果毫无疑问就是阿依努这个小结巴被打了,几个打一个,阿依努是打不过的,不过他也是不是好惹的,别人揪他头发,他就专挑看不见的地方咬人,手脚全都用上了,咬着人还就不松口了。 战况愈演愈烈。 看得白翎都愣住了。 勼者都是这么打架的吗?薅来薅去? 他一直都是被当做楔来培养的,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最后引来了中央城的人过来出面调停,对勼又不能真的用灵力收拾,好半天才把打架的人撕开,问清楚事情始末,是谁惹事? 几个勼齐刷刷的指向白翎。 白翎,“……”关我什么事。 但他冷着一张脸,被抓之后就没见他理人和说过话。见是白翎,几个楔者对视了一眼,咳嗽了一声,对打架的勼们不轻不重的训斥和警告了几句,白翎这个祸首他们倒是一句都没训斥。 闹了半宿,后半夜几乎所有勼都乖巧的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觉,唯有阿依努壮着胆子摸黑蹭到白翎身边。 他以为白翎睡了,等蹭到白翎身边才发现这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一双眼眸蓦的有几分异兽的渗人。 “谁让你来的?” 阿依努:“?” 白翎,“是赢佑?” 紧张胆小的阿依努呆愣愣的点头反应过来后又疯狂摇头。 白翎半垂下眼,神情冷然,“让他少弄这些阴险手段。”下作。 不远处王帐里正在拔除最后一点毒素的赢佑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我岂是他想碰就碰的。…… 在看到白翎又阖上了眼睛, 阿依努才恍惚明了白翎的意思,他一下抓住白翎的手臂,摇了摇, 语气焦急, 结结巴巴的解释, “我, 我不是……坏人,没人,让我来……你……救过我……是我, 恩人。” 说着他从腰间的小包中拿出了一根五彩斑斓的羽毛比划着。 白翎沉默的看着,看看他又看看那根羽毛, 好一会道:“抱歉, 我不记得了。” 正在比划阿依努肉眼可见的难过了起来, 但很快笑笑,“我……记得,我……不会……害你。”说着把攒下的食物递给白翎,自己还咬了一口, “没……毒。” 白翎需要食物来积蓄力,但并不代表他会随意的乱吃,吃了赢术的, 是因为他在赢术身上嗅到了吉桑的气味。 而阿依努……还不值得他信任,白翎没吃阿依努的食物,这让阿依努羞怯的收回了自己的食物袋子,他的食物确实太上不得台面了。 他和其他王族的勼并不相同,虽然也有王族血脉,但他是族长在一次楔息不稳时和一个常人生下的,所以他的血脉并不算好, 这次向中央城进献他就被献了出来。 虽然在部落里他经常被同是王族的勼们欺负,但能留在阿姆身边也不算太难过,可这次被送给中央城,南边部落相距甚远,他怕是永远也见不到阿姆了,难过的阿依努在看到白翎被关进和他同一帐子的时候,眼睛几乎是立马就亮了。 他知道白翎得到的食物很少,所以想法设法给白翎弄好一点的食物,阿依努不富裕,财宝这些根本没有,金币倒是还有十个,是走时阿姆塞给他的,前几日的花鹿肉他没舍得换,但这日竟然有楔者捕捞到一筐斑点鱼。 他们一路走来队伍很少在河流水边驻扎过,绕来绕去,海货这东西都多久没见了,帐子里的勼都去换了几条,阿依努也准备去交换。 可看到那楔者,阿依努脸色一白就想跑,但跑出去几步,他篡紧手里的金币,狠了狠心去和人换。 现在是白天,还有其他那么多人在,他肯定不敢做什么,不怕。 这些楔者知道王族勼有钱,坐地起价,八个金币才给一条鱼,阿依努仔细的数出来八个,剩下的藏在自己身上,之后头也不敢抬的上前,但很快就被人掐住了下巴,“是你啊,怎么?不认识了?” 问话间阿依努感觉到一只大手爬进他的裤腰,他面露惊恐,浑身抖的像筛子,喉咙里咿咿呀呀,但很快被捂住了嘴巴,“喊什么,又不是没摸过,不想要鱼了?” 而排在阿依努身后的一些勼者都选择对这个景象视而不见。 他们或多或少都被这个楔者占过便宜,倒是不敢真的强迫标记他们。 这种情况在赢佑带部分人返回攻打纭水城的那段时间,更加严重,倒是汇合之后很不见他们再动手动脚,军队的楔者极其的忌惮这位赢族的继承人。 王族勼者中就属阿依努的身份低些,又是个结巴,话都说不顺溜,被占的便宜就多些。 白翎吃着分配到他碗里越来越少的食物,眉心微微的蹙着,自前几日开始他本就少的食物在一天天的减少,今天直接只有一块巴掌大的饼囊。 食物越来越少,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他这些天靠着食物积蓄了点力量,但紧缺的食物会致使力量一点点削弱。 白翎剔透的眼珠微转看向旁边勼者手里的食物,他舌尖舔了舔嘴里的尖牙,刚要准备恐吓旁边的勼者把食物分他一半,一条处理干净的莹白鱼肉摆着他的眼前。 白翎一顿,抬头看去,就见阿依努这个小结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阿依努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白翎懂他的意思,是:给你。 白翎看到今天帐子里不少勼者都换到了鱼肉,但都是“资产丰厚”的勼们,白翎可不觉得阿依努也“资产丰厚”。 在这个帐子里,毫无疑问,他是最低等的勼者,所有勼都可以使唤他,也就那天唯一一次和人起了冲突。 阿依努有些紧张,那天白翎拒绝了他的食物,不知道今天的……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手里的鱼肉被接了过去,白翎浑身上下没有带任何值钱的东西,就算带了,有赢佑的命令在前,并不敢有人和他交换东西。 “谢谢。”没有拒绝的白翎向阿依努致谢。 阿依努先是一惊,随即受宠若惊的摇头,就这么蹲在白翎身边看他把鱼肉吃完,浑身觉得飘飘然。 接下来的几天,阿依努堂而皇之的像小尾巴一样,之前他只敢偷偷瞧白翎,但现在把自己睡觉处的软垫挪到了白翎身边。 尽管白翎依旧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懒洋洋的并不和他多说几句话。 有了阿依努在身边,别的不说,白翎的狐裘时不时就能清洗一下,也能偶尔偷摸加些食物。 这日,阿依努又抱着白翎的狐裘去清洗了,到了天快黑透了,帐子里的勼者都回来了,只有阿依努一个人没回来,巡逻的守卫进来清点了人数,少了一个,立马就要去找人。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帮人乐颠颠的洗狐裘呢。”一个勼者忽然出声道,“他一个人不敢跑的,一会就回来了。” 因为这个勼者的话,守卫没去找人,毕竟这附近有寻幽大人布置下的阵法,只要有人踏入和离开寻幽大人都能知道。 说话的勼者看侍卫放心的离开,嘴角勾起,但忽的浑身一怔,看到角落里面容姣好似妖精的白翎幽幽然的看着他。 他在这视线中一时大气都不敢喘,有些害怕。 白翎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阖上了眼睛,手指摩挲显出他的几分不耐,没一会,阿依努果然抱着狐裘回来了,他放轻脚步坐在白翎身边,把狐裘盖在白翎身上,自己刚坐下抬眼就看到白翎看着他。 阿依努扯出一个笑来。 黑漆漆的帐子白翎看得分明,他默不作声的看了好一会,让阿依努顿时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 所幸白翎什么都没说,闭眼睡去,阿依努松了口气,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脸埋进臂弯,不知碰到哪里,他疼的嘶了下,但还是屏住了声音,之后感觉身上异常温暖,毛绒绒的。 只不过今晚注定不能安稳睡去,闭目养神,蓄养灵力的白翎猝不及防的被人给揪了起来,这会外面已经黑透了,帐子外堆起了好几个火堆,火堆上大多架着一些分割下来的兽肉,空气中是肉烧得微焦的味道,白翎被拖出帐子,来往巡逻的战士目不斜视,但火堆处的一些楔者却是看了过来。 白翎被揪的跌跌撞撞,手脚上的镣铐发出叮铃哐当的声音,他甩开揪住他的人,冷声道:“要去哪?我自己走。” “去洗洗,洗干净点。”动手的人指了指地上已经准备好的清水,胆大的偷偷摸了摸白翎细白的下巴,他动作很小心看似不经意的一下,只一下就收回了手。 乖乖,滑不溜手的,咋那么嫩的。 这番接触白翎眸间一闪,这人身上……。 动手的人接着眼神示意的朝王帐位置抬了抬,“然后自己进去。” 那是一顶不同于周边的奢华帐子,白翎抿住嘴角一时立在原地没动。 “走啊。” 白翎躲过,背脊挺拔,冷声拒绝,“我不去。” 你说不去就不去?动手的人看他不动,去扯他的镣铐,间或又夹杂着自己的私心,想去搂抱白翎。 白翎眼神一冷,手铐相连的链条极快的一扭,就绕住了这位楔者的手腕,借力一扯,干净利落,伴随着一声惨叫骨骼被搅动发出碎响。 火堆处的楔者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白翎的神情错愕中带着震惊。 大晚上了,他们是不是眼花了! 一个勼,细瘦成那样的手腕,又被封住了灵力,可刚刚那一下分明是搅断了一个楔者战士的腕骨!还是个王族楔者,他哪来的胆子?! 这时,因为有事让其他人去带白翎进帐的赢术转悠了过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愣住了,他看了看白翎手上的镣铐,又看了看在地上惨叫的楔者。 他吩咐去带白翎的人可不是这个。 震动过大,一时所有人都没有动作,白翎半掀起眼睛,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就这么站在原地,不躲不退,“我岂是他想碰就碰的,中央城楔者不过如此。” 极其强硬的一句话,把在场的楔者贬得一无是处,声音似有余音,空灵震撼,一张脸妖冶绝色得不知怎的让听到的楔者心里狂跳了一下。 “他确实不配碰你。”披着一件大袄的赢佑不知何时出现,楔者们左手握拳,敲击胸口向赢佑行礼。 赢佑走到白翎面前,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不挪分毫,脚下是在嚎叫的楔者,但这下的情况,根本没有医师敢来给他治疗。 赢佑高出白翎半个头,似是把人罩住,他薄唇微启,嗓音平淡却暗含刺骨的危险与冷意,“不过你做的不对,他碰了你,你该做的不是绞断他的手腕。” 尾音落下微微拔高,空气中犀利的闪过一道血线,众人还未分明过来,地上还在捂着手腕嚎叫的楔者感觉喉咙发不出声音,渐渐地,他的脖颈上一条血线显露出来。 “咔哒”一声头颅滚落,他眼珠似是还有知觉,微微瞪大眼珠不可置信看着自己脖颈的断口处。 而赢佑则是抬脚上前,捞起白翎抗在肩上,大步朝王帐走去。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等赢佑爽了。 正在偷偷扒着帐子的王族勼者们中发出一声惊呼, 也不晓得是看到滚到地上的头颅还是看到一个勼者被扛走。 一个楔把一个勼扛走,还能干什么事。 只有阿依努拨开旁边的人想要去追,嘴里喊着白翎的名字, 被赢术一把抓住捂上了嘴巴。 他抓挠着赢术的手背, 又蹬又挣扎, 还咬了赢术一口, 看到见了血,赢术抬给了他一嘴巴,拎着人丢回帐子, “扫了佑大人的兴,就不止像外面那位一样死的痛快了。” 然后看向本应该来带白翎去王帐的楔。 这个楔也知道现在事情闹大了, 扑通跪了下去, “是我没办好。” 原本他应了赢佑大人的命令过来带白翎去王帐, 但中途遇到了刚刚的楔者鲁昂,那楔者鲁昂是第五巫祝的孩子,他不敢得罪。 赢术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眯眯的随即却是毫无征兆的给了人一巴掌, 这可不是阿依努的一嘴巴,蕴着灵力的攻击直接让守卫从帐子飞了出去。 “带个人都不会带,废物。”赢术跟着走了出来, 甩了甩手,抬脚随意的把地上死不瞑目的头颅一踢。 都交代了这些勼者一定要看紧了,特别是白翎,没有命令其他人摸都不能摸一下,他就算是放个果子也只敢远远放,仗着有第五巫祝做靠山,手脚不干不净。 没被佑大人剥皮拆骨还算是好的了。 他们都不把鲁昂放在眼里, 唯一头疼的只有同是巫祝的寻幽了。 “宰了一个巫祝的孩子,赢佑疯了?” 赢术:“鲁昂摸了佑大人的人。” 寻幽:“……我知道了,他是脑子不清楚,人呢?我去找他。” 赢术,“佑大人把人扛进王帐了,你确定要现在去?” 寻幽:“……” 被扛进王帐的白翎被丢进了兽皮毛褥中,还不等他翻身,赢佑就压了下来头埋在他的脖颈吮了一口,白翎控制不住的全身发麻,后颈囊处蓦的发烫,他面上发冷,抬手就揪住赢佑的脑袋,响亮的甩了人一巴掌。 “我的小王子。”赢佑停了动作,他捏住白翎的手腕,有几分嘲弄,“好久没见就这么点力气?攒了这么多天的力气,刚刚若是没用掉。”他说着去解白翎的腰带,“现在也可以和我打上一架了。” 他倒是没想到他的小王子会这么沉不住气。 白翎抬起另外一只手又甩了赢佑一把掌。“滚!” “滚哪里去?”赢佑不知从哪拿出一块软绳,把白翎的手捆了起来,“你答应我奉我为主,供我驱使,首先就要学会我的挑弄磋磨。” 白翎扭动的身子挣扎,怒目圆睁,雪白的脚踝若隐若现,看得赢佑口干舌燥,他一把逮住白翎的脚踝,在上面亲了一口,慢慢释放自己的楔息,“来,把尾巴变出来。” 又想他的尾巴,做梦! 他不会在一个坑里摔第二次。 白翎脸色坨红,被标记过的勼根本就受不住楔息的引诱,他手指掐住掌心留了几分清明,但聊胜于无,“就算变出来,你行吗?”这一刻白翎真是感受到了楔者的盲目自大,他就那点的本事,还好意思在他面前狂妄的显摆。 自己多大点本事自己不清楚吗? 而盲目自大的赢佑罕见的没有暴怒,“说的话还是这么硬,软话都不会说一句,明明身上软的厉害。”他抬手揉捏着白翎薄红的唇瓣,“吐出的鲛绡也软不可思议。” 鲛绡?白翎一顿,心里不知升腾起一抹不妙的感觉。 “多亏了你送我的鲛绡,不然我就真被你给毒死了。” 话音落下白翎瞳孔一缩,脸色变得有几分刮白。 鲛绡?竟然是鲛绡吗?怪不得,怪不得…… 赢佑从刚刚拿软绳的地方拿出一个圆形的口枷,“现在我到底行不行你都得受着,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赢佑目光深沉,“我那天只是先意思一下,你真以为我就那点本事?” 白翎抿紧了唇瓣,标记后的勼能感觉到自己楔者的怒气,倒不是怯了这怒气,而是赢佑此时的楔息浓的让他窒息。 身上的狐裘被扒下来丢掷了出去,嘴巴被捏开,圆形的珠子口枷被塞入。 白翎还没明白这是个什么鬼玩意,口枷已经被栓紧。 口枷是这些天赢佑一点点打磨的,想要见白翎的时候就拿出来打磨一番,是一块泛红的石头削减成小巧圆润,用红色的软绳穿过,石头价廉,色泽不够鲜亮,可系在小王子口中,让赢佑觉得甚美。 脚上的镣铐在叮铃哐当中被嗒的一声解了下来,承重已久的双腿变得轻快,但逃跑是不可能的,赢佑一把抓住,声音粘稠,楔者的恶劣真真显露无疑,“尾巴不出来也成。” 他强硬的把小王子的腿搭在自己的腰侧,动作间撩起的袍子下两块白皙小巧的膝盖骨被熏出一层欲色的粉,颤颤巍巍的紧合,却被粗励的大手强硬打开,“待会可要缠紧了,缠不住可是要受罚的。” 王帐里暖色升起,在外的寻幽看着鲁昂的尸体,沉吟片刻,转身进了关押着王族勼的帐子,许是刺激过大,掀帐进去,这个时间几乎所有人的勼都没睡,在看到寻幽进来,都惊恐的往身边的人靠了靠,寻求一点安全感。 约摸过了好一会寻幽才走了出来,冷眼瞥了一眼头身分离的尸体,“丢了。”两个字说的随意,毕竟死了就死了,难不成还要裹着尸体带回去。 说罢寻幽刚抬脚要离开,他忽的抬头,几乎同时驻地的一个帐子以让人哑然的速度染起了熊熊大火。 红光几乎是瞬间冲天,仿佛夜晚被照的骤亮。 驻地周围寻幽设了结界,这结界能让他察觉踏出踏入的人,可根本没外敌入侵,若是普通着火也就算了,但这火烧的迅速又诡异。 指挥战士们救火后寻幽立马冲进了王帐,“佑!着火了!” 他急匆匆的闯入,正有些“上头”的赢佑用兽皮裹住身下的人,眼眸猩红的扭头,“滚!” 绕是见多识广的寻幽知道肯定会看见极其刺激的画面,可……这也太……太…… 香汗淋漓,红绳微湿,圆珠裹津。 赢佑怎么越来越变态了?! 寻幽震惊了,结结巴巴了好一会,怒骂道:“玩屁玩,帐子都烧起来了!” 岂料赢佑立马呛声道:“烧起来找水,那么多人是死的?老子又不会下雨,滚!”随即抬手直接一扫,一道灵力直接把寻幽扫飞出了帐子。 寻幽骂骂咧咧抬脚要重新进去,又被灵力扫退出来。 “赢佑,我干你爹!”寻幽怒极,撩起衣袖就想和帐子里的赢佑打上一架,拼一拼灵力,然而火势过大,到底还是先去组织战士救火了。 等赢佑爽了。 外面已经烧完了。 驻地存储粮食全都烧了干净,帐子也被烧的七七八八,寻幽带着一众救火的人就这么灰头土脸的看着他们的战神。 若是怨念能化为实质,赢佑大概已经被分尸干净了。 “看什么看。”赢佑神清气爽,脖颈锁骨处是一连串的红痕,别人在辛辛苦苦救火,而他暖玉温香。 “赢佑,你在做些什么?!”老一辈的楔者头领们质问昏聩的赢佑,其他东西烧毁倒是还还说,但储备的粮食一颗都不剩,队伍里这么多张口,如何能维系到回城,是可以让战士们去打猎,但冬日猎物少,而且这样一折腾,又要耽误回城的时间。 再这么耽误下去,他们一年都回不了城! 这几日他们已经偏离了返回的原路线,明明走水路最是快,可赢佑硬是要避开水路,现在好了,粮食没了,身为继承人怎的如此荒唐。 “我怎么了?”赢佑抱臂,许是心情好,兴致勃勃嘲讽了几句,“你们没手没脚还是瘫了?饿了不会自己找吃的?要我找给你们?怎么,我是你们老子?老子也没负责崽子吃喝拉撒的道理。” 噼里啪啦的一顿嘲讽,噎得老一辈的楔者们脸色更是难看,同时还有一丝诧异,赢佑难得会这么“多话”。 赢佑睨眼看着他们,冷哼一声,然后抬手吹了一口哨声,这一口哨声让一干楔者都顿住了。 离驻地有些距离的水路上,白拈听着赶到的吉桑带来是的消息,点了点头。 “粮食全都烧干净了,他们想要尽快回城,就只能走水路。”流水边的湖只露出半个身子,实则在水里摆动着尾巴,他颇为自信的说:“不走水路,难不成他们还能长翅膀飞回去?” 通往中央城的路可没其他的了。 只要上了水路,就由不得赢佑做主。 水中是鲛人的天下,任凭赢佑战斗力如何厉害也是不可能赢下他们的。 然而就在这时上空之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兽鸣,鸣声犀利,回音久不散,震动得下方的树木和所有生灵都抖了抖。 白拈猛的抬头,只见空中一群褐色的飞鸟展翅飞翔,领头的飞鸟双翅极大,竟然是鲲鸟,鲲鸟年岁大的双翅可遮天,而这种鸟兽追溯到上古,是鲛人的天敌。 不过两族一直各守一方天地,直到赢族中出了个能驭鲲鸟的人,两族的相安无事被打破了,这只领头的鲲鸟一看年岁就不低。 中央城的城主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莫不是赢族又出了一个可驭鲲鸟之人? 这人……是谁大概猜都不用猜。 “……”湖在看到天空中的飞鸟,直接愣住了。 这还他妈真的飞到天上去了?! 飞鸟上乘骑着是密密麻麻的人,这些人赫然就是中央城的。 白拈绷着脸看着,好一会把手中的箭矢一扔,体面也不要了,直接破口大骂,“贱人!” “……”湖看看白拈又看看上空中已经要飞远的鲲鸟,“要不把他们射下来?” 白拈半垂下眼眸,寒霜四溢,“你行你上。” 湖:“……”要不还是算了。 第70章 第七十章 小王子早觉得自己已经脏透了…… 鲲鸟一日可行千里, 层层白云下略过高山峻岭,速度奇快,入北荒境地, 恍然换了天地, 即使是在冬日, 但一片豁然开朗, 地大物博,以中央城为首,金碧辉煌, 宝石镶嵌墙壁,金块堆砌为地砖, 富饶巍峨至极。 宽阔的广场上, 乌泱泱的战士们身披铠甲, 手持武器,迎着寒风准备迎接他们的战神归来。 随着一阵鸟鸣,战士们半跪下行最高的礼仪,动作间铠甲武器摩擦的凄厉声响整齐有度, 让人震动。 广场的大道上则是挤了不少的城中住民,有楔有常者,还有不少的勼, 手中皆拿出新鲜摘下的花朵。 此次城中南征战,凯旋而归,带回了不少的南方勼,南方贫瘠,尽管贫瘠但听说他们的勼大多秀丽柔美,他们北荒的勼比不上南方的。 迎接战神是一件事,但也不乏想看看这南方勼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只可惜, 想看南方勼到底如何的人是看不上了,南方的王族勼被一只鲲鸟直接带进了城中早备下的地方。 但看不到并不能减弱他们的热情,都等着看到赢佑王子给人掷花呢,北荒中朝一个掷花是一种喜欢,一种敬佩。 赢佑在城中威望不低,人气极高,要知道他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城中的人下意识都觉得是假的,那可是打败了蛮族大军的战神,怎么会轻易死去。 只可惜等乘着最后一只鲲鸟的人下来后,依旧看不到赢佑。 一时大家有些失望,花都拿来了,也不好不掷,左看看又看看,矮子里面拔高个,第十二巫祝寻幽大人还有一些楔者战士都是不错的,于是凯旋而归的战士们都收到了花的洗礼。 “佑大人呢?”迎接官没看到赢佑,恭敬的朝寻幽问道。 “先回去了,你不用管,晚上宴会他会出现。”寻幽脚边被丢了一地的花,他捡起一朵插在胸前,朝住民们招了招手。 迎接官道:“即是如此,那还请巫祝大人先去休息。” 寻幽点点头,“先给每个人都准备点吃的……我的也准备一些。” 吃的?这让迎接官有些不解,晚宴的时候会准备最精细的美食和上好的美酒,现在就准备吃的,晚宴怕是会吃不下。 “我们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再不上点吃的,你信不信我把你宰了吃了。”说着眼睛仿佛都发出饥饿的绿光。 再看其他的战士们似乎都是如此…… 迎接官在这些视线中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但怎么会三天没吃东西?不待迎接官想明白,饿绿眼的寻幽直接上前踢了他一下,迎接官赶紧下去准备了。 他们在鲲鸟背上飞了整整四天,一点吃食都没有,赢佑那个该死的,倒是还备了余粮去喂那裹着大袄里的鲛人。 广场上的欢迎仪式本是打算办到天黑的,但不知怎么回事,没一会归回的战士们都散的差不多了。 委实快的迅速了些,这让住民们有些奇怪,料想应该是南征累了。 累是累了,但饿才是重点。 晚宴是在中央城主城置办,中央城主城乃是城主驻地,仅不是奢华两个字能概括,占地面积堪比南部两个部落,主城旁边的宫殿更是数不胜数。 能参加此次宴会的都是有身份的王族和贵族,都不能轻慢的,寻幽落座之后十分的有礼庄重,美酒佳肴,舞姬翩然起舞,跪在地上的奴隶专心的给自家的主人添酒加菜,他们的脖颈都栓着项圈,阶级层次极其的分明。 随着身边的人纷纷落座,主位旁的位子则是一直空着,寻幽案底的手指有些焦急的敲击着。 “城主到!” 一道声音响起,所有人脸色几乎是一下就变了,中央城最高权力的王——赢阙一而至,随着席卷其来的是一股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的。 赢阙一一头罕见的金发,五官硬朗,眉眼间看着分外的绝情,外界皆传是因为魂力和灵力异于常人,这位位于权力巅峰的楔者神秘莫测,无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宴会中所有人起身握拳敲击肩膀行礼。 赢阙一在主位上的位置落座,咳嗽了几声,裹着一层病气,咳嗽声在宴会上显得又几分突兀,但无一人敢放松下来,空气中漂浮着紧绷的气息。 寻幽掌心都开始冒汗,果不其然,听到主位的人咳嗽完之后开口了,“佑呢,还没到?” 寻幽从案座绕了出去,“佑大人在路上受了伤,不便参加宴会。” 赢阙一眯了眯眼,摆手让寻幽下去,倒是像刚刚的询问没有一般,看向下方的沙骨,“此次南征,你立了大功。”他抬了下手,“这是给你的赏赐。” 有奴隶捧着一个圆润的瓶子上来,里面散发出的丹药香气十分的纯净,赢阙一痴迷炼丹之术,所赐丹药都是极品。 这颗丹药能加速修炼灵力的速度,而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在中央城这个以实力说话的地方,没有人不想提高自己的灵力。 除了丹药,还有其他许多的赏赐,沙骨在城中的职位也被提拔了。 剩下的人都依次被赏,金银珠宝流水般的被赐下,论功行赏后,赢佑这才姗姗来迟。 案座上的人下意识都悄悄窥向城主。 众所周知,赢佑和赢阙一除了都是赢族人,并没有血脉关系,中央城以赢族为大,赢族继承人的选定是极其残忍的,但选出来都是强者,中央城的下一代继承人不出意外就会是赢佑了。 但凡事没有特别绝对的。 今天宴会上有人是绝对会发难的。 “既是佑大人来了,还请给老奴一个说法。”一个案座上的老楔者,佝偻着身子,手上缠着一些漆黑的珠串,这是十二巫祝中的第五巫祝。 今晚到场的巫祝就只有他和寻幽。 这要问的就是鲁昂的事情,第五巫祝底下孩子众多,鲁昂并不是最拔尖的,但不代表他会把此事揭过。 赢佑已经换了装束,身着金色的绸缎,拇指戴着继承人的戒指,他摩挲着看向第五巫祝,“杀了就杀了,你要什么说法?” 这话说的委实猖狂,但高座上并没有出声,赢佑饮下一杯美酒,说句实话还不如在纭水城喝的椿酒,看着这一席的暗潮流涌,才离开一会的赢佑想他的小王子,酒杯被他掷下,他起身却是朝向高座的城主,“我的身份杀一个楔者,还要交代?” 高座上的人咳嗽了几声,神情带着几分厌厌的,“确实不必交代。” 堂堂赢族继承人处置底下的楔者,何来交代。 这番话是明显偏袒赢佑了,第五巫祝沉吟了片刻,没再说什么话。 而寻幽则是皱紧了眉毛,没有放松下来,果不其然,坐了一会的赢阙一就以身体不适离座,他离座后赢佑也跟着走了。 宴会散后,寻幽在赢佑宫殿处足足等到快天亮,才见到回来的人。 “有事没事?”寻幽上前,视线在赢佑身上上下扫过。 “没事。”赢佑浑身像是裹着一层寒气,他随意的拍了下寻幽的肩膀,进了宫殿。 宰了鲁昂的事情,寻幽已经安排好稳妥,即使是巫祝之子,但对入质的王族勼随意的欺凌,且有勼者们亲口为证,他的罪名就落实了。 可佑还是受罚了,既不是为了鲁昂的事情,那是为何? 这几年城主的心思愈发让人捉摸不透,更加的让人如履薄冰。 赢佑进殿后,就有数十几个奴仆迎了上来跪地迎接,赢佑在端上来的水盆中净了手,“人呢?” “沐浴后已歇下了。” 赢佑没说话,手里的帕子擦了两下随意一扔,大步朝宫殿内走去。 偌大的殿内,薄纱遮掩微微荡开,赢佑的卧榻边,一个人影蜷缩成一团。 有榻不睡,怎么着,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还嫌弃呢。 这样想着的赢佑却是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俯身抬手用手背轻轻的碰了下白翎的脸颊。 这么一碰,白翎睁开了眼睛。 赢佑直起身,眸子一瞬变得冷冽,“不懂规矩,主人都没歇,你就先歇下了。” 原以为白翎不会接话,谁知他来了一句,嘲讽道:“什么规矩?跪着伺候?” 这诺大的宫殿里的奴仆们比之南方部落的奴仆仿佛更加低贱,奴隶在主子面前都是跪着伺候。 真是让他开了眼了。 赢佑蹙眉,直接在榻边坐下,抬手直接把白翎捞到他大开的膝盖处,把他的小脑袋往一个地方按去,“跪着伺候是伺候哪里你知道吗?” 白翎的脑袋几乎是立马就弹了起来,脸上划过羞愤和惊惧,冰清玉洁的小王子,哪懂这些花里胡哨的淫.邪东西。 那日在帐中赢佑用下流手段使劲的欺负他,小王子早觉得自己已经脏透了。 可现在的情形,小王子都吓懵了,眼角不受控制委屈成了红色,眼眶滚水,似要晶莹剔透的滴落。 只是想作弄一下的赢佑,瞬间梆.硬。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70-80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拍拍你们的肌肉,你对的起…… 梆.硬的赢佑克制住自己的下半身, 小王子有多娇嫩他最清楚,欺负狠了,赢佑一定程度上来说心里不舒服, 所以他只是低头亲了亲白翎的眼角, 动作很是温柔, 只不过把白翎的双手强硬的放在了自己腰带的地方, “解了。” 白翎往后缩,这么缩几乎要缩到了榻底。 “这腰带你是一定要会解的。”赢佑捏着他的小下巴,许是因为折腾的很了, 精神头倒是不如路上的几日,不过赢佑觉得这个规矩还是应该适当性的让他学一学。 “不会?我教你, 以后一天要解个十次八次的, 要好好学。”说着握紧白翎的手开始“教导”, 但“教导”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腰带的位置,白翎想缩回手,巴不得此刻自己的手断掉,可根本躲不开, 这下他是真的要哭的。 不过他使劲憋住,毕竟赢佑这个变态巴不得他哭。 通俗点就是他越哭,这变.态越兴奋。 在白翎心里赢佑已经彻底和变态没两样了。 赢族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赢佑尤甚。 不过两人此时的情景,要是被其他人看见,简直就是在“闹着玩”,赢佑脸上都是作弄的笑意,下手不轻不重,而白翎就跟活跳滑溜却总是溜不了的一条鱼似的。 极致的拉扯中。 但很快,白翎像是嗅到了什么, 忽的停了动作,他扬起头,赢佑也停了动作,他的肩膀处深处了红色的血迹。 据白翎所知,这变态的伤早就好全乎了。 可现下这么重的血腥味,明显是受了不小的伤,可这已经在了赢族的地盘,是谁能让战斗力彪炳的赢佑受伤呢,白翎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赢佑动了动肩膀,啧了一声,似乎是在埋怨这血流的不是时候,他拿过床榻上的毯子把白翎一裹,丢到榻上,在白翎要起身的时候,沉声道:“找干?” 白翎不动了。 赢佑揉了下他的脑袋,然后就起身出去了,在他出了殿门后,他肩膀上的血滴答滴答仿佛控制不住一般落了下来,很快就汇聚成了一滩血迹,赢佑招来一个奴仆,淡声道:“收拾干净。” 之后赢佑用水净了身上,沐浴间可见他的背部是数百道的鞭痕,鞭痕皮开肉绽,寸寸入骨,显然不是寻常的鞭子,赢佑倒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刚系上袍子,恩克悄无声息的来了,他看了一眼佑的背部,声音含着几分讶异,“下这么重的手?” 赢佑不答,而是问道:“如何?” 恩克摇了摇头,亏得佑拖住了城主,但他并没有在城主殿内寻到任何关于鲛人的信息,最重要的是殿内有好多复杂诡异的阵法,更深的室内根本进不去,他也不敢多呆。 “罢了。”赢佑道:“这事你先别管了。”再找机会他亲自去一趟。 恩克早于队伍回城,接了赢佑的命令去调鲲鸟,这才让白拈一伙扑了个空,白拈几人一直尾随在队伍后面,这事赢佑很清楚。 喜欢跟那就跟,但要带走白翎是不可能的。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可都做了,烙印已下料没有放手的道理,他现在折了小王子的爪牙,但一旦没了禁锢,赢佑完全可以肯定,白翎会毫不犹豫宰了自己。 即如此,赢佑想着神情变得晦暗,那就禁锢一辈子。 白翎做纭水城继承人的时候,小小的一个城池,但事情却是不少,中央城集齐各大部落,那继承人手中的事情也应该只会更多。 但事实上,赢佑根本就不忙。 白翎每天睁眼都能看到他,有时候在半夜醒来,极其宽大的榻边坐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加上榻边帐子轻飘,一瞬吓得白翎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 在这样的“监视”下,白翎到了中央城快半月竟然是连殿门都没迈出去过一步,白翎愈发的沉默也愈发的乖巧。 不同于在赢佑身边安稳,一同来自南方的王族勼此时正依次像是货物一般被城中有身份的人挑选。 南方送来为质最珍贵的就是勼,这些勼被一早就送到了一处宫殿单独精细照看,每天好衣好食的伺候,富庶的北荒珠宝器具是南方部落不能比的,就连照亮的物件都是半人高的奇石,还散发着微微冰润的暖意。 这日,中央城城主召见,每个勼都装扮了起来,用花瓣沐浴,香草熏衣,他们如今为质,并不是中央城的人,能依仗的无非就是自己的美貌和繁衍子息的能力。 佑这次准时到了,不过他对殿中各种勼香没兴趣,而且这些南方的勼把自己打成这样,真当为质是随口说说吗?他们的身份和俘虏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佑不感兴趣,而高座上的王似乎也是如此,王不挑勼,继承人也不挑,那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客气,毕竟南方的王族勼说句实话真的长得比他们北荒的漂亮秀丽很多,腰段娇软,外界传言非虚。 真真绝色漂亮,且都是王族血统,繁衍子息上应该不会差了,没有勼的跃跃欲试,已经有了勼的也不介意再添上一位。 可想这么简单就得到一个勼那是不可能的,城中虽然也注重血脉的纯粹和传承,但最重要的是以实力说话,实力为尊,实力强自然可以挑选,实力不强该滚哪滚哪。 为此,城主赢阙一定下以狩猎为准。 这让南方的王族勼们松了口气,这和他们南方部落倒是相同,其中几个美貌突出的更是自信了几分,本就是背井离乡,但王族贵族中不乏有无能之人,而以狩猎评定,那起码这个人战斗力一定是强的,他们几人必能得到前几名获胜战士的青睐。 事实上,娇弱的南方王族勼们小瞧了这个城池的残忍,也高估了他们如今的地位。 直到他们被迫戴上脚环,被诚惶诚恐的推进斑驳的树林里,他们才知道狩猎狩猎,这猎指的是他们。 脚环只要是有楔者射中,那这名楔者就能拥有这个勼的使用权,若是被两个楔者射中,那他就得伺候两个楔,依次类推…… 规则简单,但对于容貌出挑的勼者来说简直晴天霹雳,他们才多少个勼,参加狩猎的楔者却是有好几百,一个勼只要被一个楔碰过,就会本能的排斥第二个陌生的楔,最坏的那就是被一个楔打上标记,再被其他楔一碰,他们会死的。 中央城把他们当成什么了! 随着一声号角,狩猎开始,勼们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箭矢唰的一声率先射向他们,这让本挤做一团瑟瑟发抖的勼们尖叫着四散,而被射中脚环的那一个勼者,苍白着脸在第二只箭矢射来的时候,被身边的人火速的拉走了。 “诶,有点意思。” “确实有意思,那个勼长得不错,皮肤忒白。” 率先射箭的楔者摇头,“我说的不是那个,是刚刚动手拉人的。”动作可够快的,虽然看起来畏手畏脚的,但这样的勼好拿捏,让干什么就干还什么。 勼者们在树林里乱窜,还伴随着哭声,对于这种“无聊恶劣”的游戏,赢佑厌烦的很,以往,王是肯定会参加的,但现在,赢佑神色平静,心里却知道:这老东西的身体果然不太好了。 年老的猎物不是被猎人杀掉就是会被新的头领咬断脖子祭祀。 入冬树林里依稀还有几分绿意,到也只是几片,高高的大树只有树杈摆动,且凋零的草木无法作为掩身的存在,陆续有不少勼在惊恐中被射中了脚环,有一个勼同时被三只箭矢射中,他奔溃大哭后直接昏倒,很快就别拉了下去,等着狩猎结束进行分配。 阿依努拉着细雨瞧瞧的躲在一块草垛处。 细雨正扒拉着脚环上的箭矢,被箭矢射中脚环,箭矢会自动化为一个小小的环扣扣在脚环上。 此刻她一边动作,一边小声问道:“……为什么帮我?”说着她忽的嘲弄道:“是因为白翎,那你打错算盘了,我和他感情并不好,他现在跟了赢佑,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他话说完,阿依努这边也顿住了,一脸救错后悔的神情。 神情太过明显细雨忽然拳头痒了。 而阿依努动了动嘴巴,似是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竟然还敢猝不及防的踹了细雨一脚,然后跑了。 细雨:“……”还有这么翻脸的?翻脸太快,不愧是白翎的跟班,果然一样讨人嫌! 而另一边,没有下场的赢佑正和王无声的对峙着。 王知道这次赢佑带回了一个勼,同样是王族勼,但一直都关在赢佑自己的宫殿里,如今南方的王族勼都在“参与”这场游戏。 那一位关着的,也该带出来一起,再珍贵的勼,也只是南方部落送来的礼物,奴隶罢了。 寻幽一把按住神色不对的赢佑,恭敬的说道:“即是王的要求,佑大人自是会让人速速过来。” 赢阙一则是静静的看着赢佑,他的衰弱代表着另一股年轻力的茁壮成长,这在王自己看起来不是好事。 此时的情况就是一种无声的震慑,也是威胁,好一会,赢佑低头半跪,行礼道:“谨遵王的命令。” 王座上的人很满意,却是说出了一句,“知我儿会答应,我早让人把你带回来的勼放置进了猎场。” 一句话平地惊雷。 *** 树枝上的积雪微微洒落晃动,落到了底下的一个枯树桩里,阿依努不敢动一下,仍有血在他的身上融化,手脚有些发麻僵硬,他把自己硬是塞进一个破木桩子,希望能藏到狩猎结束,但善战斗的北方楔者敏锐力岂是一般能比。 很快,阿依努藏身的破木桩子就一道灵力劈开,他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楔者,两手两脚的就朝外跑。 弓弦绷紧的声音刺骨,只不过这个楔者还未射出箭矢,就被一个人打断。 “巫祝大人!”未射出箭矢的楔者跪地行礼,心里暗惊,第五巫祝大人怎会到此。 第五巫祝拨弄着手里的串珠,幽幽然道:“我少了一个孩子,想找一个勼为我再诞下一个子息。” ……可你都已经有五个勼了啊,这位巫祝在那档子事上可不算是个好的,他的勼有不少都凭空消失了,况且以他的年纪,当人阿塔都有些老了。 这是年前楔者的狩猎场所,他一个年迈的巫祝凑什么热闹。 但巫祝地位超然,十二巫祝甚至可以推翻王座上的人,一个普通的楔者自是不敢去招惹他,那个勼看来要倒霉了。 只不过就在第五巫祝箭矢要射中的时候,阿依努踩中了一块积雪,一路咕噜噜滚了下去。 顺着山坡滚下去的阿依努都懵了,眼睛渗入了积雪,他有些睁不开,睁开间看到面前的人影,他吓得抬脚就想跑。 “跑什么。” 三个字让阿依努瞪大了眼睛,直接冲过去把人抱住,但很快反应到白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焦急的抬头,结结巴巴的话语难得顺溜了些,“你快走!”说着立马把手放开了,去推白翎,白翎长得好看,那些楔者肯定都会朝他射箭的。 白翎握住他冰凉的手,把身上的大袄披在阿依努身上,“走什么,谁是猎物还不好说。” 阿依努这才注意到白翎手上和脚上的镣铐已经解了,取而代之是和他一样的脚环,不过他原本脖颈上的项圈还在,但这会却依稀能看到上面的几个旖旎的小红印。 阿奇努盯着那明显被嘬出来的红印,看得表情都有些魔怔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耳边响起了弓弦绷动的声音,他忽的瞪大了眼睛,“哪……来的?!” “抢的。”白翎不以为意的淡声道。 弓箭箭矢上的标记不同,都是入林“狩猎”的楔者战士有持有的,所以和谁抢不言而喻,至于抢的过程……无非是打一顿。 脖颈上的项圈才是锁住灵力的最大祸首,但没了手铐脚铐,所得灵力已经足够了。 白翎把箭矢拿在手里灵活的把玩几圈,看着簌簌的积雪,“想玩我就陪他们玩玩,一起?” 阿依努疯狂摇头表示并不想玩,他只想躲起来。 但白翎带着他躲到一处,捂住他的鼻子嘴巴控制气息,然后握住他的手拉紧弓弦,平时只能用来浆洗衣物的灵力随着箭矢脱出,成功的听到的一个楔者的嚎叫。 这一刻阿依努眼睛是从未有过的发亮,他,他他,竟然射中了一个楔者! 时间一点点的消逝,这边,正等着“狩猎”结果的众人却迟迟等不到有楔者归来,赢佑开始放弃下场就没了再下场的机会。 不少人知道那位被王放进去的勼已经被赢佑大人标记,一般的楔不会敢去动他的勼,他的手段城中之人最是清楚,阴毒不算还难缠。 可他的勼就没露过面,谁知道他的勼长什么样子,再说佑大人到底还只是继承人,继承人也只是继承人,对于赢佑的继位,总有人是不服的。 终于,有好几个楔者从树林里归来了,只不过他们怎么看起来都有点怪怪的,走路怎么迈的步子比勼都小,走小细步呢。 上前一问,射中了几个?这几个楔者眼神飘忽,“没射中,他们躲的太快,南方勼真是太狡猾了,哈哈哈。” “……” “……” “……” 你们几个是搁这放屁搞笑呢?都是城中厉害的楔,每天从早到晚操练,流了多少汗,受了多少累,身上的肌肉白长的?连个勼都瞄不准? 拍拍你们的肌肉,你对的起它们吗? 哈哈哈几声透着几分尴尬和刻意,在一众视线下,赢佑忽的开口命令,“转身。” 这声命令下,几个楔下意识立马转身,但夹.紧的臀.部看着怎么越看越奇怪。 赢佑起身,直接对着他们的屁股一人一脚。 “恶心谁呢!”妈的,翘着个屁.股! 一个楔绷不住了,抬手捂住自己的屁股,“不是我们不.射.箭,不知道哪飞出来的箭矢,把我们的裤子都.射.通了,那箭矢擦着我的玩意.射.过来的,裹着的灵力太可怕了,布料几下就被绞烂,我的二两肉都受到了惊吓,蛋都缩了一截。” 他边说,声音委屈的要死,“总不能让我们光.腚满山跑吧?!”生怕人不信,说着他狠心把手挪开。 凉风习习中,所有清晰的能看见不甚美观……黑漆漆的……屁.股.蛋。 所有人几乎是一窒,被灼伤一般立马闭上了眼睛。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赢佑感觉自己头上诡异的升…… “还不赶紧退下, 王面前也敢露出那部位!以为你那二两肉多雄伟壮观!”有人颇为一言难尽的警告人。 搁这显摆呢? 裤.裆漏风的楔着赶紧夹.紧退,迈着小小细步小心的退到一边,他好歹是贵族, 要不是解释不清楚, 他又岂会做这种无礼的动作。 这下大家都好奇了, 今日的狩猎是围了场的, 除了南方的王族勼们,是不会有外人入场的,那就只能是场内的人干的。 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楔者回来了, 走路的姿势一模一样,满腹的借口还没说呢, 就被率先回来站在一边的楔者给了一个都懂都懂的神情。 沙漏之中的沙砾所剩无几, 马上要到时间了。 树林这边, 阿依努拉着弓弦对准了一个人,勼者是以繁衍子息而论,比起楔者战斗的灵力,他们的灵力都是用来干一些例如浆洗衣物, 让衣物变得更香更亮,没有勼会把自己纤细的灵力用于战斗上,战斗需要强悍的力量, 纤细的力量并不能发挥作用。 但弓箭这个武器其实是恰好能拿捏细致灵力的考验,白翎喜欢用弓箭是因为他不善射箭,练弓能让他更好的在陆地上保持平衡。 而诚如阿依努这个不受宠的王族,对于浆洗衣物做了不知多少次了,灵力再是细致不过,而且他是做惯“粗活”的,也是有力气的, 一定程度上来说也并不娇弱。 只不过阿依努这次的箭矢在没有脱弦的时候就被白翎握住,“他就算了。” 阿依努对准的是第五巫祝,人族巫祝的这玩意邪门的很,还不是招惹他们的时候,一击不成,他和阿依努都跑不了。 只不过白翎不打算动手,别人可不是那么想的。 在阿依努箭矢瞄准的时候,第五巫祝早已经发现了他,或许时间还更早,毕竟刚刚他在阿依努身上放了一条用来追踪的小东西。 原是想弄回去好好招待这个勼的,让他为鲁昂抵命,要是随便弄死他,面上倒是说不过去,可要是先动手的是那个勼,那他“反抗”一不下心把人弄死了就是情有可缘了。 如此机会,第五巫祝可不会放过,否则,一个巫祝怎会参与这等狩猎。 这边阿依努蓦的捂住脖子哑叫了一声,白翎只看到一个绿色的小点,几乎同时他手中正握着的箭矢方向一转,“铿”的一声,绿色的点状物就被订在了树干上。 点状物扭动了几下,竟然发出小婴儿一样的哭声,待不动后,竟然是一条有好几对复眼的绿色小虫子,极小但是可怖。 纵蛊师吗? 白翎神情一凛,这些阴毒东西现在竟然还有,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白翎一眼就猜这人身份不会低,但是中央城还真是可笑,南方送来的王族勼不说别的,哪个不是才成年没多久,年纪都不大,这种老到牙齿都要掉光的楔者,竟然也才参与分配了进来。 对面的第五巫祝露出一个笑意,但白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不怀好意和一丝丝压抑的杀意已经微乎其微的熟悉楔息。 他挑了下眉,他今个才被放出来,每天见到的人除了赢佑就是赢佑,中央城里就有人想杀他了? 略微一猜,白翎对面前人的身份有了些许的猜测。 中央城的人果然小气,人可不是他杀的,他就绞断了人的手腕小惩大诫罢了,正主不敢找,找上他,真当他好欺负吗。 同时第五巫祝看到白翎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一定是赢佑一直藏在殿中的人了,长成这副模样,简直不似凡人,难怪了。 杀了倒是可惜,这样的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他也想尝尝味道。 无数的蛊虫借着雪地的遮掩,正密密麻麻的把白翎和阿依努包围,白翎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 他手中箭矢一划,灵力在地上划出一道深坑,也露出了无数绿色小虫子的全貌。 阿依努吓得攥紧了白翎的袍子。 恶心玩意,白翎掐出一个手决,但手决还未掐完,空气中响起嗡嗡嗡的翅膀扇动声,这只小飞虫吭哧吭哧的落到了白翎的头上。 红红的颜色,散发出阵阵的幽光,红光似暖又似冷,一瞬,地上爬的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都瑟瑟发抖爬回第五巫祝处。 第五巫祝看到红色的飞虫,神色一变,在小飞虫抬起自己超小的小尖翅膀的时候,弯腰行了个礼退开了。 看他不战而退,白翎这才一把把头上的飞虫扫落下来,什么鬼玩意?一只就能把几百只恐吓到直接撤退。 小飞虫整个身子是鲜艳欲滴的红色,背后还有复杂的暗绿色花纹,而且许是伙食好,长得忒胖了些。 但白翎从小就不喜欢长翅膀的东西,特别是虫子。 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这样想着白翎拉着阿依努疾步走了。 被扫落的小飞虫两根触角耷拉了下来,眼眶形状都成了波纹似的蛋花形状,不过该干的活干完了,于是可怜兮兮的飞走了。 这边沙漏已经漏完,火光信号发出,昭示着狩猎结束。 结果是有不少的勼脚环上没有任何的标记,数目还不少,这和预料的相差了太多,这都归功于白翎和阿依努“解决”了大半的楔,楔都是王族和贵族,关着腚满山跑的事,除非脸皮厚到了极致,否则他们真干不出来。 白翎和阿依努躲在勼者堆里的后面装害怕,这时前面的王开口了,问道:“你们谁射的楔?” 勼们都纷纷摇头,小声的呜咽着说自己没有,他们躲都躲不住,又没有弓箭,怎么会攻击战斗力强悍的楔。 没人承认,那些楔却立马说肯定这些南方的勼干的,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一旁的赢佑没有说话,视线扫过一个角落,随即开口道:“就算他们耍手段了,事实也是你们输了,输了就要认,什么窝囊玩意,逮着勼欺负?” 王却是意味深长的看向赢佑,“你标记的勼是谁?带上来看看。” 赢佑没动,倒是勼堆里白翎的声音传来,“我在这。” 声音清润听着不是一般勼的娇娇软软,但语调一听就让人想见见人长啥样。 他们觉得南方的勼已经够水灵了,但据南征战的楔者们私下议论,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路边的小草小花罢了。 纭水城的白翎才是真绝色,水灵得比开春打苞的最美花朵都嫩了十分。而在这之前很久一位游历南北的老者就传颂过:赢族赢佑,纭族白翎,实乃神灵之姿。 神灵之姿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容貌?这会终于可以见到了。 但是…… 赢佑锐利的目光透过层层的人直戳到白翎身上。 小王子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这般“积极”回应,赢佑此时的心情已经不用能震怒来形容了,眸子里寂寥的迸发出火焰似的。 白翎压根就不把如芒在刺的视线放在眼里,他拨开人走上前去,见到了中央城如今最高的统治者。 这就是如今能号令整个北荒的人吗?白翎没有行礼,直视赢阙一的眼睛,勾起嘴角笑了,身上的异香在主人的操纵下慢慢扩散。 这番情景,只有赢佑知道白翎此时在干什么。 他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朝那老东西使用惑人之术,这惑人之术之前赢佑感受过,不过对他来说没用,他本来就喜欢小王子,惑不惑也没差,但那种感觉浑身酥酥麻麻,对着别人用…… 赢佑感觉自己头上诡异的升起了一片挥不去的绿色。 “王。”白翎唤道。他的惑人之术已经好好的练习过了,除了对着赢佑不起作用,其他人皆可。 可不待王有任何反应,在赢佑身边盯着他的寻幽捂住鼻子忽然震天震地的开始呛咳。 若是只有他一个神色鬼祟就罢了,怎么周围那些楔也一副下巴要掉了似的,最重要的是魅惑人术似乎……对中央城的王没用。 鲛人的魅惑之术来自于自己的美丽的皮囊,对人族最有效果,白翎却在赢阙一的脸上看出来嫌弃…… 怎么回事? 是他不好看了?不够香了?……还是赢族的王眼界都这么高了? 这时,赢佑上前把他拉入怀里,亲了他一口,朝赢阙一道:“请王原谅他的唐突。” 赢阙一,“这位纭水城的勼长相独特,勼香也……独特,一股子鱼味,不过你喜欢就好。” 赢佑:“鱼味很好,我最喜欢吃鱼。” 赢阙一眯了眯眼,到底是血脉斑杂出生的,竟然会喜欢一个勼香是鱼腥味的勼。 他挥了挥手,示意赢佑赶紧带着散发着鱼腥味的人回去。 再不走,他也憋不住气,这鱼腥味过于浓烈,他堂堂中央城的王,现在想吐。 原是要借着这人敲打拿捏人一番的,但估计赢佑也只是口味奇特尝个新鲜罢了。 勾引中央城的王失败了,白翎还没闹明白什么鱼味,怎么回事,直到要上车辇,他听到那些楔在小声的窃窃私语。 “天哪,勼不都是香的吗?怎么会有这么臭的勼,像是在水里死了快半年鱼的味道。” “没想到佑大人的口味这么重!” “天哪,那些南征的楔都说这是绝色?眼睛瞎了?鼻子也塞了?” 白翎神情变得惶然,但极尽克制,他问赢佑,“我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赢佑勾起白翎脖颈上的项圈,抬手就挥出了一面水镜,水镜中是白翎此刻的模样。 饶是镇定非常的白翎此时看到自己的脸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谁?他自己? 他的眼睛变成了大小眼,脸颊上还有好多小小的雀斑,嘴巴更是歪的,乱七八糟的五官凑在一起,白翎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之人。 再加上什么在水里死了快半年鱼的味道,所以他刚刚是顶着这样一张脸散发出一股死鱼味去魅惑中央城的王? 可他没闻到自己身上有死鱼味……白翎愣在了原地,心尖尖都在颤抖,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鲛人貌美,喜用魅惑之术,歌声天籁,血更是带异香,岂会对自己的面容和味道毫不在乎。 白翎一副天塌了的神色。 “你看你多漂亮,多香。”赢佑拇指顶着他的下颌,贴着他的耳边道:“为了对付我,你连那老东西都想勾引,白翎,我赢佑的绿帽子不是那么好戴的,跟我回去。”手指用力,扯着白翎的项圈就把人往车辇里拽。 白翎深吸了口气,不想再看水镜一眼,他朝一个方向瞥了一眼,抿着嘴角,“赢佑,帮我带一个人走。” 差点就被戴绿帽子的赢佑冷笑一声,“现在和我提条件,白翎,你以为我真是会被美色所迷什么都能忍。” “我没让你忍。”白翎咬了下唇瓣,抬手轻轻扯了扯赢佑的袖子,软和着声音,“你帮帮我……佑,佑哥哥。” 磕碰的说完最后几个字白翎觉得自己都窒息了,羞耻到了极致,盯着这副“丑陋”的模样说出这样的话,……他现在尴尬得大概脚趾都能抠出一座城池来。 他没有勇气去看赢佑的脸色,也没听到任何赢佑的回应。 若是这样也不成,阿依努就自生自灭,早死早超生算了。 果不其然,赢佑似乎更生气了,直接车辇都不上,把白翎扛起就走。 “佑,你去哪?”寻幽喊道。 赢佑摇摇手,“我的勼这会非要,我得给他。” 谁非要了?白翎震惊,面容过于扭曲,显得他更丑更臭了。 这番操作,更加印证了赢佑大人果然重口味的传言。 鲛人喜冷,但不代表,喜欢在冰天雪地幕天席地的地方被一个人族按着行那档子事。 “赢佑!我不要!”白翎红了眼,连番打击下他双手双脚箍着赢佑,把人抱得死死的,撕都撕不下来,裤子都脱不了,这姿势想给也给不了。 箍成这样,赢佑最后只是顶了几下意思意思。 当晚被带回宫殿的白翎洗了快一晚上的澡,之后偷偷在毯子里红了眼眶,本想勾得中央城的王和赢佑相互攀咬,但勾引不成,还变成这副样子,丢了脸皮想让赢佑把阿依努带回来,也没成。 巨大的恐惧裹紧了他的心脏,最不可思议的是,他都这副样子这股味道,赢佑那个变态还每天对他“兴致勃勃”。 不过赢佑倒是心情不错,面上倒是冷着,但总是找事情到处显摆他的勼喊他哥哥。 这喊哥哥有啥稀奇的,一声哥哥就乐成这样。 那个又丑又臭的勼到底有什么稀奇的。 高兴之余,但一个赢佑一直回避的问题现在已经回避不了了。 他没有低估鲛人对赢族的恨,据他现在能查到的消息,北荒中央城之地应该是鲛人的故乡,这片地方原是深海,但如今到处宫殿环绕,金镶玉器,一些罕见的珠宝雕像恐怕都是鲛族之物。 就连他宫殿门口那一对紫红色的大石头肯定也是抢的鲛族的。 连勾引王座上那位的主意白翎都有了。 赢佑蓦的恐惧白翎还会做出些什么。 *** 一日,天边的金色晚霞堪堪落下,白翎透过窗户静静地盯着外面一颗大树,北荒的温度比南方冷了不少,空气冷冽,但大树上叶子依旧翠绿,鲜活的气息仿佛丝丝缕缕的慎入他的体内,犹如回到舒适的小窝中。 白翎闭眼嗅着冰冷的气息,神色厌厌的,倒是让他这副丑样子更丑了,待他睁眼的时候就看到窗户口的赢佑。 赢佑捏住他的手腕,把人直接从窗户口抱了出来,“走,带你出去逛一逛。” 天都要黑了,有什么好逛的? 况且他现在这样,他是哪都不想去了。 挣扎无果的白翎并不很想去,可反抗无效,而且反抗太过,就正中了人的下怀。 白翎对赢佑的变态理解的彻底。 算了,借机看一看中央城也未尝不可,不过显然白翎想的太好了,眼瞅着四周荒芜的树林还有哀鸣的声音,凉风吹过仿佛都冒着阴气。 富饶的中央城就这样? 还是赢佑因为他又丑又臭不打算留他了? 赢佑背着人越来越往凋零的树林走去,比起宫殿中的绿意,这里才是冬日该有的“景色”。 终于,赢佑停了下来。 把白翎放下之后,脱了自己的外袍放在地上,然后二话不说就压着白翎跪下去。 鲛人不轻易下跪,弯膝那更是不太可能,本以为要费点力,但小王子极其的配合,只不过用一种果真如此的眼神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赢佑看着一脸警惕的人,嘴角勾起,“你以为我想干什么?”他一脸的正气凛然,“不要总想一些淫.邪东西,不过,我之前就说过,如果,你非要,我也不是不能给。” 说着就去摸白翎柔嫩的后颈,白翎抿着唇,终究在后颈要发热的情况下,吐出几个字,“我不要。” “乖。”赢佑收回手碰了碰他的脸颊,随即也在白翎的身边跪下,压着白翎的脑袋,一起重重的磕了个头。 额角挂了一个问号的白翎:“?” 冬日的地上还落着一层白雪,白翎额间被蹭得花里胡哨的,磕了两个他发觉了不对劲,两人磕头的位置是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土包。 “阿姆,这是我的勼。”赢佑朝着小土包开口道,说着从怀里掏出鲜红黄白的一束花放在小土包上。 这话落下,白翎几乎是立马弹起,脑袋一片空白,他吸了口气,“赢佑,我以为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清楚,我们不可能的。” “没什么不可能的。”赢佑不以为意,“鲛族已经覆灭,你们和赢族的纠葛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想你最终所求的无非就是鲛族能恢复到万年前的昌盛。” 他抬手擦了擦白翎的额间,“我可以帮你。” 帮我,笑话,白翎半睨眼看他,一对大小眼有几分渗人,“你帮我?怎么帮?你们如今脚下所踩之地本是我鲛族之乡,我要屠了赢族所有人,包括你,你要对他们拔刀相向,再抹了脖子自杀吗?!” “帮你屠了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还是想活着的。”赢佑眸光微动,挑眉道:“不过我最近还真想到了解决之法。” “鲛族想要恢复到昔日的景象,无非就是你们现在太少了,所以你完全可以和我生千千万万的小鲛人,小鲛人又生小鲛人,越来越多,岂不是更好。” “……”白翎震惊在原地,五官中唯一形状姣好的唇瓣惊愕的有些湿润殷红,似是诱人采颉的花朵一般,能从里汲取甜糯的香气。 疯了。 这就是他想出的法子? 做梦,不可能!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你……转圈做什么?…… 赢佑的生鲛大计并没有得到白翎的应允, 要说赢佑还是有几分谋略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情,那场打败蛮族的战斗, 白翎很早就听人说过, 头脑确实聪明。 如今聪明的地方用到了他的身上, 但这可笑的“妙计”一定程度上来说似乎没什么毛病。 要壮大一个部族, 可不得可劲的生。 不然为什么勼这么珍贵,不就是因为能生。 他要是能生出一个军队来。 办法还挺……好的……白翎蓦的甩了甩头,心里唾弃了好几遍自己, 把这荒诞的想法甩出脑袋。 纯血越纯粹的越是难繁衍子息,何况, 他和赢佑就不是一个族类, 孕育子息更是困难,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就没打算为赢佑诞下血脉。 只要他不想生就生不了。 赢佑就别做梦了,究其原因无非是他囚住他一辈子。 白翎看向殿内的水镜,只有在中央城才能召唤出水镜,这本是他们鲛人之地的灵息, 水镜透亮,清晰的映出他的面孔,真是……丑的不忍直视, 白翎对着水镜眉头越皱越紧。 十天了,他顶着这副样子已经十天了。 思来想去,该是在狩猎地遇到的那只红色的小飞虫。 纵蛊纵蛊,不似中毒,但比中毒难缠的多,但赢佑似乎并不打算为他医治。 白翎把水镜挥散,扯了块薄纱自闭一般盖在自己的脸上, 眼不见心不烦,这时阿依努悄悄的拨拉开殿门,带着一堆东西蹦蹦跳跳的朝白翎走来。 “回来了?”白翎到: 阿依努手里拿着好多吃食,一头的热汗,笑眯眯的递给白翎,白翎看了一眼,拿了一个裹着甜蜜的果子。 “城里……很,很热闹……竟然还有学殿!” 白翎喊了一声哥哥,倒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作用的,因为隔了几天赢佑就把阿依努送来的,阿依努并没有被任何的楔射中脚环,他容貌也不算是很出挑,说话还磕磕绊绊,卖佑大人一个面子没人会不乐意。 而据阿依努所说,那些个被射中脚环的等再分配日的时候,就得真真去伺候楔。 这几天勼们都被关着学规矩,阿依努和一些没有被射中脚环的也一起,那些规矩特别难,幸好他才学了几天,就被人带到了赢佑这里。 比起白翎被困殿中,阿依努倒是可以时不时出去,他的身份奴仆们也不敢把他当下人。 吃好睡好将养了短短几日,阿依努脸上就长了不少的肉,看着粉嫩可爱,看得这会的白翎……竟然升出了一股诡异的羡慕。 不过阿依努口中的学殿……是干什么用的。 阿依努眼睛亮晶晶的和白翎解释,原来中央城竟然有一所专门收归未成年崽子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会教他们写字,战斗,还有很多很多,就是学习的地方! 未成年崽子都是自家教养,但中央城的学殿只要是没成年的崽子都可以送去,一个小崽子只要五个金币,能一直学到成年! 竟然还有这种地方,但怕是也就寻常的崽子会入学,好比赢族教导族中子弟,筛选出继承人就如同异兽一般野蛮,不过抛开这些不说,这学殿倒是对城中住民非常有益。 白翎若有所思,阿依努就趴在他耳边结巴道:“……之前是没有的,……赢佑当上……上,上继承人后……才有的。” “没兴趣。”白翎半掀起眼眸看他,扯开薄纱,露出吓人的脸,这一次阿依努没有被吓到,但白翎忽的抬手去碰阿依努的鼻子,灵力一扫,地上就掉下来两个鼻塞似的玩意。 阿依努哑叫一声,把鼻塞赶紧用衣袍盖住,“我,我我……。” “别我了,我知道我现在有多臭,昨日,已经有两个不善闻鱼腥味的奴隶昏倒了,当着我的面被抬下去的。”白翎幽幽道,他现在对自己的气味清楚的很,即使他闻不到,也能感觉到这气味的攻击性。 阿依努也是很闻不来这股子浓烈刺激的“鱼腥”味,但每天还是往白翎身边凑,且怕自己不争气昏倒,还备了鼻塞。 勼者最懂勼者了,阿依努知道白翎很难过,城中有一位用鲜花汁子调制香味的常人,他调制的香味道都特别好,能掩盖原本的味道。 等着明日阿依努就打算去买一些回来。 谁知阿依努这么一出门就没回来过,白翎知道消息的时候,阿依努已经不见两天了。 其实不只是阿依努不见了,那些等待分配的南方王族勼也不见了,人是凭空消失在了殿中。 “早在之前城中就有楔或者勼消失,但自从我们回来之后,消失的就越来越多,估计是同一人所为。”寻幽看着赢佑说道。 赢佑:“你看我做甚?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但我总觉得怕是和你脱不了关系。”现在南方的王族勼更是一个都不剩,虽说已经掩盖下了没让南方部落们知晓,但这事若是不解决,得牵扯出一堆麻烦。 赢佑自从回城之后已经很少管理城中之事,寻幽听他说话就知道这事他不想管,但他今日过来是带了“饵”来的。 寻幽道:“我近日新炼了一枚丹药,白翎服下定能恢复以往容貌,你要不要?” 谁知赢佑直接打发他走,“不要,现在这样挺好。”少了多少窥视小王子的人,赢佑巴不得。 寻幽表情一言难尽,“……你还真是口味奇特。”知道诱惑不了赢佑,寻幽又想了个昏招,低头在赢佑耳边说了几句。 最近佑在烦什么,他清楚的很,无非就是小王子不爱他。 真搞不懂非要爱来爱去干什么?鲛都被标记囚殿里了,这不就行了?爱能吃吗? 寻幽的昏招,赢佑听了不以为意,“老子早就试过了,没用,就没点新鲜的?” “招式不在老,管用就行,以前不管用,但不代表现在不管用。”寻幽道:“他想现在又丑……容貌奇特气味特殊,你再试试,肯定有不一样的效果。” 赢佑这次没说话了,摩挲了两圈拇指上的戒指,“成。” 赢佑要去调查南方勼消息的事情,白翎主动要跟着去,经过赢佑这些天搜集到的消息,事情怕是和金窟有关。 何为金窟,是中央城最大的乐场,可赌可买卖更可一尝暖玉温香。 金窟分为地上地下,暖玉温香都是一些被用了特殊药物和勼,这药物能使他们不被标记,一到夜晚,莺歌燕舞,娇喘连连。 “你确定在这种地方?”戴着面纱的白翎有些狐疑,这中央城真是让他开了眼界,建学殿就算了,还有这种下流龌龊地方,还是建在他们鲛族的地盘上。 白翎磨了磨小尖牙。 赢佑:“是不是一探就知。”最开始失踪消失的其实不是勼也不是楔,而是一些即将要成年的幼崽。 赢佑牵紧白翎,“好好的跟着我,在这要是走丢了,我头上可真要一片绿色了。” 白翎:“……”呵,这是点他呢。 只不过两人还未进到金窟的第二层,不知从哪飞身出来的三四个楔蒙着面携着杀意短刀即出就向白翎而来。 “小心!”赢佑护进怀里,抬手一道灵力“砰”的对上。 对方的灵力出乎意料的强劲,一时竟然和赢佑堪堪处于持平的状态,赢佑挑了下眉,心道:玩这么真? 也好。 赢佑眸色爬上诡异的暗沉,对着扑身过来的一个楔者,几近全身灵力浓缩成刀刃,转瞬就击去,与此同时他抱着白翎慢动作的转了一个圈。 “……你……转圈做什么?”白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没有所谓的深情对视和感情升温。 赢佑:“……”空气中漂浮着几分淡淡的尴尬。 赢佑自从和白翎建议生小鲛人来壮大鲛人的势力,很显然小王子不乐意,导致最近做那事的时候极其的不配合。 但被楔息一压,就红着眼眶任由人动作了。 赢佑使力耕耘,不过一直没动静,料想是小王子还不够喜欢他。也不清楚自己有多喜欢他。 于是才有了今这一出。 那厢被打落的楔者—巫祝寻幽大人捂着胸口爬都爬不起,都快翻出一个大白眼了:说好的演戏,你想当好人,英雄救美,没必要下那么重的手吧。 而且不是说好只有他一个人下手吗?怎么多出来那么多?这是不放心他做事? 但很快其他刺杀的楔者合力竟然结出一个早就消失的歃血阵法,这下,寻幽心里一惊,这些人不是和他一伙的! 他刚想喊出让赢佑走,还没张口,一看,赢佑和白翎早就没影了。 寻幽:“……”他怎么办?! 金窟里每层楼人多似海,杀人闹事不过小事罢了,也没有引起任何的惊恐,这金窟后面的人据说十分神秘,待赢佑和白翎淹没在人群中,白翎甩开他的手,“玩够了?” 他冷冷的看着赢佑:“你确定不回去看看他。” 赢佑:“死不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赢佑有些懵 金窟不够身价的人是进不来的, 其实也没有身份限制的要求,但凡来人者肯定都是有金银者,再不济值钱的人和物也可, 奴隶交易窟在最底层, 最高层的则是软玉温香的消金窟。 赢佑掷下一大袋金币后, 立马就来了招待他的人, 赢佑扫了人一眼,这次拿出了一块巴掌大的金疙瘩,“换个能准话的人。” 这是嫌弃招待的人不够格。 来人退下, 换了个年老的常人进来。 这个常人一进来看到是赢佑,本来还有点不耐的态度立马变得谄媚了起来, “原来是佑大人, 招待不周, 招待不周,你都好久没来了,小软和小香可都想得你不成。” 赢佑锐利的眼神一瞥,“闭嘴!” 什么小香小软, 赢佑朝身边的遮面的白翎看去,白翎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看不上我,自是不会在意。 赢佑心里顿时颇有些烦躁, 眉蹙得紧紧的,把自己的金币和金疙瘩一收,面无表情起身就往外走。 妈的,不干了。 白翎愕然的抓住他的手臂,“去哪?” “回去。”赢佑冷脸道。 白翎,“……你出来是做什么你不清楚?”那些南方来的王族勼消失的事情白翎已经听说了,都是要找人, 找阿依努只是顺道,事情都还没办就要走了?身为城中继承人这是赢佑该做的。 赢佑抱臂,“我当然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他是冲着能让小王子动心才捡了这台事情,事实证明,英雄救美,做好人,所谓的转圈并不能吸引小王子的心弦。 那还做屁,回去! “是你不清楚我是来做什么的。”赢佑把金币和金疙瘩塞进白翎怀里,反手拉着人,“没利可图的事我从不做,走了。 能在众多强大蛮横部族中脱颖而出的继承人,又岂会是善茬,白翎当然清楚,但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和赢佑交换。 就连他自己也早在离开纭水城的时候就换给了赢佑为奴,前几日还以“色”侍人了。 就在白翎打算再突破心理防线,把“佑哥哥”又拖出来使使。 “撒娇没用。”赢佑直接堵了他的话,虽然赢佑似乎很吃这一套,但为了同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占有欲本就有偏颇的楔是不会乐意的。 小王子对他冷脸,平日里也不轻易笑笑,他蜕化成小鲛人的时候,多软和,每天都要和他亲亲抱抱举高高,又会吐鲛绡还会给他哭出一荷叶的珍珠。 到底还是因为他是赢族的人。 “我们是来找人的,”白翎见赢佑显然听不进他的话,忙道:“……赢佑,那天的事情我答应你!” 一句话让赢佑止了步子,沉着脸转身,乌沉沉的看着他,好半晌他也不是好糊弄的说道:“当真?” 白翎慢慢点了点头,“自是当真,我不会轻易允诺。”鲛人不轻易许诺,既是答应了赢佑,他自然会做到。 这下,赢佑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一头雾水的常人,“把你这里最好的勼都叫出来。” 说着一把把白翎手中的金币袋子和金疙瘩又重新丢掷了出去。 这个常人也很有眼力见,这金币重新掷下,他赶紧就收了,不然闹不清像刚刚一样又收了回去。 “没问题,没问题。”常人满口答应,他和赢佑算得是旧相识,也明白他如今的身份早虽然就不是昔日他们消金窟的人,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赢佑很清楚。 常人也自然会准备最好的给人,“刚刚我们这里来了一批新人,正好带来给你看看,都是特年轻的。” 新人?那厢南方的王族勼消失,这边就添了新人吗? 赢佑随意的倚在位置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翎能感觉这人似乎不太高兴。 只听到赢佑道:“喔?有多年轻?” 他的眼睛半眯着,嘴角似乎在勾起,看着模样似乎感些兴趣,但眸子里面可不见半分笑意。 常人笑道:“比你身边这位都年轻。”说着还扫了白翎一眼。 这人一进门就跟在赢佑身边,他一个常人倒是闻不出什么气味,不过看着身段,啧啧啧,腰细腿直屁股翘,露出的一点手腕肤如凝脂,单论这点在消金窟里都是极品,但这人遮住面,露出的眼睛分明是一对大小眼。 乖乖,竟然会有这么不齐全的勼。 而且据前一位招待的人道,这一位勼的勼息直接是臭的。 这又丑又臭,赢佑这家伙果真不是非人,也对,一个消金窟里诞下的孩子竟然能成为如今的继承人本是就让人瞠目。 常人有些拿不准赢佑现在的脾气和喜好,于是试探性的他耳边小声的耳语了几句。 赢佑眼眸微闪,很是满意,“这么年轻啊,年轻好,年轻好。”他一连重复了两边,倒是让常人战战兢兢的。 之后赢佑忽的一把揪住常人的衣领,在常人一副惊吓的神情中,饶有兴致的说:“有没有更年轻的?” 常人:“……!!!!”就知道你口味重! “……”白翎也愣在了原地,他怎么这么……。 下一秒常人赶紧点点头,一副他懂他懂的样子,来消金窟的楔者还不都是这个死样子。 “还真有啊。”赢佑面庞上挂着的微笑,转瞬就变得阴沉,一脚就把常人给踢了出去,“做个人吧,我要是想掀了你们这,就是你们上面的人也得卖我几分面子。” 赢佑走过去,“再有这么小的,我就剁了你,不信,大可一试。” “去叫你们大人过来,否则我砸了你们金窟。”赢佑说罢把拇指上的戒指丢在常人的面前,重新过去牵起白翎,见白翎没有反应,直接隔着面罩亲了人一口。 白翎晃然,一双大小眼看向赢佑,面罩上的脸颊悄然熏染上一层自己都不知道的红色。 约莫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面似乎是清了场,莺歌燕语的声音不在,白翎嗅到一股极浓的药草味,药师身上都会有药草味,就如兮悎长老和火云一样,药草味越浓,药师能力必定不低。 白翎从没闻到过这么浓烈的药草味,比掉进草药窝里都不及。 手杖一点点敲击地面的声音靠近,白翎看到了一个佝偻着身子,几乎只有他半人高的老者穿着一件银灰色的披风进来了。 “你找我。”沙哑的声音似不是活人,喜冷的白翎第一次觉得有些阴冷,他不自觉的往赢佑身边靠了靠,等反应过来想要推开的时候,赢佑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赢佑朝老者道:“东西在桌上,我要一个人,阿依努。” 一袋足量的金币和一块金疙瘩够买下一个勼了。 老者好久没有出声,许久后道:“你还是没有一点继承人的样子,寻幽那边要你救的是一群人,你只要一个,佑,继承人不是这么做的。” 老者说着慢慢抬头,帽兜底下的一双瞳孔竟然是无神的灰白,灰白就算了,那两只眼珠里似有各有一只虫子爬来爬去。 白翎还没看清,一双眼睛就被一只暖和的大掌遮住。 他听到赢佑的声音,“大巫祝,你把阿依努放了。”紧接着白翎耳边就响起了寒风刮过的声响,伴随着身边浓烈的血腥味飘起。 白翎扯下赢佑的大手,看清面前的一切,瞳孔微缩,赢佑身上全部是刀刮似的数百道刀痕,非但如此,脚边还密密麻麻爬满了颜色斑斓的毒蛇环绕。 白翎直接抬脚踩死了几条毒蛇,眸子变得红,耀着一点金色,其他毒蛇一瞬像是受到了恫吓,纷纷爬开,只在周边徘徊。 白翎单手结印,手指绕着红色的灵力,一道红光蓄起朝老者袭去。 “我的小王子。”赢佑滴血的大手握住了他结印的大手,“冷静点,我没事。” 白翎红色的眸子裹着冷意,“你有事没事和我没有关系,我看他不顺眼。” 赢佑低声笑了笑。 那边大巫祝的声音传来,“回去吧,这事,勿要管了,几个勼者罢了,送来了中央城就要认命,他们有他们的命数。” 白翎怒极反笑,竟然直接踩着毒蛇窜到了老者的面前,一把扣住老者的手杖,冷声道:“你们北荒真是无耻,我们南方部落送来是为质的,不是送死的,再说,你是他们的什么人,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你没资格,老东西。” 话音落地老者身上涌出阴冷的灵力,白翎只感觉握住手杖的书被密密麻麻的虫子啃食得只剩下白骨。 他怔了一瞬,下一秒手臂恢复了原样,但他没松开手杖,而赢佑反应过来后,神色一紧,动作极快又防备的立马抓住了老者一只手,警告道:“大巫祝,别动我的人。” 若要论起来,赢佑是大巫祝一手调教出来的,没人比赢佑清楚大巫祝的手段,他能一寸寸敲断你的骨头,再一寸寸给你接上,如此反复,直到达到他的目的。 三人之间爆发出的灵力和魂力搅动得这间屋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顷刻就碾成了粉末。 大巫祝那双诡异的眸子看着眼眸熠熠生辉的白翎,他的怒气并没有得到平息,就在赢佑以为大巫祝要朝白翎动手的时候。 下一秒,大巫祝忽的松开握着手杖的手,眼眸依旧看着白翎,但却是反手“啪”的一声极狠的给了赢佑一嘴巴,声音还伴随这骨裂的声响。 赢佑有些懵:“……??”???怎么打的我?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赢佑不适合你,弃了吧。…… 大巫祝这一巴掌, 赢佑呆住了,白翎也呆住了。 “这一巴掌,不乐意?”大巫祝这下说话的时候终于把视线移到了赢佑的身上, 几个字慢吞吞的。 “乐意, 当然乐意。”懵了的赢佑顶了顶腮帮子, 一嘴的血腥味, 打他总比打小王子强。 别看是一个老者,但这一巴掌力道不低,赢佑说话都感觉自己牙齿有些漏风。 大巫祝胸腔里发出奇怪的呼噜呼噜声, 似乎是呼吸声,但似乎又是气急的喘气声, 他轻轻的拨开白翎抓着他手杖的手, 动作间莫名语重心长慢慢的问了一句, “你心疼他?” 白翎愕然了下,“和那个没关系。” 但大巫祝似乎压根没听到他说的话,“一个……勼心疼一个楔。”大巫祝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就完了。这小子不是好人, 眼睛擦亮一些。”说罢就杵着手杖出门了。 “一个和一群人暂时是放不了,但是,放心, 丢不了命,我以大巫祝的名义保证。”最后大巫祝留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屋内环绕的毒蛇也尽数散去,就连刚刚因为灵力碾碎的东西也悉数恢复了原状,但一个红色的小点却悄悄的藏进了白翎的袖子。 金窟的背后是十二巫祝之首的大巫祝,但若要深究一点,大巫祝听命于王, 对王十分的忠心,所以这些南方王族勼的消失是王的意思。 既是王的意思,那确实不好再伸手查了,手要是伸太长,是会断的。 寻幽丢给赢佑一瓶伤药,挥手布置下结界,语气散漫,“看你的样子,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成功让小王子心疼你了?” 赢佑把玩着药瓶,“不懂在说什么?我们的计划不是失败了吗?” 一出赢佑装好人的事情就这么失败了,如今看那些不在计划外动手的楔者应该是王座上人的意思。 寻幽:“计划是失败了,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佑,你要是肯把花费在小王子上的功夫花在别处,王座上的位置早就是你的。” 何必蛰伏到现在,大巫祝的巫术确实厉害,十二巫祝之首就连寻幽也不敢轻易去窥探,甚至于比起王,他对神秘的大巫祝更为忌惮。 但早在几年前,佑就能轻松躲过大巫祝的攻击,他要想躲,轻而易举,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但现在……身上挂了这么多伤。 存了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赢佑觉得或许今晚他的小王子就能回过神来,不过不重要了,起码那个时候,小王子……确实有那么一丝丝担心他。 赢佑把药瓶丢回给了寻幽,“离继任仪式没有多少时日了,但看来那人已经等不及了,计划加快吧。” 寻幽颌首,“知道了。”末了又问道:“你……那天去了到底看见了什么?” 这话只有寻幽和赢佑懂,恩克在王殿处无功而返,赢佑亲自去了一趟,至于看见了什么,找到了什么线索,都没有和寻幽说,但寻幽猜测肯定和白翎有关。 白翎那张脸一看就是巫术在作怪,能动手的怕是大巫祝了,只不过赢佑回来一趟之后却再也没有提过要“治疗”白翎容貌和气息的事情。 这本身就很奇怪。 “不该问的别问。”赢佑提醒他,“做好你自己的事。” 寻幽看着他,半晌左手手掌握拳,轻敲右肩,“是” 这边,裹着毯子睡着的白翎梦中却是踏入了一个陌生的宫殿,殿内看不清面貌,地上蓄着一层白色的浓雾,他赤脚在殿中行走着,终于不知走了几步,看到了一个散发着幽光的珍珠,几乎有半人高,这样的形状和大小,是他们海底的东西。 白翎抬手还未触上,耳边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哑声,“你来了。” 白翎这一刻的眸子已经变红,容貌也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甚至不自主的露出了翼状尖耳,他看着不远处席地而坐的大巫祝,半晌慢慢走了过去。 大巫祝为他倒了一杯散发着深蓝色光泽的甜液,“喝吧,你应该喜欢的。” 白翎在他对面坐下,但没喝杯盏中的东西,也不说话。 大巫祝慢慢掀开头上的斗篷,眼珠依旧是可怕的虫子四爬,一张脸五官过于老了堆积出一层层的皮肉,看不清容貌。 长得比白翎毁容后的容貌都丑陋可怖,让人看一眼就害怕看第二眼。 “就不问问,我邀请你过来是做什么?” 白翎道:“你会说吗?” “当然。”大巫祝把杯盏往前退了退,“尝尝。” 白翎垂眼看了一会,端起杯盏喝了一口,眼睛微微发润,这是深海里才有的海酒,这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白翎抬眼,这一抬眼,竟恍然间看到对面坐着的不是可怖的老者,而是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的金色长发楔者,待白翎在定眼再一看的时候,对面依旧是一个老者。 “赢佑不适合你,弃了吧。”大巫祝忽的说道。 白翎:“你要说的是这个?” 大巫祝深深的看着他,抬手轻轻一挥,白翎就感觉自己坠进了一个更深的梦魇中。 莺歌燕语,娇喘吟吟,白翎看着眼前陌生又几分熟悉了地方,这不是之前赢佑带他去的消金窟吗?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远没有那么繁华,但勼香交缠,楔息四散,还有痛苦的尖叫,透着一股糜烂压抑的气息。 白翎看到一个极瘦又衣袍不蔽体的勼跌跌撞撞的从一处跑了出来,但几步就摔倒在了地上,白翎打算扶一下,但手直接从那个勼身边穿过,那个勼也仿佛也看不到他。 很快有一个赤裸着半身的楔者抓住了这个勼,揪住勼的头发,狠狠的甩了人两巴掌,这个动作让白翎看清了这个勼的后颈,密密麻麻的齿痕,看得心惊,他扑腾着挣扎,很快又有四五个楔者过来了,他们发出嗤笑的声音,就这么把这个勼按在了地上。 像是分食猎物的异兽,勼的抓挠声刺目,白翎眼眸一沉,几乎是立马就动了手,但他很显然不是和他们一个世界的人,灵力并没有什么用。 他气得眼睛发红,就这么活生生的目睹了这个勼被一群楔者欺负的全过程。 待这些楔勾肩搭背嬉笑着走了,临走了抛下一块干瘪的饼子在这个勼赤裸的身上,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白翎木然的看着那个勼一点点的爬起,紧紧的捏住那块饼子。 地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晕染开,但爬行的勼在地上拖出触目惊心的红痕,他爬到一个似乎是用来关异兽的小笼子,把饼子从通气口塞了进去。 但那块饼子又被塞了出来。 最后那个勼只能重重的敲击笼子,这次被塞进去的饼子没有再被塞出来。 白翎弯腰朝那个通气口看去,黑漆漆的小笼子,还有一股粪便臭味,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他刚要支起身,一双眼睛猝不及防忽的出现在通风口,阴森渗人。 白翎被吓的一怔,一怔间,身边似乎又换了一个场景,刚刚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黑漆漆的地窖,依旧是刚刚被欺负的勼,一样的蹂躏场景,不同的是他身边是一个被捆住的小崽子,一个的楔捏着小崽子的下巴,怒骂着让他见证,下一秒竟然欺负起了这个小崽子,被蹂躏的勼发出尖叫,本不欲抵抗的他,开始疯狂挣扎,那些楔更下死手。 忽然被扒光衣服的小崽子,咬住了一个楔者的脖颈,生生从楔者的脖颈撕咬下一口肉,不但如此,他像是饿极的兽类,几乎都没有咀嚼,把撕咬下的肉直接咽了下去。 下一瞬他身上就爆发出了骇人的灵力,灵力漂浮着血色,暗沉的光掩盖了白翎的视线,他只听见无数的惨叫和吞咽咀嚼的声音。 简直和鲛人食人一模一样,甚至更恐怖上几分,白翎不想看了,脚步却控制不住的上前,他见到了满地残骸,以及趴在一个几乎被掏空内脏的楔者身上浑身是血的小崽子。 他正捧着一颗还在扑通跳动的心脏在大快朵颐,那张染血的脸五官硬朗,依稀可以看到几分成年后的俊俏模样。 白翎瞳孔急速缩成一点,僵在原地的他很快被一只大手蒙住了眼睛,天旋地转,眼珠刺痛,他似被人从深海中捞出,于是猛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看到和小崽子几乎一样的脸让他下意识往后一缩。 赢佑扣紧他的手腕,眸色不动,如同冰冻千年的湖面,他道:“刚刚看见什么了?”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王子,你被家.暴了?…… 白雾铺地的殿中, 大巫祝把手中的杯盏搁下,看着在自己对面消失的白翎,沙哑的声音咬牙吐出三个字, “小崽子。”不过算了, 该看的也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带走就带走吧。 然后他起身走到白雾最深处的地方, 那里摆着刚刚白翎看到的半人高珍珠,珍珠璀璨,明亮非常, 如今的中央城凡有身份地位的十二巫祝处诸如此类的珍珠不过凡品,倒是位于巫祝之首之处只有一颗。 大巫祝抬起枯枝一样的手掌, 小心翼翼轻轻的触上冰润的珍珠, 珍珠表面细腻滑顺, 然而在他触摸的刹那间,珍珠的璀璨光滑竟然皆全部褪去,光泽变得暗淡,却不是变成了黑色, 圆润的珍珠在急速暗淡变黑之后忽然变得透明。 好似一个透明的水球,而在这个透明的水球里面赫然是一尾闭着眼睛抱着自己红色尾巴的鲛人。 红尾鲛人,红的纯粹, 尾巴尖是薄纱似的大尾巴尖,在水珠中飘逸灵动,红色的长发和鱼尾交缠在一起,美得妖冶。 “他很像你,长得特别好,但也和你一样傻。前几日,”大巫祝说着顿了下, 语气莫名叹息又含了一句不易察觉的委屈,“他竟然喊我老东西。” “也是,我现在可不是就是个老东西。”大巫祝自嘲一笑,手杖在地上一击,珍珠又恢复了之前的璀璨,“放心,就快了。” 这边,因为惊吓而鼻尖冒汗的白翎转了转自己被攥紧的手腕,“松手,你弄疼我了。”。 赢佑不作声,把白翎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抱着怀里,又重复了一遍,“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白翎脑子划过血腥的场景,他能看见什么,看到一个斑杂血脉的小崽子是如何成为面前这个战斗力彪炳的继承人吗? 赢佑冷眼瞧着白翎,终于成功的看到白翎的大小眼眶突兀的红了,说红就红,一点都不带停的,间末还吸了吸鼻子,“你,凶什么?” 这是要哭了。 赢佑烫手一般赶紧放开白翎的手腕,果然,纤细的手腕上已经红了不说,还因为赢佑过于用力,皮肉都浅浅陷进了一圈。 白翎拿毯子裹着自己,袖子囫囵的擦了擦几下眼角,让自己不要缀下泪来。 “别哭了。”赢佑讷声道:“……我错了。” 好一会为小王子的吸鼻啜泣声终于小了下去,赢佑为白翎捻了捻被子才离开。 殿门磕上,白翎的神色就变得冷冽,他把自己团进毯子里。 鲛族虽注重血脉,但却不太重视阶级,可并不代表能接受血脉肮脏,特别是王族鲛人,大巫祝让他弃了赢佑。 这是知道他的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 白翎就没想过要赢佑,就是真要,弃不弃的,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大巫祝算个什么东西,惹得他不爽了,白翎咬着自己的指尖——就把他撕成碎片喂鱼。 赢佑对小王子凶巴巴的,出了殿门之后一拳就把院里中几臂粗的木桩砸了个粉碎,他确定小王子一定是看到了。 该死! 赢佑一脚又把脚边的踢了个粉碎。 他迟早要弄死大巫祝! *** 许是被发现了秘密,赢佑竟然一连几日都没有在白翎面前露面,并且还让白翎在有人的陪同下可以出入宫殿。 比起之前的囚.禁,这般已经放的很轻松了,不但如此,自从上次狩猎过后,赢佑也没再往白翎的手和脚上戴镣铐了。 倒是他也没那么放心白翎,只不过在准备给白翎重新戴上脚铐手链的时候,看到白翎手腕和脚腕的淤青,小王子皮肤娇嫩,赢佑可以在别处把人欺负的淤青,但被手铐和脚镣搞成这样,这脚铐手链就没再戴上过。 只要有脖颈上的项圈在,手脚戴不戴也罢了,留点灵力给他,也能让他在危险的时候能够自保。 赢佑虽然猖狂但他不自大,中央城危机四伏,他一个继承人,上面还压着一个最高统治者,他的勼能自己保护自己那也不是坏事。 白翎这日就正大光明的出门了,他对阿依努口中的学殿很有兴趣,身后跟了三四个护卫的楔者,暗处应该还有一个,要是白翎没猜错应该是和赢佑在纭水城装神弄鬼的恩克。 这么几个人想盯紧他,怕是也太小看了。 果不其然,见小王子在学殿门口转悠了一圈,然后不慌不忙的去了一个地方——是之前才去过的金窟。 混乱的金窟,什么人都有,小王子似乎已经轻车熟路,直接朝消金窟所在的位置走去…… 那是个不干不净的地方,恩克窒息,是哪个混账东西引得白翎知道这个地方的。 这般下流地方,要是被赢佑知道非得出事不可。 恩克瞪大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把人看丢了,但小王子还是这么凭空消失在了莺莺燕燕的人群中。 当场恩克就想自刎。 白翎疾步走进一间屋子,里面熏满了香料味,他才到一会,屋子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看到白翎一顿,满脸都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勼,中央城果然什么人都有。 说了三个字,“走错了。”反手关门就走了,但没过一会,似乎是确定了位置,又重新推门进来,没错啊。 于是唬着脸撵道:“这是爷定的地方,哪里来的丑八怪,赶紧滚!”丑就罢了,他站在够远了,但屋里一股子难闻的腥味是什么玩意,这种味道就好比烂透了的鱼丢在海里。 太臭了。 “你瞎了?”白翎凉凉的几个字让来人,也就是湖直接愣住。 他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谁呀?” 白翎拧眉,闪身就到了湖的面前,捏住他的脖子把人甩在地上,“蠢货。” 湖听着熟悉的声音,脖子上还萦绕着熟悉又压迫的灵力,再看看面前人的身段,湖不可思议的窜起,“……王子,你被家.暴了?!”打成这个猪头样! 白翎:“……” 半晌屋内又传来一声剧震,好一会,湖揉了揉自己被打的地方,听到白翎说他们比约定的时间来晚了。 “能不晚吗?赢佑那家伙带着你们飞走了,我们走水路是快,但前提是水路没问题,” 湖举起自己的手,手蜕化成了尖锐的蹼爪,愤愤道:“赢佑那家伙早有准备,水路被提前的石块拦住,足足有三道,你瞅瞅我的爪子,都因为搬石块指尖都秃了!” 一般的石块壁,用强大的灵力即可挥散,但那三道却委实诡异,上面皆是繁杂的秘法,除非本族族人,否则,想用灵力撼动,简直做梦。 不能用灵力,那就只能徒手搬了。 已经听清楚缘由的白翎拍开他的爪子,长话短说,“查一下城中的大巫祝。”说着才开始交代最重要事情。 临末了,湖从怀里拿出一个拇指高的小瓶子,“你项圈上的药粉快淡了,这是新的。” 白翎接过,随即起身就先离开了。 湖约莫等了一会又换了一件装束才隐没在人群中离开。 上次,白翎和赢佑来金窟的时候,白翎就在这容易藏匿的地方留下了痕迹,以便能和阿姆他们取得联系。 白翎拨开小瓶子的塞子,倒出里面的药粉,把药粉涂抹在项圈上坠着的小铃铛上,空了的瓶子则被他捏成了粉末消去踪迹。 白翎抬步就要离开这个地方,迈出的步子脚尖还未落地的时候顿住,他似感觉到了什么慢慢转身。 赢佑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里还抓着该走掉的湖。 不知何时出现的恩克众人也已经清退了附近的人,赢佑把湖丢在白翎的脚边,语气阴沉,“我让你出门,是让你和他搞在一起的?” 话音暴怒却又震惊,问着白翎,却是一脚踩住了湖的脑袋。 赢佑和湖的过节可谓大了,那个时候身为印的奴隶乐意,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睚眦必报的赢佑现在就要踩爆湖的脑袋。 湖几乎能听到自己头骨咔咔咔要碎裂的声音,他痛苦着脸上露出鳞片,但浮起的鳞片被赢佑生生拔了下来。 鲛人拔鳞,犹如剔骨,白翎刚要动作,那头,湖已经把他卖了个干净,“赢佑大人饶命,饶命,是小王子要的绝育药,不是我要给的!!” “……”以为湖会泄露他们计划的白翎万万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这个。 毫无疑问,这句话的后果不仅仅是惹毛赢佑了。 白翎几乎是立马就看向赢佑,但赢佑没有看他,只是把脚挪开,掐着湖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绝.育药?你再说一遍。” 为了保命的湖哑着声音挤出几句话交代了关于绝育药的事情,好一会,赢佑冷笑一声,看向不作声的白翎,视线下移挪到他亲手戴上的项圈上,“白翎,你干的好事。” 几个字没有咬牙切齿,失望?亦或者难过还是愤怒?交缠其中,之后暴怒占了上风。 “把他给我捆起来!”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一个被楔抛弃的勼会是什么…… 白翎差点被赢佑掐死。 他从没下过这么重的手, 直到白翎眼角砸出数颗珍珠,璀璨的珍珠刺目得赢佑才惊蛰般的松开了手。 白翎眼眶早就疼的盈满了泪,剔透的眼珠失神一般, 对赢佑的动作从头到尾一点反抗都没有, 但身体上的疼痛是骗不了, 眼眶中的泪珠一直忍着没掉出来, 纤细的脖颈被遏住,呼吸困难骨头似断裂。 泪珠终是控制不住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 “白翎,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答应过我的。” 几个字似是说出了气血的意味,赢佑知道自己被耍了, 什么鲛人的允诺, 都是骗人的!亏得他日日耕耘, 勤奋非常,不曾懈怠,就盼着白翎能怀个小崽崽,有了崽崽, 白翎也能乖乖和他过日子。 但实际的情况是一直都没有怀上,这让赢佑有几分惶然,说到底, 看小王子的漂亮模样和亮丽的尾巴,就能知道血脉其高贵,长得又漂亮,谁都比不上,顶顶绝色的雌鲛,札记中都记载了他们的繁衍能力。 怀不上,只能出在他的头上。 他的血脉若是论起根本, 连寻常都够不上,肮脏斑驳的血脉终是拖累了小王子的高贵,生不出崽子是他的问题。 为了这个,赢佑从未出现的自卑心理飘上心头。 明明小王子都答应替他生崽子,偏偏他自个的玩意不中用,就算能让小王子要死要活,连续弄几个整夜也不在话下,但怀不上就是怀不上。 有个屁的用。 谁知道这些都是个笑话,白翎从头到尾都在骗他,好一个绝育药,人族也有这种东西,只不过名字不同罢了,消金窟里最是常见,但这玩意生过对勼的身体有极大的伤害,甚至会直接影响繁衍能力。 鲛人的这玩意据他审问湖,对身体的损害,远比人族来的重多了。 他就这么作践自己! 比起暴怒的赢佑,白翎趴在地上急促的喘息,没有说一个字。 好半晌,赢佑一脚把室内的桌子踢飞,“来人!” 进来几个诚惶诚恐的奴仆,在赢佑的示意下把白翎双手束缚住,赢佑不再去看他,背对着人只说了两个字,“丢了。” *** 一个被楔抛弃的勼会是什么下场,最不济就是被卖到消金窟,还有一种就是找个地方埋掉处理了,打断腿脚扔荒郊野岭,让异兽分食,这是用来惩罚罪大恶极的勼的。 以赢佑的两个字丢了,白翎觉得他的处理应该是后者,特别是他现在被束缚住手脚,裹在草席里被人扛着,可不就是要被扔到荒郊野岭。 不知道被扛了多久,草席里的白翎只知道越来越远,走了许久。 罢了,埋了就埋了。 只不过埋还要挑这么远的地,看来是彻底厌了。 当时他不会后悔。 但是出乎白翎的意料,当他被丢在地上,掀开草席看到的是一个宽阔看不到边的石场,说是简单的石场似乎也不太准确,这里的石头呈现暗红的红色,还散发着光泽,这会石头壁上密密麻麻是一些手拿铁锤正在雕刻的奴隶,这些石头会在这里被开采,然后雕刻,雕刻成王族和贵族们喜欢的照光石,毕竟稀罕的珍珠不能源源不断的开采,但这一方的红色石窟却可以源源再生,白翎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红色的石窟久久不动。 贪婪的人族,把这里都快挖出待尽了。 “勼?哪送来的?” 一个正在监督奴隶做工的监工走了过来,扒开草席又捏住白翎的脸左右看了看,“这模样够丑的。”怎么会长成这种样子?! “管那么多做什么。”扛着白翎过来的人交代道:“送来这都是别人不要的,勼和楔一样,该干活干活,别让人跑了。” 监工笑了一声,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翎,“到了这自然跑不了。” 这石窟的大半奴隶都是他经手收下,都是有数目的,即使再厉害的楔还没哪个能跑得了的,何况这一个还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勼。 监工拿出一条奴隶专用的链子,刚要给白翎栓上,却看到白翎脖颈上的项圈,红色的软绳,点缀的珍珠铃铛,啧,这金贵玩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栓的:看来这小东西之前的主人身份不一般啊。 但这个勼长得比楔都丑,身板也不强壮,看着不是经折腾的,哪里能供王族贵族取乐?况且都到这来了,任他之前的主人身份如何尊贵,到了这,以后余生都是干苦力的命。 监工用链子往白翎的项圈上栓了几圈,最后觉得还是算了,多此一举,用原本的项圈就可以了,他招来一个小工,让他立马就带白翎去干活。 照明石并不好开采,小一点的还好,十几个奴隶就能开采下来一块,但只要稍大一些的,就得要百十多个奴隶,而且在开采的过程中,被碎石砸死的人大有人在,在白翎来之前的刚刚一会,就有两个人被掉落的碎石砸死了,乱石堆里的血迹还没干。 白翎这一来,刚好补了一块空缺。 “新来的?” “这么瘦?怕是折腾两天就得没了。” 一些人盯着过来的白翎在小声议论,眼神没有同情,只有无尽的麻木,小工塞给白翎一把用来开采的石钻子,一头尖,一头平,这东西,撬块石头都费力,比之坚硬的照明石怎么可能撬得动。 明明有的人在使用的是更好使的锤子。 “工具都是先到先得,就有这个,爱用不用,不用就用你的手去刨。”小工并不怜香惜玉,也并不会像外面一样看见勼的楔一样两眼放光,这勼丑成这样,他自然没什么耐心。 四周都是地里哐啷的声响,白翎只是站在原地没动一会,背上就被小工甩了一鞭子。 背部火辣辣的刺痛,白翎几乎憋不住就红了眼眶,他忍了忍才开始用着不趁手的工具跟着身边的人做工,不会做只能跟着学,动作慢的很,才凿了五六下,那边就有人高喊着放饭。 瞬间所有人无论是有气无力的还是老弱病痛的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着去,还没适应下来的白翎自然落在了后面,等他灰头土脸的到了,盆中只挂着一点汤水,倒下来半碗都没有,裹一圈木碗都费力。 白翎没有胃口,把木碗搁下,木碗立马就被旁边的一个人给抢了过去。 呼噜呼噜的声响是舔.舐碗壁的声音。 “新来的?” 一个已经用完食的楔者走了过来,盯着白翎还算干净的衣袍,难得开口提醒了一句,“你身上要是有值钱的东西,倒是可以和分食的工人换一些食物。” 白翎是被随意裹裹草席丢出来的,差点被掐死,哪来的值钱东西。 当晚,白翎饿了一夜的肚子,并且在第二天也是如此,灵力被锁了大半,又干了一天撬石头的活计,吃食就不说了,但几乎没喝一点水,这让他几乎是红着眼眶冷着脸啃着手指挨过去的。 第三天,白翎终于得到了吃食,就连监工也讶异的看向白翎,哪来这么野的勼! 他竟然敢直接挤走石窟里的硬茬,把那个硬茬楔的位置直接给挤走,自己上那个位置上去挖石头。 虽然都是干一样的活,但大小总有轻重,有些活计的位置可以顺利成章的偷懒,这个才到三天的勼因为手脚慢又被分到了费力的“工具”,这次他直接不要了,上前一脚把那个楔掀翻掉,踩着他的脑袋拿起他的工具去了他的位置。 而放饭的时候,白翎的耳朵几乎在木桶落地的时候就动了动,之后简直就像是一只看不清影子的箭,极快的飞到了分食工人的面前,满满的舀了一碗吃食。 喝着暖呼呼的吃食,干燥的嗓子得到了湿润,白翎的一对大小眼都透着了薄红。 旁边一些人都在瞧瞧的观察他,能不观察嘛,吃东西小口小口的,木碗却抱得紧紧的,看着一小团的有着勼的柔弱,但刚刚把那个楔掀翻的余震根本没人刚去找他麻烦,要知道这个勼只是一下,手肘直接敲断了楔的两条肋骨。 什么玩意,这是楔假扮的勼吧。 妈的!来了个狠角色! 幸好,有几个楔觉得这勼太丑了,没在人才来的时候下手,否则,被折断肋骨的就是他们了。 白翎矜持的没像其他人一样捧着碗舔,或许是为了防止奴隶们逃跑,从太阳升起要干到太阳下山,一整天就一顿吃食。 体力消耗太多,食物又无法供给,哪还能来多余的力气逃跑,比之被从南方押送到北方都难捱。 不过这个石窟虽然人数众多,但一定程度上来说,管理得当,并不混乱,楔勼常人的身份不同,也是分开住处。 南方的石窟是给勼住的,北方是给楔,西方是常人,东方则是监工和小工住的地方。 勼住的是石床,有几块连在一起的石洞,也有单独一块的石洞,白翎头两天晚上直接没有分到石床,是在石窟底下窝了两夜,今晚许是白日的震慑在,白翎直接朝独立的石洞走去,那里就一张石床,并没有居住其他人。 细嫩的掌心结茧处已经肿了,白翎鼓着腮帮子自己吹了吹,倒是没有流血,太过劳累,食物的供给远远不够,白翎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入睡前他还把鲛人的惑人之术用到自己身上,梦中的他吃到了可口的食物和新甜的果子,并且美滋滋的泡在水中甩着尾巴游来荡去。 然而,一道身影,借着月光的映照,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石洞之中。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大海鱼和小鲛人 凹凸不平的石床上, 白翎侧着身子几乎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呼吸间的热气熏得他鼻尖薄红,四周是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吵闹异常, 但小王子睡得动都没动一下, 显然是真的累极了。 石床边黑漆漆的身影就这么站在, 一动不动,眼神藕未曾错开一下一直看着白翎,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 小王子的嘴角微微弯着,像是一道小小的月牙。 不知过了多久, 月光徐徐划过, 耀到了石床角, 这时床边的黑影终于有了动作,石床角处,一件镶着金线的大袄被丢掷了下来。 解下大袄的人,堂而皇之的上了狭小的石床。 石窟的石床都是随便打磨下来的, 这里的奴隶都是低等奴隶,能有一片容身地方已经算不错了,整个石场的石头都是红色的, 这里的是头也不例外,只是一个凹凸不平的横切面。 红色的石床泛着冰冷的寒气,这是照明石独有的温度,白翎今日的举动奠定了的一定位置,不用去和人挤在一处,但这块石床也并非是新的,来来往往不知道有多少奴隶睡过, 颜色覆着一层污渍似的显得很脏。 小王子金镶玉器的养出来,纭水城的子坤和白拈把最好的都给他,现在睡着这么个破落地方,身上连快像样的毯子都没有,白嫩的掌心也被磨起了刺目的红痕,脸颊也是灰扑扑脏脏的,蹭着一些红色的石头粉末,脚踝上的划痕更是有很多,痕迹最大的地方却是脖颈一圈,直接已经乌黑了。 空气中飘起一股清冽的药草香,上了石床的黑影一点点的给睡熟掉的白翎上药,直到药液擦到乌黑的脖颈处,许是痛的厉害,亦或是药液的清凉让乌黑的淤青处有了缓解,睡梦中的白翎无意识的哼了一声。 这让黑影一顿,手指的动作停了,但半晌沾满药液的手指向上碰了碰白翎的有些干燥的嘴角。 然后他把药瓶随手一搁,长圆的小药瓶在凹凸不平的石床上咕噜噜滚了一圈,从倾斜的床角咚的一声落了下去。 白翎腰间的扣子被解开,三粒扣子解的不紧不慢,直至全部褪下了白翎的衣袍。 睡魇之中的人根本无所知觉,自己已经被刨开了最柔软的地方。 白皙的肌肤在红色的石头的映照上似乎咬上一口都是甜嫩。 黑影依从心中所想,还真的在白翎透着桃红的圆润肩头咬了一口,他咬的不重,但睡梦中的白翎微微蹙紧了眉,嘤咛出声。 明明他用惑人之术给自己编织了一个舒服的美梦,但这美梦怎么突然变了,化为鲛人在水里游玩的他,好吃好喝,刚刚才吞了一条肥美的鱼后忽然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一头长着尖牙的丑陋海鱼重重的咬了下尾巴。 一口下去自己尾巴尖都要被薅秃了。 鲛人可是水中一霸,寻常海类看到都避之不及,这条足足比他大两倍的海鱼好生大胆,竟然敢咬他的尾巴! 白翎一怒,准备要吃了它!加餐。 而实际上,黑影这会已经覆上了他的身子,轻车熟路又极其有耐心的把玩着他,石床上渐渐响起了湿润的叽咕声。 黏腻有声,水到渠成,真是软香的太快了,黑影看着手指上的津亮,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白翎为自己编织的美梦破碎了,梦里前半部落明明十分的舒适,按照他编织的梦境在行走,但自出现的那一条巨大的海鱼之后,梦境就变得十分的混乱,先是海鱼咬了自己的尾巴,白翎刚想缠斗一番,来一顿海鱼肉,但那条海鱼怎么比水中一霸的鲛人都厉害。 白翎摆着尾巴一直在逃跑,最后还是被海鱼抓住,那条海鱼用它那尾巴都算不上的尾巴竟然来缠他的漂亮尾巴。 大海鱼的短尾巴又硬又凉,把他漂亮尾巴绕的死紧,还用它的鱼鳍来扫他的胸口。 白翎:“?!?!”大胆! 惊怒的白翎一口咬了上去,但自己无往不利的獠牙一点用都没有,海鱼的鱼皮比珍珠都硬,差点把他的尖牙给崩了。 尾巴的隐秘地方也被那海鱼的短尾巴缠住,一阵剧痛,白翎赫然睁开了眼睛,整个脑袋都是混乱的,脑袋重的厉害,他微微一动突兀的瞪大了眼睛一把坐起,察觉到自己竟然光溜溜的裹着一件大袄里面,他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蓬松的大袄,镶嵌着金色的细线,上面的一圈皮毛细软,白翎的脸色瞬间又变得异常的黑,他想把大袄扔了的,但身无寸缕,只能捏紧大袄盖住自己的身子。 全身酸麻还能因为是干了几天的力气活而导致的,但他……那里又痛又涨总该不会也是干活累到的吧。 他这是被人……搞了!!白翎趴在石床边恶心欲吐,干呕之后眉眼唇舌都是红的。 不但如此,白翎微微拉开大袄,瞳孔剧震已经不能来形容他的心情了,他的那里……竟然被塞了东西。 他咬唇伸手去拔那东西,裹在大袄里的小王子全身羞耻到滚烫,好一会极轻的啵的一声,是一颗圆润的珍珠,滑湿微热。 而随着没了珍珠,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白翎僵在原地,浑身都凉了。 该死的!该死的! “砰”的一声,白翎把珍珠狠狠砸到地上,珍珠和红色的石头碰撞,几近摩擦出火花,珍珠在地上滚了一圈,并没有被砸坏,白翎眼睛通红,手不由自主的浮起一层鳞片,不仅如此,波光粼粼的鳞片还呈现倒竖的样子。 “怎么还在睡!上工了!上工了!”这时,监工不耐的声音传来,听到砰的声音,朝白翎的独立石室走去。 刚要掀开用树叶编织的遮帘进去,满目寒霜的白翎走了出来。 一双大小眼要吃人一般,本来就长的够丑了,现在这副要吃人的模样让监工把原本打算怒骂出的话又憋了回去,只道:“上工,速度快一点。” 城中马上就要举行继承人继任仪式,上面让石场赶紧把石像开凿雕刻出来。 石像所需要的这块石头早些时候就已经在挖凿了,现在倒是也挖的差不多了,尺寸至少有五人高,这么高的高度,不仅需要挖凿的人多,还要技术过关,照明石又坚硬,这就意味着不能凿坏角度。 挖凿已经到了起石的步骤,这个起石比挖凿危险多了,已经有好几个奴隶被换了下来,换上来又换上去,干的活比往日的累又辛苦危险很多。 于是放饭食的时候,罕见给石场的奴隶加了餐,特别是今天参与起石的人竟然额外得到了一小块巴掌大的肉。 “喂,肉分你一半。”一个楔者走到白翎面前。 “你想干什么?”白翎木着一张脸,有些警惕的看着这个楔,这个楔就是在白翎来时,建议白翎要是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和分食的工人换一些食物的人。 白翎今日一整天都在观察这整个石场的楔,特别是那些有一定地位的监工和小工们。 昨晚爬上他石床的人是一个楔,但能拿出那种品质的珍珠,地位一定不会低了,白翎怀疑起过赢佑,甚至希望是赢佑,是赢佑也好过被其他楔给搞了! 不过仔细想想不可能,赢佑身上的楔息白翎熟悉的很,大袄上不是他的味道,比起赢佑霸道压迫的楔息,大袄上的楔息脏臭的很,明显就是一个低劣的楔。 白翎要疯了! 最惶恐的是他并不是真正的人族勼,对于人族勼,已经被标记过,那就排斥其他的楔靠近,但他是鲛人,特别是雌鲛,本身就和人族勼有一定的区别,项圈珍珠上的绝育药也早被擦去了,要是万一……。 白翎头一次恐惧爬满心头,而现下这个楔的举动,让白翎防备的很。 “别紧张。”那个楔安抚道:“分你一半肉,你给我睡一晚。” 一句话让白翎顷刻就黑了脸,掩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冒出爪子。 “你虽然不漂亮,但你的身体很一看就很软,还特别白。” 白翎来的那天他就注意到了,虽然长相丑陋,味道也奇怪,但后颈部的那一处是难得的雪白,偶尔露出的手腕也是纤细娇嫩。 而且,就他脖颈上那个用红色软绳的珍珠铃铛项圈,只要身份贵重的王族和贵族才能弄出这金贵玩意。 这是一个被王族或者贵族楔者标记过的勼,面貌丑陋,但能得青睐,他的独到之处,一定是房中之术。 所以,他大方的分一半的肉和人睡觉。 “滚蛋!”白翎冷笑,直接重重的擦着他的身子走过。 “一半都不乐意,那我全都给你!”那个楔者心一横,直接整块肉都拿出来交换,就想和白翎睡一觉。 石场了不乏有其他的勼,不说勼,就是一些常人和灵力低微的楔也羡慕的看着白翎,还毛遂自荐起来。 “他不和你睡,我和你睡,你分我一口肉。” “我也可以给你睡,我还比他漂亮!” “我,我也可以!” 但那个楔就想睡白翎,伸手去拉白翎,想和人商量,不过还没碰到白翎的衣角,白翎反手就一拳重重砸他脸上,怒道:“睡你老子的睡!”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石场这个地方我最大…… 淡定的小王子气疯了, 骂脏话了。 他也顾不得是不是会闹出动静引人注目了,他忍不了了,直接动手和那个楔直接打起来了, 最后还是监工让人把他们拉开的, 两人缠打在一起, 或者说应该是白翎单方面的揍那个楔, 因为那个楔刚刚不小心摸到了白翎的腰肢,天哪,怎么会有那么细的腰, 恐怕他一只手就能掐得过来,而且他的皮肤滑腻娇嫩得吸手, 这让那个楔直接呆在了原地, 单方面的被白翎打了好几下。 待两人被分开后, 这个楔看着自己触碰过的手指,抬头眯了眯眼,看着白翎的方向道:“这里是低等奴隶在的石场,你的主人已经弃了你, 你还想着他?” 石场这边流放过来的大多是低等奴隶和一些“垃圾”。 所谓的垃圾就是别人不要的人,有楔,有勼, 也有常人,来了这里就不可能再能出去。 他知道白翎已经被标记了,本能的肯定会排斥另外的楔靠近,他倒也不是想要害白翎,毕竟在这里流放过来的勼都是已经被标记过的,要在这里生存或者得到一些好处,勼能干什么不言而喻, 珍贵的勼在石场也是同样珍贵的, 所以这里的楔们都非常的有分寸,睡这些勼的时候会克制自己的楔息,以免和上一个标记者的楔息打架互不想让,这样会让勼好受一点,也能适当的延长勼的命。 再说来潮期的勼也需要楔抚慰,尽管被陌生的楔靠近难耐痛苦,但总比没有好,各取所需罢了,要知道石场里可是有不少勼都想和他睡觉的,因为他出手一向十分的大方,活又不错,只不过他已经睡腻了。 如今想睡白翎也是真心实意。 可瞧着白翎这么不愿意,看来是还想着他的上一个主人。 为了让白翎重新考虑自己,那个楔还在争取的展示自己,拍了拍自己的某个地方,洋洋自得,“我比过,石场这个地方我最大,绝对能满足你!而且你昨晚不是已经和别人搞一夜了嘛。” 身上的味道那么重,看来已经有其他楔发现这小丑勼是个宝贝的不止他一个。 那个楔的话让人群发出哄笑,有些楔凑热闹,解开裤头就要比上一比。 “你找死!”冷冷的三个字,白翎黑色的眸子渗人的扫过,掀起的灵力把拉住他的人挣脱来,空气中旋起了好几道冰刃,毫无征兆大的唰唰朝那个楔而去。 噗呲一声,闪躲不及的楔,被一道冰刃刺中了膝盖。 膝盖上滴滴哒哒的淌下血来。 哄笑声戛然而止,一直看热闹的监工也一下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在石场,闹事可以,但伤人就不行!监工几乎是立马就朝着白翎甩下了几鞭子,白翎拧眉,生生受了,眸子暗了又暗,深深的看了那个楔一眼,转身走了。 总算是暂时息事宁人了。 监工冷汗都冒了下来,要是白翎不打算就这么了了,这个勼的战斗力又不正常,怕是他都会有些震不住。 窝火的白翎回了石洞,耳边还能听到外面一些勼的窃窃私语。 “不就是睡一晚吗?那么大的一块肉,是我我就答应。” “对啊,对啊,虽然被标记过给人睡会很痛,但……一块肉啊!忍忍就好了,可惜他不要我。” “别说了,新来的虽然丑了些,不过能打是真能打,太可怕了,他一定是楔假扮的!” 压低的私语不停的往白翎的耳边钻,石洞里已经被白翎用灵力扫除了昨晚那低劣的楔留下的楔息,但他身上的楔息却是散不了,而那块精美奢侈的大袄已经被白翎绞烂丢在了一边。 原本石洞已经被夜晚的来访者收归整齐,就连脏兮兮的石床也被清扫了一番,不过已经被白翎摔摔打打,弄得一片狼藉。 这时过来送水的小工在外面唤了白翎一声,石场每天一顿吃食外会再送一碗水过来,都是装在木桶里随手一舀,水里加了盐石,免得这些干苦力活的奴隶渴死。 小工用木勺在石洞外面敲了敲,几天之前的不耐和蔑视已经不在。 石洞里有一个储水的小缺口小陶罐,就支在石床头的一个石块上面,白翎去拿陶罐,才把缺口陶罐拿起,浑身就顿住了。 只见罐里闪着一枚不合时宜的金色——是一枚金币。 这玩意之前都还没有的,毫无疑问是昨晚那个狗东西留下的。 ……这算什么?! 白翎咬牙冷笑,这是把他当成卖的了! 送水的人好半天不见白翎拿储水的出来,刚要贴耳听一下,却猝不及防听到重重的摔裂声。 可怕可怕。 这个勼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疯了才被主人抛弃了。 白翎的储水罐被换成了木质的,原因只有一个,抗摔,石场可没有多余的罐子给人,就白翎摔碎的那个都能算是他们石场的老物件了。 老物件终于还是去了。 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的白翎变得疑神疑鬼的,石场的人数众多,他们现在只是在石场的一角做工,另外的几片区域人数只会更多,要是勼还好,数目有限,但楔,凭楔息找根本不好找,不过白翎阴沉着脸极其的有耐心。 累了一天本可以沉浸在自个编织的美梦中,但这几日的白翎晚上根本不会睡得太熟,可那个楔没有再来过。 这让白翎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这样岂不是逮不到人了。 不过好景不长,这晚,外面下了好大的雪,雪花覆在红色的照明石上,红白相间,白色的雪花晕着一层红色,倒是极美,这大概是这个冬日最后的一场雪了,温度骤低,冷了很多。 但白翎的石洞里却好似沁出了一层热汗,此刻狼藉的东西已然收拾规整,床头的还摆着一支新鲜折下的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石床上铺着一块白色的毯子,毯子晃动,里面偶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轻泣,间或夹杂着舒服的叹息,似睡非睡已然昏睡过去的白翎眼尾薄粉被人揽在怀里贪婪的疼爱。 似被梦魇住又似要醒过来的摇摇头,又迷迷糊糊用无力的双手去推拒人的胸口,但无奈像是软糕碰上了石头,哪里推得开。 反而被人又掐紧了腰。 日光升起,石床上的白翎一身酸痛醒来。 一样的珍珠塞子,一样恶心低劣的楔味,柔软的白色毯子盖在他的身上,狭小的石洞被收辍的亮堂,床头一枝花,木质的储水罐又多了一枚亮闪闪的金币,连同之前被白翎丢掉的一枚,整齐的堆叠着。 毫无疑问木质的储水罐被掀翻,珍珠塞子被丢到了地上,白色的毯子逃脱不了被撕碎的命运。 接下来的几天那个可恶的楔夜夜光临石洞肆意欺辱他,储水罐的金币被丢掉又会在第二天清晨被重新摆放整齐,里面是相应数量的金币,已经堪堪有小半罐了。 一到入夜绕是白翎瞪大了眼睛最终也会失去意识,认人宰割。 白翎从震怒到现在的惶恐,和人交流也会离得好几步远,白日里劳累,夜晚更是要被迫接受蹂躏,他心口的不安越扩越大,每日掏出来的珍珠塞子,都在昭示着那个低劣的楔想干什么。 他连赢佑都不愿意,更何况一个藏头露尾的货色。 于是乎,白翎不得不提前了计划,分放吃食时,白翎避开人手指灵活的画出一道蓝色的符纹,符纹没入食物,瞬间消失。 入夜之前,石场上所有的人开始腹痛,就连监工们也是一样,继承人仪式上的石像还没完成,都是紧着时间安排活计,一天都耽搁不成,而且真的太痛了。 一定是今天烧饭的没洗手,手脚不干净,上次煮土根,洗都没洗,就直接下锅。 石场只能连夜找了医师过来。 白翎见到了混在医师队伍里的火云。 火云看到白翎险些没认出来。待认出来后眼眶都红了,他的主人怎么成这幅模样了!火云千言万语还没说出来一句,就见白翎直直的看着他身后的人。 火云赶紧把身后的湖拉出来,“我们已经把他救出来了,他也算是硬骨头没向赢族吐露过我们半分。”毕竟白拈大人已经用操控术试过,关于他们的事,湖确实一个字都没有说。 湖点点头,不知是不是受了赢族的毒打,比起之前现在一整条鲛都显得畏畏缩缩,“对对对,我一个字都没说。” “是吗?”白翎舌尖滚过这几个字,忽的抬手揪住湖的衣袍领子,“你把老子卖了,还好意思在这说一个字没说!” 这这这……火云惊呆了,他,他家王子怎么会说粗话了?! 第80章 第八十章 那个位置被白翎一锤子弄得光…… 湖被勒住了喉咙, 但还是很快解释,“那个情况,我不把你的事捅出来先应付一下, 赢佑绝对能撬开我的嘴。” 虽然实际上赢佑知道他给了白翎绝育药后, 真是差点把他打死, 完全可以算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其他的事情压根就一句话都没问,根本就不感兴趣,这才是火云和吉桑能轻而易举救出他的原因。 湖解释完却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他盯着白翎,脸色也一下变了, “你身上怎么有……” 白翎一双锐利的视线扫了过去。 湖咽下了剩下的话, 他是鲛人, 更是鲛人的医师,白翎身上裹着一股子陌生楔息,和之前见面的不同,这楔息压根就不是赢佑的。 莫不是白翎王子被其他的…… 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当时把绝育药的事捅出来,是觉得赢佑应该不会拿白翎怎么样,他费尽心思, 在纭水城为奴,又不惜耗费武力把人带了回来,总归有几分喜欢在。 他坏事了。 赢佑压根就没多喜欢白翎。 这时白翎朝湖伸手,“还有药吗?”他指的是绝育药,这是他提前把火云唤来的缘故。 湖灰白着脸摇了下头,之前的早被赢佑全都给毁了,况且这药于身体有害, 他根本就没打算炼制那么多给小王子备着,“你等我两日,两日后我送来。” 一股子劣质楔息的味道,哪个肮脏的楔,配他们鲛族的王族为其孕育子息吗?! 竟然还要两日,白翎是一日都等不了,眼看马上天要黑了,天一黑,那狗东西又要来了,于是白翎只能道:“身上带武器了没有?” 为了过两日能动绝育药来,火云治病只治一半,为他们缓解疼痛之后说剩下的药两日后才能研磨出来。 白翎一个人住一处石洞,不和其他勼挤在一起,原本是想落个清净,但现在委实没有必要了,今晚他特意“邀请”了五个勼一起住石洞,并告诉他们,要是晚上有动静一定要立马告诉他。 为了“邀请”五个勼,白翎“大方的”一人给了他们一个金币。 石场不缺石头,外面有些价值的照明石他们天天见,天天凿,就缺金灿灿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金币! 那个五个勼看到金币都兴奋得不行,在那叽叽喳喳问白翎以前是不是高级奴隶,不然怎么会有金币这种东西。 白翎回了两个字,“赚的。” 勼们还想问怎么赚的?教教他们,他们也想赚。 其中一个勼看白翎脸色变了,忙拉了拉身边的人,这才没往下问。 白翎把石床让给了五个勼,自己窝在石洞口,开始守株待兔,袖子里是一把短刀,今天火云给的。 不但如此,湖把一些提神的药丸给了他,能在短时间提神血气,不说今晚,就是明晚他都会神采奕奕,不会昏睡。 夜一点点加深,石床上的五个勼已经熟睡过去,白翎侧耳听着附近一切的声息,呼噜声,梦话声,亦或是有人起夜方便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终于无数的声音中突兀的响起了一阵多余的窸窣声。 只见一条乌黑的小蛇从洞口爬了进来,小蛇很细,拇指粗的大小都没有,爬行速度很快,呲溜的一声就已经几乎爬进了大半。 正迎着石床而去,当看清石床上好几只手和脚的时候,它似乎是疑惑的怎么和平时看到的不一样,多了这么多手脚? 小蛇迷茫了,根本就不知道要在哪里下口了。 算了,全咬了吧。 于是甩着尾巴,这里来一口那里来一口,全部咬完溜走。 白翎一双黑色的眼珠幽幽的看着小蛇甩着尾巴爬下石床,他没有动手,屏住呼吸等最终的人出现。 但很快,白翎就感觉背后是一阵滑腻腻的触感,还不待他扭头反应,耳后一道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白翎就阖眼昏倒了过去,脑袋在要撞到地面的时候,被一只大手握住。 湖提神的药是有作用的,但也只是作用,昏睡的白翎眼睛睁不开,又似前几日陷入无力的状态,但比起之前,现在则更让白翎觉得无比羞愤。 以往这低劣的楔来到石洞,对他肆意的进行奸.淫蹂躏,他昏昏沉沉没有意识,也无法反抗。 可因为现在他的意识非常之清醒,除了没有力气睁不开眼睛,其他的还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倒不如像前几日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也好过现在,对这个楔的各个部位感知得如此彻底。 这个低劣的楔今日心情不是太好,说起来难以启齿,在这些日子中,白翎夜晚毫无意识,只有醒来后身上留下的痕迹昭示着这个低劣楔做下的好事,他若高兴就喜欢掰他的腿,导致白翎内侧肌肉经常会抽痛。 反若是像今日一般心情欠佳,那么第二日他的膝盖就会留下淤青。 想也知道他用的什么动作 一后一前,玩的花的很。 直到一声刺耳的尖叫让白翎本就清醒的意识突然间彻底回神,身体清醒了过来,一双眼睛轰然睁开,他扭头就看到了在他身后气喘吁吁的人。 夜色下他胸口浮着一层酣畅淋漓的汗珠,肩膀上趴在刚刚那一条小蛇,正对着石洞外刚刚发出尖叫的勼说了一个滚字,同时还想用灵力把人直接绞杀。 不过下一刻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杀意褪了个干净,见到睁眼的白翎,神情间闪过惊愕。 之后他低头,在白翎的肩窝旖旎的轻触。 小蛇看见白翎醒了似乎很高兴,摆动着尾巴就想去白翎那边。 被赢佑眼神一瞥,只能窝到石角去了。 这玩意叫幻蛇,是北荒人喜欢圈养的一种蛇类,能使人致幻,全身乏力,操纵者越强,幻术则越强。 他差点忘了赢族人最擅长驭兽。 “醒了?”赢佑呼吸炙热,身体动情的厉害,可面上是再冷静不过的神情。 他现在就不尴尬吗?弄一身劣质楔息来睡自己。 还能这么无耻又冷静。 “放开我!”白翎咬牙切齿,挣扎起来,往前爬去,倒是也没看见赢佑耳后一抹薄红。 “老实点。”赢佑把人拖了回来。 白翎张牙舞爪给他一个大嘴巴。 那个在石洞外的勼是白翎安排好的,怕事情出意外,买通了一个勼晚上隔一小会就来他的石洞瞧上一眼,他把利弊都和人说清楚,身上值钱的东西和所有的金币也都给了人,有危险,会死,权看他做不做。 原本是让他偷偷摸摸的,谁知竟然会叫出声,倒是阴差阳错把白翎叫醒了。 第二天,这个勼还巴巴跑到白翎的面前说他看到睡白翎的人了,白翎一把捂住他的嘴,把昨晚赢佑又留下的一个金币给他,“我也已经看到了,闭嘴,然后走开,懂?” 懂懂懂,其实这个勼还想说昨晚那个楔真俊,这么俊的楔,还那么强,肌肉一块一块的,白翎又这么丑,给睡也不亏,不过那楔的俊俏模样好像不是石场的吧,外来人跑到石场睡勼?不管了,有小钱钱拿就成了。 直到石场那块要在城中继承仪式上用的石头,慢慢一点点被雕刻出了模样,那个勼看着石像的脸,震惊在了原地。 这人怎么和那晚趴在白翎身上的人一模一样?! 两人高的红色照明石,慢慢雕刻出他们将来王的样子,白翎开始还不知道要雕刻的是谁,这几天上工,手艺好些的奴隶们都在一点点费尽心思的雕刻,一刀都不能刻错,力求不能有一点瑕疵,这是继承仪式上的重要东西。 果然奢侈,弄出这玩意来彰显自己的强大吗?白翎冷笑,面若寒霜的把玩了一圈手上的小锤子,他走了几步,来到石像一处,锤子敲落,瞬间几块石头哐哐落地,伴随着的是白翎略微冷淡的声音,“啊呀,不好意思,砸错了。” 什么砸错了? 几个监工顿时立马看了过去,瞧着白翎站的位置不是石像要紧的地方,绷紧的心里一松,其这么精细的石像,就算再是仔细不可能不出问题,所以最重要的地方都是在监工的眼皮底下进行的,而其他的地方有些瑕疵也看不出来。 他们走过去,骂道:“眼睛瞎了!都说不能马虎了!哪砸错了?” 话音落地,定睛一看,监工们瞬间齐刷刷愣在了原地。 这石像雕刻细致,每一分包括发丝都会雕刻出来,自然连继承人赢佑大人繁衍子息的地方都雕刻了出来,但现在那个位置被白翎一锤子弄得光秃秃的。 白翎摊手,“他的叽叽没有了。” 监工:“……”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80-90 第81章 第八十一 章 种好 巍峨的宫殿, 没有主人的命令奴隶是不能去殿里行走的,中央城的继承人所拥有的奴隶数量不下百,但实际上, 这些侍候的奴仆根本连他们的主人都见不了几面, 最近为了继承仪式, 他们更是已经很久没见到赢佑大人了, 没了伺候的人,奴隶们都闲的有些发慌,害怕被抛弃。 幸好入夜后, 有客到访,奴隶们伺候得特别的精细, 之后从赢佑大人的寝殿退了出去, 让人稍坐片刻。 好一会赢佑沐着一层湿气才姗姗归来, 他自顾倒了一杯水,看着面前的客人,“久等。” 第五巫祝有礼的询问,“不知赢佑大人从何处回来。” 尽管大概率, 赢佑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不过赢佑却回答他了:“长夜漫漫,除了金窟,还能去哪里。” 这让第五巫祝很惊讶, 瞧着赢佑的样子分明是才温存完,楔息都顺了不少,第五巫祝顺势道:“正好,我新得到了一个美貌的勼,虽然说话结结巴巴,但胜在青嫩果子有青嫩的妙处,不知赢佑大人感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赢佑懒洋洋的撑着脑袋, “你来我这就是显摆你得到了一个新的勼?” 第五巫祝意味不明的笑了,自然不是,他说着起身,朝赢佑半跪下去,“我来是向您献上我的忠诚。”说着递出来一个盒子。 赢佑把玩着拇指上的戒指,桌边是刚刚第五巫祝放下的盒子,不知何时到的寻幽从殿外走了进来,扫了一眼桌上是的东西,“可信吗?” 赢佑不说话,外后倚靠,神情散漫,“信不信有所谓吗?” 说着他抬起手指,放出的一丝灵力掀开了盒子,盒子中是一块深蓝色刻着符纹的剔透晶石。 寻幽眼睛微微一亮,要上手拿起的时候,赢佑先他一步拿了起来。 寻幽在旁边看了一会,最终道:“和我手里的那一块蕴含的灵力一样,应该是真的。”话音落下,就见赢佑把晶石高高抛起,一把抓住后指节滚动着晶石,模样显得不甚在意。 寻幽看着他,好一会道:“赢佑,别死了。” 赢佑没有回答寻幽的话。 *** 当冷雪褪去,山中的枯枝冒出一点点的嫩芽,城中住民采集了数不尽的鲜花,鲜花大多是打苞未绽放,城中住民从因为等待已久的继承人仪式终于在一众欢腾中开始了,王最近身体愈发不好,最近已很久不理城中之事,继承人仪式被提前了到了今日,原本应该是在鲜花绽放的日子,提前到了开春,所幸仪式所需用物一直都在准备,倒是也不慌不忙。 鲜花铺满了整个广场,住民们熙熙攘攘的挤在附近,若不是有守卫驻扎,恐怕是会拥挤到王座旁边。 王座旁边落着十二个位置,一会十二巫祝们会一同为继承人加冕。 十二巫祝是城中分明是城中最强部落的巫师,其中大巫祝和第十二巫祝都是赢族人,其他的分属不同部族,先到的第十二巫祝寻幽,他年纪最小,辈分也最低,落座于末。 本还熙熙攘攘的动静也因为寻幽的落座而静止了下去。 十二巫祝齐齐聚首,本就是一大盛况,上一次见到十二巫祝聚首还是大败蛮族的时候,那是城中住民第一次见到了十二个巫祝。 之后不过片刻,十二巫祝的位置陆陆续续坐满了,十二巫祝性子古怪,也各个神秘,最终只有大巫祝的位置还空着。 “幽崽子,你是又长高了。”第三巫祝是在场巫祝中最粗狂和蓬头垢面的,也只有他一个在说话,“上次见面你还是一个吃奶的模样。” 寻幽微笑着应对,“自然是长大了,听说你又纳了好多个勼,不知诞下优秀的崽子了没有。” 第三巫祝摆摆手,“哪有那么容易。” 自古血脉又纯粹优秀诞下的子息毫无疑问也是优秀的,但重点是要能诞下,城中已经很久没有诞下纯血的小崽子了,包括王族和贵族,就算是有几个纯血崽子,但战斗力各方面远远没有那么优秀,这是好几年前十二巫祝就发现的问题,当时寻幽还不是十二巫祝,有些东西这小崽子不清楚。 纯血的血脉是越来越劣质,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不过,幸好出了个赢佑,虽然他本身成为纯血的过程至今十二巫祝中还存在争议。 但在第三巫祝看来,结果就是结果,有了结果,那些过程就不那么重要了,这是赢族一直以来培养最优秀战士的秘诀,其他部落不乏有效仿的,但远没有赢族达到的效果好,反而还折损了不少族中优秀的战士。 自此倒是也没有部落再去动效仿的心思了。 赢佑的血脉已经非常的不错了,百年难得一见,他的子息肯定不会差了,到时候睡睡他们部族的勼,诞下的崽一定好。 就凭着赢佑种好,第三巫祝是希望今天的加冕仪式成功的,毕竟王已经老了,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繁衍子息了。 所以这场加冕仪式最好不要有人动歪心思,不然……,第三巫祝扫了在场的巫祝一圈,他不介意和他们十二个动手。 其实十二巫祝之间很多并不相熟,到底实力多少,各自都不清楚,也正因为不清楚,巫祝们相互忌惮,就说寻幽这个小崽子,当初也是屠了原本的第十二巫祝才坐上的位置,小看不得。 穿着华服的赢佑步入,朝巫祝的位置颌首。 今日的他头戴金环束发,一侧赤裸的手臂也戴上的金色的饰品,愈发衬托得他整个人挺拔和威武,长得确实够俊的,加上身上的楔息又没有刻意收敛,压迫的厉害。 他的位置落于巫祝位置之下,坐下后,他半掀起眼皮,仿佛睥睨一切。 今日一场硬仗是免不了了,谁胜谁败不清楚,但赢佑有七分是期待的,他骨子里就是嗜血和暴虐的,剩下的三分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有机会亲亲他的小王子。 快要濒死的老东西咬起人不知道会怎样。 终于,等到太阳缓缓落下,不见一丝暖光的时候,城中的巨大号角响起了轰鸣的声音,仪式开始了。 挤在人群中的白拈神色一沉,据他所知,在太阳落山沐不到日气举行的仪式可都不是什么干净仪式,挑的这个时候,这个所谓的继承仪式必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王和大巫祝来了,所有城中子民皆下跪跪拜,其余几位巫祝也是起身行礼,王赢阙一是大巫祝搀扶着上来的。 说起来有些可笑,大巫祝已经年老,杵着手杖一手却还把王搀扶的稳稳的。 赢阙一抬了抬手,让巫祝们落座,大巫祝也坐在了巫祝之首。 “开始吧。”王座上的赢阙一道。 早已准备好的继承人石像被百个奴隶和好几匹战牛缓缓拉动而来,红色的雕像日落下还未闪耀出光泽。 石像被运送到了祭祀的场地。 场地上一个巨大的赢佑矗立其中,不过不同的是,这块石像还精心的进行了装饰。 瞧瞧腰上细致的精致宝石,配上两侧的短刀,挂着一些异兽的骨头,还有一块兽皮围腰。 装饰有够华丽的。 石像摆下后,十二巫祝起身,拿出了他们手中的东西,十二巫祝各执一块晶石,分别对应着石像背部的十二个位置。 以此启动的阵法能助继承人得到先祖的传承,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先是大巫祝拿出自己的那一块放进对应的位置,剩下的巫祝依次填入,寻幽的则是最后一枚。 最后一枚的位置在背脊尾椎的位置,刚好就是兽皮围腰处,寻幽把自己的那一块放入,嫌那块兽皮碍事,随手就将扯下。 现在这些人办事真是越发的花里胡哨,这石像最重要的是背部的凹槽,整这些没用的,哗众取宠。 然而随着兽皮扯下,石像中代表着楔者资本的地方,光秃秃的乍然闯入所有人的眼睛。 城中住民对着石像的背部倒是看不清什么,但十二巫祝以及王座上的人是足够看得清楚了,包括赢佑自己。 混在人群中的白拈感觉那些人不知怎的神情通通都变了。 王座上的人同样如此。 难道是发现了他们? 白拈把手放到了腰侧的武器上。 只见赢阙一撑着王座缓缓站起,朝赢佑道:“仪式中止,佑,你跟我来。” 已经开始的仪式怎么能随便中止,城中住民都发出窃窃私语,但不仅是王,就连十二巫祝们也都同意了此事。 他们几人带着赢佑进了旁边一处宫殿。 赢阙一咳嗽了几声,锐利的眼神朝赢佑一处一扫,命令道:“脱了。” 第三巫祝皱紧着眉紧接着说:“快点。” 值得一提的是,大巫祝也在旁边难得开口的施压,“脱.裤子。” 赢佑:“……”他是来打架,不是来脱.裤子的!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我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王,确……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 明明是再威严不过的仪式,结果闹成现在这颇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境地,倒不是故意怀疑赢佑, 给继承人难看, 要知道石场的人怕是没那个胆子敢干有中生无得事情, 何况还是在楔者最要命的地方。 赢佑嗤笑了一声, 没有任何的分辨,动手堂而皇之的松开了腰间的系带,然后一一走到怀疑他的人面前面无表情的展示, 随后道:“看够了?”若是不够,还可以继续。 王没有说话, 大巫祝多看了几眼, 也是时间看的最久的, 之后道:“够了。” 赢佑这才慢悠悠的系上腰带,却在腰带打结的瞬间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们所在宫殿一块一块的开始龟裂,同时外面爆发出刺耳的惊叫声和混乱声。 不仅如此, 突兀爆出的灵力重重的压在殿内几人的身上,最后宫殿竟然开始隐隐要坍塌,几人均用自身灵力反破之。 此时夜色将至, 广场上已经混乱成了一片,那一尊赢佑的石像毫无征兆的爆裂开,照明石发出刺目的红光,灼烧了大量楔者战士的眼睛,不仅如此,爆开的碎石犹如箭矢一般犀利的穿透了不少人的胸口。 来观看继承仪式的城中住民纷纷尖叫着逃窜,人流众多, 一些倒下的人就被人群疯狂踩踏。 城中军队训练有素,照以往来说应该能很快处理干净,但让人惶恐的是石像爆裂开后,浮出一串水蓝色的字体:中央城必亡。 几个字并不是血淋淋的,有着冰润的蓝色,但在黑夜中却让人看得触目惊心,继承人仪式上出现这东西,就不是好的征兆,有一些住民已经跪在了地上一脸惊恐。 这是……警示,天罚的警示! 莫不是赢佑大人为下一任王并没有得到上天的认可? 他们的继承人并没有得到上天的认可。 赢佑看着那几个字,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惶恐,对这个王位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而一旁的赢阙一挥手,一道灵力打去,五个漂浮在空中的字被打散,可下一秒又瞬间聚拢了起来。 赢阙一的脸色一下变的可怕,说是可怕但似乎又不全对,神色十分耐人寻味,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兴奋,他的手指都控制不住发起了颤栗。 他一双视线极快的在混乱的人群中扫过,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一股阴冷的寒风在黑夜中卷了起来,空气中升腾起了一股莫名的邪风,邪风卷起的声音似是鬼魅在哀嚎。 渐渐的耳边响起了空灵的海水翻腾的声响,一声声,一阵阵,刺目异常,且愈来愈大,这声音仿佛就在他们的耳边,连带着地面都发出丝丝的震动。 似乎地面中有什么破涛汹涌的怪物要破地而出。 赢佑低垂下眸子,看着地面上的沙粒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微微震动,他挑了下眉,这震动…… 地下有活物? 不可能,赢族人善于驭兽,赢佑从小在中央城摸爬滚打,若是地下真有异兽,他不应该一点都没有察觉。 中央城位居于曾经的鲛族之地,难道…… 他蹲下身,手指触上震动的地面,极细的灵力扩散开。 片刻后,赢佑像是被什么蛰到手指一般猛的收回了手。 他眉头蹙起。 余光却是瞥到王手指飞速的结了一个复杂的阵法,这个阵法和一般的结印不同,手法怪异,但透着有几分熟悉。 他的小王子之前结过类似的,不过远没有王手中的复杂。 阵法从指尖扩大,像是一道水面滴落开的圆晕扩散开,很快,地面的震动停止,恢复了正常。 隐藏在人群中的白拈却是看到了赢阙一在结印之后,一只手臂的生气迅速衰败,犹如枯朽的树枝。 果然如此。 白拈忽然觉得太可笑,太荒唐了,他在暗处动了动手指,让潜伏在周围打算动手都停下,终止了原计划。 “仪式继续。”赢阙一说道,似乎这三番五次的小插曲根本无法撼动继承仪式的举行。 赢佑眸色变深,答道:“是。” 只不过用来启动阵法的石像已毁,仪式还怎么继续?毕竟十二巫祝是启动仪式的最关键之人,有几个巫祝们心有疑惑,但并不敢质疑王的决定。 他们有些人或许会对赢佑有着不服之心,也曾在暗处动了不少的手脚,可对于眼前王座上的王,是绝对不会有着半分。 赢阙一看向赢佑,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俯身,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你的身体很不错。”说着他的手指蓦的收紧,瞬间天地竟然轰隆变色,电闪雷鸣间,赢阙一和赢佑所在之地浮起了一个金色的阵法。 然而今夜的继承仪式不能顺利举行,远处极响的号角声忽的响彻了整个中央城。 一只飞鸟异兽迅速靠近,飞窜得极其的惊人,飞鸟上的人声音尖锐,“王,蛮族大军靠近!已经破了第一道城门!” 一句话让祭祀场地陷入了寂静……蛮族?! 蛮族早被灭了,哪来的蛮族大军,但来报信的战士脸上惶恐的神情不似作假,他的身上还带着战斗后的伤痕。 毫无疑问,这个可以和中央城抗衡的部落突兀的又出现了。 唯今只能先暂停仪式。 但他们的王却不打算暂停掉这个仪式,金色的阵法颜色愈来愈烈,他道:“仪式结束,多少蛮族人都不足为惧。” 几名巫祝打算劝阻王,但被一旁的大巫祝手杖一落,顿时就无人敢上前。 金色的阵法慢慢褪去后,王如释重负的露出一个微笑,仆人端来一个碧绿的杯盏,赢阙一用短刀割开自己的手腕,鲜血滴答落入杯盏中,他把短刀递给赢佑。 “王,继承仪式中可没听说过要放血的。”赢佑没接短刀,杯盏中赢阙一的血液带着一股腥臭,而且隐约有几分绿意,这次不用直觉,他骨子里都在叫嚣着这玩意有问题。 “启动阵法的石像已毁,这是另外的办法。”王说着,声音似叹息又似诱哄,一双眼睛看着赢佑,“佑,你很聪明,但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决定的,动手吧。” “我好像没得选。”赢佑也利落,说着短刀入手,割开手臂,滴落的鲜血和赢阙一的混在了一起。 混合的血液一分为二,赢阙一和赢佑各自饮下。 这下王笑了,摔落杯盏,“王座是你的了。” *** 蛮族大军早在多年前就被中央城屠灭,带领城中战士一举获胜的是赢佑大人,蛮族人数众多,尽管屠灭,但时不时还是有漏网的蛮族人在南北方活动,不过人数并不是很多,且每次出现都会被歼灭,战斗力不足为惧。 照理说,蛮族四散,是不可能再组建大军,但如今围堵在城外乌泱泱的蛮族大军,简直让人看一眼就心悸,黑压压的一片,比之之前的大军有过之而不及。 昔日蛮族的残暴抢掠似又浮现,不过他们的赢佑大人在刚刚已经继承了王座,得到了传承,既然能打败蛮族大军第一次,那就能打败第二次。 城中战士顿时鼓舞,然而第一次交战,城中楔者战士节节败退不算,最糟糕的是他们的新王开战不到一会就被蛮族领头挑下了战马,当胸就来了一刀。 若不是赢术动作快,赢佑险些被砍下了脑袋拿去示威了。 “佑大人,你怎么回事!”赢术的神色是惊吓过后的苍白,他语气中甚至带了点怒骂,“刚当上王就软了?!觉得自己不配上战场了?!” 就刚刚这种战斗方式,一个未成年的崽子都能比之做的更好。 赢佑喘着粗气,抬手在赢术的脑袋一巴掌,“没大没小。” 他嘶了一口,看着胸口的刀伤,刀伤不剩,但划口大,于是他一脸的严肃认真,“也对,我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王,确实不适合呆在这里杀这些玩意自降身份,指挥交给你,我先回去了。” 瞠目结舌的赢术:“……”这见鬼的在胡说什么? 赢佑已经喊来一个人搀扶自己,边走边说:“打赢了,我奖赏你十个勼和百袋金币。” 谁要十个勼了!疯了!对面蛮族正在齐声吆喝壮大势气,而他们的领头阵前退守,本就是打仗战斗的大忌。 赢术一把拽住他们的新王。 赢佑舌根抵住牙根,一双漆黑的眼眸带着震慑,咬牙挤出几个字。“撒手……我刚刚喝了那玩意,现在想……吐。”说罢。 他的身体已经不受他支配,呕的吐了赢术满身。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他真的是战神吗?怎么一直…… 中央城丢失了边角的一座小城池, 这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安定已久的生活又染上了战火。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新王还受伤了,蛮族占领了一座小城池, 势如破竹, 正在对城池中的住民烧杀抢掠, 勼被关押蹂躏, 楔者常人们被砍脑袋的砍脑袋,俘虏的俘虏,邻座的城池听了一夜蛮族人的嬉笑怒骂, 有些人当晚就收拾东西朝城中心赶。 在石场的白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道:“确定是蛮族?” 湖点头:“是。”蛮族人野蛮而且身材一般高大,喜在耳上钉好多骨钉, 那些人是蛮族人无疑。 “白拈大人说如今先不要妄动。”说着湖手心张开, 浮现的是继承仪式上赢阙一所结之印的手法。 这是白拈大人让他带过来给白翎看的。 白翎的视线一下就被吸引, 说句实话,当时结印的手法太快了,湖看了几遍都没看清楚,白翎看了一会, 抬起手指,竟然原模原样结了一个同样的出来。 所带来的灵力震动隐隐和赢阙一的不相上下。 纯血鲛人天赋异禀,湖甘拜下风。 “应该还差了什么, 不可能这么简单。”白翎皱眉看着结出的阵法。 “……”颓废的湖叹口气觉得自己果然配不上小王子,他问出一个在白拈面前不敢问的,“这应该是我们鲛族所术,赢阙一一个人族到底是怎么会的?”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比赢佑还奇怪的怪异。 白拈闻言回道:“想知道,你可以去问他。” 湖闭了嘴,算了,这其中之事, 不是他一条普通鲛能知道的,鲛族覆灭之时,他都还没生出来,只不过在如今剩余的寥寥鲛人中一直都有人族覆灭鲛族的传承。 湖不能在石场多呆,免得引人怀疑,走之前他还是最后告诉了白翎一句,“继承仪式后,新王似乎不太对劲,被打得屁滚尿流,他真的是战神吗?怎么一直在受伤?重伤不愈八成是装的。”心里估计憋着什么坏。 不怪湖会有这样的想法,赢族战神的传说被传得神乎其胡,赢佑的战斗力湖也见识过,诡异到毛骨悚然。 可这对上蛮族也滑跪的太厉害了,交手不过两招就被重伤。 怎么看怎么假。 正在研究阵法的白翎头也没抬,脸上的神色不见波澜,提醒他,“你该走了。” 白翎对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没什么反应,却在湖离开的夜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石场。 他摸着脖颈上的项圈,眸色渐深,手指指腹在项圈上的金色珍珠铃铛上滑过,下一刻突兀的收紧,咔哒一声…… 项圈断了。 这个项圈一直禁锢着白翎的灵力,即使在之前几乎毒死赢佑的时候也坚固万分,根本撼动不了。 可如今却这样轻而易举就断了,白翎甚至没用上一半的力。 没了项圈的禁锢,所有灵力魂力充盈四肢百骸,额间似是裹着一团灵力汇聚成的珍珠,白翎把项圈碾成了粉末,他目光冷冽的看向一处,脚尖轻轻一跃,跃到了祭祀之地旁边的塔顶处。 白翎缓缓闭上眼,耳廓那平息掉的海水声似是卷起了微微的动荡,好半晌,他睁开了眼睛,确实是这里无疑了。 威严的王殿中,新王因为重伤还没有住进王殿,诺大的王殿外楔者战士们层层把守,因为才卸下王位的赢阙一依旧还住在里面。 蛮族的入侵让他们的新王受了重伤,这让所有住民们都惶惶不安,不少部族都觉得以赢佑为王,逆了天意,才会招来这样的惩罚。 中央城的王一向以战斗力为尊,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赢族的战士为座,若说别的部落没有争取之心那必定是假的。 赢佑明显不成了,在蛮族手下几招都过不了,或许这是一次让城中易位的最好机会。 明面上各个部落们不敢妄动,但暗自已经做好了准备,王位之争本就是瞬息之间,赢族除了赢佑,最让人惧怕的是赢阙一。 即使王殿外密密麻麻的守卫,能防得住一般的战士,不过若是十二巫祝,悄无声息的突破防卫那自是不难。 第六巫祝跃入了王殿中,奢华的殿内,入眼的是璀璨的珍珠缀抢,金银玉器不一不是世间罕有。 不过殿中竟无一人,第六巫祝落下后并没有挪动半分脚步,因为这空荡荡的殿里是布满了阵法。 几根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银线就悬在他的脖颈处,只要他稍微挪动分毫,就会被切成几块。 这样的银线细比发丝,仿佛活的一般,略带透明的光泽,波光粼粼,根本就不是凡物,第六巫祝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东西,随即,他驱动手中蓝色的火焰,灼烧身边的银线。 湛蓝色的火焰看着冷幽幽的,能焚烧世间一切,可火焰过后银线竟然没有分毫的变化。 这让第六巫祝决定先行离开。 “你要走了吗?”殿内突兀想起的声音让第六巫祝顿住。 他寻着声源慢慢抬头,只见银线之上稳稳的站着一个相貌丑陋的勼。 还不待第六巫祝有动作,那个勼脚尖一动,落于殿中,手指掠过银线,勾动间,空气中响起了线条绷紧的声响,温热的血溅落在银线之上,第六巫祝的脑袋已经滚落在地。 白翎垂眼看着,手中的银线的血珠滴答滴落,这是他们鲛族的鲛线。 只有王族的鲛线才能有这样的光泽和致命度,这一条鲛线来源于谁,白翎很清楚,他把鲛线缠于手腕,打量起来殿中的阵法。 这是鲛族最古老的阵法,不过对此刻的白翎来说,形同虚设。 复杂的阵法散开后,映入白翎眼帘的是一道一直延伸向下的地下台阶。 层层台阶散发着寒意,白翎踩了上去。 随着越往下,温度越来越低,不过这是鲛人最喜欢的温度,终于台阶止住,眼前是不同于寻常的天地,巨大的珊瑚林相互依偎,颜色各异,斑斓五彩的琉璃石铺了满地。 珊瑚林深处隐约透着一股腥臭的血腥味。 而且是勼的味道。 赢阙一捏断了一个勼的脖子,哗啦啦的鲜血滴落在了他脚边的一个阵法凹槽内,凹槽条纹缠绕庞杂,都将被勼者温热的血填满。 这是在练什么邪术,隐藏在一株珊瑚后面的白翎拧眉,但他很快就发现不远处的囚笼中的勼者赫然就是当初消失在城中的南方王族勼们。 “王,剩下的这些勼恐是不够。”在赢阙一说话的人赫然就是第五巫祝,他低垂着脑袋,为赢阙一奉上一个盛着药液的杯盏。 “快了。”赢阙只是吐出两个字,一把杯盏中的药液饮下,神情有些乏了,摆摆手让第五巫祝处理完剩下的勼,他现在需要休息。 这些勼会被喂下丹药,昏睡过去,再次清醒就是需要他们献上血的时候,细雨惊恐得手指在地上的琉璃石上抓出血痕,看着前面的勼一个个昏倒下,这些天陆陆续续都有勼被扭断脖子,血液哗啦啦的流入那个凹槽中,浑身的血液被抽干。 忽然她发抖的手被按住,她浑身一震,扭头就看到一张极其丑陋的脸,不待细雨惊呼,她的嘴就被捂住。 “阿依努呢?”白翎问道。 细雨听到熟悉的声音,瞳孔瞪大,额头上汗淋淋的,她掰开白翎捂住自己的手,小声道:“被那个老东西带走了!”她说话愤愤的,大概连自己都没发觉带了一丝告状的口气。 白翎刚要开口说话,忽的抬手把细雨的头按下,躲过第五巫祝袭来的灵力。 “白翎。”第五巫祝眯了眯眼,这个勼不是早就被赢佑弃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留不得了。 “你把阿依努怎么了?”既然被发现,白翎也不躲了。 第五巫祝发出叠叠叠的笑声,“那个小结巴?他的滋味不错,细皮嫩……”话音未落,原地的白翎已然消失,转瞬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手中一条鲛线勒住了他的脖骨。 第五巫祝手中灵力化掌震开,白翎手中鲛线却没松开,脚尖一挪,轻巧躲过,直接跃上了第五巫祝的肩膀,纤细的手指骤然拽紧,脚下抵住他的后颈骨,鲛线陷入脖骨,第五巫祝全身被拉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白翎两指一错,干净利落。 头颅滚地。 白翎甚至抬脚,把头颅一踢,头颅碎得四分五裂。 细雨看得目瞪口呆。 她一直都知道白翎战斗力强悍,但,但这可是第五巫祝,而且,白翎此刻简直有些不似人族。 白翎皱眉看着脚尖的血迹,很快他目光一抬,腰身一闪,躲过身后袭来的灵力,他躲得很快,但那道灵力竟然诡异的突然跟着转了方向,在白翎腰上破开一个伤口。 “是你。”去而复返的赢阙一看着白翎,视线挪到他腰上擦出的血迹,空气中浮现出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异香。 他突兀的看向白翎,平静的眼眸闪耀着疯狂,“鲛人。” 他一步步朝白翎走近,白翎绷紧了背脊,握紧手中的鲛线,下一瞬,赢阙一身上爆出阵法,直接把白翎定在了原地,一道光束化为箭矢朝白翎窜去。 然而在光箭距离白翎分毫的时候,一只红色的小飞虫从白翎的发丝间飞了出来,鼓起腮帮子,把自己身子吹涨得半人高,抵御住了光箭。 赢佑看清红色的小飞虫之后,神色变得难看,光箭灵力加剧,很快就把鼓起的小飞虫戳了瘪。 光箭错开,命中白翎,白翎灵力暴起,手中鲛线旋转,以线抵御住箭尖,脚下琉璃石碎开,一声龙吟从地底发出。 墨发飞扬间,白翎身上的灵力得到了更大的提高,眼眸红色润金,昔日面容尽现。 赢阙一整个人怔在了原地,他手指立马一勾,灵力化为的光箭退散之,他几步走到白翎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声音带着一丝颤意,“笠?”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几日不见,我以为你已经死…… 晕晕乎乎的小飞虫甩甩脑袋看清此刻的场景后, 急的一只翅膀立了起来,几乎是全身炸毛。 糟了,糟了!恢复了!主人会杀了它的! 而赢阙一呆愣的看着白翎, 手指触过他滑嫩的脸颊和眉眼, 最终摩挲着他眼尾的朱砂痣, 直到一道灵力把他逼退, 赢阙一不得已后退两步。 来人把白翎抱在怀里。 不同于刚才灵力强劲和柔软,两个楔者对上是粗暴的战斗力相互碾压,附近的许多大珊瑚都在两道楔息下被割碎。 赢阙一看着出现的赢佑, 不太意外,毕竟这头狼崽子一直在背地里做小动作, 他看看赢佑怀中的人, “看来我这的阵法设置的还是太简单了些。”脸上刚刚的神色已然消失, 慢慢道:“佑,你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现在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还敢耗费自己的灵力和自己意气之争。 赢佑把要抬头的白翎按进胸口,他嗤笑一声, “我自己的身体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别人管不着。” “所以,这就是你故意受伤败给蛮族的原因。” 赢佑饶有兴致, “你猜。” “你觉得你还能操控多长时间。”随着赢阙一这话的落地,白翎能感觉到赢佑的胸膛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这是怎么了,白翎抬起头,只见赢佑的脸色白的诡异,但偏偏其中又混着几缕血气,他被抱在怀里能感觉到这人的身体变得极其的冰冷,魂力更是动荡的厉害, 似乎被什么一点点的蚕食者着,而不远处那个盛血的凹槽正在发出红色的光泽。 “起码我现在可以。”赢佑沉声。 下一瞬,脚边一个阵法的闪现,在赢阙一要动手的瞬间,阵法一亮,原地的人顷刻消失,包括那些勼。 这是瞬移术,鲛族秘法之一。 追是追不上了,而且……赢阙一看着自己一只已经形如枯槁的手臂,想起了白翎的那张脸,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好啊,都回来了。 *** 白拈他们早在瞬移术目的地等候,看到白翎出现的一刹那,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鲛族秘术秘而不宣,特别是人族,可是能把阿翎带回来,教给赢佑也未尝不可,他也没多少机会能把这秘术外传了。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白拈说着抬手去揪白翎的耳朵,然而在看清白翎的那双不同于以往的眼睛后,白拈缓缓罢了手。 湖告诉白拈,白翎看了一眼就学会了阵法,这让白拈突然惊觉,身为王族血脉的白翎,是不是已经得到了关于鲛族血脉的传承。 不然这些古老的秘术,岂是看一眼就会的。 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立马去找白翎,果不其然,石场处的白翎早就不见了。 最后白拈选择把事情告诉赢佑,他们现今不宜暴露过多,能借赢佑这个人族之手何乐而不为。 白拈面无表情的朝赢佑道谢,没有过多说什么抬脚就走,罕见的赢佑也没有阻拦。 可白翎站在了原地,把手腕从白拈处抽了出来,走到赢佑面前,“你怎么回事?” 赢佑挑了下眉毛,一副稀奇模样,“啧,关心我?”他低头在白翎耳边低声道:“你现在看我的表情真是找干。” 说完他抬起头,看着白翎纤细白皙的脖子,“项圈都断了,改天再给你栓上一根。” 回应他的是白翎冷冰冰的神情。 等人走远,赢佑嘴角溢出血迹,他抬手擦了擦,眼神漆黑如夜,“我的身体岂是什么人想要就要的。” 赶来的寻幽赶紧给他一颗丹药,赢佑却没要,“蛮族那边如何了。” “到刚刚已经攻下第五座城池了,照这样的速度,不足七日恐怕就会直入城中。”寻幽说话间眼神一直看着赢佑。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些距离。 赢佑:“等不了那么久,以后的事情不用再告知我了。” *** 在蛮族大军一路猛进的时候,旧王赢阙一和蛮族的王进行了一次和平谈判蛮族风头正盛,中央城军队节节败退,不同于之前的蛮族大军,卷土重来后的他们在布阵谋略上滑溜狡诈,把中央城收入囊中是迟早的问题,和平谈判没必要。 不过中央城的王拿出了一件足以让整个北方所有人震动的礼物。 一尾被冰封的鲛人。 “北有鲛人,深海而居,织绡绮丽,泣泪成珠。” 鱼尾人身,深海之兽,鳞片是世上最坚硬的原料,油脂可做长明灯,终年不灭,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宝贝,最让人趋之若鹜的是长生不老的秘密就在鲛人身上。 传说吃上一片鲛人肉,就能长生不老。 人族生老病死眨眼就是一捧黄土,长生不老的诱惑有多大不言而喻,鲛族覆灭也正是由此而来。 蛮族对这份贵重礼物极其的满意,在收下之后没有再进一步攻城,也给了中央城缓冲的余地。 然而,在不过几日口,蛮族忽然震怒,直接撕毁了和中央城的谈判,原因是那尾冰封的鲛人到手了也压根没用,除了能赞叹鲛人的美貌迤逦当做一个摆设之外,毫无用处,不管是用火炙还是用强大的魂力对其震之,亦或是用,也无法碎裂掉鲛人外包裹的冰块。 那东西晶莹无比,触手如冰块,但坚硬非常。 和一尊花里胡哨的雕像有何分别。 蛮族暴怒,直接下令攻城,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能主事的赢阙一重病昏迷,而新王早在第一次迎战蛮族大军的时候重伤,还在疗愈之中。 唯有大巫祝能坐镇其中,可惜大巫祝殿门紧闭,不见任何人。 群龙无首,各个部落心思各异,如何能阻挡,有些部落连夜带部落离开,倒是各个巫祝所在部落并无动静,特别是在第五巫祝和第六巫祝身灭之后,半点心思也都没有了。 白翎带着湖潜入到了大巫祝的地盘,不知这里种了多少的药草,还有多少的蛊虫,空气中一股潮湿阴暗的腥臭。 “我们还是等白拈大人一起吧。”湖建议道。 “你所指的位置都已经找遍了,唯一的地方只剩这里。”白翎看着他,“还是你在说谎?” 湖摇头,他没说谎,多年以前,中央城遇上了一次水患,地上水浮起,水流慌乱,一不小心把他卷到了一处地方,那地方摆着他们鲛族常见半人高的珍珠,但珍珠浸泡过水之后,竟然可以看清里面藏着一尾红色尾巴的鲛人,模样漂亮的厉害,鲛族本就貌美,但那尾红色鲛人美得同为鲛人的湖都愣在了原地。 之后,他见到白翎,曾经所见的红色鲛人面容和白翎几乎重合。 湖几乎可以断定,那尾在珍珠里面的雌鲛绝对是白翎的阿姆。 这是他们秘而不宣的秘密,就连白拈也不知道。 白拈只让白翎找解开封印的鲛王,找到之后放出信号,其他的并没有和白翎多说,但白翎显然并不打算如此。 “你可以先回去,若是要跟,呆会自己保命,我顾不上你。”白翎丢下一句话,施动灵力跃进了大巫祝所在了宫殿。 宫殿外的守卫只看到眼眸中闪过一丝刺眼的光泽,下一秒已经全部倒地。 白翎进殿,空荡荡的殿内没有任何东西,然后白翎的耳朵慢慢变成了翼状尖耳,他头骨往前弓起,弓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对着空荡荡的发出一声不大的余音,似是海鲸的长眠。 寸寸上天,层层入地。 鲛人歌声美妙,但所发出的声音只要他们想,可以瞬间变得刺耳,让周边的活物都收到震荡。 白翎猛的扭头,看向一处,那处的人见藏无可藏,慢慢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全身防备的白翎松弛了不少,他看着走出来的赢佑问道。 赢佑脸上呈现难得的病态苍白,他一步一步朝白翎走来,在白翎的眸色愈来愈深的时候,他抬手握住了白翎的手腕。 “别碰我。”白翎错身躲开,神色透着几分厌烦:“几日不见,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白翎,你真当我死了?!…… “你在担心我?”赢佑反口问道。 白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神情不是一般的冷,那神情仿佛在告诉他,他在自作多情。 赢佑道:“你来这要找什么, 我帮你, 这里我熟。” 新王受伤后一直在大巫祝处休养, 甚至在如今蛮族以一个诡异的速度突破城池也不见其露面。 “用不了三日, 中央城就能被蛮族全部攻灭,你还呆在这里,选你当新王, 真是够愚蠢。”白翎错开身子朝殿中的一根雕刻着复杂花纹的柱子走去。 他俯耳听之,然后抬手在柱子的几个位置按下, 随着嘎达的一声, 像是镣铐被打开, 圆形的珠子从顶部开始一点点的向下旋转,最后旋转出了一个入口。 “这是你们鲛族的机关?我来过这里很多次,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机关。”赢佑啧啧称奇,就刚刚那几下, 位置还是灵力的流窜都和普通人族的机关不同。 见白翎要下去,赢佑拦了一下,“我先。” 跳进入一路滚落, 好一会眼前的视线才开阔起来,落地是一片白雾缭绕,随后而来的白翎看着这个白雾铺地的地方,这地方……之前在梦中他来过。 当时大巫祝所坐之地原模原样,此刻旁边还有一杯散发着深蓝色光泽的甜液。 “这些白雾是什么东西?”赢佑搓了搓胳膊,苍白的脸色因为冻得厉害,反倒是泛着点不自然的红。 白翎端起那杯甜液, 瞥了赢佑一眼,手中杯盏一倾,颇为跋扈的把甜液毫无征兆的泼到了赢佑的脸上。 杯盏滚落,白翎高昂起弧度分明的下巴,晶莹剔透的眼眸半掀着,睥睨道:“话多,聒噪。” 空气沉寂下去,滴答的甜液似带着几分粘稠一塌糊涂的挂在了赢佑的眉眼处。 这时白雾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有什么东西咕噜噜滚落到了地上。 “白翎!” 阿依努从浓雾中跑来,几乎是飞窜到了白翎的面前,他裹着一件厚厚的袄子,一脸的惊喜。 解决了第五巫祝后,白翎去第五巫祝的驻地部落找过,并没有阿依努的影子,第五巫祝死前的一段日子确实纳了一个南方的勼,是个小结巴,但没折腾几天就去了,尸体丢树林里早被异兽们分食了,只余几根森森的白骨和一根血迹斑斑的五彩斑斓羽毛。 看到“死而复生”的阿依努,白翎沉默了好一会,“你是人是鬼?” 阿依努:“……” “大,大巫祝,把我要了过来,我一直,呆,呆在这里。”阿依努努力把话说清楚,满眼都是瞧见白翎的欣喜,还抓过白翎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扑通扑通的跳动。 活的。 大巫祝答应过白翎阿依努会无事,但在荒芜的树林里看到那根阿依努视若珍宝的羽毛血迹斑斑时,白翎只知道,大巫祝骗了他,人族善狡,曾经是,现在也是。 “拿着。”白翎从腰间拿出已经清洗过的羽毛。 失而复得,阿依努瞪大了眼睛,脸颊微微发红,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放进自己胸口的位置。 “人呢?”白翎道。 阿依努知道他问的是大巫祝,事实上从他被关进这里后,他就没再见过大巫祝一面,每日都有食物送来,他也不晓得自己已经呆了多久。 而且这里摆满了许多奇珍异宝,闪闪发亮,空气寒冷但是清冽,阿依努过得还算不错。 说起奇珍异宝,阿依努拉起白翎朝浓雾深处走了一会,到了地方,眼前密密麻麻仿佛是异兽产蛋一般,放满了许多大小各异的珍珠。 有大有小,汇聚成了璀璨的光芒。 白翎的视线从珍珠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角落一个半人高的珍珠上,他缓步走了过去,弯腰抬手要触上珍珠的时候,一只手先于他触上了。 是不知何时过来的赢佑。 白翎微弯的腰直起,默不作声的看着赢佑双手微微发抖,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浮木一般,抱着珍珠不时的摩挲。 他手掌裹着一层灵力,摩挲间,珍珠的璀璨光芒暗淡下去,珍珠变褪色般变成了透明的水球,须臾间,珍珠间显现出一尾红色的尾巴,红色鲛人显现,赢佑虔诚的抬头看向鲛人的模样,在看清后视线却定住了,而一只锋利的蹼爪已经同时拧住了他的后脖颈骨,格拉间颈骨被格拉扭曲成一个扭曲的弧度。 “怎么?没看到你想看的?”白翎的声音毫无温度,尖锐的蹼爪刺破皮肉。 赢佑反手扭住白翎的蹼爪,以一个夸张的撕扯弧度骨头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须臾挣脱。 他在离白翎几步站定,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抬手扶了扶扭曲的脖颈骨,随意的格拉一声,恢复了原状。 赢佑的身体完全不似人族,即使把他的骨头全部打断,他也能在顷刻间恢复,毫无痛敢一般,这样的身体素质,饶是身为鲛人的白翎也自愧不如,毕竟他会痛。 尖爪上还挂着血糊糊的皮肉,白翎声音嘲讽,“到底不是自己的身体,若是他,应该没有机会让自己见血。” 话音落地,对面的赢佑神情诡异的一变,他喉咙里发出那种轰鸣的笑声,“什么时候发现的?” 真是聪明,要知道就连恩克那个和赢佑在一起最久的老楔都没有发觉。 躲在暗处一直保护赢佑的恩克闻言一脸震惊的跳了出来,盯着赢佑死死的挤出几个字,“……他不是佑?!”不可能。 “蠢货。”白翎毫不留情道。 恩克瞬间感觉血色翻涌。 “所谓的继承仪式,不过是你不断侵.占其他人族身体的仪式罢了,这本是我们鲛族用来蜕皮的秘术,你倒是用的恶心。”白翎说着瞳孔急速变得红,红色润金,竖瞳微聚。 “中央城的第一代王,我说的对不对?”白翎看着鲛族覆灭的罪魁祸首。 鲛人貌美,特别是自己的尾巴,其中有一秘术能蜕皮生肌,保持鳞片波光粼粼,在海中游动犹如柔软的水绸缎。 一旁的阿依努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中央城的第一代王? 中央城已经传承多年,第一代王早就化为尘土,怎可能活着。即使白翎此时的模样不似人族,但白翎就是白翎,阿依努下意识往白翎身边靠的更近。 “我把鲛族的秘术用的极致,用来蜕皮简直浪费。”赢佑漫不经心的动了动手腕,“不过,这副身体确实是至今最好的一副,一个血脉斑杂的肮脏楔者能成长成这种身体素质,确实厉害。”有一句话是对的,赢佑确实是赢族历来最为优秀的楔者。 不过对上他,还是太嫩了,赢族的所有人包括中央城的人族对于他来说都是小辈。 赢佑看着面前的白翎,露出一丝称得上慈祥的神情,“当初你还在你阿姆的腹中,沧海桑移,没想到这么大了,小鱼,你该喊我一声阿塔。” 在场的恩克和阿依努因为这话完全震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混乱的关系? 下一瞬,恩克就看到赢佑直接攻击向小王子,他拔出腰间弯刀挡在小王子面前,眼前的已经不是真正的赢佑了,那他保护的对象就是白翎。 不过眼下他明显敌不过赢佑,被灵力掀翻出去,整个人坠落在了大小各异的珍珠堆里。 赢佑掐住白翎的脖子,阿依努挠抓着他的胳膊,但连恩克这个楔者都不行,何况是一个娇弱的勼。 珍珠堆里肋骨断掉一半的恩克勉强起身,迎面就接住了飞过来的阿依努,这下好了,肋骨全断了。 战斗力直接只剩一半,他不是赢佑那个疯子,骨头全断了还能拼起来重新用。 赢佑掐着白翎的脖子一步一步走到珍珠堆处,另一只手指绕动,灵力丝线在白翎纤细的脖颈上割开了一个口子。 满室异象盈满,沥沥淅淅的鲜血一一从珍珠上滑落,结果显现出来的都不是赢佑要的。 鲜血满地,触目惊心,寻幽已经找寻了赢佑几日,一路赶到没想到的是看到这样的情景,他大喊了一声,“佑!” 可惜如今的早已经不是赢佑了,寻幽直接上手抓住了赢佑的手臂,但很快就被震退出去。 白翎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大概他和赢佑的目的一样,身上一点点杀气的苗头都没有,他一双红色润金的眸子注视着赢佑,好一会慢慢道:“赢佑,你确定要让别人碰我。” 说罢,白翎柔软的双手饶上了赢佑的脖颈,对着赢佑的脸亲了一口。 而赢佑以为白翎要反抗攻击自己,抬手一挡,这一档,白翎的唇触上了手背,在手背上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痕迹,脖颈上异象惑人,沾染得那个湿漉漉的痕迹都带着香味。 没亲到要亲的地方,白翎脸上的神情变得不耐,还要再亲的时候,他的脸被赢佑的大手按住。 白翎:“……怎么?当了新王觉得我不配亲你了?” 话音落地赢佑大手干燥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掐住了他的唇瓣,还揉了几下。 然后赢佑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在几双视线下,重重的掌掴在了自己的脸上,啪啪啪的接连几下。 寻幽恩克和阿依努都被这毫不留情的掌掴绷得全身直跳,特别是阿依努,每掌掴一下,身子就跟着跳一下。 掌掴完后的赢佑视线重新落到白翎身上,眼眸似是滚着血,倒是和白翎一双异兽的眼睛透着几分相似,他恶狠狠道:“你刚刚想亲他?” 他说着一把掐住白翎的腰,声音喷火,“明知道不是我还敢这样干,白翎,你真当我死了?!”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我现在欢喜他的这张脸,他…… “你可不算是死了?”白翎冷静的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 蹭到了血的指腹几乎是怼到了赢佑的眼珠子里,“你觉得不是?” 赢佑:“……” 垂死病中惊坐起的赢佑顿时哑了火气,他轻轻松开白翎, 在怀里掏药, 怀里空荡荡的, 哪来的丹药, 在掏不到之后,他视线唰的看向了还没什么反应的寻幽,吐出三个字, “止血丹。” ……这是恢复了? 寻幽和恩克面面相觑,特别是寻幽心里忒不是滋味, 在把小王子带出来那次后, 他就彻底和赢佑断了联系, 不是他冷血,但这是佑的命令,再接触下去,那具身体里的人是人是鬼根本搞不清楚。 中央城的王从建立之初就是赢族之人在继承人王位, 这其中和赢族特殊的选拔方式有关,自相残杀下最终剩下之人怎可能不强。 但这不是中央城最大的秘密,其实能发现这个秘密, 究其原因也是因为白翎,若不是佑让寻幽查找鲛人秘辛,寻幽也不会阴差阳错的发现中央城新旧王座交替只是个骗局。 王座上的人一直都是中央城的第一代王赢垦。 赢垦,赢族乃至中央城的传奇人物,统一了征战最是混乱的北荒部落,要知道在之前北荒之中强大的部落比比皆是,赢族只是一个小部族,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部族,出了赢垦这么个厉害人物,打败众多强大的部落,短时间内统一北荒,其功绩不可谓不重。 现今中央城最高处还伫立着他的神像,受到中央城住民百年的跪拜。 可是,这样一位传说之人在这几百年甚至几千间,一直靠着吞噬魂力侵占继承人的身体,唯一察觉到古怪的还是上一代真正的继承人赢阙一,他魂力和灵力不弱,不过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没有早做准备,加之灵力魂力上的差距,只来得及在唯一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把这个秘密连同鲛人的秘辛放置在了一处。 佑的血脉应该是历任继承人中最劣质的,他现在身体内的血脉再纯粹那也是后天靠着吞噬灵力魂力一点点洗涤的,对上第一代王赢垦本身不具备任何优势,一旦赢垦成功掠夺了他的身体,佑就没了任何翻身的可能。 这是寻幽非常清楚的。 可现在,佑又重新夺回了身体的主权。 这……见鬼的简直就是荒谬! 小王子亲一下就搞定了? 呵,知道这样,他早就让小王子多啃佑几口了。 白翎吃下了赢佑喂过来的止血丹,脖颈伤口慢慢愈合,赢佑擦了擦白翎染血的下巴,眉头蹙得老紧,小王子有多娇气他最清楚不过,这若是他独自呆着,掉珍珠是肯定的。 疼确实是疼的,不过白翎自觉没了项圈的禁锢,血脉得到了鲛族的传承,他已经是一条成熟的鲛了。 岂能轻易掉珍珠。 但赢佑擦得他太烦了,擦得他眼睛发酸,白翎板着脸拍开了下巴上的手。 拍开的瞬间,白翎和赢佑视线相触,几乎同时有了动作,不过赢佑更快,因为这股骤然靠近的杀气,他比谁都熟悉,顷刻间赢佑抱着白翎换了位置。 扑哧的声响,跳动的心脏有一刻的骤停,闪着银色光芒的棱形尖状匕首刺穿了赢佑的胸膛,白翎染血的衣袍又沐上了一层血气,长剑还在往里推进。 白翎抬手手中鲛线划过一道光泽,匕首被搅成了两段,连带着使用匕首的人手掌也几乎被鲛线割了下来。 鲛线极韧,何况这条鲛线还是来源鲛王,各方面堪比利器。 一只有几分熟悉的红色小飞虫扑棱着翅膀落在了手杖处,握着手杖的大巫祝神情暗了暗,只差一点就可以要了赢垦的命。 掌心汇聚出滴滴答答的血线,大巫祝看着白翎,“为什么救他。” “我讨厌被利用。”白翎道:“你这样难怪他不喜欢你。” 白翎口中的他是谁,其他人不明所以,但一鲛一人之间心照不宣。 看来他已经继承了鲛族的全部传承了,连这些事都知道如此清楚,大巫祝如是想到。 大巫祝对于白翎的话没有任何的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他刚刚确实是利用了白翎,匕首所指之处一直都是赢佑,但若目标直指,赢佑必能躲过,可换成白翎,他一定是会护着的。 大巫祝笃定的无非就是赢佑在意白翎,即使没有在意,大巫祝也不会伤害白翎,还能趁着这个机会让白翎看清赢佑的真面目。 两种结果,现下的结果是大巫祝最不想看到的。 “弃了他。”大巫祝的口气这次带了几分强硬,“我给你找更好的。”他可以培养出比赢佑更优秀的楔者。 “不要。”白翎语气嘲弄,“我现在欢喜他的这张脸,他伺候得我很好。” 话音落地,空气中的气氛用诡异来形容都不为过。 大巫祝心思百转千回,神情不虞的看着赢佑,原来如此……早知这样,他当初就应该挑选个模样磕碜的。 白翎不想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大巫祝身上,他走到了之前放置甜液的地方,那是一块朴实无华的石墩桌子,没有照明石和珍珠水晶一样华贵,最是寻常。 他手指沾了几分脖颈上的残血,不紧不慢的涂抹在石墩上,随后慢慢退开几步。 石墩子开始还没什么反应,但很快石墩蓦的闪耀出刺目的光芒,不过须臾片刻,石墩子恢复成了一颗珍珠模样。 就是它了。 白翎刚要上前,手腕被大巫祝的手杖阻止了。 手杖上的红色的小飞虫占有领地一般趴在了珍珠上。 大巫祝走到珍珠旁站定,爱惜的摸了摸这颗珍珠,朝白翎道:“没有鲛珠一切都是枉然。” 白翎卷翘的睫毛微掀,直接怼道:“那是对于你们人族,我可不是软弱的废物。” 大巫祝看着白翎剔透的红眼珠,视线突兀的错开,料想白翎应该猜到了他的身份,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讷讷的开口,“……我是你阿塔,不是外人,你……” “怎么,你们人族有病?一个两个都争着要当我阿塔,也要看你们配不配。”白翎的语气变得十分的冷,刻薄得不像样子,“你长得可比赢垦磕碜多了,生得出我这样的?” 这讲着讲着还外貌攻击上了。 大巫祝干巴巴的一个糟老头子,模样可怖,长得和一般人不一样,比起占了赢阙一身体的赢垦,确实十分拿不出手。 但白翎这么直白的讲出来,就连阿依努都有些替这位巫祝尴尬。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赢佑!他有了!你别动他!…… 而恩克眼珠子真真是要掉出来了, 不是,怎么又冒出一个阿塔来,……白翎不是鲛人吗?赢垦说他是白翎的阿塔, 大巫祝也说他是白翎的阿塔。 鲛人就这么不走寻常路, 能同时有两个阿塔? 白翎懒得再和大巫祝废话, 也没去看受伤严重的赢佑, 灵力驱动手中鲛线,鲛线活物一般爬上赢佑的伤口。 宛如针线把伤口缝合紧实了。 这人暂时死不了,但也只是暂时, 赢佑压制不了赢垦多久。 白翎随即手指极快的结了个法印,一道金光从他所结之印中横冲而起, 他朝珍珠一拍, 地面宛若地震般震荡了起来。 珍珠润着一道颜色, 里面显现出一尾不同于之前的红色鲛人,这尾鲛人的尾巴尖薄扇般大,额间镶嵌着一颗水滴形状的红色宝石,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和白翎简直有七八分相似。 白翎蹼爪尖没有任何犹豫的捅进自己的心窝处, 他蹙起了眉,漂亮的眉毛几乎抖成了毛毛虫。 太疼了。 吸口气都难过。 贝齿咬唇,血淋淋的蹼爪挖出一颗红色的鲛珠, 白翎的身体随之坠落。 “白翎!”赢佑瞳孔扩散,看到坠落的白翎,眼眶爬满血丝,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过去接住。 大巫祝不愧是大巫祝,所指之处皆是命门,泄去了赢佑全身大半的灵力,他不躲, 是因为若是解决了他,连同赢垦都能一起解决。 拿他的身体伤了小王子,他胜不了赢垦,不介意拉着赢垦一起死。 但现在赢佑哪还能再注意自己,他看着白翎空荡荡的血窝,双手发抖,真真是动都不敢动白翎一下。 浮在空中的红色鲛珠发出动人的光泽,幽幽的朝那颗珍珠中的鲛人而去。 红色的鲛族只有小小的一颗,还透着几分稚嫩,但光泽璀璨,碰撞环绕后,终入了珍珠内。 璀璨光华褪去,震荡的地底响起一道龙吟,不同于继承仪式上的,龙吟声音这次剧烈了很多,地面被撞击,高大的建筑物倒塌,而他们所在之地却是慢慢在升起。 龙吟撞击着地面,下一秒,咔咔咔的碎裂声传来,龙吟身直冲云霄,地面升起海潮,一条庞大的银白色龙兽轰然从地底窜出盘旋在了空中。 身体巨大,笼罩住了整个中央城,天上雷鸣闪现,噼里啪啦的雨滴坠落。 龙兽的头顶一尾红色鲛人翩然落下,他睁开了眼睛,风吹起了他红色微卷的长发,红色的眼珠和额间的宝石浑然一色,天地为之变色。 巍峨辉煌的中央城池坍塌在一片汪洋之中,没有灵力或者灵力微弱的人葬身入海,这座城池原本就是一片深海,被封印压迫的深海在鲛王清醒后顷刻冲破了封印。 白拈站在地上看着空中龙兽身上的人,眼角几乎有泪水滚落,他跪落在了地上,匍匐着献上鲛族的礼仪。 龙兽在空中盘旋,巨大的头颅朝白翎这边而来,它头顶的红色鲛人,也就是鲛王落于白翎身边,鱼尾触地化过双腿,他朝白翎抬手,伸出的手腕带着一个翠绿晶润的圆镯,被赢佑一把抓住。 “……笠?”赢佑眼珠猩红,脑袋里的两道魂力和灵力在翻江倒海的碰撞,眼眶流下触目的血痕。 鲛王笠脸色一凝,甩开了赢佑的手。 “你还不解决他吗?”白翎咽下口中的腥甜,脸上的神情不似白拈一般的喜悦。 “小鱼。”笠的声音温柔似是最软的绸缎,软语带着几分娇俏,“我先看看你。” “你莫不是还在意他。”白翎拔高了声音。“我的鲛珠只是借给你,你自己的鲛珠自己拿回来。” 他的鲛珠能融入笠的体内,是因为他们血脉相连,同为王族,鲛人的鲛珠只能鲛人自愿才能离体。 不然白翎根本不会强挖出来,对待这位鲛王,他的阿姆,他并不愿意呈上自己的鲛珠。 而原本鲛王笠的鲛珠,早在百年以前,送给了人族赢垦。 鲛珠认主,那颗笠送出去的鲛珠,也得由笠自己拿回来,否则就是把赢垦大卸八块也找不到鲛珠的影子。 白拈和湖赶到的时候,就听到白翎拔高的声音,湖看着血窝的位置,赶紧上去先给白翎输送灵力止血。 然而,灵力才打入白翎体内,湖整条鲛都呆住了,他神情怪异,大大的吸了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白翎的腹部。 “你,你有了!” 几个字并没有引起白翎的注意,因为赢佑的身体已经又被赢垦掌控了,他赤红着眼眶,看着鲛王笠,“笠,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的语气暗含着深情,透过这张陌生的脸,笠仿佛又看到了百年前对他表下心意的人族少年。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天大的谎言罢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笠召动灵力,唤回自己的鲛珠,属于他的鲛珠经过主人的召唤,慢慢的从赢佑的体内浮出。 这颗鲛珠比之白翎的大了不少,但远不及白翎的晶莹剔透,黯淡无光,这让笠顿了下。 他的鲛珠怎么会变成这样。 瞬间深海之中浮起一道阵法,把笠困在了其中。 一道攻击朝赢垦袭来,赢垦闪身躲过,大巫祝一把抓住了那颗暗淡的鲛珠。 “芒,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见鲛珠落于大巫祝之手,赢垦并不慌忙,反而是轻蔑的看着他,“我竟不知道你也活到了现在,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半分曾经赢族勇士的样子。” 芒?鲛王笠瞳孔一缩,红色的瞳孔倒映出的是眼前戴着斗篷蹒跚的老者。 大巫祝并不理会他的嘲讽,他看着手心的暗淡的鲛珠,“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赢垦徐徐道:“这颗鲛珠已经没有用了。”鲛珠这百年内在他体内运转,没有了鲛人身体的蕴养,里面的生气在渐渐消退,他现在想要的是…… 赢垦看向被阵法困在其中的笠,不枉他布局到现在,小鱼的这颗鲛珠他就收下了。 他手掌一旋,要取出笠体内的鲛珠。 龙兽见鲛王被困,犀利的吼叫一声朝赢垦袭来。 但被赢垦简简单单的一只手震退,掉落进深海,掀起了巨大的海浪。 这百年时间他的灵力和魂力借助鲛珠早就达到了巅峰,这具身体和他又极其的契合,龙兽也奈不何他。 白翎感觉血液逆流。 中计了。 果然狡猾,这等心机,是一步步引着他把鲛珠取出来,白翎试着唤回自己的鲛珠,但赢垦只是轻轻抬手,白翎力量全卸,一道灵力把他掀起腾空。 “哎!!!轻点,轻点!”湖喊的触目惊心!也不管现在赢佑那具身体是谁,“赢佑!他有了!你别动他!” ……什么有了?这下所有的注意里都被吸引了过去。 湖声音几乎声音泣血,“小王子有崽了,你别动他!” 不说旁人,白翎自己都愣住了,有崽了……不可能!他一直都在服用绝育药,不可能会怀上子息。 “真的!快三个月了,他现在禁不起折腾。”湖见赢垦看了过来,生怕这人不信,急忙说道。 而白翎一听时间,心下了然,三个月的话,是不可能的,那时他还在纭水城,湖是故意这样说的。 但就赢佑现在这六亲不认的模样,白翎可不认为能有什么作用。 谁知那头的人已经飞身来到了白翎身边,手扫过白翎小腹,很快他的眸子润上了一层暖色,沉声道:“我要当阿塔了。” 几个字间蕴含的暖意使得刚刚恫吓的灵力和魂力归于平静。 这是……清醒了。 白翎:“?”貌似有用…… 身体的争抢权此时由赢佑赢得了胜利。 小腹在赢佑的手掌下变得酥酥麻麻的,漂浮在空中的他轻轻的落在了赢佑的怀里,彼时诡异的是腹部处升起了一股生命般的游动。 …… 白翎紧了紧手指,心脏几乎是扭了一下,他看向湖,“三个月?不可能……他。”说着白翎声音噶然而止,猛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是他被赢佑初次强.制标记的那次。 他苍白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咬牙切齿脱口而道:“快成那样,怎么可能中了!”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他这是在恫吓白翎的阿父和…… 这句话简直振聋发聩般揭秘了赢佑的隐秘, 众所周知,被抢夺到中央城的鲛人小王子一直不满意赢佑,纠其根本到两族原是世仇, 赢族百年前覆灭了鲛族, 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 再加上后面一系列的强取豪夺的流氓行径,喜欢得起来是不可能的。 结果原因中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部分的意思。 若不是眼下情况不对,真是能够津津乐道, 外强中干的楔者,呵。 鲛人怀子原是喜事, 更何况还是王族鲛人延绵子息, 不出意外白翎腹中的就是鲛人下一代的王。 但这个子息现在来得不是时候。 鲛珠离体, 白翎以为自己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浑身力量被尽数抽取的,虚弱到了极致,更别提腹中的小崽子。 鲛珠乃是鲛人所有心血所化, 是鲛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白翎在说完话之后甚至感觉到腹中的那点鲜活的气息在一点点的变弱,这让他心头一紧, 额头几乎是瞬间就浮起了一层薄汗。 鲛王笠心有所感,动手想把体内鲛珠归还于白翎,鲛族封印和龙兽的封印已解,比起对付赢垦,小鱼的事情更加重要。 不过他的动作没有赢佑快,赢佑手掌抬起间,灵力寸劲间就强制的抽出了笠体内的鲛珠推入白翎体内。 失去鲛珠的笠被芒扶住, 鲛珠被几次剥离,这让鲛珠的再次融合变得有些许困难。 而随着鲛王笠再次失去了鲛珠,这让那些被冰封的鲛人们停下了攻击,他们对人族积怨已深,清醒过后疯狂的撕咬人族,但鲛王是他们的信仰,绝对不能再出问题,于是所有的鲛人朝着笠的位置游去。 龙兽封印的解除,让中央城地底水流涌出,把中央城淹灭了大半,加上又有外来蛮族的攻占,昔日繁华的中央城已然毁了。 赢佑捧起白翎的脸颊,目光熠熠,粗粝的指腹摩挲着白翎的眉尾,低头间与白翎额头相触,忽然他轻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乖乖做你的小王子。” 话音落下,赢佑旁边一个蛮族人骤然降落,他对着赢佑屈膝跪拜,“王,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嗯。”赢佑点头,在白翎瞳孔微微震惊下,手掌盖住他剔透的眼珠,感觉到白翎的睫毛在轻颤扇动,心里柔软成了一片。 他看了一眼白翎的腹部,眷恋的神情转瞬即逝。 随即松开了手,站起身来,看向大巫祝和鲛王笠,“这片海域还给你们,鲛族之地以后人族不再来犯,而他们……”赢佑瞥向蛮族人。 蛮族人低垂着脑袋,跪着来到白翎面前,原本对着赢佑的单膝跪落,现下变成了双膝,手中灵力一动割开了掌心,鲜血沥沥淅淅的滴落,他拳头捏紧,鲜血抹在额间形成血痕,然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双手触摸在了白翎的脚尖。 白翎脚尖一个阵盘闪现,最终收拢飞落到了蛮族的额间。 这是蛮族最古老的蛮族服从仪式。 蛮族野蛮粗鲁,轻易不会服从于谁,别说人族,就是同族也得用实力说话,可现在却对着鲛族白翎行了这个礼仪。 饶是大巫祝也彻底惊愕住了。 “会帮助你们重建鲛族,但以白翎为尊,只听他的话。”话语中暗含了一丝立威警告。 ……他这是在恫吓白翎的阿父和阿塔。 赢佑并不信任所谓的血缘关系,眼前的一人一鲛,在他看来还没有白拈可靠。 鲛王笠神色莫测,对这个人族的震撼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这是小鱼挑的伴侣吗? 而赢佑在说完这些之后,没有再看白翎一眼,飞身到了已经几乎变成了漩涡的中央城之间。 漩涡之间龙兽正在游移。 龙兽刚刚受了这具身体的一击,现在对这个人族很是戒备,但赢佑只是半掀起眼皮看他。 “听说你是鲛族的守护神,啧,守护神就这战斗力,杀个人族都要我自己来,废物。” 龙兽:“……”?!!?他在说什么,竟敢嘲讽我!他是守护神,守护着大海的和平,没有他海域海水根本升不上来。 他一个人族懂什么! 龙兽发出一声不满的吼叫。 “起开,别挡了我。”赢佑声音懒洋洋的,神色却一瞬神色盈满了戾气,双手飞速结印,随着手势,结印间散发出一道道的血光。 大巫祝芒扶着鲛王笠的手忽的收紧,丝丝缕缕的血光倒映在他的瞳孔中,这是赢族的——自爆之术。 灵力的威压和碾压让龙兽腾腾腾的游远了,它能感觉到这个人族体内的魂力灵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绞碎。 体内的赢垦这下终于急了! 该死的赢佑在干什么!他疯了吗!?该死该死! 这个疯子最是惜命,竟然动手这种自爆之术。 此时赢垦万分后悔选了赢佑的身体做容器,他现在就算是想脱离也被禁锢住死死的。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舍得你的小王子。”赢垦阴恻恻的道,“你一个人族死了,鲛族肯定会立马为白翎选一个合适的鲛人,到时候他和别的雄□□.合,你!” “闭嘴。”赢佑为自己体内又施加了一道封印,“老子和你死一起就够恶心的了。” 自爆之术让整个中央城的气流变得冷冽,呼啸的风卷落得所有的东西群魔乱舞,灵魂被撕裂,赢佑体内的赢垦灵魂发出一阵阵的惨叫,赢佑嘴角溢出一大口的血,但这并没有阻碍他手里的动作。 远处的大巫祝眯了眯眼,心里满满的舒展开,虽然和计划有所出入,但如此——这是最好的结果。 混乱的气势让水面掀起了波涛汹涌,闭着眼的赢佑缓缓吐出一个字:“破!” 不过,他却没有发觉他周围的水流正在升起徐徐上流,形成一个包裹水球,把他包裹其中,在他话音落地的一瞬,唇上冰凉的气息划过,一股暖流顺着口中流入。 赢佑腾的睁开了眼睛,水球中红色的尾巴缥缈滑动,白翎环住赢佑的脖颈,唇齿贴的更近。 鲛珠从他体内渡入了赢佑之中。 白翎手掌触上赢佑的胸口,赢垦已经被绞碎的残缺灵魂被取出,随着这个动作,白翎的鱼尾迸发出滴滴答答的血迹,腹部甚至剧烈的抽动了一下,似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缓缓滴落。 “鲛族的事不用你一个人族来管。” 白翎蹼爪握住赢垦的灵魂,刮白的小脸愈发衬托得眉眼妖冶,“四水之盛,以我之魂,请四方之力,寂灭异魂,拨乱反正。” 一句咒语让笠变了脸色,他大喊一声:“小鱼!” 而接下来惊涛骇浪,地啸山动,比起赢佑刚刚引起的现下的简直就是毁灭,金光从白翎体内乍现。 赢佑想伸手拽住白翎,额角青筋毕现,然而金光爆炸开,在堪堪要握住时,柔软的长发从赢佑手中滑落,近在咫尺,飘然而去。 轰的一声,伴随着撕裂裂肺的哀鸣,“白翎!”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我叫渊 夜半时分, 高月悬挂上空,诡异的升起了一抹暗红色,河边的杂草在夜风中簌簌的摇动, 河水潺潺, 一条极其简便的小船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河里行驶, 搅动得水哗啦啦作响, 水声夹杂着几分急切。 船上坐满了楔者,这些楔者大多受了伤,但此时没有一个楔者说话, 都在加紧着手中的划船动作,好似想焦急的离开。 这时杂草丛中, 一只蛙兽轻轻跃出, 轻快的跳到了船沿, 几乎没有闹出任何的动静,但却吸引了船上一个楔者的注意,他锐利的眼眸一扫,手中的刀刃一翻, 把那只蛙兽扫落到了河里,随即盯着那处的杂草丛里看了一眼,催促着划船的人, “动作再快。” 这下船行驶的更快了。 小船往前而去,杂草丛中一个小脑袋悄悄的探了出来,他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在月光的照射下,剔透得宛如上好的珍珠。 而那被扫落的蛙兽已经游了回来,嘴里含着一点晶莹的东西,仔细看是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鳞片, 杂草丛里的人走了出来,是一个半大的小人儿,薄红的月光映在他的脸庞上,长得粉琢玉砌,漂亮异常,特别是他还冷着一张小脸,十分有大人做派,倒是显得更加可爱了。 他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小圆桶,和他的身量极其不相符,蛙兽把嘴里的鳞片吐到他的掌心,小孩蹲下身和蛙□□谈了几句之后站起,看着船只远去的方向,手指交叉合实,小手翻动间,金色的法印缠绕指尖,掌心向下对着河水打入法印。 法印悄无声息的入水,红月似乎被熏得更加血红,已经驶去的小船上的楔者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河水的异动,虽然极其的细微,但没错,河水正在卷动,他们的船被禁锢在了原地,而船尾一根链条拴住的那物也在这异动中开始挣扎了起来。 领头的楔者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拽起了那根链条,入水的链条牵引出一个湿漉漉的东西,空气中响起一声异兽的嘶吼,瞬间,领头的楔者肩膀就被咬下一块血糊糊的肉来。 尖锐的蹼爪几乎同时要把领头的楔者脑袋撕裂,幸好他使劲拽住了那根栓在鲛人脖颈上的链条才避开。 鲛人并没有咽下嘴里的血肉,嫌脏似的吐到了船板上。 这让船上剩余的楔者们心下一惊,全身汗毛倒立。 明明已经对这尾鲛人用了药,打碎了他的几节骨头,怎么会还有这等战斗力。 领头的楔者死死的拽住链条,被激怒的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拔出刀刃来要斩下这鲛人的蹼爪,这是他们辛苦才俘获的鲛人,还未成年的鲛人崽子,尾巴是难得一见的墨黑色,为了这尾鲛人,他们百人部落的所有楔者,如今只剩下不过十几人。 若是已经成年的鲛人,刚刚那一下足以要了他的命。 鲛人全身是宝,别的地方舍不得动,但这蹼爪宰了也没事,给这该死的鲛人一个教训。 只可惜,刀刃还未触及到蹼爪,黑夜中一根箭矢破空而来,生生打掉了他手中的刀刃,天空的红色的血月无声的在变大,几乎曜日。 “区区一个埃尔部落,也敢动你们不该动的。”声音振聋发聩般从四方传来,异动的河水也越来越卷动的厉害,有几个楔者从船上掉了下去,他们瞪大的眼珠中瞳孔倒映出的一轮血月中密密麻麻的身影。 他们追过来! 蛮族追过来!!! 昔日的蛮族已经够让人族惊惧,但如今的蛮族岂止能用惊惧来形容。 他们是人族的背叛者!所用手段简直不能和往日同日而语! 眨眼间还在船上的楔者被几柄刀刃瞬间就割掉了脑袋,血腥味爆炸开来。水里存活的楔者们疯狂四散逃跑,只有那位领头的楔者还死死的拽着拴住鲛人的链条,船上的楔者都死绝了,不过,这都不重要,怎可放弃这么珍贵的鲛人。 到了此时,领头楔者也顾不上全身是宝的鲛人,眼下想活命,只有吞了这尾鲛人的鲛珠,他把鲛人拽至身前,阴狠的眼眸散发着疯狂,五指直接袭上鲛人鲛珠所在之处。 “喀!”的一声,却是他手掌被切开打的声音。 “啊啊啊啊!!!!”领头楔者发出一声惨叫,冰冷的刀刃放置在他脖颈上,哗啦一声,下一秒,他的脑袋滚落。 蛮族人动手一向干净利落,不留任何余地。 被链条拴住的鲛人潜入了水底,对着河水中的人疯狂虐杀,天将亮时,河边上断肢漂浮,血染一片。 “我们会护送你回去。”一位蛮族人恭敬的朝这位鲛人说道,他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救回被俘的鲛人。 如今的蛮族早不是昔日的模样,他们统帅有度,以鲛人为尊,蛮荒大陆也早在多年前随着鲛人的现世而分割,繁华的中央城被湮灭,随后进入罕见的混战,鲛人这种异宝引得部族之间疯狂,几大部落联合起来想俘获这种传说中能让人长生不老的鲛族,他们人族才是蛮荒大地的支配者。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他们没有和鲛族来一场恶战,反倒是和战斗力可怖的蛮族来了一场人族之间的内乱。 蛮族的新王放出话来,“以后鲛族为尊,人族为仆,不服,先掀翻了他再说。” 原应该被赢族灭掉的蛮族和鲛族统一了战线,甚至做了鲛族的仆人,这可是再好不过的利刃,众所周知,蛮族的战斗力彪炳,他们作为鲛族最坚固的壁垒,守护着鲛族,且手段极其血腥,若是动了鲛人,可牵连整个部族。 如此恫吓的手段,仍然有些许部落铤而走险,这次这个部落能俘获鲛人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他们以为他们提前藏好的部落族人还安全的住在隐蔽的地方的吗? 事实上整个部落无一人存活,新王有令,斩草除根,不留余地。 已经发泄过完的鲛人舔了舔自己的蹼爪,他对蛮族人不亲近,但总归有几分信任,想要回去,是得靠蛮族人。 只不过……鲛人的尾巴游动,鼻尖动了动,忽的猛的潜入水中,极快的游到河边的杂草处,“呼啦”一声,蹼爪一拨,和杂草丛中躲避的小人视线相对。 “埃尔部落还有剩的人?”蛮族人以为是没处理干净人,拔出刀就要处理,却没成想鲛人对着他龇牙咧嘴,蹼爪折断了他的刀刃。 “他不是埃尔部落的。”鲛人声音沙哑,瞳孔一竖,刚刚就是这人比蛮族更早救了自己,他对着小人儿又动了动鼻子,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想,“你身上的味道……好怪。” 刚刚的情景倒是没吓到小人儿,他没有理会鲛人说的话,一脸淡然镇定,手指紧了紧身上背着的小圆桶,从怀里拿出一颗刻着纹路的石头,“我是草加部落的,准备去参加鲛人城学殿选拔。”声音糯叽叽的,夹杂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参加选拔的?蛮族人收敛了身上的杀气,接过石头辨认,石头上的纹路确实是草加部落。 现今的蛮族所在地就是鲛人城,城中每隔三年就会有一次选拔赛,倒是有其他不少部落的小崽子参加,只不过草加部落离着挺远的,这小崽子就自己一个人去鲛人城? 胆子挺大的,蛮族人露出几分欣赏,而且长得也是少见的漂亮。 正好他们要回去,带上这小崽子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今年的学殿选拔赛可是有可能定下未来鲛人城未来的继承人,参加的小崽子只会多不会少。 “你叫什么名字?”蛮族人问道。 小人儿抿了下嘴巴,“我叫渊。” 第90章 第九十章 你要是能在我手里过三招,就…… 晨曦的一抹阳光升起的时候, 草加部落的祭台之上,祭司燃起了狼烟,比赛结束了, 在丛林中捕获异兽的小崽子们看到信号就应该返回了。 这次的比赛是选拔出去鲛人城的人选, 他们草加部落是苦寒之地, 部落很小, 但去鲛人城选拔的机会还是想去争上一争,就算是见见世面也是极好的。 鲛人城实力强大,但又不像曾经的中央城一样侵占别人的部落领地, 他们信奉鲛人为主,富庶强大, 关于鲛人的传说众说纷纭, 草加部落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部落, 鲛人的珍贵和秘宝他们惊叹,但这种神奇的物种他们没胆子去肖想。 而且听说只要对鲛人足够忠诚,能得到的好处大有裨益,鲛人城能这么强大就是因为鲛人的馈赠, 反之,那些觊觎鲛人的,无不是下场悲惨, 这又给鲛人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是以,无论部落大小,鲛人城的选拔每个部落都会尽力选出有潜力的崽子去参加。 草加部落只有两个名额,所以为了公平,部落族长和祭司用狩猎比赛的方式,挑选前两名捕猎最多的,如今时间已到, 还没成年的小崽子们带着自己的猎物回来了。 有几个小崽子猎到了不少的猎物,祭司和族长都很满意,只不过走了一圈,祭司拧眉问道:“渊呢?” 几人对视了几眼,纷纷摇了摇头,进山之后他们都分开了,根本没有注意。 ……莫不是出事了?为了这次比赛,丛林里事先把比较凶猛的异兽给猎杀了,渊的身手在小崽子中可是拔尖的,不可能出事。 但人确实不见了,祭司和族长心下一沉,赶紧让部落的战士们去找。 部落的边缘,一顶帐篷处吹起袅袅生烟,空气中还夹杂着浓重的药味和咳嗽声,帐篷外正在熬药的人听到咳嗽声急忙掀开陶罐,把药汁倒了出来。 只不过药汁还没倒完就被火急火燎的声音打断。 “阿依努!”部落中前来通知的人急忙道:“你家小渊不见了!” 阿依努手中药罐不稳,啪的砸到了地上,什么?小渊不见了?! 而帐篷里一直在咳嗽声停了下来,帐篷被掀起,一双眼珠幽幽的看着来人,吐出几个字来,“谁不见了?” “……翎叔,小渊不见了。”来人对上这样的视线,声音都放柔了些,生怕自己把人吓得咳血。 被称作翎叔的人其实年纪不大,长得和还没分化成年似的,有一张姣好的面容,皮肤白皙,一双眼睛璀璨得比夜空中的星星都亮上几分,只不过翎叔的脸上有一块乌青的黑斑,挂在了眼角朱砂痣的位置,这是小渊的阿姆,即使这样,他也是草加部落的病美人。 “不过你不要急,族长和祭司已经派人去找了。” “我知道了。”翎掀开帐篷的手又放了下来,很是淡然轻轻的嗯了一声,等到来人走了之后,他一双眼珠挂上了几分血红,不顾阿依努的搀扶,疾步走到了部落外的深潭中。 他轻轻曲起食指,吹响了一声口哨,但深潭平静没有丝毫的异样,顿时,翎身边灵力搅动,手指被捏得咔咔作响,他咬牙吐出一个字来,“渊!” 阿依努的脸色也是唰的一下变了。 而此时的渊正跟着蛮族人前往鲛人的路上,他们走的是水路,速度极快,只要渡过眼前这个河口,就能到鲛人城了。 被他们救回的鲛人不太搭理人,不过倒是趴在船沿粘着渊。 可惜这个人族似乎对他这尾鲛人不甚感兴趣,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可是鲛族中唯一一尾黑鲛,他的尾巴无与伦比,是在装模作样对他不感兴趣吗? 这个高傲的小崽子,真是惯会伪装的人族,鲛人心下一动,尾巴忽的一甩,朝渊所在的位置袭去,可谁知原像是早有预料,背着个圆桶还能轻巧躲过袭击,尾巴掀起的巨浪反倒是把另外一个蛮族人浇得湿漉漉的。 “我不想和你打。”渊绷着一张小脸道,“你很弱,才被抓。” 黑尾鲛人:“……” 渊脸圆乎乎的,眉眼精致可爱,这番场景逗得蛮族领头人哈哈大笑。 蛮族领头人难得提醒了一句,“城中比你有天赋的小崽子可不少,小子,讨好他可没坏处。”这个他指的就是黑尾鲛人。 不过渊压根没听进去,目光熠熠的看向越来越靠近的地方,高墙筑起,辉宏繁荣的鲛人城。 他到了! 到了城中,蛮族人们要去复命,也没再管渊,给他指了指学殿的位置,让他自己去报名。 熙熙攘攘的城中,各种各样的,对于渊来说很是新奇,就在渊盯着一个做吃食摊子的时候,砰的一下,被人撞倒了,他下意识护住身后的圆桶,目光犀利的抬起。 吉桑低头看向被自己撞到的小孩,抬手想把他躲得圆桶扶起,只不过在看清小孩的面容后,他忽的愣在原地,好一个漂亮孩子,心里不知怎么回事软绵绵的。 “摔疼了没?”见小孩不让碰圆桶,吉桑收回了手,露出一抹笑来。 渊没说话,把圆桶重新背上,就要离开的时候被人拎住了衣襟。 赢术啧了一声,“小崽子,没听见和你说话?来参加选拔的?长成这样回家缝兽皮去。”长成这样八成以后分化成勼,哪个部落这么不开眼。 “放开我!”渊蹬着腿开始挣扎,特别是在感觉到背后的圆桶在晃动的时候,他一口咬在了赢术的手腕上。 “嘶!”赢术下意识松开了手,等再抬眼时,那小崽子早就溜了。 “你欺负他做什么?”吉桑声音冷冷的指责,那孩子刚刚一直盯着肉饼,怕是饿了。 “我没欺负他,这不是看他没和你说话,我……”赢术看着手腕上豁开的口子,微微瞪大了眼珠,“这咬得也太狠了。” 吉桑一看,心下也略一惊,赢术的手腕几乎被咬进了骨头。 “活该。”吉桑说着但是掏出一瓶药丢了过去,这下赢术开心了,跟再吉桑身后说要给他换一张最威武的兽皮。 逃掉的渊躲在一处呼出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身后的木桶。 随后他走到一个卖海鱼的摊子,帮忙刮了一天的鳞片,最终换了五条银鱼做食物,他大大的嗷了一口,仔细看隐约能看到他的两排尖利的小牙,一条鱼入肚,能完美的抽出整条鱼骨。 吃得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这种鱼好吃诶。 渊克制的吃了两条,剩下的放进了身后的圆桶。 吃饱之后,他整理了下自己,然后朝学殿走去,这是鲛人城独有的宫殿,也是城中最高的宫殿,供还没成年的崽子学习,还可以学习最厉害的阵法和战斗,最重要的是,这次选拔的优秀者,能有机会做鲛人城城主的继承人。 是以,学殿门口排了好长的队伍,都是由各部落带来的崽子。 终于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排到了渊,只不过在看到审查员是赢术的时候,渊有一瞬的懊恼。 “呦,咬人的小崽子。”赢术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意味不明的打了声招呼,看到小崽子绷紧了身子,慢悠悠的道:“哪个部落的?” “草加部落。”渊把手中刻有纹路的石头递过去。 赢术看了一眼,视线一转,“身后背的东西不能带进去。” 渊神色一变,紧了紧背上,“没有规定不能带东西。”几个字说的分明。 这让其他人都一惊,真是没有大人带来的小崽子,竟敢这么和赢术大人说话。 赢术撑着下巴,笑了一声,伸出三根手指,“你要是能在我手里过三招,就让你带。”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90-100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疯病发作了。 蛮荒各个部落送来的小子都是族里的佼佼者, 战斗力方面都很是优秀,这是不用怀疑的,当做战士来培养的人, 肯定都是有骨气的, 所以赢术万万没想到眼下的情况该怎么应对。 还以为面前的小崽子会硬气的和他来上三招, 三招而已, 他放水是肯定的,可这小崽子听罢之后,那对眼珠子一滚, 立马滚上了一层水汽,雾气蒙蒙的, 简直受了天大的委屈。 眼泪说掉就掉, 哭的还不是一般小崽子那种撒泼打诨, 抿着嘴角,吸了吸鼻子,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掉的那叫一个晶莹剔透。 赢术:“……”还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娇气! “赢术,你干什么?”不知何时过来的吉桑声音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了。 “……我逗他玩呢。”赢术咳嗽了一声不敢去看吉桑的眼睛,“武器短刀全部上缴, 不能带进去,你的圆桶里面要是藏了武器,直接取消资格。”赢术神色严肃的警告。 渊用自己的两只小爪爪抱住身后的圆桶,“不是武器。” 吉桑摸了摸他的脑袋,莫名很信任这个孩子,“快进去吧。”况且真带了,到了第一轮也满不住。 渊擦了擦眼泪, 眼眶红彤彤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朝吉桑有礼貌的鞠了个躬,然后飞速跑进学殿去。 吉桑觉得自己有被可爱到,一旁的赢术兴致勃勃道:“你喜欢小崽子?那我们……” “不需要。”吉桑神情变冷,他并不想要孩子。 吉桑特意看了下这个草加部落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是叫渊吗?希望他能留到最后,只不过草加部落不是应该送两个人来?怎么才有一个? 学殿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崽子,随行的人是不能跟着进来的,进了学殿,能不能留下就各凭本事了。 渊看什么都新奇的很,特别是远处那些几乎云雾缭绕的宫殿,草加部落都是帐篷石洞,他确实没见过世面,而且看到这么多的人,渊一时也有些焦急,害怕自己留不下来。 渊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他可以的,他能留下来的! 很快,在学殿广场的崽子们面前突兀的出现了一道金色的文字,上面交代了第一轮的规则,猎杀满十头异兽即通关。 一次性能召唤出这么金色的文字,鲛人城的人果然厉害,渊眼睛更亮了,而且猎杀十头也不算难,甚至可以说是过于简单,几乎是每个部落崽子必学的技能,很快,广场的崽子们就被传送到一片茂密的丛林中。 木漏中被注入清水,开始了。 时间就到清水滴完为止。 不过这时更快有崽子们发现他们的武器早就在刚刚入殿的时候交给了赢术大人,他们现在手头上可没有任何武器。 最糟糕的是渊在和一头巨熊兽狭路相逢的时候,意识到这片丛林的异兽并一般,都是战斗力彪炳的异兽,根本不是那些小型的食草异兽。 在看到有人的胳膊被异兽咬下来吃掉的一瞬,有几个小崽哭着喊着要退出,很快他们也就消失了。 渊退到草丛里躲藏,屏住呼吸,把自己融入到周围,一双眼珠子观察了片刻,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很快在丛林里穿梭了起来。 丛林上方。 寻幽看着接连退出的人,这才多长时间,人数锐减的太厉害了,“会不会太血.腥了,也不好向其他部落交代。” “生死有命,连这都过不了,就想从我手里捞好处。”低沉的声音透着森森的寒意,“若是找不到,就启用当初用在我身上的那一套。” 赢族当初怎么早就他的,他就再造一个出来。 寻幽心下一紧,瞥了赢佑一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赢佑变得越来越铁石心肠,特别是那些觊觎鲛人的人,折磨的手段让他看了唏嘘。若是再早不到合适的继承人,过刚易折,这把锋利的刀刃没有刀鞘的禁锢,怕是会出大问题。 赢佑不想和寻幽啰嗦,单手一挥,瞬间,丛林上方就倾斜上倾盆大雨。 这无疑增加了难度。 一颗竖刺树上,渊已经爬到了树中央,正把树上的倒刺尖折下来放入兜中,天空噼噼啪啪下起了大雨,他小腿蹭蹭蹭的往下滑,寻到一片大大的椭圆形绿叶,放下背上的圆桶,用绿叶罩住圆桶。 雨声模糊了异兽的动静,但渊感觉十分敏锐,找了地方躲藏之后,拿出一柄树枝做的弓箭,对准了靠近的异兽。 异兽所过之地,地面宛若震动,咻的一声,一根拴着尖刺的箭矢刺向了异兽相对柔软的腹部,这点疼痛对异兽来说不痛不痒的,它怒吼着朝渊潜伏的地方击去,渊滚落到一旁,心里默念几声,下一秒,庞然大物般的异兽竟然就轰然倒下了。 上空中的赢佑忽的睁开了眼睛。 “总算有不太笨的。”赢佑道。 前脚才把自家部落优秀的崽子送进学殿的人后脚崽子就被送了出来,有的还受了严重的伤,身子都被咬了大半,他们刚要发怒质问,但赶到的医师治疗下恢复得很快。 鲛人城的药师已经厉害到了这种地方,这让他们对鲛人城更有了几分敬畏,只不过这淘汰得也太快了。 很快,时间到了。剩下的人不过十余人,前来核验的是寻幽,这十余人中大半都是城中一直在培养的崽子,特别有几个还受了赢佑不少教导。 寻幽很满意。 他一一核验,直到看到猎到十三头异兽的孩子,他低下了头,看着背着圆桶还没他脚高的崽子,草加部落?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聪明的崽子……寻幽检查了异兽,拧眉问道:“你私自带武器了?” “没有。”渊摇了摇头,心里忽然觉得这些鲛人城的楔者战士们似乎都不太聪明,还没阿姆厉害。 “你带箭了。”寻幽笃定道,比起其他的猎物,这堆猎物可以说一处伤痕都没有,而且……寻幽手指一探,原本“死”了的异兽忽然睁开了眼睛。 倒下的异兽忽的站了起来,发出一声怒吼,但瞬间就被几道灵力搅断了骨头,嘎嘎嘎嘎的脆响,异兽这次是彻底没了声息。 “你用的蛙蛊兽?” 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走了过来,低哑的声音透着他从没感受到的压迫,甚至于渊背后的圆桶都在晃动。 丛林之中小中型异兽早就被清了出去,而蛙蛊兽是一种毒蛙,个头不过巴掌大,背部有读,并不具备攻击性,但毒素可以麻痹比自己大的异兽。 再看看他手上那个简陋自制的弓箭,赢佑基本可以猜出他的攻击方式,用抹了蛙蛊毒的尖刺做箭矢,还自己制作了武器。 不错。 渊小手在背后的圆桶上拍了拍,这才抬起小脑袋看向来人,而赢佑只是轻轻的一扫,在看到渊的眼睛之后,整个人猛的怔住。 转瞬间他已来到渊的跟前,虎口掐住渊的小脸,眼眸猩红,“眼珠子长得真好。”说着手指就按上了渊的眼眶,阴鸷道:“挖出来给我。” 寻幽:“?!?!”糟了,疯病发作了。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先把我这个师父干.掉…… “松手!”寻幽击出几道针状灵力袭向人的后颈想把人打晕, 但灵力压根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化开了。 “要死!赶紧去……” 话音未落,赢佑施暴的手腕已经被来人扣住,白拈力道一旋, 咔嚓一声, 赢佑的手腕被拧断, 不过拧断的手腕能瞬间恢复如初, 但间隔下的时间足够他把人护住,几乎同时他反手给了人一把掌,“疯够了没有!” 赢佑眼眸的血丝退却了几分, 他看向白拈,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小崽子, 一个字都没有说, 转身离去。 寻幽松了口气, 这要换成其他人赢佑肯定是半分面子都不会给的,但这位可是带大了白翎,在赢佑心中论起地位,他比鲛王笠还重不少。 “没事吧?”白拈转身看向人, 对上渊一双水润的眼珠,一时也顿住了,他神色透着悲鸣, 抬手小心翼翼的划过渊的眉骨,“长得确实像啊。”说着他慈爱的笑了起来,“刚才的事对不住。” 渊摇了摇头,神情很是镇定,他看向寻幽,声音一本正经,“我过了吗?” 寻幽都有些佩服这小崽子的胆子了, 他道:“第一轮过了。” 第一轮总共留下了十六个人,他们被安排在学殿的住处,渊特意挑选了离学殿最远的地方,这个要求可不好,那个地方靠近水流,有一个小蓄水潭,晚上水流声不算安静,而且进了学殿就要统一管理,住的那么远也不方便。 不过看在他无缘无故差点被挖了眼珠子,就应允他了。 等人走完了,渊警惕的往周围观察了一圈,把身后的圆桶放下,一双小手扒开圆桶的盖子,里面是一桶凉腻腻的水,他手指巴在圆桶边,小小的朝里喊:“漯,出来吧。” 最后一个字才落下,水面上噗通的钻出了一尾小小的鲛人,小小的脑袋,红金渐变色的翼状尖耳,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是一对异瞳,一只眼睛红色润金,但另一只黑得纯粹,仿佛酝满了星光。 “哥哥。”小鲛人漯兴奋的一把扑过去抱住了渊,两小只亲亲热热的蹭了蹭脑袋,贴了贴小耳朵。 “在桶里憋了好久,你难不难受?外面有个水潭,一会我抱你出去玩。”渊特意挑选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附近有个水潭,水潭里面种满了火红的莲花。 这个鲛人城有水的地方似乎都是这种火红的莲花,十分的漂亮。 漯摇了摇头,漂亮的异瞳蒙上了雾气,奶声奶气的给渊的下巴呼呼,“哥哥,疼不疼?”他要找机会教训今天欺负哥哥的人。 赢佑那一下,可彻底把渊的脸颊捏青了,小崽子皮嫩,也亏得他这惨兮兮的脸蛋,加上他说他喜欢玩水的理由,不然要想住这边也是不容易的。 “不疼。”渊把漯的注意力引到别处,交代他以后就藏在水潭里,虽然鲛人城以鲛人为尊,但人族并不都是可信的,漯那么漂亮,鲛人和人族肯定都想抢他。 漯在水潭里游了一圈,待再出来时候,头顶上顶着一片巨大的圆叶,嘴巴上咬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虾,他眼眸晶莹璀璨,极喜欢这个水潭,里面有好多小鱼小虾,还有很多珊瑚和彩色石头,“哥哥,今晚我们睡这里可不可以?” 渊克制的摇头拒绝,这样会被别人发现的,漯失望的哦了一声,两只粉嫩的翼状尖耳耷拉了下来,嘴里的小虾也掉进了水里。 “但……现在可以下去玩一会。”渊迟疑片刻才说完就被兴奋的漯拉进了水潭里。 水波晃动,打苞的莲花似也被感染办慢慢盛开了花瓣。 翌日,天都还没亮,渊就一咕噜起来,自己穿好兽皮衣裳收拾完之后,漯还在水潭底睡得鼻子吹泡泡,渊把水潭里的莲花尽可能拨拢在一起遮住漯,又设置了一个隐蔽术才放心的朝学殿殿中而去。 他到的时候十六个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不同于第一轮考核,这次多了好几个厉害的战士,渊鼻子动了动,这几个人应该还有药师在。 有几个小崽子看到渊的时候眼里有着轻蔑和幸灾乐祸,穿的真是够寒酸的听说是从苦寒之地来的,叫什么草加部落,听都没有听过,昨天能猎到那么多猎物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而且他昨天眼珠子差点被挖出来,隔了一夜,脸上的淤青更严重,真是丑。 瞅着人差不多了,寻幽宣布规则,广场现有4位鲛人城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战士,十六个人自己选择接下来为其半个月的师父,半个月之后将进行下一轮淘汰。 火云嚼着嘴巴里的药草,瞅见旁边的吉桑看向一处,他用手肘推了推他,“有看中的?” 吉桑难得回应了,“是有个小孩挺乖的。” “哪个?”火云话落,眉毛忽的皱起看向来人。 是戴着面具的赢佑,他来了之后,场上的小崽子们都一脸的惊恐,毕竟昨天这个戴面具的战士可是差点把人的眼珠挖出来。 寻幽走到他身旁,有些防备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他怎么来了?还是来挖眼珠子的? 赢佑斜了他们一眼,“四个人,多我一个不多。” 寻幽:“……” 于是,原本定下的四个师父,变成了五个。 意料之中,没人会想选赢佑,寻幽看着那几个被赢佑指导过的孩子在那里犹犹豫豫,真想替他们选,戴个面具就认不出来你城主了吗?赢佑也是狗的,身上的楔息直接换了样,乍一看,教过的小崽子们哪能认得出。 很快,其余四个人面前都跟着一串的小尾巴,只有赢佑面前一个人也没有,而广场上还剩下最后一个草加部落的渊,他今天没背那口圆桶,人似乎显得更小了。 吉桑挺喜欢这个小孩子,悄悄的朝他招了招手,渊朝吉桑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又退了回来,摇了摇头,朝吉桑鞠了个躬。 然后哒哒哒的竟然朝着赢佑的方向而去。 最终他在赢佑面前站定。 这人最强,他选这个! 寻幽眼角突突突的,疯了吧,一点都不记仇的吗?昨天才差点被挖了眼珠,谁选赢佑,也不该是这孩子选,况且寻幽十分怀疑,佑今天特意过来,怕是对这孩子那一对眼珠子不死心。 可是渊那边已经乖乖叫了一声:“师父好。” 寻幽:“……”很好,上赶着送自个眼珠子。 白拈大人现下可不在鲛人城。 赢佑低垂着眼眸,看着脚边昂起头的小崽子,还没他小腿高。 “小东西,心眼挺多。”赢佑道。 他把人拎起到自己眼前,“让我来猜猜,喊我师父,让我教你东西,等你会了。”赢佑声音变得慢悠悠的:“反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我这个师父干.掉,对不对?” “……?!”渊瞳孔微微瞪大,这人怎么知道的! 赢佑嗤笑一声,松手把人丢到了地上,“你这些都是老子以前玩剩下的。”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打了小的,老的来报仇罢了…… 训练场中, 赢佑半倚在树上,把玩着手里的一把短刀,视线看着树下蒙眼射箭的渊, 凌厉的箭气, 气息稳得过人, 这方面城中的小崽子大概没一个人比得上他。 而且这小子敏锐的厉害。、 赢佑手中短刀一掀, 朝渊袭去,“铿”的一声,箭矢和短刀刀刃碰撞, 堪堪擦过带起一阵火花后朝他而来,赢佑徒手结果, 箭矢头仿佛还在悲鸣。 这个小崽子是个天生的战士。 不过, 这并不够。 赢佑翻身下树, “你阿塔是部落族长?” 一般楔者可调教不出来这样的崽子。 渊拉下遮眼的黑布,“不是。”他张了张口,无意识的挺了挺胸膛,“这些都是阿姆教我的, 他超厉害。” 阿姆? 赢佑把箭矢丢回渊背后的箭篓,“既然你阿姆这么厉害,你何必来鲛人城。”草加部落倒真是出个人才。 渊抿了抿嘴巴, 犹豫了好一会才道:“我想比阿姆还厉害。” 这个理由赢佑不算满意,比自己阿姆厉害,野性太小了,而且看渊的神色明显有隐瞒,不过赢佑也不甚感兴趣。 他给渊交代了剩下几天的任务。 晚间的时候,其他人才知道,渊被赢佑丢进了最危险的山脉, 那还只是个孩子,夜晚山脉中危机四伏,赢佑这是在故意杀人。 反应尤为强烈的是吉桑,当晚就打算是去找人。 最后还是赢术劝下了,就算出去找人,那么大的山脉,可不是那么好找的,人归了佑,怎么教是他的事情,说难听点,别人管不着,而且,赢术有预感,那小子长着那一双眼睛,简直就是老天爷赏饭吃,要是能在佑手底下熬过去,他们城中的那几个崽子想和人争是不可能的。 一日两日三日四日过去,到了第五日就连寻幽觉得渊那小子八成活不来的时候,晨曦的薄光下,一个小声音背着一个草编的背篓哒哒哒的来到了学殿广场处。 渊脸上有些脏兮兮的,身上的兽皮破烂得不像样子,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自己回来了,身上还只是轻伤。 他是怎么活下来,要知道那条山脉不说异兽,里面可食用的食物很少,且是一个毒气缭绕的地方。 渊的草篓里放着几条活鱼,是他在山脉里一个碧绿的深潭抓的,他把其中一条先是给了吉桑,小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划痕,吉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眼泪想要掉下来。 至于草篓里剩下的鱼,渊犹豫了好半响,挑了一条最小的给了赢佑。 赢佑:“……”别以为他没看到,他沉下眸子,野蛮性子显露无疑,“全给我。” 渊猛的抬头,捂住自己的背篓,一排小牙蹭亮,“我已经给你一条了。” 最后的结果是赢佑直接动手抢,末了还踹了渊一脚,“小东西,等你打得过我再说。” 乖巧懂事的渊捂着自己的小屁股,他要气死了,这是他留给漯的礼物! 黑漆漆的夜里,整个人都蔫了的渊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径直跑到水潭边,“漯!我回来了!” 水潭处漯慢慢探出了头来,渊招了招手,“我给你带了礼物,但被抢了。”说完见漯并没有和往日一样和渊抱抱贴贴,渊心下古怪,下一秒,他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渊。” 一个字让渊瞬间扭头,在看到水潭边的人后骂她很快他僵在原地,小小的喊了一声,“……阿阿姆。” “阿姆,你不要生哥哥的气,哥哥是陪我来的,是我硬要来的。”漯甩着小尾巴趴到翎的脚边,眼巴巴的拽了拽他的衣角,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一个护着一个,到底是谁要来,翎很清楚。 翎刚刚才到鲛人城,阿依努并不想他来这里,但渊和漯偷了部落里的纹石,那肯定是来鲛人城了,他不能不来这一趟带走他们。 翎对过去没有记忆,醒来就是阿依努陪在他的身边,他没有出过草加部落,即使在部落也鲜少接触部落里的人。 翎摸了摸漯的脑袋,漯在他手腕上蹭了蹭。 “你带着漯来这里,要是遇到危险该如何?”翎看着渊,神色淡淡的,“你现在没有能力保护漯,渊,我告诉过你,不要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 渊没有出声,只是低垂着脑袋。 翎眉毛微微皱起,慢慢道:“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渊倔强的吐出几个字,“我想变得最强。” 翎静默了下去,之后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这下渊急了,原本和翎隔着好几步距离的他几步跑了过去,想去扶住自己的阿姆,然而,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翎忽的拔高了声音,“别过来,就站那里!” 渊僵在了原地,又是这样,从小阿姆就不让自己靠近他,阿姆更喜欢漯,不喜欢他。 渊眼眶一下就红了,泪珠滴答砸落在地上。 翎看着渊的样子,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他道:“靠近了我的病气会过给你。”他说着抬手去擦渊眼角的泪珠,然而他的手指却在渊的眼角停住,他捏过渊的下巴,看到脸颊上那几乎已经淡了很多的淤青,翎语气突兀的一寒,“这是怎么回事?” *** 寻幽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刚想吩咐人温一壶热酒来,渗人的寒气忽的让他汗毛倒立,他视线微微移动,看到墙上倒映出一个身影,寻幽使出灵力却很快被按住了脑袋,脑袋碰的按进了桌子,寻幽立马就感觉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是什么人?寻仇的?还是又是想抢掠鲛人的? 很快,寻幽就失去了意识,翎五指灵力化作丝线,丝线钻入寻幽的脑袋,不一会,搜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丝线被翎收了回来,来时无声,去是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通过刚才搜寻到的消息,翎对城里的路线轻车熟路,避开众人来到了城主殿外,不知道是自负还是傲慢,城里最尊贵人的住处其守卫基本没有多少,殿外一圈种满了火红莲花,月色下还能窥见其艳丽。 殿中特别的安静,伺候的人也极少,赢佑正在池中沐浴,水声沥沥淅淅,薄薄的热气蕴满了水池,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伺候的人把准备好的衣物端了上来,一同带来的还有刚温好的一壶美酒和王今天带回来已经烹好的鱼,赢佑挥了挥手,只留下一条鱼,其余的给渊那个小东西送回去,顺道把前不久打造好的一把短刀给他送过去。 跪爬的奴仆心里暗暗一惊,那把短刀是城主猎杀了一头锯齿象,用他的牙齿锻造的,不仅锋利,而且还能随主人心意变化出不同的形态。 城中有能力的小子都特别想要这东西,就这么给了一个名不经传部落的小子? 不过奴仆不敢质疑城主的决定,把烹好的鱼搁下,躬身退下了。 奴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下一瞬赢佑殿中忽的陷入了黑暗,那些照明的石头诡异的暗了下去,赢佑手指在池壁上轻敲,半掀起眼睛,“看来是有客人。” 昏暗的殿中,水池不远处的薄纱背后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薄纱影影绰绰,乍一看什么渗人。 赢佑往后一靠,姿态懒洋洋的,臂膀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汇聚滴落在池壁,他道:“来这是有事找我了。”这么多年来,企图做掉他的人只多不少,赢佑早已习惯。 “只不过,你今晚怕是得永远的留在这里。”赢佑捏碎了手边的一个杯子,“给你一个机会,不管为了什么,现在滚,可以活命。” 薄纱后的人影并没有被这气势恫吓住,声音不疾不徐,“不为什么,打了小的,老的来报仇罢了。”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你要不要和我阿姆认识一下…… 这话让赢佑神情透着几分意味不明, 他这几天打的人可不少,这是来了个不服的,赢佑突兀的从水池边站起, 扯过衣物围在腰上, 电光火石之间, 薄纱后面的攻击已经来了, 赢佑激起水池中的水化为利刃击去,但利刃在堪堪还未到薄纱之处被全部冰冻住,咔咔咔的碎裂全部化为了粉末。 “找死。”赢佑食指轻轻一抬, 未结法印,一个黝黑的阵法浮现, 阵法重如千斤, 飞速往下压去, 宫殿内的东西碰碰的碎裂。 翎双手结出法印,刹那间迸发出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幻象。 赢佑瞳孔中倒映出金色的幻象,不过须臾,轻轻抬了抬手指, 一直往下的法阵消散了。 金色的幻象鱼尾人身,赫然是鲛人的模样。 这么多年来,鲛人城和鲛族之间本身也不算太平, 赢佑留手了。 赢佑就这么愣神间,一直尖爪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刺啦一声,顿时赢佑的脖颈鲜血如注。 他一抬手肘朝来人的胸腔袭去,灵力爆涨,一手捏住了鲛人的蹼爪,十分利落的捏碎了鲛人的一只手腕骨, 赢佑眼眸犀利可怖,还有另外一只。 只不过在赢佑抓住了鲛人另外一只完好的蹼爪,蹼爪先一步有了动作,“啪”的一声脆响,赢佑脸上被狠狠的来了一巴掌。 以为这只蹼爪想要撕裂自己喉咙的赢佑:“……” 妈的!什么时候打架杀人,打人嘴巴了,下一秒,赢佑的另一边又狠狠的来了一巴掌,尖爪还在脸上哗啦出五道指痕。 赢佑:“……” 很好,惹毛他了。 可惜打完两巴掌,这尾鲛人明显不想再和他交缠,在赢佑捏住他脖颈的时候,翎轻轻打了个响指,殿内猛的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不但能控水还能控火?手指燃起小火苗,朝赢佑腰上的衣物一划拉,瞬间火光缭绕满赢佑的腰腹。 赢佑:“……”???? 着火了! 火势烧得太快,他感觉他某个不该烧的地方似乎也着火了! 心绪早就冷若冰霜的赢佑这一瞬间暴跳如雷,青筋迸发,沉寂的心脏罕见的加速了。 已经逃出宫殿的翎甩了甩自己被捏断的蹼爪,看着红光耀眼的宫殿,冷哼一声,这时识海中一个对于翎来说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愤怒,刚刚为什么不杀掉他。” 翎不搭理他,用灵力把自己被扭断的骨头接起后立马把识海中的东西镇压下去,然后从原地离开了。 窝在自己住处的渊五官几乎皱成了一团,一直到阿姆回来之后,他眼眸才亮了起来,翎看着桌上的东西,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人来了。 渊点了点头,哒哒哒的跑了过来,但乖乖的在离翎一步的距离站定,指着桌上的东西,“这是刚刚师父送来的。”片得晶莹剔透的鱼肉挂满了果香,还有一把坠着一颗红色宝石的短刀。 翎抽开短刀,好一会放到渊的手心,“这是好东西,可以拿,鱼,也可以吃。”没毒。 一直趴在水潭边的漯一听这话就等不及的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抱住渊的脖颈,声音脆生生的,“哥哥,我要吃。” 渊懂事的把鱼肉先给翎,翎眉眼弯弯的咬了一口,说了一句渊意想不到的话,“你想留下就留下罢,我对鲛人城城主也挺感兴趣的。” 识海中的那道灵魂在他与那人交手的时候,明显想让自己杀了那人的,看来,是认识的。 彼时,渊还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他暂时是见不到他的师父了。 在外执行任务的恩克知道赢佑遇袭的消息,连夜就赶了回来,听说整个宫殿还着火了,结果他发现,为什么寻幽和赢术还有其他几个都一副憋笑的样子,最终他看向赢佑那张脸有了答案…… 可真是精彩,两边对称留下两道五指划痕,明晃晃的跟个花猫似的,火云治疗之后竟然都无法让这伤痕消失。 恩克有一瞬间也险些没憋住。 赢佑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众人这才正经了神色。 可接下来,赢佑并没有提到袭击他的人,反倒是让他们注意鲛族那边的动静,必要时,该起冲突就起冲突。 这个该起冲突就起冲突可是含了不少的意思,这么些年来,他们作为鲛族的壁垒,对外臣服鲛族,奉行鲛族为主,但鲛族对人族很是戒备,所以,多年来,城中和鲛族之中的关系虽不算敌对,可也不算友好,只不过是城中一直避开罢了。 现下佑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昨晚火烧宫殿的人恐怕是鲛族的。 众人又聊了些别的事情才散去,寻幽特意留在了后面,昨晚那尾鲛人的战斗力太可怕了,他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反抗一下,能有这样本事的鲛人屈指而数,白拈大人刚从城中离开,看来得让他回来一趟。 而寻幽留到了最后,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咳嗽了一声,从兜里拿出一瓶治疗烧伤药丢给赢佑,然后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扫了赢佑某处一眼,“赶紧擦了擦,都烧……” “你可以滚了。”赢佑眸色一甩,把药瓶丢了回去,寻幽手边的杯盏直接碎裂开。 寻幽麻溜的走了,但才走出去,就被一直等着的恩克逮住了,恩克问道:“佑还有没有伤到别处?” 寻幽摆手,“没有,没有。” 恩克:“你觉得我会信?你一直揣怀里的药呢?” “被佑砸了。”寻幽摊了摊手,之后只能道:“大概只能说烧得光秃秃的。”原谅寻幽说着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毕竟昨夜他是第一个冲进火场里的人。 恩克:“……”啥意思?恩克一脑袋问号,什么光秃秃的? 可之后寻幽再也闭口不谈。 下一轮淘汰的前几日,渊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师父,这几天他已经知道他暂时认下的这位师父就是鲛人城的城主,其实开始他并不知道,还是其他人用羡慕的语气讨论的时候他才知道的。 在知道那把异常珍贵的短刀送给了自己,更是引得有几个人恶狠狠的盯着他。 “他只是暂时给我的,哪个强给谁。”渊解释道。 虽然对城主不是不熟,但渊觉得要是城主发觉有另外的人比他更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让他把短刀给别人。 “小子,你还真说对了。”赢佑不知何时抱臂出现在渊的身后,他不再戴着面具,脸上伤痕已好了大多,可以见人了,他道“下一轮谁赢了,这东西就是谁的。” 渊盯着赢佑的脸愣了好一会,竟然还有和阿姆长得一样漂亮的人,不能用漂亮来形容,总之是渊见过最俊的楔者。 赢佑无视渊的神情,单手拎起他,把人带到另外一边去训练,训练时间结束之后,他丢给渊一个果子做口粮,渊乖乖的蹲着小口小口的啃着,鼻尖上冒着晶莹的汗珠,啃了大半,他漂亮的眼珠子转向一旁的城主。 然后开始掰着手指,自言自语,声音微微有些高,“我的阿姆比这里的人都漂亮,还很厉害,能打很多猎物,他还特别温柔,皮肤特别白,眼睛漂亮……” 赢佑睨眼看他,打断道:“你想说什么?” 渊扬起笑脸,“你要不要和我阿姆认识一下,我的阿塔不在了,你的伴侣也不在了。” 赢佑:“……” 广场上因为这句话诡异的安静了下去,这小崽子是在给自己阿姆物色伴侣吗?疯了吧,竟然敢把注意打到这疯子身上。 城中没人敢提赢佑的伴侣,这是禁忌,附近的吉桑和赢术几人都害怕赢佑会扭掉渊的脑袋。 赢佑眯了眯眼,足足沉默了好半响才开口,带着几分轻蔑,“不需要,我看不上你阿姆。”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你阿姆叫什么名字?…… 渊听别人说了, 城主赢佑早年间的伴侣已经不在了,尸骨都没找到一点,到现在也没有找新的伴侣, 城中没人太敢提这个人, 只说是一个勼, 长得可漂亮了, 但渊觉得他阿姆肯定比得过,据说那个勼当时还怀了崽子,可惜崽子和勼最后都没保住。 这么想想他也挺可怜的。 其实渊敢这样说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阿姆那天对他说对鲛人城的城主感兴趣, 不然他才会说这样的话。 可这人竟然看不上他阿姆?他一定有问题,亏他昨天晚上偷摸摸和漯在一起画了阿姆的画像, 打算给这人看一看, 现在, 他不给了! 渊把嘴里的果肉晓得汁水四溅,就在赢佑以为渊这小崽子会把手里的果核扔他脸上的时候,只听见渊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随口说说的, 我阿姆也不喜欢光秃秃的。” “……”这下变成赢佑把手里的果核朝渊丢去了,渊闪身躲过,还没来得及显摆一下, 就被赢佑捞住了腰肢,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小崽子你现在不也光秃秃?要不,给大伙一起看看。” 新的伴侣,城中没人太敢提这个人,只说是一个勼,长得可漂亮了, 但渊觉得他阿姆肯定比得过,据说那个勼当时还怀了崽子,可惜崽子和勼最后都没保住。 渊憋红了脸,小手赶紧拽紧自己的兽皮裤,两脚乱蹬,“你欺负小孩!” “诶,说错了,没欺负小孩,是只欺负你。”赢佑手掌一转,轻轻一个动作就把渊搁在了自己的肩头,“走,带你见见世面。” 两人从训练的地方离开,隐藏在暗处的恩克从头看到尾,心下有几分震动的异样,那小孩子的一双眼睛像极了白翎,而且他这次回来明显能感觉到赢佑最近变了。 或许不应该说变了,而有了几分以前的模样。 恩克打算跟上去看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仔细查查那孩子。 赢佑带着渊腾空从这一个宫殿角转瞬就来到了另外一个宫殿角,巨大的高度让坐在赢佑肩膀上的渊嘴巴聚拢成了小小的圆形,他从来没有站得这么高过,耳边的风呼啸着,伸手仿佛就能触碰到蓬松的白云,偶尔赢佑跳的高了,几乎能与鸟兽并驾齐驱,渊无意识抱住了赢佑的脖颈,眼珠亮晶晶的映出所看到的一切,最后两人落在了城外的丛林中。 丛林潮湿繁茂,不同于其他丛林,这里珍贵的药材遍地,走过一会,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举目望去是一道高耸的大瀑布,瀑布下听到响动的鲛人钻出水面,在看到是赢佑之后轻点头行礼,赢佑轻轻颌首,把肩膀上的渊放下,“在这玩。” 说罢入水和守卫的鲛人一起进了瀑布。 渊盯着这高耸的瀑布陷入沉思,要是有机会他想带漯来这里,瀑布倾斜下来十分壮观,而且水质冰冰润润,渊想了想,打算打一壶这里的水回去,用湿润的泥巴合着几片丛林里采下的叶子,捏成了陶罐的形状,然后渊拍了拍手,食指一抬,一簇火苗跃于指腹,用火烘烤过的陶罐被烧得一点点的坚硬。 “哇,你好厉害。” 听到声音的渊立马把火苗一收,视线犀利的看向发声处,他的视线让那尾说话的鲛人鳞片倒竖往水里缩了缩。 这不是那尾黑鲛吗?渊收敛的身上的气势,这让黑鲛重新慢慢探出水面,刚刚是他眼花了吗?他上次这么害怕一个人,还是鲛人城的城主赢佑。 这个人故意吓他,黑鲛尾巴一甩,怒气冲冲的扇动尾巴把渊浇得湿漉漉的。 渊皱眉,肉呼呼的小爪子擦了擦脸蛋上的水滴,不搭理他。 “喂,你怎么不生气。”黑鲛有些急,他记得这人不是哑巴呀。 “哼,我以为赢佑大人在教导的人有多厉害,连还手都不敢。”黑鲛自小就被如珠如宝的养着,要知道,鲛人族显世到现在,族中就只有他这一尾新生的小鲛人,这人竟然不搭理他,黑鲛眼珠子一转,转到那个几乎成型了一半的陶罐,尾巴一掀,在渊的视线下用灵力把陶罐刺破了。 他的罐子!渊咬了咬牙……算了,坏了等一会他再重新做一个,渊不想和鲛人起冲突,鲛人城以鲛人为尊,这尾黑鲛身份应该不低,他不和他吵。 这边,赢佑和笠久久无话,好一会赢佑起身,“事情就是这样,我想我应该是没揍过一条鲛人小崽子,你多注意族里的动向。”鲛族之内的事情赢佑是不插手的,那位袭击他的鲛人不是王族就是贵族,水生的鲛人竟然能控火,交手下来,这人的战斗力绝对在鲛王笠之上,赢佑这么多年下来保护着鲛族,他要鲛族长长久久繁荣下去。 笠的神情好不到哪里去,他颌首,对赢佑提起了另外的事情,“我听说你亲自带了个小子,潜力很是不错,你想培养他做继承人?” 赢佑道:“继承人?还早呢,那小子,就等着学会我的本事干.掉我,我可不敢全都教。”话虽如此,但笠能看出来赢佑应该挺中意人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没成想外面打起来了。 赢佑和笠来到深海入口瀑布处的时候,渊正捏着拳头朝鲛人的脸上狠狠的来了一拳,黑鲛的鳞片都散落了一些,地上滚落了一地的珍珠,单方面碾压的战斗力。 赢佑把渊从鲛人身上撕开,渊立马把自己行凶的手藏到后面,狠狠的瞥过头去,一副不解释的模样。 嘿,这小崽子,赢佑给了他屁股一脚,“怎么回事?” “他先动手的。”渊被踢了一脚,糯糯的开口,“打了我三下,我才还手的。”声音越说越小。 就在渊以为自己要被教训的时候,赢佑把他放在自己肩头,朝那些对着黑鲛嘘寒问暖的鲛人道:“既无事,先走了。” 等赢佑离开,鲛人们愤愤的和鲛王笠抱怨赢佑的态度,不赔礼道歉就算了,打了他们的鲛人崽子,一句话都没有。 “你让他说什么!”笠忽的拔高了声音,震得黑鲛都不敢再落泪了,“打不过还好意思哭,上次被抓走就让你好好加强训练,整天想着玩,连个比你小的人族都得打不过。” 笠深吸了口气,“族内既然教不好你,你明日就去鲛人城里受训。” *** 这边渊骑在赢佑的头上,抱着他的脑袋,好一会把自己的小下巴搁在了佑的头顶上,“你怎么不骂我。” “我不是已经踹了你一脚。”赢佑气笑了,“怎么?找骂,从没听说过有人还有这要求,我满足你。” 心里有些感动的渊:“……” “你小子,不知道鲛人城以鲛人为尊,我们可都是他们的仆人,仆人打主人,不怕被拧断手。”赢佑随手用灵力摘下几个树上的果子送到渊的手里。 渊把果子全都抱住,“可他欺负我……而且,鲛族的人全部都是好的吗?人族有坏的,鲛族也有坏的,不能把他们放在一起来说。” 话音落地赢佑脚步停住,他把骑在他头上的渊抱了下来,“谁教你这些的?” 渊严肃着小脸,但小鼻子都快挺的朝天了,“我阿姆说的,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没有全部的好人,也没有全部的坏人,我觉得说的对,鲛族也是一样的。” 赢佑不知怎么屏住了呼吸,鬼使神差的问道:“你阿姆叫什么名字?”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佑打算怎么处理? 渊古怪的看着赢佑, 有着几分警惕的狡黠,“你不是看不上我阿姆吗?我不告诉你。喜欢我阿姆的人可多了,不差你一个。” “啧, 别蹬鼻子上脸。”赢佑捏住他的脸颊, 比起其他小崽子, 糯米团子一样的脸蛋让赢佑忍不住rua了好一下, “谁喜欢你阿姆,那是你没见过我的小王子。”语气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炫耀。 小王子?那个传说已经死掉的勼吗? 渊对这个小王子挺好奇的,毕竟城中的人都对次噤若寒蝉, 只不过他刚要开口问,远处有人迅速靠近, 那人转眼就到了他们跟前——是赢术。 赢术看到赢佑之后, 语气有些急切, 在他耳边只说了一句,赢佑神色一怔,松开了渊的耳朵,交代了他一句, “猎满二十头异兽你自己回去。” 然后就和赢术火速离开了。 渊往他们的方向哒哒的跟跑了几步,差点被草绊倒,他有些失望, 小声喃喃,“不是说好问名字的吗?”不过算啦,他刚刚把阿姆的画像塞给人了,等看了画像,到时候赢佑肯定会追求阿姆的。 毕竟在草加部落,所有单身的楔都追求过阿姆。 而另一边,赢术这么焦急的来找渊, 是因为一个人——阿依努。 那个连话都说不顺溜的勼,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出现了。 五年前中央城陷落,鲛人族现世,白翎王子身陨,原本的中央城住民被在赢佑的设计之下被屠了大半,加上鲛族虐杀的,死的人不胜其数,这么多年以来赢佑虽然是鲛人城的城主,但人族仇视他,鲛族防备他,想要他死的不计其数,可谓是里外都不是人。 于人族而言他是叛徒,被邪魅的鲛人惑了心智,而于鲛人,他也只是一个外族,还是昔日有着仇恨的赢族。 没想到,刚刚他们竟然看到了本以为早就死了的阿依努,那这是不是意味着白翎可能还活着。 可惜得到的答案并不是他们所期许的。 “白翎王子的事情我不清楚,我被水冲到了很远的地方,这次来城里主要听说这里有优良的麦种,想购买一些,没想到遇上了你们。”阿依努戴着帽兜,不疾不徐的对着几人是说道。 鲛族的麦种产量高,这种麦种原是水中作物,只作为鲛人日常小食的果腹,但奇妙的是这种水生的麦种还特别适合陆地的生长。 只不过每年能余出的麦种不多,物以稀为贵,所以很是难得。 赢佑听到阿依努的话没有吭声,他双手抱臂盯着阿依努,在阿依努面上快绷不住的时候,他才慢慢的吩咐人把麦种拿了出来。 “你现在说话,挺利索。”赢佑道。 这让阿依努接过麦种的手一顿。 所幸赢佑没有再为难他,得到麦种之后,阿依努就离开了,但他知道身后有人一直跟在他,他心下打鼓,捏紧手中的麦种,在听到一声极轻的叮铃声后,阿依努放下了心来。 出现在阿依努面前的白翎咳嗽了几声,“跟我走。” 那个赢佑派来跟着阿依努的人,站在原地,已经被白翎蛊惑得陷入了另一番境地。 白翎带着阿依努来到了渊和漯的住所,在水底吐泡泡欺负小鱼小虾的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一下钻出了水面,炮弹一般冲到阿依努的怀里,稚嫩的嗓音嘤嘤嘤的叫唤,“努叔,漯想你了!”叫唤间溅得阿依努一身的水汽。 阿依努微笑着,他蹭了蹭漯的脸颊,眼眶慢慢的红了,他看向白翎,他一个人追着白翎过来的,鲛人可以行水,速度极快,但阿依努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鲛人城,即使在见赢佑之前整理了一番,但手腕和一些肌肤上隐约能看到一些小口子,他声音透着颤,“我们回去吧,这里不安生。”说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翎哥,我们在草加部落过的不好吗?” 白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阿依努神情一凝,也顾不上刚刚的话,忙跑到白翎身边拍着他的背脊,给他顺气,“你……要是想留……” “好。”白翎胸腔里涌上一股腥甜,他看着悲戚的阿依努,终究是应了一声,“我们回草加部落。” 阿依努的眼眸微瞪大,神情显露出几分笑意,却在刚要开口的时候,被白翎忽的捂住了嘴巴。 浅浅的风卷动着陌生的气流滚动。 小小的住处赢术突然现身,他谨慎的在查找着些什么,兽皮毯子,陶瓷器皿所有地方都不放过,左手掐诀,用灵力密不透风的扫荡着这片小小的土地,就连那个水池也被他检查了一番,水池边有些潮湿的水迹,他静静的看了一会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躲避在不远处树上的阿依努手心紧张得被汗浸满,他自然是认识赢术的,他下意识看向白翎,白翎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没事。” 说罢却微微拧眉,能这样谨慎的来检查一个小孩子的住处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个地方确实不宜久留。 而赢术已经回去给赢佑报告情况了。 漆黑的宫殿内,并没有光亮,赢佑不言不语,微微磕着眼,火堆处的火星噼里啪啦的细碎声,寻幽和赢术对视了一眼,还是寻幽先开口了,“你现在怎么打算?” 以往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但这次,唯一的变数大概是……佑明显挺喜欢渊那小崽子的。 未关的窗户有风拂了进来,把赢佑脚边的一张画像微微卷起,眼角的一颗朱砂痣越发分明。 好半晌闭目养神的赢佑睁开了眼睛,眼珠布满几缕血丝,他周身突兀暴涨的灵力让寻幽和赢术齐齐后退了几步。 时过境迁,但如今的鲛人城如何而来,昔日的中央城是如何寂灭的,不少人心里清楚,这么些年下来,一些酷似“白翎”的人会被送到鲛人城里来为自己的部落谋取利益,就连那些想斩下赢佑脑袋的人,也辛苦找寻和“白翎”相似之人进行训练,为其接近人将其斩杀。 上次刺杀的人长得最是肖似白翎,病歪歪的一个勼,很是美丽,看着楚楚可怜,在勼中已经是拔尖的存在,更别提还是一个血脉不低的勼,但真正见过白翎的人,再看着实没什么趣味。 小王子娇嫩带刚,个性分明张扬,响彻蛮荒的美人,那人除了眉眼几分像之外,浑身上下和小王子是一点都没法比。 可小王子已经不在了,那段时间赢佑疯的厉害,以前他疯是折腾别人,但现在发疯起来折腾的是自己。 能有一个勼像小王子几分,也算是幸事,看能不能治一治佑的疯病,所以当时包括寻幽,也把那个勼往赢佑身边送。 没想到那个勼真是一点也不矜持,之前还战战兢兢,但见到佑之后当着佑的面跳起了舞,衣袍一件件的脱,诱.惑着鲛人城的王,当时站在一旁的寻幽脸都绿了。 顶着那一张脸干这事,他看不下去,也不敢去看佑的表情。 他是怎么想的,带这么个蠢东西过来。 刚要把人带下去,下一秒,那个勼就被佑一道灵力掀翻在地,他手腕皮肤下隐隐约约有什么破出血肉而出——是一只黑黢黢的洇虫,蛮荒可怕又稀少的虫类,只要被这蛊虫碰上,灵力瞬间就能被吸干。 这勼是来杀佑的! 寻幽完全没发觉这个勼的不对劲。 那天的宫殿被弄得满是鲜血,月也似乎是鲜红的,刺杀的人惨叫足足叫了一夜,骨头被一点点的碾碎,又被佑一点点治疗,如此反复,血一点点留干,却吊着一条命,最后挂到城门口晒成干尸,丢到荒郊野岭被异兽啃食。 自此,没人再敢利用小王子的模样来挑战鲛人城的王。 可如今……又冒出了一个。 草加部落是不想活了。 寻幽看向赢佑。 所以,现在那个像小王子的小崽子,佑打算怎么处理? 是晒成干尸?还是砍成几段喂兽呢?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回草加部落了! 训练场里, 渊看着碗里已经不能吃的食物,抱着碗的手指微微收紧到有些泛白,熬得奶白的谷粒因为碎石枯叶的掺和, 已经不能吃了, 他抬起头看向四周, 那些在观察他的人立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把头低了下去。 旁边的锅里已经没有了能食用的剩余食物, 旁边的果盘里更是这些恶作剧在这些天越来越多,最近训练分给他的武器也都是最下等的石器,这已经不是同龄人的有意针对了, 而且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自己的师父了,最糟糕的是他住处漯不见了。 他找不到漯, 找不到阿姆……阿姆很厉害, 但是……漯 他和漯从出生起就没有分开过, 渊后悔了,他不应该带着漯来到鲛人城的,鲛人城的人一点都不好。 眼下的情况并不足以让渊暴怒,他把碗搁下, 打算自己去丛林里找一些食物果腹,迈开步子的瞬间,几块石头纷纷朝他砸去, 他闪身躲过,但一脚踏进了别人准备好的陷进里面,“扑通”一声,掉进了泥坑里面,坑外传来欢呼,在一旁管辖训练的楔者等了好一会在渊要爬出来的时候才走过去不轻不重的训导了那些恶作剧的孩子。 “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偏远部落来的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其中一个孩子高昂着下巴压根不把训导放在眼里, 他抬脚重重碾在渊的手指上,这个孩子是个王族,在鲛人城的身份金贵,毕竟他的阿姆可是细雨大人,往上更是钩长大人唯一的孙崽子。 这孩子名唤圭,血脉不低,钩长大人从小就对其进行严格的训练,不过细雨大人尤其宠爱这个孩子,把孩子教得霸道跋扈也不为过,渊到了鲛人城中,抢了不少城中孩子的风头,就连钩长大人也在一众楔面前夸奖过他,是以,以他为首的孩子们这段时间欺负渊不是一次两次了。 剧烈的疼痛险些让渊松开了手,他抬起乌沉沉的眸子,微微泛起一丝诡异的金色,蓦的把那个作恶的孩子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他!眼睛!” 渊从坑里爬了出来,甩了甩自己被碾踩的手背,“我的眼睛怎么了?”乌沉沉的眼珠哪还见半分金色。 这让圭恍若觉得刚刚是自己眼花了。 “你就只会搞这些?”渊语气透着不屑,“没用的废物。”几个字说得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就连年长的楔也一下呆住了。 ……嘿!这崽子的神情怎么像城主像了十成十,还挺唬人的。 渊离开后,几个楔者拍了拍胸口,骂了一句,他们是眼睛出毛病了不成,屁大的崽子,哪来这么大的压迫力。 不远处,把这番情景全看在眼里的阿依努眼圈都红了,他拽了下身边白翎的手,“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这么干!”这些天所有人都在欺负渊! 白翎收回视线转身道:“无事,我的崽子没那么脆弱,再等等,寻着机会我会把渊带出来。”这附近的眼睛不少,再等等。 只不过阿依努还没有从渊受罪的事情里晃过神来,在发现漯不见了的时候,饶是镇定的白翎,也慌了。 鲛人不能离水,漯身体不好,必须长时间呆在水里,他们把漯安置在一个隐秘的池子里,毕竟鲛人城四处有水,又和鲛族毗邻而居,城中不缺的就是各种大大小的水池,但现在原本安放漯的池子空空如也。 白翎扑腾进水,绛红色的尾巴润着漂亮的金色鳞片,翻腾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阿依努在池边等了好一会白翎才浮上来,翼状尖耳扇动下几滴水珠,他道:“他应该是去找渊了。”漯在池底打了一个洞,看样子是自己挖了个通道,洞小又是在水底,加上应该是有段时间了,泥沙已经把通道塞住,追是追不了了。 始作俑者这会已经靠着自己独特的天赋,钻过鲛人城四下的暗河,悄悄的在一处外围堆满石块的水池边小心翼翼的探出自己的脑袋,空气中夹杂着各种人类的味道,漯动了动鼻子,能区分出来些许的不怀好意,随后他眨巴了自己的眼珠,在听到有动静立马潜了下去,动作迅速,一点波纹都没有留下。 训练了一天的小孩们从训练场上疲惫的散下,渊独自跟在最后面的位置,他身上依稀可见一些细小的伤口,当路过到池边的时候,他微微的顿了一下,在他微顿的同时,没有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圭余光扫视了他一眼。 细雨宫殿里的奴仆早就准备好车辇迎圭上撵,车辇由三匹战马拉着,不少孩子都发出惊呼艳羡,战马威风凛凛,更别提车辇上镶嵌满了叮叮当当的玉石和珍珠,已经不能用华贵来形容了。 鲛人城中能如此奢华的寥寥无几。 这座车辇映入到了池边一双异瞳中,漯歪了歪头,眼珠璀璨跃跃欲试。 傍晚的时候,渊借着洗澡一头扎进了池子,窝在池底的漯尾巴一摆兴奋的扑了过去,围着渊转了一圈,尾巴尖缠住渊的腰,蹼爪抱住渊的脖子,“渊!”蹦出一个字接连吐出一串泡泡。 一人一鲛在池里转起了圈圈,漯笑得咯咯咯的,只不过没笑几声就被渊捏住了嘴巴,“嘘。”渊指了指上面,示意有人。 漯眨巴了下眼睛,两只小蹼爪噗叽一声惊恐的蒙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直监视着渊了两个楔者看到渊钻进池子没一会就出来了,随后拿起木桶舀了一桶水盖上盖子离开。 木桶不大,小小的一个,倒是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 赢佑撑着下巴听完这些天对渊的情况,他的另一只手指微有些急促的敲打着桌面,直到恩克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笑了一声,好一会摆手道:“随她去。” 恩克深吸了口气,用极其失望的神情看着赢佑,“……那还只是没成年的崽子,你……” 话音未落下的瞬间赢佑站起,“怎么?轮到你来教我做事?”楔息爆发出简直不受控制的席卷整座宫殿。 恩克面色泛白,佝偻的身子控制不住半跪到了地上,他索性直接火上浇油,豁了出去,“你真是疯了,蛮横冷血自私,是非不分,等你魂归大地,你觉得白翎王子会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 铿锵有力的话,提起了谁都不敢在赢佑面前提起的名字。 恩克要凉了。 明知不能戳赢佑的伤口,但恩克把其血淋淋的撕开,他一直陪在赢佑的身边,原是别人不能比的关系,城中所有人都对其敬重几分,本也是到了老楔将息的年岁,可赢佑这明显时不时发疯的情况终究是错的,那个叫渊的孩子,恩克见过好几次,长得好又机灵,最重要的是和赢佑在一起,或许连赢佑自己都没发觉他“正常”了许多。 恩克只是想保下那个孩子罢了。 不过让恩克豁出命要保下的渊,此时睡在自己的石床上,黑夜中,他时不时悄悄的用小手轻拍摆在他床头的木桶,动作十分的温柔,好一会感觉到木桶中的漯睡着了他才收回手。 渊现在受到了冷待,从以前的“独门独院”变成了大通铺,甚至在他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因为地盘的问题,还打了一架,用拳头争到了一块相对于比较大的石床地盘,是以,晚上睡觉其他的小孩都离渊的位置远远的。 渊有些睡不着,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明天就可以离开鲛人城,回草加部落了!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阿翎!你要带着我们的孩子…… 细雨宫殿中, 她白皙的腕上缀满珍宝奇石,都是世间少有的珍品,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伏在膝前已经睡着的孩子, 好一会她放轻声音, 已是做了决定, 慢腾腾的说出一句话, “记得动作处理干净一点,不要闹出动静。” 几年的岁月让她改变了不少,她变得比未配楔时丰腴了, 再加做了阿姆,沉淀出几分温柔, 即使已经配过楔, 但如今也算是鲛人城中炙手可热的勼。 “大人放心, 照城主这几天的样子,那崽子已然是一个弃子。”细雨的心腹如是说道。 他们已经注意到那个叫渊的孩子很久了,小部落来的,血脉一般, 上不得台面,但天赋根骨极其不错,在一众崽子中脱颖而出, 可见其有多难得,不然之前也不会在入了城主的眼。 “多带上几个好手。”细雨闭上自己的眼睛,她觊觎渊的根骨是一回事,但……脑海里浮起渊那张肖似某人的脸,再睁眼时她脸盘有着微微的狰狞,“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待人都从宫殿退了出去,他把伏在膝盖上睡着的圭抱起轻轻的放在塌前, 感受到自己孩子的呼吸,细雨眼中怨意升起,若不是圭的阿塔不成气候,废物一个,他的孩子合该拥有更优秀的血脉。 当初钩长把细雨接回来的很大原因是细雨的楔不在了,按理说,配了楔的勼在楔死后,她所属部落拥有对她之后的支配的权,不过细雨过的并不好,被部落人欺辱鞭打,钩长这才带着战士把细雨“接”了回来,随着鲛人城的建立,她也得以留在了鲛人城,身份地位也层层升高,吃穿用度奢华无度,有不少优异的楔者对她表露过心意,不过后来都不了了之了。 细雨给圭盖上兽皮,脑子里闪过渊的那张脸,那副模样,长得与她所恨之人极其相似,以前也有仗着长得相似愈行不轨,可什么下场,细雨非常清楚。 这个渊无论是哪个部落派来的,如今下场都不会好过,既然都是要死,那一身的根骨就不要浪费了,正好给我儿换上。 *** 渊重重打了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木桶中的漯已经抱着尾巴尖沉沉睡去,渊对着木桶边缘摸了摸,之后用麻绳把木桶紧紧捆在背上,就像他们一起来鲛人城时那样一般。渊今天在训练场上熬了一天,终于等到了晚上,渊现在对鲛人城没有任何留恋,至于他来鲛人城的目的……算了,阿姆似乎不喜欢,他也不喜欢鲛人城的人和鲛。 都不是好东西。 阿依努挺好的,可惜阿姆对他不是那种喜欢,大不了下次他一个人再去别的部落物色更好的楔。 打定主意的渊脚步放轻,心情极好,用手眨眼间就结个金色的印,仿佛金线在他指尖缭绕,他把印落在自己的身上,这是隐身法术,甚至可以隐藏掉气息灵力,只不过维持的时间稍短,不过,够了。 沐着黑夜,即使已经隐藏掉自己的气息,渊也十分小心翼翼,等他拐进一片丛林,他停住了脚步,脚下的泥土微微碾出一个凹陷,……有人跟着他,他动了动耳朵辨认气息一个,两个,三个……总共有六个人。 渊呼了一口气,手摸上腰间的短刀,干净利落的转身,乌沉沉的眼眸竟然比黑夜都黑,“出来。” 两个字透着稚嫩,话音落下的瞬间,渊的周围荡出一道诡异的气流,这股气流阴森森冷冰冰,不同于灵力魂力,让隐藏在暗处六个战斗力不俗的楔者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被一个小崽子这么用楔息挑衅,他们索性也不躲了。 他们六个都是细雨身边的好手,原本是钩长排给保护细雨了,不过现在早成了细雨的心腹。 这孩子的根骨果然妙极,圭大人若是换上未来城主之位更是胜券在握。 气流旋转,所到之处不过须臾就被毁的差不多,六对一,以众敌寡,还是对着一个崽子,原本是应该早就分出胜负的战斗,却生生托了好一会都没结束。 两厢斗争,坐山观虎,倒也肆意,赢佑叼着根草茎,草茎咬下清凉的汁液滋润着他的喉管,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的能看出胜负的战斗,脸上神情毫不在意。 “那个,我想提醒一下,那小崽子快被撑不住了。”随行而来的赢术终于憋不住出声。他倒是不想开口,自讨没趣,可这崽子挺讨吉桑喜欢的,他实在看不过眼。 同行而来的还有寻幽,其实早在之前他就皱起了眉,毕竟六个楔打一个小孩子,丢人! 不过,佑没发话,他不会开口讨人嫌,这会赢术先开口了,于是他顺势道:“差不多就行了,那小崽子后面要是有人,到现在都不来救他,可见也不是好货色。” 赢佑像是没听见他们说的,反而打了哈欠,慢慢的磕上了眼睛。 赢术:“……” 寻幽:“……” 那头,渊比较还只是个崽子,体力不支,被一个楔抓到了弱处!一瞬就被撂倒在地,他满口都是血腥味,背上的木桶早就在搏斗中,掉落到了一边,一个使用长刀的楔挥刀刺穿了碍事的木桶,随后一脚踹开,渊眼眸发红,看着木桶咕噜噜滚了出去,眼着急忙慌去抱住,抱住了木桶也被一个楔按住了手脚。 胜负已分。 和渊纠缠许久,六个楔多多少少受了伤,也不想再磨蹭,挥刀准备剥皮抽骨。 长刀抬起!刀刃泛起了死气的寒光,刀锋落下,堪堪在距离渊手腕间赢佑睁开了眼,那把长刀被灵力顷刻搅碎,瞬间蓦的电闪雷鸣,天色诡异的随着被搅碎的长刀变了。 浓重的血腥味散开,赢佑眸色一沉,蹙眉有几分惊愕,抱臂的双手已然顿住。 那名长刀被搅碎的楔者瞪大了眼珠,视线一点点的下移,并不是讶异搅碎的长刀,而是……他的胸口已经不知何时被刺穿,一颗还在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他的……?身体机能似乎在这一刻反应了过来,握住他心脏那只怪异的手忽的用力!心脏碎了。 他吐出一口血,身体被一条血红的影子击中重重的甩了出去。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旁边的五位楔者压根没反应过来。他们额角冒出冷汗,全身刹那汗毛倒竖,无意识咽了口水,视线慢慢齐聚一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怪物”。 四分五裂的木桶中湿哒哒的水流滴答滴答的落下,黑夜中一尾极其小的鲛人浮在半空中,比起一般的鲛人他太小了,漯舔了舔染血的蹼爪,看到昏迷的渊,眼眸爬满血丝,红色润金,杀气腾腾,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霎时地动山摇,深海中海啸翻腾,电闪雷鸣,扩散得整个鲛人城都在剧烈的抖动。 “这是哪来的鲛人!鲛人还有这能力!”寻幽急道,几人隐蔽的大树在震动中倒下,“不能让他再叫下去,鲛人城会被他夷为平地的!” 不用他说,赢佑已经动用灵力瞬移到了那尾鲛人身后,用灵力禁锢住那尾小小的鲛人,可惜磅礴的灵力只是被小鲛人尾巴一甩就击碎了。 漯停下了嘶吼,扭头对刚刚在背后使坏的赢佑露出獠牙,人族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这个人族的味道,漯熟悉的很,就是鲛人城城主,都是因为他!渊才会受伤! 鲛人城不能被毁,赢佑不会允许。 一人一鲛灵力急剧碰撞,互不相让。 “不知死活!”赢佑哼笑一声楔息源源不绝外泄,已经动了杀心。 漯驱动雷电!“轰隆”一声,巨大的闪电伴着惊雷朝赢佑打了下去,白色的闪电下,小鲛人的面容一瞬照亮。 顾盼生辉,红眸润金。 准备杀了这尾鲛人的赢佑突兀的神色一变,慌得猛的撤了魂力。 但他的魂力早不是一般楔可比的,余波升起的气流能把人活生生碾成灰烬。 赢佑抬手要把漯抱在怀里护住,但有人比他更快,甚至还踹了他一脚,于是乎赶到的寻幽和赢术看到的是: 噼里啪啦的雷电直中目标。 他们的城主被天打雷劈了。 烧焦的尘土和灰尘震得到处都是,刚刚赶到的白翎护住手中的漯,神色如霜,“城主大人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被“天打雷劈”的赢佑一步步从飞灰中走了出来,全身被劈得焦黑,模样诡异,但一双眼睛和饥饿的野兽没什么分别,他死死盯着面前的白翎,还有他怀里的小鲛人,一大一小,长得一模一样。 喉咙仿佛发不出声音,胸膛在急剧的起伏,似乎想证明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他五指成爪,一个打算逃跑的楔者被捏到了他手上,扣住了脖颈,他视线不离白翎,阴侧侧的问:“……我疯了?现在……是做梦?” 摸头不着脑的两句话,但在生死边缘的楔者听懂了,疯狂的摇头,“咔嚓”一声,下一秒,赢佑折断了他的脖子, 疯子,白翎拧眉,外界对这位鲛人城主的形容果然没错。 赢佑一步步朝白翎走去。 他的气息很奇怪,不是杀气,白翎准备逃跑。 不过赢佑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臂,他声音透着失而复得的疯狂和低哑,“阿翎!你要带着我们的孩子去哪里?”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情况如何他并不清楚…… 白翎调动身体周身的灵力, 试了好多次之后稀薄的灵力根本汇聚不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忍无可忍抬起脚, 一脚狠狠的踹在被锁的宫殿门口上, 随着他的动作, 脚腕上响起叮铃哐当胜更是让他心烦不已。 这个宫殿里的摆件到地毯陈设华丽得简直深得鲛人的心, 特别是一个最里面用珍珠水晶砌起来的小窝,非常夺目漂亮,白翎被赢佑关进来的第一眼极其克制的欣赏了一会, 但随着他已经被关在这个金灿灿的宫殿里快三天了,早没了心思, 脚踝上还拴着一根细链, 让他只能最大限度在宫殿里活动。 期间有不少人来看过他, 有鲛人也有人类,他们很亲昵的喊他,但白翎对他们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一到晚上, 那个叫赢佑的又要来了。 想起那人,白翎后颈部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脑袋里闪过凌乱的细碎的画面。 而此时的赢佑正在宫殿外和他的两个崽子“决斗”。 渊头上趴着龇牙咧嘴的漯, 两双圆眼睛怒瞪着。不让赢佑进到宫殿里面去,于是赢佑往左走了一步,渊警惕的往左走,往右走,也往右走。 啧。 这两个小东西,赢佑冷着脸,眉梢却透着几分笑意:“干嘛, 挑战我?二打一?公平?” 一连三问让渊有些脸热,毕竟不管哪个部落崇尚的都是强大公平,但对于漯这尾小鲛人可没有羞耻之说,管他几对几,这人欺负阿姆,他要咬死他! 对决没一会就分出来了胜负,赢佑大摇大摆的开门进宫殿然后关门落锁。 啊啊啊啊!漯咬着自己的尾巴尖气死了! 进入宫殿的赢佑挨了白翎几下打,“你欺负我的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赢佑把人拽进怀里,脑袋搭在白翎的肩头,呼吸间释放的楔息打到白翎柔嫩的后脖颈,刺激得白翎猛的把赢佑推开,捂住自己的后颈部,脸色苍白。 赢佑站着原地,神色变化莫测,好一会,他上前扛起白翎走到耀眼的珍珠窝,轻轻的把他放下,抬手擦了擦他额间的湿汗,白翎微微的一蜷缩,赢佑顿了半响轻声道:“你们鲛人可真够坏的,得到了我之后就把我抛弃。”他在白翎身边躺下,靠的不是很近,“你是不是腻了,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故意躲着我?” 白翎:“……”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恶心的话。割裂太严重,这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城主该说的话吗? “你这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哦,不止是我的感情,还有我的身体,唉,虽说不比之前了,但我敢保证,不管哪个部落的楔还是水里的哪条鲛绝对都比不上我……” 白翎听不下去了,“闭嘴。” 这样一闹腾,他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不少。赢佑若有若无的释放出自己的楔息,明明是很陌生的楔息,白翎闻着却有一股很是心安的感觉,后颈囊部处也极其的熨帖,明明也就快三天的时间,还不足以养成一个习惯,大概是他能感觉得到这个楔对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宫殿里凉腻腻的,白翎迷迷糊糊睡着了,赢佑试探性小心翼翼的环抱住他,手掌轻轻的一下又一下拍打在他单薄的肩头,好一会也阖上了眼睛。 一人一鲛呼吸放缓,然而沉寂的空气忽然变得黏稠,一条黝黑从珍珠窝里出现,飘带般扭动着朝阖眼的赢佑爬去,黑雾缠上他的脖颈,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的时候,被一只细白的手腕拽住。 白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滚回去。” 黑雾也就是赢垦像条蛇在白翎手中挣扎,发出只有白翎能听到的尖锐声音:“活着不好吗?你非要找死!” 白翎神情一凛,手掌用力把黑雾捏散,黑雾四散纷纷汇聚进毁白翎胸口。 鲛人喜凉,宫殿内温度被弄得极低,除了没有海水,和在深海一般无二,甚至还更舒适一些,鲛人属于深海,能把宫殿弄得适宜鲛人,催动这一切的是赢佑强悍的魂力。 他很强。 这是白翎对赢佑的评价,听说他的勼死了好多年,并且自己就是他那个早死的勼。 他确实不记得了好多事情,真假也无所谓,白翎如是想着,翻身继续躺下,顿了一会,又去抓赢佑的手重新放在肩头。 *** 鲛人城寻了最好的医师,湖和兮悎长老,给白翎的身体检查了再检查,特别是那个叫兮悎的老头,一直眼眶红红的看着他,背着他还偷偷擦眼泪。 看着有些可怜。 于是白翎也没有拒绝他们的检查,很是配合。 兮悎发现阿翎对检查结果丝毫不在意,恐怕他很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 湖是鲛族有名的药师,当初小王子把体内鲛珠渡给了赢佑,按理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如今活下来,并且两个崽子长得很是不错,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而当湖动用鲛族秘术进一步探查,诡异的发现如今白翎的体内竟然有着一颗很小的鲛珠。 这小颗鲛珠哪来的?他可不知道鲛珠没了还能长的? 得赶紧告诉鲛王笠和赢佑大人。 对于鲛族来说,尽管赢佑是人族,然而白翎的鲛珠在他的体内,这么多年来他为鲛族做的鲛人们都有目共睹。 可以说鲛人们不信人族,但绝对信任赢佑。 殿外,漯咔嚓几口把手里的鲜果吞下,看着药师们进进出出,白拈笑眯眯的又挑了个大的给他,“明天还要去拦门?” “去!”在一旁由吉桑和恩克教导着控制灵力的渊也跟着一齐出声。 “不错不错,明天一定干翻赢佑。”恩克慈祥的摸了摸渊的脑袋,喜意现于言表,“赢佑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有啥缺点我都知道,我教你。”说着拍了拍胸脯。 看着恩克的动作,漯把手里的果子直接吞掉,爬到恩克脚边,一双异瞳眨巴了几下,“恩克阿爷,你那么厉害,也教教漯,漯很笨。”边说边拽了拽恩克的小手指。 恩克……阿爷?!!!!!“哎呦呦,行行行,都教,都教,要不明天阿爷和你们一起去打。”恩克心软的一塌糊涂,擦吧擦吧手把漯抱起。 “你一个人族能教他什么?”说话的芒拖着蹒跚的步履和鲛王笠走了进来,语气有些调笑,鲛族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新的小鲛人出生,渊和漯对于鲛族来说可谓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芒这么些年已经越来越老了,但鲛王笠耗费鲛族秘宝让他身体不会衰败,芒朝漯和渊招了招手,两小只亲切的朝他扑去,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芒一直在蕴养身体,白翎“逝去”对他打击不小,知道白翎和两个小崽崽的存在才露面。 “今天没打败佑呀。”芒小心翼翼的抱住他们,“没事,芒阿爷比他们都厉害。”说着颇有些显摆的挥出一道庞大灵力,直直朝恩克和吉桑袭去,把一块巨石碾碎。 “哇!”漯惊呼出声,还用蹼爪鼓掌,然后吐出一块璀璨斑斓的鲛绡递给芒,“芒阿爷厉害!” 芒捧着鲛绡感觉都要流泪了,特别是在几双羡慕的眼神下,余光扫到有些失落的笠,芒收敛了一些,朝漯道:“笠阿爷是鲛王,鲛族秘术知道好多好多,漯想变强和他学好不好?” 笠期待的看着漯。 但漯瞅了他一样,直接从芒怀里跳了出来,扑到白拈怀里,小声道:“漯不想,漯累了。” 白拈摸了摸他的尾巴尖,“不想就不想。” 等两个小崽崽被带下去休息,笠一脸难过的蹲在石头上,阿翎不喜欢他,他的孩子也不喜欢他这个阿爷,但他也清楚,他也没资格以阿爷的身份自称。 好一会笠收拾好情绪,看向白拈,“细雨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伤害鲛人崽子,还是鲛王的血脉,乱用邪术,笠绝对不可能放过她,要是再晚一步,笠不敢想后面的结果。细雨是纭族的人,笠总要问过白拈,白拈虽然隶属鲛族,不过他和子坤的感情,加之纭族对鲛族有恩,细雨这个人族真不好处理。 “我倒是想处理掉她。”白拈没有犹豫道:“子坤和我也是一样的意思,可细雨是被赢佑的人带走了。”情况如何他并不清楚。 第100章 第一百 章 滑跪求死 赢佑把人带走, 那自是有他的安排,别人也插不了手,这么些年下来, 对于他的脾性笠还是有所了解, 细雨落在他的手上不见得会落得好, 别看赢佑这样, 对待渊和漯不会比他们少多少,那是他和阿翎的孩子,听渊说, 他和漯还揍了佑,特别是漯有一次差点把佑的一条胳膊给咬断了。 这也是白拈到现在按兵不动的原因, 钩长那边就让子坤去处理吧, 白拈也不想插手, 钩长老了,比起年少时的利落和明理,如今更多的是慈爱,自从被囚.禁的宜女故去之后, 他也只有细雨一个唯一的血脉了,否则也不会纵得细雨如此。但这不能成为细雨做恶的理由,不说差点被害的渊, 在此之前一些小部落根骨好的崽子被害的不止少数。 要是他们早注意这些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这样想着的白拈却心里忽的闪过:细雨做下的事情,佑一点都不知道? 他甩掉脑袋里这个荒唐的想法。 几人都默认赢佑会把细雨碎尸万段,折磨的生不如死。就连白翎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位鲛人城的王有时候确实狠厉,做的事情琢磨不透。不过这个固有的观念在见到阿依努的时候急转直下了。 鲛族凶猛好战,人族比起鲛族来说还是过于孱弱,更别提鲛族还身怀异宝, 惹人觊觎,不过千百年以来和人族一直没有和谐相处的缘由还有一个方面是过于极端,他们大多爱憎分明,不像人族一般,对于鲛人来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白翎在人族长大,遗传在血脉里东西却是不会变。 白翎终于弄断脚踝上那条该死的链子,还花了些时间翻遍鲛人所有的宫殿和地下囚室,终于子啊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地下牢房里面找到了阿依努,白翎此前提过阿依努的事,也想见一面阿依努,但所有人避而不谈,要知道若不是阿依努刻意的隐瞒,赢佑何至于到现在才找到白翎。 这个不起眼的勼,胆小懦弱,竟然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你被标记了?”白翎原本想着在找到阿依努有很多的话要问他,可看清面前的一切他拔高了声音,声音都带了一丝震怒的颤意。 抱着双腿缩在牢房角的阿依努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当意识到面前站着的是真正的白翎,他一步上前紧紧把白翎抱住,白翎没有躲,任由这个瘦弱的勼抱着他微微哭泣。 阿依努呜咽着声音:“……对……不起。” “谁干的?” 两人同时出声,阿依努愣住,好半晌他从白翎怀里抬头,眼角通红,肿得高高的一层,白翎摸了摸他的脑袋,扫过他后脖颈上的咬痕,放轻了声音,“别害怕,没事的,……是不是赢佑派人干的?”最后几个字声音低的厉害,却是又带着几分笃定。 阿依努身上的楔息不是赢佑的,可用如此低劣的手段伤害一个勼,没有赢佑这位王的命令,他不觉得有谁敢这么干。 白翎闭了闭眼,他能把渊和漯养那么大,在草加部落的日日夜夜,阿依努除了没有对失忆的他说出真相,对他的好,到底是假意还是在真心,白翎清楚也能分辨。 “别怕,鲛族有很多秘术,去掉一个楔的标记不难。”白翎安抚道。 阿依努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后脖颈不想让白翎看见,他不知道该扯出什么样的表情,沉默了半响,支吾着声音,“我,我自愿的。我这年纪……也该找楔了。”说着不待白翎说什么,他抓紧白翎的袖子,骨节微微发白,赶紧道:“赢佑打算放细雨他们走掉。”细雨差点害了渊,想就这么了了,不可能! 胆小的阿依努和白翎在一起这么多年,性子也无知无觉染了相似的地方,伤害了渊和漯,怎么就能这么就算了,凭什么?就凭他是钩长的孩子吗? 白翎有一瞬的定住,瞳孔急速缩成竖线,“放走?” *** 白翎不喜欢黑夜,黑布隆冬的,冷风冽冽,鲛人城是个好地方,这些天已经足够他了解到他和那位鲛人城主赢佑的故事,前尘如何,他不在乎,不过现在他不允许,也理解不了。 白翎现下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身的魂力,魂力和灵力交缠在了一起,一般来说,魂力和灵力相互转换,魂力支持着灵力,但两厢交缠,动乱的厉害,不过片刻白翎化成了半鲛人状态,耳廓变成了翼状尖耳,他的脑袋里钻出很多混乱的画面。 记忆不停的在交错,脑袋似乎要炸开,饶是如此他面上冷清得出奇,手指散出一根血丝,手指交叉反复,一道圆形的阵法显现,之后顷刻就锁定了一个位置,白翎蓦的就消失在了原地。 “记住你答应的。”赢佑身披黑袍,只露出半张脸对着面前的人说道,“滚吧。”在他面前的赫然是钩长和细雨,细雨怀里抱着睡着的圭,脸上神色冷冷的,她想说些什么,但钩长掐着她的手腕,让她把话和心中的不甘都咽了下去。 看着他们急促远离的身影,赢佑冷哼一声在原地好一会才转身,然而转身的一刹那,背后传来一声细雨凄厉的惨叫。 风呼啸着,搅动着树叶发出恫吓人的沙沙声,白翎的声音冷的像是刺骨的寒风,“想走去哪里?” 赢佑赫然转身,黑袍在风中被掀开,瞳孔中倒映出的是半鲛人化的白翎,白翎捏断了细雨的一条胳膊,尖爪上滴滴答答的鲜血像是延绵的雨滴。 白翎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赢佑,他现在状态有些诡异,森森的鬼气冰冷刺骨,身上透着腐朽的气息,然而魂力再浑浊,还是精准的钉住嚎叫的细雨,然后一只食指尖爪划开细雨的脑门,指尖微挑,瞧着动作竟然是想剥下细雨的皮囊。 从细雨手里甩出去的圭迷迷糊糊的也醒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不待说出谩骂奴仆的话,看清眼前的一切,发出一阵哭嚎,“鬼,鬼啊!阿姆!” 这个声音惊醒了钩长,他下意识道:“阿翎,她知道错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放过她吧,就当我求你!” 白翎看了他一眼,“你还能再帮她几次,宜女是这样,她也是这样,钩长阿叔,她改不了,在我这里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一句话,钩长愣住了,阿翎,阿翎……这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钩长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圭跌跌撞撞跑到他怀里,湿润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臂上,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救命稻草扭头看向赢佑,“佑!别忘记你答应我的!” 赢佑终是动了,他蹙着眉,捏住了白翎的手,话还没说上一句,就被白翎反手扬了一耳光。 这一耳光可没留什么力道,耳朵嗡嗡嗡的,皮糙肉厚也被白翎的尖爪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阿翎,清醒一点。”赢佑把人抱住,瞅着白翎身上明显不对劲的灵力,还有那股慢慢冒出来熟悉得让他咬牙切齿的气息,“……赢垦,好久不见了,你还真是能够活的。” 白翎一把挣脱开赢佑,捂住自己的脑袋,“滚!” 赢佑不放人,他把头埋入白翎的脖颈,淡淡的味道让他心安不少,黑夜中他笑了一声,“怎么,又躲在阿翎身体里面,这样让你很有安全感?老子不想和你纠缠了!”说着他手一抬,用灵力凝出一根透明的箭矢,透明的箭矢裹着一层红色的魂力,电光火石,谁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这根箭矢“噗呲”一声从白翎后背穿过,毫不犹豫又穿过赢佑自己的胸口。 灵力凝成的箭矢混入了几乎赢佑大半的魂力,这根箭矢赢佑打造了多年,带来的伤害是致命的。 一直依附在白翎身体苟延残喘的赢垦猛然爆发出怒吼,“赢佑!啊啊啊!!!!该死!!该死!!!你这个疯子!你在干什么!” 白翎感觉浑身力量全部被抽去,要爆炸的脑袋仿佛一下就不疼了,但胸口疼得厉害,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的疼痛让他站都站不住,他本来这么多年下来身体就极其的不好,中了这一箭,嘴角控制不住流出好多哗啦啦的鲜血,瞳孔从不可置信到有些涣散,眼角滚落在颗颗璀璨的小珍珠。 赢佑抬手给他擦了擦,到了这份上还难得露出个笑来,“殉情,也挺好的是不是?” 白翎眼角滚下珍珠,一口咬住赢佑的手指,气息微弱到发不出一点声音。 “对不起,我知道很疼,阿翎,对不起,对不起。”赢佑低喃道。 赢垦要疯了,他不想死,他攀附在白翎身上多年,没想到赢佑来这一手,这是死了一了白了,那他怎么办??! 赢垦把活了百年的脏话都骂遍了。 开都不开战一下,就寻死,殉情!窝囊废!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第 101 章【VIP】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阿姆重,漯撑不动了!…… 白翎体内那颗小鲛珠光泽彻底暗淡了下去, 这颗小鲛珠原本就是不是一颗严格意义上的鲛珠,它并没有多大的生命力来供养白翎的身体。 在赢佑的一击下,鲛珠彻底失去作用, 直接碎掉了。白翎的身体如今已经不适合赢垦再寄生下去了, 赢垦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想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看中的身体从头到尾都是赢佑,按照他的心意培养出来的,强劲的体魄, 还有易于常人的体魄,而且, 白翎那颗鲛珠还在赢佑的体内, 纯血鲛人王族的鲛珠。 鲛珠! 是了, 白翎那颗鲛珠可不是一般的鲛珠,纯洁无垢,力量强大,就连当初鲛王笠的那颗鲛珠也之逊色不少, 那颗鲛珠被白翎给了赢佑,现今还在赢佑的体内,有了那颗鲛珠, 赢佑想死是绝对不容易的。 赢垦放下了心,是了,这殉情的窝囊废怕是忘记了鲛珠的存在。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白翎身体全部撤出,汇聚成一股简直黑的不能再黑的气息,滑湿阴森,黑气慢慢爬到赢佑身上,十分的谨慎和小心翼翼, 一点点朝赢佑的身体没入,但同时也不敢全部从白翎身上离开。 可惜他才把黑气没入赢佑的体内,一下就顿住了,黑气开始焦躁的升起! 赢佑体内的鲛珠呢? 白翎的鲛珠晶莹剔透,鲛珠拥有强大的力量,但赢佑体内空空如也,哪有半分鲛珠的痕迹。 “怎么不继续了。”赢佑抱着白翎,一手扯住那股黑气,阴恻恻道:“带上你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黑气在赢佑手中挣扎爆开,空中响起赢垦的声音,“鲛珠去哪了?!” “扔了,大概在深海里吧,我忘记了,你可以去捞一捞。”赢佑似乎已经懒得搭理他了,用仅剩的力量抱着怀里的白翎,靠在一棵树下,唇瓣轻碰白翎微凉的嘴角,压根不想搭理赢垦。 赢垦不想死,黑气化成一个朦胧的人影,掀起根本就没有的阴风,阴风猛的朝钩长卷了过去。 黑气森森入体,钩长的脖子像是被人遏制住,眼珠诡异的向上翻起,全身的骨头似被人碾碎般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地上的细雨顾不上自己的伤口,爬到钩长身边,“阿塔!” 黑气全部进入钩长体内,钩长倒在了地上,风停了下来,半晌,钩长忽的睁开了眼睛,他的两只眼珠似乎对不上,调整了好一会,终于有了点平常的样子,他有些步履不稳的站了起来,看向拽住他的细雨。 只一眼细雨就恐惧的松开了手,“……阿塔?你是谁?!” 钩长或者应该说是赢垦一脚把细雨踢开,他活动了自己的手脚,入侵这具身体简直太容易了,怎么说钩长曾经也是纭族有名的楔者战士,没想到突破他的防线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真是已经老了,不过好歹这具身体还能用,让他寄生几年不是问题。 他朝赢佑和白翎走去,多年的筹谋功亏一篑,他之后会慢慢找出白翎的鲛珠,实在找不到,再找一个合适的鲛人或哄或骗或抢到一颗鲛珠也不是多大问题,而且不是还有渊那个小崽子在,那也是一具极其不错的身体,赢佑和白翎寻死,但也给他留下了最好的。他不缺的就是时间。 现在,他想做的就是把赢佑和白翎挫骨扬灰,或者大卸八块吊在鲛人城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先从白翎下手,王族鲛人就算是死了,浑身也是珍贵的宝物,赢垦对如何解刨他们,完整的分开他的皮肉的根骨可是很得心应手。 只不过赢垦的手还没摸上白翎,就被不知何时睁开的赢佑抓住。 赢垦看向还有一丝气息的赢佑,抬手挥动灵力,化作数道小刀的灵力朝赢佑的身体里袭去,咔咔的声音接连响起,赢佑五指抓地,脸色乌青肿胀,身体中的根根骨头被灵力切碎。 赢垦由嫌不够,揪住他的脑袋,狠狠的往地上砸去,鲜血飞溅,赢佑的面容几下就变得血肉模糊,赢垦对着他的脸碎了一口,“苟延残喘的废物,要是没有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那也比你这个不停换一层一层皮的怪物强上百倍。”赢佑喉咙里发出笑声,“就连鲛王笠一直喜欢的也是芒而非你吧,呵,你真是可怜。” 这句话让赢垦怒极反笑,“倒是伶牙俐齿,还没咽气也好,来,睁大你的眼睛看着我怎么把你的勼一点点的拨开。” 已经看不清面容的赢佑沉默了下去,半晌喉咙里发出声音,“我会看着的,你,最好不要动啊。” 意味深长的话音才落下,黑夜中惊蛰的响起了“噗呲”皮肉破开的声音,一根发亮的箭矢穿透了赢垦的胸口直接钉在了树干上,但是偏了一点点。 透亮的箭矢表面光滑,泛着寒意,泛着一层玉一般的色泽,这是用鲛人骨头做的箭矢!鲛人的骨头坚不可摧,没有破不开的东西。 赢垦还未多做反应,下一波的攻击又来了,几根鲛人骨做的箭矢又穿透了他的膝盖,他半跪在了地上。赢佑忽撑起,速度快的眨眼之间一把抓住树干上的箭矢,一抽一拉,对着赢垦的胸口怼了进去。 “你!……”赢垦眼眸变红,咔嚓捏住赢佑的手腕,一下把他的腕骨捏碎,随即抬拳对着赢佑的脑袋砸了下去,怼进胸口的箭矢一点点的退出,就在要慢慢拔出的时候,一只纤细白色的手腕啪的握住了箭矢,像是平静的水面滴落下重重的巨石。 赢垦不可置信的扭头,本该没了气息的白翎绕到了他的后面,和赢佑一起握住箭矢势如破竹的力道,垂老鲜红的心脏“噗呲”被刺破,灵魂震荡轰鸣。 “你该去死了。”白翎掌心的骨箭似乎是为了回应白翎,在撕开赢垦的心脏乃至灵魂的同时化作了粉末,不该留存的魂灵终于全部溃散。 黑夜寂寥,白翎力量耗尽,耳边是自己最后的一口呼吸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身子顺着地上的斜坡滚进了附近的深潭之中,赢佑想把他抓住,但他的骨头在刚刚被赢垦尽数打断,指尖交错滑过,没有抓住白翎,这时一个小身影“咻”的朝白翎一起落入了深潭。 “漯!”落在后面的渊只来得及喊一声,哪里还看得到漯的影子。 渊背上还背着透明的骨箭,看到赢佑和地上没了气息的钩长,想起了赢佑之前的叮嘱,并没有太靠近钩长的尸体,而且刚刚他和漯没有完成交代的任务,把骨箭射偏了些。 赢佑没功夫在意他,示意他把腰间的刀递了过来,片刻之间就在细雨的怒骂和尖叫之中,把钩长的脑袋砍了下来,用身体最后的魂力将之焚烧殆尽,然后跟着滚进了深潭。 深潭底,漯小尾巴摆动得比风都快,终于追到了白翎,他拉住白翎的一根手指,但他太小了根本拽不住,只能绕白翎的身下,双手撑住白翎的背脊将他的阿姆撑起,开始还憋了一口气抵着,尾巴快转成了小旋风,脸颊鼓鼓鼓的,但阿姆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一直还在不停往深潭里掉,他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刚刚也是,漯撑不出了,鼓着一股气的脸颊噗噗噗的吐出一串气泡,哇哇大哭起来,“哇哇哇,阿姆重,漯撑不动了!”沥沥淅淅的珍珠一串串的往下落。 忽然,手上的重量轻了,漯挂着眼泪昂起头,看到的是赢佑一手揽住白翎,一手揪起了他的后脖颈,漯下意识尾巴绕了上去,眨巴着眼睛。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正文完】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 哀鸣中裹着新生 他, 他好厉害呀! 漯本就剔透的眼珠简直就是汇聚了亮闪闪的星星,漯很讨厌赢佑,即使在知道这人是自己的阿塔, 但漯和他没有感情。 阿塔能干什么?可以吃吗?何况这还是一个欺负他和渊和阿姆的坏蛋。 所以在刚刚看到赢佑被揍的时候, 他和渊躲在远处的地方, 漯挥舞着小蹼爪呦嘿呦嘿的希望再揍狠一点, 不过越看到后面,小蹼爪巴在渊的肩膀头收的紧紧的,好一会差点就趁渊不注意把箭矢提前放了出去, 时机到的时候他和渊一个拉弓一个射箭。 两小只相互配合,可惜练习的时间不长, 第一箭位置不稳射偏了, 两小只当时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渊到底跟在赢佑的身边时间长一些,立马反应了过来。 凭心而论,两个小崽子表现的已经够好了。 毕竟在赢佑的计划中,和赢垦最终的一战原是要再推后一些时日的, 万全的准备到底没有按照计划行事,出了漯和阿依努这个岔子。 那条栓着白翎的链子被漯给啃断了,为此还崩坏了漯的三颗牙齿, 他捧着自己的断牙一路掉着珍珠去找渊哼哼唧唧。 渊这才知道要出事,赶紧寻着阿姆的气息找了过来,末了还带上了赢佑让他一直在准备的东西,鲛人骨头做的箭矢,这是之前赢族灭掉鲛族时珍藏的武器,要不然现在鲛人城的威望,动一条鲛人和找死无异。 也幸好他把武器带上了, 不管是多年以后,渊都无比感谢当时的自己。他从懂事起就感觉比起漯,阿姆不喜欢靠近他,可他能感觉到阿姆是关心他的,那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和阿姆一样的尾巴才遭到了嫌弃? 小小的渊一直把这个想法埋在心里谁都没有说,直到不久前,赢佑给他说了阿姆体内藏在一个怪物的时候,那个怪物在找合适的身体,渊忽的醍醐灌顶,昔日阿姆对他的态度浮现在脑海中,那个怪物能抢占别人的身体,那他是不是也一直在那个怪物的目标里。 渊看着被砍下脑袋的尸体,谨慎的又往旁边退开了几步,那个怪物如何侵.占钩长的身体,他看的一清二楚,简直毛骨悚然。 深潭中赢佑钻了出来,他浑身湿漉漉的,托着白翎和漯,趴在深潭边急促的喘着气,抬手在一脸崇拜又有些别扭的漯头上揉了揉,手指穿过发丝几下,下一秒手中穿过的发丝间一抹璀璨慢慢显露了出来,莹白色的鲛珠猛然爆发出璀璨的光泽。 螺眼珠上滚,呀一声,然后尾巴一甩,抱住自己的脑袋,甩了甩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怎么长鲛珠了?! 赢佑看着手心的鲛珠,扯了出一个笑来,他亲吻了滚圆的鲛珠一下,毫不犹豫把鲛珠送回他真正主人的体内,璀璨的光芒消失,白翎身上的伤口以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修复,魂力灵力宛如新生的嫩芽蓬勃生长。 而赢佑的身边猛然晕开一大股鲜红的血,像是瀑布轰然爆发,深潭中的水窜染成了让渊和漯惊恐的颜色。 “阿塔!” 赢佑隐约听到这两个字,意识涣散到坠入了黑暗。 *** “真没办法了?”笠看到出来的芒摇了摇头,最后几个字声音都轻了下去。芒握住笠非常冰凉的手,视线交汇,似乎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情,笠回握住他的手。 宫殿外是渊和漯的闷闷的哭声,一声声的,哭得满地都是珍珠,两个小家伙醒了哭,哭得都快厥了过去。 漯性格比较外放,渊平时就小大人一样,哭起来没有声音,只是一个劲的擦眼泪,他哒哒哒的跑到芒的脚边,扯着芒的袖子,“芒阿爷,渊还有半颗鲛珠,可以给,给阿塔。” 漯一听,本是窝在白拈的怀里,一听噌的抬起头,肿着像是核桃大的眼睛,急急道:“漯也有半颗,可以给他!”说着弹跳起飞进芒的怀里。 芒慌忙抱住,眼睛有些酸涩,他抬手摸了摸漯的脑袋,当初阿翎能活下来,都亏了这一对孩子在肚子里下意识为了保护他们的阿姆,各自舍了一半的鲛珠供养给了阿翎。 如今这两孩子体内各自只有半颗鲛珠,这也是他们发育不全的原因,他们都还小,禁不起也没有机会再分离鲛珠了。 而且赢佑的情况……纵使有十颗鲛珠也是救不回来了,魂力和灵力熬得不见底,身体已经是腐朽的枯木。 这般情况,应该是用了赢族的一种秘术——换命术,燃烧自己的精血,把所换之人所受之痛之伤牵引到自己身上。 芒叹出口气,想起了当初赢佑还小的样子,“走吧,别打扰你们阿姆了,让他陪陪你们阿塔。” 宫殿内,温度低的像是入了冬,殿内若有若无飘散着几股白白的寒气,床榻边的帐幔像是结了一层层厚厚的白霜。 白翎趴在床榻边,手中握着赢佑已经凉透的手指,视线怔忪,赢佑的脸上已经被擦洗干净,可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他原本的样子,他把脸颊贴到赢佑的手背上,似乎这样才能感受到赢佑一点点仅有的气息。 他想把体内的鲛珠送入赢佑的体内,传说鲛珠可以让人起死回生,重伤垂危的人也能复活,但这对死人还是一个精血全部耗尽的死人是没有任何用的,鲛珠不能化做流动的血液,枯木死水终是复不了原。 赢佑死了。 年轻的鲛王回归,这对鲛族来说是十分钟振奋的,鲛王笠本应退居了下去,但年轻的鲛王并未在鲛族怎么露面,平时他带着渊和漯处理鲛族和鲛人城的事情,不怒不悲不喜,从赢佑去了那日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除了处理该处理的事情,到了夜晚就在宫殿里不吃不喝的陪着赢佑早已冷透的尸体。 鲛人再厉害,也需要进食,白翎这样纯粹就好像是不想活了,可他又把鲛族和鲛人城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他只是睡不着吃不下。 就这么一连过了半月,终有一日的夜晚,老鲛王笠和芒一起来到宫殿外。芒握住鲛王笠的手,“你真的想好了?” “嗯,早几天晚几天的功夫,你不是也想好了。”笠握紧他的手。这一生兜兜转转,到底是幸福的。 芒笑着无奈叹了口气,“都依你。” 宫殿内看,趴在床榻边的白翎耳边听到温柔的一声,“小鱼。” 白翎没有动静,一只手握着赢佑,若不是微弱的气息和尚有生命力的鲛珠气息,恐怕和床榻上已经死去多久的尸体没有任何分别。 “你都长这么大了,渊和漯很听话,也很厉害,是两个非常乖巧的小宝贝。”笠在他旁边坐下,声音透着温和的笑意。 旁边的芒也跟着点头,带着几分骄傲,“昨天还去海里抓了鱼要给你吃,两小只抓了一堆,就是海里凶兽也不少,倒也不是打不过凶兽,就是逃跑的时候,漯的尾巴卡在珊瑚里,小尾巴都瘸了,还一直遮着不给我们看呢。”芒絮絮叨叨的说着,即使白翎没有给任何的反应。 “你小时候我们没有陪你长大,倒是听阿拈说也是古灵精怪可爱的很。”笠一下一下的摸着白翎的长发,好半晌他抱住白翎,轻轻道:“小鱼,我和芒的归期到了,大海在呼唤我们。” 一句话,一直没有反应的白翎扭过头来,瞳孔死寂到暗沉,似乎是没听清鲛王笠的那句话,嗓子声音嘶哑,“你,说什么?” 笠温和的笑了笑,额头低下和白翎轻抵,鲛王血脉之间有特殊的交流,特别是血脉相连。 白翎惊蛰的抬头,又看了看笠,嘴唇动了动,竟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笠安慰道:“小鱼,我们已经活的够久的了,这么些年还一直这么撑着,是佑找了很多珍贵的药师给我们调理,但时候真的到了,而且,你看,一切刚刚好不是吗?” 鲛人的生命到了尽头,鲛人是会感知的,鲛王笠原本是百年之前就该去了的人,但多亏了族人还有小鱼,解除了封印,那个曾经的仇人也终是死了,赢垦是他惹出来的麻烦,他给鲛族带来了灭顶之灾,可承担这些后果的却是他的小鱼。作为阿塔阿姆,他们是不配的。 白翎眼眶终于滚下了颗颗的珍珠,落得满地,他呜咽着把脑袋埋进笠的胸口,“你,你们也要离开我吗?” 笠慈爱的抱住了他的小鱼,笑着闭上了眼睛,眼角滴泪,珍珠交错,丝丝串串。 芒抬手抱住两尾鲛人,轻轻拍着他们,“唉,真是两个小哭包,以后你呀可以带着赢佑来深海里看看我和笠,记得也要带上渊和漯。” 一句话笠的脸上露出点笑意,“小鱼,我们和大海同在,会一直在你身边,这是我们对你的愧疚和弥补,愿大海保佑你,我的孩子。” 笠在白翎的额头亲吻了一下,地上的珍珠发出莹莹的几道光芒,深海中龙兽的叫声混杂着鲛族所有鲛人的吟唱影影绰绰。 笠和芒相视而笑,他们牵起对方的手,在白翎面前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到最后全部消散,他们的魂灵细碎璀璨的像是晶莹的星星,会飞回大海的怀抱,滋养绵延的深海。 漆黑的宫殿中爆发出璀璨的异象,像是深海的珍珠爆炸开,白翎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蜷缩成一小团。 帐幔浮动,殿中气流渐渐回暖,一只苍白的手指轻轻擦过白翎的眼角,耳边响起声音,“阿翎,别哭了。” 眼角最后一颗珍珠落地,白翎愕然抬头,卷翘的睫毛挂着为凝成的泪珠,倒映出一双漆黑的眼眸,他腾的站起扑进了那个怀抱。 鲛人吟唱声音悦耳,古老的咒文响彻鲛人城,哀鸣中裹着新生,初升的太阳会护佑大地蛮荒的一切生灵。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番外一 第103章 番外一 昏倒了! 晨曦耀着一层暖黄的金色慢慢升起, 深蓝的海水在光芒下波光粼粼,不一会水面微微荡起几圈波纹,随即波纹猛烈急促的形成可怖的漩涡, 漩涡越来越急, 啪的几声, 漩涡中飞出数十道的珍珠耀人的光芒。 光芒跃上海边的清早地上, 原是十几条小鲛人。 他们的尾巴颜色各异,沾着水珠的鳞片异常的耀眼,其中一尾尾巴润着金的小鲛人用尾巴尖折了旁边顶大的绿叶, 啪嗒把嘴里捕猎到的深海银鱼放到绿叶上面,然后骄傲的用尾巴尖拍打地面。 “我赢了。” 其他小鲛人一看绿叶上的深海银鱼, 一看个头就比他们捕猎到的大而且鲜美, 翼状尖耳都耷拉了下来。 “怎么又是漯赢了。” “好烦呀, 我以为我抓到的是最大的。” “呜呜呜,我抓到的好像不是银鱼。” “啊呀,你是笨蛋吗?这是海螺。” 漯定眼一眼,还真是海螺。 这个小笨蛋, 不过这是最近才出生的小鲛人,年纪最小,漯抱臂作小大人状, 眨巴了下大眼睛,“那你还要吗?不要,不要的话给我装饰尾巴用。” 红白相间的海螺,是闪闪亮亮特别惹眼的颜色,很少见。 这场比赛,原是谁捕猎到的银鱼最大,赢家就可以收走输家所有的猎物, 但海螺不是银鱼,所以是属于那位小鲛人的。 那尾小鲛人听罢哭声一停,眼角边的一串珍珠要掉不到,眼眸中迸发出羞涩的惊喜,把嘴里的海螺递给漯,“漯哥哥,我不要,送给你。” 漯喜滋滋的把海螺装饰在尾巴尖上。 真好看。 他卷走了他赢下的战利品,跳入海里游走了。 其余小鲛人看他游走,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一直到看不清了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全部扭头看向那尾最小的鲛人,“器,你是不是故意找的海螺。故意送给漯,你好有心机。” 器这时少了几分怯怯的样子,迷茫道:“没有呀,我小我不厉害。”说着就要哇哇大哭。 岸边一时乱哄哄的。 漯顺着水流,钻入海中栈道,栈道是近几年修建的,栈道两边是很多岸上才有的植物和花朵,红红绿绿,好看极了,不知道他的那位阿塔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些岸上的景色能在水中生长。 鲛人城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城中的人族和鲛人建立了勉强的友好关系,城中的人族对鲛族是又尊又畏。 地大物博的鲛人城,比起其他部落富饶安逸,这些得益于鲛族的支持,而鲛人城位于鲛族的人地盘之上,深海之上漂浮着的一座小小的城池,大海是庞大的,陆地上的生物对于他们来说是渺小的。 换句话说只要鲛族之中有一尾鲛人不称心了,掀起的巨浪足以摧毁鲛人城。 其他部落听说还有易子而食的事情,他们现在生活那么好,要知足,更要感恩那位“嫁”给鲛王的赢族人,不然鲛族才懒得搭理人族呢,他们赢族人更是以此为傲,为此城中其他部落的人可是羡慕的很。 只不过最近情况有点不容乐观。鲛人和人族不一样,雌鲛不满意是会翻脸的。 鲛人城里所有人族不管哪个部落的都在集体叹气和担忧。 那位赢族人赢佑曾经可也是响当当的楔,长的好,战斗力又彪炳,但听说自从之前受伤清醒过后,身体就不太成了,城主也变成了鲛王白翎。 这城主变了也就变了,生活也没啥变化,但一个楔身体不成了,那还得了,即使他长得好看,还不是中看不中用。 别说鲛族了,就是人族,楔不成了,自家的勼难不成没有一点心思,只不过勼本性上就受制于楔,来潮期必须要有楔者的抚慰。可鲛族是以雌鲛为尊,雌鲛遇到发情期,没有与之匹配的雄鲛或者惹的雌鲛不满足了,惹怒了雌鲛,雌鲛说不定在交.欢的时候就能杀死雄鲛。 这这这,哪天不会就传出赢佑被咬死的消息吧。 外来部落想加入鲛人城的可不在少数。 瞅瞅,今儿城里已经是第五个部落来拜访鲛王白翎了。 眼瞅着拜访的部队进了城,城里看到的人族愁的头发都要掉了。 *** 漯抱着一堆银鱼钻出宫殿内的水面,和座位上方的白翎来了个大眼瞪小眼,空气中气氛凝住了几秒。 漯转头,视线和立在白翎身边的渊对上。 少年老成的渊已经极其具备了下一任一城之主的气势,遇事面不改色。 漯随即扫了座下所有的人族一眼,视线在几个楔身上定格了几秒,尾巴尖竖出水面,装饰的漂亮海螺极其的抢眼。 然后他脸颊一鼓,对着不远处一个强壮的楔滋了他满脸的水渍。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命中了好几个楔。 场面一时混乱。 高位上的白翎皱眉,“漯!” 漯鼓起的脸颊一收,把脸沉入到水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一连吐了一串泡泡,接着龇牙凶狠道:“哼!不好好穿衣服,不要脸。我一口一个把他们头全部咬掉。”说着露出血盆大口。 白翎:“……” 那些特意露出自己资本被喷了个落汤鸡的楔们:“……” 漯恐吓之后呲溜一下,沉入水中溜走了。 他在水流中穿梭,漂亮的尾巴在水中甩出残影,水中光影越来越明亮,漯一鼓作气从莲花池中钻出。 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味道好闻的紧。树上的花瓣落到莲花池,树下的躺椅中,赢佑正在闭目休憩,他自清醒过后,身体确实消瘦了不少,都没有刚刚大殿上那些花里胡哨的楔强壮。 也不知道打扮一下自己,戴点首饰,躲在莲叶下的漯恨恨的咔嚓咬断一支莲花花茎。 他悄悄的朝躺椅爬过去,刚想把一兜战利品银鱼放下,后脖颈就被一只手拎了起来。 赢佑声音带笑:“呦,今个又赢了,不愧是我的种,就是厉害。” 漯啪嗒啪嗒甩尾巴,挣扎道:“不许拎我!放我下来!” 赢佑直接把他团起抱了过来,“小东西,张牙舞爪的,能不能优雅一点,好歹你可是下一位鲛王。” 被嫌弃的漯瞳孔竖成线,“哼,你没用死了,到时候阿姆和别的楔跑了,我看你怎么办?” 赢佑表情微凝,手下动作一松,漯爬下躺椅,看了赢佑一会,用尾巴尖把那一兜银鱼推了过去。 “你多吃一点,赶紧把身体养好……再打扮打扮。”说着十分不舍的把装饰在尾巴上的海螺一起放到了银鱼上。 当晚,本在接待其他部落的白翎,听到侍卫来报:“赢佑大人想等你一起用饭。” 一时大殿的人都看着白翎的反应,白翎清咳了一声,面不改色低声对侍卫说:“让他先吃东西,我一会就回去陪他。” 宴会已经进行了大半,快接近尾声了,不急一时。 然而,没过几分钟,侍卫去而复返,急匆匆喊道:“城主,城主,赢佑大人,昏倒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