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前夜,她重生回了出嫁前》
第55章 陆行之,深情浓
康阳对陆行之,自然算不上多满意,不过自家女儿看中的公子,她也不愿被人小瞧了去。
再者,凉州剿匪可是实打实的功绩,若以此扎实发展下去,日后定然也是一方人物,与他维系好关系,自然也不是坏事。更别提还能顺势挫一挫宗肆的锐气。
“长公主谬赞。”陆行之起身道,只是脸上依旧是不矜不伐,毫无半分谄媚之态。
宗肆却也无半分不悦,成功男子身上,莫约都有如此不骄不躁的心境。
宁芙不好在这男女之事上表态,只好露出一副娇矜羞涩之态。
再等康阳谈及正事时,婧成就带着宁芙先溜了。
“今年祖母的寿宴,比起往日,可要没意思多了。”在避开人群后,婧成忍不住同她吐槽道。
“京中来了人,外祖母自然不好太过铺张浪费,传到京中,恐怕要引起事端来。”宁芙道。
婧成好看的眉毛蹙起,“这宣王府世子,处处针对祖母,原本我还以为,他是为了你来的,眼下我看他一心只想处置了祖母。”
宁芙低下头,没有言语,她担心的,也是宗肆这般不饶人的态度,而要是找到罪状书后,又该如何同他谈判,自己又能以何为筹码。
“我有些对不住你,我以你的名义,给他写了信。他肯定以为,你喜欢他。”婧成眼神闪烁,含着光彩,像只可怜的小狗。
宁芙在愣了片刻后,摇了摇头,道:“他肯定早发现不是我写的了。”
而宗肆不跟她提那封信,便是在冷静后,想将那日在光鹤楼的意外揭过去,他做事一向不会出差错,怎么做对他有利,他都是再三思索过的。
“他来就来,却还带了那么个大美人,雍州这些公子,看见月娘眼睛都直了,光盯着她胸脯看了。”婧成吐了吐舌头。
不过在这公主府,婧成还是有熟识地人,来找她的,同其他女君走了。
宁芙却是懒得应酬,便独自坐在假山这角落中感受晚风徐徐,好不惬意,之后连发饰上的束带也解了去,乌黑浓密的青丝,随着风起舞。
再等侧目时,却见陆行之站着,也不知他等了多久。
“陆公子。”宁芙起身道。
陆行之在原地站了片刻,朝她走来。
“我……”
宁芙尚未开口,却是一顿,陆行之伸手替她理了发丝,而他向来恪守礼仪,从未有过如此举止。
接着宁芙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原来是喝多了酒。
“陆公子既然找我,何不早些过来。”宁芙客气道。
陆行之低声道:“有许久,未曾这样好好看过你,我想看看你。”
声音传入她的耳畔,又随着风散开,只教人觉得不真实。
宁芙长得虽美,却未听过这般含情细语,心中难免有几分悸动,连脸也红了几分,本该圆场拉回分寸,一时也未开口。
陆行之揉了揉眉心,也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不妥,静了须臾,道:“康阳长公主虽疼你,可也未必不会以你的亲事换取利益,四姑娘留个心眼。”
宁芙也从未否认过此事,祖母会如此,外祖母自然也不可避免,只是也定然会在替她考虑的基础之上,才顺便谋求利益。
譬如男子若是品行极差,就算利益再大,外祖母也不会牺牲自己。
“多谢陆公子提醒。”面对他的善意,她温柔的笑了笑,眼中似乎染上了星辰,明亮灼丽。
陆行之抿起唇。
不远处,亮起火把的光来,大概是有人来巡逻,宁芙行了告辞礼,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陆公子喝了酒,注意安全。”
“嗯。”他应了声。
宁芙转身这就要走,身后却有人的手揽了过来,将她的腰身牢牢环住,抱得紧紧的,那烈酒的鼻息,也随之而来。
她尚未来得及反抗,陆行之将她推入了假山深处,将她转过身,压在那凹凸不平的山石上,左手掩住了她的唇,她便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了。
“阿芙,别怕,别怕。”他的声音低哑,却又带着安抚意味。
或许是因为与他也算熟识,这熟悉感,让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只是很想你,我……”他的神态大概是紧绷的,思绪也不清醒,力气虽大,可方才走路时,脚步的虚浮,宁芙也是察觉到了的,“能再次见到你,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陆行之看着她,迎着光,他的表情不再那般无悲无喜,他的眼睛似乎是湿润的,嘴唇紧闭,不知在隐忍什么。
“唤我郎君,好不好?”他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似恳求,也有几分诱哄,“我想听。”
与清醒时的陆行之,判若两人。
宁芙自然没法喊这个称呼,脸也热了几分,没想到他表面正经,却也是个闷骚的,不过男子私下和人前,区别大的也不少。
她伸手推他时,陆行之环住她腰的右手,便越发用力了,月光之下,他的目光闪烁,然后他吻了上来,吻在了他捂着她嘴的左手手背上。
虽未触及她,宁芙却能在月光下,看见他闭上了眼,睫毛轻轻颤着,高挺的鼻梁几乎贴着她,如此近的距离,如此专注的他,两人好似真的在接吻,或许比真接吻,还让她要羞涩些,宁芙整个人都似被火烧了一般,脸色通红。
她是从未被如此虔诚地亲吻过的,上一辈子与宗肆,全是身体的欲,只会教人身子有反应,却不会让人觉得美好。
没经历过的,过于陌生,自然让人赧然不已。
何止是脸,宁芙想,她现在定然整个人都是红的。
宁芙再伸手推陆行之时,他失了力,人踉跄了一下,松开了他,靠在了她的肩上,已然是醉到不行了。
宁芙正琢磨着消无声息的去喊人,将陆行之带回去休息时,看见了宗肆,他的表情似乎很淡薄,也似乎是面无表情。
然后他对着她勾了勾嘴角,眼神却是阴沉地吓人。
看见他的瞬间,宁芙心就往下沉了沉,站在原地一时失了动作,与他对峙着。
她是清楚宗肆对她有几分兴趣的,有兴趣,就必然有占有欲,不会乐意瞧见她同其他男子一处,就如那日对待谢衡,他极冷漠,也是不怎么高兴的。
“陆公子今日喝多了,并非是故意的。”宁芙的第一反应,是给陆行之开脱,他既无背景,又还需仰仗宣王府的提拔,自然是不能得罪宗肆。
宗肆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
宁芙忽略了一点,眼下帮着陆行之说话,其实是很显得护短的。
她正要再说几句,也等着他的冷嘲热讽,不过这一次宗肆却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提,转身就走了。
宁芙顿了顿,眼下也无暇顾及其他,找了两个侍卫,将陆行之带下去休息,也不再乱走,待在了康阳身边。
眼下宴席也快要散去,已有不少人告辞。
“看来陆公子的酒量,算不上好。”康阳在得知了陆行之醉酒的消息后,笑着打趣道,方才见他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的喝,还以为是个酒量好的。
“今日殿下寿宴,陆公子只是不想扫了长公主的兴。”涂治中捧着康阳道。
宁芙却是看了一眼余氏,她是以宗肆的名义将她请来的,眼下宗肆虽不在,但余氏也不敢乱走。
“这位姐姐,可是想回去了?”她笑盈盈的对着余氏道。
“长公主,今日并非我主动要来,我……”余氏跪下怯怯道。
康阳凉凉扫她一眼,不耐烦道:“来了也便来了,这般哭哭啼啼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余氏哪还敢再说话,磕了个头,半个字也不再提。
“外祖母,郊外偏远,还是找几个护卫,送这位姐姐回去吧。”宁芙道。
康阳却谨慎了几分,不动声色道:“余氏住在李府,怎会以为她住在郊外?”
宁芙则故作惊讶道:“前些时候,我在山庄中,见李府郊外那处宅子有亮光,还以为有人住在那。”
“自李放去儋州后,那宅子便一直空着,又怎会有亮光,阿芙是不是看错了。”康阳道,心中却是升起了几分猜忌。
宁芙瞧了眼涂治中,见他眼神有几分飘忽,却装作不知,道:“外祖母,不止是我,冬珠也瞧见了。”
康阳冷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有人还未放下李放了。”
只这一句,也未再多说什么。
宁芙是了解外祖母的,既然起疑了,那必然会去彻查,当日那些人出了城,以外祖母的本事,定然能查到。
她的目的,一来是让祖母提防身边之人,二来则是让祖母守好李放的两处宅子,不让有心之人进出太过容易。
至于那罪状书,宁芙却是暂时不能提的,即便被外祖母找到了,自己的罪证摆在眼前,换做是谁都不会放心,即便自己劝,外祖母也很可能会销毁。
回到西苑后,宁芙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外祖母杀李放的时机,正值李放去儋州,给宣王府写了密信之时,属实是过于巧合了。
换成是谁,恐怕都得以为外祖母是怕罪行败露而为。
恰逢那时外祖母得知李放羞辱舅舅,这一切,宁芙越来越觉得,这一切是有人设计好的。
……
屈阳在看到一个侍女装扮的人,走入东苑时,不由警惕了几分,手握上了剑柄。
虽说康阳没有灭口的胆子,不过提防总是没错的。
侍女走近他,拉下面纱,露出一张秀气明艳的脸来,客客气气道,“屈总领,我找世子。”
屈阳将剑按了回去,道,“世子今日休息了。”
“我有要事相商,劳烦屈总领通报一声。”宁芙有些心急道,外祖母定然会尽快彻查李放郊外宅子出现的是何人,今夜涂治中必然有所行动。
屈阳沉思片刻,并未拒绝,进屋去替她询问,走出来的却是月娘。
宁芙只瞧了一眼,便认出月娘穿的是四季绸,这绸缎贵重不说,产量也极低,她阿母一年也只买得到一匹,而这绸缎也衬她,轻盈飘逸,又因她身段好,衬得她如同那熟透了的蜜桃。
“四姑娘,世子正在沐浴,还望稍等须臾。”月娘笑道,那声音,也轻盈泠泠的,教人听了顷刻间便放松了下来,若是能听她唱上一曲,什么乏都解了。
“多谢。”
宁芙便站着等他。
不过宗肆似乎是有意晾着她,她心里有数是为了什么,但也知晓他不会为了那点事,而耽误了正事。
半个时辰后,宁芙泛起困来,月娘也在此时道:“四姑娘,进来吧。”
寝居里,氤氲缭绕,宗肆此刻未戴发冠,只以发带束发,比之平日里的清贵,则多了桀骜洒脱。
月娘娇声道:“明日我替世子束发时,用这玛瑙的发冠如何?想来世子戴了肯定好看。”
想来宗肆的起居,都是月娘在照顾,贵门公子,身边总有女子伺候着,要不是侍女,要不是姬妾,而正室向来是不会做这些琐事的。
也难怪容易被这些女子上位,试问日日这般贴心的照顾,又有几人不不被俘获。
宁芙是当过宗肆妻子的,虽上一辈子,并未见过月娘,但眼下她还是察觉了些不同,男女间的气氛,并不难察觉,宗肆与月娘之间,恐怕是有故事的。
“余氏今日,是我让人请来的,前些时候出现在郊外李宅的人,大概是涂治中。”她将事情一一道来,末了道,“是以今夜,涂治中定然还会去几个觉得有可能的地方去寻罪状书,他既是最知晓此事的,世子跟着他去寻,也能省下不少时日。”
宗肆看着她,若有所思,片刻后喊来屈阳,不知与他说了什么,屈阳便离开了。
月娘和气笑道:“四姑娘方才等了许久,想必也有些累了,要不要喝口茶?是在京中带来的百里香。”
“月姐姐不必麻烦了。”宁芙道。
“四姑娘还有什么要说的?”宗肆看着她问道。
宁芙琢磨着要不要同他说说,外祖母应该是被人利用的。
还未开口,就听宗肆冷淡道:“月娘,你送四姑娘回去吧。”
宁芙就没再开口了。
……
月娘将宁芙送到门口,贴心的替她戴上了面纱,温柔地道:“四姑娘回去小心些。”
她点点头。
“世子……”月娘停顿了会儿,才道,“我认识世子这些年,他向来谁的面子也不给,四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宁芙盯着月娘看了会儿,笑了笑,“听闻宣王府曾想让世子纳了你。”
月娘怔了怔,随即释怀地笑道:“那都是许久前的事了,现在已没了这心思,我犯了大错,让世子失望了。”
“要是月姐姐未犯那错,世子是同意纳你的吧?”宁芙却问道。
第56章 男人心
如果月娘当初没犯错,宗肆会不会要了月娘这事,宁芙心中其实已猜到了答案。
宗肆这个年纪的公子,身边大多都有妾室,更何况是宣王府,定然是早早就替他张罗了,而他身处在这般众星捧月的环境中,对纳妾这事,肯定不会排斥。
何况,他若是没纳月娘的心思,宣王妃又怎会考虑一个不知底细的北地女子,分明是他有意让宣王妃选的月娘,而后者只是顺了他的意。
只是后来月娘犯了错,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月娘在听到她的话后,眼里有几分动容,如宁芙所想一般,并未否认。
“四姑娘,当年的事已无意义了,如今我只感谢世子对我的照佛,只希望自己可以为他尽绵薄之力,以弥补我当年的错。”月娘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也很真诚。
宁芙便没再多问。
其实仔细一想,便是宗肆肯带月娘回京,心中也许就已经动过欲念了,未必就只是好心那般简单,他这般疑心病重的人,怎会轻易相信一个落魄的女子。
不过是他起了兴趣,也有把握月娘就算动机不纯,也翻不出他的手心。
没有男子不爱美色,只有伪装与不伪装的区别,宗肆会对自己有男女间的欲望,自然也会对比她更美的女子有。
而月娘的心思究竟如何,宁芙就更不愿去想了。
回到西苑,宁芙沉沉睡到晨间时,却感觉到一阵凉意,便醒了过来。心中不免有些沉重,今夜事多,保不齐有人想绑了她来威胁外祖母,低声喊道:“冬珠。”
却无人应答。
冬珠夜间是不离开她的,几乎是随叫随到,从无像这会儿没了人影的时候。
宁芙的心不由往下沉了几分,此时天还未全亮,她先是在床上没有动作,却半天等不到有人动作,才摸着黑点亮了拔步床旁的油灯。
然后便见宗肆正在榻上坐着,只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宁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并未言语。
宗肆则是神色莫测地看了她片刻,才走到了她面前,毫无分寸的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如此高高在上的做派,让宁芙皱了皱眉,道:“世子自重。”
“你那丫鬟,先前替外人传信于我,今夜有无半点警惕心,该尽早打发了。”传信暂且不提,便是今晚他出现时,侍女却半点未察觉,反而睡得很沉,身边的下人,最忌讳这般护不了主的。
“你把她怎么了?”
“睡一会儿就醒了。”
宁芙最不喜欢宗肆瞧不起她身边的人,不禁反呛道:“不管如何也是我的人,这同世子有何关系?”
“我替你重新寻了个侍女,会些功夫。”宗肆看着她道。
宁芙是万万不能接受,宗肆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的,“不必劳烦世子,若是需要,我外祖母自然会去替我寻人。”
“今日有了那陆郎君,就要同我划清界限了?”宗肆见她语气冷硬,不由讽刺的轻笑了声,捏着她下巴的手却紧了紧。
“不止有陆郎君,日后保不齐还会有谢郎君、叶郎君,世上俊美公子如此之多,我都喜欢。”宁芙这却不是完全在怼宗肆,也是为了分散陆行之身上的火力。
“我今日得罪你了?”宗肆沉思须臾后问道。
“我哪敢挑世子的错。”宁芙朝他虚伪的笑了笑,“便是世子晾着我,我也只能受着,是我有求于世子,我还能如何。”
“当时我在沐浴。”他打量着她的表情。
“世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宁芙道,但她是不信的,当她真是未及笄的小女君?当时他为什么不见她,她是清楚的。
宗肆勾起嘴角道:“四姑娘若是不介意看男子的身体,下一次遇上这种情况,邀请你进去便是。”
“说得如此大方,世子何不眼下就脱了。”宁芙讽刺他满嘴借口,其实她是不该如此冲动的,可一想起月娘,便想起上辈子他娇藏在北地的红颜,便有些控制不住。
这跟情爱无关,只是替之前的自己委屈,有的事虽渐渐释怀了,可有时突然想起,还是会有些不是滋味,那毕竟都是自己经历过的,那种难受,又岂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宗肆却不动了,不知在想什么。
“世子养尊处优,细皮嫩肉,是觉得自己的身材,比不上日日锻炼的公子吧?”宁芙含笑道。
其实宗肆在军营中的时日不少,加上天生就底子好,身材在公子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她这番话,是故意埋汰他呢。
宗肆却从容道:“阿芙是觉得我比不上谁?”
宁芙眼波流转,笑盈盈道:“很多人呢。”
宗肆眯了眯眼睛,单膝跪上床沿,将她的手拉在他的腰带上,刚一触及,便能感受到他腰腹的力量,宁芙想将手抽回,却被他握住,丝毫也动不了。
“很多人,比如?是觉得我比不上你那陆郎君?”宗肆那点孤傲劲,这会儿是半分没遮掩。
“我没有说他。”宁芙想也没想立刻反驳道。
“这么护着?”他意味不明道。
“没有。”
“要看,自己动手。”
宁芙没动作。
宗肆冷笑了声,语气却还算平静:“不敢么?”似乎也带了几分暗戳戳的、引诱的挑衅。
宁芙轻轻喘着气,没有回答,见他的目光,从她脸上,渐渐下移,落在了她的唇上,便停在了此处,眼神晦暗。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迅速垂下眼皮,宗肆弯腰下来,离她不过一寸远,想起陆行之今夜,让她喊他“郎君”,又抱着她亲吻的模样,眼神中带了几分冷意。
恰逢这时,康阳来了,却是直接推门而入。
宁芙将宗肆,推到了床榻内侧,床榻间,全是她身上的栀子香,清幽而又诱惑,让人生出燥热。
他见她匆匆忙忙披上衣裙,下了床:“外祖母。”
“听人说你昨儿个半夜还在外边溜达,怎不在寝居好好待着,又跑哪疯去了?”康阳端起身边的茶水,状似不经意问道。
宁芙想了想,眼下找借口,同谁都难以对峙,于是提到了酒醉不醒的陆行之,道:“陆公子今日醉成这般,我有些不放心,便过去瞧了瞧他。”
“若是如此还好,外祖母只怕你被那宗三郎迷了心窍,他这般瞧不起你,你还眼巴巴的往上凑。”康阳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来。
此时宗三郎还在她床榻上,宁芙还是生怕外祖母说了不该说的。
而她虽的确是去见宗肆,不过是为了正事,并无半点感情纠纷,他的薄情寡义,她可是比谁都清楚的:“外祖母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康阳看着她,嘴角含笑,却是未再言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近日外祖母有事要操劳,你也不要再乱跑了,这雍州城,祖母虽说得上话,却也未必是铁板一块。”良久后,康阳将杯盏放回到了桌上,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想来是外祖母察觉到什么了,宁芙目光微闪,往宗肆的方向扫了眼,故意问:“外祖母,虽是李放侮辱舅舅在先,可他也罪不至死,您做的……太过了些。”
康阳向来不喜欢被人评头论足,当下心里就有些不悦,但看在外孙女满脸担忧的模样,也生不起气来,冷冷道:“原先我不过是想给他个教训,没料到他就死了。”
宁芙却是一愣,道:“外祖母难道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了么?”
康阳却无言了片刻,良久才道:“他的死,自然没那么简单。不过有外祖母在,你不必担心这些。近几日,若是有事,可找你婧表姐。”
她今日是早早要出门,是以才来宁芙这看看,离开前,似乎往床榻的方向看了看。
宁芙回到床边,再掀开帘子时,已然没了宗肆的身影。
宗肆定然是不信自己单方面的话的,是以才有了她方才问李放的事。
公主府才过了寿宴的第二日,却比往常还要冷清些。
宁芙在当日下午,才再次见到陆行之。
两人见面,宁芙自然是尴尬的,而他却是一如既往地喜怒难辨。
“今日我便要回凉州了。”陆行之看着她。
“陆公子既然酒量不好,日后少喝些酒。”宁芙关心道。
“好。”他认真道,“你说了,我便不喝了。”
宁芙的心情有些复杂,其实他们之间并无关系,他是无须听自己的话的,他这样的态度,让人很难不多想。
她自然是想找一位,这般听话的夫君,只是眼下,需要考虑的太多了,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世子那边,会针对你么?”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世子并非是那般小人。”陆行之正色道。
宁芙便有些不好意思,倒显得是她给自己贴金了,宗肆又岂是会因为这点桃色感情,耽误正事的人。
“昨夜之事,是我的错。”陆行之脸上的愧疚之意很明显。
“陆公子是无心之举,不必介怀。”宁芙宽慰他道。
陆行之并未再多言。
离开前,又抽空与宗肆商讨了凉州的事宜。
两人并无半分嫌隙。
“有一事,我想同世子明说。”陆行之在谈完正事后道,“我喜欢四姑娘。”
第57章 黄雀后
陆行之在说完话后,便抬眼看了向宗肆,表情并无挑衅之意,不过是在阐述事实。
“所以昨夜,你是故意的?”宗肆反问。
他指的,自然是昨夜与公主府,唐突了宁芙一事,若是刻意为之,那正人君子的头衔,可就得摘一摘了。
陆行之沉默半晌,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我喜欢四姑娘,但并无同世子争夺之意,若世子愿意对她好,护好她,我自会与四姑娘保持距离。”
若宗肆真喜欢宁芙,这事倒也好办了,感谢陆行之一句成人之美便是。可他对宁芙,远没到愿意为她牺牲的地步。
“若是行之对她有意,我退让也未尝不可。”宗肆从容道。
这就要看陆行之能给什么筹码了,若是筹码足够,他对宁芙的那点兴趣,自然也能收回。而上辈子的旧情,以陆行之对她的喜欢,自然也能庇护她。
陆行之蹙起眉,道:“世子眼下尚年轻,总以为情爱比不过江山社稷,殊不知真到了那时候,眼睁睁看着爱人离开,或许是痛不欲生的。”
“行之以为我若真爱一个人爱到生不如死,会那人会是宁芙?”宗肆扯扯嘴角道,他不认为宁四姑娘有这个本事,也不喜欢别人妄加揣测自己。
陆行之却是没再言语。
两人相对而坐,矜贵如宗肆,从容桀骜,不为所动,而陆行之则是抿唇不语。
不知过去多久。
“那么,世子就别再将她当成玩物,对她若即若离。”陆行之看着宗肆道。
两人这天究竟还聊了些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从这天后,宁芙就没有再见过宗肆。
月娘倒是偶尔来她这儿坐会儿,不过却也不会透露宗肆半句,但给陆行之与谢衡做的衣物,她倒是指点了几句。
按理说,宗肆应该有些线索了,但却没个动静,宁芙不免有些焦急。
这日谢衡来宁芙这同她玩乐时,月娘正送了小食过来,见他不由笑道:“这是京中常做的糕点,与雍州口味区别很大,公子尝尝看。”
如此美人,这般客气的同自己说话,谢衡脸红着吃了一块。
宁芙则在心中摇了摇头,谢衡这般的小公子,就更抵挡不了月娘这类熟女的魅力了,一颦一笑,那万种风情,哪有男子能不心动的。
谢衡偷偷看了眼宁芙,有些心虚,不由正色,不再看月娘一眼。
“世子不久后,便要回京了,往后几日,我同四姑娘也不知还能不能见上面,今日有空,便来同四姑娘道别。”月娘笑道。
宁芙却皱眉道:“世子何时决定的?”
“已有几日了,圣上原本也无让世子久待的打算,待长公主过完寿礼,也该回去了。”月娘虽温柔客气,却也没透露半点宗肆的消息。
宁芙心中有几分不好的预感,怕就怕,宗肆这会儿已经有了罪状书的着落,如今想过河拆桥。
宁芙在支走谢衡后,方才开口:“月姐姐应该知晓,我同世子间谈了何交易,世子没同我详谈的打算?”
月娘苦笑道:“四姑娘,你也莫要难为我。世子的打算,岂是我能干涉的。”
宁芙抿起唇。
却说偷溜去宗肆的东苑,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自打在婧成那得知东苑那小厨房通着花园后,这条捷径便记在了宁芙心里,本想着是也许用得上,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祖母前几日,审了几人,不知为何却什么也不肯透露,只交代若有事发生,让我去找晋王。”婧成从来没见祖母这般过,心里很没底,“那几人,分明是……涂大人手下的人。”
宁芙心往下沉了沉,涂治中若有问题,外祖母审了便是,可外祖母要是没动涂治中,那问题就大了,说明他背后有人,而外祖母也颇为忌惮,他背后的靠山。
涂治中也算得上雍州的三把手了,若非是他算计外祖母,背后的人,又究竟是谁?
“前几日,外祖母见了世子,不知两人商谈了什么,最后是不欢而散。”婧成道。
东苑今日,守卫也极少,屈阳也不在,显然是办事去了。
东苑中,宗肆住的那间寝居,只亮着细微的烛灯,不知是在遮掩什么,她从窗户悄无声息的翻进去,月娘正贴心地替他宽衣。
心灵手巧的女子,便是换衣物时,那照顾人的温柔姿态,也教人心神愉悦。
宁芙只一眼就判断出那是夜行衣,他正从外边回来。
听见声响,月娘受到了惊吓,娇娇惊呼了声,拽着宗肆的衣袖,往他身后躲了躲,再看清来人后,才放开了手,道:“四姑娘。”
他偏头看了一眼,神色不明。
“我来找世子,只有一事,罪状书是不是找到了?”宁芙直直地看着他。
她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罪状书就在这雍州,像宗肆这样身边暗卫无数,办事方便的,不可能还无结果。
“世子那日应该听见我外祖母的话了,她并非为了脱罪而去杀李放,甚至没想过要李放死,而李放却正好死在了我外祖母手中,显然是有人想坐实了我外祖母畏罪杀人的罪名。”
宁芙将这话说出口后,冷静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外祖母虽有罪,可也绝非京中那些人口中的佞臣,我舅舅甚至为大燕而死。宣王府也是为大燕鞠躬尽瘁之流,总该有几分同理心。世子所求不该是,查清谁才是这雍州的恶人?”
宗肆目光沉沉,如那深渊,幽深得见不到底,也瞧不清他真正的打算。
“就……非要置我外祖母于死地么?”她苦笑了下。
情到深处,其实宁芙心里难受得厉害,面上却是半点未表现出来,怕落了气势。与人谈判,失了气势,便是失了赢面。
“罪状书并非在我手里。”宗肆却道。
“那就是拿不了了?”宁芙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意思。
宗肆只淡淡道:“这事我如今无法干涉,四姑娘请回吧。”
宁芙见他态度,先是不解,仔细一思索,忽然背后生出了阵阵凉意。
为何李放会恰好在出事前,正好经历调任?
为何李放写给宣王府的那份罪状书,轻而易举就被劫了?
为何李放一个人朝廷命官,在外祖母并非想让他死时,却正好死了,且朝中的追究,算不上及时?
又为何,外祖母不敢追究涂治中,忌惮他背后的人?
因为那人是敬文帝。
外祖母和宗肆,在这几日的调查中,大概已经猜出了结果。
只有他能在适合的时机,调任官员,也能顺利的劫走李放写给宣王府的罪状书,更能以李放的性命为饵而久久无人追究,恐怕雍州这些官员,他谁也不信任,便连李放也是,所以李放死了也就死了。
这是一个由敬文帝做的,要缓缓除去外祖母的局。
宁芙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不禁变得惨白。
那罪状书为何迟迟不面世,因为那必须由她的外祖母去“销毁”,好给外祖母安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涂治中也并非如她先前所想,是为了找罪状书,那也出现在李宅郊外的两人,是为了让宗肆知晓有这东西的存在,也是为了能顺利传到外祖母的耳朵里,让外祖母去寻,以便计划的进行。
便连派宗肆来,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敬文帝看不顺眼公主府,自然也不顺眼宣王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敬文帝便是那个渔翁,若是处置了外祖母,自然最好,若是让外祖母侥幸逃了过去,那便也能趁机以“办事不利”之名,打压宗肆。
对敬文帝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且还能顺势叫宣王府瞧瞧,君王便是君王,他若是想,谁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宣王府若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日后保不齐也会是如此下场。
“世子是在猜到这背后的缘由,最近才重新与我保持距离的吧?”宁芙缓了片刻,看着宗肆问道,其实宗肆如今选择明哲保身,也没什么错,毕竟敬文帝这一出,也是冲着宣王府来的。
只是前几日还溜去找她暧昧不清,眼下又这般疏远,让宁芙更加清楚的认识到,男人是靠不住的。
宗肆却蹙眉道:“我答应了行之,日后远离你。”
“世子并非这般好说话之人,陆公子许给世子什么了。”宁芙道,显然陆行之是跟他做了交换的。
宗肆不知为何,眼下也生出了几分躁意,不悦的拧了下眉心,冷冷道:“我既非宁国公府盟友,也非四姑娘亲戚,更非四姑娘夫君,四姑娘以何立场来质问我?”
“其实世子就算是我夫君,也不会帮我的。”宁芙思绪飘远,轻声说。
宗肆顿了顿,有那么一瞬,他忽地生出几分戾气,他并不喜欢她这般设想他。可冷静下来,便知宁芙未说错,就如康阳长公主的事,他并不会替她涉险。
“世子,屈阳回来了。”月娘看了眼屋外,柔声道。
宁芙看了眼月娘,知道她这是送客的意思。
第58章 联姻意
宁芙其实是清楚月娘,虽不再惦记进宣王府,可对宗肆,却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便是眼下,月娘想必是不满自己与宗肆的争执,所以才委婉赶她走。
见她如此,宁芙自然也不再逗留,她得尽快回去安排后续的事。
宗肆揉了揉眉心。
月娘见他拧着的眉心,只想伸手替他抚去,只是她也知宗肆并不喜欢被人触碰,娇声道:“四姑娘的事,那只是她的事,世子不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你下去吧。”宗肆有些不耐道。
月娘顿了顿,笑道:“是,世子也早些休息,还有几日,便回京了,世子就不要再操心这些闲事了,京中还有要事等着您。”
待月娘走后,分明安静不已。
宗肆写着信,近日之事,得先告知宣王府,只是脑中却忽然响起一声委屈地“郎君”,那含泪的模样似乎出现在了眼前,一时笔顿在了空中。
男人眼神晦涩不明,片刻后,才如同一切都未发生,重新提笔。
……
“你可算回来了。”婧成见到她,眉眼终于放松了几分,上前拉着她的手。
“外祖母早几天,应该想与世子做交易,但是应该没谈妥。”宁芙思索了片刻,道,“表哥如今在何处?”
“哥哥也有些日子未回来了。”婧成担忧道。
宁芙心中,预感却是不太妙的,低声道:“表姐,今夜你去将行李准备好,好不好?也许……我们得去找晋王。”
婧成眼中盈盈有泪,却是嫣然一笑,抱紧她:“姑父就在凉州,若是有事,你去找姑父吧,日后表姐再找你玩。”
宁芙紧紧的抱住她,她不会丢下她的,她会将表姐安全送到晋王那。
“阿芙,你是国公府的姑娘,一定不要牵扯进公主府。”婧成道。
两人夜间,也睡在一处,婧成黏着她,喃喃说:“为何男子,都是如此。”
宁芙不语。
婧成将头,枕在她的胳膊上,亲了亲她的侧脸,弯起嘴角:“下辈子,我当男子,好好照顾你。”
“好啊,不过这辈子,表姐也要好好活。”
“我可否跟你说过,我喜欢的,也是一个坏男子。”婧成想了想,说,“他亲了我,后来又叫我滚,连我来雍州,他也并没来见我。大抵也是怕公主府,影响了他。”
“京中的公子?”
“是三皇子,孟渊。”婧成笑起来。
宁芙却是笑不出来了。
“我都不嫌弃他有腿疾,他反而瞧不上我。他不像表面的那般什么也不在意,他也想当皇帝的。”婧成叹了口气,“没有感情的男子,都爱追逐权势,是不是?”
宁芙心中却大为震动。
忽然想起神医慕若恒那句,“宫中也并非只有两位皇子”。
当时她只以为,慕若恒对孟澈和孟泽,没有确切战队,可按照婧成所说的,难不成慕若恒站的是孟渊?
而谁也不会在皇权之争中想起他,何尝不是敬文帝的做派——坐收渔翁之利。
宁芙回忆起孟渊的为人,对一切都不甚在意,又因腿疾,很少出门,也一直不好娶妻,别说在宫中,便是在京中,也无甚存在感,是以对他的为人,也很少有人清楚。
“阿芙,我有些困了。”婧成道。
宁芙道:“睡吧,有我在。”
夜深人静时,宁芙被人从床上给喊了起来,男子躬着身子,道:“四姑娘,我带你去见长公主。”
“你是谁?”
“是我,世子吩咐我带四姑娘去见长公主,世子说,就当还了欠四姑娘的。”男人抬起头,原来是屈阳。
宗肆欠她的,其实也不算欠,那次本就是意外,他要还,那就是彻底算明白的意思。
宁芙不语,安静地换好了衣物,跟着屈阳出了公主府。
此刻的雍州城,极为安静,只有三三两两巡逻之人。
宁芙知晓屈阳功夫极好,却不知好到这般地步,也难怪成了宗肆眼前的红人。二人进了李府,宁芙才知外祖母眼下,分明是被囚禁了起来。
“外祖母。”宁芙红了眼睛。
康阳扫了一眼屈阳,又想起那日凌晨,在宁芙寝居中看见的人,若有所思。
“他们还不敢拿我怎么样。”康阳讥讽的笑了笑,却是不失半分气势,“你带婧成去去找晋王,只要圣上有用得着晋王的地方,公主府便会安然无恙。”
“好。”宁芙点点头。
“阿芙,你想要的,外祖母会替你争取,只要是你的了,外祖母便会想方设法,让你想要的,一辈子属于你。”康阳气定神闲道,“但若是要不到,你也别再惦记。”
宁芙不明所以。
“好了,回去吧。”康阳又看了眼宗肆身边这位屈大统领,莫名地笑了笑。
屈阳身上有些发凉,谁不知这位长公主,有多阴险歹毒,便是世子,也在她身上讨不到半分便宜。
宁芙在回去后,便将婧成喊了起来,后者揉了揉眼睛,在听到康阳被囚禁之后,也只是愣了片刻,很快便道:“我们得走了。”
马车已是早早备好,车夫也等待多时,公主府看似处处享乐,然则同样时时刻刻居安思危。
宁芙不禁沉思起来,上一辈子,敬文帝也并非因为这单独的李放之事,就彻底处置了外祖母,显然还是颇为忌惮晋王。
不过到底也还是给外祖母定了罪,以至于后续晋王倒台,处置外祖母也合情合理。
眼下若要是想让敬文帝连罪也定不了,就得更体现晋王的价值。
譬如要是边境失控,敬文帝需晋王去镇压,外祖母的事,敬文帝此次定然便不会追究。
只是这般大事,也并非那么容易挑起的。
宁芙收回思绪,头疼不已,又一只手护着婧成,身后就是弓箭,还好她算擅长,若是路上遇袭,她今天也顾不上人命了。
……
晋王驻扎在雍州以西,四处崇山峻岭,却不比雍州的水乡,四处的山,皆是荒芜薄凉。
离雍州不过半日路程,气候差别却如此之大。
到了晋王的地盘,宁芙脑中那根紧绷的弦,才缓缓地松了下去。
待马车到了军营前,便有一高大男子走了出来,虽脸上风尘仆仆,布满皱纹,可那体格却是魁梧高大,称得上老当益壮。
“晋王!”婧成忍不住红了眼眶奔向他。
“婧成小丫头,可是饿了?”晋王道。
“外祖母被人囚禁了,您可要救救外祖母。”婧成求道。
晋王不由冷哼了一声:“你外祖母自私自利,我便是帮了她,她少不了到时反过来咬我一口。”
“外祖母一向是最喜欢您的。”婧成说好话道。
“她要是喜欢我,会要去我身边的人,当面首?”晋王说到此,气便不打一处来,虽然已过去几十年了,但这事他却依旧释怀不了。
这事比被康阳利用,还叫他介怀。
晋王再抬头时,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宁芙,虽头饰有些乱了,可那张昳丽的脸,却是半分也不狼狈,手上拿着弓箭,那姿势一瞧便是练过的,防备得很。
“是承殷的芙丫头吧?”晋王道。
宁芙点点头,道:“晋王万福。”
晋王瞧她人虽年轻,长得也娇,可看着是个有主见的,不由笑了笑:“倒像你母亲小时候,原本想让她嫁给我家小子的,结果被你父亲占了先机。”
宁芙勉强笑了笑,眼下这般处境,她想不出来,也很想阿母和父亲,阿母若是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恐怕得心疼坏了。
军营之中,并不便利,宁芙和婧成,也只能稍微擦拭了下身子,吃的也是干粮。
“在军中,向来是很苦的,是以大部分男子,都不带家中妻子来军营。”晋王道。不过他见宁芙吃下去一整块干饼,心中倒是意外,这丫头的适应能力倒是很强。
“晋王,我想同你聊聊外祖母的事。”宁芙率先开口道。
“你有何见地?”晋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在圣上眼里,不论你与外祖母真实关系如何,他也会认为你们是一体的。您与外祖母,不论谁先垮下,剩下的一个,在圣上眼里就成了孤立无援之人,都是被打击的对象。”宁芙分析道。
“我又得如何帮你外祖母?”
“若是此处起了战事,圣上需要您出兵,自然会放下此次设计外祖母之事。”多事之秋,是不能得罪武将的,敬文帝眼下容得下宣王府日益壮大,便是因为这个缘由。
晋王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可你外祖母,却是叫我难以放心。在她手上,我已吃了数不清的亏,现在也不得不忌惮。”
宁芙便知,他这是想谈判的意思,虽他愿意帮公主府,却也不能白帮。
“晋王想要什么,不如直说,若是我能做到,我肯定不会推辞。”宁芙认真道。
“我与公主府,利益并非一致,自然无法放心,可利益要是绑定了,我也能安心。”晋王笑了笑。
宁芙听到这,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利益绑定既快又稳妥的方法,便是联姻。
“你是承殷的女儿,我也是喜欢的,你嫁给我外孙,我便救你外祖母,如何?”
第59章 阳谋策,凭君心
宁芙看向晋王,见他虽含笑,可言辞间,并不见玩笑之意。
上一辈子,她对外祖母与晋王的事,知之甚少,更别提晋王的外孙了。
“婚姻大事,还得慎重,恕我难以立刻做好决定。”宁芙道。
晋王则道:“我虽常年不在京中,不过与宁国公府也算门当户对,加上有你外祖母这层关系在,晋王府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宁芙心中对此是有数的,晋王再怎么样,也是皇亲国戚,而若是好生经营,也未必会落得个上辈子那般的下场,与康阳公主府若是能毫无芥蒂的联合,保日后无恙,大抵不会是问题。
而晋王手握兵权,在兄长的事上,也能起几分作用。
单从利益方面考量,这能算得上是笔不错的交易。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外祖母。
“阿芙也该知道,若我刻意挑动战事,那是重罪,若无足够的好处,我并不想冒这个险。”晋王意味深长道。
宁芙垂眸,未有言语。
当日下午,一队人马由远及近,卷起烟尘,为首的男子面色冷峻,一身战袍,虽算不上英俊,可也孔武有力,一看便是常年征战沙场的。
久待军营的男子,大多是如此硬汉形象,像宣王府各位那般俊美端正的,反而是少数。而军营中也更崇拜这类硬汉,早些年便是宣王,也因长相受过轻视,直到后来一战成名,才无人再拿他的长相说事。
“外祖父。”男子下马后,恭敬地道。
“深儿回来了。”晋王宽慰道。
孟深道:“私卖官盐之人,现已抓获,还望外祖父处置。”
“这事暂且不提,今日有客在,这是康阳长公主的外孙女阿芙。”晋王介绍道。
孟深回头去看宁芙,神色冷淡。
宁芙也只疏远地客套了几句。
婧成神色古怪。
待回去后,婧成才拉着宁芙的手道:“好妹妹,你可不能同他成亲。”
“为何?”宁芙好奇问,孟深各方面来看,都不算差。
婧成悄声道:“你在京中或许不知,可我们这谁不清楚,孟深是个好男风的,且他又爱玩些刺激的,在他床上死去的小倌,数都数不过来。”
宁芙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那孟深在不远处,正冷冰冰的瞧着自己,眼神阴翳。
婧成也有些怵他,不敢再多言。
两日后,宁芙起床时,掀开营帐帘子,见孟深正站着,见她便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一个妻子替我打掩护,想来你也急着救你外祖母,你我可先办一个定亲宴,日后再找理由退了亲。”
宁芙不禁眨眨眼,这似乎算得上送上门的好事了。
不过也是在几日后,宁芙才知晓孟深为何会提及此事,原是他母亲因为他的亲事,已久病成疾而晋王觉得她貌美,也许能改变孟深的取向,才提议的亲事。
在得知孟深这一回居然答应了亲事时,晋王之女孟莹,几日便下了床。
又怕夜长梦多,孟莹将自己生病指不定哪天就死了为由,将定亲宴安排在了几日内。
“虽你父母与外祖母此番来不了,但日后的亲事,我定然隆重举办。”孟莹许诺道。
宗肆本后日便要走了,不料却接到晋王的喜帖。
屈阳看着表情淡然的宗肆,有些难以理解地道:“那孟深,向来喜好龙阳,四姑娘怎会同他成亲,而且他为人残暴,便是男子也承受不住他的蛮力,四姑娘这般的女子恐怕……”
恐怕会香消玉殒。
宗肆并未言语。
“晋王亲自相邀,倒也不好拒绝,可又怕那康阳老贼连同他使诈,算计世子。”屈阳不无担心道。
宗肆沉思片刻,道:“你与月娘留在雍州,我一人前往,后日我若未归,你们就尽早回京禀报。晋王不敢拿我怎么样。”
却说宗肆到了军营中,已见四处都点起的灯笼,红丝绸绑在各处,虽不如城中奢华,却也算得上用心。
“想着世子既然恰好在雍州,便正好来做个见证,辛苦赶路了。”晋王好心情道。
宗肆从容道:“路途并不算远,正好来讨杯喜酒喝,沾点喜气。”
晋王笑道:“世子这般年纪,倒是也该成亲了,到时便是我讨世子的喜酒喝了。”
宗肆也笑了笑,不过如同戴了一层面具,即便是笑,也难以分辨他的情绪。
“军中简陋,招待不周,还望海涵。”晋王道。
宗肆被人迎着去了休息的营帐,路上正好撞上婧成,后者目光闪了闪,很快溜到了他身边。
“孟深这人,不会是个好夫君,好男风的男子,是容不下一位妻子的,你会想办法带阿芙走吗?”婧成眼含期待的看着他,“阿芙是为了外祖母,才妥协的。”
“那是四姑娘的事,她自己都不在意受苦,与我又有何关系?”宗肆无情又冷淡地说道。
婧成想了想,又道:“那你能联系到陆公子么?让他带阿芙走。其实这嫁人并非要阿芙来牺牲,我也是可以的,我与孟深,小时候还算熟识,总比阿芙好些。”
宗肆懒得搭理她,表情也极为淡薄,仔细看去,还有几分隐隐的不耐。
“可是阿芙嫁给这样的夫君,一辈子就毁了。”婧成有些急切的说道,“你本来才是该对她负责的。”
不过她的软磨硬泡,换不来宗肆的心软,男人并未再搭理她一句,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浑身散发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感。
宁芙是在孟莹那回来时,看见宗肆的。
与军中这些糙汉相比,愈发显得他俊美,其实分明他并不瘦弱,不过比例太好,宽肩窄腰看去恰到好处,加之又高大,就没了那种蛮横之感。
她手里捧着些稀罕的瓜果,都是孟莹给她的,眼下见了宗肆,想起他让屈阳带着自己去见了外祖母,再三思索,将甜瓜给了他:“世子尝尝,此处昼夜温差悬殊,瓜果比京中的要甜些。”
宗肆却道:“恭喜。”
宁芙并未言语。
“他喜欢男子,也爱动手,你嫁给他,未必心能往一处使。”片刻后,宗肆淡淡道。
夫妻要想心往一处使,关键的一点,便是有个孩子,双方自然都想为孩子争一个前程的。
宁芙琢磨了一会儿,道:“他喜欢男子,却也未必是生不了孩子。”
但凡真想,她也是能想些法子,来要一个孩子巩固地位的。不管嫁给谁,地位与权力,都是重中之重。不过她与孟深这逢场作戏,就不必纠结这些了。
“我与你,还算相熟,你自己该知晓,若是嫁给他,你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宗肆意味不明道。今日若非正好撞上,他并不会提,而提了,也是因为与她有几分旧情在。
因着那几分旧情,他倒也不愿见她深陷泥潭。
宁芙却是不耐烦听宗肆的假好心,耐着性子说:“我既然答应了,自然是做好准备了。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你觉得好就行。”宗肆扯了下嘴角,“不过,别太单纯,你一心为你外祖母考虑,你外祖母却未必如此待你。”
宁芙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第二日早上,宗肆出营帐时,正好看见孟深的帐中,抬出来了个明眸皓齿的公子,衣衫不整,身上全是被折磨的红痕,也不知还有没有气息。
两人四目相对,宗肆从孟深眼中,看见了藏匿在深处的挑衅。
“康阳的主意?”宗肆从容道。
孟深冷冷看着他,不语。
康阳与晋王素来交好,利益牵扯也颇深,并不需要联姻,而让孟深娶她,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而他宗肆,便是那个沛公。
晋王出兵,虽能解康阳之危机,却也凶险,不如宣王府出面,担了办事不力之责。
只可惜康阳打错了主意,他已提醒宁芙,她如何选择都是她的事,他并不会出面阻止这场亲事,更不会以宣王府的利益,来换取宁芙的自由。
“对长公主而言,你这个人,与你能带来的利益,要么都是四姑娘的,要么都不是。”孟深道,“我也并非全然接受不了女人,总有能接受的办法。”
定亲宴就在军营中举办,来的客人也并不多,好在军营中的军官,是足够多的,是以还算热闹。
宁芙发现孟深穿一身红时,倒是比平日看起来要英俊不少。
而她自己,也穿了一条红色襦裙,晋王特地找人去给她寻来的,虽非定做,也足够合身,本就是肤若凝脂的美人,大红色则更衬得她娇艳。
“深儿,四姑娘是好孩子,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可莫要再乱来了。”孟莹认真叮嘱道。
孟深握着宁芙的手腕,听到这些烦躁的使了点力气,宁芙虽有些疼,却未说话,待他放开时,整个手腕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孟深也看见了,心中生出了一股肆虐的兴奋之感,他知道这不对,可那欢愉,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宗肆目光淡然。
婧成则有些担忧。
两人入座。
军中男子饮的,都是烈酒,不过半碗,宁芙就有了醉意。
孟深盯着宁芙看了片刻,又看向宗肆,当着他的面,将那药丸,吞了下去,又给喝醉了的宁芙喂了一颗,朝着他冷冷一笑,挑衅意味十足。
宗肆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婧成看着脸颊通红,有了醉意的宁芙,不由有些担心。
“大家继续,阿芙醉了,我带她先下去休息。”孟深将宁芙打横抱起,这会儿药劲上来了,那股肆虐感,真是让人难以控制,又莫名的爽快,其实吃了这药,确实是不分男女的,只想做那事。
两个吃了药的人,共处一室,就看宗肆能不能眼睁睁看下去了。
婧成站了起来,看了眼宗肆,跟了出去,却被挡在了帐外。
宗肆则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眉梢都未抬一下,只那眼底,终于有了几分冷意。
晋王露出个若有所思的表情:“那药效,莫约一刻钟起效,世子若是真不在意,我也是不介意多阿芙这个外孙媳的。至于深儿的脾性,我在时,自会管着他。”
等他不在了,那就不好说了。
……
宁芙做了个梦。
梦到了上一世的婚宴,她待在婚房中,然后宗肆走了进来,挑开了她的红盖头,须臾又解开了她的衣扣,将她压在了那张柔软的婚床上。
男人解了玉冠,那长发与她的缠绕在一处,落在她的脸颊上,有些痒,那喘息声教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不知何时,宗肆的脸,似乎又变成了陆行之的模样,他的眉头轻轻蹙着,不再无悲无喜,眼中是无尽的酸楚和痛苦。
“陆公子。”宁芙轻轻喘着气,叫了声,只是那声音,娇得过于妩媚了,让她忍不住红了脸。
身上的男人一顿。
泛红的耳根,霎时消失不见。
宁芙思绪回笼,才想起,她与宗肆在成婚那日,是没有圆房的。
她睁开了眼。
宁芙看着宗肆的眼睛,他正专注的看着她,目光幽深,带着冷意、欲念、探究,以及些许若有似无的恨意和埋怨。
宁芙不知自己此刻该是什么情绪,她有些麻木,也许是尚未能接受眼下的一切。
“陆公子。”宗肆淡淡说,“早知你这般惦记他,我该带你去找他的。不过也只是半日路程,你最多也就被毒坏了嗓子,要不了你的性命,想必比起屈居于我身下,你也是愿意当个哑巴的。”
宁芙闭上眼,睫毛轻颤。
“你外祖母算计我,有没有你的功劳?”宗肆捏着她的下巴,风轻云淡地反问。
宁芙心中其实有数了,晋王联姻的建议,自然是假的,一切不过为了配合外祖母行事,孟深和孟莹,应该也是如此。
那日外祖母说的,她想要的,会想方设法替她争取,要不到,就别再惦记,是外祖母会错了意,以为她要宗肆,所以正好设了个局。
外祖母会这么以为,也许是早知晓几次她与宗肆私下的见面,误以为他们早就不清白了。
当然,外祖母自然也是少不了趁机利用宣王府的。眼下也相当于,外祖母抛出自己这根橄榄枝,宗肆既然收了,那就得付出代价,代价自然是李放一事,得由宣王府来担责了。
“世子若是怕吃亏,安排其他人顶替你就是,当宁国公府的夫婿,想必还是有人愿意的。”宁芙有些疲倦道。
第60章 销魂心
宗肆好一会儿都未说话。
半晌后,才淡淡道:“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宁芙道:“世子决定就好,只是野心别太大了,总得是宁国公府养得起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已无暇去难过了,得想想日后该怎么做,找一个替罪的假“夫君”,最好是能将他为己所用。
其实应该宁芙自己安排的,不过眼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也不是没想过孟深与晋王,或许有其他企图,但太过心安理得的以为,他们行事怎么样也得看几分外祖母的薄面,却未想到,背后之人,却是外祖母。
“行。”
宗肆语气难辨。
宁芙太困了,这一世,又是初承雨露,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困意一来,却是一刻也未耽误就沉沉睡去。
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也长了个教训,亲近如外祖母,也该留个心眼的。
站在个人角度,任何人的立场都不尽相同,虽不是坏心,可未必不会生出利用之心。
……
宗肆出现在营中时,身上并无半分旖旎之态,冷淡的让人难以知晓先前发生了什么。
“坐。”此刻的康阳,身上哪见半分狼狈,气定神闲的坐在帐中那最高之处。
宗肆眼底森然冷意并未藏匿,也并未率先开口。
“你来雍州第一日,婧成以阿芙的名义邀请你去西苑,是我安排的。”康阳眼下,自是不用再遮遮掩掩,笑道,“以阿芙生病的名义邀你前往,想不到你还真来了。”
便是从那会儿开始,康阳其实就察觉到了些不对劲,不过那时,还未知李放一事,是敬文帝所为,她也还没有设计宗肆的打算。
“不过到后来,你出现在阿芙的寝居,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康阳道。也是那时,她想着外孙女既然喜欢,那就替外孙女试试他。
若宗肆还算有几分情义,此番愿意牺牲,那就成全了外孙女,若是宗肆无情到底,那么与孟深的计划,也不会继续下去。
赌的就是宗肆会不会心软,而在明知孟深并不一定真的会动阿芙,他却还是选择干预,那就意义非凡了,不拿阿芙冒险,是很难能可贵的。
不过让宣王府担了李放一事的失职之责,康阳也是蓄谋已久,晋王是给她兜底的,不到万不得已,她自然不会让晋王冒险。
试探宗肆,与算计宣王府,二者都是目的。
“长公主好打算。”宗肆没什么含义地笑了下。
康阳将他的不甘看在眼里,以他孤傲的性格,这会儿自然难以将这事放下。
“倒不是我好打算,我的打算,世子心中当真没猜到?便是来晋王的定亲宴前,心中恐怕早就有数了,世子为何还来,世子心里清楚。”
康阳这话,算得上挑衅,将那些隐匿着的、见不得人的心思,都摆到了台面上来。
宗肆眉眼清冷,“我并非爱慕四姑娘,只是怜悯她。”那点旧情,让他可怜她,她要是真跟了孟深,一辈子便也毁了。他身为她上一世的丈夫,虽无替她处心积虑安排好前路的打算,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毁了。
“李放一事,我就先谢过世子了。”康阳眼含几分神秘莫测,淡然一笑,那是胜者独有的从容,“明日世子走的车马,我已备好,月娘同屈大统领,到时亦会等着世子。”
敬文帝已经是早早催促了,宗肆眼下“坏了”敬文帝处置康阳的好事,自然不能再耽误,得尽早回京述职,担责领罚。
宗肆再回到宁芙的帐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沙漠之地,干旱少雨,起风时,那烟尘被卷起,砸在营帐外,沉闷无比,惊起孤鹤的悲鸣,教人心烦意乱。
宁芙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
宗肆站在床边,看了宁芙一会儿,虽看不清她的脸,可她玲珑的身段,却是清楚的映在眼前的。
那销魂的滋味,便紧跟着涌入脑海。
宗肆身边虽不缺示好的女子,可一来怕耽于美色,二来怕有心之人,在这事上,向来是谨慎的,不让人有可乘之机。是以男女之事,今日也是头一遭经历。
“冬珠,水。”宁芙在睡梦中,不知自己此刻生在何处。
宗肆顿了片刻,端着水走了过去。
冰冷的水入喉,那沙哑得如同被火燎的咽喉,才感受到了几分舒适,宁芙喝完满满一杯,道:“再去倒一杯。”
身边的人照做了。
宁芙喝完水后,便打算重新躺下去睡了,不过一只手却掀开了她的被子,紧跟着男人半覆在了她身上,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将唇,贴在了她能盛得一碗水的锁骨上。
宁芙伸手挡了一下,被他右手牢牢握住,难以再动分毫。
“你是没见过女子么?”宁芙冷淡道,净逮着她一个人薅是吧?
宗肆顿了顿,才没了动作。
“世子若不想被我赖上,还是与我保持距离为妙。”宁芙不太耐烦道,并无搭理他的心思。
宗肆那点心思,便落了下去,他不喜欢求人,更不喜欢被人拿捏在手心之中。
“睡吧。”他淡淡而又疏远道。
宗肆却未离开营帐,坐在一旁那榻上。
至凌晨时,满室的栀子清甜,悄然绽开,教人流连忘返,男子与此时,绝非一般的敏感,那香味沁入鼻息,让人再难以忍耐下去。
宗肆神色从容,解了腰带。
宁芙是在睡梦中,感觉身上一沉,却还是困得睁不开眼,精力依旧未恢复半分。
半晌后,终于溢出了几声喘息,又过片刻,感觉身边的男子,浑身在止不住的轻轻颤抖,浑身滚烫,而他那呼吸虽极力压抑,却有种莫名的禁忌感。
尤其是外头,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军中之人,向来是早早就得开始训练的。
而男人的脸与耳根,早已热得发烫。
此刻女子已是香汗淋漓,宗肆替她拨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看了她片刻,而她始终未睁开眼。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宗肆起身,穿好了衣物,晨光正好升起,透着营帐的缝隙照进来,依稀可见男子眉眼淡薄。
“今日我得回京中。”宗肆道,“若是有事,可给我写信。”
他抽离出情事后,那淡淡地、若有似无的疏远之意,总能在不经意间透出来。
“你外祖母的事,我愿赌服输。”宗肆沉思了片刻道,“至于其他的……”
他却也还未拿定主意。
“其他的,等你回京,再来细谈。”他最后道。
第61章 意绵绵
等她回京,细谈什么?宁芙虽未有动作,可眼皮却动了动。
宗肆看了片刻,道:“宣王府与宁国公府,一时怕是难接受你我之事,是以须等你回京,再来定夺如何向长辈交代。”
宁芙始终没有半句话。
宗肆走到床边,俯身下去,宁芙动了动手,见没那么僵硬了,便抬起手,一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男人神色间,多了几分冷意。
宁芙其实算不上伤感,毕竟成过一次亲了,那还能因为与人苟合便要死要活的。只要外人不知,不连累了国公府的名声,这与活着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可或许是这一耳光太过用力了吧,她手心也很疼,眼泪还是簌簌落下。
“混蛋。”她哽咽道,说的是晨间那次。
宗肆也想到了她指的是什么,伸手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道:“你没做错,这一耳光,我该受着。”
宁芙是有些恨他的,恨他的态度,也恨他多管闲事,这一回她何时说过需要他帮忙,孟深敢不敢真爬上她的床,她心里是有数的。
“你心中其实是后悔的。”宁芙却是恨不得将两人间的难堪,全部挑明,在确定是外祖母的算计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必定是后悔。
“君子论迹不论心,无须猜我如何想,要看我怎么做。我该承担的,便不会推脱。上一次,也是你不要我负责。”宗肆道。
“难不成我还该夸世子品行端正。”宁芙不无讽刺道,这也依旧是内涵他这晨间毫无自制力。
宗肆却道:“人的品行并非一件事就能概括,人心隔肚皮,连你外祖母,不也在算计你?”
宁芙这被戳到了痛处,而男女在此种场合下,揭短其实并非明智之举,便是她自己不满康阳,那也绝非一个外人能评价的:“这与你何干?”
宗肆却继续点破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外祖母的为人,只是你觉得,你外祖母是你阿母母亲,就无条件信任她。殊不知并非所有母女关系,都如同你与宁夫人那般,为利杀女的也不在少数。宁芙,你若是不改,在这点上,以后还有的吃亏。”
这话够直接,够过分,也够伤人心。
不过在宗肆这个外人的角度来看,康阳确实如此,而身为外人,自然不在意以最大的恶意来评价一个人,越是如此,越能揣测人心的恶,也能吃越少的亏。
其实她哪能想不明白?昨夜就想明白了。眼下她需要的也并非是挑明现实,好好安慰她,远比什么都好。
“你走。”她垂下眼眸,藏住了眼底的泪,不愿再听他这叫人越发难受的话。
“世子,马车已安顿好,该走了。”下人此时在外催促道,入京的峡口关,颇为凶险,若是恰好夜间到那处,赶路可就不方便了,是以必须得趁早。
宗肆深深看了宁芙一眼,她眼中依旧充满疲态,今日晨间又闹了一回,她定然是累的,道:“我走了,好好休息。”
月娘和屈阳早已等有多时,自那日宗肆从雍州来此处后,两人便发现了自己被盯着,心知宗肆和康阳,定然生了事端。
今日一见康阳,神采奕奕,眼中之精明半分不减,衣裙之富贵半分不消,哪有半分被囚禁的模样,精气神全然是一副大胜对手的模样。
屈阳心中便生出了几分不安来,康阳如此诡计多端,也不知晓能干出什么事。这会儿见宗肆好好的,才放下心来。
“世子。”月娘一见宗肆,原本的警惕模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快步下了马车,连女子恪守的礼仪也顾不上了,朝他小跑过去,满脸担忧道。
快到男人跟前,见他蹙着眉,便识趣地停了下来,关切道:“世子可还好?”月娘也是知晓,晋王与宣王,双方向来也是势同水火的,如今在晋王的地盘上,生怕宗肆吃了亏。
“无碍。”宗肆道。
康阳扫了一眼宗肆,又看向月娘,眼中有几分意味深长,那胸有成竹的笑意,并未散去:“世子一路顺风。”
宗肆看了她一眼,脸上虽没有变化,康阳还是看出了他几分不虞和冷意。
康阳悠悠道:“世子不必对我充满敌意,日后世子若是成了亲,与我合作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语间,那盛气凌人的态势便更足了,几乎像是捏住了宗肆的软肋。
屈阳心中暗叫不妙,以世子的心气,哪是这番任人拿捏的主,侧目一看,果然见他眼底酝酿着风暴,只是那张显得从容不迫的脸,将这风暴遮掩了去。
“告辞。”宗肆掩去心中的情绪,淡淡道。
待马车出了雍州,屈阳才愤愤道:“这康阳老贼,未免也太不将人放在眼里,这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得将她除去。”
便是暗中坏宣王府的事,也不止一次了。
宗肆并未言语。
月娘道:“恶人自有天收,屈大总领何必如此生气,长公主府气数已尽,无非是早晚问题,这一回回了京,圣上也不会饶了她的。”
“月姑娘说的是,我去前方探路,你照顾世子吧。”屈阳在临近峡口关时道。
“世子可渴了?我备了些琼浆玉露,可要喝一些?”月娘道。
“不用。”宗肆想起宁国公府,要同宁芙成亲,却也少不了头疼。
当时一时冲动,而事后朝中牵扯的事,并非一时三刻能处理好,他担了李放的责,要是立刻提起亲事,定会让人多想,敬文帝也并非好糊弄之辈。
其实宁芙未说错,要说完全未后悔,自然不可能,毕竟身后牵扯的是整个宣王府,为了一个女子,就理智而言,不见得是值得的。
想到理智,这思绪,便又飘到了昨晚,宁四姑娘虽长得娇滴滴,但身子却很有韧性,好几次,他都以为要将她折腾坏了。
“世子今日,似乎有些疲倦。”月娘有些担心,她从未见过世子如此乏累的样子。
宗肆顿了顿,捏了下眉心,并未言语。
月娘便俯身去替他揉太阳穴,却闻见了他身上浅浅的栀子花香,不知是从何处沾染来的,待想起什么,不由一顿。
却说宁芙在被康阳接回雍州后,就再也未出过西苑。
原先出城虽有暗访李放宅院的打算,但她也是真爱的便是这雍州城的山水,如今这一切,却显得失了些意思,那青山绿水,以无了她心中的意境之美。
“姑娘。”冬珠在给她擦背时,见她一身青青紫紫,心疼得忍不住哭了。
“只要不传出去,不辱了国公府的名声,这就不是大事。”宁芙用手绢擦去了她的泪珠,哄道,“谁私下没有腌臜事?且错不在我,为何不是我不对之事,要轮到我来痛苦。”
“姑娘莫要安慰我了。”冬珠自责道,“是我没守好姑娘,我回去不知该如何跟夫人交代了,夫人便是将我打死,也是该的。”
“你死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这么好的丫头了。”宁芙笑盈盈道。
冬珠更想哭了:“我辜负了姑娘的信任。”
宁芙其实真的不太在意这事,失了身的男子,哪个会将这看成重事?便是十四五岁,大多男子身边也都有通房了。而换成女君,这天似乎久塌了。
其实换成有权势的女子,又有谁在意这个,外祖母年轻时,身边的面首,那也是不少的。
而又不是她去引诱宗肆的,勾他枉顾伦常苟合,她的确无任何心理负担。只是这事若是让外人知道了,那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的。
不过这事也不可能传出去,那日知晓的几人,也都是晋王心腹,无人敢胡说。
婧成来找了宁芙几次,宁芙虽未像避着康阳那般,避着她,却也比以往要冷淡了不少。
“对不起,阿芙。”婧成眼含泪水。
“你是外祖母养大的,自然事事不会瞒着外祖母。”其实宁芙事后,就差不多想明白了,外祖母为何会觉得她与宗肆有尾首,为何会以为她喜欢宗肆,除了自己溜去见了宗肆几次之外,肯定是婧成与外祖母说了自己的事。
那日她与婧成,头一回见面,婧成便发现了她的吻痕,她肯定告诉了外祖母。
这其实也怪不得婧成,是自己将心比心了,譬如她与阿母再亲,也是不会将阿荷的私事,同阿母说的。
“我不知道祖母的打算,我只是怕你吃亏。”婧成的眼泪在眼珠里打转,愧疚不已,“祖母这样厉害,我想她定然是能替你讨回公道的。”
宁芙在心里叹了口气,有外祖母这个强势的长辈在,婧成外表虽学了几分气势来,是以一开始,自己还有几分依赖她,而实际她却是实打实的单纯姑娘,比起表姐,倒更像个妹妹。
“阿芙,你是不是再也不肯信我了。”婧成却是真的难过,她好不容易,有了表妹这个玩伴,雍州的那些姑娘,虽捧着她,与她却是不亲的。
宁芙吃软,见婧成如此,也就狠不下心了。
而康阳,宁芙却是没再见过。
这日天气不错,康阳举办了场诗会。
“那丫头还是不肯出来?”
庄嬷嬷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一直以为四姑娘性子好,却未料到此次会这般。其实长公主心里,今日也不好受,其实她办这诗会,也是因为京中姑娘贯玩这些,为了讨她欢心。
“京中那边还未传来消息?”
“近日世子怕是刚到京中,还须思索对宣王府影响最小的计策,倒是听闻,诤公子几月后也该回京了。”
“阿诤与宗肆,向来也是玩不到一起去的,我倒是希望,他能同宣王府走得近些。”
康阳叹了口气,诗会结束后,去了一趟西苑。
宁芙正坐在秋千上看书,余光分明是瞧见康阳了,却是未有什么动作。
康阳这辈子,从未同人低过头,眼下倒是让她颇为感慨,没想到到头来,却要向小辈低头。
“外祖母是会错了你的意思,只想着替你将宗肆拿下。”康阳走到她面前道。
“他并非喜欢我,外祖母便是将他拿下,也变不了什么,他只会在想起被您算计时,也恨上我。”宁芙道,且她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也并非是这件事。
“他不满我,却不会不满你。”康阳道。
宁芙却不认同,那日最开始时,他对她也是有几分冷意的,虽不是刻意对她,只是迁怒到了她身上。提及成亲,也是他身为男子该有担当,他离开那日心境有多复杂,她心中也有数。
只是他为何会从孟深身边要走自己,她想不明白,只是知晓也绝非是爱意。
“外祖母要是知晓,你与他并未有过夫妻之实,绝不会这么做。”那时宗肆出现在她闺房之中,那般自然,而男女同在一张床上,怎会什么也未发生。
“我想去我父亲那,待一阵子。”宁芙道。
不过也不久待,她不想让阿母知道所发生的一切,不然阿母会很痛苦。
“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吧。”康阳沉默片刻道。
其实若是宁夫人在这,就知宁芙难过的,可不是什么与宗肆如何,而是难过利用本身这件事,她一直在担心康阳,便是连婚约也能当做筹码去救她,而康阳什么都不告诉她,这才是伤了她的心的。
宁芙要去凉州一事,宁真远也是提前收了信的。
凉州危险,他本不欲让女儿来,但见女儿信中言辞恳切,到底是舍不得拒绝。
“阿芙要来凉州,只是我走不开去接她。”宁真远叹了口气。
这会儿,他正与陆行之在山上剿匪。
“我去吧。”陆行之看了一眼信道。
宁真远沉思片刻,却是没有拒绝。
……
宁芙第一次来这凉州,就被震撼住了,随她已听过凉州险恶贫瘠,亲自一见,却还是震撼不已。
“姑娘,您在马车中不要动。”冬珠看着眼前拦路的乞丐,小心翼翼道。
宁芙将马车上带的吃食,都拿去分发了。
忽听马蹄踏踏而来,宁芙抬起眼,便见一队人马前来。
为首身着护卫铠甲的男子,正是陆行之。
男人勒紧马绳,那马便停了下来。
“四姑娘,我奉宁大人之命,前来接你。”陆行之看着她道。
第62章 宁诤归
男人身着铠甲时,比之往日周正平静的模样,多了几分锐气,眉眼间的凌冽,很似那征战沙场已久的将帅。
剿匪本就是见血的活,宁芙便是不用看,也知他铠甲之下,定然有不少伤。
“劳烦陆公子了。”宁芙道。
陆行之多看了她一眼,她比往日,要消沉些。
又有小乞丐上前讨要吃食,宁芙正要给,陆行之却冷眼看着那乞儿,后者便慢慢退向远处,敢怒而不敢言。
“四姑娘的马车,跟着我。”陆行之回头道。
宁芙顿了顿,心中虽不忍,但还是放下了帘子。
“凉州山匪太多,若是乞丐能轻而易举要到吃穿之物,便会沦为山匪敛财的工具,山匪为了谋利,凉州的乞丐,也会越来越多。”
陆行之在车外同她解释道。
“我猜到了。”且不提别的,并非所有贵门都是和善之人,若是让他们养成了讨食的习性,冲撞了贵人,便有可能失去性命,于有的人而言,这些人不过是蝼蚁。
“宁大人已在努力改变他们的境遇,等这凉州城,各方势力平定,山匪尽剿,百姓便能安居乐业。”陆行之道。
一地若无地头蛇,从某种程度而言,却也是不行的,若地方斗争得太过厉害,带来的便是无尽的危险,烧杀掠夺,数不胜数。
路过一处路段时,杂物堆叠成山,只堪堪一匹马能行进,马车难以通行。
陆行之下了马,掀开帘子,道:“四姑娘坐我的马,我牵你过去。”
“我带了好些东西。”宁芙道。
“会有人给四姑娘送到府上去。”陆行之看了一眼马车中的包裹。
“有给你的衣物,给我外祖母做时,我也给你做了两件。”宁芙道。
陆行之看了她片刻,却是难得笑了一下,道:“多谢四姑娘。”
下一刻,他单手将宁芙抱上了马。
这马傲得不行,不愿屈居外人之下,有些躁动,待陆行之扬了下马鞭,那马儿愤愤,倒是不动了。
“要不我还是下来走着去吧。”宁芙道,这马的性子可不好,瞧着比宗肆那匹还要坏,上一世,她就从马上摔下来过。
陆行之极淡的弯了下嘴角,道:“有我在,四姑娘不必担心。”
两位下属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陆大人何时对女子如此贴心过,又听闻陆大人从世子那争取来凉州剿匪的机会,便是为了加快晋升,以求娶心仪之人。
如今看来,倒不像假的,毕竟陆大人对宁大人,也很不一般。
两人又不禁赞叹起世子的计策,分明是以宁四姑娘为饵,换到的却是陆大人的忠心。
一路上,宁芙有疑惑之处,陆行之都耐心地替她解答。
“那山匪头子,竟也有女的?”宁芙第一反应却是,女子被逼去干这行,也不知是受了何委屈。
“何止有女的,不少还想让陆大人去当压寨相公呢,说只要陆大人从了她,便愿被官家诏安。”其中一下属打趣道,“陆大人这女人缘,教人羡慕。”
宁芙的心情有些复杂,却也知陆行之这般的美男子,是有很多人喜欢的,便是京中女君,也有不少倾慕他的。
等日后领了功,回京受了封赏,瞧上他的女子,只会更多。
宁芙正想着,却见陆行之正看着自己,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脸立刻就滚烫了起来。
“我并无什么女人缘,那些山匪,只是想哄我就范,以便处置了我。”陆行之看着她道,这便有几分,像是在向她解释。
可是何须向她解释,她也并非是他的妻子,宁芙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升起几分怅然若失来,不过片刻之后,就重新打起了精神,盘算起正事来。
父亲自己,在公事上,是从不肯与外祖母有所牵连的,但眼下外祖母躲过一劫,宁国公府暂时就不必与康阳公主府,那般撇清关系了,且若处理得当,公主府也能捞上几分功劳,便是再好不过。
她虽有几分生康阳的气,却还是为外祖母着想的,那毕竟是阿母的母族。
宁芙见到宁真远时,已是在半夜,中年男人连官服也没来得及换,显然是匆匆赶来。
“父亲。”一见到宁真远,宁芙那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是不是累坏了?这边简陋,得委屈你了。”宁真远自己在凉州,身边只有四个仆人随行,住的府邸也极其简陋,往常多在外忙于公事,连回来都很少。
只得知女儿要来,才匆忙布置了一间还算过得去的寝居。
“跟父亲在一起,便是住在牛棚里,我都能受得住。”宁芙道。
“若是如此,你阿母还不得休了我。”宁真远好笑道。
宁芙沉思片刻,与他谈正事道:“李放一事,并未查出什么。”
宁真远却因她这句话,生出几分惊讶,如今宗肆回了京,李放一事到底如何,各方还在猜测。
“据我所知,凉州受三方势力影响,较弱的两方共同对抗另一方,外祖母这次大概是不会受到李放一事的牵连,何不借用外祖母的势力,打乱这个平衡。”
一个已有的平衡间,若是出现了另一股力量,便得重新排兵布阵,以至出现新的格局。
除去三者中,势力居中的,剩下的强者与弱者,分出胜负,定然不会是问题。
“眼下这平衡,可是有人刻意为之的。”宁真远意味深长道。
宁芙自然知晓,背后之人是宣王府,这番平衡之下,三方都有求于宣王府,就处处受他制衡。
便是父亲外放到此处,宗肆的意思,也仅仅只是让父亲治理此地,改变百姓贫瘠困苦,而非动了这平衡。
“若是凉州此处只有一位说了算,父亲治理凉州,也能更省事,且在凉州打下的根基,日后也是能用得着的。”宁芙垂眸道。
若三方只剩下了一方,那一方既已安稳,就会想着开始发展凉州了,便定不会同父亲交恶,反而会同父亲捆绑上利益关系,这条人脉,便是父亲回到京中,也还是在的。
宁真远自然知道这是天大的利益,不过却未必能得逞,“宣王府那边可未必会这么算了。”
“圣上处置不了外祖母,宣王府如今,就恐怕抽不出身了。”宁芙委婉道,如今是难得的机会。
“你说的不错,不过凉州的事,急不得。”宁真远心中有了数,却还需要细细斟酌。
“阿诤不日就要回京了。”宁真远忽然又道。
宁芙的眼睛亮了亮,道:“大约在何时?”
“你也不必心急,莫约要到你及笄后。”宁真远道。
宁芙在凉州待了几日,陆行之来宁真远府邸的次数便多了些。
宁真远是极放心陆行之的,且也乐见其成他与女儿接触,这几月相处以来,陆行之的品行,他是极其欣赏的,若是能成为自家女婿,那也挺好,不必担心女儿在夫家受委屈。
陆行之大多时候,跟她坐在一处雕些小玩意,这时间,便也打发过去了。
几日后,康阳就亲自来接人了。
外孙女不理自己,康阳心中自然是难过的,虽她追逐权势,追逐了一辈子,可身边的孩子,她也并非全然不在意。
在想清楚了宁芙是气自己利用她后,便马不停蹄来找她了。
尤其是在听晋王说起,她护着婧成,一心一意为公主府考虑时,不动容是假的。
“是外祖母的错。”康阳道,“这错,外祖母只犯这一次,原谅外祖母好不好?”
这事在宁芙心中,并非那么容易就过去了,不过还是同康阳回了雍州,她还是舍不得阿母难过。
在阿母眼中,女子的贞洁,是很大的事,她不想阿母痛苦。
宗肆办事不利,被敬文帝责罚一事,也很快传到了雍州。
与此同时,北地战事再起,宗肆的责罚,最终也未落到实处,只禁了他三月的职。
“不愧是宣王那老狐狸的儿子。”康阳落下一棋子,忍不住冷哼了声,“这么快就学去了晋王那一套。”
宁芙只一心想着如何胜她,并未回复。
康阳叹了口气,也未再提宗肆。如今她是哄着外孙女,她却还是与刚来时,有些不一样了。
却说宁芙本该在三月后的及笄礼前就回京中的,不过临近几日,生了场病,也就耽误了。
这一耽误,她自来雍州时算起,便一共待了九个月。
这及笄礼,就先在雍州举行了一次。
女子一到及笄,便长得飞快,那原本的小女君姿态,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加上因病,又消瘦了几分,原先的宁芙只是美,却始终稚嫩了些,而如今,却是无人能与之相比的大美人了。
第63章 回京事
彼时宁芙正坐在案桌前,给宁夫人写回信,闻言抬头看了婧成一眼,笑道:“有没有男子喜欢,都并非大不了的事。”
被男子哄抢,算什么好事,到头来还不是只能选一人,且未必就能选到好人,不像男子娶错了正妻,还可以再娶。女子的试错成本,可远远高于男子。
在宁芙看来,美貌只有在能带来利益时,才算得上有用,否则不过是徒增烦恼。
婧成看着她提笔,分明是秀昳长相,字迹却有几分凌厉,再往上,露出半截葱白手腕,练过箭,这手劲就稳,是以笔锋能如此。
又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她哄着阿芙去野外玩,碰上发狂的狐狸,阿芙稳当地一箭射在了狐狸身上,那鲜血直流的模样,婧成看了腿软,而她却是淡然无比。
婧成有时觉得,阿芙骨子里,有一丝像祖母康阳,只是阿芙对家人,包容而又温暖,不像祖母,便是面对自己人,也显得冷硬。
“姑母在信中,同你说什么了?”婧成又转而问道。
宁芙这下眼里的笑意真诚了几分:“说了天大的好消息。”
一直待在关外的兄长,已经回了京中。
“诤表哥回来了。”婧成见她眉眼含笑,也就猜到了,咬唇道,“也难怪你非要回京,不肯再待一阵。”
“你若是想,也可以来京中玩。”宁芙见她不舍,想了想道。
“我不放心祖母,大哥和二叔总在外忙碌,外祖母年纪大了,身边总要有人跟着。”婧成眼中虽艳羡,却还是很理智地道,“若是日后能有机会,我再去找你。”
宁芙见过的女君,有爱跟人比较的,也有嫉妒心重的,像婧成这般贪玩的,也不在少数,可从未见过任何女君,枉顾家族之责。
“好啊。”她笑了笑,“我等你来京中寻我。”
宁芙将信送至驿站后,回府正好撞上康阳。
“今日谢府送了些龙井过来,坐着品一盏?”康阳瞧见她后道。
宁芙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
自她来雍州,康阳只在先前时喝过一回她煮的茶,如今这是第二次,见她布茶烧炉,有条不紊,举止秀气端庄,怎么瞧,怎么好看,不由叹气道:“雍州这些公子,都留不住你。”
“若是男子能轻易留住我,外祖母就该担心了。”她笑道。
康阳脸色稍缓,她向来是瞧不上,那些为男人要死要活的女子的,“你父亲近月,处置了凉州那几方势力,那可是宣王府的地盘,你父亲这般趁火打劫,未必不会被宣王府记恨。”
宁芙却道:“凉州如今只剩一方势力,可却不止父亲能与其深交,宣王府也是可以的,这方势力亲父亲与亲宣王府,并非互斥关系,只要依旧能为宣王府所用,宣王府的损失,就并不算大。”
康阳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忖度片刻,道:“你这是在故意针对宗肆?”
“我只是在替国公府考虑。”宁芙垂眸道。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香榭之下,花草已然枯去,原是又过去了一个时令,康阳端坐片刻,道:“记得你初来时,便敢拉着我的手喊我外祖母,连你阿母,小时候也不敢这我面前这般没规矩,眼下你长成大姑娘了,我却是怀念那时。”
“我依然是敬重外祖母的。”宁芙安静了会儿,如是说。
康阳也明白她的意思,敬重跟亲近,是两码事。
其实康阳也想过李放这事,如果没有晋王兜底,就算她得知阿芙不喜欢宗肆,她还会不会利用她?她竟一时给不出答案,连她也不敢保证,真在那种时刻,就一定不会用阿芙去当筹码。
人心都是险恶的,她爱阿芙,却更在乎这公主府,没有人能知晓,自己若真身处绝境中,能做出什么事来。
对阿芙而言,这便是背叛,又有几人能轻而易举原谅背叛?
康阳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清明,不再去求阿芙原谅,只道:“打算何日走?”
“阿母让我尽早回去,后日我便走。”宁芙道。
康阳愣了一会儿,沉默半晌,道:“也罢,你母亲也定已十分思念你,既然如此,我便先吩咐人,替你准备好车马。”
宁芙道:“阿母也是十分思念你的。”
想到女儿,康阳眼中,生出了几分笑意,“你如今长开了,倒是像极了你阿母。”不过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临走那日,只有康阳与婧成来送她,雍州各府的人本也想来,都被康阳给打发了,不愿瞧着那些公子,看见阿芙便走不动道的模样。
婧成眼睛红红的,泪花闪烁,像只被丢弃了的小狐狸。康阳则一副寻常时的清傲姿态,吩咐人将那珍品,塞了满满一马车。
“时候不早了,尽早赶路吧。到了京中,给我来封信。”康阳道。
“外祖母要照顾好自己。”宁芙还是忍不住关心道。
康阳笑起来,只挥手示意她上马车。
宁芙不再耽误。
坐在马车上,她看着远处越来越小的人影,终究还是有了几分伤感。
“姑娘,三公子想必也一直思念你,如今回去终于能见到他了。”冬珠有些高兴道。
提到宁诤,宁芙生出了几分期待,最后一次见兄长,是他冰冷的尸体,那时刻骨铭心的痛,她还记得,两辈子里,没有比这还让她痛心之事。
如今,终于又能见到兄长了。
……
半月后,宫中。
宁诤在敬文帝面前述职时,忽听张公公道:“圣上,世子求见。”
“让他进来。”敬文帝淡淡道。
宁诤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宗肆一身玄底暗纹玉绸袍子,玉冠上扣了一支羊脂玉簪,气度从容,面容清隽,只那从容的气势中,又分明带了几分疏远与孤傲之意。
注意到他的视线,宗肆朝他瞥了一眼,仅仅只是一眼,冷淡地似乎并未将他看在眼里。
宁诤收回视线,同样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一向看不惯他,便是幼时,两人就玩不到一起去,还因为阿芙争一支风筝,大打出手过。
“是我妹妹想要。”幼时他还算客气,只想将可爱的小雀风筝,给阿芙。
在他身侧,才四岁的阿芙,顶着张可爱的脸,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宗肆。
“你妹妹想要,与我有何关系?”宗肆却冷漠道,“你若有本事,就自己抢回去。”
宁诤没抢到,这只风筝后来在谢茹宜手中,阿芙羡慕得不行。
想到几月前,宗肆是因未妥善处置好外祖母康阳长公主一事,才受了敬文帝的迁怒,宁诤不由得笑了声。
“圣上。”宗肆躬身行礼道。
“罚了你三个月,你姑母就生朕的气了,天天在朕面前念叨,如今三月,总算过去了,一会儿去你姑母那坐坐,替朕说说好话。”敬文帝和蔼道,宗肆的姑母,便是宗贵妃。
“臣遵旨。”宗肆道。
敬文帝又关切道,“原本你自雍州回京,你母妃便同你姑母提过你的亲事,不过因你受罚而耽误了,眼下这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你自己可有心仪的女君?”
宗肆道:“京中女君,皆秀丽端庄,只是臣暂时并无爱慕之人。”
宁诤在心中暗骂他虚伪,他这无非是,不想让敬文帝探到他的底。
敬文帝似笑非笑道:“是你眼光太高,谁也瞧不上。原本谢家姑娘,倒是与你相配,你们却未看对眼,如今我倒不知道,还有哪家姑娘,能让你满意。”
宗肆并未言语。
“诤儿的亲事,是不是也还未有着落?”敬文帝又问。
宁诤则坦诚道:“臣心中已有了打算。圣上,臣有一个不情之请,今日可否让臣早些回去。”
“可是有什么要事?”敬文帝好奇道。
“臣妹阿芙今日回京,我想早日回去迎接她,臣与她已有两年未见,想早些回去叙叙旧。”宁诤道。
宗肆看了他一眼。
敬文帝回想了须臾,笑道:“阿芙丫头如今,也及笄了吧,眼下回府,及笄礼得补上。去年过年在宫中吃饭,皇后与她见过一回,跟我念叨了好几次,说是小女君讨巧得紧。”
这话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如今敬文帝暂时拿康阳公主府没办法,又怕康阳心生忌惮,便有可能动以亲事安抚康阳的主意。
康阳的亲孙女,敬文帝不放心,可外孙女毕竟隔了一层,宁国公府又无兵权,真要嫁给皇子,也助力不多,掀不起风浪来。
宁诤只当不知,恭敬敷衍了过去,余光又扫了一眼宗肆,不知这主意,可否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毕竟他一向是怕宁国公府打他的主意的,未尝不会替阿芙先找好夫君,一来能杜绝他自己成为那个“夫君”,二来也能替敬文帝平衡与康阳公主府的关系。
宗肆则神色从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宁诤并未久呆,早早出了宫,正好与孟泽撞上。
“这么早就出宫了?”孟泽对他倒是挺客气,毕竟宁国公府虽非宣王府那般有势力,但拉拢过来,也不是坏事。
“我妹妹今日回京,得早些回府。”宁诤道。
孟泽想起宁芙,道:“我替四姑娘养了只鹦鹉,如今养得稳定了,不如送回去给她自己养。”
他命人取来鹦鹉,与宁诤一块去了宁国公府。
两人刚及宁国公府门口,一辆马车正好停在了国公府门前。
马车上那女子,柔夷轻掀起帘子,便只露半只手,那纤纤玉指,白若珠玉,好似那价值连城的珍宝,却已让人不由好奇,这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女。
待那女子下车来,却是教孟泽惊艳得忘了言语。
美人身披一件简单的白狐裘,却依旧艳丽决明,周围一切似乎黯然失色了几分,教人视线便只能停留在她身上。
那双眼,犹如山间之泠泉,澄净纯洁,如含情羞怯。
那嘴唇,增之一分太艳,减之一分太淡,如那初初开出的花瓣,娇艳欲滴。
那细腰,更是楚楚一握,堪堪能入怀,盈盈芊芊,柳梢儿都不及其灵动。
世上绝色,难得其二。
“哥哥。”宁芙一见宁诤,便盈盈笑起来,这一笑,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孟泽这才恍然大悟,这美人,居然是宁国公府的宁四姑娘。
第64章 陆郎回,世子心
“阿芙。”宁诤看着妹妹朝自己奔来,眼神不自觉温柔下去。
他离开京中时,她还是个小女君,依依不舍地要他早些回来,如今她却已有他下巴处高了,出落成了大姑娘。
已有两年未见,可兄妹间的熟悉感半分未减,好似他们不过只分别了几日,并无半分生分。
在宁芙扑进他怀里时,宁诤就紧紧拥住了她,一如小时候:“乖阿芙,哥哥回来了。”
熟悉的气息涌来,宁芙感受着宁诤温热的体温,终于有了重新见到兄长的实感。
她抬头看着他。
宁诤为人和善,出京前还是温润的小公子,如今回来,晒黑了些,长高了些,虽跟日后的沉稳还有些差别,却已然颇具将帅之姿。
眼下,兄长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眼底带着宠溺的笑意,而非那一具盖着裹尸布的冰冷的尸体,她的眼泪便控制不住了,簌簌落下。
这一世,她一定,会护好兄长。
美人一哭,如那桃花随雨飘落,教人难自禁地生出怜惜之意。
孟泽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一年前的宁芙,他也算熟识,可也不过是觉得她美,且有几分与众不同罢了,她离开京中久了,他那点心思就落了下来。
如今见她一落泪,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恨不得亲自上前,替她拂去泪珠。
只可惜,孟泽并无合适的身份,替她擦去眼泪,只能看着宁诤做这事。
宁诤不由弯起眉眼,笑,“小时候倒不爱哭鼻子,每回我回来,只会追着我要好玩的,长大了倒是不如小时候了。”
不一样的,因为我曾经失去过你。宁芙更用力的抱住他:“我太想哥哥了。”
宁诤红了脸,左手握拳举到唇边,掩饰般的干咳了声,道:“六皇子还在,你现在……长大了,该注意男女大防了。”
宁芙这才自他怀中离开,冲着孟泽浅浅一笑:“六表哥。”
“你不在京中这大半余年,静文的蹴鞠,可没赢过,她一直念叨着你,有空可去京中与她聚聚。”孟泽的声音,比平日里要柔和不少。
“劳烦六表哥替我转告,多谢静文公主记挂。”宁芙道。
“我替你将这鹦鹉养得如此之好,就不感谢六表哥我了?”孟泽含笑调侃道。
瞧瞧男人,瞧不上人时,多说一句都觉不耐烦,这心思不纯,便是女子有意保持距离,也还得找借口往上凑。
“我自然是感谢六表哥的。”宁芙很上道的说,不过是多句嘴的事。
孟泽将那关着白鹦鹉的笼子递给她,道:“这鹦鹉,也算是养定了,且阿诤也回来了,让他替你养着就是。”
想了想,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你可随时来找我。”
其实孟泽愿意随时见她,也算是天大的殊荣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想见皇子就见皇子的。便是孟泽皇子府上的姬妾,也没有这个待遇。
这定然是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宁芙又道了声谢,很有分寸道:“六表哥对待各位妹妹们一直很好,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孟泽心中所想,却并非如此,表妹妹,以后也当得情妹妹,这般美人,要不收了,那就可惜了,面上笑道:“今日宁表妹刚回府,我就不打扰国公府团聚了。”
待孟泽一走,宁诤便道:“日后碰上些套近乎的男子,离他们远些。”
如今妹妹生得这般好,男人是何居心,宁诤一看便知。想到这些男子惦记妹妹,他便不太痛快。在他看来,这些男子,没一个好东西。
宁芙点点头,眼下任何事,都想顺了兄长的意。
她回京,比信中提及的要早半日,彼时宁夫人还在准备迎接她回来的晚宴呢,猝不及防见到她,不由一愣。
女子身量高挑,窈窕而立,细眉如月梢,目含秋水,不是自家阿芙是谁?
“阿母。”宁芙却已先抱住了她的胳膊。
宁夫人红了眼眶,欣喜不已,拉过她上下打量,心中满意不已,又因错过她的成长,心中有几分遗憾。但更关心她的身子,心疼道:“你在外祖母那病了许久,如今可好得差不多了?”
“我是等身子好透了,才回来的。”宁芙道。
“如今比阿母还高了。”宁夫人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怎么都看不够一般。孩子长大了,做父母的,是既欣慰,又有几分怅然若失。
“我却是觉得长大了好,日后便能保护阿母与兄长了。”她哄她道。
宁夫人不禁笑了笑。
当天的宁国公府,极其热闹。
宁老夫人、卫氏与卫子漪见到宁芙,无一不是心惊,女子美到这般地步,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好事。
而卫氏,向来又是个喜欢与宁夫人比孩子的,如今宁裕被宁诤压了一头,她心中是有几分憋屈的,好在女儿有出息。
“你苒姐姐,原本今日也打算回来看看你,不过孩子尚小,还不走开。”卫氏笑道,神色中有几分得意。女儿的荣耀,也是母亲的荣耀。
宁老夫人笑着解释道:“你苒姐姐,替卫府生了个小公子。”又是长孙嫡长子,地位有多高,就不必提了。
宁芙是早知晓这事的,她高兴的,是宁苒可以平平安安的,道:“改日我便去看望苒姐姐。”
“你想去,随时便能去。”卫氏道,“卫府也是极其喜欢你的。”而喜欢宁芙,也不过是因为宁苒,而爱屋及乌罢了,说到底,是宁苒在夫家有话语权。
卫子漪的眼神有点黯淡。
宁芙余光看了眼,心中有了数,卫姐姐在孕育子嗣上,并不顺利,她也嫁过人,知晓女子嫁了人,在这方面的压力,是极大的。
晚饭后,宁芙喊住了她:“卫姐姐。”
“宁妹妹。”卫子漪勉强笑了笑。
两人正好走走路,消消食。
“与大哥吵架了?”宁芙问。
卫子漪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只是起了些争执,过几日也便好了。”
宁芙想了想,道:“卫姐姐,大哥是喜欢你的,你千万不要将他往外推,夫妻的情分,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孩子?卫姐姐要相信大哥。”
卫子漪感激她的安慰,又关心起她来:“你自己呢,如今是什么打算。自二叔被贬去了凉州,京中那些公子……你不在时,祖母总提你的事,可见有多担心了。”
先前,宁老夫人还盼着宁芙能找个门当户对的,这半年过去,眼瞧着宁芙已过及笄,要求却是越来越低了。
宁芙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京中那些公子,对宁国公府避之不及。
“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宁芙笑道,她并不太在意这事。
卫子漪想起个八卦来,道:“世子的亲事,也还没着落,宣王妃半年前瞧上了穆安侯府家的六姑娘,本世子回京,该相看了,只是世子又在你外祖母的事上出了差错,这事便耽误了。宣王妃如今是恨死你外祖母了。”
她说这话,是为了提醒宁芙日后小心宣王府的,毕竟她是康阳的亲外孙女,宣王妃只会一样的记恨。
宁芙垂眸不语。
宣王妃自然会连带着埋怨她,若她知晓了宗肆为何没处理好李放一事,对她恐怕就不仅仅是埋怨那么简单了,恐怕会想撕碎了她,即便这事她毫无错处。
……
孟泽自宁国公府离开之后,就去了溢香楼,谈事的人已来得差不多,宗肆则来得稍晚一些。
他一出现,那些妖娆的舞姬们,视线便纷纷落到了他身上,欲语还休,恨不得缠到他身上去。
“喜欢世子?”孟泽似笑非笑道,“也要看他瞧不瞧得上你们,世子身边,可是一个女人都没有,谁能让他要了,我便奖励谁一千两黄金。”
舞姬们跃跃欲试,便是不为黄金,也是值得一试的。
“你闲得慌?”宗肆淡淡道。
孟泽今日,其实对舞姬也无半分心思,脑子里闪过的,都是那含苞初绽,妩媚又灵动的女君,心中生出燥意,随口问道:“表哥,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宗肆自是不会回答这种无聊问题的,神色淡然,只是这类问题,还是让他想到了宁芙,一时有些走神,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盏。
他不算喜欢她,但有时会梦到那晚,不过梦中,她对他会热情一些,他的冲动也会因为她的热情,更强烈些。
如果回到那天,他大概会再来几次,深深地要她,在她身上咬出些痕迹,总归不会让她对他那般冷淡。
“我忘了,你身边有月娘。”孟泽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等他成完亲,月娘定还是会入宣王府的,而以月娘的姿色,不说争宠,弄个孩子出来,并非难事。
以她跟宗肆的情义,后者大概也会默认给她个孩子,不过宣王府一向看重规矩,月娘要是生了歪心思,日子恐怕就不太好过了。
宗肆与旁人谈起正事来。
孟泽便也不再插科打诨,如今北地又起战事,虽已到尾声,后边补给,却还是得重视。
待谈完事,众人才把酒笙歌。
“今日这些舞姬,各个都不俗。”不知谁感慨了一句。
孟泽不以为然,同宗肆离开时道:“三哥,你是不知道,宁四姑娘如今有多美。便是月娘,也远远不及她。”
宗肆的表情看上去并无变化,淡淡道:“女子再美,也就那样。”
“你见了,就知我说的是真是假。”孟泽道。
宗肆不再理会他,骑马回了王府,夜间去了密室。
傅嘉卉到时,他正在处理公事,他未抬头,便已察觉到了自己,从容道:“将信交给四姑娘。”
她只当两人还因利益有往来,并未多想,而眼下宁诤回了京中,她也正想找理由去宁国公府。
傅嘉卉见到宁芙时,也不由心惊,其实宁芙无官变化并不大,可就是处处都似变了,一颦一笑,都让人止不住的肝颤。
宁芙在看完宗肆的信后,笑道:“劳烦傅姐姐回去告诉世子,眼下我还在养身子,怕是去不了清天阁了。”
傅嘉卉也不为难她,只四处去寻宁诤的身影。
宁芙想了想,在冬珠耳旁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宁诤就跨步来到了竹苑。
傅嘉卉屏息凝神,注视着他,与两年前相比,他的变化不小,宁国公府的公子女君,就没有不好看的,他比以前更英俊了。
宁诤也看到了她,霎时脸就爆红,在原地站了片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诤公子。”傅嘉卉倒是坦荡地打了招呼。
“傅姑娘。”宁诤道,“你与阿芙玩吧,我还有事,不打搅你们女君的相处了。”
傅嘉卉虽有几分失落,却还是含笑客气地点了点头,若非有宁芙在,同他碰面,本就不合礼数。
“我阿母给我兄长也推了几门亲事,不过他都拒绝了。”宁芙状似无意地同她道。
傅嘉卉莞尔,道:“既然你不便出府,我回去替你转告世子。”
宁芙点点头。
而傅嘉卉在转告了宁芙不会来清天阁时,宗肆笔锋一顿,也只是不太在意的“嗯”了声。
“四姑娘的变化,倒是挺大,待过阵子,她出了宁国公府,怕是能吸引到不少公子。”傅嘉卉道。
“是么。”他却是头也没抬,语气寡淡。
傅嘉卉不禁忖度起来,世子眼下,分明是有些不高兴,不过也不敢多问。
“下去吧。”宗肆只淡淡道。
却说宁芙自回京后,一个月都未出过国公府,她同宗肆说的养身子,也不算借口,回到京中,她有些水土不服,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不过即便没有水土不服,她也不会去清天阁,宗肆邀她见面的信,太过直截了当,是让她去商讨亲事的。
这日下午,宁夫人来陪她晒太阳,忽然聊起凉州一事,道:“你父亲在那边,如今也还算好过,只是一时半会儿想回来,倒也不太容易。”
宁芙道:“父亲回来,得明年了。”
宁夫人又道,“不过听闻,陆公子不日就要回京了,听闻剿匪一事,他处理得甚好,敬文帝觉得他能担大任,回来怕是能升个不错的职位。”
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打探到了这事,已有女君府上,去陆府套近乎了。
第65章 于宫中,巧碰面
在此之前,陆行之也就差在个家世上,不论是长相,亦或是才华,都是上乘的,宁夫人与各府夫人聊起时,对他无一不称赞。
而眼下,前程也由他自己争来了,那便是京中上乘的公子,自然招女君喜欢。
宁芙道:“陆公子在凉州,受了不少伤,剿匪是实打实的功勋,圣上若是亏待了他,日后可就没人愿意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了。”
而陆行之恰好也在凉州,为父亲,也是提供了不少的便利的,若非因为他,父亲办事也绝无那么容易。
宁夫人打量她两眼,不由好笑道:“你以为阿母提及他,是为了什么?”
宁芙未言语,倒也并非对陆行之没有好感,只是眼下与宗肆间的烂摊子,总得先解决,而眼下她,尚未想好该如何同他谈。
“陆夫人对我,却是与旁人不同。”宁夫人能感觉出来,陆夫人喜欢阿芙,她同她见面时,陆夫人提过阿芙好几次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及笄礼,得尽快给你补上。”
再等宁芙出门,是受到了静文公主的邀请。
她有同静文处好关系的打算,是以并未拒绝。
宫门幽深,并无变化。
入景和宫时,静文正和宗凝一处,两人正在闲谈。
“宁姐姐怎要来?”宗凝小声地道,“我三哥是因为她外祖母才出事的,我见她,那得多尴尬。”
“我们小女君之间,何必在乎长辈们那些事?”静文劝道,“你母妃不喜欢她,你难道也不喜欢她?”
宗凝就没有了声音,她挺喜欢宁姐姐的,宁姐姐一点也不计较,什么事都很好说话。
“我母妃,最讨厌的,便是康阳公主府了,要不是康阳公主府,我三哥回来,亲事就有着落了,穆安侯府的六姑娘,自小就满意说三哥。”宗凝道。
两人说得正起劲,宁芙便站在门口未进去,去了旁边的园子里赏花草去了。
“宁表妹,怎么在这站着,不去找静文?”宁芙忽听背后想起孟泽的声音。
“六表哥。”宁芙含笑回头道。
只是那浅笑,在看到宗肆时,僵住了片刻,随后她便如常客气欠身道:“世子万福。”
宗肆今日一身烟青色刻丝大氅,以金冠束发,与半年前相比,沉稳了几分,锋芒尽收,风华万千,自是难得的俊美公子。
孟泽也是难得的俊秀男子,可站在他身边,就有些不够看了,不过男子却不能只看脸,过分好看的公子,绝非池中之物,只适合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宗肆脸上并无半分变化,也未多看她一眼,淡声同孟泽道:“别耽误了时辰。”
“父皇还在等着我们,恕我无法招待宁表妹。”孟泽却是十分热情道。
宁芙颔首表示谢意跟理解。
两人离开,并肩而走。
“我说过的,如今的宁表妹,美得不可方物,今日一见,就知我说的属实了吧?”孟泽走出好远,同他道。
宗肆想起方才看见的女子。
自远处,他便看见了她盈盈一握的身姿,待她回头时,那一颦一笑,顾盼生辉,眼中若含桃花,只可惜看到他时,多了几分虚伪。
孟泽道:“连宁表妹,你要是都不觉得美,你可以去当和尚了。”
宗肆自然觉得她美,且他也领会过她有多美,连她承受雨露时,眼中的风情妩媚妖娆,他也是清楚的,美得惊心动魄,否则他也不会总想起同她的床笫之事了。
同敬文帝谈完北地物资运送的事宜,孟泽被敬文帝留下谈事,而他却是原路返回。
宁芙仍蹲在那赏花,不知看什么看入迷了,发簪掉到了地上,也不自知。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片刻,抬脚走了过去。
……
宁芙在察觉到,身边有人影时,不由一顿。
宗肆已替她捡起了簪子,拿在手中看了看,是支镶白玉的兰花簪。
“多谢世子了。”宁芙站起来道,不由四下张望,若是有人看见他们孤男寡女在一处,那就难以解释了,开口便是催促他快些将簪子还给她。
他却没有将簪子,还她的意思。
宁芙垂眸道:“将簪子还我。”
宗肆却替她戴上了簪子,神色从容。
“你及笄礼,想要什么?”他看了看她精致的脸,视线又落在了,那日被他含了无数次的耳垂上,她那很敏感,每每被含住,会止不住的娇吟。
宁芙心往下沉。
只有父亲、兄长、夫君,能在女君及笄礼上,送些寓意好的物件。
而陌生男子,却是不能送女君及笄礼的。
第66章 不喜欢
宁芙心中不禁琢磨起来。
宗肆这般谨慎又心眼多的人,自然不会不知,他一个外男提及她的及笄礼,有多不合时宜。
也许,他本就是刻意为之。
“世子每一句话,都带着试探。”宁芙垂眸道。不论何种结果,他进退都自如,这般游刃有余,却也让人忌惮,清楚在他手中占不到便宜。
但凡有几分眼力见,就该知晓,要离这般危险之人远一些。
“我并非试探你,且也已够直白。”宗肆看着她道:“阿芙以为我会有那份闲心,给其他女君送及笄礼?”
“我与其他女君也并无区别,世子不必送我及笄礼。”宁芙心又往下沉了沉,勉强道,“世子有这份心,我已十分感激,真送礼就不必了,只会多生事端。”
“你在我这,与其他女君有没有区别,你心中是清楚的。”宗肆却道。
这话却是让人不由想起那一天来,原本倒是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可他提了,就难免让人生出几分尴尬来,宁芙本已忘了这事的,眼下却还是生出了几分难为情来。
两人要是像上一世那样,是夫妻,那便也算了,在那样各自都被算计的情况下,发生了亲密关系,要做到心平气和,绝非是容易之事。
谈及那鱼水之欢,这氛围也不自觉染上了几分不清不楚地暧昧。
就连那种在假山上的天竺花,也恰到好处的从空中落了下来,堪堪落在她发间,与她的青丝,交缠在了一处。
宗肆伸手,将那落花从她发间摘了去,便是她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世子想如何?”宁芙不得不开口打破这暧昧境地。
宗肆道:“近日是故意躲着我?”
宁芙不语。
宗肆眯了眯眼睛,语气倒是未变:“所以愿意费心费力地进宫见孟泽,却不愿去清天阁见我?”
宁芙是见不得,他这番好似她出了墙的态度的,不禁冷声道:“谁说我进宫是来见孟泽的,世子莫要含血喷人。”
“是孟泽让静文邀请你,进宫来叙旧。”宗肆看着她道。
“我并非同世子一般,对一切都知根知底。”她道。
宗肆扫了眼刚刚给她戴上的玉簪,白玉养人,衬得她愈发白皙莹润,道:“这白玉虽润泽通透,品质却不如北地的羊脂白玉,你的及笄礼,我替你重新打一支玉兰簪,如何?”
玉兰簪,象征着夫妻情深,也象征着日后子嗣颇丰。
宁芙不得不多想,宗肆是因为自己如今的美貌,而比先前主动的,之前他对她,可远没有如今殷勤,虽有时带了几分暧昧,但也都是若即若离的。
只恨不得挖个坑,等她自己往里跳,乖乖地去给他当侧室。
“世子如今,对我是何想法?”宁芙忽然问道。
“虽是你外祖母算计,既然事情已发生,我身为男子,无法在这事上逃避责任。”宗肆道,与她的亲事,在宣王府这边处理好虽会困难些,但多费些功夫,也不是问题。
在提及康阳时,宁芙察觉到了他隐隐地不耐。
“我知世子并不喜欢我。”宁芙道。
宗肆虽不愿与她提及情爱之事,不过她提了,他也不会欺骗她,他对她便是有几分喜欢,那也无非是男女间情欲的本能。
若是换一个美艳的女君,而气氛恰好到了那一步,他未必不会产生这种本能,只是他想来洁身自好,不会去做这种尝试。
他并未否认。
“其实对我而言,便是和男子睡一睡,也并非是什么大不了之事,只要外人不知晓,不影响国公府,还无我赚多少银子重要,是以世子不必介怀。”
宁芙看着宗肆蹙了下眉,也知自己一个女君,这番言论算得上惊世骇俗了,换个古板些的男子,恐怕要给她贴上个“淫妇”的标签,而实际上,这些老古板比谁玩得都花,苛刻也只对女君苛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宗肆沉下脸道。
“那晚于我而言,不过是囫囵吞枣,也记不清了。”宁芙自然是记得的,却是不好承认,说,“我对那晚,并无任何留恋。”
这话就有暗贬宗肆不行的意思了,可她绝非是故意的,只是须把那晚的旖旎程度,给往下压一压。既然与宗肆成亲,得不到好处,那不如与他维持普通的利益关系。
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没有一个公子,能在这事上坦然大度。
“若是你拒绝我,你也该清楚,我的亲事,耽搁不了太久,我并非能给你后悔的机会。”他意味不明地说。
“我也不喜欢世子。”宁芙迎着她他的视线,轻声说,“一点也不喜欢。”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说出最后这一句话时,宗肆虽然勾了下唇笑了一下,可情绪却似乎差到了极点,连周围的环境,似乎也变得凉飕飕的。
……
宗凝从景和宫出来时,就见自家三哥,面无表情地从宁姐姐面前走开。
三哥虽骨子里是个冷漠的人,但在女君面前,向来也是风度翩翩,不会这么直白的在一个女君面前冷下脸。
她不由担心起来,三哥何种气性,她最是清楚,因为康阳长公主的事,他与宁姐姐先前虽有些情义,可眼下估计也不复存在了。
宗凝有那么一阵以为,宁芙会成为自己三嫂,不过二哥从雍州回来后,她就不这么觉得了。
“宁姐姐,我三哥可凶你了?”宗凝也顾不得尴不尴尬了,走上前道,“三哥平日里绝非这般无礼之人,今日也许是心情不佳。”
“我没事。”宁芙笑了笑。
回到景和宫,静文先夸了一番她的美貌,之后拉她唠起雍州的事来,天家公主虽身份尊贵,可也比寻常女君更加不自由,对外头自然是向往的。
“我却不知何时能往外走一走。”静文羡慕道。
“不如嫁到北齐去。”宗凝打趣道。
“若是大燕需要,我便甘愿去联姻。我是女子,无法在战场上保家卫国,但为大燕舍身,我不会有怨言。”静文笑盈盈道,“不过父皇舍不得我。”
宁芙则在心中叹了口气,自打经历了外祖母一事,她便觉得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亲情也未必经得起考验。
“二表哥与三表哥的亲事,都快要有着落了吧?”静文又道。
“最近肯定要有动作了。”宗凝说完又不禁看向宁芙,她原本以为她会嫁给其中一位兄长的,没想到最后一个都不成。
二哥最后相看的是林家姑娘,三哥的则是穆安侯府的姑娘,两家的姑娘都对两位兄长很满意。
不过原先宗凝最喜欢的谢茹宜谢姐姐,也与三哥保持了距离,如今同四皇子走得很近。
“宁表姐如今有何打算?”静文不禁问道,她这么个美人,这几位不错的公子,又已有了着落,不知有谁能配得上。
宁芙笑道:“我暂时还无打算。”
静文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如今宁大人被贬去凉州,宁芙的亲事,定然是不顺利的。
“其实我三皇兄,倒也不错,就是……”静文也不好意思再提,寻常人,肯定不考虑有腿疾的公子,哪怕是皇子,好在皇兄为人豁达,也不在意此事。
宁芙却想起了婧成来,也不知婧成怎么看上的孟渊,不过孟渊这人,肯定是不简单的,能让自己的存在感如此之低,两位皇子都注意不到他,这可是不小的本事。
也不知在慕神医那,能否打听到一二。
不过眼下,宁芙自是没机会去寻慕若恒,宁诤刚与她重聚,盯她盯得紧,她想偷偷出府,就不容易了。
回府时,正好碰上宁诤带着一位面生的公子出府,不过宁芙猜到了他的身份,与兄长关系交好且面生的,也就只有同兄长一块去关外的叶府公子叶盛了。
叶盛长得高大,脸也不难看,棱角分明,剑眉星目,不说英俊,端正还是称得上的。
关外女子本来就少,如今碰到宁芙这样的姝色,叶盛看了一眼,便红了脸。
“三哥,叶公子,你们要出门?”宁芙笑着打了招呼。
叶盛偷偷看她,被宁诤一记余光给吓了回去,脸更红了。
“找个酒楼,打发打发时间。”宁诤道。
宁芙点点头,便也不打扰了,去了宁夫人的荷亭园。
宁诤今日与叶盛相聚,却并非是为了打发时间的,两人商谈的,是关外粮草运送一事,军备物资,总数就那么些,北地分走大半,关外的就有些吃紧了。
叶盛有些心不在焉。
宁诤皱眉道:“怎么,想当我妹夫啊?”
叶盛红着脸,磕巴道:“没,没有。”
“却也不是完全不行,看你表现。”宁诤思及他的品行,以及自己对他熟识,且家世也过得去,叶大人如今也算敬文帝面前的红人,如此这般,已是好过不是公子了,阿芙跟他,起码日子是好过的。
叶盛道:“真的啊?”
宁诤道:“得谢谢你有个好爹。”
……
一旁隔间,宗铎不由顿了顿,又思及宁四姑娘,似乎也回了京,只是一直未见踪影。
以前他挺欣赏宁四姑娘,不过眼下,他的亲事在即,便是再欣赏,也只得收起心思,更何况,康阳公主府还算计了宗肆,宣王妃与宁四姑娘,就更加得保持距离。
“我瞧那穆六姑娘,倒也不错,婶娘挑的人,都极出色。”宗铎道。
“是不错。”宗肆回神,朝他笑了下。
宗铎微微一顿,只觉他这笑,冷冰冰的,而他向来也不是个爱笑的,今日有些不对劲。
“圣上在运送物资一事上,有意见?”宗铎不禁皱眉。
“没这回事。”宗肆淡淡道。
宗铎见他恢复如常,又觉自己方才是看错了。
宗铎察觉不了,可身为母亲的宣王妃,却是一眼就确定了他今日情绪不对。
“你这模样,倒像是感情上受挫。”宣王妃一向是将宗肆放在心尖上的,“如若是,你告诉母妃,是哪位府上的姑娘?”
第67章 臣喜欢
宗肆倒算不上受挫。
只是男子若被同榻睡过的女子,轻描淡写地归类为“不太行”那一类,难免心怀芥蒂。
要是真不行,倒也算了,他却是吃了由于是头一次,不得要领的亏。
他揉了揉额头,道:“我无碍,只是有些头疼物资运送一事。”
宣王妃放下心来,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三郎向来不会在男女之事上花太多精力,他若真是那般浪子,府上早就有无数姬妾了。
“那穆六姑娘,这月中旬便要来京中,到时我会邀她来府上玩,你那日留在府中吧。”宣王妃道。
虽说穆六她也算是满意,知书达理,一直规规矩矩,从小又是养在穆老太太跟前的,最受穆老太太宠爱,但毕竟是三郎娶,还是得让三郎自己相看。
“母妃满意的女君,定不会差,母妃满意就行。”宗肆道。
“你的人生大事,何为我满意就行?过日子的可是你。”宣王妃瞪了他一眼,这家中公子太近女色了让人烦,这般无所谓的,却也不好,让人心焦。
宗肆斟酌片刻,道:“穆安候在廖洲,离京也不远,日后要是走亲戚,倒也算方便,其先辈与宣王府也算交好。女君贵在品德,娶妻娶贤,人品不出错,我便满意。”
这与宁芙那“睡一睡也是没关系”的心态比之,就是天差地别了。
宗肆想到这,便生出了几分不耐,宁国公府养女君的心态,他不敢苟同。其实宁芙拒绝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有这样一个主母,保不齐教出的孩子,品行不端。
而又想到,上辈子他们也许也有个孩子,一时眼中不由乌云密布。
却说宣王府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宗肆与女君的会面,宁国公府那边,同样也是忙碌不已,忙着宁芙的及笄礼。
宁夫人最是心疼女儿,这庆礼也异常重视,上到吃食,下至宾客的玩乐,也全由她一手安排,厨房请的是京中最负盛名的云禾膳的师傅,请一天的费用,便要千金,而邀来的戏班子,也并非寻常府邸舍得负担的。
卫氏见她如此铺张,心中是有些不满的,同宁老夫人抱怨了几句。
“好了,你莫要日日盯着她。”宁老太太如今可不愿因为这些小事费心神,道,“以前你管中馈时,给裕儿添置了好些东西,二房何时计较过?”
卫氏恳切道:“老祖宗,我何时有她这样奢侈,何况裕儿是国公府长子,我只是怕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宁老太太最烦她这做了又不承认这套,不禁冷声道
:“国公府的姑娘公子,在我眼中并无长幼之分,都是我国公府的孩子,便是阿荷也一样。
提及宁荷,这便是在敲打她这个主母,别因为孩子是妾室,就亏待了。宁老太太是知道卫氏做了什么的,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伤了和气。
卫氏不吭声了。
“你若是有本事,就去二房面前说,你与柳氏直说她浪费,不比来我跟前有用。自打柳氏主持中馈,国公府便渐渐宽裕了起来,宁老太太心中自然是后悔当初偏心大房的,因为偏心大房,影响了国公府。
现在有事说事,谁占理就帮谁。
卫氏心中虽不满,可也不好再提。
“你一双儿女都成了婚了,还同她计较。宁老太太到底还是心疼大房的,见她听进去了,又缓下声音道,“真远如今在凉州回不来,阿芙和阿诤的亲事,还有得头疼的,二房心中肯定急,都是一家人,你在这关头还计较,二房要知道了,得心寒。
卫氏在这事上,却是同情二房的,不由叹气道:“诤儿是男子,再等两年也无妨,真是可惜了阿芙如今出落得这么美。
宁老太太在心中叹了口气:“罢了,都是命。阿荷的亲事,你这个做母亲的,也好替她操心起来了。
“大伯母,你可得替阿荷好好挑选一门亲事。宁芙在门口时,正好听到祖母谈及阿荷,便笑盈盈道,“祖母,将阿荷也叫来坐坐吧。
“你阿母今日不拘着你了?宁老太太道,早几日,可是一直拉着宁芙置办头饰首饰。
“琳琅满目的珠宝哪挑得过来,来祖母这偷会儿闲。宁芙笑道。
宁老太太吩咐如意喊来宁荷,道:“既然芙丫头惦记阿荷,就解了她的禁,让她来见见她四姐姐。
宁芙心中有了计较,恐怕她不在京中这阵,大房发生了些事。
卫氏给她添了茶,和气道:“你母妃这几日有得忙的,她一向心疼你,你这及笄礼在京中,怕是也是数一数二的。
宁芙开玩笑道:“阿母说,为了给我过及笄礼,她的嫁妆都要给我搬空了。这话自然是说给卫氏听的,卫氏计较钱财,也容易因这些事置气,不如让她以为阿母花的是嫁妆,至于真花的什么钱,中馈握在阿母手里,还不是阿母说了算。
卫氏的脸色,便好看了些:“若是需要大伯母帮忙的地方,你让你阿母尽管来喊我。
宁芙点点头。
不一会儿,就听一声怯怯的“祖母响起,她偏过头去,正好看见宁荷自外走进来
。
与九个月前相比她倒是无太多变化只是长高了些。
一见到宁芙她却不似别人一样眼中先闪过惊艳而是放下心来小声道:“四姐姐。”
又朝卫氏道:“母亲。”
“你四姐姐念叨着你。”宁老太太道。
宁荷眼中闪过泪花。
宁芙朝她招招手她便快步走到了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之后与宁老太太的闲聊都再未放开过她的手。
宁芙虽同老太太说着话却也是紧紧握着她。
待两人出了沁园宁芙才问:“为何又禁了你的足?”
宁荷小声地道:“是我姨娘她先前怀了孩子可孩子未保住姨娘心情不好我与孩子属相相冲怪她我克死了孩子就将我关着……姨娘说是个弟弟是我坏了她的前程。”
说刚说完泪珠就往下掉宁芙用帕子替她温柔擦去:“祖母没替你说话么?”
“我姨娘因为这事生了场大病是以祖母也不好插手了。”宁荷哽咽道“今日有你当借口姨娘也比原来好些了。”
宁芙心中暗骂张氏蠢哪怕只是为利益她只有一个孩子不好好对待
后宅里最不缺的便是这些腌臜事。
“今日去竹苑陪我睡吧?”宁芙哄道“你一个人关了这么久肯定害怕。”
宁荷眼眶再度湿润了。
禁足是被关在一间偏僻的小院里除了给她送饭的丫头没有人过来。
每一日她都很害怕。
每一日她都觉得她好像再也走不出这院子就算她死在院子里也无人察觉。
宁荷只能回忆和四姐姐在一起时那些被她保护的日子。
姨娘冷冰冰地嘲笑她“你一个低贱的庶女有谁会在意?你以为四姑娘真把你当回事?只是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将你当个打发时间的工具罢了。”
宁荷在心里说不是的她见过很多庶女只要有姨娘在身边的都过得不错。而自己无人在意只是因为连生自己的姨娘也不在意自己。
而她相信四姐姐也不会只将她当成工具。
今日听到祖母说四姐姐惦记自己她心里很高兴她才不是无人在意的可怜虫。
“我想最近都同你睡。”宁荷抹了抹眼泪在她跟前得寸进尺道。
“好。”
宁芙道。
宁诤见到宁荷时也同样和善将给宁芙准备的小食也分了一份给她:“五妹妹也尝尝。”
宁荷有些受宠若惊。
到了夜间宁芙才发现她身上还布满了伤痕却也未多问只是让她趴在床上替她用盐水清理伤口。
“四姐姐我听闻宣王府与康阳公主府间生了不小的嫌隙。”宁荷躺在宁芙软软的床上感受着她的怜惜。
“本也不对付。”宁芙道。
“宣王妃看中了穆安侯府的六姑娘那你与世子该如何?”宁荷回头问她世子在广鹤楼那日亲了四姐姐
宁芙心想若是让阿荷知晓了在雍州发生了什么只怕得吓破了胆。却也不止阿荷阿母恐怕也承受不住。
“明日我带你去买两身衣物。”宁芙转移话题道。
宁荷便识趣地没多问了只献宝似的将给她做的及笄礼碰到了她面前:“我禁足时候做的今日先给四姐姐瞧瞧怕到时珍宝太多四姐姐瞧不过来。”
是一只亲手串的珠子每一颗品质都未中上乘想来是把自己所有好的珠宝都拿来串起来送她了。
“五妹妹手真巧我喜欢的。”宁芙道。
宁荷忍不住眉开眼笑。
她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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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这串手镯第二日带着宁荷去买衣物时就戴上了。翠绿的玉石在她纤细葱白的手腕上便是那点缀之物添了一分色彩。
怕撞上月娘宁芙今日并未去红袖阁而是去了天香楼不过在店中撞上了宣王妃以及一位长相温婉的女君清秀宜兰端庄大方。
这位便是穆六姑娘了宁芙猜。
“王妃安好。”宁芙自是不会失了礼仪。
宣王妃只示意了下便冷冷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同穆六聊起衣裙来了。
穆六倒是多看了她一眼听闻宁国公府的四姑娘长得最为出色也不知是不是而她身旁的另一位女君长得也很不错。
宁芙对自己人向来是大方的且她也有意让宁荷在她的及笄礼上大放色彩好相上不错的公子是以买的广袖裙也是稀罕的那类。
倒不是宁芙觉得宁荷得嫁人只是于阿荷而言她在意亲事她便替她打算。
两人挑完衣裙便打算去一旁的茶楼坐会儿。
“世子这茶名为何?初入口苦又逐渐甘醇入喉则又回香层次如此倒是难得。”
宁芙忽听一声女声抬头时却看不
远处纱帘未掩的包间中,宗肆余光朝自己看来,眼神凉淡,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穆姑娘若是喜欢,可带些茶叶回去。”宗肆淡淡道。
宁芙则带着宁荷坐在了角落里,此处正好能欣赏窗外的景色,与茶相配,最为合适。
宁荷原先有几分不自在,但见四姐姐不在意,便也放松了下来,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谈着今日买的衣裙。
不过美人向来容易让人瞩目,引得茶楼的人,频频看向她。
“店家,这茶我请楼上两位美人喝了。”楼下有那风流人物道。
宗肆抚摸着杯壁,朝楼下瞥去一眼。
“多谢公子好意,不过不必了,今日茶楼的客人,我来请便是。”宁芙笑盈盈道。
此茶楼来一次,价钱不菲,她这是委婉透露她的背景,以杜绝此类造次之人。
果然再无人来打搅她。
穆六朝她看去,美人坐在那安安静静地喝茶,也别有一番韵味,她不由看向宗肆,他倒是没看去一眼。
“那是宁国公府的姑娘吧?”穆六问。
宗肆看了看她,未答。
穆六就知他为何这般冷淡了,他与康阳的关系,穆安候府也是听到风声的,若非他被敬文帝禁足,两人早就见上面了。
“京中处处是美人。”穆六看着他道。
“不过是空有皮囊,为人贵在品德。”宗肆淡淡道。
穆六放下心来,就怕他,心中也留念美色:“四姑娘替我们付了银钱,可否上前表示谢意?”
宗肆沉默片刻,道:“不必。”
宁芙走时,路过他的包间,却并未再看他一眼,待他与先前楼下的登徒子,并无区别,她都不在意,与她而言,他也像那陌生人。
宗肆喝了口茶,或许是茶冷了,也无甚滋味。
“四姑娘许给了哪位公子?”穆六想知道,谁得到了这么位美人。
宗肆不易察觉的蹙了下眉,隐隐不耐。
小女君总是这般爱八卦,问出些不合时宜的问题来,可不是谁都有回答的耐心的。
在宣王妃来到茶楼时,宗肆还有要事入宫,便先走了。
陆行之将要回京,职位一事,他自是得给他争取。
“陆大人以命换得凉州安定,若想后人能效仿,以他为榜样,为大燕拼命,圣上对陆大人的态度,极为重要。”宗肆道。
至于敬文帝心中是如何斟酌的,就无人知晓了,最后的定夺,如宗肆设想的相差无几。
陆行之回京那日,先去了宫中。
“行之这一年,辛苦了。”敬文帝和蔼道。
封的是正四品都司,以他这个年纪,再往上走走,前途无量。
“谢圣上。”陆行之道。
“不过今日你这身衣物,倒是有些寒碜。”敬文帝打趣道。
并非布料不好,而是针线,有些粗糙。
其实宁芙的手艺,也未到粗糙的地步,只是敬文帝用的都是最好的,她的针线活就不够看了。
陆行之却是看了一眼宗肆,而后笑了一下,道:“替臣做这身衣物之人,没做过这类活,不太会,不过臣喜欢。”
第68章 寸不让
陆行之站得笔直,穿了一件雪青色圆领袍,锦缎质地,挑料子的人,定然是费了些心思的。
任谁看了,都得赞叹一句,陆公子穿这颜色,挺拔如松,又添之几分端正儒雅,再适合不过了。
宗肆扫了一眼,神色淡淡。
“行之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若是心有所属,朕可替你赐婚。敬文帝意味深长地笑道。
陆行之正色道:“臣尚不知她心意,不愿强迫于人。
敬文帝调侃道:“你这般体贴她,早晚抱得美人归。
陆行之却不再提此事,而是向敬文帝说起凉州事宜,山匪一部分被除去,一部分被诏安,被诏安这部分山匪曾犯下的罪责,由替百姓开垦荒田、修建茅舍来将功补过。
“这是宁大人提议的。陆行之道,“宁大人以为,凉州贫瘠,若不先让百姓吃饱饭,凉州无以兴盛,而成山匪者,不少也是因为贫苦难以谋生,不得已而而为之,既然缺人手,不如给山匪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争此机会,山匪办事便会尽心尽力。
当地官家未必一心为民,而这般的山匪,为求正道,却能真心实意为百姓办事。
敬文帝神色不明,“你与真远倒是相熟。
陆行之道:“臣与他都在凉州,所涉公事又有牵连,难免会碰上。
敬文帝沉思半晌,才体恤宁真远道:“治理凉州并非易事,他也是辛苦了。
他这般开口,便就是给宁真远外放一事定了调,认定其为有功之臣。
宗肆看向陆行之,宁真远能顺利稳定凉州局势,他势必在背后帮了不少忙。
两人一块出宫时,陆行之才看着宗肆道:“世子无话问我?
宗肆道:“你在背后帮了宁真远不少。
“这不正是世子希望看见的。陆行之却道。
宗肆未有言语。
“凉州一事,世子未干涉其中,便是这事,也正中下世子怀。陆行之道,“我虽替宁真远除了后顾之忧,却也未尝不是替世子解了心头大患。
宗肆看了看他,“何为我心头大患?
“世子在凉州是有利益,可更愿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只是一直怕手伸太长,圣上忌惮,是以难以作为。世子早前愿意帮宁大人,让他得以顺利外放凉州,本也是想改变凉州的境地。
宗肆神色未变,心中对沉思起陆行之来,便是李放一事,在康阳长公主寿宴那日,两人密谈时,他的见地也一针见血:想折了康阳公主府的人,未必在雍州。
若非因为陆行之,他不会那么快猜到在康阳一事上,有敬文帝的影子。
只是如此,他的身份便有些可疑,宗肆想起宁芙活过一辈子的事来,若宁芙活过一辈子,未必不会有第二个人,亦是如此。
“行之真是料事如神。他勾了下嘴角。
陆行之顿了顿,抬头看向他,也看清楚来他眼底的冷意与试探。
他知他向来敏锐、多疑。
“替我做衣物之人,是宁四姑娘。陆行之忽然道。
宗肆看了他片刻,缓缓道:“行之有话不妨直说。
陆行之却沉默了好一阵,才开了口。
“于凉州时,我时常做起一个相同的梦来,在梦中,四姑娘与世子,曾背地里交好过一阵,后来世子腻了,就将四姑娘介绍给了我,我起先有些不满,后来迫于压力,还是与四姑娘成了亲,也才知四姑娘的好,与她也一直和和美美。
宗肆渐渐变得面无表情。
他不由想起那一日,在他的床上,宁芙喊了一声让他介怀的陆公子,如今想来她会认错人,或许是因为习惯。
上一世,与她时常同床共枕的男子,才会让她养成这般习惯。
“在梦中,宁四姑娘,是臣妻。陆行之盯着他道。
宗肆扯扯嘴角,眼神阴沉下来,却是一言不发,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表态。
陆行之便恭敬行礼道:“虽只是梦,臣却心疼不已,也怕梦成真,是以还望世子在现实中,莫要再亲近她了。
……
陆行之人尚未出宫,封了都司一职的消息,却先一步传出了宫。
陆二公子如今不过及冠年岁,却封了正四品官职,且手中还是有实权的,这般得帝王赏识,日后极有可能成为敬文帝眼前的红人。
这官位暂且不提,京中多的是达官显贵,能成为帝王近臣,却不是谁都行的。
是以先前陆府门可罗雀,今日却是人来人往,到处是前来恭喜之人。
宁芙今日是被宁夫人喊来的,陆府她来过几回,与陆夫人也算熟识,便是连陆夫人身边的侍女,也认识她,一见她便眉开眼笑道:“四姑娘,宁夫人,我给你们找个凳子。
陆夫人哪招待过这么多人,平时也就是养养花,种种草,眼下也有些忙不过来。
“宁夫人,你这闺女,样貌可生得真好。荣夫人上下打量着宁芙,和善笑道,“许久未见,我瞧着姿色比先前出色了不止一点,倒有几分女人的韵味了。
这说着无
心,听者有意,女人的韵味,多是成了婚的女子才有的,宁芙却是不经意想到了和宗肆的那档子事,心情难免急转直下。
不过宁芙虽貌美,也有不少夫人喜欢,但京中谁又不是人精,以宁真远如今的现状,难保证日后的仕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便是喜欢,也不敢沾边。
一旁的荣敏撇撇嘴,心中有些不快,她是瞧上了陆行之的,也来陆夫人这刷了熟脸,但挺忌惮宁芙要打陆行之的主意。
先前眼巴巴的贴上宣王府还不够,现在看陆府有起色了,又来接近这陆府了。
宁芙一个人走去花园看花草时,忽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跟前。
待她抬头,看见的不是陆行之又是谁?
“陆公子。宁芙站起身道,如今她竟有他下巴高了,原先不过才及他肩膀。
女为悦己者容,女君总有那么点心思,自己变美了,就希望在觉得不错的公子眼中,瞧出惊艳,不过让她失望了,陆行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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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平静静的。
然后宁芙瞧见了他身上,穿着自己亲手做得袍衣,她自认为是做得不差的,也如她所想,十分适合他。
“长高了。他看着她道。
“是长高了些。宁芙道。
陆行之看着她,如出水芙蓉般标致绮丽的脸,想了想,道:“我升了官职。
“宫外已经知晓了,陆公子如今是正四品都司,陆公子定会前程似锦。宁芙是真的替他开心,他的付出总归是值得的。
“前程似锦又如何?他反问。
“前程虽不是最重要的,不过既然陆公子吃了那么多苦,也值得一个好前程。
“那四姑娘喜欢前程似锦的公子么?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一时没了言语,耳根发烫,总觉得他这话,虽正经,却有些撩拨。
陆行之见她低着头,细细琢磨他是不是个正经人时,眼中闪过笑意,能让她听出来的,自然没那么正经,道:“今日府上客人多,恕我无法再陪四姑娘闲聊。
“陆公子去忙吧。她道。
“四姑娘。
宁芙愣了愣,待他走开了以后,才后知后觉,他这是在夸自己美,只是他太正经了,她一时都未反应过来。
而宁夫人见到陆行之,真真是满意极,京中还没有哪个公子,各方面都让她这般满意,不论是能力、长相、才学,亦或是待人接物,都挑不出缺点来。
其他人再好,也只是门第高些
,远不如陆行之合她眼缘,而这眼缘,又恰恰很重要,入不了眼的,再好也一辈子喜欢不上。
“宁夫人,四姑娘,日后多来走动走动。”陆夫人在她们要走时,格外热情道。
陆行之站在一旁,并未阻拦。
宁夫人也不是个傻的,却说人与人之间,没有突然的热情,多数还是有目的的,而陆夫人又刻意提及阿芙,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自己也有意时,便是两全其美之事了。
“日后是得多走动走动。”宁夫人笑着应道。
却说宁夫人在回到宁国公府后,头一回主动与宁老太太细聊起陆行之的事情:“老祖宗认为陆府的二公子如何?”
“今日回京的那位?”宁老夫人心中难免也生出几分期许与高兴,忙问道,“年少有成,也算是头一拨的公子了,你的意思是,陆府对阿芙有意?”
“还需要些日子看看,不过,我看那陆二,他自己是满意阿芙的。”宁夫人道,便是今日在陆府,他忙碌之中,有时也会回头瞧阿芙一眼。
对其他人,他不会这样,一直都冷冷淡淡的。
宁老夫人不禁笑道:“如若是他,我再满意不过,阿芙这亲事,便也算能让我放心了。不过眼下,可得做好保密工作,省得被人给破坏了。”
待宁芙及笄礼那日,宁老夫人亲自瞧见陆行之,心中的满意就更甚了几分。
陆二公子长得周正俊郎,除了家世,各方面比起以前她考虑过的宣王府世子,也是不差的。
第69章 及笄礼
宁老太太虽更考虑公子的能力,可也是喜欢模样好的公子的,这毕竟事关日后子嗣的长相。
“宁老夫人万安。
这却是宁老夫人,最欣赏的一点,不骄不馁,又极将规矩,和蔼道:“听闻你在凉州,也帮了阿芙父亲不少忙,宁国公府对此很是感激。
“宁大人也是为了凉州百姓,我帮宁大人,是应该的,更何况,宁大人同样也帮了晚辈不少忙。他对老人家,恭敬而不刻意讨好。
“之后若是遇上了难事,可来找国公府帮忙,只要国公府能做到,绝不会推辞。宁老太太道。
“晚辈谢过老夫人。
宁荷在一旁偷看着陆行之,又仔细听他与宁老太太聊了什么,待陆行之走后,她便去了宁芙那。
宁芙今日穿的是早早就订做好的轻纱白蝶纹绣广袖裙,内衬翠纹云缎裙,头上今日编的是玉仙髻,而戴着的绯玉簪,宁夫人也花了不少功夫才迅得绯玉石,而找制玉簪的师傅,同样也寻遍了京中的巧匠。
她的脸,笑时眉眼勾魂,不笑时又有几分清冷感,肌肤莹润,白里透着红,整个人都显得生动了。
“四姐姐,那陆公子,可真俊郎。宁荷在她身前夸赞道,倒也不是五官有多精致,只是那气度,是十分有男子韵味的。
男子比脸更重要的,便是那男子独有的张力。
宁芙笑盈盈逗她:“日后,我替你寻一个这样好看的夫君,如何?
宁荷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用找如此好看的,我怕守不住。
“嗯,不必找太好看的。宁芙想起上一世,颇为认同道。
宁夫人对她的及笄礼,十分重视,京中各府,喜帖也都是她亲自去送的。
便是宣王府,与康阳公主府有些隔阂,也还是来了人,来的是宗凝与宗二夫人,原本前几日,是让三哥来的,毕竟宣王府与宁国公府明面上,还是得注意些影响的,三哥是世子,他来就代表重视。
而三哥临时有事,推脱了。
而宗二夫人在看到宁芙时,不由暗暗心惊,还好今日,没有让二郎来。二郎当初对宁四姑娘是有些心思的,而如今二郎即将定亲,让他看到宁四,保不齐心中会起波澜。
“真是可惜了。宗二夫人叹了口气,她对四姑娘的印象,还是还算不错,不过到底是少些缘分。
宗凝在观礼到一半时,却看到了自家三哥。
宗肆十分低调,穿
的是外出乔装的服饰,只站在长廊角落中,远远一看,倒以为他是哪家公子的仆从。
“三哥。”宗凝走过去。
宗肆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来了?”宗凝跟在他身边道,疑惑道,“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来?”
宗肆今日,原并没有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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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上辈子,她并非他的妻子,那他们之间,便连那点旧情都没有了,他对她也并无责任。
只是今日傅嘉卉告诉他,兰花玉簪已送来了,便是他一个男子,也觉得精美,就想着来看一眼,总归两人间也算不上清白,来观她的及笄礼,便当祝愿她。
婚前失去贞洁的女子,若与其苟且的男子在及笄当日未出现,充当夫君之责,目送她礼成,女君这一辈子,便会受尽诅咒,既是他做的事,他不愿眼睁睁看着宁芙这一世不顺畅。
便是要同她保持距离,也得今日之后。
不远处,宁芙牵着宁夫人,心情似乎不错。
“你回席上去。”宗肆转身,不知道要去何处。
宗凝怕惊动他人,也不敢乱喊,只心中焦急不已。
她看见三哥走到了对面的长廊,宁姐姐从对面走来。
宁姐姐未认出他,只当他是府上的下人,并未多看他一眼,与宁荷笑盈盈聊着什么。
美人莹莹,一颦一笑都美艳动人。
然后她看见她三哥,在路过宁姐姐时,将一支玉兰簪,随手插进了她发间。
女子及笄,是不能戴外男的簪子的,及笄礼的发簪,向来由家人或者夫君来物色。
再或者,是有过夫妻之实的、乱了伦常的男女。
宗凝脸色发白。
宗肆注意到她的视线,隔着湖,朝她看了过来。
第70章 认不清
宁芙同宁荷回到竹苑时,是准备补一下口脂的。
“四姐姐,你头上这只兰花簪,好是精细。”宁荷忽地眼前一亮。
宁芙不由一愣,她却是不记得自己有戴什么兰花簪,透过铜镜时,看到那一抹精细的白玉,质地通透细腻,兰花不过拇指般大小。
她伸手摘了下来。
簪子极细,簪首的兰花却很精美,雕刻工艺细致入微,小小的花朵,花瓣片片分明,薄若蝉翼,优雅地绽开来,几根花蕊娇俏而立,衬得兰花栩栩如生,玲珑奇巧。
“这簪子虽小巧,却未被婶娘给你的绯玉簪抢去了风头,平日只梳小髻时戴着最合适了,可是哥哥送你的?”宁荷思来想去,能费心思制这玉簪的,也就只有宁诤了。
宁芙不语。
宁诤送她的,并非是簪子,而是前朝乐师赵颐所用的一支笛子。
反倒是宗肆,提及过送她白玉兰簪,却不知他是何时,将簪子给她的。
宁芙细细回想,他有机会将簪子给她戴上的时机,也便只有长廊那一路了,而后便想起,路过的那个下人,唯独他离自己最近。
原路返回,自然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宗凝在看见宁芙时,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又起了涟漪,不自觉收敛了语气,讨好道:“宁姐姐。”
她心中替兄长怀着愧疚,如若宁姐姐和兄长真有什么,那定然是兄长强迫,若是兄长不想,是无人能为难他的。
“凝妹妹,二夫人。”宁芙打招呼道,却并未看见宗肆的身影,那他必定不是光明正大来的,只是他能如此出入宁国公府,她心中难免警惕。
“大半年不见四姑娘,我都快认不出四姑娘了。”宗二夫人和善笑道。
“二夫人近来可好?”宁芙笑问。
“王府每日来去便也是那些事,除了无聊些,倒还凑合。”宗二夫人道。
“宁姐姐日后也可多来王府走走的。”宗凝在一旁补上一句。
宁芙有些奇怪地看了宗凝一眼,她今日对自己,却是比往常都要热情些。
这会儿是在人前,宁芙也不好直接把簪子给宗凝,便笑盈盈应承了几句。
不过她很快瞧见宗肆了,他站在长廊的拐角处,显然是猜到了她在找他,有意让她瞧见他。
宁芙路过他时,轻声道:“世子随我来。”
宗肆原先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见她开口,便抬脚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如若不是其他地方不安全,她是不会带他来竹苑
的,冬珠瞧见宗肆,神色复杂,规规矩矩的望风去了。
竹苑是宁芙的寝居,女君的东西不少,倒如曾经梦中的景华居一般,摆满了可爱精致的物件。
“坐。”往常向来是他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同她开口说这个字,今日倒是换了一换。
宗肆坐在她的竹榻一侧,隐隐能闻见寝居中,隐隐藏着她身上惯有的栀子香,而抬眼余光,又能瞧见她挂在屏风上的亵衣。
他瞧了一眼,脑中闪过些旖旎的片段,便收回视线,喝了口茶。
宁芙将白玉兰簪,放在他面前,敛眉疏远,且带着不易察觉地讽刺道:“世子先前还同我说,我不要便算了,今日这花簪怎还会出现在我这?”
“今日是你及笄礼,戴着吧,你我有过……”见她脸色发白发冷,夫妻之实四个字,宗肆便未说出口,琢磨了会儿,道,“传言与你不利,总归是戴着好。”
“那些是封建之言。”
宗肆却道:“我并非封建迷信之人,只是今日事关你。我是那男子,自是不愿你这辈子因此不顺当。”
原是为了不亏欠她。
不过宁芙却觉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日后若是她遇上事,便算在这“报应”头上,那对他而言,更是数不清的麻烦,他自然要以绝后患。
“男子成婚前去青楼的也不在少数,他们不会遭报应,我便也不会。”宁芙道,其实她想说的,是宗肆不会,她便也不会,只是犯不着得罪他。
这在宗肆听来,就有些许内涵之意了,他揉了揉额头,淡淡道:“我并未有过其他女子,上一回你感受不好,或许与我是第一次有关。”
宁芙却是没想到他记着这事,她却也并非故意为了打击他,而在这事上,也不好安慰他,一时没了言语。
“你说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是你已经有了喜欢的公子?”宗肆忽然问道。
其实近几日静下心来想,他对这个问题并非全然不在意,他一向孤傲,且受人捧着,向来只有他不喜欢别人的份,当日她表现得对他毫无心意,他自然不甘心。
当然,这与他想象中落差太大,也是缘由之一,在宁芙回京之前,他在亲事上的考量,已是细细斟酌过,便是他不算喜欢她,也定不会亏待了她。
却没想到,她拒绝得如此干脆,以至于他失了风度。
宁芙愣了愣,垂眸道:“无论有没有,这都是我的私事,还望世子莫要为难我。”
宗肆却从容逼问道:“不肯说,是怕我针对他?”
“
若非我足够了解世子,世子这般在意,我都要以为世子吃醋了。”宁芙含笑化解道,不过她知晓,这是男子的占有欲在作祟,他连谢茹宜也不爱,分明是自私寡情之人。
宗肆却是一顿。
“今日我戴着白玉兰簪,世子可否别再计较,当日我拒绝你这事?”宁芙是不愿因这点私事,影响日后更重要的事的。
“若你有筹码,自然还能来找我。”谈及正事,两个人便都理性了。
宁芙便不再留他,又想探知他对宁国公府熟悉到何程度,便让了冬珠去送他,而她自己,则赶往及笄宴。
堪堪分开,宁芙便见陆行之走了过来,道:“陆公子。”
“我来给四姑娘送及笄礼。”陆行之道。
不远处,男人的步伐停下,不过并未回头。
此处人来人往,两人未避着人,坦坦荡荡,且陆行之还教过她骑射,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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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算得上“师傅”,是以二人便是说上话,也无苟且的嫌疑。
陆行之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似乎是认出来了,又似乎没有,收回视线后,只将盒子交给她,原是一支木簪,道,“先前给四姑娘送过一支木簪,这一支有了经验,雕刻得更细致些。”
木簪虽不够别致,却也另有一番美感,而宁芙本就喜欢一些木雕玩意,且这所用的木料,她从未见过,想必价值不菲,这簪子也算送到她心坎上了。
宁芙看见了他手上好几处细密的伤口,不由担忧道:“陆公子可清理过伤口了?”
“不疼。”陆行之眼中多了笑意,道,“这是血檀木所制,寓意富贵平安,逢凶化吉,图个好彩头。今日是你及笄礼,不便戴外男送的簪子,可留着日后用。”
“原来是血檀木,都听闻大燕已无此物,陆公子寻来这木头,想必花了不少心血。”宁芙有些钦佩道,能得到这木头,陆行之是有几分本事的,便是敬文帝派人去寻,也未必有用。
陆行之再次看向男人,解释道:“我去琅琊调查宋阁老之事时,从一位贵人那求来了此物,大燕境内,至此一块血檀木。”
那贵人,便是宗肆,只是在宁芙面前,他自然不会提及他。
“我先带陆公子去处理下手上的伤口吧。”宁芙关心道。
男人抬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冬珠送宗肆离开时,半句话也未敢多言。
“照顾好你家姑娘。”他在离开前,却是淡淡说了一句。
宁芙找来大夫,替陆行之处理伤口,而自己却是去了宴席。
宁芙走到
谢茹宜身边时,后者对她客套笑了笑,道:“你不在京中,学堂里的女君,事事无头绪,可忙坏了阿凝。”
“当年学堂没了谢姐姐,我却也是像那无头苍蝇,许多事不知该怎么办的。”宁芙还是很佩服谢茹宜的。
“你与他的亲事,商谈得怎么样了?”谢茹宜忽地问道。
宁芙先是一愣,随后心情复杂起来,没想到她猜到了。
“我不认为他会被你外祖母算计,除非是他自愿的。”谢茹宜笑了笑,有几分苦涩,随后便释怀了,道,“而他与我的亲事不成,他的亲事却迟迟未定下去,我便觉得,他在等着谁,加上你外祖母一事,便只有你了。”
宁芙摇了摇头。
谢茹宜却有几分惊讶,随后道:“我原以为,他对你有几分真心。他自雍州回京那时,我碰见他去香山寺。”
香山寺,求姻缘也是很准的。
两人碰上,也是偶然,便客套了几句。
谢茹宜当时客气问他:“来替宣王妃找住持?”
“算姻缘。”宗肆却道。
谢茹宜当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而他一个不信这些的人,那日倒算虔诚。
在看到是支上上签时,眉眼间竟也有几分真心地笑意。
那一刻,谢茹宜觉得,他终于像个正常公子,也是期待娶妻的。
第71章 心所向
谢茹宜当时,不可谓不惊讶,心中的情绪亦是十分复杂,甚至有几分酸楚。
宗肆不喜欢她,若是对她有几分真心,谢茹宜想,她大概也不会如此薄情,不过转念一想到庆国公府,她的心思便消了,一切都无法与家族荣耀相比。
她谢茹宜,不需要一位不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夫君,便是再喜欢也不行。
她缓过情绪,问他:“世子在算同谁的姻缘?”
宗肆并未回答。
谢茹宜便知晓那人的身份,定然是有些棘手的,心中也有了猜测,道:“四姑娘先前也曾来这算过姻缘,亦是支好签。”
宗肆语气虽是淡淡的,可仔细分辨,显然是对这话题有几分兴趣的:“她在亲事上,谋划得倒是挺早。”
他向来是不会随意评价他人的,谢茹宜便认定,他算的姻缘,便是宁芙。
可眼下看宁芙的反应,倒未必是她。
“不过嫁给连枕边风都吹不了的郎君,日子必定不好受。”谢茹宜不由一笑,同她宽慰道,却也是在安慰自己。
宁芙朝她道:“谢姐姐这般优秀,最不需担心的便是姻缘,谁娶了你,都是对方的福气。”
谢茹宜朝她浅浅一笑。
宗凝在不远处看着,原想着是跟宁芙搭两句话,却听荣敏不太高兴地道:“也就外表光鲜,实际上品行差了去了,勾三搭四,谁知在那雍州,背后有没有同男子有尾首。”
康阳长公主年轻时,可是养了不少面首的,有这么个前车之鉴,宁芙未必不会有样学样,雍州天高皇帝远,她做了什么,只要康阳瞒下来,京中还能知晓什么?
“荣姐姐,说话也是该注意分寸的,宁姐姐并非是你口中之人。”宗凝蹙眉道,心中想的,却是兄长和宁姐姐的事来。
荣敏见她如此,难免有几分心虚,却还是有些吃味地补了一句:“她方才与陆公子两人一块不知聊了什么,正经女君谁会如此。”
宗凝道:“大庭广众之下,有何关系?便是我也经常同庆国公府的谢大哥说话,难不成我也是不正经的女君?”
荣敏哪敢说宣王府姑娘的不是,忙拉着她道:“好妹妹,我哪是在说你,我不说胡话了。”
宗凝心中烦着呢,不知她三哥对宁姐姐到底做了什么。
“凝妹妹,你说陆公子,是不是喜欢她?”荣敏有些不安,今日她注意到,陆行之看了她好几回。
宗凝这才注意到了陆行之,他在公子中间,似乎是泰然处之,对一切都无甚兴趣,可却偏偏,宁
姐姐就在他的视线之中,她的一颦一笑,他片刻都不会错过。
……
看着宁芙的,又何止陆行之。
其中也有叶老将军的儿子,叶盛。
叶盛很难不被宁芙吸引,平日里她就够美了,今日更如仙女下凡,他心中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不过陆行之在换了个坐姿后,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叶盛不由看向他,男人也正看着他,朝他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疏远但是客气。
不知为何,叶盛却觉着有些不对劲,可也不好说什么。
“去年阿芙落水,多亏陆大人出手搭救。宁诤诚心道,在这事上,他也算感谢宗肆,不过眼下两府关系差,就不必再次亲自道谢了。
日后宗肆若遇上事,且与宁国公府无关,他愿意帮忙还人情足以。
“举手之劳,秋昳不必道谢。陆行之道,宁诤便是宁秋昳。
宁诤对他原先就很佩服,如今见他示好,自然是愿意结交的,道:“陆大人回京不久,又调派去了凉州,对京中必定不熟悉,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是。
陆行之欣然应下。
宁诤看了看他,忽然回过味来,如今他是敬文帝身边的红人,按理说该是自己同他示好才是,而他却如此主动,有些不同寻常。
想到这,他了然地笑了笑,他倒是不介意有陆行之这个妹夫,如若妹妹跟了他,倒也算是一门好亲事。
不远处,宁芙正站在陪同着宁夫人、宁老太太,一同说话的,还有陆夫人、卫氏。
待及笄礼结束,宁芙亲自送的陆夫人出门,陆行之跟在身旁,听着两人聊得起劲,并不插话。
“我与四姑娘投机,过几日上街去买花种,你可要随我一起去?寻常都是我一人,倒也无聊。陆夫人拉着她的手,和气笑道。
宁芙算了算日子,自己倒也有空,便也笑道:“我自然是愿意陪着夫人的。
陆行之等两人说完,才道:“四姑娘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
“陆公子手上有伤,要注意少碰水。宁芙叮嘱道。
“嗯。
宁芙的脸,便红了些,寒暄两句,转身回了府。
不远处马车上的宗凝,心中不由担心起自家三哥。若宁姐姐和陆公子好了,那三哥又该处于何种境地?
却说待宗凝回到王府时,就直奔宗肆的景华居。
三哥却是不在,她便又去了前宅,却见宣
王妃同穆六姑娘一块,在花园里喝着茶赏着花。
穆六也才刚及笄,加之脾性又好,很对宣王妃的胃口。
“听闻二公子的亲事该定了?穆六打探道。
“待二郎的亲事定了,也就该三郎了。宣王妃直白地笑了笑。
“王妃,三公子对我客客气气,我与他如今也只是相看。穆六觉得宗肆极有距离感,心中也有些没底,世子虽优秀,却难免让人感觉如那口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即。
宣王妃却笑道:“他对谁都是如此。
宗凝先是想,三哥给宁姐姐送玉簪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起码带着几分欣赏的,随后又想起三哥故意让自己瞧见他给宁姐姐戴玉簪的事,这会儿却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三哥与谢姐姐,因为三哥不愿用宣王府给谢四哥铺路,已经分道扬镳,如今他再直接拒绝母妃看重的穆六姑娘,母妃不知他的喜好,又急着他的亲事,定然会催促他自己快点选。
三哥眼下,未必有成亲的打算,是以故意让自己知晓,好方便自己在母妃面前,替他周旋呢。
只是不知,他暂时无成亲的打算,是不是在等宁姐姐。
一直等到夜间,宗凝才见宗肆回了府。
男人显然是刚谈完事,身上穿的,已并非宁国公府那身下人装扮,锦衣玉冠,好不俊郎。
“这么晚,怎么还在我这?宗肆道。
“三哥其实并无同意穆六的打算。宗凝道。
宗肆扫了她一眼,未否认,道:“穆六姑娘,虽愿同我成亲,却不代表无青梅竹马。
宗凝就懂了,三哥不好拒绝穆六,穆六拒绝三哥也是一样的,母妃便也无话可说了,不会将错怪在三哥身上,而母妃一向觉得三哥是出类拔萃之辈,此番被穆六姑娘拒绝,也会挫了母妃的傲气,一时也不会再催促三哥。
“那男子会出现在京中,往后几日,你带着她多在京中逛逛。
宗凝心中难免感慨,男子在不喜欢的女子面前,面上表现得再温柔,心也是冷冰冰的,也压根不在意,是不是被拒绝的那个。
“你与宁姐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宗凝问道。
宗肆眼下并不想听见宁芙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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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不禁揉了下眉心,道:“很晚了,回去吧。
“如果是失礼之事,三哥该对宁姐姐负责的。宗凝替宁芙打抱不平道。
“她不需要我负责。宗肆却没什么情绪地道。
宗凝一愣,又想
起周正挺拔的陆行之来,咬唇道:“是因为宁姐姐,喜欢陆公子么?”
“你觉得她喜欢他?”宗肆沉默了片刻,看着她道。
“我今日听见有人说,宁姐姐同陆公子,看着很是般配,倒像是有那夫妻缘一般。”宗凝纠结再三,还是说道。
寻常时候,并无人敢开男女君的这类玩笑,若是有人开,那便是听到些风声了,加上宁夫人与陆夫人的关系又日益亲密,有些事并不难猜。
宗肆便想起陆行之那日,那句掷地有声的“臣妻”来。
代入她前世夫君这个身份有些久了,那日他听见这声臣妻,那一瞬间,生出的便是绿帽罩顶之感,只恨不得拉宁芙来问问,谁才是她前世的夫君。
只是从她的态度来看,恐怕她的夫君,的确不是他。
“三哥是不是喜欢宁姐姐?”宗凝小心翼翼问。
宗肆却道:“不喜欢。”
又吩咐下人送她回寝居,宗肆向来是不喜欢宗凝熬夜的,对她管得十分严格。
宗凝飞快地说:“若是会因为宁姐姐喜欢陆公子不高兴,那便是有些喜欢的。”
宗肆顿了顿,却是半天未再开口。
第二日在密室中,傅嘉卉将宁芙托人交给自己的盒子交给了他,犹豫半晌,才道:“四姑娘托我将这还给世子。”
盒子里躺着的,是白玉兰簪。
不过第二日,她就迫不及待地还了回来,似乎是生怕同他扯上关系。
宗肆一眼未看,淡淡道:“放着吧。”
……
宁芙同陆夫人出门去选花种这事,宁夫人自是乐见其成的。
陆夫人起得早,宁芙今日便早早起来了,同她睡的宁荷也跟着要起来,却听宁芙笑道:“今日也无须去祖母那请安,你接着睡就是了。”
宁荷便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京中的早市,热闹非凡,京中贵人们,从不来这处,宁芙也是头一回来。
“我的祖父,只是小县城的捕快,从小我便待惯了这类地方,四姑娘要是不适应,可在一旁等我。”陆夫人道。
宁芙笑盈盈道:“我陪您一块吧。”
“里头花种都带着泥,可有些脏。”陆夫人道。
“我今日特地穿了旧衣物,陆夫人不必担心我。”宁芙道,而未编发髻,只簪了陆行之那支木簪,不必顾及妆容,这样简约的装扮,是最舒适的了。
陆夫人对她的印象,便又好了些,看着娇滴滴的,却半点也不扭捏。
两人选完花种,陆夫人还给她买了串糖葫芦,将她当成那小女君照顾。
之后便上了马车,准备回陆府。
“你我如此投缘,若是能成一家人,那便是最好。”陆夫人在马车停到陆府门口时道。
宣王妃同陆夫人的关系,也算不错,正好听见她这番话,不由往马车上看去,看见宁芙时,却是挑了挑眉。
“陆夫人,四姑娘与陆公子,倒也算般配。”宣王妃是不喜欢宁芙的,不过眼下陆行之在替宣王府办事,陆夫人喜欢,她也得给几分薄面。
只要宁芙不惦记自家三郎,在宣王妃看来,嫁给谁都是可以的,尽快嫁出去,也未尝不是以绝后患。
不过等回去,她得同三郎提及此事,若宁芙跟了陆二郎,日后对宁国公府的态度,似乎又得变一变了。
第72章 谁为夫
宁芙看向宣王妃,欠身行礼,又装出含羞模样撇清自己道:“王妃和夫人,莫要开我的玩笑了。”
在雍州之事,她未做好告知他人的准备,若真要定亲,那得开诚布公了谈,是以眼下,她并无成亲的打算。
宣王妃只当女君脸皮薄,似笑非笑道:“那看来是我会错了意。”
只是向来冷艳之人,便是笑,也给人不近人情之感,让人难以接近。
陆夫人也知,宣王妃对自己好,是看在行之的面子上,且行之的前程,与宣王府息息相关,亦是小心翼翼捧着她。
“四姑娘今日这般简简单单,倒是明艳宜人。”宣王妃心中,也是夸她姿色好的,只可惜是康阳的外孙女。
宁芙便又敛眉行了个礼,“多谢王妃夸赞。”
宣王妃不喜欢她,同她是真没什么好说的,只同陆夫人闲聊起来。
宁芙则安分守己地坐着。
“世子今日未同二公子一块来?”陆夫人问道。
“三郎同穆六姑娘游湖去了。”宣王妃道。
陆夫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一边同王妃叙旧,一边也顾及着宁芙,怕冷落了她。
从陆行之书房出来的宗铎,在看到宁芙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许久未见,她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没变,却让他的心中百感交集起来。
这跟她变美了,倒无太大的关系,她毕竟是自己心动过的女子,想着自己日后与她再无关系,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得体寒暄道:“四姑娘。”
“二公子。”宁芙客气回道。
宗铎还想同她说些什么,只是也无立场,到底是没再开口,之后便跟着宣王妃一块离开了。
宁芙帮衬陆夫人种花种时,陆行之走了过来,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上的活,道:“四姑娘一旁坐着玩吧。”
陆夫人笑着退了出去,让他们得以独处。
他干活,却让自己留在一旁玩,仔细一想,倒有几分偏宠之意,宁芙委婉道:“陆公子其实不必这般顾着我。”
陆行之直起身子看着她,平静道,“四姑娘不必担心,我知四姑娘眼下无成亲的打算,比起与四姑娘成亲,我更希望四姑娘平安顺遂。”
宁芙心中,没来由有些闷痛,人哪有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不由反问:“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她同四姑娘有些相像,第一回见四姑娘,我就想起了她。”陆行之说完后沉默了片刻,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原来是爱屋及乌。宁芙想到同陆夫人第一次见面时聊起过的女子不禁问道:“可是你那青梅竹马?”
陆行之眼神闪烁却并未反驳。
“她如今在何处?”宁芙又问。
陆行之先是未开口眼中似乎有情绪剧烈地翻滚着好一会儿才艰涩道:“她自戕死了。”
若非是听到自戕二字宁芙都要以为他说的是自己。不过却也是不可能的她上辈子与他并不相熟他无论如何也难过不到自己头上来。
一时间只遗憾这女子早早便香消玉殒。
陆行之道:“我每日能看见四姑娘安好便感觉她还活着。于我而言这便足够了。”
宁芙对他的情绪是有些复杂的虽想保持距离可也有那么些许好感如今得知他对自己好的缘由一方面钦佩他重情重义一方面也有那么一丝失落。
自陆府离开后宁芙心中依旧有些沉闷也不知她死了除了阿母与父亲有没有人会如此记着她宣王府中宣王妃也许会难过一阵可等宗肆娶了新妇之后也会渐渐忘了她。
待那新妇生了子嗣王府中只会更加热闹为了体恤新妇也会尽量在王府中抹去她的痕迹以免新人心怀芥蒂。
不过在看到兄长后宁芙就将这些抛在了脑后。
宁裕和宁诤二人正面对面而坐。
“大哥三哥。”宁芙走到了二人身边这才看清宁裕满脸的愁容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大哥与大嫂起了争执你去帮忙劝劝大嫂。”宁诤有些头疼道他是不懂这些的大哥想同他诉苦他也想不出解决之策来。
“到底如何了?”宁芙心中其实是有些数的无非是跟大伯母也有些关系。
“子漪她逼我纳妾。”宁裕失望道“我阿母会为了父亲的妾室闹婶娘也曾也因为二叔的妾室与二叔心生嫌隙我不知一个妻子为何会三番几次劝我纳妾或许是我太没用她心中没我吧。”
“卫姐姐若是心中无你当初便不会嫁给大哥。”宁芙道“她逼你纳妾恐怕是大伯母的意思。”
“便是母亲逼她她难道不会拒绝?”宁裕有些心寒道。
宁芙不禁皱眉道:“卫姐姐为人和善耳根子软又是嫁到咱们国公府
宁裕到底是不放心妻子道:“阿芙你去替我看看她。”
宁芙便去了卫子漪那,见她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眼睛也是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阿芙。”一见到她,卫子漪就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卫姐姐,你受委屈了。”宁芙是能感同身受她的苦楚的。
“你大哥怎么样?”卫子漪哭了一会儿,擦去眼泪。
“你才是受委屈的那位,到这会儿还关心他。”宁芙道。
卫子漪摇摇头,道:“你大哥并未说我半句,只失望的说,我要是不喜欢他,他日后便不再来打搅我。可我哪是不喜欢他,我是怕怀不上子嗣,成了国公府的罪人。”
试问谁愿意把夫君往外推,她自己亦是心如刀绞。
卫子漪将事情原封不动地说给她听,以前卫氏只会在她面前苦口婆心的劝几句,这次却是直接物色了两个貌美女子,让她带回院子,也不如以往客气。
“你们成亲不过一年,大伯母就逼了几回,未免也太心急了。”宁芙替她抱不平道,便是宣王府,当年也不会在她面前明着提纳妾之事,便是宣王妃要抱怨她怀不上,也只会背后偷偷与人说上几句。
卫子漪道:“前几日婆母找来了琅琊最有名的大夫,说我难以受孕,便是调理也未必有用,是以她急了。”
“便是她再心急,等两年又如何?大哥难不成就没有生育能力了?”宁芙道,且若只是为了子嗣,又何必提感情。
卫子漪低下头道:“所以我该怎么办?我若无法生育,你大哥纳妾,是早晚的事,倒不如让他早纳了,我也不必日日痛苦。”
宁芙想到了慕若恒,也许带卫姐姐去他那瞧瞧,能有法子。
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宁芙在第二日,打着散心的借口,带着卫子漪出了府,她自己是不便送信的,这一回也是找傅嘉卉帮忙,让她将信送到玲珑台一位叫宋伯的人手中。
傅嘉卉将信收好,道:“宁国公府最近如何?”
她这其实是问自家兄长呢,宁芙想了想,道:“府上一切安好,只为兄长回京不久,除了在宫中当差,各处酒楼都去得不少。”
傅嘉卉递给她两张票据,道:“宁公子既然爱满足口腹之欲,便让他来我这新开静膳楼尝尝,也好给我宣传宣传。”
实际上,见他才是真,傅嘉卉也不知宁诤还想逃避到什么地步,不过便是逃避,也无济于事,只是那样就得花些手段得到他。
宁芙朝她甜甜一笑:“我兄长定会来的。”便是哄骗,她也会将兄长哄骗来。
两人心照不
宣,傅嘉卉见宁芙并不排斥自己,心中便轻松了几分,商贾之女想嫁入官家高门,并非是易事,且她还掌管着家族生意,更是大忌。
三人坐在船头品茶,清风徐来,让人心也静了下去。
“世子,那是不是傅姑娘?”穆六前几日,见过一次傅嘉卉,这京中到处是她的生意,昨日游湖,也是她给安排得好船。
宁芙不由看过去,就见宗肆和穆六,站在几步之遥的桥上,那桥似鹊桥,公子俊郎奕奕,女君温婉大方,好不般配。
船上一行三人,都起身行了礼。
宗肆扫了一眼宁芙头上戴着的木簪,便移开了视线,冷淡地应付了她们,便同穆六去了别处。
“宣王妃的眼光真是不错。”卫子漪夸赞道,“平日里世子向来守礼,我还是第一次见世子,带女君出来玩。”
傅嘉卉看了看宁芙,这不守礼的事,世子做得可不少,只是外头人不知晓罢了。
不过眼下,她却也不知道世子是何打算,在看到宁芙头上的木簪时,不由问道:“宁妹妹这支木簪,倒是别致,是从何处买的?”
“是陆公子送的。”宁芙坦坦荡荡道。
傅嘉卉顿了顿,想起了那支被退回的白玉兰簪,似乎摸到了些头绪,一时神色复杂。
若是她,恐怕也会想不通,那万金难求的羊脂白玉打造的簪子,输在了哪里。
穆六看了眼身旁的宗肆,只觉他有些走神,便问道:“世子在想什么?”
宗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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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六姑娘想吃什么?”
“你日后是我夫君,你的心事,难道不该告诉我?”穆六问。
宗肆有些不耐,两人分明还未说上几句话,也未谈及过亲事事宜,不过是一起游玩了两日,何来夫君一说,不动声色道:“我先前便同六姑娘说过,带你出来游玩,是尽地主之谊。”
“宣王妃喜欢我,我对你也很满意,我们的亲事,不会有问题的。”穆六道,原先她还有些怕他,但见过几次后,她便觉得她从小就没人不喜欢她,与宗肆相处多了,他肯定也不会是例外。
这却是把宗肆的看法,给排除在外了。
女君虽礼仪得体,可到底是被人捧着长大的,骨子里还是认为,自己想要的,总能得到。
宗肆勾起嘴角,并不言语。
穆六只觉他这样的笑意,危险而迷人。
不过换成屈阳,就知道世子这分明是不耐烦了。
“我还有事,阿凝一会儿会来陪六姑娘。”宗肆在她这般没分寸后,自然得抽
身。
“可是我想要你陪着。”穆六道。
宗肆却不再耽误,在宗凝来了后,便起身离开了。
翻身上马时,也正好撞见宁芙同卫子漪上马车,她分明看见他了,也依旧当没看见。
宗肆顿了顿,回了王府。
北地战事渐趋尾声,宗铎得赴北地一趟,两人谈完正事,忽听宗铎道:“前几日我在陆府,碰到了宁四姑娘。”
简单一句,却是心绪万千,其中滋味,只有宗铎自己懂。
宗肆像是没听见。
宗铎也就没再说什么。
北地那边物资未到,宗肆已有几日未休息好,今日才得空睡了一觉。
梦里,宁芙和陆行之手牵着手,两人逛着铺子,似乎亲密极,宛若一对成婚许久的夫妻。
宗肆忍不住跟上去。
宁芙无意间回头,看见了他,眉眼便带上了笑意,看得他心跳一颤,一动不动地站着。
“郎君。”宁芙松开陆行之的手,朝他走来。
他也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她走进了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宗肆紧紧抱住她,轻声道:“我才是你郎君,对么?”
“当然是你。”宁芙道。
“那你为什么同他那么亲近,却躲着我?”宗肆忍不住问她,却是失了风度,恍若自己是被抛弃之人,希望她能安抚自己。
……
宗肆醒来后,揉了下额头,下床喝了杯茶。
去前院时,宣王妃道:“那宁四姑娘同陆府似乎是要结亲了,行之替你办事,日后对宁国公府,是不是得客气些?”
宗肆微微一顿,道:“已经确定了?”
“看陆府与宁国公府的态度,不会有错。”宣王妃道,“如今宁四跟了陆行之,倒也不错,我就不必担心她总惦记着你。”
宗肆淡淡道:“母妃对她,不必有那般敌意。”
宣王妃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他起身走了,那背影瞧着,倒是有种孤独感,不由一愣。
宁芙那边是在几日后,收到了慕神医的回信。
慕若恒让她带着卫子漪去一趟玲珑台。
“卫姐姐,这事你是一定得保密的,不准告诉任何人,咱们去了何处。”宁芙在去往玲珑台的马车上叮嘱道。
这一回找的借口,是她带着卫姐姐去了清天阁,傅姐姐会替她们打掩护。
“你放心,我定然会保守秘密。”卫子漪见她是为了自己,感谢不已,又怎么会拖她的后腿。
只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卫子漪见那半裸的男子,还是羞红了脸。
穿着男装的宁芙,倒是一脸自在。
“公子,你许久未来,慕容可是一直等着你。”那领路的女子道。
“那便带他来瞧瞧我。”宁芙轻轻扇着折扇,气定神闲。
“公子随我来。”女人道。
那慕容,正在抚琴,听闻脚步声才清冷的瞥过来一眼,随后又低头继续抚琴,那清贵的气质,倒让人以为是哪家流落在外的贵公子。
“许久未见。”宁芙道。
慕容并未言语。
“这阵子,有些忙碌。”
慕容淡淡道:“是你被别人迷去了眼。”
“我还是记着你的。”宁芙风流道。
慕容垂下眼皮道:“你没有,你心里记着别人。”
仿佛她是那负心人。
第73章 谁能忍
宁芙不禁多看了慕容一眼。
他戴着黑色蟒纹面具神色皆被掩藏而那气度却偏偏让人得以察觉似冷漠似疏远许多人爱的恐怕就是他这堪比贵门公子的架子。
亵玩他看他迷于情事情难自已求着人给他会有折下山巅冷绝之花的快感。
不过宁芙若不是需要以他来掩人耳目对这类人是敬而远之的在玲珑台这种地方美人越美便也越危险背后的恩客也越复杂。
“我若是不记得你今日又怎会来玲珑台?”宁芙与他逢场作戏道又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道
“我说过让我伺候代价不是你承担得起的。”慕容看向她勾唇缓缓道。
这便是被其他恩客给宠坏了既然付了银子伺候人就该是分内之事了。不过她也忌惮如此宠着他的人或许来头不小。
宁芙将折扇收起在手心敲了敲道:“那便让管事给我再寻个手艺好公子来。”
正要起身去问慕容将她按在位置上随后双手便按在了她额边虽不熟练不过她提点了两句后很快他便找到了诀窍舒适无比。
“以后我给你找一份好出路如何?”宁芙闭眼享受道。
“我要什么日后自会来取。”慕容却道。
宁芙蹙起眉睁开眼回头对上他幽深平静的视线。
卫子漪也有些担忧道:“宁……公子我想去外边透透气你带我一块去吧。”
慕容淡淡地看了一眼卫子漪。
卫子漪不敢看他只看着宁芙眼神中带着恳求。
正值外头有人敲门宁芙拿开慕容的手道:“我还有事你先在这等我。”
“怕是又要去见别的公子。”慕容冷淡道。
“你吃什么醋?见他们不过是谈些生意。赚来的银子还不是花在你身上?”宁芙在他身上确实是花了不少银子的“若不打理好生意我日子不过了不说只怕你不会多瞧我一眼。”
风尘男子定然现实无比慕容在她面前如此还不是欲擒故纵怕失去自己这个恩客或许她比不上他背后其他人给的银钱却也不算少的。
慕容道:“公子何必妄自菲薄你这般貌美找个有权有势之人也并非难事。”
宁芙不禁笑了笑只当他不懂权势滔天之人有多无情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如你去当个有权有势之人好给我行行方便。”
慕容就
笑了,透过面具,宁芙看清他眼底,似乎带了几分浅浅兴味。
她顿了顿,未再逗留。
她离开的后一刻,屈阳从窗户翻了进来。
“慕神医今日在,只是不知他有何打算,六皇子和四皇子,近日都来过玲珑台。四姑娘今日来,也不知是否是宁真远在背后谋划,好让她给四皇子当说客。屈阳揣测道。
自凉州一事定调,宁真远在那边没了掣肘之处,自然会开始布局京中之事,而与四皇子间牵连颇深,并非那么容易断了的。
而眼下,他人未归,着手京中之事反而更容易,便是敬文帝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她今日没那么多心思。慕容道,原先他来,也是为了盯着她,不过见她带上了卫子漪,心中便有数了,宁芙必然不会在她面前,与慕若恒谈及秘事。
“世子,四姑娘并非寻常女子,不得不提防。屈阳道。
“宁裕近来如何?慕容斟酌须臾道。
屈阳道:“前几日见他同宁诤在酒楼中买醉,倒是很少看他如此。
“他在公事上,向来不算上心,能让他如此的,便是家世。加上宁芙带了卫子漪来见慕若恒,不难推断要医治的,是给夫妻造成困扰之事,十有八九事关子嗣。
屈阳想起宁芙方才的举止,不由道:“四姑娘真是随了康阳,在男女之事上如此孟浪……谁若是娶了她,恐怕难以放心将她一人留在家中。
宗肆并未回应。
宁芙那边,这会儿正安安静静的,卫子漪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慕若恒看完脉象,放开她的手,看向宁芙。
“可会很难治?宁芙也不由紧张起来。
“于他人而言,难,于我而言,却并不难。四姑娘既然带夫人来了我这,自然不会让四姑娘失望。慕若恒道。
宁芙与卫子漪,都松了口气。
慕若恒洋洋洒洒地写下药方,吩咐宋伯去配,又温和笑道:“听闻四姑娘去了雍州。
宁芙道:“在我外祖母那,待了一阵。
“雍州山色宜人,大燕绝无仅有。
“慕神医也去过雍州?宁芙好奇问道,又想起婧成来,道,“我表姐有时心神难静,总觉得孤独,慕神医可给她配一些安神药物?
慕若恒顿了顿,道:“四姑娘等我片刻。
“也有可能是思念成疾。她补充道,婧成虽不常提,可她能感受出来,她孤独的根源,怕还是思念孟渊。
慕若
恒却是没开口,细细斟酌着药方,良久才定下方子。
宁芙好奇道:“慕神医可是认识我表姐?
“婧成姑娘,曾邀请我给她当面首。慕若恒苦笑道,“不过她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只当我是个游历人间的大夫,也与我说起过那人,见我愿意同她谈心,便想将我留在她身边。
宁芙想了想,道:“表姐同我聊起过一些事,神医与那人关系想必不错,若是有机会,还望神医也替我引荐引荐。
慕若恒聊起孟澈和孟泽时,态度并不热络,显然并不看好他们,除了他们,也就只有孟渊了。
曾经宁芙以为孟渊与世无争,自然没往他身上猜,而如今知晓他不如表面看上去简单,也就不在忽视了他。而若与孟渊交好,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慕若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若是有机会,我替你转述。
他没有否认,那便说明自己是有些利用价值的,宁芙放下心来。
“宁妹妹,你说这次会不会有用?卫子漪同她下玲珑台时问。
“卫姐姐就放心吧,慕神医没有出差错的时候。宁芙笑着宽慰她。
“只是不知神医,为何会在这种地方。卫子漪依旧是不敢四处张望,生怕看了不该看的,又道,“方才你逢场作戏的那个公子,瞧上去并不简单,你还是离他远些。
宁芙正笑盈盈地想同卫子漪打趣两句,却忽然看见那坐在玲珑台中观戏的,不是孟泽又是谁?
身边那两排站着不动的,恐怕就是护卫军了,这显然是来查事或是查人的。
而自己来玲珑台的事若是被人知晓了,名声的事暂且不提,要是牵连其中,那宁国公府就有大麻烦了。
更何况,今日身边还跟着个卫姐姐,若是一个不小心,卫府也要受牵连。
孟泽一副似笑非笑模样,忽地抬头朝她站着的方向看过来,而后站起了身。
他好像看见宁四了,只是宁四为何会来这种地方?孟泽虽不敢确定,脸看不出,可那走路的身段,却有几分相像。
不过在这种地方碰到她,便是发生了什么,错也算不到他头上。
孟泽的笑意却扩大了些,道:“有趣。
宁芙拉着卫子漪转身就走。
“怎么了?卫子漪本就风声鹤唳,见她忽然如此,更是担忧地不行。
下一刻,人群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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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动起来。
“官府差事!呆在原地别动!
“今日
谁也不许擅自从这玲珑台出去!否则一律按逃犯处理!”
卫子漪紧紧拽住宁芙的手,心都要跳出来了,道:“发生什么了?”
“别怕。”宁芙只带着她往上走。
宁芙则在心中快速盘算,眼下去找慕若恒,指不定会拖累他,害他暴露,是以绝对不能去找他。
她又想起让傅嘉卉传信之事,她肯定告诉了宗肆,以他的疑心病,定然会找人盯着自己,而他与孟泽本就是自己人,孟泽肯定不会为难他的人。
宗肆的人,这会儿恐怕正盯着自己。
自己是知晓不少他的事的,若是孟泽抓住自己,加以严刑拷打,她要是供出些什么孟泽不知道的、有关他的事,孟泽会怎么想?
自己人间,最怕的就是互相猜忌。
是以宗肆的人,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孟泽带走她。
宁芙的脚步忽然停下。
“阿芙?”卫子漪喘着气,不解地喊她。
楼下的护卫军,渐渐往上。
宁芙身上起了一阵冷汗,她在赌,她也保证不了,自己想的就是对的。
“我们要是被发现了,国公府的名声要怎么办?”卫子漪有些后悔今日冒险来玲珑台,“你要不是为了我,今日也不会如此,若是被发现了,你就说是我带你来求药的,你未成婚,名声受不得损失,至于我……我的苦衷,你大哥会谅解我。”
她来担事,比阿芙来担要好。
宁芙却是一言不发,只不听四处找着什么,然后她便看见屈阳走了过来。
“孟泽的人,在外把守着,我只能带一人走。”屈阳道。
宁芙将卫子漪推过去,对屈阳道:“你先送卫姐姐回去,再通知世子过来,我未必承受得了皮肉之苦,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说些什么。”
屈阳在心中骂她毒妇,这种时刻,还不忘逼世子来给她解决麻烦。
“宁妹妹。”卫子漪却是不肯。
“卫姐姐,你在这,会拖我后腿。”宁芙在这种时候,最是不喜互相推脱的,语气比平日里重了不少。
卫子漪一顿,只是便是担心,屈阳也不会由着她耽误,很快就带着她走了。
楼下,护卫军的声音越来越近。
宁芙转身去了慕容那,他背后的恩客,若是有权有势,孟泽便也会给几分面子,再拖一拖,宗肆也就到了。
下边已是一片混乱,慕容却依旧在从容品茗,见门被推开,也只是瞥了她一眼。
“不知六皇子,在查什么人。”宁芙故意提及六皇子,观察着他的反应,他若不惊慌,那便是有后台。
慕容看了看她,并未言语。
宁芙见他如此淡然,心中松了口气,道:“劳烦你与我,在床上躺一会儿。”
孟泽便是找她,也定然不会在床笫之事上,查那么仔细。
慕容平静道:“好。”
眼下也顾不得羞涩了,上了那被风吹拂摇曳的拔步床。
然后她看见慕容慢条斯理地解下了腰带,露出精壮的身材来,宽肩窄腰,每一处肌理,都像是女娲娘娘精心捏出来的,找不出一丝缺陷来。
而脸上还戴着面具,更有一种反差的野性美感来。
有这个水平的,宁芙只见过上一辈子宗肆的,胸膛比他要再宽阔些,至于这辈子,如她所说的,囫囵吞枣,压根没瞧见哩。
也不知眼下的宗肆,能不能比过慕容。
待慕容也上了床,宁芙便觉得空间逼仄了不少。
第74章 情更怯
慕容轻轻地压向她,态度冷静。
宁芙看着他面具上的纹路,是一只锐利的蟒,蜿蜒而下,似乎与他面具下的肌理,融合在了一处,连带着他这个人,都显得危险。
男女间,若是距离过近,心中便容易生出防线来,宁芙的手,抵在了他胸前。
“都是男子,怕什么?慕容淡淡道。
“我只是不习惯罢了。宁芙蹙了下眉,道,“难道你不喜欢男子?
慕容扫了一眼她的唇,丰盈润泽,才抬眼看她:“我并不喜欢男子。
原来他确实如她猜测过的那般,是为了银钱,自甘堕落。
“我是喜欢男子的,你若不想白白被占去了身子,就莫要招惹我。宁芙伸手爬上他的脖颈,道,“我虽对你有几分迷恋,却不爱强人所难。
慕容未有动作。
宁芙掐着他脖颈的手,收紧了些,含笑威胁道:“你背后的恩客,可有与六皇子不相上下的?
美人笑时,便是发狠,也让人生不起气来,反而让人生出反客为主的冲动。
“有。慕容的喉结轻滚,在她捏住他脖颈的手心轻轻划过,扯起一丝若有似无地痒。
“我出府这事,若是被他发现,回去不好交代。你也知男子出来勾三搭四,是背着家中妻子的,而我妻子,地位不低,要是被她知晓,她定会收拾我,日后怕是不能再给你花银子了。宁芙扯了个合情合理的缘由。
面具下,慕容微微挑眉,意味深长道:“理解。
“六皇子若是推门进来……
“我便不经意间,亮出我那恩客的身份,他自然会给几分薄面。慕容从容道。
宁芙知道他是个聪明的,能迷住贵人的,有哪一个是简单人物,她脑中盘算着宗肆何时过来,从宣王府到这,至少要半个时辰。
而一会儿要是让他瞧见自己同慕容在床上,也不知他心中会如何想自己,不过却也无所谓,利益当前,谁在乎这些花边之事。
正想着,她却感受到慕容,伸手替她理清了额间的碎发,之后手指沿着她的额头,缓缓往下,划过她的眼睛,嘴唇,下巴。
虽不轻佻,却有几分不合时宜的缱绻。
宁芙掐着他脖子的手,便又用了些力道。
大概是有些疼了,慕容闷哼了声。
“少用对付女子的那套,对付我。宁芙压低声音道。
慕容缓了会儿,道:“那我该如何?
宁芙忖度了片刻,换上他的脖子,翻
了个身,变成了他在下,她在上:“该是我如此对你。”
他并非屈居人下的性子,更别提有人将他当成小倌对待,表情不由冷了几分,偏偏身上人还变本加厉:“可会叫?”
慕容眯了眯眼睛,便要起身。
宁芙将他给推了回去。
然后她听见慕容叹了口气,似乎是认命了。
屋外,渐渐有脚步声传来。
宁芙正要说话,他却将她按进怀中,与她相贴。
宗肆却也不知,只是这般接触,他便有些失控的欲望瞬间升腾,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时,甚至兴奋地忍不住颤抖起来。
尤其是在宁芙想躲开时,他那点兴奋的劲,以及男子的征服欲,一下便燃烧了起来,躲开他是为了谁?双手按住她的腰,戴着面具,虽吻不了她,却隔着面具“蹭在她颈间。
那触感,却比真吻还禁忌。
身躯一静一动,不经意间相互交缠,倒似真在缠绵。
宁芙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并不平静,似乎想将她拆入腹。
下一刻,门被推开。
孟泽看着屋里缱绻的二人,下腹不禁也烧了起来,找到宁芙的心思便更激烈了些,正要吩咐人上前查看,是何人能如此,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生出笑意,带了几分别有深意。
“可是慕容公子?”孟泽问。
“正是。”床上,男人放开了她,喘着气,声音中隐隐带了几分被打搅地不悦,伸手怜爱地抚着宁芙的唇。
而女人失了力气,靠在他的胸膛中,闭眼轻喘,这会儿也不该轻举妄动,手却还在用力掐着他的胳膊,他的胸膛上,也多了几条抓痕。
“今日在下在玲珑台碰到了犯人,能否在房中查上一番?”孟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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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查吧。”慕容淡淡道。
孟泽不由一笑,宗肆何时有这么客气的时候,只是不知他床上的是谁,还是第一次见他有这么放浪形骸之时。
几位护卫军,将屋中查了个遍,正要去掀帘子,被孟泽给喝了回去:“那贼人还能跑慕容公子床上去?”
护卫军收回手,未敢再有动作。
“多谢殿下给我几分薄面。”慕容掀开帘子,下了床,已身着得体,只脖子上的抓痕,依稀可见。
还是个小辣椒。
孟泽朝他了然一笑,余光朝那床上看去,想看一看,究竟是何等绝色,能将来办正事的宗肆,也迷得如此失了分寸。
宗肆却挡住了他的视线,目光带了不悦。
还不让看。
倒是宝贝得紧。
两人走出了房间。
“我在这玲珑台中,似乎瞧见了宁四姑娘,今日扮了男装。”孟泽与宗肆下楼时道。
“你今日不是来抓犯人的?”宗肆扫了他一眼道。
“那犯人,又岂是那么好抓的,孟澈自然想方设法救他。今日我本就未抱将他拿下的打算,倒不如,找个宁四姑娘玩一玩,她这处碰到她,也是难得的机会,能收她当个妾室。”孟泽道。
“宁国公府的姑娘,不会来这种地方。”宗肆道。
“却也未必,我对她的长相,还是熟悉的。”孟泽却是笑了笑,“只要你未私藏她,我便能将她找出来。不过你也没这个闲心,来做这事。”
宗肆道:“若不想老四在这事上参你一本,就别闹出大动静。”
孟泽的笑意便浅了些,凉凉笑道:“他自然舍不得这机会。”
宗肆未再言语。
待他回到屋里,宁芙依旧在床上未动,只看着天花板。
“慕容公子对男子,看来也挺有兴趣。”宁芙见他回来,故作洒脱地缓和尴尬气氛道。
慕容却好一会儿未开口。
就在宁芙以为他不会开口回应时,听见他淡淡道:“我也意外今日面对你时会如此热情,细细想来,或许是我有些思念你。”
第75章 自问心
宁芙未曾想慕容口中能说出“思念”二字来一时不知他意欲为何。
“你可知思念是何意?”她想了想问道。
慕容站着不动又是一阵沉默这个答案细想下去让他有几分难以置信良久后他不动声色道:“我知道。”
却未具体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中隐隐能看出他的情绪有些复杂不知在沉思什么。
宁芙也未再追问思悠悠恨悠悠若是总想着一人多少是有几分喜欢的。
“是思念我的人还是思念我的银子?”她含笑将那暧昧气氛打断心中在盘算他的目的。
慕容看了她一会儿并无被她扣上爱财的窘迫坦荡道:“或许而已未必就真是思念你。”
也许只是被她的姿色所吸引美人在怀也很难坐怀不乱更何况她是他第一个女人。
宁芙不语。
她自然是半分也不信玲珑台中混得风生水起的男子会有真情。不过眼下她更信他的身份不简单
而凭孟泽待他的态度恐怕他背后之人算得上是孟泽自己人。
宁芙不由沉心细想起来方才慕容不可能认不出自己是女子而他去见孟泽想必也能从他口中听到些什么恐怕能猜到孟泽找的就是自己。
如今又愿意替自己隐瞒只有宗肆在这点上同她利益一致。
“你的恩客来自宣王府?”宁芙试探问道。
慕容不答反问:“何以见得?”
“先前说好的这是一千两银票。”宁芙却并未同他解释而是将银票放在了拔步床旁的架子上既办了事她便不会亏待他。
慕容踱步到她身边拿起银票看了一眼却将银票折起塞回她的袖口中道:“日后找我无须再给我银子银票自己留着办事。”
宁芙却是一顿。
“不过不准拿去养别人。”慕容又道。
这语气带了几分上位者的从容其中的熟悉感让宁芙心往下沉了沉她笑盈盈道:“可是人家长得俊朗又会讨人欢心也许还身居高位。你哪一点比得过人家呀?”
这调侃几乎是刻意往人自尊心上戳倒像是那些嫌贫爱富之人不过宁芙这却是为了试探他的身份。
“所以你果真被人迷去了眼。”慕容却无半分受挫。
宁芙被他反将一军一时失了气势。
慕容坐在她的床畔又道“至于身
居高位,若是争一争,我未必不如别人。”
“你一个玲珑台的公子,还想当大官不成?”宁芙道。
慕容则不矜不伐道:“便是先帝开国前,也是普通百姓,你的父辈,也有先打下基业的第一代,若身怀才学,仕途便可无忧。”
如此坦荡,虽他只重才华,不重背景,却分明是旁观者的角度,也更像上位者挑选良将的标准,她更加确定心中对他身份的猜想。
宁芙想了想,嘴角含笑,眼波流转:“可是公子即便再努力,也始终比不过六皇子。公子永远是臣,可是六皇子……”
慕容却淡淡道:“我去替你喊他?”
宁芙便是再不了解男人,也知他此刻定然是有几分不快,笑意更甚:“若是公子愿意,也未尝不可。只是公子既是替宣王府办事,恐怕不舍得将我给交出去。不过,公子恐怕也不仅仅是为宣王府办事那般简单。”
这最后一句,说是试探,却也未必不是挑明。
“衣物换了。”慕容不知从何处找来女子的衣物。
还未等她开口,他便转过身,不再看她。
宁芙便也不犹豫了,何况床上还有一层纱帘,三两下就将原本的衣物换了,道:“好了。”
慕容却未再开口,而是给她搭了件他的大氅。
这就是打算带她走了。
宁芙正准备下地,下一刻,却被他打横抱起,男人稳稳当当的抱着她,叮嘱了一句藏好,便朝门外走去。
宁芙只好将脑袋也藏进了大氅里。
孟泽看着宗肆走来,怀中的女子在他怀中,显得娇小无比,人藏在大氅之下,他窥探不到半点,只能瞧见那双手,为了保持平衡,抱着宗肆的脖子。
那双手,葱白纤细,隐隐可见女子是何等绝色,手臂上那浅浅的牙印和红痕,诉说着方才的激烈程度。
而那模样,倒似那事后失了力气,天地间唯有宗肆一人可倚靠,只愿得他一人庇护,在他怀中,便安心地睡去。
这般依赖牵出来的旖旎,教人下腹不禁生出燥热来。
不过大氅下的宁芙,可不像孟泽以为的那般,她非但没有睡着,也没有半分安心,只是在沉思,这慕容若真是宗肆,那以前暗戳戳同她调情,也是真够闷骚的。
而他若是常来这玲珑台,又知晓了多少事?孟渊的事,他也许也知道了些眉目,即便孟渊表现得再无欲无求,也总有用人的时候,这样便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宗肆与自己不同,他本就是身处这局势之中,知晓的内
幕,可不是自己能够相提并论的。
“慕容公子怀中的女子,可真是绝色。”孟泽有些惦记地道,“也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
若非时间对不上,他也猜过这是宁芙,入那屋子时,宗肆与这女子,显然已经办事有一会儿了,便不可能是宁四姑娘。
而要说演戏,那也不可能在手腕上留下牙印,这分明是真亲了,宗肆脖子间的抓痕也是真的。
更何况,他这位表哥,可不会为了点私欲,就搭上自己的亲事。
“才送来的新人。”慕容道。
“你身边的美人,可真是一个胜过一个。”孟泽想起月娘来,虽然自己身边美人多,可若说质量,却是完完全全比不过他的。
“六皇子说笑了,我身边哪有什么女子。”慕容扫了一眼怀中的人道。
宁芙只当他是辩解,若他身边真没有女子,孟泽便都不会说这句话,看来甚至是有不少女人,不过藏得可真够好的,不论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世,她其实都未发现他身边有多少女子。
“六殿下没找到人?”慕容又问了一句。
孟泽凉凉地笑了下,带着邪火无法发泄的怨气,“人自然是找到了,果然是我看错,真走近瞧,就没有半分相像了。”
找到那人时,孟泽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那男子虽娇小些,却并不像个女子。
慕容道:“玲珑台中势力复杂,六殿下也莫要耽误太久。”
说罢便抱着人走了。
孟泽见他走到门口时,将大氅拉得高了些,舍不得让人瞧去半点,倒像是怜爱得紧。
他不由地一笑,男人哪有风光霁月之辈,无非就是眼光高点,遇上绝色,不可能不起反应,只是宗肆这人,在外时人设维持得好,是以所有人觉得他正经。
宁芙此时身上穿的单薄,便是大氅也不算厚,到外头时,那凉风袭来,不由瑟缩了下。
慕容便抱紧了她一些。
“公子。”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宁芙听见有人喊他道。
屈阳看到宗肆抱着宁芙时,只替自家主子担忧,不由道:“公子是贵客,我来吧。”
慕容瞧了瞧怀中的人,绕过屈阳,自己将人抱上了马车。
屈阳神色便带了几分古怪,几分探究。
上了马车,宁芙便闻到了浅浅的檀香味,让人放松了几分,而那烧着的小暖炉,让她的冷意全部散了去。见他未开口,一时也不敢从大氅中探出头。
直到慕容将大氅掀开一角,低头看着她,闷在大氅中
,她的脸泛着潮红,也因未有准备,第一瞬时,眼神中带了几分慌张,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宁芙看着他的蟒纹面具。
然后,朝那面具伸出了手,只是触及那冰冷的面具时,似乎又冷静了几分,手停在那面具上,迟迟未将面具扯下来。
慕容一动不动,似乎是任由她做决定。
“宗肆。”宁芙轻声试探道,这般直呼其名,也是少数几次,往常她会规矩又客气地喊他世子。
“你认错人了。”男人平静道。
“未必。”宁芙道,其实仔细回想,他那股气质,再怎么伪装,还是不经意间,会透出几分,只是寻常她未联系到一起,而一旦联系在一起了,便觉得像极了。
“姑娘从何判断,是觉得他会很乐于上你的床,陪你演这出戏,还是他会面对你时有反应,会想一寸一寸,吻遍你的身体,与你缱绻缠绵?”慕容盯着她勾唇缓缓问道。
宁芙心跳极快,勉强冷静的看着他。
“摘了我的面具,不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他了?”慕容轻笑了声,倒像是鼓励她。
宁芙却在心中快速沉思,如果确定了是宗肆,又能如何,无非只是因今日之事与他增添几分暧昧牵连,而捅破这层窗户纸,对自己并无好处,反而处处受牵连。
倒不如他就是慕容。
宁芙收回那只按在他面具之上的手,垂眸道:“是我误会慕容公子了,世子向来守规矩,绝不会辱没了宣王府,扮成小倌。”
她这话瞧着是捧宗肆,若是宗肆,那便是是以小倌之事而要挟他。虽他是为了正事,但这要传了出去,旁人恐怕能津津乐道地聊上好几月。
宗肆自然不怕她的威胁,不过两人既然有利益牵扯,他会尊重她的决定,宁芙这是表明了她自己的态度,对她而言,慕容不论是谁,都只是慕容。
慕容看了她片刻,扯了下嘴角,眼神冷了几分,未再言语。
宁芙则安静地收拾起妆容来,一会儿回了府,是不好让人看出异样的。
也不知卫姐姐,此时如何了。
慕容未再开过口,宁芙也同样不知说什么,这马车上,便也让人生出局促不安。
直到那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
宁芙心里设想了一番该怎么应付阿母,慕容却凑过来,替她整理了头饰,她低着头道:“多谢。”
“我无意强迫你,也尊重你的决定,我会等着你亲自来找我。”慕容淡淡道,“回去先沐浴,早些休息。你卫姐姐已被宣王府的人送回了宁
国公府,不必担心。”
宁芙的心,往下沉了沉,男人对于得不到的,反而有征服欲,宗肆就更是如此了,有谁如此忤逆过他,如月娘之流,从来都是捧着他的。
只是他若是不留情面,她也不会心软。
宁芙怀着心事下了马车。
回到竹苑,卫子漪同宁夫人,正在喝茶,一见到她,卫子漪便站了起来,眼睛发红,可在宁芙不赞同的注视下,又活生生给忍了回去。
“你总算回来了。”卫子漪道。
“傅姐姐留我多待了片刻。”宁芙笑道,“我们有些私房话,所以只好让卫姐姐先回来了。”
“回来便好。”卫子漪心总算落了下来,道,“只是将你一人留在外边,我有些担心。”
宁夫人不禁道:“你与那傅家姑娘,往来也太频繁了些,有哪个女君,整日同一个商贾之女一处的?”
她这是瞧不起商人,大燕的世家,大抵如此,宁芙心中则有几分忧思,如若兄长和傅姐姐成了,该如何劝阿母接受。
“阿母,北地的军饷,不少都是来自傅府,便是连圣上,也是要给傅家几分薄面的。若是与傅家结亲,虽不好听些,其实半点也不吃亏。”宁芙道,兄长在关外的物资,傅家也能帮上不少忙,更重要的,是兄长喜欢。
两人情投意合,能为了对方死,这般深情是无价的。
“傅家男子那般长相,难不成你瞧上了?”宁夫人不无担心道,女儿总同傅嘉卉见面,未必不是思慕男子,皱眉道,“好好的陆公子,你哪点瞧不上?今日别再同傅姑娘见面了。”
宁夫人却是不得不警惕。
“陆公子心中未必没有别人,再者,傅姐姐过几日还请我去静膳楼品鉴菜品呢,我拒接了她,岂不得罪了人?”宁芙想了想,顺势道。
“你便说你忙,让你兄长替你去。”宁夫人道。
宁芙便笑了,佯装为难道:“那行吧。”
宁诤在得知此事后,却是支支吾吾道:“我还是不去了。”
“你不去,难不成让你妹妹去?”宁夫人不容拒绝道。
宁诤只好叫上叶盛一块去了。
傅嘉卉正值在店中忙碌,听到他来,便亲自上前接待。
叶盛在看到傅嘉卉时,只觉这女子生得不错,又极干练,穿着束袖裙,笑道:“两位公子想吃什么?”
叶盛便去看宁诤,却见他耳朵红了,僵硬道:“你看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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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上。”傅嘉卉似笑非笑道,“敢问宁公子,可是上什
么都可以?”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还想上什么难不成想上他?
宁诤最烦她这将自己当成女君逗的做派只木着张脸点了几道菜。
傅嘉卉吩咐完后台便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傅姑娘你我还是保持些距离好。”宁诤道。他不是不喜欢她只是阿母和国公府未必能接受她而他也保证不了不会让她受委屈是以干脆不耽误她。
两人要是在一起中间横着的鸿沟她极难跨越即便他一步一步陪她走她也同样会吃很多苦倒不如找个不让她受苦的。
傅嘉卉爽朗笑道:“宁公子是不是会错意了做生意的我这般不过是待客之道宁公子以为我是来套近乎?”
宁诤抿唇不语。
总管在这时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傅嘉卉便起了身道:“有贵客来就不奉陪了。”
不过片刻宁诤就见宗肆走了进来。
之后傅嘉卉便一直侍奉在他身侧笑盈盈的比见自己还要开心热情。
宁诤又心酸又不知要如何开口只能猛喝一杯烈酒下肚又冷冷看了眼宗肆他若是对傅嘉卉有心思心思定然不纯恐怕图的是她的银子。
宗肆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结账时宁诤主动同她道:“宣王府的人都精于算计他便是要纳你当侧室想要的也未必是你这个人而是你傅家能给宣王带来利益。”
傅嘉卉先是一愣随后笑起来意味深长道:“他想要的自然不是我。不过你看不惯他也不冲突你早晚会如此。”
想了想又轻描淡写地道“宁公子请回吧。”
她如此对自己宁诤心里酸死了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动。
傅嘉卉看了看他心中越发胸有成竹了故意道:“万一我给世子当了侧室不会忘记给你发喜帖的。人往高处走你同世子比还是……”
她含笑且意味深长未说明白却让人清楚无比这是说他不如宗肆。
……
宁芙在雍州待得久了便错过了京城的夏季转眼间便是秋末。
数艺考核也在最近。
数艺宁芙中规中矩这却也并非考补习能进步的靠的更多是天赋不过宁芙坚信勤能补拙在学堂待的时辰比往日要久上不少。
“凝妹妹听闻你兄长与穆六姑娘的事没后续了?”学堂中最不缺的便是消息灵通的林家姑娘问道。
宗凝看了看不远处的
宁芙,敷衍道:“穆六姑娘,心有所属了,便拒绝了我三哥。”
再好还能好得过宣王府去?林家姑娘不禁替穆六可惜。
“世子最后也不知会被谁捡了便宜。”荣敏不由感慨道。
宗凝不语,想起三哥今日要来接自己,只走到宁芙身边道:“宁姐姐,这道题你会不会?”
宁芙拿过题目,初看时,不算难,而细算下去,却总是错的,一时不禁解得更起劲,这算题,算着算着,也别有一番滋味。
宗凝朝门外看了几次,终于才看见自家三哥的身影。
宗肆的出现,自是惹得女君们脸红,便是荣敏这个心仪陆行之的,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若是让她在两人间选择,她也不一定就会选陆行之。
世子近半年来,体态愈发挺拔,人也越有成熟公子的气质,人内敛不少,锋芒尽藏,可那张力,却只教人总想着那床笫上的事去。
“三哥。”宗凝道。
宁芙抬眼,跟男人的视线正好对上,今日莫约是正好当差回来,身上穿着的还是官服,倒比平日里,要显禁欲不少。
那日没摘慕容的面具,虽猜的慕容就是他,却未验证过,眼下倒无不久前亲近过的实感来。
“走吧。”宗肆从宁芙身上收回视线道。
“三哥,宁姐姐有一道题不会,你能不能帮忙看看?”宗凝自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宗肆便走了过来,在宁芙身边坐下,抽走了她手中狼毫笔,算起来。
“世子刚从宫中回来?”宁芙装作与他并不相熟的模样。
“嗯。”宗肆随口应道,“过几日宫中有马球赛,你兄长约莫也要参与,不过却与我不是一队的。四姑娘想看谁赢?”
宁芙客气笑道:“比赛而已,不论是世子赢,或是兄长赢,我都乐见其成。”
宗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是觉得她虚伪,还是什么。
待做完题,他便与她分析起来,两人离得极近,那浅浅的气息交融在一处,她不由屏息,看向他的侧脸,宗肆是极受上天眷顾的,便是离得这般近,也看不到他脸上的缺陷。
“听懂了?”宗肆看向她。
宁芙却是未听进去,想了想,道:“劳烦世子了,不过这题不简单,我回去找人帮忙便是。”
宗肆想到了陆行之,表情淡了些,道:“我再同你讲一遍就是。”
如今是在人前,若是拒绝,倒显得有几分不识好歹,便未拒绝。
宗凝何时见过兄长这般耐心,他教自己,可不会一遍又一遍的讲,还半点也不生气。
“我也有许多题不会,世子也给我讲讲吧。”却是有人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宗肆却看了宁芙一眼,似乎是在看她的态度,见她没反应,便拒绝道:“我该回府了。”
“世子去教她吧,我自己再斟酌斟酌便是。”宁芙道。
宗肆沉思片刻,接过了那女君的题,却未换位置。
今日来接妹妹的,却不止宗肆。
宁诤在看到宗肆时,眼中闪过不悦,而后者,却是主动同他寒暄道:“宁大人。”
“原来是世子。”宁诤皮笑肉不笑道,想起傅嘉卉,心中自是不可能没敌意的。
宗肆几不可闻的蹙了下眉。
宁芙自然是察觉到了,心中虽不解,却还是怕出意外,起身道:“世子,凝妹妹,我便先回去了。”
宁诤这会儿站着,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却是极容易就看见宗肆脖子处暧昧的抓痕,虽只露出一点,却已猜出了是怎么来的。
他替傅嘉卉不值。
宗肆这样的人,身边多少女子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身边也不定不缺美人。
宁诤不怕宗肆,一拳便挥了过去。
第76章 苦肉计
宁诤虽长得俊俏,却也是个实打实的武将,又是心中气愤到了极点,力道自然是不小的。
宗肆虽及时反应,往后避了几分,这一拳,却还是落到了他唇边,霎时便见了血。
“哥哥!”
“三哥。”
宁芙与宗凝几乎是同时开口。
宁芙顷刻间面色煞白,忙挡在了两人面前。
“阿芙,你让开,这是我同他之间的事。”宁诤冷着脸道,“他这般……”
“哥哥,莫要胡言。”眼见他贬损宗肆的话就要说出口,宁芙赶紧打断他,又回头恳求地看了眼宗肆。
动手倒有寰转的余地,若是贬损宗肆的话说出口了,那可就得罪宣王府了,而宣王势力盘根错节,若是有人处处针对兄长,他日后的前程该如何。
宁诤一时未再言语,与宗肆对峙着。
而宗肆脸色虽如常,周身却同样散发着冷意,他并非吃亏的性子,宁诤少年时,便与他起过数次冲突,却不是他的对手。
眼下未动手,看的也不过是宁芙的面子。
宁芙又看向宗凝,后者愣了片刻,对学堂中的女君道:“我三哥同宁公子有些私事未解决,劳烦各位姐姐们先回去吧。”
荣敏自然是乐意给宗凝这个面子的,故作轻松道:“各位姐姐妹妹,公子间解决争端向来直接,我们就先回去吧。”
宁芙也朝荣敏投去感激的眼神。
荣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在帮她,而后又看了眼宁诤,宁国公府这位公子,倒也十分俊郎。
女君们都很识趣地散了。
待宁诤再出第二拳,宗肆便伸手挡住了他,淡淡道:“宁大人这是在发什么疯?”
“哥哥,若是有事,我们好好说。”宁芙拉住宁诤的手臂道。
宁诤拉开她的手,沉声道:“阿芙,你放心,等我解决了他,便去宣王府请罪,哥哥绝不会拖累你,拖累宁国公府。他这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流,该受受教训。”
宁芙太心疼宁诤了,生怕他受半分苦楚,红了眼眶道:“世子到底做了什么,你会什么也不顾?你便是不牵连国公府,可你出了事,你要阿母怎么办?”
“他做了什么?”宁诤想起傅嘉卉,便忍不住咬牙切齿,他上前扯住宗肆的衣领,宗肆也无再忍耐的打算,右手握成了拳。
宁诤轻轻将他衣领一拉,那衣领便散开几分,宗肆颈间的暧昧的抓痕,霎时一览无余。
“世子同什么女子,做得这番事?”宁诤却是笑了笑,眼底一片森然,若是有意娶傅嘉卉做侧室,却又在外到处是女人,算什么好夫君。
宗肆握成拳的手,便松开了,不由看向宁诤身后的宁芙,竟是难得有这般无言以对的时候。
宁芙此时也有些愣神,没想到会是在如今这种场合,确定了慕容便是宗肆。
宗凝见她二人对视,明白过来了,视线在二人间逡巡。
一时间,谁也未开口。
宁诤再动手时,宗肆就未再阻拦。
宁芙还想上前来拉,宗肆却看了她一眼,道:“无碍。”
宗凝则心虚不已,自家兄长欺负了人家妹妹,便是宁诤动手,那也合乎情理,是以虽心疼她三哥,却站着并未有动作。
见他并不还手,宁诤心中却并未有半分放松,冷眼瞧着宗肆道:“若是世子做不到好好对傅姑娘,就别打她的主意。”
说罢便拉着宁芙走了。
宁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见宗肆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水来,眉头也蹙着,似乎是脱了力,宗忙上前搀扶着他。
脸上倒是未伤及几分,可若是受了内伤……
宁芙不禁隐隐担心起来。
而在宁芙走后,宗肆却站直了身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表情带了几分若有所思,傅嘉卉和宁诤之间,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更亲密。
只是他的人,与宁诤走得太近,并非是好事。
宗肆淡淡道:“回府。”
宗肆这受了伤,一回府,宣王妃便心疼坏了,慌忙进宫去请了御医。
“到底是谁,将你伤成这样。”宣王妃只恨不得替他讨回公道。
宗肆不说,外头自然也有人告诉她。
“又是宁国公府。”宣王妃气得发抖,这宁国公府就是跟她宣王府过不去了是不是?
“这是是我同宁诤之间的私事,母妃不必参与。”宗肆淡淡道,“我的伤势,也不算严重。”虽需静养几日,却也没伤到筋骨。
“你与他,能有什么私事?”宣王妃没好气道。
只是他自己的事,向来是说一不二,宣王妃也只能不再说什么。
“世子的伤势,并未伤及根本,静养几日便可。”太医诊断的结果,如他所想的一样。
“劳烦太医再开另一个方子。”宗肆却道。
宗凝瞪大了眼睛,忽然明白过来,三哥挨打,原来也是故意的。
宁芙收到傅嘉卉的信时,脸色却是一变,宗肆伤得不轻。
宁诤则是敢作敢当,去了宣王府请罪。
宁芙却是去了清天阁。
那密道的门,依旧未锁,一路畅通无阻。
宁芙很快便到了密室。
一室茶香。
似乎他早已猜到她会来。
第77章 主动提
待宁芙跨进密室,便见宗肆身着白色里衣,侧坐在榻上,此时未戴玉冠,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闲适,不知在看的是何书。
如她所猜那般,他的确在等她。
宁芙今日来找他,自然是为了兄长,宗肆显然是已猜到,她会为兄长而来。
宁诤很少有这般冲动的时候,只是在傅姐姐的事上,便受不住情绪。不过想起上一世的兄长,他那般谨慎,那般为国为民,最后也不过一死,她便觉得眼下兄长失了分寸也无妨。
若有人想要兄长死,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也依旧是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世,遇到事,便解决事,危机未必就不是转机。
如今,兄长应该已在宣王府。
宁芙还在盘算自己的筹码,宗肆便抬眼看了过来。
“世子的伤势如何了?”宁芙便关切道。
宗肆将书搁在桌上,起身后却蹙眉捂住了胸口,宁芙便上前搀扶住了他。
“世子可是胸口疼?”宁芙贴心问。
宗肆侧目看她,并未反驳。
宁芙飞快地扫了一眼他的胸口,倒是想知道他疼的具体是何处,只是以手去探,太过无礼,想了想,道:“世子具体疼在何处?”
“四姑娘关心么?”宗肆沉声问。
“世子被我兄长所伤,我自然是关心的。”宁芙垂眸道。
宗肆握住了她的手腕,按在了他心口间,斟酌片刻,道:“有时这会疼。”
“世子忙于政事,时常废寝忘食,怕是太过劳累而引发的心悸。”宁芙道。
“多是四姑娘气我时,才会如此。”宗肆却道。
宁芙心却往下沉,宗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且不说这话的真假,即便是真的,也是因他得不到她。
他处在这个位置上,想要何物,都有人谄媚地双手奉上,早就习惯如此。如今他几番抛出橄榄枝,她却都在退让,这便像是勾着他。
他惦记是一回事,怕只怕他如今已失了耐心,那日他说,等着她来找他,如今她不就来了?有这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威逼她之事,他甚至不用亲口提,恐怕就足够让她乖乖上门。
一直拒绝他,并非是好主意,狮子失了耐心,是会下死口的。
宁芙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按住,他摩挲着她的手背,竟也有几分缱绻之意,却也只让她不安。
宗肆这样精于算计的男子,对你好时,能将你迷得找不着道,一旦收回,与女子而言,便是万劫不复。
将自己交给这样的公子,那与不想活了有何区别。
“初时我还以为,你将你我之事,告诉给了你兄长。”宗肆道。
宁芙稳住心神道:“世子任由我兄长动手,却绝非仅仅为此。”
宗肆道:“近几日因伤势都未休息好,阿芙替我弹首曲子如何?不如就弹一曲双飞翼。”
“我并不擅长此曲。”这曲,也是那情人的曲目。
“你的乐艺也不错,我教你一次,你便能上手。”宗肆却是笑了笑,这一笑,星辰皆失了颜色,倒像是故意诱着人沉溺其中。
眼下因为宁诤的事,她拒绝不了他。
宗肆提点她时,倒与上一世教她骑射时无异,专注且并无保留,像是对待一块璞玉一般,认真雕琢和打磨。
且目的,也并无区别,都是为了能与她做那颠鸾倒凤之事,而给她的小恩小惠。
上一世,她喜欢他喜欢得发疯,他甚至不用招招手,她便小狗似的往上凑了,是以他冷冰冰的,这一辈子她不再那般卑微了,是以他不再那般冷漠。
可并无区别。
这都并非是感情。
宁芙有些走神,想到前世卑微的自己,心中有几分不是滋味,身后的宗肆看了她一眼,将她轻轻揽进了怀里。
“我与世子谈个条件,如何?”宁芙回神,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后道。
“阿芙的条件,我自然愿意听一听。”宗肆道。
“我给世子半年时间。”宁芙道,“一来好让世子认清,自己对我究竟是何种心思,二来,也好让我自己试试能不能喜欢上世子。要是我依旧无法喜欢上世子,还望世子莫要再打搅我,世子途中若有想娶的女子,也可全身而退。当然,前提是要看世子以什么来交换这半年。”
这自然只是宁芙的权宜之计,怕的便是自己若一直拒绝,将宗肆的征服欲激得太甚。
眼下,她与他之间,还须保持平衡。
而若是能得到些好处,那便值得。
“在不伤及王府的利益前,你父亲日后若是受了牵连,我护他一回,如何?”宗肆缓缓道。
宁芙心动了。
他这般聪明之人,自然能轻而易举猜到她想要什么。
“弹琴吧。”宗肆扯了下嘴角淡淡道。他何止能猜到她她想要什么,便是她的小心思,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理解她有心思,只是心思用在他身上,还是让他有些不痛快。不过她这个条件,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他也需要认清自己,一直在她身上耽误,绝非明智之举。
宁芙便安静的抚起琴来,《双飞翼》曲调柔和,那婉转地靡靡之音,教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她在宗肆睡着了后,便停了下来,却说宗肆任由三哥动手,未尝不是想抓住三哥的把柄,如今北地和关外两方军中间的博弈,也暗涌流动。
宁芙收回心思,看起他先前看的那本书籍来。
原是些枯燥的兵法。
也不知为何,她也有些发困,片刻后竟也沉沉睡去,连宗肆将她抱上床,也不知晓。
屈阳进来时,便见宗肆坐在床畔,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明明宁四姑娘也就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也不知有何好看的。
屈阳心中难免羞愤欲死,不久前他还想从世子手中接过宁四姑娘,这眼力见,也不知被哪只狗吃了。
“世……”屈阳却是不得不顾及正事,只好打断了这场面。
宗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陆大人来了。”屈阳道,“似乎有要事,要见世子。”
第78章 她最终,会选我
陆行之在景华居的书房之中堪堪喝了一盏茶,便见一身玄青色素面锦缎袍子的宗肆来了。
“世子。”陆行之起身,拂了拂衣袖道。
宗肆朝他看去,不动声色道:“今日休沐?”
“晚些还得进宫去当值。”陆行之道,“六皇子在玲珑台中寻找之人,未寻到其出城的痕迹,想必已被四皇子设法带走了。那日出现在玲珑台中的,或许便是为其掩护。”
宗肆却道:“四皇子被人盯着,背后替他做此事的,身手定然不差。行之未必全然无耳闻,却是有心替他隐瞒。”
陆行之也不惊讶他的判断毫无差错,只道:“那人手中有的罪证,不过是六皇子的一些皮毛过失,并不会妨碍到宣王府,亦不会伤到六皇子的根本。世子前不久,才因康阳禁足,如今宣王府不宜卷入纷争,不如任由此事传到圣上那,六皇子也消停一阵。”
这正也是宗肆的打算。
是以那日在玲珑台,并未插手孟泽的事。
“行之这是想保下宁诤了?”宗肆凉凉的勾了下嘴角。
“宁大人虽替四皇子藏起了那人,可并未伤及宣王府。世子又何必这般未雨绸缪,没有他的把柄,也借机给他生了个把柄。”陆行之道。
这话便是明说了宗肆受“重伤”,目的并不简单。
却说他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与宁芙之间的私情,而受制于宁诤,可事后的重伤,他自然并非毫无利用的打算。
“换成行之在我这个位置上,同样会如此。”宗肆淡淡道。虽因宁芙,他暂且没有动宁诤的打算,却保不齐日后势如水火时会如何。
陆行之道:“我当惯了幕僚,该是万事如何也不耽误正事。可人活在世上,权势不是全部。世子也该见过身处高位之人,却觉高处不胜寒,最后怀念的,无非是那争名逐利间因利娶的妻,那小小的一方家宅而已。”
不待宗肆开口,又听他道:“我知世子暂且不会动宁诤,我今日是来带四姑娘走的。”
宗肆脸色不太好看。
陆行之理直气壮的,似乎宁芙便是他的妻子。
言辞间处处是让宗肆退让,警告他别越界之意。
可这一世,分明是他与她更亲近,他又从何而来的底气?
“行之也该知晓,梦只是梦,便是再真实,也非眼下之事。”宗肆沉声,意味不明道
“梦自然也能成为现实。”陆行之不卑不亢道。
“她与我许下了半年之约。”宗肆道。
陆行之与男人四目相对,宣王府三公子脸色虽未显几分,然则已然是不快到了极点。
“若是她选择的,我自当支持她。”陆行之却无半分意外神色,道,“不过,她最终的选择,不会是世子,世子并非良人。她早晚会回到我的身边。”
如此笃定,如此从容,如此胸有成竹,似乎他最是了解她之人,又似是原配的底气。
宗肆按了按眉心,敛去所有情绪,从容道:“你并非是她,到底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世子该知,鱼儿是离不开鱼塘的。”陆行之道,“这半年,我即便与她保持距离,不刻意去亲近她,到时我也只需迈出一步,她定然也会奔向我。”
他这却是将宁芙比作鱼儿,而他是那鱼塘。
宗肆虽因他这番话,心中不大痛快,可心中的桀骜之劲,也全被他给逼出来了,宣王府的三公子,王府王位的继承人,又怎会连这几分自信也无?
便是上一世,宁芙是陆行之的妻子,可自己要不将宁芙给他,又有他什么事?且他未必没有编撰此事。
陆行之未再问宁芙,还要进宫当值,很快便离开了。
宗肆咋去了前院。
宁诤正在此处跪着,这是负荆请罪来了,宣王妃虽冷眼旁观,却也明眼能瞧出来,是他自己要如此。
“宁大人起来吧。”宗肆淡淡道。
“既然是我动的手,后果我便自己担,还望世子莫怪到国公府头上去。”不过宁诤倒也不怕他,他想清楚了后,便也知他这就是冲自己来的,要牵连整个国公府,也并非易事。
“我想与宁大人,谈谈军备物资一事。”宗肆道。
宁诤不由一顿。
关外叶大人的敬林军,和北地宣王的敬卫军,两方争端不少,这事他自然也是想谈的,身为将领,试问谁不想为自己的兵卒争得更好的待遇。
宗肆这自然是给宁芙一些甜头,她这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且这点好处,对北地也并非会造成什么影响。
“世子想要什么?”宁诤向来认为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并无纳傅姑娘的打算,不过,宁大人最好也别打她的主意。”宗肆淡淡道。
宁诤愣了愣,心中酸涩不已,他无法给傅嘉卉带来安稳的日子,本也不敢想娶她的事,苦笑道:“她能过得好,我便心满意足了,我对她并无不该有的想法。”
宗肆对他的心思,自然无法感同身受,心中冷漠无比。不过看在宁芙的面子上,倒是耐着性子同他闲聊了几句。
待他回到密室,宁芙却是依旧未醒来。
她闻了那让人安神的檀香,睡得自然沉。
宗肆看着她安安静静的睡颜,与她平日里疏远客气的模样,天差地别,乖巧恬静。
他坐在床畔,一年前落水那会儿的宁芙见到他,眼中偶尔还有几分情意,而自雍州回来后,她其实是愈发疏远他的,看待他似乎只是个寻常外人。
宗肆不由想起,她同他谈条件时,满眼算计的模样,却也是从康阳那回来,她才变得如此,想到这,宗肆的眼神不禁沉下来,也不知在雍州的那九个月,康阳教了她什么,将她教成了这幅模样。
长此以往下去,她未必不会成为下一个康阳,而若真是如此,与她的交易是否真的划算?他从不当救世主,而许给她救一次宁真远的条件,也是破了先例。
为了她破例,又是否真的值得?
宗肆不否认自己日后也许会喜欢她,甚至挺喜欢她,可是为了她放弃他的一切,他不认为自己能做到。而以宁芙的性子,为了国公府,绝对会与他反目成仇,甚至要了他的命,她也不见得会犹豫。
与她这半年,到那时看来,也不过是白折腾。
宁芙醒来时,便看见了宗肆那张阴沉而又冷漠的脸。
一瞬间,便让她想到他无情的模样,就像是,此刻他将她视为仇敌。
宁芙不由浑身僵硬,一时间不敢动弹。
“我该回去了。”片刻后,她尽量冷静道。
宗肆听她开口,周身的冷意便散去了,道:“你兄长不过刚回府,还可以再睡会儿。”
这密道回宁国公府,要比从宣王府回去,要快半个时辰。
宁芙哪敢,想起身,腿却有些软绵绵,眼瞧着就要摔下去,却正好被他扶住,也正好跌进了他怀中。
“熏香有问题。”她垂眸道。
这便是立刻就能察觉,宗肆勾唇笑道:“你向来聪明,近日我睡眠差些,便在檀香中掺了些安神的药物,我未睡多久,倒是你睡得舒服。”
宁芙想了想,道:“我兄长如何了?”
“看在阿芙的面子上,我自然不会为难他。”宗肆道。
宁芙缓了片刻,下了床,却未瞧见梳子,道:“你这可有伺候的丫鬟?”
宗肆则翻出个小首饰盒给她。
显然是早有准备,恐怕她不提,他也会同她提及相似的条件,宁芙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在心中揣测道。
“兄长的事,我在这谢过你。”宁芙道。
“口头的谢谢,却比不上行动。”宗肆道。
“清天阁近日可有什么好书?我同阿母说,我是出来选书的,若是不带几本好书回去,我阿母定会当我贪玩。”宁芙却道。
宗肆沉思片刻,喊来屈阳,让他前去替她准备。
“几日后宫中的马球,你同你兄长一起来。”宗肆道。
宁芙好奇道:“踢球的,除了几位皇子与你,还有哪些公子?”
宗肆静静地看着她:“你想有哪些公子?”
宁芙便不问了,只急着回去。
“想有那陆公子?”宗肆反问。
“你不要胡说,我可没有问他。”宁芙却是不想牵连到陆行之。
宗肆扯扯嘴角,也未再多问。
宁芙回到国公府时,宁诤已到了一会儿,神色却说不上多放松。
“哥哥,如何了?”宁芙不由担心问道。
“无事。”宁诤见她,便笑了笑,道,“宣王府与世子,都未为难我。”
“那你在想何事?”宁芙依旧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在想几日后的马球比赛,赢了的彩头,倒是有些吸引人,不过我与四皇子一队,他的水准……”宁诤也不好说皇子的不是,道,“却不知陆大人的水平如何,若他的技术还行,要赢也并非无可能。”
宁芙道:“陆公子在这类赛事上,都不错。”
“你倒是了解。”宁诤若有所思道,“到时你便随我进宫,替他打气吧。”
阿母也同他说过陆行之的事,自立根深,不卑不亢,才学出众,又对阿芙有几分心思,在凉州对父亲也体贴入微,这般的妹夫,他自然接受,也有意撮合。
待马球赛,他会找机会好好撮合他们。
第79章 上世秘
宁芙自不信宁诤所说,让他走神的,仅仅是马球一事。
可兄长不愿意提,她便也未多问。
在听到宗肆在军备物资上,同他协商了后,宁芙倒有几分意外,可很快便猜到,这是宗肆给她的甜头。
宁芙垂眸,只是这甜头,日后却未必不是砒霜。
第二日,陆行之来了一趟宁国公府。
宁芙只在远处和他对视了一眼,不过并未上前,如今她不想给他惹来麻烦。
陆行之在同宁诤谈完事后,宁夫人热情地邀请他留下来用晚膳。
“多谢夫人,不过明日我还要出京,今日得早些回去准备。”陆行之耐心地同她解释道。
他的任务,危险的为多数,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容易。”
心中又难免担心,若是女儿跟了他,成亲后,他的事要依旧这般繁重惊险,女儿年纪轻轻,守寡了该如何。
不过更担心的,是陆行之的安危,比起自己女儿的亲事,宁夫人更希望他能好好的。
“夫人不必担忧我,我不会有性命之忧。”陆行之语气平静,眼神却因为她的关心,多了几分动容。
“你是阿芙的恩人,也帮了阿芙父亲不少,于我心里,是将你当自己人的。”宁夫人真性情道,其实这话说着并不合乎情理,却是她的真心话。
陆行之却是想起了上一世,一时不由心绪万千,沉默片刻,苦涩道:“四姑娘何尝不是有恩于我。”
宁夫人也知女儿对身边人都抱有善意,施以援手再寻常不过,并未多想。
而陆行之却因此,想到了很多回忆,她在不知他是谁的情况下,却不顾代价地救了自己的命,笑盈盈地问他疼不疼。最后又想到她成婚那日,穿着一身喜服的模样。
参加了那场婚宴的,应该无人觉得她不美,也无人不同他一样,仅仅是那惊鸿一瞥,就让他心中震撼不已。
可惜她红颜薄命。
他最后一次见她,她身裹白布,安静的躺在棺椁之中,像是睡着了,来送她最后一程的人很多,不少都是受其恩惠的。
他没有比那还难受的时候,看着她的遗体,比听到她死去的消失时,还要让他难以接受数万倍。
宁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宣王府的人,也都在落泪,无一不伤感。
“该抬棺了,国公府缺男丁,今日抬棺的,除了宣王府几位公子,国公府大公子,还有世子的幕僚陆大人,世子妃曾帮过陆大人,今日陆大人帮忙正合适。”那备丧事之人道。
他静静地听着。
宁夫人却忽然情绪激动起来。
“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就不将她好好送回宁国公府!为什么要把她逼到去死这种地步,你把我的阿芙还给我。”宁夫人泪流满面的捶打着宗铎,已失了理智,“我没了儿子,如今连我的女儿,也被你们宣王府吃了。”
他侧目去看,入眼的妇人,早已没了往日雍容大度的模样,佝偻着身子,痛苦万分。
“夫人,您认错人了,这不是世子,这是二公子。”丫鬟上前阻拦他。
宗铎搀扶着她道:“夫人节哀。”
“三郎,你要是不喜欢阿芙,你该送她回家的,你弃若敝履,却是我们国公府的珍宝,是我的命啊。”宁夫人滑坐在地上,喃喃落泪道,似乎是恨极了,已认不出谁是那宣王府三郎。
待宁芙下葬后,宁夫人几次都未认对人,之后又拽着他的手袖,笑得比哭的还难看,道:“三郎,摆脱了阿芙,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
陆行之收回思绪,不再多想。
离开前,他看见坐在凉亭中的宁芙,见他要走,她站起来朝他笑了笑。
陆行之心中霎时情绪翻涌,最后也朝她扬起笑意。
如今她好好的,这一世,他会护好她。
而宁芙原以为,与宗肆约定了这半年后,前期他找自己的次数恐怕不会少。不过一连几日,也未等到他让她去清天阁的消息。
回到学堂中,女君们正三三两两围在一处,讨论着几日后的马球赛,让女君们兴奋的自然不是比赛,而是那日能光明正大的看那些贵公子,以及难得入宫的机会。
“宁姐姐,这是我三哥整理好的解数艺的法子与例题,你拿回去看看。”宗凝一见她,便将位置换到了她身侧。其实她心里也有些吃味,三哥可从未这般耐心地替自己整理错题的呢。
便是骑射,他多教几遍,她要是没学会,他也就没了耐心,让她自己去琢磨。可那日教宁姐姐习题,就全然不会如此。
林家姑娘道:“凝妹妹,能不能也给我瞧一瞧?”
宗凝却是做不了主的,只看着宁芙,等她拿主意,见她点点头,才道:“大家一起用吧。”
宁芙自然是乐于分享的,她的数艺中规中矩,可有女君却很擅长,若是到时女君中能出现个满分,也是替她们这一届女君争光。
历来女君中,还未出现过满分的。
“我三哥,出京去了,恐怕要马球赛前才会赶回来。”
宗凝这也是对宁芙说的,但在外人听来,这便像是在同大家闲聊。
有关宗肆的话题,自然能吸引女君们的主意,寻常时候宗凝口中,很难提及一次她的三哥,对于宗肆的行踪,更是守口如瓶,今日这般主动,引得女君极为感兴趣。
“听闻此番马术的彩头,是圣上母妃曾簪的最后一支簪花,若是得到送给心仪的女君,那是何等有面子之事,我兄长都想夺得魁首,去我嫂子面前邀功呢。”林家姑娘道。
哪个男子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能高看自己一眼。
“倒也不是不可能,那些未有亲事的公子,想必不会争这个,世子又是不争功的,想必会故意将机会留给各位。”说话的是新入学堂的女君,宁芙与她还不熟识。
不过她这话也并非是毫无依据的,宗肆在这类彩头事关男女之情的比赛上,向来不争不抢,既不暴露自己对女君的心思,也顺带卖给别人人情。
聪明人做事,目的总是这般复杂。
宗凝看了一眼宁芙,而后者则在一旁安静地做着题,对这个话题并不在意。
却说进宫那日,宁芙早早就起来了,阿荷今日也一同前往,这是她第一回入宫,难免有些兴奋,试了好几件衣裙,待准备完,便也不早了。
宁诤身着劲衣,腰身挺拔,等了她们有一会儿了。
“哥哥对这比赛,倒是上心,也不知想将彩头给谁。”宁芙故意打趣他。
宁诤不由眼神一黯,他自然有想送的人,只是不愿让傅嘉卉还抱有幻想,是以他不在乎彩头,便是拿来了,也会给妹妹。
眼下他只是想赢。
“我对彩头没兴趣。”宁诤道。
宁芙看了他一眼,委婉道:“功名利禄都是虚的,兄长若是心有所是,便争取就是了,喜欢一个人已经很难得,一辈子很长,若是遗憾终身,这痛苦可得持续许久。”
宁诤抿起唇,却是不愿与她谈及这个话题,既给不了喜欢的人幸福,何必去耽误别人,不如自己孤独终老。
这事也不急于一事,宁芙也未再多言。
宫中向来戒备森严,入宫的公子女君有如此多,却还是头一回。
公子那边,宗肆、宗铎正与孟澈交谈,并不见孟泽的身影。
而那孟澈,分明是神清气爽的得意模样,想来孟泽近日着了他的道。
“六皇子今日怎么不在?”宁芙同宁诤打听道。
“六皇子被圣上给罚了。”宁诤勾了下嘴角,不过毕竟是男女间的腌臜事,他不好同妹妹明说。
宁芙见状,却生出不太好的预感来,这事兄长或许也参与其中。
“你与阿荷找个地方坐着,我去四皇子那。”宁诤道。
四皇子与他交好,一见他连笑意也更甚了几分。
宁芙却是不愿意兄长与四皇子,过于交好,一时不由蹙眉。
然后她便看见宗肆朝自己看了过来,她怕被人发现,便瞪了他一眼,男人也就收回了视线,只是嘴角带了几分笑意。
“凝妹妹,世子原也会这般温柔的笑的,我还以为他笑容一直那般疏离呢。”荣敏捂嘴笑问谢茹宜,“谢姐姐见过世子这样没?”
谢茹宜摇了摇头,笑道:“我与世子,私下往来,却也不多。”仔细看去,到底还是有些许落寞。
不过同宗肆的亲事没了后续之后,去庆国公府提亲的,数不胜数,京中女君,没有似她这般受欢迎的。
谢茹宜不禁看向孟澈,父亲希望她能嫁给四皇子,只是她自己,对他算不上有感情,便一直拖延到了现在,不过再过一阵,估计也该尘埃落定了。
宗凝原先凑在谢茹宜身边,但见宁芙来了,她道:“谢姐姐,我去宁姐姐那坐一会儿。”说罢便眼巴巴凑了过去。
“凝妹妹不知何时,同宁芙这般亲近了。”荣敏对谢茹宜道。
谢茹宜笑着,却是不语。
过了片刻,静文也来了,同样坐在了宁芙那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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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马球开始,原先坐在阁楼上的公子,便都来到了场地。
其中一大半,宁芙都不认识,宗肆这个年纪的公子,她只认识一些出名的。
比赛分为两队,一队十一人,红队为首的,是四皇子,队友有宁诤、陆行之,蓝队为首的是宗肆,宗铎、叶盛同他一队。
都是些俊郎公子,都极养眼。
“宁姐姐,你会支持我三哥吗?”宗凝好奇问道。
“宁表姐自己兄长在,为何要支持你三哥?”静文疑惑道。
宁芙则客气道:“不论谁赢,我都是高兴的。”
话虽这么说,可细节的举止上,是骗不了人的,宁诤和陆行之夺得球权时,她暗自给他们打气,而若是宗肆,她心中少不得一番心急。
宁芙给红队打气时,宗肆抓包也不止一回,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好几眼,倒像是她给他戴了绿帽子似的,她便淡然自若的看回去,她便是支持兄长那队又如何?
宗铎也发现宗肆总朝宗凝的方向看去,虽说也合情合理,可在看到宁芙后,心中还是生出了几分异样来,不由有些分神。
孟泽今日不在,宗肆又被陆行之和宁诤双人牵制,便是再强,也发挥不了作用。
一时间,红队连连得分。
“陆大人和宁大人,默契地倒像是一家人似的。”也不知是赛场上的谁,调侃了一句。
宁诤笑道:“便是我自己,也这般觉得,我跟行之十分有缘。”两人事先未一起训练过,今日却是一上场,便能默契到这般地步。
陆行之和宗肆对视着,一个坦然处之,一个从容淡然,却是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
接下来,宗肆却是以一个冒险的进攻方式,连得了两分,赢下了第一局,而后捂了下胸口。
宁芙便皱了下眉,他这明显是有伤呢,眼下他正对自己有意,想争这魁首,若是留下后遗症,可别到时怪到了自己头上。
宗肆喝水调整时,宁芙给了他一个眼神,他顿了片刻,便将宗凝喊了过去。
之后宗凝便带着她去了赛场休整的院子。
“这儿是我们宣王府常用的一间休整居,宁姐姐不必担心被人发现。”宗凝道。
不一会儿,宗肆便过来了,宗凝则走了出去。
“世子既然受伤了,何必那般争强好胜。”宁芙道,“比赛而已,输了也就输了,身体重要。”
“若输给你兄长,倒是无妨。”宗肆看了她一眼道。这话也不用明说,不想输给的那人,自然是那位陆公子。
“出京办事时候伤的?”宁芙问。
宗肆目光闪烁,反问道:“你在乎?”
宁芙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世子若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自然也无办法,毕竟我无干涉世子私事的权力,随你吧。”
这在男人听来,却是带了几分关心。
宗肆走近她两步,伸手抚摸她的侧脸,端详了她片刻之后,揽住她的腰,吻了上去。
却说聪明的男人,便是吻技进步也快,而若是有心讨好,便也能比之温柔乡。
她这张脸,以一副关心姿态看向自己时,宗肆却觉比她那副玲珑身子,还要让他有感觉。
她一挣扎,他便更温柔些,更小心翼翼些,道:“阿芙。”倒像是在求她。
第80章 宗铎遇
宗肆嘴上求她,却分明是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若是挣扎,他便耐着性子安抚她一阵,而后逐渐加深,却也是先顾着她的趣味,而后才满足他自己。
宗肆的示好索吻,却让宁芙想到了上一世。
果然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她是他妻子时,可不见他会主动如此示好。
宁芙有些走神,眼也未闭,盯着他轻颤的睫毛看。
直到听到了脚步声,她才踩了宗肆一下。
宗肆放开了她了片刻,却还是搂着她,待那脚步声远去,又低头一下一下轻啄着她的唇。
“六皇子如何了?”宁芙忽然问。
宗肆道:“那日他在玲珑台中要抓的犯人,手中正好有他的把柄,人未抓获,这事便被捅到了圣上跟前,圣上本就不喜他在女色上过于放纵,就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如今在处置府上女人的事。”
“与四皇子有关?”
“与你兄长,亦有几分关系。”宗肆却道。
宁芙早已有过这种猜想,兄长回来,且与孟澈关系交好,自然少不了替孟澈办事,她心中有些焦急,不过面上却是不显。
“你兄长不过是替四皇子办事,且六皇子并不知晓他也牵连其中,不必担心。”宗肆及时安抚道。
这却是恩威并施,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宁芙垂眸不语。
“除了栀子味的,你还喜欢什么胭脂?若我身上总沾上你的栀子味,恐会让人怀疑。”宗肆道,便是她的口脂,也是栀子味的,香味太单一,有心之人一眼就能认出。
“自然是喜欢贵的胭脂。”宁芙暗暗抬杠道。
宗肆勾起嘴角:“阿芙自然值得贵养,改日我挑一些,到时让人给你送去。”
宁芙则找出手帕,替他擦去唇边沾上的胭脂,又先踮脚累,扯着他的衣领,将他往下拽了拽,他便低下了头。
她极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见擦得干干净净了,才放开了他。
“一会儿的马球比赛,世子别那般拼了。”宁芙想了想又道。
宗肆未回应,武将受伤,那便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比赛他也有分寸,其实无碍。
“世子可听见了?”若不是怕到时怪罪到自己头上,她可懒得在这事上多嘴。
“听见了。”他到底还是应道。
宗肆出京是为了何事,又是否同陆行之在一起,宁芙也好奇,不过考虑不宜提及陆行之,便未多问。
两人也不好耽误许久,室内也没有铜镜,她便索性将口脂全擦了,宗肆则站着给她理头发。
待出了休整居,宗凝便迎了上来,视线落在了宁芙干净的唇上,而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兄长。
宗肆神态自若,瞧不出半分不对劲,只视线落在宁芙的身上。
“怎么都在这?”宗铎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余光瞧见的,也是宁芙的身影。
“正好碰到三哥了,我与宁姐姐正打算回去呢。”宗凝俏皮地同宗铎道。
宗肆道:“来换鞋?”
宗铎“嗯”了一声,看向自家妹妹和宁芙,将手中的糖给了她们,道:“方才宫人给我的,你们女君大概喜欢,留着吃吧。”
宗凝手里正拿着大氅,不便去接,宁芙只好伸出手。
男人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手心,她却表现得毫无异样,含笑道:“多谢二公子。”
宗铎的心中,却有几分震颤,不过好在他面瘫,倒教人看不出什么,他道:“看四姑娘看球赛倒挺专注,对马球可有研究?”
这一句看似没问题,可宗铎何时是这样话多的人,他压根不爱搭理女君,更别提主动搭话了。
宁芙看了一眼宗肆,见他倒是从容,便客气道:“幼时看兄长与人提踢过几回,不过我自己,倒是不会马球。”
“你兄长与我,也是比试过不少的。”宗铎道,“你尚年幼,或许不记得了,你兄长每回都带着你,三弟与我一对,那时你兄长一输,你便要哭,总是惹得三弟不耐烦。”
十岁的宗肆,一向是不喜欢宁国公府这位小女君的,嫌她烦的次数可不少。
宗铎回忆了片刻,又道:“有一回人太多,你认错了兄长,抱着三弟的腿喊哥哥,三弟一低头,你便吓得哭鼻子了。”
不过那一回,宗肆倒是抱着她去找宁诤了,那时她向来是怕宗肆的,被他抱着也是安静地趴在他肩上,不敢乱动,而宁诤则是以为妹妹被欺负了,同宗肆打了一架。
宗肆看着宁芙道:“最后我抱着你去找你兄长了。”
宁芙却是没看他一眼,依旧是含笑对宗铎道:“二公子记性真好,怪不得这般聪明。”
宗铎听她夸自己,心中不由一荡,“今日正好马球比赛,也就想起了此事。”平日里哪还记得这小事。
宗凝见三哥朝自己看了过来,便道:“二哥,我们走了。”
“去吧。”宗铎又看了宁芙一眼。
兄弟二人独处时,却都一时无话。
“穆六姑娘,你不满意?”宗铎问。
“穆六姑娘既然已有心上人,瞧不上我再正常不过。”宗肆道。
“但凡你动了心思,她拒绝你也不会那么干脆,你该定亲,却一直耽误,是有什么打算?”宗铎问。
“二哥的亲事,按理来说应该还算顺利,可也未最终做好决定,二哥又是什么打算?”宗肆看着他笑了笑。
宗铎一时沉默,他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打算,只是觉得,慢一点,或许有什么不同,可他清楚,事实并不会有任何不同。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二哥理解错了,回去比赛吧。”宗肆头也不回道。
……
宁芙同宗凝回到位置上时,见陆行之朝她看了一眼。
她浅浅地礼貌地笑了笑,他便也回了她一个笑容。
宁芙是喜欢他的为人的,进退有度,从不逼迫人,仿佛带着一种无私的宽容。
接下来的马球比赛,宗肆虽收敛了几分,可他精于算计,宁诤虽胜在技巧,可宗铎的脚感也渐渐起来了,一时间,两队难分伯仲。
最后到底是宗肆的蓝队险胜。
宁芙看得急躁,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才将心中兄长输了的怨气给压了下去。
荣敏看了宁芙一会儿,却忽然问道:“宁妹妹,你怎么好好的擦了口脂啊,该不会是……”
宁芙还未来得及说话呢,宗肆就走了过来,淡淡说:“荣姑娘在同阿凝聊什么?”
这是将宁妹妹,当成了凝妹妹。
不过宁芙可不信,宗肆不知道荣敏说的谁。
第81章 彩头礼
待宗肆朝自己看来一眼时,她便知自己未猜错,他知道荣敏说的是自己,而非宗凝。
荣敏见宗肆主动同自己说话,便红了脸,慌忙解释道:“世子误会了,我是同宁四姑娘在说话。”
他似是恍然大悟,又平静问:“在同四姑娘说什么?”
“我只是好奇宁妹妹为何将口脂擦了去。”荣敏道。
“今日怎么不见荣正进宫?”宗肆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荣敏的注意力便被吸引走了,脸色不由一变,哪还顾得上宁芙的口脂,荣正因着帮六皇子寻过一名女子的踪迹,眼下还在被罚着,咬唇道:“阿正尚小,一时糊涂,还被父亲关着。”
宗肆未再多言。
谢茹宜不由看向他,看似随口一提,可她却觉得,他这本意不像是问荣正,反而像是替宁芙解围。提及荣正,荣敏也就无心关注别人了,这提的未免太过巧合。
只不过他的视线,并未有半分落在宁芙身上,两人间似乎并不熟识。
谢茹宜又不禁看向宁芙,来时她确实涂了口脂的,除非是花了,否则不知为何擦了。
只是她心中不论作何猜想,也不会将这事不合时宜地问出口。
宗肆来女君这,全然是因为宗凝在,只待了片刻,便转身走了。
“世子既然赢了,这彩头定然也是他的,你说他会送给谁?”林家姑娘问道。
“要我说,约莫同往日一样,会送给凝妹妹。”荣敏看向宗凝。
送给其他女君,都不太合适,难免叫外人猜忌,而宣王府向来在流言蜚语上极为谨慎,是以往常若是有何活动,宗肆一向是拉宗凝帮忙。
宗凝则是一句话也未多插,只看向宁芙,用眼神信誓旦旦示意:三哥定然是送给宁姐姐你的。
宁芙同样未多言,宗肆在外,向来爱惜羽毛,可不会在外透露自己的私情半点,那彩头太过惹眼,关注的人可不少,日后敬文帝问起他送谁了,他也不好回答,是以并不会送给自己。
宗凝将她与宗肆间的私情,想得太过于纯粹了,然而两人间岂是美好的爱情,甚至半分爱意也未必有。
待那些公子休整完后,就听孟澈似笑非笑道:“三郎今日如此意气风发,争得的彩头想给谁?”
宗肆则淡淡道:“那簪花既是已故的太后所做,我又岂能夺走,想来这簪花于四殿下而言意义非凡,不如殿下留着吧。”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孟澈道。
这行事便是宗肆的风格,面面俱到,又从不肯透口风,是以谁都不意外。
宗凝却是有几分惊讶,她还朝着宁姐姐挤眉弄眼,此刻难免有些尴尬。
宁芙朝她笑了笑,她并不在意,若是宗肆真送给了她,那才是烫手山芋,毕竟他们可没有以后。
谢茹宜则在心中叹了口气,宗肆可真是从头到尾,也未变过。
今日宫中,难得热闹,便是马球比完,也并未立刻散去,女君们坐在一起,吃了些零嘴,晒着太阳。
宁荷全程拘谨不已,今日身边的都是贵人,她又不认识几个,生怕得罪了人,宁芙不在时,便规规矩矩地坐着,在时就黏在她身侧。
她也是进了宫才知,任何府上,都没有带着家中庶女来的,她是唯一一个。
宁荷心中很暖,在四姐姐眼中,自己便是她的妹妹,从未在意过嫡庶之分。
虽她说不上话,却依旧感谢四姐姐带她来见世面。
叶盛无意间的一瞥,就注意到了
“数艺考学要到了吧?”谢茹宜看向宁芙,“你若是数艺也得了上等,明年定然能得女才子。”六艺中得上等的门数,也会超过她。
宁芙却是有些头疼道:“谢姐姐了解我的,我在数艺上,不算精通。”
谢茹宜便笑了笑,道:“近日我都有空,若是你有不会之处,可来庆国公府找我。”
宁芙心情却颇为复杂,她这是与孟澈,打算进一步发展了。
谢茹宜虽然为人不错,却也不是这般主动之人,以前她支持孟泽,与宁国公府关系疏远,如今她选择了孟澈,背后的家族势力自然也就转向了,眼下与宁国公府的二房,姑且算得上“自己人”了。
毕竟父亲与兄长,如今都是支持孟澈的。
不过宁芙也并未拒绝,谢过了她。
宗肆与宗铎,并未就留,不稍片刻就出了宫。
出宫的马车上,宁荷却忽然眼前一亮,道:“四姐姐,你衣领上今日怎么也别了簪花?”
宁芙低头定睛一看,那花朵呈桃花般的浅粉色,而又层次分明,这般的染色工艺,是极难得的,想也不必想,定然是宗肆给她的。
只是她并非是能被这些小玩意讨好的女君,这些只需花银子就能得到的东西,她若是想要,自己也能拥有。
宁芙笑着敷衍了过去。
几日后,她带着数艺的习题去了庆国公府。
谢茹宜便是在家中,却也是从不偷懒,在外如何,在家中便也如何,带着宁芙到了书房中,道:“我的数艺,虽比你好一些,却也不是上等,若是教的不好,你可莫怪我。”
那哪是好一些,分明是好一大截,数艺的上等本就难得,而谢茹宜却只是差了一些。
宁芙笑道:“我与谢姐姐之间,还是横了一道天堑的。”
谢茹宜含笑不语,打开书籍同她讲解起来。
宁芙却是注意到了她头上的簪花,想来是孟澈那日,便将簪花给了她,且孟澈对她的喜欢,向来是光明正大。
也难怪孟澈能娶走天之骄女谢茹宜,他不仅有权有势,便是对她的喜欢,也很拿得出手。
“阿芙以为四皇子如何?”谢茹宜注意到她的眼神,便问她道。
“四殿下对谢姐姐,是真心的,比之冷心冷情的世子,或许更好。”宁芙道。
谢茹宜先是并未开口,而在翻开那整理好的习册,认出是宗肆的字迹后,却是愣了愣,而后心思复杂道:“世子替你整理的?”
“是凝妹妹给我的。”宁芙想了想道。
“世子对你,或许是有几分不同,可他身边的月娘,并不是一个简单女子。”谢茹宜道,“我与世子曾打算定亲前,就听宣王妃说起过,世子曾经对她是极好的,便是连红袖阁,其实也是月娘的,是世子当年送给她的礼物。”
第82章 清醒人
谢茹宜道:“虽世子现与她之间,或许早不如前,可保不齐月娘会如何想。”
身边有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公子,足以改变月娘的命运,在谢茹宜看来,很难不动歪心思,便是为了利益,也值得一试。
宁芙想了想,道:“月娘究竟是何来头?”
“世子正少年时,面对如此美人,我想恐怕很难不生出好感来。”谢茹宜道,“只是月娘曾背叛过他,按世子的性子,对背叛之人,何时还留在身边过?”
宗肆向来多疑,却能再次信任月娘,足以见得月娘的不同了。
“月娘也确实美。”宁芙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宗肆被人捧得再高,也不过是个男人。
谢茹宜苦笑道:“在我与他还有结亲之意时,就已做好宗肆会纳她的准备,当时若说心中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虽我未将月娘放在眼里,可夫君若是偏心,只怕更是让人难受。”
宁芙却惊讶道:“想不到谢姐姐也有委屈自己的时候。”
“男子都会纳妾,只是早晚不同。”谢茹宜道。她曾经肯接受月娘,却也是算准了宗肆绝不会让一个妾室翻了天去。
“男子纳妾,就似是平常,其实生而为人,男女又有何区别,我看不如女君也将喜欢的尽收囊中。”宁芙却道。
谢茹宜不禁面露惊讶,却也不排斥道:“如此会给家族蒙羞。”
“总真想养男子,总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宁芙含笑道。虽困难些,却也能做到,可找一个喜好男风的公子,私下各玩各的。
“看来是我白替宁妹妹担心了。”谢茹宜道,显然宁芙不在乎月娘。
宁芙何止是不在乎月娘。
连宗肆她也是不在乎的。
她先前对月娘唯一有膈应之处,便是她就是上一世宗肆那位娇养在外的北地女子,且极有可能是她,宁芙替上一世的自己膈应,而随着渐渐将上一世的感情放下了,这事便也不重要了。
至于同宗肆的这半年,她亦会全身而退。
“谢姐姐,男子若真是喜欢你,只要你坚持,他便不会有其他人,若是做不到,就是不够爱。”宁芙道。
谢茹宜不由一怔。
“若是女子一直默认男子该纳妾,阻止男人纳妾便是悍妇,那女子便会生生世世受尽争宠的苦楚,只有女子将心中的不满,一次又一次的倾诉出来,人数多了,人人都当了这悍妇,那悍妇便成了主流女君。”
“你的见解,倒是独特。”谢茹宜道,更是大胆,她从未见过女子有这般想法,或许也是有的,可是无人提及。
康阳长公主虽人人唾弃其放荡,私下羡慕她的,却也不少。
宁芙来谢茹宜这的次数多了,总有碰到孟澈之时,因着父兄与他的关系,孟澈对宁芙,倒也还算不错。
“我听闻四姑娘在骑射上,颇有水准。”孟澈道,“下月宫中的马嗣节,四姑娘可要一起来?如今六弟自顾不暇,也就我与三哥在,还有几位妹妹。”
这是皇子公主们的活动,很少邀请外人,而孟澈愿意提及自己,恐怕还是因为兄长这次在孟泽之事上,给他助力不少。
宁芙对这类活动无甚兴趣,却对孟渊这人有几分想法,到时自己若是能“受伤”,那边能在一旁休息,就也能与他搭上话了。
三位皇子里,若是要她押注,如今她会押这位默默无闻的三殿下,不过却也得先试探孟渊的反应。
待回府的路上,又听路人道:“今日这静膳楼,怎这般热闹?”
“听闻是谢安候府的穆六姑娘,宴请世子呢。”
宁芙不由一顿,她记得穆六分明是拒绝宗肆了,如今不知为何还邀请他。
这八卦却是教人好奇不已,宁芙掀开了帘子,正好见两人自楼上下来,她太了解宗肆了,即便他此刻脸色并无变化,可她就是看出了他的不耐烦。
“世子,我与何郎真的已经过去了。”穆六原先也以为,自己还是喜欢何郎的,可当日见他的激情散去,发现原先的青梅竹马,也就是那么回事,反而宗肆的身影,教她总是想起。
是以她便以宣王妃的名义,将他约了出来。
宁芙在宗肆看过来时,便放下了帘子,让车夫驱着马车离开了。
宗肆的脸色却很难看。
今年的雪,却是比往年都下得早些,不过是秋末冬初,就下了场鹅绒大雪。
回学堂的路,也被积雪覆盖。
宁芙到学堂时,比平日里晚了半个时辰。
数艺考核眼瞧着越来越近,学堂里的氛围也越来越紧绷,女君们无一不认真,虽偶尔有隔阂,可在这大事上,若是能互帮互助,便无人吝啬。
宁芙同林静讲题时,忽听荣敏道:“学的如此心焦,不如明日去赏雪放松如何?今年初雪,也不似往年冷,去寒香山正好合适。”
“若是能去,自然不错。”林静道,“凝妹妹,今年我们可否还能去寒香山的山顶处赏雪?”
宗凝为难道:“这初雪已经停了,若是过了明日,便是去了,这雪景也不见得美,而今明两日,我却也见不到傅姐姐与三哥。”
众人遗憾,却也别无他法。
当日傍晚,宁芙却是接到了傅嘉卉的邀请,兄长近日也不知何去向,沉思片刻,她出了府。
“世子邀请你去赏雪。”傅嘉卉见她时笑道。
宁芙心中已经有数了,便未多言。
“你兄长……”傅嘉卉犹豫道。
宁芙看了看她。
“没什么。”傅嘉卉笑了一下,眼中闪过复杂,却是未再多提。
那寒香山间的木屋,与一年前也并无变化,甚至那棵罗浮梦,也如去年此时一般,姹然绽放,在苍茫的雪中,傲然艳然,其姿态独绝。
只是宁芙去年与今年的心境,却已全然不同。
待进到屋中,便有一阵暖意袭来,原是早早备好了火炉,不是清镇之味的檀香,而是栀子香。
宗肆扫了她一眼,外头到底是冷的,她的鼻尖,已被冻得通红,连那耳朵也是红红的,正搓着手心。
宁芙却也是不开口,在案桌前屈膝跪坐,低头看起他在这的书来。
“我若是不开口,难不成打算一辈子不同我说话了?”半晌后,他沉声开口道。
宁芙便抬眸看了他一眼。
宗肆道:“我不找你,你便不能主动来找我?”
“我并不知晓世子何时会有正事,若是扑空了,岂不是白白费功夫。”宁芙找借口道。
“扑空了,你便不正好能在密室中,搜寻一番我的绝密情报。”宗肆道。
“我哪有那般心思。”宁芙垂眸道,当然也不是不想,只是没理由如此冒险,且他的密信,又岂会随便放着。
宗肆朝她招了招手,宁芙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他牵过她的手,冰冷无比,便将她拉入怀中,替她捂着冷冰冰的纤手。
“你有那般心思。”宗肆拆穿她,道,“倒也无妨,你若是想知道我的事,唯一的法子,就是成为我自己人。我对自己人,向来真心。”
“这却不是我想成为就成为的。”宁芙可不吃他画的饼。
“换作他人,自然不可能,可阿芙你若是用点心,想来还是可以的。”宗肆却是没什么含义地笑道,“你若是肯用心,能得到的,远比你想象中多。”
“世子因何不高兴?”宁芙却是敏锐道。
宗肆却是将她搂入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背,倒像是在怜爱小狗似的,他道:“穆六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宁芙不语。
“那日你本可以下车替我解围,穆六见有其他女君在,可不好意思再同我诉衷肠,你倒是走得快。”宗肆凉凉地笑了笑。
“世子通知月娘来解围,也是一样的。”宁芙却道。
这却是要试试他的态度了。
第83章 试与探
宁芙试探月娘,为的却是知晓月娘对他的重要程度,以及在他身边扮演着何种角色。
若月娘只是一柄利刃,那她就得做好提防的打算,这柄利刃,以后未必不会刺向自己。
宗肆神色却柔和了几分,勾唇道:“若是我找了月娘,今日你可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这话也不错,若他在这半年同其他女子亲近,她便也有理由中断了彼此谈好的条件。
只是他这分明依旧是不打算主动提的意思。
“我好奇你与月娘的过往。”宁芙看着他直接道。
宗肆的神色间,多了几分若有所思,以及隐隐的不耐。
事情一向藏在心里的人,自然是不愿剖析自己的私事,自己这番话,在宗肆听来,无疑等于越界。
宁芙又静静道:“因为她曾经的背叛,让世子到如今依旧介怀,是以世子不愿意提及过往吧?”
宗肆原本替她暖手的手,不由松开了她,一时眼中带着审视,尽管极力遮掩控制,神色间露脸出的冷意,却还是未散去。
宁芙却是毫不示弱地看着他,何尝不是看他有无妥协的苗头。若是他肯,日后在他面前该如何办事,她就更有数了。
“阿芙是想试探我对你的底线。”宗肆在她耳边轻描淡写地开口道。
“我只是想知道月娘的事罢了。”她笑了笑,“让我猜猜,世子原本也有纳月娘的打算,可是月娘先前却是以美色诱惑你,然则却在替旁人办事,世子或许能接受身边被人安插眼线,却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是别人的人。”
“我的女人?”宗肆扯了下嘴角,按捺住不悦,淡淡道,“我与你是头一回,她算我哪门子女人?”
“身体上的和感情上的,并非一回事。”宁芙道。
“我并非木头,亦会有觉得美的女子,年少时我欣赏她的容貌,却不代表我一定有将她占为己有的打算。”宗肆彻底松开了她,道,“这个答案,阿芙可算满意?”
虽回答了,态度却是冷冰冰的。
宁芙心中是有数的,宗肆态度的变化,并非因为月娘,而是察觉到了她在试探,他对她的容忍程度,而他还是给了答案。
虽他在描述月娘的事上,算不上清晰,可宁芙也从这个答案中猜出,月娘眼下与他更多的是公事上的用处。
日后如何,就无人知晓了。
不过宁芙以为,他们日后定然会有私情,宗肆与自己常年分隔两地,而身边若是跟着一位女子,日日相处,很难不日久生情,更何况他也觉得月娘美。
宁芙见他松开自己,顺势离开了他怀中,扫了一眼自己的大氅,走过去拿起,穿上,道:“我就先回去了。”
宗肆蹙了下眉,道:“如今傅嘉卉已下山,你如何回去?”
“路程并不算远,我走下去便是。”宁芙客客气气道。
宗肆面色阴沉,并不言语,而宁芙拉开木屋的门,寒风刮在脸上,是有些疼,她深吸一口气,朝外走去。
积雪虽不深,路面却滑,还未走两步,她就脚下一滑,坐在了积雪上,也好在有一层积雪,倒不算疼。
宁芙正准备站起来时,手腕就被人握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宗肆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她斟酌着该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横抱起。
两人再次回到木屋,他却是将她丢在了床上,覆身上来,宁芙皱眉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宗肆解开她的衣领,将她从湿了的衣物中剥离出来,咬在了她的肩头上,有点疼,却也不算很疼,还带着些酥麻。
“世子属狗的是吧?”宁芙皱眉道。
“狗不好么,忠诚而又热烈,又有几人能比得上。”宗肆松开她,又凑上来吻她,自眼睛到耳垂,又到唇角和下巴,轻啄慢捻,倒像是个情场老手。
不论是忠诚,还是热烈,可都与他不搭边,他是冷血的蟒才对,善于汲取他人的温度。又想起他对待小狗似的抚摸自己,怕是他才想找一只小狗。
不过宁芙可不会是小狗。
更加不会属于他。
与宗肆的这半年,更加困不住她,她也可以反过来将他当成玩物,总归他的姿色,是没几个人比得上的。
宁芙伸手挑起他下巴时,他顿了顿,反而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和兴味,低下头来配合她。
“一年前,曾在这见过世子舞剑,今日不如世子再舞一次吧。”宁芙道。
“这却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宗肆躺在她身侧,漫不经心道。
“却是连我也不行?”宁芙故意道。
“阿芙想看,自然是可以的。”宗肆缓缓道。
他给宁芙找了身自己的衣物,披的也是他的大氅,更宽大些,能将她更好的裹住。
来到木屋外,他只着一身劲衣,却是全然无受冷的模样,反观宁芙虽身披大氅,抱着暖炉,依旧是有些发颤。
宁芙虽不懂剑术,却也知宗肆的剑术,甚少人能与之比较,那力道与巧劲,外行人也能看出些门道。
那雪花,随着他的剑术,肆意扬起,似是无数飞花溅开,壮观却又柔美。
“世子随了宣王,武功了得。”宁芙赞叹道。
“幼时父王对我极其严格,若是几日未学会,便要受罚,军营中的惩罚,便也只能学。”不过如今回忆起来,已无半分痛苦。
“女子若是想学,可否会太难?”宁芙认真问道。
“以你的手劲,怕是吃不了这个苦。”宗肆收起剑,走向她,道,“阿凝向来对这些感兴趣,都坚持不下去。”
“若是真想学,世子能否让我试试?”
“倒是也能,不过得等我琢磨一套适合你的技巧。”宗肆沉思片刻道,“到时同我学个一两年,防身不是问题。”
宁芙却是想到了上辈子的骑射,也是他自己为了方便因材施教,琢磨出来的。
“要那么久么?”
“想要真学好剑术,十载也甚少,一两年……”
宗肆却是不动声色地一顿,不由看向她。
分明与她约定的只有半年,而他却是自然的想到了一两年的事,且也不排斥,对于宁芙,他似乎一直愿意雕琢她这块璞玉。
宁芙也想到了,便不再提这个话题,如果要那么久,她不会练的。
“时间虽久些,但我守着你,练也不会那么苦。”宗肆却在沉默片刻后道。
第84章 试与探(2)
宁芙垂眸不语。
宗肆则静静地看向她。
“不如待半年后再说吧。”宁芙想了想道。
宗肆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淡淡“嗯”了声,也并未再多言。
“外头风大,世子既舞完剑了,还是先进屋吧。”因为舞剑,连他发间也沾了不少雪。
“好。”宗肆勾了下唇角。
进了屋内,宁芙原先只想自己坐在榻前赏雪的,可宗肆也走了过来,自她身后拥着她。
“世子在这待了许久,我还以为早已看够了雪景。”且今年这场雪不够大,远不及去年壮观。
“与阿芙一起赏雪,却是另有一番滋味。”宗肆道。
宁芙却未把这话当回事,男人对一个女人有点心思时,自然是做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等有一朝腻了,便只是共处一屋檐下,也会不耐烦。
“再不久,便是数艺考核了。”宁芙忽然道。
“我却是不知,我哪点不如谢二姑娘,阿芙既有问题,何不来找我。”宗肆却道。
宁芙听到这话,心却往下沉了沉,自己的行踪,他未免太过了如指掌了,道:“谢姐姐有耐心,对我亦是不吝赐教,世子却未必有那个精力。”
“你怎知我在教你时不会如此?”宗肆伸手摩挲着她的耳垂,今日为方便出门,她未戴任何耳饰,却不失天然之美。
“世子可并非是耐心之人。”
“至少在面对阿芙这般的美人时,还是能耐心不少的。”宗肆凑到她耳边,吻着她的耳垂道。
宁芙耳朵红了些,却不是因为羞涩,而是身体自然的反应,她既未躲,也未给回应,而是同他商讨起正事来。
“前些日子,华安府的刘娘子,来国公府同我阿母见了面。”宁芙有些犹豫道,而或许是已及笄,她在这方面,敏感了不少。
宗肆露出个似笑非笑地表情来,缓缓道:“喜欢阿芙的,自然不少。”
华安府的几位公子,倒是都适龄,想必是那日马球赛上,见到了宁芙,才有了心思。而华安府必然也担忧宁真远被外放一事,是以对宁芙有心思的,不会是华安府嫡长子。
“如今我正值适婚年纪,恐怕这样的公子,这半年不会是少数。”宁芙这是想借宗肆的手,替她解决了这些烂桃花。
“只需让你父亲,在凉州再待些时日即可。”宗肆道。
宁芙的脸色却是不由一变。
宗肆安抚道:“你父亲,自己也有这打算,凉州那边若想为己所用,便得安插自己的势力,这便得花功夫,宁大人若是主动同圣上提,圣上必然猜忌,这事得由外人提。”
宁芙却揣摩起宗肆的打算,父亲在凉州越久,对父亲有好处不假,可对宣王府来说,却也未必没好处,父亲在凉州越强势,那处的世家,便也越需要借助外力,宣王府的势力,自然也更方便趁虚而入。
不过也算得上双赢的事。
她也知,宗肆自然有其他对策来解决凉州之事,如此顺势而为,自然是为了给她些甜头,而他也未有半点牺牲。
只是反过来想,若有朝一日,宗肆若是动兄长,大抵也是如此,他不用牺牲多少,却能让兄长吃进苦头。
几日后,朝中便有大臣提及宁真远一事,凉州在其治理下,既已稍显成果,倒不如再留些时日。
敬文帝自然采纳了这建议,可在宁真远的官职上,却未有半分表态。
若真认为其有功,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而赏不明确,那便是罚,在外人瞧来,这便是敬文帝依旧有敲打宁国公府之意。
一时间,各府对宁国公府的态度,便也更谨慎起来,原先对宁真远外放之事,各府本就持远观态度,否则宁芙这般才学和长相都出色的女君,早就是谢茹宜那般,为百家所求。
而这回敬文帝的态度,则让宁芙的亲事,更加艰难。
反观整个宣王府,如今却是异常安静。
宁夫人早早就收到了宁真远的来信,知这事不如外头说的那般艰难,上一回陆行之面圣时,提及宁真远,敬文帝便已将其定调为有功之臣,如今若是改了说法,那便是打自己的脸。
帝王之心,又岂会愿意被人揣摩,这番假意对持宁真远打压的态度,不过是防着有心之人。
宁夫人念及宁老太太年岁已大,这真相便也未瞒着她。
是以宁国公府整个二房,都并无担忧神色,对宁夫人而言,这事唯一有影响的,便是一双儿女的亲事又该耽误了,不过耽误一年功夫,倒也不算太晚。
宁夫人虽心急,却也是毫无办法。
“阿母不必忧心,我能在阿母身边多留两年,也是极好的。”宁芙道。
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能多留两年,阿母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外头也不知怎么编排你。”
“便是编排又如何?待父亲日后回京升了职,自然也就无人敢编排了。”宁芙道,“更何况,这不正好替我规避去了那些不诚心的公子。”
宁夫人本也未瞧上那些公子,她心中是有心仪的人选的,除了陆行之,她谁也瞧不上。
不过眼下,外人都疏远国公府,她是不希望影响陆行之的,好事多磨,亲事也是如此。
而大房却是不敢当面说,卫氏同女儿见面时,才说起了此事。
“也不知二房会不会影响到咱们大房。”卫氏心中自然是有怨气的,儿子不过才升了职,如今恐怕也得受影响。
宁苒却是无心听这些,只逗着怀中的孩子。
“原以为阿芙同陆家的亲事,该有着落了,如今看来倒也未必,若是能嫁进卫府帮衬你,倒也还算不错。”卫氏道,“原以为她如今这姿色,不知该攀上什么高枝,如今看来,连那被外嫁的程家姑娘,也比不上。”
卫氏见她如此,不由劝道:“你何必纠结于那姬妾,卫家如今的中馈,都在你手里,那姬妾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女人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你与霄儿关系每况愈下,便宜的是那骚蹄子。”
宁苒却道:“我想回府住一阵。”
卫氏心疼女儿,也未再劝。
“二姐姐。”宁芙在得知她回来的消息,便早早来迎接她。
这是自宁芙回京,宁苒第一次见到她。
只是却是不由一愣。
宁芙的美貌,她早有所耳闻,今日见到,才知更甚于外人言词的描述。
宁苒不禁想起,宁芙回京之前,宗肆有一回在卫府时,听几位公子提及京中美貌女君时,开宗肆的玩笑:“这番世子去雍州,那四姑娘如今如何了?”
宗肆只淡淡的说:“尚可。”
宁苒如今不由怀疑起来,四妹妹在宗肆看来,真的只是尚可么?
第85章 三殿下
“苒姐姐。”宁芙也有许久未见过她,如今见面,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便是宁苒,心中同样高兴,卫府虽已是她的家,可到底是不如从小到大生活的国公府。
“四妹妹如今真成大姑娘了。”宁苒说这话事的心情,也依旧是有些复杂。原先宁国公府,她才是那个受人追捧的女君,如今却是有人时常提及阿芙生得好,鲜少再有人夸自己。
宁芙低头看向宁苒怀中的孩子,如今不过几月,白白嫩嫩的,她记得孩子长到一岁时,就已是个漂亮的小公子,又是小嫡孙,在卫家受尽宠爱。
孩子也不怕人,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宁芙看。
“炀哥长得真俊。”宁芙握住娃娃的手逗道。
“等日后你有了孩子,也会极好看的。咱们国公府的女君,生不出丑娃娃。”宁苒看着儿子,眼神柔和了几分。
宁芙未有过孩子,对这话题,却是茫然的,一时笑着没言语。
孩子尚小,过了须臾便困了,奶娘就将人给抱走了,宁苒才拉着宁芙的手道:“本早些时候,我就想着来看你,可孩子太小,我走不开,府上事情也多,如今我主持中馈,事事都等着我。”
“我自是知晓苒姐姐忙的。”宁芙连忙道。
宁苒心中还是有几分动容的,在卫府她虽有权,可事事都得顾忌,只有在国公府,家中姐妹才会如此体谅她。
姐妹二人坐着闲聊起来。
宁苒生完孩子不久,人虽圆润,可那眉眼却依旧好看,权力在手,那气场便也更足,整个人都显着贵气。
“二叔的事,你却也不必太过担心,至于你的亲事……要是实在没着落,那就嫁来卫府如何?”宁苒的心境亦是矛盾的。
如今,她是指望不上宁芙的亲事能拉一把国公府了。
如卫氏所说,进卫家给她助助力也是好的,原先卫霄身边没有其他妾室,倒还算自在,现在府上进了新人,宁苒对付她也有些吃力,阿芙若也嫁给卫氏公子,她会轻松不少,且自己也能护着阿芙些,对两人都有好处。
“我暂时还无亲事上的想法。”宁芙道。
宁苒心中只当她还仗着模样好,端着高要求,心中不由指责她还看不清形势,若是二叔真有个三长两短,她长得再好又如何?
“你可莫要再幻想情爱,男子的爱,一向能给许多人,只想要爱的女君,最后会输得极惨。”宁苒真心道。
便是人人都夸的好夫婿卫霄,在她怀孕时,也要了她的陪嫁丫鬟,而待她孩子出生,她无法侍奉他以后,又纳了妾室,极尽宠爱。
宁苒无数次撞见自己的夫君,同那妾室花前月下,就如同自己刚成亲那会儿,那般琴瑟和鸣。
卫霄的心,有半颗已经分给了别人,日后也会再有其他女人,可她拥有权力,他就算有再多妾室,也永远越不过她。
“苒姐姐误会了,我并不幻想情爱。”宁芙是相信这世上,有纯粹的爱的,只是不觉得自己能遇上,不过她重生一世的目的,为的也不是感情。
“罢了,你自己做好打算就成。”宁苒想到卫霄,便没了操心宁芙的心思。
宁芙则是在回到竹苑后,从宁夫人口中才得知宁苒回府的缘由,原是卫霄的妾室,如今有了身孕,宁苒气不过,索性回了府。
“苒姐姐才与他成婚多久,且才给他生了孩子。”宁芙心中不可谓不震惊。
上一世,她可未听说卫霄在此时就纳妾。
“这样的男子,多了去了。”宁夫人却道,“日后便是你成婚,也保不齐会遭遇这番境地。你告诉阿母,到那时,你会如何?”
宁芙却是接受不了夫君在孕期纳妾,其实何时连纳妾都接受无能,她也知阿母与她谈此事的目的,这是怕她日后真遇上这事了,却毫无心理准备。
“我会和离。”她看向宁夫人道。
宁夫人却是笑了笑,换成其他人,或许会教女儿手握权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宁夫人也是接受不了夫君纳妾的,若真发生此事,她自然是支持女儿和离的。
“你的亲事,无需替国公府考虑,便是和离,也以自己为主就是,阿母向来支持你,若你真不幸福,你祖母的想法,你不必去考虑,阿母自会替你承担她的怨气。”宁夫人道。
宁芙想,或许是阿母太好了,老天爷也舍不得她再承受丧女之痛,才将她送回了阿母身边,以改变阿母上辈子所承受的苦楚。
兄长与她接连去世,父亲与阿母又心生嫌隙,宁芙不敢想象,上一世的阿母,是如何度过余生的。
光是想一想,宁芙就已心痛难耐。
宁夫人在她流泪时,不由笑道:“好端端的,怎么掉眼泪了?我倒要以为我面前的,是那还未及笄的小女君。”
只是话中却不无怜惜,像照顾小宁芙一般,替她擦去眼泪。在一位母亲眼中,孩子即便再大,也宛若稚子。
宁芙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却是开始盘算起见孟渊的事来。
她对孟渊的记忆并不多,也是这一辈子才知他并非简单之人,与他交谈,自然是地更加谨慎。
待进宫那日,宁芙与上门的卫霄打了个照面。
“四妹妹。”卫霄在愣神的片刻时间里,很快调整好神色,朝她笑道。
宁芙碍于面子,也朝他客气地点了点头。
“四妹妹今日可是有事出门?”卫霄却主动问道。
这模样,倒真有几分像那一直以来都对她体贴的姐夫。
“四皇子邀请我进宫参加马嗣节,这会儿正要入宫去。”宁芙道。
“那四妹妹可别耽误了。”卫霄道。
宁芙便也未再耽误。
卫霄则在心中回味了一番她方才的笑容,又甜又矜娇,便是只对着自己这么一笑,他心中的不快便消失了几分。
卫霄又不禁想起,最开始宁苒看上宗肆时,卫家一开始替他考虑的,便是这位小姨子,要说心中全无遗憾,自然是不可能的。
待见到宁苒,他才收起心思,哄了几句。
宁苒冷淡道:“她如今有了身孕,你不不陪在她身边,来我这做什么?”
“她只是个妾氏,你同她计较做什么?”卫霄低头认错道,“是我去她那太频繁了,日后我会注意,父亲已说过我了。”
其实宁苒心中是清楚的,卫霄愿意来请自己,一是不愿得罪宁国公府,二则是家中父母的压力,她道:“她真有那么美吗?”
“若说美,还得是……”卫霄思及方才的碰上的身影,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好在反应过来,至少停顿,又笑着哄道,“其实不及夫人,我与夫人是夫妻,其他人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比拟的。”
宁苒的脸色却白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用力抓着帕子。
她本想着等卫霄上门妥协,她便同他回去,可眼下,她却没了同他回去的心思,只差人将卫霄请了回去。
“嬷嬷,劳烦你去问问,今日阿芙在做什么。”宁苒道。
“姑爷来时,正好四姑娘出府,两人还撞上了。”不稍片刻,嬷嬷回来同她道。
宁苒的眼泪,便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她就知道,方才卫霄差点脱口而出的,是阿芙。
而这,是她最难以接受的。
……
却说宁芙这一回入宫,是受了四皇子的邀请,便正好同谢茹宜一起。
许是惦记着孟渊,宁芙在太衡殿中,一眼便瞧见了他。
他安静地坐在角落中,看似毫无存在感,因着气场太弱,连那外表瞧去,也平淡了几分,虽也称得上俊郎,可扔在公子堆中,平平无奇。
宁芙不过看了他一眼,他却敏锐的察觉,飞快地抬眼,视线在她身上略过,又无事发生一般,收了回去。
“三皇子,向来不爱凑热闹。”谢茹宜同她道,“因有腿疾,平日里也不太出府,也是难得能碰上他一次。”
宁芙点点头。
敬文帝看见宁芙,却也是笑了笑:“我也好些时日未见到阿芙了,静文将你夸的天花乱坠,今日朕也算见到了真人,果然静文说的不假。”
宁芙行了礼,道:“表舅瞧着,亦是越发年轻了,也难怪大燕的国运愈来愈好。”
这却说的是,大燕周边的战事,暂且皆已平息,便是先皇也未做到,算得上是敬文帝的大功绩了。
而宁芙也不仅仅是为了奉承敬文帝,也是为了兄长,关外战事,兄长不算主帅,平时敬文帝未必能想到兄长,可眼下自己在,他定然能联想到兄长。
这话自然是说到了敬文帝心坎中,果然听他和蔼道:“你兄长,也是为朕出了不少力的。”
马嗣节,便是从一堆上好的马匹中下注,赌那一匹马是精品,之后通过马的耐力、速度、服从性,评出马匹的排名,每人能下注马匹中的前三甲,若马匹排名数字相加越小,则为下注越准。
宁芙先是同谢茹宜坐了片刻,待选完马后,她便以前几日扭了手腕为由,未去试马,而是坐在了孟渊不远处。
孟渊并未给她半个眼神。
“三殿下怎未去下注?”宁芙自然是一直关注着他的。
“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孟渊疏远道。
“我认识一名民间神医,三殿下若是有需要,我可引荐。”宁芙委婉提及慕若恒,孟渊定然能听懂。
“四姑娘也该知晓,我的腿疾,并无治好的可能。”孟渊道。
宁芙却道:“殿下腿有疾,心并无疾,与常人又有何异,殿下有兴趣的事,我信殿下皆能做成,如有需要帮忙之处,我定真心相助。”
乍一听,似乎只是劝他乐观,莫要自暴自弃。
然而,孟渊若是想抢那个位置,定然是能听明白她的投诚之意。
“要是四姑娘正好在帮别人,也能分得出心神帮我?”孟渊终于看向她。
宁芙心中暗暗猜测,他恐怕是知道了她与宗肆间的一些事。
第86章 岂有心(1)
“且四姑娘与我并不熟识,却提及来帮我,我也难以信任。”孟渊没什么情绪地继续道。
宁芙看着孟渊不语,却是愈发确定,他知晓自己与宗肆的事,甚至知道她与宗肆间的牵扯,譬如凉州、雍州,是以才会提及“难以信任”。
只有与他人牵扯颇深之人,才是让人不放心重用的。
这位三皇子,给人的感觉,并无攻击性,而又像是一切都不在意,不在乎任何人,不在乎权力,也不屑于奉承任何人,信任任何人。
宫中皇子公主,似他这般不起眼的,那也是极少数。
“闲着也是闲着,殿下与我下一局棋如何?”宁芙却道。
孟渊并未拒绝。
下棋须静心,两人便去了亭子中,贴身宫人搀扶着孟渊,而他自己拄着一阵黑色金边拐杖,虽走得慢,步伐却是有条不紊。
宁芙第一回见他站起时的模样,才知孟渊生得极高,比例也好,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走的每一步都极从容,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待他私下褪去伪装之时,究竟是何等意气风发之人,也难怪婧成会为他着迷。
只是这般善于藏匿之人,恐怕未必会将婧成放在眼中,女君总是容易被这类身居高位的男子吸引,可偏偏这类人,心中只有大业,感情则不过是消遣。
“四姑娘请。”孟渊道。
宁芙收回思绪,在他对面坐下,拂袖执子,虽是有目的,却也拿出百分百的认真来,每一子都再三沉思,若是连这棋都下不好,对方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恐怕也不会高看自己。
“四姑娘的棋艺,倒是能让我看出几分熟悉感来。”孟渊似是无意道。
“殿下也该知晓,若棋艺同一人相似,技巧绝非与所学之人粗粗探讨几次便能学会的。”宁芙浅笑道,她这辈子,可与宗肆并未相处多久,而她有可能活过一辈子这事,想必慕容也已告诉孟渊。
却说她与宗肆有牵连,如何还能让孟渊信任自己?那便是看她有多少利用价值了,价值若是足够大,便是不信任,也值得冒险一试。
两人四目相对,却是都未言语,各怀心思。
宁芙揣摩着孟渊的态度,他却投身棋局之中,再无试探她的打算。
一局棋,两人胜负难分,到最后,竟是她略胜一子。
宁芙知他是故意藏拙,却知笑道:“看来我的棋艺尚可,若是有可能,与殿下当个棋友,倒也不错。”
“你们二人不去赏这些良驹,倒是在这偷闲下起棋来了。”敬文帝来时,正好看见两人面前的棋盘,见那落子情况,笑道,“阿芙这棋艺,咄咄逼人,是个敢于冒进的,平日倒是看不出来你心中有这股劲。”
“表舅。”宁芙起身行礼道。
“父皇。”
孟渊握住拐杖,正要下行跪礼,却被敬文帝拦下,道,“你我父子一场,此刻也并非身居朝堂,不必这么生分。”
虽敬文帝对他不够重视,可到底是自己儿子,又从小患有腿疾,总还是有几分怜惜的。
“谢父皇。”孟渊起身道。
“你这棋艺,如今倒还不如一位女君了。”敬文帝含笑打趣道。
“终日流连于棋艺,却缕缕技不如人,儿臣愚笨。”孟渊道。
敬文帝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心酸来,除了早夭的大皇子,孟渊是他第一个儿子,年幼时也是受他疼爱的,也有意培养他,若不是他患有腿疾……
三子之中,老四老六内斗得厉害,反而老三,老老实实的,什么也不惦记,是以敬文帝在他面前,亦是最无防备的。
“下棋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辰,输赢都是常事,方才来时,听闻阿芙与你志同道合,不若你就收了她这个棋友,都是自己表妹,也不怕外人说闲话。”敬文帝却是看中宁芙嘴甜会说话,能哄哄儿子,也是不错的。
孟渊沉默片刻,道:“我这人无趣至极,何必耽误宁表妹的时辰。”
敬文帝则扫了一眼宁芙。
“与三殿下下棋,算得上人间乐事,又怎会是耽误我的时辰。”宁芙立刻道。
孟渊纠结再三,未再拒绝:“多谢父皇。”
因他不争不抢,平日里多待在宫外府中,孟澈与孟泽虽私下斗得厉害,可对与孟泽一母同胞的孟渊,却无半分敌意,听到敬文帝让宁芙日后多陪孟渊下棋时,也仅仅是淡淡一笑。
“三哥只是不爱同人接触,人却不坏,四姑娘到他府邸做客,也不必担心。”孟澈反而是替孟渊说起话来。
他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孟泽对宁芙,多少有几分兴趣,可宁国公府是他孟澈的势力范围,比起让宁芙跟了孟泽,他倒是乐得见宁芙跟了孟渊。
而宁芙要是嫁给孟渊,日后自己能看在宁国公府的面子上,封孟渊一个王位,这样既未亏待宁国公府,也能替自己博得一个兄友弟恭的美名。
宁芙只含笑不语。
静文也同她道:“宁表姐,我三皇兄并非纨绔子弟,不似我六皇兄……若是你想去他府上玩,我可同你一起去。”
两人闲聊着,宁芙却是忽提及雍州之事。
“我倒是觉得你婧成表姐大胆。”静文道。
“婧成表姐虽大胆,却是个热烈和长情的性子。”宁芙说着,看向孟渊,她这还是忍不住替婧成试探他。
而后者也向她看来,神色中却无半分波动。
宁芙便明白了,几年前的事,他未必会记得,也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康阳外祖母盘踞雍州难以回京,他心中恐怕想的是保持距离。
日后,她也就无需在孟渊面前提及婧成,只需谈彼此合作,能获得何利益,宗肆上辈子有可能害了兄长一事,始终是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她是信不过他的,是以孟渊这条线,是她该把握住的。
宁芙虽擅长骑射,可在挑选马匹上,算不上出色,压得三注,皆平平无奇。
宗贵妃或许是因为孟渊,这一回倒是与她交谈了片刻。
贵妃能得宠多年,一来是母族强盛,二来则是因为美貌,只可惜今日宗贵妃眉眼间却始终带了几分愁容,想来是在担心孟泽。
待宁芙回府,正值晚膳时辰,想着几日未去给祖母请安了,便去了沁园。
却未想到宁苒还未走,一时不由上前笑道:“我还以为今日姐夫已将苒姐姐接走了。”
宁苒不由看向她,她生得好,如今年纪也正是风华正茂时,性子也是讨喜的,不仅别人喜欢,连她的夫君也喜欢。
在宗肆面前,自己未输给她,反而在卫霄面前,她让自己这般难堪。
自己的夫君,觉得自己妹妹好看,这对宁苒而言,是羞辱。
“想在府中多留几日。”宁苒敷衍地笑了一下,原本她还愿意同宁芙倾诉几句,眼下却只觉得她碍眼,也不愿让她瞧见自己的不如意。
宁芙也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不少,一时也未再多言。
“今日你姐夫来接你苒姐姐了,不过你苒姐姐让他回去了。”卫氏在一旁道,她是不愿意让二房看半点笑话的。
宁芙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两日后,卫霄又来了,因卫府的要求,来国公府既然多次,那二房也得去拜访,是以来了宁夫人的亭荷园。
宁芙正坐在院中看书,看到他时心便往下沉了沉,而卫霄却是主动道:“正好得知四妹妹在府上,我给你带了些零嘴。”
“我不缺吃食,姐夫日后不必送我这些,若有时间,还是多关心关心苒姐姐吧,女子生了孩子,身心变化都极大,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宁芙冷脸和客气的分寸,拿得正好。
卫霄却觉得她这点高傲的姿态,教人心痒难耐,不过他也是将分寸之人,并未再看她,而是去宁夫人跟前寒暄去了。
宁苒却是发了好大一场火,与卫霄大吵了一架。
之后又将宁芙喊到了跟前,这一回却是开门见山道:“阿芙,算我求你,日后你避着些你姐夫吧。”
宁芙先是一怔,而后冷淡道:“苒姐姐这是何意?”
宁苒眼泪道:“我知道你很美,很多人都会被你吸引,可我接受不了我的夫君太过关注你。你就当帮帮我,让我好受些。”
“苒姐姐这番话,该同他说才是,你同我说,倒显得是我错了。”宁芙有些失望道,“我从未想过,苒姐姐会如此。何况我只安分守己待在府中,还要如何避他?”
宁苒无言反驳。
“他若是能被别人吸引,是他品行不端,与他人有何干系?”宁芙道。
“所以你是在怪我?若不是你出现在他面前,我便能安心同他回去了。”宁苒眼泪汹涌,情绪激动道。
宁芙与宁苒这辈子,也未起过大争执,从小两人便在一起玩,而宁芙从未想过,两人第一次争执,却是为了个男子。
“苒姐姐放心,日后我自然会更加避着他。不过苒姐姐还是莫要自欺欺人的好,这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苒姐姐若是不承认问题所在,日后痛苦的,是苒姐姐自己。”宁芙已没心思同她争执,转身就走。
宁苒看着她的背影,眼泪更加汹涌。
而宁芙看似冷静,心情却是同样不佳,本该早些时日去孟渊府上一次,也因此耽误了几日。
孟渊的府邸,离宫中不远,却并不华丽,坐落在京城的西北角落,平日里也鲜少有人拜访。
宁芙以表妹的身份,带着宁荷一同前来拜访,也合乎情理。
两人只下了棋,其余并未多言。
一连两回,都是如此。
直到第三回,孟渊的身边,多了个身影。
宁芙远远便认出了宗肆。
男人神色自若,勾唇同她寒暄道:“四姑娘。”
只是眼底,分明带着不悦。
第87章 岂有心(2)
男人面色从容,眼中带着锐利地审视,片刻后看向棋盘,手中摩挲着一枚棋子,却久久未下,不知在沉思什么。
好似她便是那枚棋子,而他在考虑该如何处置她。
“世子万福。”宁芙冷静欠身道。
不过心中却是心惊肉跳,不由猜测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又是否是冲自己来的。
若是冲自己来的,又摸准了她多少心思。
宁芙是确定一点的,若是宗肆知晓自己想勾结孟渊,便是再对自己有兴趣,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只是也好在,自己同孟渊,也并未开始交底。
“宁表妹在宫中同我下了一回棋,见她棋艺精湛,父皇便让她空闲时,来府上同我打发打发时辰,你今日来得突然,若早知你要来,我就不该让宁表妹过来的。”孟渊道。
宁芙放下心来,孟渊这番话,便将她给摘了出去,并非是她有意找他,而是圣上的旨意,且也是他这位皇子的邀请,她一个女君,自然是不好拒绝的。
“宁表妹也算得上自家亲戚,无妨。”宗肆头也不抬道。
碍着亲戚的亲戚这层关系,他喊这句表妹,倒也算得上合乎情理,可在孟渊面前亲近喊她,何尝不是意味深长。
他越亲近自己,孟渊也会越提防自己,是以他这是防患于未然,刻意表现出几分亲近来。
孟渊看去,却是不在乎宗肆所说的,他不闻世事,与宗肆也只是下着棋。
他极认真,却依旧不算擅长,而宗肆放水都放到天边去了,是以这对局久久未结束。
宁芙在一旁,看着宗肆的棋路,分明是步步退让。
宗肆抬头看了她一眼。
孟渊认真沉思,想着应对之策,其身边伺候的,却在此时上前道:“殿下,上一回寻到的民间郎中到了。”
“宁表妹替我吧。”孟渊听后,扶着拐杖站了起来,道,“若是赢了,我将这棋盘送你。”
却说这棋盘,是由成块的和田玉打造,也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珍品。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宁芙在他原先的位置坐下,朝宗肆客气道,“世子请。”
因着一直在一旁围观,孟渊下棋的思路,她是清楚的,下起来,也丝毫不费劲,何况宗肆也是往输了下的。
宁芙下得认真,也是奔着赢去的。
“喜欢这棋盘?”宗肆看向她。
“值钱的物件,谁会不喜欢?”宁芙道,“世子难不成不爱金钱?”
如若宗肆说自己视金钱于无物,她少不得要暗骂他虚伪。
宗肆勾了下嘴角,若有所思道:“不要这棋盘如何?我送你更好的。”
宁芙道:“无功不受禄,拿了世子的好东西,日后怕是偿还不起。”
“阿芙何必看不起自己,你在我这,只要你提,我都会满足你。”宗肆带着引诱缓缓道。
“那世子可否让我赢了这一局?”宁芙却笑盈盈暗怼道。
“放在平日里,便是输给你十局也无妨,只是今日不行,我不喜欢你收其他男子的东西。”宗肆看向她,道,“阿芙知道的,他们能给的,我都能给。”
今日事先他也并不知宁芙在,只听闻有人要来孟渊府上做客,他不爱见外人,平日里来孟渊府上的,少之又少,这一回愿意让人上门,自然是有些不同的。
不过宗肆向来不在乎这闲事。
直到他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是宁芙。
宗肆自然是不悦的,便是输了战事,也从未让他这么不高兴过,他恨不得抓她来问问,是不知孟渊还未娶妻么,还往上凑什么?
宁芙却是未再回应,她想要的,他永远也给不了,有的时候,她甚至希望他在这个世上消失,那么她所有的顾忌,便有一半能迎刃而解。
可这些她都不能说,宁芙只下得更专注,比起他给的,她更喜欢自己赢来的。
宗肆静静看了她片刻,扯了下嘴角:“圣上让你来陪伴他,未必没有别的打算。”
什么别的打算?无非就是让她嫁给孟渊了。
“圣上不过是见三殿下太过孤单,便让我这个表妹前来陪同,是世子多虑了。”宁芙却道。
两人都未再说话,这氛围也一时冷了下来。
只是一人此刻分了心,且先前也是往输里下,而一人则专心致志,一心想赢,分出胜负却也在意料之中。
“我赢了。”宁芙却是眼中都带了笑,宗肆却也不是无法战胜的,也不只是下棋,日后许多事,大概也会如此。
一向看作如神一般毫无破绽的人,如今输给了自己,哪怕只是一点,也足够让人雀跃,宁芙日后同他敌对时的自信,便是从这一刻开始有的。
宗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语。
宁芙带着宁荷去园子中逛了逛。
“世子在生四姐姐的气。”宁荷有些担忧地说。
宁芙却想着,若真能牵动他的情绪,倒也是件好事,自己要是能影响他,那便是筹码,可惜他只是不喜欢自己所有物,被别人染指。
“四姐姐,世子在看着你。”宁荷看了一眼远处的身影,分明是看向她们这个方向的。
宁芙却是未看过去一眼。
孟渊回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见到胜负已分,不由欣赏道:“宁表妹的棋艺真是不错,这棋盘与这副棋子,都送给你了。”
这棋子,也是由玄玉与白玉,一颗颗打磨出来的,孟渊这也算是忍痛割爱了,而他一向是不愿与人应酬示好的,这算难得一次。
宗肆淡淡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宁芙看着宗肆的背影,同孟渊道:“三殿下,这礼物太贵重了,我自是不能收,殿下如今尚未成亲,若是有人见了这礼物,怕是不好解释。”
她自然也不好真正得罪了宗肆,倒不是不想,而是眼下还不能,赢他是为了证明自己,本来也不是为了这棋盘。
宗肆回头看了她一眼。
宁芙虽未看他,只笑盈盈同孟渊说着话,可宗肆自然清楚,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
“宁表妹说的不错。”孟渊也未强迫,道,“棋盘我便自己留着。”
宁芙这才看向他,笑盈盈的,看上去很讨喜。
宗肆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翻天倒海,宁芙这一张一弛,却是故意的,试试能不能牵动他的情绪。
第88章 岂有心(3)
宁芙也未有逗留的打算,同孟渊告辞后,便也领着宁荷向外走去。
宣王府的马车也还停在门口,宗肆背对着她们还未上去,宁荷便行礼道:“世子。”
宗肆回过头,视线落在宁芙身上,她便也欠了欠身。
再抬头时,便看见了他稍显疏远和凉意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宁芙已有许久未在他这见过,不由一顿。
其实那瞬间,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宗肆对她的不耐烦和警惕,似乎是在重新审视两人间的关系。
任何情愫,一旦越界,那便会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快速散去。
于宗肆这样的人而言,有人若想在他面前占了上风,便是越界,而自己企图牵动他的情绪,便是想在他面前占上风。
上位者自是不喜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宁芙静静地站着,回视着他,可她在这半年里,却也不愿一直被动,傅姐姐是他的人,如若想成全她和兄长,她便不能被动。
“宁五姑娘带着你四姐姐先走吧。”宗肆给两人让出跳路来,语气淡淡道。
而若放在平日里,他这话是会同自己说的,而不会提及阿荷,刻意冷落自己。
宁芙知道自己这与他在那点暧昧中博弈的心思,让他反感了,而自己如今便是试探输了,不过这也未必不是好事。
“多谢世子。”宁荷的视线在两人间逡巡了片刻,拉着宁芙的手,从他身边路过。
宗肆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言不发,并无理会自己的日子,一时不由神色复杂。
“四姑娘无话可说?”他淡淡道。
“无话可说。”宁芙朝他和气地笑了笑。
“做人太功利,并非好事。”宗肆道,他从她身上并未感受到半分真诚,连做做样子也无,只想着将他拿下,看他屈服于她,能为她所用。
“我只知道太真诚的女君,都没有好下场。”宁芙却垂眸道。不论是上一世,亦或是去雍州之时,她都是如此。
“你若是真诚些,该得到的早已得到了。”宗肆道。
宁芙却道:“不会的,只有掌握自己命运的女君,才能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世子也许有一天,能明白我的意思。”
她试过了。
宗肆似乎是失望透顶,并未再多言。
宁芙则拉着宁荷上了马车。
宁荷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宗肆却已上了马车,车夫驱车而去。
宁芙却想起自己这一世刚来,其实也还算真诚,可是现实教会她,便是连外祖母,也不值得信任,只有自己掌握主动权,才不会遭受背叛。
“四姐姐,别难过。”宁荷拉着她的手道。
宁芙摇了摇头,并未言语。
考完数艺考核,是在半月后。
宁芙在这半月中,心态自是紧绷得不行,日日早起晚睡,连国公府都未出过,这结束了,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宁姐姐,这题可真不简单。”宗凝在考完后,笑盈盈地同她道。
宁芙却也有好些不会的,一时心中也没底,虽上一世考过,可哪还记得?
“过几日,王府上请了好的戏曲先生,宁姐姐可要来?”宗凝热情问道。
这半月,可没宗肆的半点消息,虽说两人相约半年,可眼下,这一月也过去了,两人堪堪只见了几面,甚至接下来,两人恐怕也不会再相见。
“是哪一日?”宁芙问。
“冬至那日。”宗凝道。
宁芙便笑了笑,道:“那日我府中有事,不宜出府,便不去了。”
宗凝也不好勉强,只道:“三哥近日都在府中,似乎是挺悠闲,宁姐姐可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他?”
宁芙顿了顿,摇了摇头,道:“我与你兄长,大抵是不会再往来了。”
宗凝脸色变了变,轻声道:“三哥欺负你了么?”
“凝妹妹不必担心,世子怎会为难于我。我们不过是想法不同,并无其他争执。”宁芙笑道,要说争执,其实是有的,只是双方间不宜撕破脸,该有的体面却是得有。
见宁荷也走出了试场,宁芙便又道:“凝妹妹,府中还有事,我先同阿荷回府了。”
宗凝还想问几句的,宁芙却已经带着宁荷走了,两人说着什么,并无半分伤感模样。
待宗凝回到王府,便去了宣王妃那。
“这次的题可难?”宣王妃问。
“母妃该知道的,我本就不擅长数艺,你问我,我肯定说难。”宗凝有些苦恼道。
“我也不指望你给我争气了。”宣王妃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间还是宠溺的。
宗凝道:“三哥呢?”
“在景华居,才见了陆公子。”宣王妃道。
宗凝便去了景华居。
宗肆正在处理公事,抬头扫了她一眼,并未言语。
“你同宁姐姐,已经结束了吗?”宗凝问。
“谁说的?”宗肆笔锋一顿,看向她,眼神酝酿着风暴。
“今日数艺考核完,宁姐姐同我说的。”宗凝道。
第89章 陆二郎,其秘密
宗凝又道:“原本我想邀宁姐姐来府上做客,冬至那日正好有戏班子过来,宁姐姐却说同你大概是不会再往来了。”
宗肆未再言语,只脸色阴沉地可怕。
宁四姑娘的心思,已经足够明显了,要么他低头,要么也就如此了,何不是在赌,他会不会舍不得,只是即便他这一回低头了,日后她想要的,未必不会更多。
宁四姑娘想要的,恐怕是将他捏在股掌之间。
“三哥。”宗凝很少见自家三哥情绪起伏如此之大,一时间有些不安道,也许她是说错话了。
“冬至那日,宁国公府也有事,你宁姐姐抽不开身。”宗肆压着情绪道。
“那……你们之间呢?”宗凝其实心中是有些数的,宗肆是打算跟宁姐姐成婚的,眼下便已开始准备了,两府间的纠葛不少,是以亲事也不容易,其间要解决的事,也是不少的。
宗肆却是揉了下眉心,道:“我与她起了争执,你不必操心,眼下你去她面前,也不过是惹她心烦,别去打搅她。”
宗凝却不觉得这事有那般简单。
却说冬至的前两日,这天却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数艺考核的成绩,今日便出了,宁芙早早就出了府,去了学堂。
“四姐姐,你与二姐姐吵架了?”宁荷想起今日两人见面时,谁也不搭理谁的模样,一时有些担忧道。
从小到大,两位姐姐也从未如此过。
“不必担心,吵架归吵架,二姐姐会想明白的。”宁芙朝她笑了笑。
“我原以为,二姐姐该回卫府了,没料到这一回,却待了这般久,是不是与二姐夫生了嫌隙?”宁荷这国公府,是不敢多嘴的,也就只敢在宁芙面前聊一聊此事。
宁芙自然不会将宁苒的难堪说出来,只道:“夫妻便是起了争执,那也再正常不过。”
宁荷也就未再多问。
在学堂门口时,宁芙碰到了宣王府的马车,正面碰上,也不好避开,好在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宗凝,以及送她来的宗铎。
宗凝想起宗肆的话来,怕自己碍眼,一时并未上前。
“凝妹妹,二公子。”宁芙倒是主动笑着同她们寒暄道。
“今日二哥送我来领考核成绩。”宗凝想了想,小声道,“三哥近几日,都不在府上,我见不到他的人影,本来我倒是想让三哥送我来的。”
宗铎看着宁芙道:“阿凝说四姑娘学得认真,想来这成绩,也是极好的,这数艺,定然也不差。”
宁芙眼
下最担心的是自己的成绩便也未多聊进了学堂夫子却是和蔼地看着她眼底含笑。
“夫子。”宁芙规规矩矩道。
“四姑娘的成绩虽不是上等却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努力。”夫子将礼部批阅好的数艺卷宗给她道“数艺只有华安府的女君是上等不过四姑娘也拿了第二的成绩加上射艺、御艺及乐艺四姑娘有望夺得明年的女才子。”
上一世却是无人得了上等宁芙还是替华安府的女君高兴的起码她们这一批女君在六艺上没有一门挂了零每一门都有女君是上等。
而原本她以为林家姑娘能得上等看来考核还真是也得看运势平日里出色的未必考场上也能表现得好。
宁荷却也是中等在女君中算中上。
在庶女中能有此成绩已是相当不错了寻常人家是不允许庶女抢了府中嫡女的风头的是以庶女们不少会故意考差像宁荷这般能安安心心考试的却也不多。
宗凝也得了中等宗铎对她也算是满意了他自己对此也算不上擅长。
宗凝来问了宁芙的成绩替她高兴道:“宁姐姐如此那便与谢姐姐也不相上下了。”
宁芙在其他事上是不爱与人比较的可能与谢茹宜比肩她心中雀跃不已上一世她便一直在乎这个佩服谢茹宜佩服得不得了。
宗铎对宁芙则更加另眼相待骑射能得上等数艺也能得个第二这般厉害的女君让人钦佩。
不过宁国公府对宁芙这个第二就没有那般激动了前几回见识过了宁芙的改变
但听她也许能获得明年女才子的荣誉宁老夫人还是极其高兴的冬至那日特地设了宴。
宁诤邀请了陆行之。
男人的差事虽有前程但却是很忙今日还穿着官服而武将的官服为了行动方便一向贴身称得人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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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窄腰异常挺拔。
宁芙未想到能见他跨入宁诤院中时不由愣了愣。
他的眼神倒是柔和下来道:“四姑娘。”
“陆公子。”宁芙道。
陆行之又给她带了些雕刻用的木块这已经是他给她带的第三次了好似他已经养成了习惯看到好的木头就替她收集来。
“这一次多的是银梨木四姑娘最爱这些带了果香味的木头我便多买了一些。”陆行之看着她道。
宁芙道了谢。
“我与宁诤公子要谈正事四姑娘先
去玩吧。”陆行之的叮嘱,语气虽平静,仔细听去,却是温温柔柔的。
宁芙便未再逗留。
宁诤却是有些若有所思,陆行之对自家妹妹,平日里并不越矩,也不会刻意打听妹妹的事,可见了面,同妹妹说话时,这语气中,却能听出几分宠溺。
不过如此却也不是坏事,两人有的是时间,待父亲在凉州安定下来后,与他再商谈其他的也不迟,否则眼下定下婚约,朝中之人,便会将他当成与父亲是一路的,并非好事。
宁芙在回到竹苑后,便把玩起那些木头来。
“陆公子送的吧?”宁荷笑盈盈道。
宁芙“嗯”了一声,将木头归类好。
宁荷凑了过来,好奇道:“为何都是这一种木头。”
“你仔细闻闻。”宁芙笑着说,“这些木头,都藏着梨花香,陆公子也是见我喜欢银梨木,才买了这些。”
话未说完,宁芙却顿住了。
陆行之为何知晓她喜欢果香木。
可是,她这一辈子,没有买过银梨木,也从未说过她喜欢银梨木。
她只在上一辈子成亲后,买过银梨木,雕刻了许多小物件,摆在了景华居,整间屋子,便布满了香气。
不过这木头不好找,也稀少,她跟宗肆说想要一些果香味的木头,宗肆虽未搭理她,后来还是在北地,让人去寻,替她带了几块回来。
她再未同任何人提过她喜欢果香味的木头。
宁芙的心情渐渐复杂起来。
陆行之……是不是也是有过上一世之人?
第90章 陆二郎,其秘密(2)
而如若陆行之是重生而来,他的身份又该是谁?
不是宗肆,也该是他身边人,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宁芙心跳极快,虽也有可能是巧合,可还是让她觉得不真切。
真有人同她一样么?
陆行之在同宁诤谈事时,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事,不过顿了顿,很快便恢复如常,与宁诤交谈时的语气,也未有半分变化。
到宴席时,宁芙不自觉看了一眼男子那桌,而陆行之却是神色自然。
卫霄是宁国公府的女婿,且宁苒久久不回府,外头早已开始说起卫府的闲话来了,是以这场家宴,他也厚着脸皮来了。
宁苒依旧不理他,也不看他,只看了一眼宁芙。
“夫人,可还在生我的气?”卫霄这一回的姿态,已经是十分低了,也不敢再看宁芙,尽管听见宁芙的声音,让他心都酥了几分。
卫府能娶到宁国公的嫡女,已经是烧高香的好事了,便是为了家族利益,也不能失去这位妻子。
卫氏自然是不愿意被二房看笑话的,更不愿被外人看笑话,且也不能看女儿一直留在府上,让其他女人抢去了她的位置,苦口婆心道:“霄儿这回也是诚心来求你,你何苦再同他斗气,夫妻的心往一处使,才能一致对外。”
卫氏这是在告诉她,别被那妾室,乘虚而入了,眼下这时候,那妾室要是在卫霄耳边吹吹耳旁风,就能将人心笼络了去。
宁苒也懂这个道理,不由朝宁芙看去一眼,眼神中带了恨、带了怨,也带了愧疚,带了心酸。她也知晓不是阿芙的错,只是忍不住将怨气,归到了她身上。
宁芙却是不看她一眼。
宁苒心中有些发苦,试问谁希望和自己妹妹,生这般的嫌隙,她又怨宁芙不肯给她一个发泄口,那日她只需要说一句,她不会再出现在卫霄面前,其实自己的气,就也消了。
宁苒很快便感觉到了,有另外一股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偏头去看时,见陆行之那张任何时刻坦然处之的脸上,那双眼神,带了几分锐利,似鹰一般,洞悉她的想法,甚至她还从中看出了几分警告。
恍若也似那权臣,手中握着生杀大权一般。
可他只是个四品都司,如何有这般二品实权大臣的气场?
其实凉州的山匪,在这事上,与宁苒的想法大体是一致的。
陆行之初到凉州时,山匪哪个将他看在了眼里,宫中派来剿匪的,一茬接一茬,又有哪个真的能对付得了他们,一来凉州,多半也是被架空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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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第91章 方知意
宁芙闻声,不由朝宗肆看去。
男人今日身着绯红色团花纹暗纹袍子,这般艳丽的颜色,却未盖过他那张俊俏的脸,只是这会儿他的脸色,却算不上好看。
陆行之神色如常,微微向前跨了一步,挡在了宁芙身前。
宗肆眯了眯眼睛,只盯着他身后的宁芙。
宁芙却是从陆行之身后走了出来,她不愿陆行之也牵扯其中。
这却是比陆行之护着她,还让人生气的举动,男人不能接受其他男人对自己女人的觊觎,更不能接受自己的人,维护其他人。
更何况,还有方才那句“郎君”,与宗肆而言,宁芙与陆行之,上一世或许是真有夫妻情意,是以这一句郎君,更让他介怀。
宗肆的脸色便又难看了些。
宁芙连同他寒暄也无,只带着审视看他。
末了,却是朝她笑了笑,凉凉的,笑意不及眼底。
“快请世子进来坐坐。”开口的却是宁夫人,宁国公府于宣王府即便闹得再难看,可当初他在宁芙落水时伸出援手,宁夫人还是感激他的。
宗肆路过宁芙时,并未看她一眼。
宁芙心中盘算起他今日为何要来宁国公府。
沁园中,宗肆拱手道:“宁老夫人,宁夫人。”
卫霄在一旁解释道:“前些时日,我与世子已约定好谈事,却未料到四妹妹的数艺成绩出的如此之快,今日国公府的家宴实属突然,我已找人送信去王府,想必世子还未收到,便去了卫府,又听卫府仆从告知我在国公府,是以世子才来国公府寻我。”
其实卫霄虽觉得按逻辑而言,确实是如此,可心中难免还是有疑惑的,难不成宗肆与自己谈的事,有这般急迫?按理来说,他对国公府可是避之不及的。
宗肆并未否认,道:“既是四姑娘学宴,晚辈自然不便空手而来,到时府上便会有人将贺礼送来。”
“世子何须如此客气。”说话的是宁夫人,这会儿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复杂,其实仔细分辨,他似乎是有几分殷勤的。
卫霄则带着歉意朝宗肆道:“今日是四妹妹学宴,在下身为宁国公府女婿,自是得来,劳烦世子白跑一趟卫府了。”
这番话,倒显得他这女婿,格外重视妻子的母族,卫氏和宁苒的心中,都舒坦了一些。
其实今日除了国公府的人,出现在这宴席的,便只有卫霄和陆行之,而卫霄是宁国公府的女婿,陆行之的身份,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宗肆却是含笑道:“公事再重
要,也比不上家事,卫大人不必多言。”
卫霄见他如此,便不再多言,只热情的招待他,宁国公府与宣王府关系不佳,他卫府却还是想跟宣王府走得近些的。
如今晋王实力日渐式微,北地叶将军权力也逐渐被分权,唯有宣王手中的兵权依旧稳固,站队几位皇子,都不如站宣王府来得可靠。
宁苒看着宗肆,自己如今过成了这样,而他却一如既往清冷端贵,比之两年前还愈发内敛,教她忍不住想,当年要是能嫁给他,是不是就不必面对眼下的耻辱。
宗肆即便纳妾,可妾室在宣王府,定然也是不敢挑衅主母的,能给主母权势和地位,后宅就算有再多女子,恐怕也比自己眼下要好。
宁苒不禁想,当年若是自己再试一试,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有些走神,再回神时,见他扫了她一眼,到底是有几分脸红。
“阿芙,快进来见过世子。”宁夫人朝门外的宁芙道。
宁芙人前自然不好失礼,在他面前欠了欠身,却始终垂眸,一言不发,其中的疏远,是不言而喻的。
宗肆看着她连件大氅也未穿,皱起眉,最后却只是扯了下嘴角,淡淡道:”四姑娘不必多礼。”
宁芙就未再开口了。
“不过我看过阿凝的卷子,四姑娘本就聪明伶俐,又从阿凝那看过数艺的归纳册子,我原以为四姑娘这回也能得个第一。”宗肆分明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却还是主动道。
那日宗凝看过自己的卷子,是知晓她错在哪的,宗肆自然也就知晓了,错的题,确实是他同她讲过的,想了想,客气道:“数艺对我而言,并不容易,凝妹妹手中那本册子,还是极感谢世子的,世子做得很用心。”
“四姑娘原来也看出那本册子我做的很用心。”宗肆看着她道,可她却半点也未记着他的好。
语气在旁人听来,是无变化的,只是在宁芙听来,他却像是带了些质问,和不易察觉的讽刺。
宁芙想起自己那日在宁渊府邸时,他分明是谨慎而又不耐,心中定然是想过同她断了的,一时未有言语。
宁夫人便问了事情的原委,在听说那归纳册子是宗肆所做时,也感激了他和宗凝一番。
宗肆道:“夫人不必客气。”
话锋一顿,却还是忍不住要提大氅的事,陆行之却在此时走了进来,对宁芙道:“四姑娘去添件大氅吧,莫要受寒。”
宗肆看了他一眼。
“得亏行之提醒,我却是才注意,方才出门也穿得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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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第92章 心知意
宗肆再抬眼时,与陆行之正好对视上。
陆行之的平静,似乎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又让宗肆想起他不久前的那句:无论如何,她都会回到我身边。
却说陆行之若真是在挑衅,宗肆倒能不以为意。
可他却是在陈诉事实一般,不争不抢,且胸有成竹,端的是正夫的架子,这是让人极不痛快的一点。
宗肆收回视线,压下翻涌情绪,浅酌了一口烈酒。
他在这,国公府却也是不好怠慢他的,宁老夫人是长辈,不必过分热情,而卫氏考虑到女婿与大房,却是不得不主动些,毕竟宣王府不喜的是二房,可不是她大房,笑道:“这酒可否是不合世子口味。”
“尚可。”宗肆食指轻抚着杯壁道,倒也算是客气,只是距离感也让人无法忽视。
卫氏道:“裕儿今日不在府中,否则倒可陪世子浅酌两杯。”
“夫人不必惋惜,还要谈事,也不宜饮酒。”宗肆耐着性子道。
“不若我与世子先回卫府去谈事。”卫霄听出了岳母的套近乎,怕宗肆不耐烦,便赶忙提议道。
宗肆却道:“王府给四姑娘的贺礼不久便能送到,不如再待片刻。”
卫霄转念一想,按照世子的性格,今日既然来了宁国公府,礼数自然也得周全,便未再多言,坐了回去。
只不过有宗肆这尊大佛在,那氛围自是没有他时自在的。
陆行之的脾性与为人,国公府已算熟悉了,且也算亲近,而宗肆则算得上“贵客”了,在他面前,说话自然也得顾及几分。
一时倒是无人开口。
宗肆自顾自坐着,那从容之态,也似乎无与人交谈之意,却偏偏还在这岿然不动。
“行之如今得负责宫中巡值,怕是很辛苦吧?”宁老夫人看着一身官服的陆行之,便找了个话道。
“趁着年轻,还想再往上爬一爬,便是吃些苦也值得。”陆行之一副小辈模样认真道。
宁老太太笑道:“年轻时有抱负是好事,便是先立业再成家,也是可行的。”
却说老夫人如何不满意这个“孙女婿”?只是与宁夫人想的一样,儿子如今在凉州,明面上是被“贬”,如今谈及亲事,不是好时机,倒不如先搁置了。
只是心中,却已然是将陆行之当成阿芙的准夫婿的,言辞中的关心,自然是真心无比。
宗肆坐着一动未动,像个局外人。
只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卫霄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不过片刻,他让王府准备的贺礼便到了。
那却是套价值连城的白釉瓷棋具,这烧制白釉瓷本就艰难,何况要辅以唐彩格线,便是烧制一万块棋盘,也未必能成一块,宁夫人是见多识广的,一眼便认出,那是前朝皇室之物。
“这贺礼,怕是过于贵重了。”宁夫人道,却也是放不下心收的。
“这是阿凝的意思,她向来喜欢四姑娘,小女君间交情不错,是以互相送些稀奇物件,夫人不必忧虑。”宗肆道。
宁芙再回来时,就看见了宗肆手中的棋盘,不由一顿,朝他看了过去。
宗肆看着她,一言不发,却是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那日他说过,她不收孟渊的白玉棋盘,他便送她更好的。
“多谢世子,不过这贺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宁芙跟宁夫人是同样的态度。
“四姑娘不喜欢?”宗肆不动声色道。
宁芙摇摇头道:“不是不喜欢,只是太贵重了,日后不知该怎么回礼。世子今日能来拜访,于国公府而言,已是荣幸了。”
宗肆却斟酌道:“四姑娘不必回礼,这是阿凝的一番心意。”
外人听不懂,宁芙却是能听明白的,他的意思是,这是他的一番心意。
宗肆这其实是有几分示好的意思的,贺礼是白釉瓷的棋盘,自然与孟渊那日相关。
想证明什么呢,只要她不收其他男子的物件,他便能给她更好的?可这何尝不是牢牢的掌控欲,她如同一只逗趣用的鸟儿,只能享受他一人带来的好。
“世子,我真的不能收。”宁芙浅浅笑着,再三坚持道。
她的疏远和拒绝,多少还是刺痛了宗肆的心,却也还是耐着性子,与她商谈道:“既然如此,我便送四姑娘几本读物,四姑娘改日来清天阁自取,如何?”
这是约她见面的意思。
宁芙沉思片刻,眼下不好再与他纠缠,便道:“那多谢世子了。”
宗肆心中这才缓和了几分,沉声道:“四姑娘不必客气。”
宁苒却生出一个念头来,她总觉得宗肆对四妹妹说话时,姿态与对旁人时不同,虽语气无变化,可姿态却是不一样的,似乎要主动几分,带着点若有似无的亲昵来。
毕竟,她可是感受过宗肆平日里对女君是何态度,虽客气,却是不放在眼中的,说得难听些,便是谁也不当回事。
不过宁苒又觉得,宁芙可没那个本事,便也未当回事。
陆行之提出要走时,宗肆便也未逗留。
宁芙同宁夫人一起送客,堪堪到门口,陆行之便道:“夫人与四姑娘回去吧。”
“你既是客人,我们自该目送你离开。”宁夫人笑道。
陆行之便未多言,看了眼宁芙,朝她温柔一笑,那眉眼间的不卑不亢,顷刻间似是化开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踏踏而去。
只是陆行之脸上的表情,在宁芙看不见时,带了几分失魂落魄,记着宁芙喊郎君的,何止是宗肆。
宁芙虽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是重生而来,可那一句“郎君”,还是让他心尖一颤,那一刻若不是极力忍耐,不想让她看出异样来,他早就失了分寸。
其实宁芙若是再喊一句,他或许连忍耐,都未必还能忍下去。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原来是这般感觉,让人喜悦,也让人心痛。
陆行之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恢复如初。
这一世,他会护好她。
……
宗肆却是并未离开,而是交代道:“若是四姑娘有空,随时可来清天阁取书。”
宁芙点点头。
身旁还有宁夫人与卫霄在,宗肆虽有话听她说,可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她片刻,同卫霄一块离开了。
因见宗肆与卫霄近来走得近,卫氏便在宁苒身边吹了耳旁风,这日后卫霄万一高升了,这可不能让其他女人捡了便宜。
不日后,宁苒便回了卫府。
宁芙与她还有心结,并未送她。
宁苒心中又难过又气,道:“她这般不顾情面,日后若是遇上了事,看我帮不帮她便是了。”
卫霄若是高升了,二房未必没有求着自己的时候,指不定宁芙的亲事,日后还得靠自己。
而宁芙本该去清天阁的,却忽然遇上宁荷病了,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宗肆每日都来密室,却是无一日等到她。
往后几日,出了趟京。
“四姑娘最近也未过来?”这日宗肆回京时,却是先来了清天阁。
管事摇了摇头。
宗肆不语,神色难辨。
越是见不着,越是惦记,离开京中这几日,想的也全是,她若是来清天阁见不着自己该如何?
宁芙同宁夫人一起送客,堪堪到门口,陆行之便道:“夫人与四姑娘回去吧。”
“你既是客人,我们自该目送你离开。”宁夫人笑道。
陆行之便未多言,看了眼宁芙,朝她温柔一笑,那眉眼间的不卑不亢,顷刻间似是化开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踏踏而去。
只是陆行之脸上的表情,在宁芙看不见时,带了几分失魂落魄,记着宁芙喊郎君的,何止是宗肆。
宁芙虽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是重生而来,可那一句“郎君”,还是让他心尖一颤,那一刻若不是极力忍耐,不想让她看出异样来,他早就失了分寸。
其实宁芙若是再喊一句,他或许连忍耐,都未必还能忍下去。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原来是这般感觉,让人喜悦,也让人心痛。
陆行之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恢复如初。
这一世,他会护好她。
……
宗肆却是并未离开,而是交代道:“若是四姑娘有空,随时可来清天阁取书。”
宁芙点点头。
身旁还有宁夫人与卫霄在,宗肆虽有话听她说,可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她片刻,同卫霄一块离开了。
因见宗肆与卫霄近来走得近,卫氏便在宁苒身边吹了耳旁风,这日后卫霄万一高升了,这可不能让其他女人捡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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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与她还有心结,并未送她。
宁苒心中又难过又气,道:“她这般不顾情面,日后若是遇上了事,看我帮不帮她便是了。”
卫霄若是高升了,二房未必没有求着自己的时候,指不定宁芙的亲事,日后还得靠自己。
而宁芙本该去清天阁的,却忽然遇上宁荷病了,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宗肆每日都来密室,却是无一日等到她。
往后几日,出了趟京。
“四姑娘最近也未过来?”这日宗肆回京时,却是先来了清天阁。
管事摇了摇头。
宗肆不语,神色难辨。
越是见不着,越是惦记,离开京中这几日,想的也全是,她若是来清天阁见不着自己该如何?
宁芙同宁夫人一起送客,堪堪到门口,陆行之便道:“夫人与四姑娘回去吧。”
“你既是客人,我们自该目送你离开。”宁夫人笑道。
陆行之便未多言,看了眼宁芙,朝她温柔一笑,那眉眼间的不卑不亢,顷刻间似是化开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踏踏而去。
只是陆行之脸上的表情,在宁芙看不见时,带了几分失魂落魄,记着宁芙喊郎君的,何止是宗肆。
宁芙虽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是重生而来,可那一句“郎君”,还是让他心尖一颤,那一刻若不是极力忍耐,不想让她看出异样来,他早就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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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肆每日都来密室,却是无一日等到她。
往后几日,出了趟京。
“四姑娘最近也未过来?”这日宗肆回京时,却是先来了清天阁。
管事摇了摇头。
宗肆不语,神色难辨。
越是见不着,越是惦记,离开京中这几日,想的也全是,她若是来清天阁见不着自己该如何?
宁芙同宁夫人一起送客,堪堪到门口,陆行之便道:“夫人与四姑娘回去吧。”
“你既是客人,我们自该目送你离开。”宁夫人笑道。
陆行之便未多言,看了眼宁芙,朝她温柔一笑,那眉眼间的不卑不亢,顷刻间似是化开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踏踏而去。
只是陆行之脸上的表情,在宁芙看不见时,带了几分失魂落魄,记着宁芙喊郎君的,何止是宗肆。
宁芙虽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是重生而来,可那一句“郎君”,还是让他心尖一颤,那一刻若不是极力忍耐,不想让她看出异样来,他早就失了分寸。
其实宁芙若是再喊一句,他或许连忍耐,都未必还能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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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肆却是并未离开,而是交代道:“若是四姑娘有空,随时可来清天阁取书。”
宁芙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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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宁芙本该去清天阁的,却忽然遇上宁荷病了,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宗肆每日都来密室,却是无一日等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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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最近也未过来?”这日宗肆回京时,却是先来了清天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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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同宁夫人一起送客,堪堪到门口,陆行之便道:“夫人与四姑娘回去吧。”
“你既是客人,我们自该目送你离开。”宁夫人笑道。
陆行之便未多言,看了眼宁芙,朝她温柔一笑,那眉眼间的不卑不亢,顷刻间似是化开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踏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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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虽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是重生而来,可那一句“郎君”,还是让他心尖一颤,那一刻若不是极力忍耐,不想让她看出异样来,他早就失了分寸。
其实宁芙若是再喊一句,他或许连忍耐,都未必还能忍下去。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原来是这般感觉,让人喜悦,也让人心痛。
陆行之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恢复如初。
这一世,他会护好她。
……
宗肆却是并未离开,而是交代道:“若是四姑娘有空,随时可来清天阁取书。”
宁芙点点头。
身旁还有宁夫人与卫霄在,宗肆虽有话听她说,可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她片刻,同卫霄一块离开了。
因见宗肆与卫霄近来走得近,卫氏便在宁苒身边吹了耳旁风,这日后卫霄万一高升了,这可不能让其他女人捡了便宜。
不日后,宁苒便回了卫府。
宁芙与她还有心结,并未送她。
宁苒心中又难过又气,道:“她这般不顾情面,日后若是遇上了事,看我帮不帮她便是了。”
卫霄若是高升了,二房未必没有求着自己的时候,指不定宁芙的亲事,日后还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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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见不着,越是惦记,离开京中这几日,想的也全是,她若是来清天阁见不着自己该如何?
第93章 争口气(1)
傅嘉卉来到密室时宗肆已经待了有一会儿了。
烛台上火光摇曳男人半张脸藏于灯火之中情绪难辨。
“四姑娘与几日前来暖香阁支取了一笔银钱倒是未见用于何处。”傅嘉卉道。
往日暖香阁的银钱由宁芙的人张忠张管事算完账后傅嘉卉会前往查账之后兑成银票钱由张忠再转交给宁芙。
如此提前支取倒是从未出现过。
宗肆却是摸准了宁芙的心思的她是将他当成小人看待一向不在乎以恶意揣度他提前来试试暖香阁可否还算做她的怕的是之后取不出银子。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这些古籍差人给四姑娘送去吧。”
傅嘉卉看了一眼除了几本逸闻趣事、大燕最为时兴的字画还有明罗大师的孤本既有打发时辰的亦有陶冶性情的。
每一本都有看过的痕迹怕是平日里他自己也在看的觉得不错的才留下了。
世子对宁芙的心思是既提防可心里也有她两人看似貌合神离但世子心中却也并非全然没有她。
傅嘉卉为了自己与宁诤自然是希望宁芙拿下宗肆的。
前些时候她在净膳楼亲了宁诤他虽拒绝伸手推她但她喊疼他就一动也不敢动了忙问她哪儿疼而后又不自觉意乱情迷。
末了他道:“傅姑娘我这人不值得托付不要跟着我吃苦。”
傅嘉卉知道他是不舍的手都捏得发白她只笑道:“阿诤我会解决好一切你安心等我过门便是。不过不准谈亲事你谈一桩我毁一桩。”
宁诤眼睛瞬间红了哑着嗓子道:“你该知道难如登天
“与你一起死我也是不怕的。”傅嘉卉笑起来。
她与宁诤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不同官商间地位悬殊可即便如此她也非得到他不可。
傅嘉卉收回思绪想了想道:“国公府的五姑娘最近病了宁四姑娘近日都在府中近日都未出府。”
“可会传染?”宗肆蹙了下眉道。
“听闻是受了伤伤口处感染了。”傅嘉卉道。
宁荷的事宗肆自然无闲心去操心不过还是洋洋洒洒给她写了封信若是宁荷需要请御医他自是能帮忙的。
宁芙看到宗肆的信时正好给宁荷换完背后的药。
不过这封信来得晚了些四皇子孟澈已卖给宁诤这个人情将宫中的程太医请来了。
“四姐姐。”宁荷忽然惊呼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在这。”宁芙走上前安抚道。
宁荷拉着她的手,见她没有走的意思,才放下心来,重新沉沉睡去。
原本那些化脓的伤势,这几日才算好了些,不过一连几日却高烧不退,精神也迷糊,到今日才算好些。
宁芙不知张氏身为姨娘,是如何能这般狠心的。
这一坐,便是两个时辰,宁荷再次醒来时,宁芙正坐在窗前看书,窗外小雨淅沥,衬得四姐姐恬淡又安静。
宁荷想,便是她睡着了,四姐姐居然也一刻没走,每一句话都未敷衍她呢。
“在想什么?”宁芙也发现她醒了,笑问她。
“在想有四姐姐真好,小小的阿荷,也能有人疼,有人怜。”宁荷道。
宁芙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也配合的在她手心中蹭了蹭。
“四姐姐,阿荷日后,会回报你。”宁荷道。
宁芙道:“你姨娘这一回如何又动手了?”
宁荷目光闪烁,低下头去,轻声道:“母亲去问姨娘,愿不愿意将我嫁去卫府做妾,姨娘生气至极,说我是贱命,也如她一样,永远得低苒姐姐一等,连怀个儿子,也只有被人害死的命。我未同她一起说母亲,她便觉得我与母亲是一路的。”
已不是第一回如此了。
而卫氏会突然提及此事,恐怕是这次苒姐姐回府待了许久,让卫氏生出了几分危机感来,是以急着替女儿巩固地位。
要阿荷去卫家做妾,自然也是为了宁苒打算。不过这番为了自己女儿,就把别人女儿当棋子的做派,难免教人觉得过于自私。
张氏向来输她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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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也得在宁苒面前低声下气,她不甘心,却不是为了宁荷不甘心,而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没出息的母亲,才会拿自己的孩子撒气。
“若不是冬珠发现得及时,这一回你还不知会如何。”宁芙想起她瘫软在地上的模样,依旧是心有余悸。
”我姨娘……如何了?”宁荷却有些紧张地问。
宁芙却是顿了顿。
宁荷心软,对生母总是有几分感情在的,会不舍得张氏受重刑,否则也不会隐瞒这回张氏动手的事了,可张氏一直不记教训,却是不行的,否则还会有下一次。
而这如何处置张氏,却也是个难题,卫氏记恨她,恐怕会借机处置了她,日后未必还有回府的机会,而自己身为二房,去插手大房的事,便是越界。
更何况,自己要动张氏,那毕竟是阿荷的生母,张氏真有个三长两短,日后阿荷保不齐会与自己生了嫌隙,那可就吃力不讨好了。
宁芙细细盘算着,这事恐怕还是得由大伯母来处理,只不过也须有人来帮张氏一把。
“如今张姨娘犯错,大伯母身为主母,自然姑息不了张姨娘。”她道。
宁荷眼中含泪,轻声道:“母亲不喜欢姨娘,不会放过姨娘的,若姨娘被送去了山庄,这一辈子便回不来了。我也知姨娘错了,她该受罚,可在山庄,保不齐她就能活下来。”
便是被人害死了,也找不出证据。
“你给大伯写封信,大伯疼惜你姨娘,或许会好些。”宁芙有意无意道。
宁荷就照做了。
宁芙未再打扰宁荷休息,待出了园子,卫氏身边的嬷嬷,便含笑道:“四姑娘,大夫人请你前去坐坐。”
她便跟着嬷嬷一块去了卫氏那,如今张氏犯事,卫氏眉眼间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张氏得宠,且为人张扬,换作是谁,恐怕也容不下。
不过宁芙若是主母,会不要这位夫君。
而大伯母找自己来,目的自然也不单纯。
恐怕是想让二房也掺和进此事。
第94章 争口气(2)
宁芙心中是有数的,张氏这事,大伯母为了不与大伯产生隔阂,恐怕会将矛盾指向二房。
不过,她同样想借大伯母的手,处理好这事。
“刚刚从阿荷那回来?”卫氏见她,便将糕点递给她道。
“正是。”宁芙笑着接过。
卫氏叹了口气,道:“阿荷也是命苦,张氏身为姨娘,却视她如草芥,不仅不顾亲情,也未将国公府放在眼里,阿荷再如何,也是国公府的女君,岂是她一个妾室可以践踏的,若非发现得及时,阿荷这可就没命了。”
这是给张氏按上了个谋害国公府女君的罪名,即便未成功,也足够将张氏送出府了,这罪名要是定下来,日后张氏即便没了,也无人能追究什么。
宁芙天真地笑了笑,并未反驳。
“阿芙以为,大伯母应该如何?”卫氏问。
卫氏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丈夫向来疼惜张氏,要是自己处理张氏,丈夫恐怕会怨恨自己,而若是二房给的“主意”,丈夫也就无话可说了。
宁芙看着她,依旧是客客气气的模样,配合道:“大伯母说得不错,张姨娘次次如此,自然是该罚的,我心中的想法,自然与大伯母一样。不过,该如何罚张姨娘,得大伯母同我阿母商量。”
她自然只是说说,自然不会真让阿母来操这份闲心。
“既如此,我先于老祖宗商讨,这事交由我与你阿母处理。”卫氏道。
宁芙却在此时,将宁荷写给大伯宁真修的信,放在了桌面上,仿佛只是为了方便吃糕点。
卫氏自然是一眼便瞧见了,心不由一沉,面上却状似无意道:“这是阿荷的信?”
“五妹妹让我寄给大伯。”宁芙看着她道。
卫氏的笑容便僵了些,宁荷在此时给丈夫写信,自然是为了张氏,她已有心将张氏的事压了下去,为的就是不将此事传出去,想尽快将张氏解决了。
而眼下这封信要是送出去了,丈夫宠爱张氏,定然会急匆匆赶回来。
“阿荷怕是担心她姨娘。”卫氏道。
“大伯母,阿荷这信,是想替张姨娘求情的。张姨娘的事,我认为该罚,可阿荷舍不得生母,大伯母要不就留几分情面,倒也能留下个慈悲的美名。”宁芙捧着她道。
若是没有这封信,她说这番话,自然是没用的,这也是她让宁荷写这封信的缘由,宁国公对大伯母,还是有威慑力的。
“大伯母自然也不能轻罚了张氏,否则外人该如何看咱们宁国公府,便是大伯,也
是无话可说的。不过这也是我个人拙见,具体该如何,大伯母该与我阿母谈。”宁芙又道。
卫氏心中自然是气愤不已,可也不敢表现出来,又想起宁芙当初在处理中馈之事上时,分明是有手段有心机的,可不是个简单女君。
今日这番话,恐怕一开始就没有让二房插进来的打算,她的态度,就是在教自己该如何做,给自己已经算得死死的了。
自己要真将张氏送到外地的山庄去,丈夫与自己离心离德,指不定会以为是自己设计的,而自己要索性不管张氏吧,却也不行,否则自己这个宁国公夫人,会被骂不作为。
可卫氏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也知张氏自己恐怕处置不了了,只好顺水推舟道:“你说的不错,张氏是阿荷生母,总该留几分情面,我却也未想过为难张氏,只不过是想着按家规处置罢了。”
“大伯若是知晓,心中定然也是动容的。”宁芙道。
卫氏嘴角动了动,却是并未言语。
她心中是恨极张氏的,恨她挑衅自己,勾走丈夫,害过儿子,便是不好报复,对张氏下手也不会留情。
按照家规,张氏被打了三十大板,又罚了一年俸禄。
宁老太太同样也是恨极了这个蠢女人,却也不愿意与长子闹得不痛快,只恨恨道:“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会亲自处置了你。”
张氏却不甘心道:“阿荷是我生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对她如何,何错之有?更何况要不是她带来霉运,我如何会失去儿子!”
“掌她的嘴!”宁老夫人用力的杵了杵拐杖道。
张氏却也知夫君不在,没有人护着自己,一时没了言语,只充满怨恨地看向卫氏。她也就是趁夫君不在,才如此对自己。
然后她的视线,又看见了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女儿,和宁芙。
宁四姑娘的手心,盖在宁荷的眼睛上,而这位在国公府素来讨人喜欢的女君,正含笑,却冷冷地看着自己,似那风华绝代的清冷美人。
张氏心中不由一怔。
她是何时变成如此模样的?
张氏想起一年前那位宁四姑娘,永远是笑盈盈的,眼神也极其真诚,永远是一副讨喜的模样。
“祖母,阿荷在张姨娘身边,也不是第一回受伤了,可眼下阿荷也快成大姑娘了,跟在张姨娘身边,怕是日后嫁人如何做妇人也不会。”
宁芙在这时开了口。
宁老太太、卫氏,以及还趴在刑凳上的张氏,不由都看向她。
“国公府的女君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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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第95章 争口气(3)
张氏看了不远处的女儿一眼,却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我后悔什么,她一个庶女,一个赔钱货,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宁芙不语,张氏爱的,也不是儿子,她想要的,不过是权力,只是殊不知女儿也能带给她这些。
她含笑道:“姨娘的意思,宁国公府的五姑娘,是那赔钱货了?”
张氏不由一怔,终是不敢多言:“不,不是,我没有折煞国公府的意思。”
宁芙却是客气笑道:“姨娘好生回去休息吧。”
张氏松了口气,只觉宁芙还算好心,保不齐这是提醒自己,莫要被卫氏抓住了把柄。
她心中自然是不甘心的,等丈夫回来,她定然会找回这口气,丈夫宠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卫氏待面对宁芙时,也叹了口气,道:“张氏恐怕不会消停,等你大伯回来,她还有得闹的。”
“她要闹,便让她闹就是了,大伯母这一回已是宅心仁厚,谁没理,大伯心中自然也是有数的。”宁芙道。
便是再宠爱,若是一直无理取闹,也总有厌烦的时候,以色侍人,最是不长久。
卫氏便笑了笑,“你说的也是。”
宁芙自然是不介意卫氏添一把火的,卫氏只要活着,该多受受苦。
“阿芙闹出这番动静,怕只是为了有由头,让阿荷去二房吧?”卫氏索性与她开门见山道。
若张氏太冷静,阿荷若去了二房,就会被外人说成是抛弃生母的趋炎附势之人,而张氏苛待宁荷,外人便会同情她。
为了宁荷,宁芙不可谓不用心。
“我对大哥,苒姐姐也是如此,我向来一心一意为了国公府。”宁芙却是看着她道。
卫氏同她对视着,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宁芙状似同她闲聊笑道:“人心都有险恶之处,不为己的是傻子,可一家人,在大事上,心总该往一处使的,大伯母,你说是不是?”
卫氏生出几分心虚,勉强笑道:“我也知晓,你一向是顾着国公府的,我们大房,亦是如此。”
宁国公也是真心宠爱张氏,几日之后,便匆匆回了府。
张氏一见到她,就似找到了靠山,哭得梨花带雨,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番恩爱后,就告起卫氏的状来。
宁国公宁真修虽心疼得不行,可卫氏是按家规处置的,他也不能坏了规矩,只能背后打点好,私下多照顾着张氏些。
宁芙到沁园时,宁真修正坐在宁老夫人的主位旁,明显冷落着卫氏。
而卫氏脸色难看,又委屈,她分明是按规矩办事,夫君却还是因为张氏,记恨她。
“祖母,阿荷的伤势好些了。”宁芙想了想,走进去道,又朝宁真修喊了句大伯。
“你父亲近日在凉州如何?”宁真修缓下脸色道。
“父亲不久前写信回来,告知还算安好。”宁芙走到卫氏身侧坐下,同她道,“阿荷这一回受伤,学堂里也人尽皆知,女君们都夸大伯母心善,还愿留着张姨娘。”
宁真修这才看了卫氏一眼。
卫氏见她替自己说话,不由叹口气道:“我也知这事吃力不太好,可我是国公夫人,这事却也只能我来做。”
“大伯母做得对,该罚也得罚,若是让外人知晓咱们国公府赏罚不分,纵容后院作恶,还怎么看咱们国公府。”宁芙道。
宁真修却是一顿,心中不由沉思起来,国公府代表着他,原本他就因托关系走得晋升,被一堆人盯着,眼下国公府再出丑闻,对自己与官场中,亦是极不利的。
晚点再见张氏时,张氏依旧吵着闹着要俸禄,若没有银钱,她如何打点国公府上下,且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
宁真修这一回却是未再顺着她,不论是卫氏,或是张氏,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不似二弟,柳氏虽清高,可是个拎得清的,从不折腾幺蛾子。他冷声道:“我看是平日里太顺着你了,才导致你永远不知反省。”
张氏一愣,哭道:“老爷是厌烦我了吗?”
宁真修更是不耐烦道:“日后你要是再动阿荷,便去山庄住吧。”
说罢也未留在她院中,又思及宁芙那番话,怕外人以为他无底线宠爱妾室,索性禁了她的足,这一年不许再出院子。
卫氏难以置信,一向宠着自己的夫君,会如此对待自己,禁足一年,与失宠有有何区别,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卫氏知道了,自然是高兴得不行,这禁足的事,由丈夫亲自提,一来足够扎张氏的心,二来也舒了她心中的气。
因着这事,卫氏对宁芙也是有几分感激的。如若自己当时一心处置了张氏,可不会有如此结果。
宁荷对于张氏的处罚,已然是心满意足了,她虽心寒,却也还是不愿看见姨娘死去的,能留在府上,已是最好的结局。
宁芙则陪同她,装饰好了竹苑的侧院,日后这便也是宁荷的寝居了。
卫氏身为大房主母,自然也得对宁荷来二房的事有所表示,倒也花了不小的手笔,替宁荷置办了些用品,不过花这些银子,跟日后替她置办嫁
妆,还是不值一提的。
宁芙正在忙上忙下。
卫氏心情自然是有些复杂的,阿芙自己分明也没想放过张氏,所以顺水推舟帮了自己,可她倒是全身而退了,自己感激她,阿荷也感激她,便是张氏,也对她没有任何埋怨。
看似和善,温和,可宁芙的心,恐怕是个狠的。
卫氏不由后怕,还好没让她嫁进卫府,她与阿苒关系好倒也罢了,一旦她也想在卫府立足,与女儿未必不会反目成仇。
宁芙看着脸色复杂的卫氏,微微一笑,她不介意让大伯母知道她的为人,大伯母忌惮她,能省去不少麻烦。
却说这事一折腾,也过去了五六日。
宁芙得了空,才听说陆老太爷得了重病一事,陆行之不日就得回还乡见老人最后一眼。
宁芙却也未料到自己,能收到陆夫人的信,邀请自己今日去陆府做客,匆匆忙忙的。
这是近半余月以来,宁芙第一次出府。
陆府中,等着她的却是陆行之,宁芙也不意外,安静的看着他。
“信是我让母亲代写的,我主动邀请四姑娘,难免会有人闲言碎语。”陆行之道。
“我知道。”宁芙道。
“这一回回乡,恐怕也得待些时日,我担心四姑娘会遇上事,是以找来四姑娘,想着叮嘱几句。”陆行之看着她道,“四皇子与六皇子的隔阂,只会越发放到台面上来,四姑娘得小心,莫要掺和进去。”
“好。”宁芙看着他道。
陆行之见她答的如此干脆,眼中生出了几分笑意来,“我却不知四姑娘原也能如此听话。”
宁芙道:“听人劝,才不会出差错,陆公子误会我了,我一向如此。”
“四姑娘可绝非是乖巧的女君。”陆行之却道。
“那陆公子以为,我是何种女君?”宁芙道。
陆行之想,该怎么形容宁芙呢,初见时只让人觉得人畜无害,美得不可方物,可似乎再也无其他,而渐渐的,却让人忘不掉了。
又有些心狠,却也极真诚。
“四姑娘自然是极好的女君。”陆行之道。
宁芙笑道:“陆公子原也会敷衍人。”
“进了四姑娘心里的人,才会知四姑娘有多好。”陆行之却笑道。
两人坐着,也不过是小酌了一杯,并无任何失了分寸的举动,在宁芙心里,他是知己,或许也越过知己几分,他在她心中是惊起了涟漪的,可她无法去细想,那涟漪是为何。
“烈阳当空,可
送别你,却也感受不到暖意了。”宁芙道。
陆行之却是久久未说话。
宁芙见他不语,侧目去看他时,才见他眼中身藏着不舍,那不舍,竟也让她生出几分酸楚。
陆行之曾说,自己像他曾经的爱慕之人,可真是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像,他编到了如此程度?
陆行之却也未久留她,那分寸,亦是把握得极好。
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时,那不舍才浓烈的释放了出来,不再压抑。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上一回,为了宁真远与凉州办事顺利,是以他提前半年就先去肃清了匪徒,只是为了她,却也是值得的。
宁芙在出了陆府时,正好与前来陆府的宗肆撞上。
陆行之回乡,眼下自然有不少公事需要交接,宗肆来陆府,倒也不让人意外。
宗肆正与屈阳交代着什么,余光看见她时,却是一顿。
屈阳便也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再开口,他是最清楚世子最近因为眼前这位,心中有多不快。
宁芙欠了欠身,就要走。
宗肆眼神复杂道:“就对我如此避之不及?”
“我并非避着世子,只是不知该与世子说些什么。”宁芙想了想,道,“世子在信中提及可以给阿荷请御医,我感激不尽。”
“府中的事,既已处理好了,为何不来清天阁?”宗肆又问道。
宁芙道:“也才刚得空。”
“刚得空?没时间去清天阁,却是有时间来陆府。”宗肆冷嘲了声。
这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原本顺着台阶而下,彼此间都不尴尬,未尝不是件好事。
宁芙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车夫一眼,上了马车。
府外人多眼杂,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并未上前拦她。
学堂女君在出了数艺成绩后,便空闲了一阵,男子学堂那边,却也非忙碌日子,便举行了游湖。
学堂向来男女分明,这般能一起参与活动的次数,少之甚少,又正是男女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一时男女都有些兴奋。
宁芙大抵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了,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眼下便是再俊郎的公子,在她眼前也翻不出花来,心平静极。
不过对宁芙有意思的公子,却是不少的,虽说宁真远如今在凉州,可保不齐这些公子还是想着饱眼福的,娶不了,看看也是过瘾的。
宁芙朝他们和气一笑时,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恨不得都跟她搭上两句话。
女君们俩俩一处,搭帐子避风。
到宁芙这,便落单了,如今她在学堂中算年长的了,女君们自然更爱和同龄的一处。
宗凝倒是想同她一处,可又想起兄长的叮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瞧着她。
宁荷生病,没有来,她便一个人搭帐子,虽说困难些,可也算不上难事。
“宁四姑娘,我来帮你吧。”公子那边,却有人开口道。
“是啊,宁四姑娘,男女虽有别,可互相帮忙,却也是美德,何况眼下也非孤男寡女,我们来帮你吧。”另一位公子开口道。
男子在十六的年纪,最是躁动,也最爱表现,而要是到了及冠的年纪,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几位公子就上前替她绑起了帐绳。
她只好往旁边站了站。
剩下的公子们,也帮起其他女君的忙来。
“世子。”过了片刻,女君这边,却也热闹了起来。
宁芙侧目去看,然后便看见骑马而来的宗肆,视线落在了那些殷切的小公子身上。
“世子莫不是为了什么女君来的吧?”人群中,却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送别你,却也感受不到暖意了。”宁芙道。
陆行之却是久久未说话。
宁芙见他不语,侧目去看他时,才见他眼中身藏着不舍,那不舍,竟也让她生出几分酸楚。
陆行之曾说,自己像他曾经的爱慕之人,可真是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像,他编到了如此程度?
陆行之却也未久留她,那分寸,亦是把握得极好。
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时,那不舍才浓烈的释放了出来,不再压抑。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上一回,为了宁真远与凉州办事顺利,是以他提前半年就先去肃清了匪徒,只是为了她,却也是值得的。
宁芙在出了陆府时,正好与前来陆府的宗肆撞上。
陆行之回乡,眼下自然有不少公事需要交接,宗肆来陆府,倒也不让人意外。
宗肆正与屈阳交代着什么,余光看见她时,却是一顿。
屈阳便也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再开口,他是最清楚世子最近因为眼前这位,心中有多不快。
宁芙欠了欠身,就要走。
宗肆眼神复杂道:“就对我如此避之不及?”
“我并非避着世子,只是不知该与世子说些什么。”宁芙想了想,道,“世子在信中提及可以给阿荷请御医,我感激不尽。”
“府中的事,既已处理好了,为何不来清天阁?”宗肆又问道。
宁芙道:“也才刚得空。”
“刚得空?没时间去清天阁,却是有时间来陆府。”宗肆冷嘲了声。
这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原本顺着台阶而下,彼此间都不尴尬,未尝不是件好事。
宁芙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车夫一眼,上了马车。
府外人多眼杂,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并未上前拦她。
学堂女君在出了数艺成绩后,便空闲了一阵,男子学堂那边,却也非忙碌日子,便举行了游湖。
学堂向来男女分明,这般能一起参与活动的次数,少之甚少,又正是男女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一时男女都有些兴奋。
宁芙大抵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了,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眼下便是再俊郎的公子,在她眼前也翻不出花来,心平静极。
不过对宁芙有意思的公子,却是不少的,虽说宁真远如今在凉州,可保不齐这些公子还是想着饱眼福的,娶不了,看看也是过瘾的。
宁芙朝他们和气一笑时,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恨不得都跟她搭上两句话。
女君们俩俩一处,搭帐子避风。
到宁芙这,便落单了,如今她在学堂中算年长的了,女君们自然更爱和同龄的一处。
宗凝倒是想同她一处,可又想起兄长的叮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瞧着她。
宁荷生病,没有来,她便一个人搭帐子,虽说困难些,可也算不上难事。
“宁四姑娘,我来帮你吧。”公子那边,却有人开口道。
“是啊,宁四姑娘,男女虽有别,可互相帮忙,却也是美德,何况眼下也非孤男寡女,我们来帮你吧。”另一位公子开口道。
男子在十六的年纪,最是躁动,也最爱表现,而要是到了及冠的年纪,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几位公子就上前替她绑起了帐绳。
她只好往旁边站了站。
剩下的公子们,也帮起其他女君的忙来。
“世子。”过了片刻,女君这边,却也热闹了起来。
宁芙侧目去看,然后便看见骑马而来的宗肆,视线落在了那些殷切的小公子身上。
“世子莫不是为了什么女君来的吧?”人群中,却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送别你,却也感受不到暖意了。”宁芙道。
陆行之却是久久未说话。
宁芙见他不语,侧目去看他时,才见他眼中身藏着不舍,那不舍,竟也让她生出几分酸楚。
陆行之曾说,自己像他曾经的爱慕之人,可真是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像,他编到了如此程度?
陆行之却也未久留她,那分寸,亦是把握得极好。
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时,那不舍才浓烈的释放了出来,不再压抑。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上一回,为了宁真远与凉州办事顺利,是以他提前半年就先去肃清了匪徒,只是为了她,却也是值得的。
宁芙在出了陆府时,正好与前来陆府的宗肆撞上。
陆行之回乡,眼下自然有不少公事需要交接,宗肆来陆府,倒也不让人意外。
宗肆正与屈阳交代着什么,余光看见她时,却是一顿。
屈阳便也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再开口,他是最清楚世子最近因为眼前这位,心中有多不快。
宁芙欠了欠身,就要走。
宗肆眼神复杂道:“就对我如此避之不及?”
“我并非避着世子,只是不知该与世子说些什么。”宁芙想了想,道,“世子在信中提及可以给阿荷请御医,我感激不尽。”
“府中的事,既已处理好了,为何不来清天阁?”宗肆又问道。
宁芙道:“也才刚得空。”
“刚得空?没时间去清天阁,却是有时间来陆府。”宗肆冷嘲了声。
这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原本顺着台阶而下,彼此间都不尴尬,未尝不是件好事。
宁芙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车夫一眼,上了马车。
府外人多眼杂,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并未上前拦她。
学堂女君在出了数艺成绩后,便空闲了一阵,男子学堂那边,却也非忙碌日子,便举行了游湖。
学堂向来男女分明,这般能一起参与活动的次数,少之甚少,又正是男女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一时男女都有些兴奋。
宁芙大抵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了,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眼下便是再俊郎的公子,在她眼前也翻不出花来,心平静极。
不过对宁芙有意思的公子,却是不少的,虽说宁真远如今在凉州,可保不齐这些公子还是想着饱眼福的,娶不了,看看也是过瘾的。
宁芙朝他们和气一笑时,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恨不得都跟她搭上两句话。
女君们俩俩一处,搭帐子避风。
到宁芙这,便落单了,如今她在学堂中算年长的了,女君们自然更爱和同龄的一处。
宗凝倒是想同她一处,可又想起兄长的叮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瞧着她。
宁荷生病,没有来,她便一个人搭帐子,虽说困难些,可也算不上难事。
“宁四姑娘,我来帮你吧。”公子那边,却有人开口道。
“是啊,宁四姑娘,男女虽有别,可互相帮忙,却也是美德,何况眼下也非孤男寡女,我们来帮你吧。”另一位公子开口道。
男子在十六的年纪,最是躁动,也最爱表现,而要是到了及冠的年纪,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几位公子就上前替她绑起了帐绳。
她只好往旁边站了站。
剩下的公子们,也帮起其他女君的忙来。
“世子。”过了片刻,女君这边,却也热闹了起来。
宁芙侧目去看,然后便看见骑马而来的宗肆,视线落在了那些殷切的小公子身上。
“世子莫不是为了什么女君来的吧?”人群中,却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送别你,却也感受不到暖意了。”宁芙道。
陆行之却是久久未说话。
宁芙见他不语,侧目去看他时,才见他眼中身藏着不舍,那不舍,竟也让她生出几分酸楚。
陆行之曾说,自己像他曾经的爱慕之人,可真是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像,他编到了如此程度?
陆行之却也未久留她,那分寸,亦是把握得极好。
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时,那不舍才浓烈的释放了出来,不再压抑。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上一回,为了宁真远与凉州办事顺利,是以他提前半年就先去肃清了匪徒,只是为了她,却也是值得的。
宁芙在出了陆府时,正好与前来陆府的宗肆撞上。
陆行之回乡,眼下自然有不少公事需要交接,宗肆来陆府,倒也不让人意外。
宗肆正与屈阳交代着什么,余光看见她时,却是一顿。
屈阳便也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再开口,他是最清楚世子最近因为眼前这位,心中有多不快。
宁芙欠了欠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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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避着世子,只是不知该与世子说些什么。”宁芙想了想,道,“世子在信中提及可以给阿荷请御医,我感激不尽。”
“府中的事,既已处理好了,为何不来清天阁?”宗肆又问道。
宁芙道:“也才刚得空。”
“刚得空?没时间去清天阁,却是有时间来陆府。”宗肆冷嘲了声。
这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原本顺着台阶而下,彼此间都不尴尬,未尝不是件好事。
宁芙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车夫一眼,上了马车。
府外人多眼杂,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并未上前拦她。
学堂女君在出了数艺成绩后,便空闲了一阵,男子学堂那边,却也非忙碌日子,便举行了游湖。
学堂向来男女分明,这般能一起参与活动的次数,少之甚少,又正是男女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一时男女都有些兴奋。
宁芙大抵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了,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眼下便是再俊郎的公子,在她眼前也翻不出花来,心平静极。
不过对宁芙有意思的公子,却是不少的,虽说宁真远如今在凉州,可保不齐这些公子还是想着饱眼福的,娶不了,看看也是过瘾的。
宁芙朝他们和气一笑时,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恨不得都跟她搭上两句话。
女君们俩俩一处,搭帐子避风。
到宁芙这,便落单了,如今她在学堂中算年长的了,女君们自然更爱和同龄的一处。
宗凝倒是想同她一处,可又想起兄长的叮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瞧着她。
宁荷生病,没有来,她便一个人搭帐子,虽说困难些,可也算不上难事。
“宁四姑娘,我来帮你吧。”公子那边,却有人开口道。
“是啊,宁四姑娘,男女虽有别,可互相帮忙,却也是美德,何况眼下也非孤男寡女,我们来帮你吧。”另一位公子开口道。
男子在十六的年纪,最是躁动,也最爱表现,而要是到了及冠的年纪,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几位公子就上前替她绑起了帐绳。
她只好往旁边站了站。
剩下的公子们,也帮起其他女君的忙来。
“世子。”过了片刻,女君这边,却也热闹了起来。
宁芙侧目去看,然后便看见骑马而来的宗肆,视线落在了那些殷切的小公子身上。
“世子莫不是为了什么女君来的吧?”人群中,却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送别你,却也感受不到暖意了。”宁芙道。
陆行之却是久久未说话。
宁芙见他不语,侧目去看他时,才见他眼中身藏着不舍,那不舍,竟也让她生出几分酸楚。
陆行之曾说,自己像他曾经的爱慕之人,可真是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像,他编到了如此程度?
陆行之却也未久留她,那分寸,亦是把握得极好。
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时,那不舍才浓烈的释放了出来,不再压抑。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上一回,为了宁真远与凉州办事顺利,是以他提前半年就先去肃清了匪徒,只是为了她,却也是值得的。
宁芙在出了陆府时,正好与前来陆府的宗肆撞上。
陆行之回乡,眼下自然有不少公事需要交接,宗肆来陆府,倒也不让人意外。
宗肆正与屈阳交代着什么,余光看见她时,却是一顿。
屈阳便也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再开口,他是最清楚世子最近因为眼前这位,心中有多不快。
宁芙欠了欠身,就要走。
宗肆眼神复杂道:“就对我如此避之不及?”
“我并非避着世子,只是不知该与世子说些什么。”宁芙想了想,道,“世子在信中提及可以给阿荷请御医,我感激不尽。”
“府中的事,既已处理好了,为何不来清天阁?”宗肆又问道。
宁芙道:“也才刚得空。”
“刚得空?没时间去清天阁,却是有时间来陆府。”宗肆冷嘲了声。
这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原本顺着台阶而下,彼此间都不尴尬,未尝不是件好事。
宁芙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车夫一眼,上了马车。
府外人多眼杂,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并未上前拦她。
学堂女君在出了数艺成绩后,便空闲了一阵,男子学堂那边,却也非忙碌日子,便举行了游湖。
学堂向来男女分明,这般能一起参与活动的次数,少之甚少,又正是男女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一时男女都有些兴奋。
宁芙大抵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了,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眼下便是再俊郎的公子,在她眼前也翻不出花来,心平静极。
不过对宁芙有意思的公子,却是不少的,虽说宁真远如今在凉州,可保不齐这些公子还是想着饱眼福的,娶不了,看看也是过瘾的。
宁芙朝他们和气一笑时,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恨不得都跟她搭上两句话。
女君们俩俩一处,搭帐子避风。
到宁芙这,便落单了,如今她在学堂中算年长的了,女君们自然更爱和同龄的一处。
宗凝倒是想同她一处,可又想起兄长的叮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瞧着她。
宁荷生病,没有来,她便一个人搭帐子,虽说困难些,可也算不上难事。
“宁四姑娘,我来帮你吧。”公子那边,却有人开口道。
“是啊,宁四姑娘,男女虽有别,可互相帮忙,却也是美德,何况眼下也非孤男寡女,我们来帮你吧。”另一位公子开口道。
男子在十六的年纪,最是躁动,也最爱表现,而要是到了及冠的年纪,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几位公子就上前替她绑起了帐绳。
她只好往旁边站了站。
剩下的公子们,也帮起其他女君的忙来。
“世子。”过了片刻,女君这边,却也热闹了起来。
宁芙侧目去看,然后便看见骑马而来的宗肆,视线落在了那些殷切的小公子身上。
“世子莫不是为了什么女君来的吧?”人群中,却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送别你,却也感受不到暖意了。”宁芙道。
陆行之却是久久未说话。
宁芙见他不语,侧目去看他时,才见他眼中身藏着不舍,那不舍,竟也让她生出几分酸楚。
陆行之曾说,自己像他曾经的爱慕之人,可真是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像,他编到了如此程度?
陆行之却也未久留她,那分寸,亦是把握得极好。
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时,那不舍才浓烈的释放了出来,不再压抑。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上一回,为了宁真远与凉州办事顺利,是以他提前半年就先去肃清了匪徒,只是为了她,却也是值得的。
宁芙在出了陆府时,正好与前来陆府的宗肆撞上。
陆行之回乡,眼下自然有不少公事需要交接,宗肆来陆府,倒也不让人意外。
宗肆正与屈阳交代着什么,余光看见她时,却是一顿。
屈阳便也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再开口,他是最清楚世子最近因为眼前这位,心中有多不快。
宁芙欠了欠身,就要走。
宗肆眼神复杂道:“就对我如此避之不及?”
“我并非避着世子,只是不知该与世子说些什么。”宁芙想了想,道,“世子在信中提及可以给阿荷请御医,我感激不尽。”
“府中的事,既已处理好了,为何不来清天阁?”宗肆又问道。
宁芙道:“也才刚得空。”
“刚得空?没时间去清天阁,却是有时间来陆府。”宗肆冷嘲了声。
这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原本顺着台阶而下,彼此间都不尴尬,未尝不是件好事。
宁芙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车夫一眼,上了马车。
府外人多眼杂,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并未上前拦她。
学堂女君在出了数艺成绩后,便空闲了一阵,男子学堂那边,却也非忙碌日子,便举行了游湖。
学堂向来男女分明,这般能一起参与活动的次数,少之甚少,又正是男女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一时男女都有些兴奋。
宁芙大抵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了,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眼下便是再俊郎的公子,在她眼前也翻不出花来,心平静极。
不过对宁芙有意思的公子,却是不少的,虽说宁真远如今在凉州,可保不齐这些公子还是想着饱眼福的,娶不了,看看也是过瘾的。
宁芙朝他们和气一笑时,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恨不得都跟她搭上两句话。
女君们俩俩一处,搭帐子避风。
到宁芙这,便落单了,如今她在学堂中算年长的了,女君们自然更爱和同龄的一处。
宗凝倒是想同她一处,可又想起兄长的叮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瞧着她。
宁荷生病,没有来,她便一个人搭帐子,虽说困难些,可也算不上难事。
“宁四姑娘,我来帮你吧。”公子那边,却有人开口道。
“是啊,宁四姑娘,男女虽有别,可互相帮忙,却也是美德,何况眼下也非孤男寡女,我们来帮你吧。”另一位公子开口道。
男子在十六的年纪,最是躁动,也最爱表现,而要是到了及冠的年纪,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几位公子就上前替她绑起了帐绳。
她只好往旁边站了站。
剩下的公子们,也帮起其他女君的忙来。
“世子。”过了片刻,女君这边,却也热闹了起来。
宁芙侧目去看,然后便看见骑马而来的宗肆,视线落在了那些殷切的小公子身上。
“世子莫不是为了什么女君来的吧?”人群中,却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第96章 湖游事
打趣宗肆的,是位小公子,约莫比宁芙还小一些,那一双桃花眼,灿若星辰,透着股聪明劲,少年之气亦是扑面而来。
仅仅是这一句“世子是为了哪位女君来的吧”,就将女君们逗得面红耳赤,且又顺利地将女君们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其实这话也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此时却也无人会追究。
宗肆却沉声道:“居山先生今日要外出授学,怕你们贪玩,失了分寸,今日见我有空,便让我来替他守着你们。”
居山先生,便是学堂中负责女君的先生,早些年也教过宗肆,两人年纪虽相去甚远,可师生间也算得上知己,宗肆也是其得意门生。
今日本该是居山先生来,不料他临时有事,去宣王府拜访时正好得知宗肆有空,便请了他代劳。
虽这块山林,常年有护卫军巡林,可游湖的小舟,却是得这些年轻女君与公子们自己搭,这片湖泊水不深,但此时在冬季,要是落水,也足够受的。
“原来如此,那今日辛苦世子了。”说话的是华安府的小女君,名唤章和,也就是这一回数艺得第一的女君,最近在京中,受了不少夸赞。
华安府三房章林生,一直同宣王在北地,是宣王收下一名悍将,日后还会不顾性命救了宣王,算算也就是在半年后了。
不过宗肆前来,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比起在场的女君公子,他要年长四五岁,不论是碍于他的身份,还是年纪,公子们都不敢造次。
而有他这颗珠玉在前,这些公子们就不够看的了,宗肆在长相与阅历上,对他们都是降维打击,女君们哪会再注意他们。
“世子,可否替我将这些竹子砍下来?我们该开始做竹筏了。”章和的帐子已经搭好了,恳切地看向宗肆道。
宗肆今日是替了长者身份,本就是代为看管她们,便朝她走了过去。
“宁四姑娘,可否需要也替你砍些竹子?”替她搭帐子的小公子道。
主动殷勤的男子,那都是有所图谋的。宁芙朝他笑道:“我自己来就好。”她在雍州时,闲暇时便会跑到山林去玩,砍竹子她也算有点惊艳。
众人只当宁芙是觉得新鲜,一时不以为意。
宁芙问小公子借了刀具,走向竹林时,正好见宗凝与章和站在宗肆面前,地上的竹子,也已一段一段的整齐排好。
“多谢世子哥哥。”章和感激地看着宗肆,甜甜笑道。
“章姑娘不必言谢。”宗肆自是一派清贵之态,又带着些许清冷,正是这番道貌岸然
的模样,才勾的女君们惦记他。
殊不知女子在他身上,是讨不到半点便宜的,稍一越矩,就得被他提防。
宁芙在宗肆看过来时,便收回了视线,拍了拍面前的竹子,这选竹子,也有些门道,声音越清脆,那竹节便越空,浮水性也越好,更适合搭竹筏与小舟。
她选了一根的砍了下去。
不过女子的力气,不如男子那般大,刀卡在了竹子间,宁芙尝试了几回,也未能取下来。
“宁姐姐,要不让我三哥来帮你吧。”宗凝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
宁芙回头,看了一眼宗肆,见他正看着自己,抿着唇,表情带着她描述不出的情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似乎是在等着自己开口。
宁芙可不会求他,自己开口了,这跟示弱有何分别,且也不想承宗肆的情,便笑道:“凝妹妹不必担心我,我自己先试一试也是行的。”
“三哥,你去帮帮宁姐姐吧,不然宁姐姐的手该被震疼了。”宗凝看向宗肆道。
男人抬脚就要上前,宁芙忙道:“世子也砍了不少竹子了,想必也累了,我找其他公子帮忙吧。”
她说罢,朝不远处看了一眼。
宗肆脚步顿住,看着她,一言不发。
宁芙正往外走去,忽听外边有人道:“凝妹妹,世子,二公子来了。”
宁芙还未走出林子,宗铎便走了进来,与她就这么面对面撞上,一时愣在了原地,宁芙慌忙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就摔倒了,好在宗铎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悠悠的栀子香入鼻,宗铎不由屏住了气息。
“多谢二公子。”宁芙在站稳后,朝他感激道,又不动声色地同他拉开了距离。
宗铎也是正好听说了居山先生去外地授学,这一回学堂的游湖活动,让自家三弟代劳了,自己正好得空,且这是他喜欢的活动,便在当完值后,就赶了过来。
在宗铎看来,宗肆不爱凑这热闹,自己来替他也行。
至于他来这,倒是没想过会碰上宁芙。
“四姑娘落过水,我还以为四姑娘会惧水,没想到四姑娘还敢来游湖。”宗铎有些钦佩道。
宁芙只笑了笑,因为她压根没打算下水,她只是对做做竹筏,有些乐趣。
“二哥。”宗凝在身后喊了一句。
宗铎则看了一眼那卡在竹子上的刀具。
“我未能成功将这竹子折断,正要出去找人来帮忙。”宁芙开口道。
这不过是举
手之劳的小事,宗铎上前便取出了刀具,又顺势将那竹子也砍断了,又看向宗肆,有些不悦道:“你帮宁四姑娘一把又如何?”
不过是小事,宗铎以为不必那般避嫌,心中不赞成宗肆过于冷漠无情的做法。
兄弟二人,从未起过冲突,今日宗铎却是对自己三弟,不满到了极点。
宗铎站在宣王府的立场上,无法与宁芙亲近,可在许久之前,却是因为她的叮嘱,自己在去往北地的路上,才未出事,他是感激宁芙的。
是以他无法对宁芙那般冷漠。
宁芙忙道:“世子主动提过帮我,我见世子刚刚帮完章妹妹,怕是也累,是以想着找别人帮忙。”
“他在军营中,受苦受累是常有的事,砍砍竹子若是就累到他了,提什么带兵打仗。”宗铎看着宗肆道。
宗肆看了一眼宁芙,“我替你砍些竹子?”
“到这会儿了,我来就是了。”宗铎道。
宗肆却还是看着宁芙,等着她开口。
宁芙想了想,还是浅笑道:“世子与二公子都不必帮我,方才是没经验,现在我自己来便可。是我自己享受其中的乐趣。”
宗铎便也再无话,也没走,在一旁看着他。
宗肆也没有走的意思,不过被人给喊走了,虽不耐烦,今日他有职责在身,自然不好像往常一般推脱过去。
宁芙将竹子砍下来后,宗铎也未在旁边干站着,而是替她削起竹子的枝丫来,又替她将竹子背出了竹林。
宁芙空手跟在他身后。
“谁跟你一组?”宗铎问。
宁芙想了想,道:“原先我同五妹妹该是一组,不过五妹妹如今在府上养病,且我并无下水的打算,是以并未与人一组。”
“一人若想搭好竹筏,并非是容易之事。”宗铎道。
“我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宁芙也只是想锻炼锻炼动手能力,享受这个过程,而并非要结果。
宗铎不语。
不过宁芙在做竹筏时,还是感觉到了宗铎对她的照顾,他时不时走到自己身边,同自己讲上两句做竹筏的技巧与心得。
不过到底是男女有别,他也只能在她身边提点上两句。
“世子,可否替我看看,这竹筏可否牢固?”
“也帮我看看吧。”
“我也需要。”
“……”
女君们都表现得极其踊跃。
宁芙遇到困难之处,也是自己琢磨,不过她比其他要好些,她们是正有下水的打
算,而她做到哪算哪。
“二公子,这个开口向上合适,还是向下?”过了片刻,她察觉到身边有一处人影,以为是宗铎又过来了。
只是抬头却看见了宗肆。
宁芙便又低下头去,不语。
宗肆视线落在了她被竹子划伤的手背上,伤口不深,不过是浅浅的一道印子,只是她白,便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了。
他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从她手心中取走了刻刀。
两人谁都未开口,宗肆只替她做着竹筏架子。
挨得太近,宁芙不由站起身。
“你与我一处,少不了有人说三道四,四姑娘不如先去一旁待着。”宗肆淡淡说。
宁芙其实觉得他多事,但也未阻拦,而是起身,坐在了不远处。
女君们见她只有一人,做得自然要慢一些,世子这会儿帮帮忙,也合乎情理,倒是无人多想。
到最后,宁芙的竹筏,全由宗肆一人完成。
待竹筏搭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竹筏都被推下水,随着湖泊漂流而下。
宗凝已玩过一遍了,有趣得紧,不由拉着宁芙道:“宁姐姐,你要不要也试一试?”
宁芙有些迟疑。
“这竹筏没问题的,三哥给你做的,肯定尽心尽力。”宗凝道,随后意识到自己这嘴快得不行,好在周围也无人当回事。
“那便试一试吧。”宁芙道。
宗凝拉着她上了竹筏,宗肆在宁芙上竹筏时,便看了过去,宗铎也看着她们。
宁芙起先有些害怕,不过渐渐的,也就放开了,得了几分趣味,这般无拘无束,随着风随着湖流肆意漂流,教人心旷神怡。
宗铎见她笑起来,脸上便也多了几分笑意,见她用左手握着杆,好奇道:“四姑娘是左撇子?”
“手疼。”宗肆看了一眼,就猜到她为何不用右手,右手被划伤了。
宗铎不由一顿,却没想到回答自己的居然是宗肆,由他一个男子来回答这个问题,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宗肆神色如常。
而宁芙待漂流之后,就渐渐放松了下来,心情也不似来时那般沉重。
在山林间,吃食自然是以打猎为主,不过不是为了吃饱,而是享受野味篝火的乐趣。
公子负责烤野味,而女君们也围着篝火而坐,这般闲聊畅快不已。
“宁四姑娘,这串兔腿给你。”白日里替宁芙搭营帐的公子道。
正在烤肉的宗肆看了过来。
宁芙道了
谢,伸手去接。
不料小公子却手一抖,那串兔腿,掉在了地上。
“谁无意间碰了我一下。”小公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回头去看,却不知道是谁干的了。
“无碍,我再等一会儿就是了。”宁芙还是感激地笑道。
“那我再去替你烤一串。”小公子心情好了些。
宗肆将手中的肉串递给宗凝,正要开口,宗凝的右手上,又多了一串肉串,宗铎道:“拿去给你宁姐姐。”
宗凝看了眼宗肆,她不用猜也知道,三哥这一串,也是要给宁姐姐的,他不理人归不理人,该干的事,却半点也没少干,又是搭竹筏,又是烤肉的。
宗肆并未言语,仿佛那串肉串,是给她这个妹妹的。
宗凝走到宁芙身边时,还是将三哥的肉串给了她,倒不是她偏心三哥,只是三哥与宁姐姐,毕竟已有过亲密关系,二哥再插一脚,不合时宜。
宗肆见宁芙吃了,这才收回了视线。
“这肉烤的不错。”宁芙轻咬一口,不由觉得惊艳,肉汁不干不柴,细腻顺滑,还含着些汁水。
不远处的宗肆,勾了下嘴角,脸色稍缓。
待吃饱喝足后,男子与女君们,都围在了篝火处,男子挨着男子坐,女君挨着女君坐,交接处,宗凝挨着宗肆,另一侧亦是一对兄妹。
“听闻秋猎,也是这般热闹。”章和未去秋猎,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
“秋猎不如此时,圣上与六皇子在,总是拘着些,哪有这会儿这般自在。”说话的是荣敏。
众人又聊起秋猎之事来,却是有公子感慨道:“那时有一名舞姬,艳丽非常,那舞姿教人终身难忘。”
这话一出,便有不少公子开始附和,当日是惊艳了不少人。
宁芙却是有几分心虚,只好假装冷静坐着,只是在宗肆有意无意朝自己看来,以及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只好心虚地移开了眼。
宗肆是公子里唯二知道,那舞姬是她的人。
其实宗肆这人装正经,在那时便显现出了几分端倪,那时他的视线,在她腰上,可停留了好几次,也是个好色的。
“世子可还记得那舞姬?”却是有人问宗肆。
“不记得了。”宗肆似是不太在意道,只看了宁芙一眼。
问话那人却也理解道:“世子向来不在意这类事,自是不会记得,只是后来,见到那舞姬的容貌,就不如她跳舞时那般灵动了,泯然众人矣。”
“或许是你们找错了人。”宗肆
正经道。
宁芙心中则快要要起火了,他这分明是恶趣味,这“你知我知”的秘密,别人是听不出来的,分明是在挑逗她。
“我们这些女君,那不成还能比那舞姬,跳得差了?”章和虽温温柔柔的,可骨子里却是不服输的性子。
女君们在人前,不好跳舞姬的舞,可寻常的祈福舞,在学及乐艺时,也是得学的,且过年时,各府中女君跳的也不少。
“那便试一试。”却不知是谁提议的。
“试一试就试一试。”章和上前拉宁芙道,“宁姐姐同我一起,可好?”
眼下这么多公子女君都在,宁芙不好下了她的面子,要强的女君,自尊心都强,女子间能帮衬,便一把一把。她笑道:“自然可以。”
章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世子可给我们吹一曲《万山宁》?”章和又朝宗肆道。
宗肆也未拒绝。
祈福舞,并无半分媚俗,每一个动作,皆是坦坦荡荡的,极其考验女子与乐曲的融合。
宁芙自然不好抢了章和的风头,她今日是得当陪衬的,是以一直收着力道。
宗肆取来笛子,视线却是忍不住落在宁芙身上,今日为了方便,她身着劲衣,却也显得柔和,章和或许舞姿更胜一筹,不过各花入各眼,宁芙的美,外人不知,只有他一人知道。
那是他与她彼此间的秘密,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也不愿让其他人也窥探一二。
他是她的唯一。
也会是她的唯一。
便是要付出些什么,那就付出些什么好了,她得是他的。
宗肆垂眸,勾了下嘴角,那一瞬间,众人竟从他的身上,看出了一分邪气,而下一刻,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倒像是错觉一般。
宁芙却也有种,宗肆的笛声,是在迎合自己的错觉,与她的动作似乎结合得恰到好处。
她不禁朝他看去一眼。
宗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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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未看她。
……
两人的舞姿,一个肆意,一个内敛,却张弛有度,极其富有美感。
一舞结束,众人不由鼓起掌来。
“也难怪章姑娘能有这分自信,舞技果然精妙绝伦。”宗肆道,顿了顿,又道,“四姑娘的表现亦是可圈可点。”
倒仿佛夸宁芙这句,只是顺带的。
章和心中是有几分高兴的,道:“多谢世子赞扬,不过世子的笛声,倒是更衬宁姐姐的舞姿,想来日后要是有宴席,世子与宁姐姐若合作一曲,想必是精妙绝伦
。”
宗肆看了宁芙一眼,后者客气地带着笑,脸上似乎戴着一层面具,教人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
这话,他却未接,同样只是笑了笑。
众人也已习惯,宗肆向来与女君不会过于亲近,这类话题,自然是会敷衍过去。
接下来的热闹,宁芙却是未在参与,今日她砍了竹子,又跳了祈福舞,也有些累了,便打算去营帐中小憩片刻。
不过碰上了想小解的荣敏,宁芙沉思片刻,便陪着她一块去了。
这会儿天色渐暗,路面不清,两人走得极其小心。
荣敏虽不喜欢她,可这一会儿有些害怕,还是牵住了她的手,有些害怕道:“听闻这夜间,早些年也曾出现过野兽,不知现在有没有。”
“这处有护卫军巡逻,荣姐姐不必担心。”宁芙道。
她跟着荣敏走,荣敏有些不好意思,便拉着她往里走了些。
“小心迷路。”宁芙却是有些担心道。
“我记得路。”荣敏道,“我今日来过两回了。”
宁芙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在草丛外等着荣敏。
待荣敏出来,天色愈发暗了。
“再晚些,就该回去了,你我得快些。”宁芙道。
荣敏点点头。
带着她一块往外走去。
“听闻陆公子回乡了。”荣敏忽然道。
宁芙可无同她聊陆行之的打算,事实上,宁芙不愿同任何女君聊起他。
“他与你兄长走得那般近,你应该知晓不少情况吧?”荣敏有些酸溜溜地道。
陆行之与宁国公府走得近,许多人都知晓,他对自己冷冰冰的,可对宁芙却很温柔。
“我并不知晓。”宁芙却是如此回到。
荣敏心中不痛快,正要刺她两句,却忽然脸色一变,一声不吭。
宁芙起先未觉得不对劲,待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未回到营帐时,才道:“你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荣敏也不好再隐瞒,有些害怕道:“应该是方才走反了方向,天太黑了,我未留意。”
宁芙却是没见过这么不靠谱之人,简直要给气笑了,道:“是谁自己记得路的?”
荣敏虽心气高,可这会儿却也不敢回嘴。
“一会儿他们就该回去了。”宁芙道,“若是你我晚了,就得留在这了。”
荣敏道:“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两人正说着,宁芙却是一脚踏空,往下跌去,一时间不知自己摔向了何处,只觉得
浑身都疼。
“宁妹妹!”荣敏焦急道。
宁芙只觉得声音有些远,显然靠自己想上去是不可能的,且这会儿是夜间,还看不清,她更加不敢冒险了。
心中也难免抱怨,同荣敏一块,真是准没好事。看着机灵强势,关键时候如此掉链子。
“快回去找人。”宁芙这是气得连荣姐姐也不叫了。
“那我也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荣敏道。
“那你跳下来同我一起。”宁芙好没气道,不找人来,她顶什么用?
荣敏不吭声了。
“快回去吧,我好像伤着腿了,一会儿夜里冷,我会撑不住的。”宁芙安抚她道。
荣敏也知夜间有多寒冷,虽担心找不到路,却也知真不能同宁芙在这耗着。
宁芙只觉得自己这是喝凉水都塞牙。
荣敏一走,要说全然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是害怕也无济于事,宁芙只能勉强打起精神。
不过今日疲倦至极,半个时辰后,她还是睡了过去。
……
再等宁芙醒来时,自己身边正坐着个男人。
身边燃着浅浅的火折子的光亮,而她身上正盖他的着大氅。
“他们呢?”
“回去了。”宗肆在一旁烧了个火堆。
“荣敏呢?”她虽不靠谱,宁芙还是问道。
“或许也回去了。”宗肆这会儿对荣敏,也少不得有几分厌烦,语气极淡。
“我却未想到她会连路也记不得。”
“嗯。”宗肆道,“日后少同她这般脑子不灵光的走得太近。”
他如此直白的说人坏话,宁芙还是第一回听,不由顿了片刻。
“世子怎未等护卫军?”宁芙是清楚的,如若他能带自己上去,也不会等到现在。
“你说我为何不等护卫军?”宗肆看着她反问道。
宁芙沉默,半晌后道,“多谢世子。”
“平日里一口一个多谢我,干的却全是让我介怀的事。”宗肆冷笑道,“那小公子烤的肉,很好吃是吧?”
浑身都疼。
“宁妹妹!”荣敏焦急道。
宁芙只觉得声音有些远,显然靠自己想上去是不可能的,且这会儿是夜间,还看不清,她更加不敢冒险了。
心中也难免抱怨,同荣敏一块,真是准没好事。看着机灵强势,关键时候如此掉链子。
“快回去找人。”宁芙这是气得连荣姐姐也不叫了。
“那我也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荣敏道。
“那你跳下来同我一起。”宁芙好没气道,不找人来,她顶什么用?
荣敏不吭声了。
“快回去吧,我好像伤着腿了,一会儿夜里冷,我会撑不住的。”宁芙安抚她道。
荣敏也知夜间有多寒冷,虽担心找不到路,却也知真不能同宁芙在这耗着。
宁芙只觉得自己这是喝凉水都塞牙。
荣敏一走,要说全然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是害怕也无济于事,宁芙只能勉强打起精神。
不过今日疲倦至极,半个时辰后,她还是睡了过去。
……
再等宁芙醒来时,自己身边正坐着个男人。
身边燃着浅浅的火折子的光亮,而她身上正盖他的着大氅。
“他们呢?”
“回去了。”宗肆在一旁烧了个火堆。
“荣敏呢?”她虽不靠谱,宁芙还是问道。
“或许也回去了。”宗肆这会儿对荣敏,也少不得有几分厌烦,语气极淡。
“我却未想到她会连路也记不得。”
“嗯。”宗肆道,“日后少同她这般脑子不灵光的走得太近。”
他如此直白的说人坏话,宁芙还是第一回听,不由顿了片刻。
“世子怎未等护卫军?”宁芙是清楚的,如若他能带自己上去,也不会等到现在。
“你说我为何不等护卫军?”宗肆看着她反问道。
宁芙沉默,半晌后道,“多谢世子。”
“平日里一口一个多谢我,干的却全是让我介怀的事。”宗肆冷笑道,“那小公子烤的肉,很好吃是吧?”
第97章 情难禁
宁芙一听宗肆这论调,心中就猜到方才那小公子,烤肉烤着烤着就没影了,是怎么回事了,自然是宗肆从中使了绊子。
“居山先生知晓世子是如此代他看管公子的么?”她一时不由嘲道。
“便是居山先生,也受不了被人挖墙角之苦。”宗肆却是丝毫不脸红地从容道,又拨了拨火堆,以剑将野兔肉架在了火上。
不一会儿,便散发出了肉香。
严寒天气,消耗大,她倒真感受到了几分饥饿。
“我与世子,可没有那层关系。”宁芙余光扫过野兔肉,疏远说道,何来挖墙角一说。
宗肆看了她一眼,如今大氅在她身上,他身上穿得不过一件劲衣,在这深夜,倒显得有几分单薄。
“肉还未熟,吃了会肚子疼,再等片刻。”他却是蹦出这句话来。
吃人嘴软,宁芙既与他撇清关系了,自然也不好再惦记他的肉,客客气气道:“世子费劲心思带下来的,自己吃了便是。”
“不想吃?”宗肆反问她。
“不想。”
宗肆挑眉淡道:“既然不想吃,还总看着?”
宁芙不语。
这话说的太直白,就没意思了,有些事还未放上台面前解决前,不如互留几分面子。下人脸面,与伤人自尊,并无区别。
宗肆用小刀,将野兔肉取下,递给她,道:“这处地势有些陡,不补充体力,一会儿怕是尝试几次就得累了。”
宁芙便未拒绝,眼下离开才是大事,至于其他的,暂时可以不必考虑,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分清主次。
待那温热的兔肉入口,那生出的暖意,让她放松了不少,竟觉得比方才篝火旁吃的还要好吃上几分。
在宗肆前,也没那般顾忌,不似方才还需要注意吃相,大快朵颐时才是真享受。
不过宁芙便是不注意形象,那也是美的。
宗肆在一旁看了会儿,她安安静静待在他身边时,便是不做什么,也让他有几分在一旁欣赏的兴致,之后他又将水囊递给了她。
“世子说荣敏或许回去了,这个或许,是何意?”宁芙见水囊里的水所剩无几了,便未喝。
“准备回去时,发现你与她不见了,我便出来寻你,正好碰到她,听她说了你的事,就先来找你。”宗肆道。
“世子该送荣敏回去的,她怕黑,也不记得路。”宁芙道,她在雍州,时长去野外,好歹也学过些求生的本事的,总好过荣敏一个常居深闺的女君。
宗肆蹙了下眉,
荣敏如何,他并不在意,自己不够机灵,得了任何下场也是自找的。不过若在宁四姑娘面前实话实说,恐怕她又该觉得自己冷血了,是以他道:“她离营帐也不远,不会有事。”
这也是实话,虽他不在意荣敏,可若真有危险,也不会见死不救。
宁芙便安静了下来。
“把水喝了。”宗肆道。
宁芙垂眸道:“还不知我们何时能走,天冷又风大,再过几个时辰,世子也该渴了,留着自己喝吧。”
“无碍。”宗肆道,“护卫军不会耽误那般久。”
宁芙却是未动。
“嫌弃我喝过?”宗肆看着她,忽而道。
若说完全不介意,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若是危及性命也便不顾及了,可饥和渴,她既已满足了一样,另一样倒能忍耐。
“四姑娘私下,并非拘泥于小节之人,这会儿何须如此。”宗肆扯了下嘴角,不无讽刺道。
微弱的火光,衬在他脸上,宁芙想了想,忽而道:“世子这是不喜被我嫌弃?”
宗肆淡淡道:“四姑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也是。”宁芙却含笑道,“世子是何人,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尊贵无比,怎会在意他人如何想。今日愿意来找我,怕也不过是有所图谋。”
宗肆顿了顿,看着她,不知在沉思什么,并未言语。
“世子可是在惦记雍州那事?”她坦荡的问道。
宗肆沉默了会儿,同样坦荡道:“自然不可能全然不惦记。”
宁芙轻笑了一声,似讽刺,也似调侃,回敬他的。
夜色里,男人耳朵有些泛红,也幸好是在夜里,否则少不了要被她打趣。
“惦记归惦记,我却未想过再那般唐突你,若真要有下一次,也该是我娶你以后。”宗肆斟酌片刻,坦诚道,“我不会缺女人,若真只是为了那事,我纳个妾便可。”
“得不到的才越惦记。”宁芙客气地回怼道。
“人外有人,比阿芙姿色还要出众的,也不在少数。何况我并非有耐心之人,不会因为些许征服欲,一而再再而三的浪费精力。也绝非因为女子姿色,生出娶妻的念头。”宗肆道。
宁芙并非真是天真烂漫的女君,人虽不计较,但也算识趣聪明,有几分手段,若再提点一番,当主母也合适。
与他成亲,宁芙可未想过,也没这个打算,一时未在开口。
宗肆却将水囊打开,递倒她面前,宁芙不愿再与他推脱,白白浪费精力,便未再拒绝
。
“再睡会儿,我在。”宗肆安抚她道。
宁芙心道,你在又如何,若真是危险时候,除了国公府,她是谁也信不过的,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但困也是真的,片刻后,她便又倒头睡了过去。
宗肆看着她,替她整理了纷飞的发丝,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俯身下去,可唇还未触碰到她,就又收了回去。
再度醒来时,天色总算稍稍能看见了些,宗肆坐在她身侧,怀中抱着剑,也睡了过去。
她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这处有五人高,好在土厚,否则她这摔下来,后果定然不可设想,而再往旁边数丈远看去,便是些山石了。
宁芙在心中庆幸自己的运势,否则可能又会如上一世一般,一摔就给摔死了。
也不怪她会如此想,她经历过这事,心中难免有几分阴影。
宗肆在她有所动作时,也醒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
宁芙就知他这是心中又生出警惕之心来了,毕竟当着外人面前,睡得这般沉,于他而言同样是危险之事。
“世子能带我上去么?”宁芙问。
“嗯。”这能看见了,宗肆带她上去便并非难事,怕的是在暗处踏空了。
宁芙趴在宗肆背上时,还是隐隐感受到了自己身上还是有几处疼痛的,恐怕身上淤青不少。
“疼?”宗肆回头看她。
宁芙道:“有一点。”
“到时我让傅姑娘,给你送些膏药过去,我替你检查过,并未伤及筋骨。”宗肆道。
宁芙暗暗想道,也难怪他并未问自己身上的伤势:“我其实猜不出,世子心中到底是何心思。”
“那日在三殿下府邸之前,是我不该那般对你。”宗肆却道。
宁芙未想到他会说及此事,只客气道:“是我心怀不轨,世子不必如此。”
“你心中若真是不介意此事,不会不来清天阁。我虽是为了冷静,企图好好想想你我之间的事,可有意不与你见面,却也是真的。在你眼里,我便是在冷落你。”宗肆道。
宁芙不去清天阁,还真与宁渊府上那次没什么瓜葛,若非正好碰上宁荷的事,她或许会去。
只是宗肆眼下说这些,却不得不教人多想了。
若是她未理解错,这便是向她低头的意思了。
宁芙心中的情绪,若说不复杂,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宣王府三郎上一世当了她三年夫君,也向来是冷冰冰的
,没想到这一世她却等到了他低头。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念头来:他既然低头了一次,那也会有下一次,如若将他牢牢掌控在手中,那该是一件多么趁手的工具。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宗肆刚开始接近自己,不也抱着利用她的心思。
人在有利可图时,心思都是贪婪的,不过转念之后,宁芙就冷静了下来,便是她能利用他几回,一旦他反应过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那半年的约定,我们继续,如何?”宗肆想了想道。
宁芙正沉思着该如何开口,才能将得到的好处最大化,就听荣敏道:“宁妹妹。”
宁芙心下一惊,飞快地看了一眼宗肆,宗肆这才不紧不慢的,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
“荣姐姐。”宁芙朝她笑道。
“先前是我粗心大意,才害你如此的。”
荣敏先是看了一眼宗肆,一想到他三哥时辰以前,阴沉着张脸的模样,依旧是心有余悸。
当时她在山林中,已摸索地走了许久,好不容易看见他,便朝他走去了,世子先前还好好的,只是在提及宁妹妹摔了时,他冷冷道:“你就丢下她独自回来了?”
末了又是一句:“你最好祈祷她能没事。”
分明也未说什么,却听得她生出了几分惧意。
荣敏眼里的宗肆,向来是冷静自持,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虽为人清冷,可也不会那般不客气。
可转念一想,他本就是代居山先生的,若宁妹妹真出了意外,定然是不好交代的,何况宣王府与宁国公府的关系,本就算不上好,要是有心之人煽风点火,还不知被说成什么样。
等她找到了护卫军,心中依旧害怕,便也不敢走,等到了现在。
宗肆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见到她时,依旧有几分不悦。
荣敏咬了一下唇,道:“宁妹妹,这一回是我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
若她是故意的,宁芙不会那般好说话,可她不是,她也不好计较这事,道:“我无碍。”
“送四姑娘与荣姑娘回去吧。”宗肆看了眼身后的护卫军,淡淡道,说罢便翻身上了马。
荣敏这会儿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掀起马车帘子,朝宁芙道:“宁妹妹,我扶着你上去吧。”
宁芙知她心里愧疚,自己要是越发客气,她心中只会越不安,便未拒绝:“多谢荣姐姐。”
荣敏见她还愿意同自己亲近,心便往下放了几分,讨好的搀扶
她上了马车,见她嘴唇有些干,又将自己的水囊给了她。
“我不渴。”宁芙笑道。
荣敏纳闷道:“这么久未喝水,怎会不渴?你喝过了吗?”
宁芙就未同她解释了。
“世子何时找到你的,你与世子,一块待在那山崖下吗?”荣敏却是生出了几分异样来,又想起方才宗肆背着宁芙时,透着些许熟稔劲,好似他并非第一回这么干过。
“我睡着了,并未呼救,是以世子也才刚找到我不久。”宁芙自然是不好说,同宗肆一块过夜的,虽事出有因,可能瞒着,自然还是隐瞒的好。
荣敏起先是有些紧张的,生怕宁芙揪着自己不放,到时连累荣府。
可看她与平日里并无区别,心情便渐渐缓和了下来,道:“怪不得谢姐姐和阿凝,与你关系都不错。”
她原先对宁芙,一向是看不惯的,一方面是因为陆行之对她不一般,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她只是会装,装出一副与谁都交好的模样来。
却说同样与宗肆有过牵连,谢姐姐对程霜,与对宁芙的态度,可就全然不一样了,面对宁芙时,还是有几分真诚的喜欢的。
荣敏现在,对宁芙的态度,也大大改观了,道:“先前我对你那般,还望宁妹妹不要在意,日后我再也不会了。”
宁芙倒是有几分意外,荣敏除了谢茹宜和宗凝,可是谁也瞧不上的,能让她这么热情,也是难得,不过也只是含笑应承了几句。
待马车再往外走些,便停住了,宁芙掀开了帘子,便看到了兄长宁诤。
宁夫人与宁老太太,都不便前来,宁诤得到消息,当下便赶了过来,也在林中找了许久。
这会儿见到自家妹妹了,才算放下心来,道:“有劳世子了。”
宗肆淡淡道:“宁大人不必客气。”
宁诤喉头滚动了下,却什么也未说,只去看了看宁芙,确认她无碍后,才回头对宗肆道:“我带家妹回去,世子可回王府,不日我待阿芙登门道谢。”
“顺路。”宗肆扫了一眼马车内的女君道。
宁诤便也不好再多言。
两人政见不合,前些时日与朝堂上起了些争端,宗肆一路上并无与他交谈的意思。
到宁国公府门口时,宗肆却未进去小坐片刻,道:“四姑娘,我先走了。”
宁芙只好道:“世子早些回去吧。”
宗肆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宁夫人一夜未眠,见她回了府,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地,见她头发上都是泥
点,道:“冬珠,去给阿芙备水。”
又通知人去沁园,将宁芙回来的事,告知宁老夫人。
宁芙是在照铜镜时,才知自己有多狼狈,再美的美人,脸上都是泥巴点时,也无甚吸引力,不知昨夜,宗肆是如何生出想亲她的冲动的。
那时宗肆俯身下来,她便醒了,只是未动。
傅嘉卉来国公府,则是在她醒来之后了,宁夫人见她是来送药的,心中感激万分:“傅姑娘对阿芙如此关心,我却不知该如何感激。”
用宁诤来感谢她即可。傅嘉卉在心中道。
不过她未见到宁诤,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
宁芙却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失落,两人私下时,不由问道:“傅姐姐心中是如何想的?”
“我喜欢你兄长。”傅嘉卉坦诚道。
“有多喜欢?”
“即便知晓他有国公府的压力,即便你阿母与祖母都不会同意我,我也想试一试。”傅嘉卉道。世俗的压力极大,她却依旧不愿放弃。
宁芙却轻声道:“如若这些都能解决,而要与兄长在一起,其实是要傅姐姐愿意背叛世子呢?”
傅嘉卉一顿,眼神中终于带了几分不同。
“宣王府对傅府有恩,若不是世子,不会有今日的傅府。”傅嘉卉道。
能让宗肆这般信任的,傅府定然极讲究忠义二字。
宁芙眼下也不过是试探,也知傅嘉卉不可能背叛宗肆,而眼下宗肆还未表现出对兄长与傅姐姐的态度,可他心里想必已是有数的,也定然不会持赞成态度。
上一世,傅姐姐为了兄长而自刎,其中是否又有其他隐情?
宁芙收起心中的猜疑,笑道:“我希望傅姐姐与兄长都好好的,若是有能出力之处,亦愿意帮忙。”
傅嘉卉却是有几分好奇道:“京中女君,无一人赞同家中娶一个商人之女,为何你持这般态度?”
“也许许久之后,傅姐姐就能知晓了。”宁芙道。
上一世,她也并非一开始就支持兄长和傅嘉卉的事,只是到后来,兄长死于关外,和傅姐姐自刎于他墓前,这般的真情,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再过几日,便是凝妹妹的生辰,宁妹妹可有准备?”傅嘉卉又道。
宁芙倒是愣了愣,转眼间竟又是宗凝的生日了。
“午后,宣王府就该来请帖了。”傅嘉卉道。
果然午后,宣王府的请帖便来了。
正值宁芙须登门道谢,不过碍于康阳长公主的关系,这一回同宁芙去的是卫氏。
这却是自雍州以来,宁芙头一回到宣王府。
卫氏耳提面命道:“你也知宣王府与你外祖母不和,一会儿待在我身边便是,莫要乱走。”
宁芙却是一眼看到了假山之上,宗肆的身影。
男人今日身着一件绯色刻丝圆领袍,听到卫氏的话时,眉梢微抬。
朝宁芙无声说了什么。
她低下头,同卫氏一起路过,似是未看见他。
宗肆方才说的是:“不必理她。”
点,道:“冬珠,去给阿芙备水。”
又通知人去沁园,将宁芙回来的事,告知宁老夫人。
宁芙是在照铜镜时,才知自己有多狼狈,再美的美人,脸上都是泥巴点时,也无甚吸引力,不知昨夜,宗肆是如何生出想亲她的冲动的。
那时宗肆俯身下来,她便醒了,只是未动。
傅嘉卉来国公府,则是在她醒来之后了,宁夫人见她是来送药的,心中感激万分:“傅姑娘对阿芙如此关心,我却不知该如何感激。”
用宁诤来感谢她即可。傅嘉卉在心中道。
不过她未见到宁诤,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
宁芙却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失落,两人私下时,不由问道:“傅姐姐心中是如何想的?”
“我喜欢你兄长。”傅嘉卉坦诚道。
“有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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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晓他有国公府的压力,即便你阿母与祖母都不会同意我,我也想试一试。”傅嘉卉道。世俗的压力极大,她却依旧不愿放弃。
宁芙却轻声道:“如若这些都能解决,而要与兄长在一起,其实是要傅姐姐愿意背叛世子呢?”
傅嘉卉一顿,眼神中终于带了几分不同。
“宣王府对傅府有恩,若不是世子,不会有今日的傅府。”傅嘉卉道。
能让宗肆这般信任的,傅府定然极讲究忠义二字。
宁芙眼下也不过是试探,也知傅嘉卉不可能背叛宗肆,而眼下宗肆还未表现出对兄长与傅姐姐的态度,可他心里想必已是有数的,也定然不会持赞成态度。
上一世,傅姐姐为了兄长而自刎,其中是否又有其他隐情?
宁芙收起心中的猜疑,笑道:“我希望傅姐姐与兄长都好好的,若是有能出力之处,亦愿意帮忙。”
傅嘉卉却是有几分好奇道:“京中女君,无一人赞同家中娶一个商人之女,为何你持这般态度?”
“也许许久之后,傅姐姐就能知晓了。”宁芙道。
上一世,她也并非一开始就支持兄长和傅嘉卉的事,只是到后来,兄长死于关外,和傅姐姐自刎于他墓前,这般的真情,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再过几日,便是凝妹妹的生辰,宁妹妹可有准备?”傅嘉卉又道。
宁芙倒是愣了愣,转眼间竟又是宗凝的生日了。
“午后,宣王府就该来请帖了。”傅嘉卉道。
果然午后,宣王府的请帖便来了。
正值宁芙须登门道谢,不过碍于康阳长公主的关系,这一回同宁芙去的是卫氏。
这却是自雍州以来,宁芙头一回到宣王府。
卫氏耳提面命道:“你也知宣王府与你外祖母不和,一会儿待在我身边便是,莫要乱走。”
宁芙却是一眼看到了假山之上,宗肆的身影。
男人今日身着一件绯色刻丝圆领袍,听到卫氏的话时,眉梢微抬。
朝宁芙无声说了什么。
她低下头,同卫氏一起路过,似是未看见他。
宗肆方才说的是:“不必理她。”
点,道:“冬珠,去给阿芙备水。”
又通知人去沁园,将宁芙回来的事,告知宁老夫人。
宁芙是在照铜镜时,才知自己有多狼狈,再美的美人,脸上都是泥巴点时,也无甚吸引力,不知昨夜,宗肆是如何生出想亲她的冲动的。
那时宗肆俯身下来,她便醒了,只是未动。
傅嘉卉来国公府,则是在她醒来之后了,宁夫人见她是来送药的,心中感激万分:“傅姑娘对阿芙如此关心,我却不知该如何感激。”
用宁诤来感谢她即可。傅嘉卉在心中道。
不过她未见到宁诤,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
宁芙却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失落,两人私下时,不由问道:“傅姐姐心中是如何想的?”
“我喜欢你兄长。”傅嘉卉坦诚道。
“有多喜欢?”
“即便知晓他有国公府的压力,即便你阿母与祖母都不会同意我,我也想试一试。”傅嘉卉道。世俗的压力极大,她却依旧不愿放弃。
宁芙却轻声道:“如若这些都能解决,而要与兄长在一起,其实是要傅姐姐愿意背叛世子呢?”
傅嘉卉一顿,眼神中终于带了几分不同。
“宣王府对傅府有恩,若不是世子,不会有今日的傅府。”傅嘉卉道。
能让宗肆这般信任的,傅府定然极讲究忠义二字。
宁芙眼下也不过是试探,也知傅嘉卉不可能背叛宗肆,而眼下宗肆还未表现出对兄长与傅姐姐的态度,可他心里想必已是有数的,也定然不会持赞成态度。
上一世,傅姐姐为了兄长而自刎,其中是否又有其他隐情?
宁芙收起心中的猜疑,笑道:“我希望傅姐姐与兄长都好好的,若是有能出力之处,亦愿意帮忙。”
傅嘉卉却是有几分好奇道:“京中女君,无一人赞同家中娶一个商人之女,为何你持这般态度?”
“也许许久之后,傅姐姐就能知晓了。”宁芙道。
上一世,她也并非一开始就支持兄长和傅嘉卉的事,只是到后来,兄长死于关外,和傅姐姐自刎于他墓前,这般的真情,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再过几日,便是凝妹妹的生辰,宁妹妹可有准备?”傅嘉卉又道。
宁芙倒是愣了愣,转眼间竟又是宗凝的生日了。
“午后,宣王府就该来请帖了。”傅嘉卉道。
果然午后,宣王府的请帖便来了。
正值宁芙须登门道谢,不过碍于康阳长公主的关系,这一回同宁芙去的是卫氏。
这却是自雍州以来,宁芙头一回到宣王府。
卫氏耳提面命道:“你也知宣王府与你外祖母不和,一会儿待在我身边便是,莫要乱走。”
宁芙却是一眼看到了假山之上,宗肆的身影。
男人今日身着一件绯色刻丝圆领袍,听到卫氏的话时,眉梢微抬。
朝宁芙无声说了什么。
她低下头,同卫氏一起路过,似是未看见他。
宗肆方才说的是:“不必理她。”
点,道:“冬珠,去给阿芙备水。”
又通知人去沁园,将宁芙回来的事,告知宁老夫人。
宁芙是在照铜镜时,才知自己有多狼狈,再美的美人,脸上都是泥巴点时,也无甚吸引力,不知昨夜,宗肆是如何生出想亲她的冲动的。
那时宗肆俯身下来,她便醒了,只是未动。
傅嘉卉来国公府,则是在她醒来之后了,宁夫人见她是来送药的,心中感激万分:“傅姑娘对阿芙如此关心,我却不知该如何感激。”
用宁诤来感谢她即可。傅嘉卉在心中道。
不过她未见到宁诤,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
宁芙却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失落,两人私下时,不由问道:“傅姐姐心中是如何想的?”
“我喜欢你兄长。”傅嘉卉坦诚道。
“有多喜欢?”
“即便知晓他有国公府的压力,即便你阿母与祖母都不会同意我,我也想试一试。”傅嘉卉道。世俗的压力极大,她却依旧不愿放弃。
宁芙却轻声道:“如若这些都能解决,而要与兄长在一起,其实是要傅姐姐愿意背叛世子呢?”
傅嘉卉一顿,眼神中终于带了几分不同。
“宣王府对傅府有恩,若不是世子,不会有今日的傅府。”傅嘉卉道。
能让宗肆这般信任的,傅府定然极讲究忠义二字。
宁芙眼下也不过是试探,也知傅嘉卉不可能背叛宗肆,而眼下宗肆还未表现出对兄长与傅姐姐的态度,可他心里想必已是有数的,也定然不会持赞成态度。
上一世,傅姐姐为了兄长而自刎,其中是否又有其他隐情?
宁芙收起心中的猜疑,笑道:“我希望傅姐姐与兄长都好好的,若是有能出力之处,亦愿意帮忙。”
傅嘉卉却是有几分好奇道:“京中女君,无一人赞同家中娶一个商人之女,为何你持这般态度?”
“也许许久之后,傅姐姐就能知晓了。”宁芙道。
上一世,她也并非一开始就支持兄长和傅嘉卉的事,只是到后来,兄长死于关外,和傅姐姐自刎于他墓前,这般的真情,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再过几日,便是凝妹妹的生辰,宁妹妹可有准备?”傅嘉卉又道。
宁芙倒是愣了愣,转眼间竟又是宗凝的生日了。
“午后,宣王府就该来请帖了。”傅嘉卉道。
果然午后,宣王府的请帖便来了。
正值宁芙须登门道谢,不过碍于康阳长公主的关系,这一回同宁芙去的是卫氏。
这却是自雍州以来,宁芙头一回到宣王府。
卫氏耳提面命道:“你也知宣王府与你外祖母不和,一会儿待在我身边便是,莫要乱走。”
宁芙却是一眼看到了假山之上,宗肆的身影。
男人今日身着一件绯色刻丝圆领袍,听到卫氏的话时,眉梢微抬。
朝宁芙无声说了什么。
她低下头,同卫氏一起路过,似是未看见他。
宗肆方才说的是:“不必理她。”
第98章 初窥见,三弟心(1)
卫氏先带着宁芙,去见了宣王妃。
宣王妃正接待着贵客,卫氏带着宁芙,行了礼后,便在一旁站着。
“这是华安府的严夫人。”宣王妃朝卫氏道。
宁芙便又行了个礼,看着面前的妇人,长相虽不出众,却极耐看,一弯眉眼似新月,皮肤白皙,仔细看去,章和同她有几分相似。
想来这就是章和的母亲了。
宣王妃同严夫人,自小便是相熟的,上一世严夫人也来过宣王府几回,不过宁芙未碰上,虽久闻其名,却是不相识。
华安府与宣王府之所以走得近,也有两位夫人深厚的友谊在,且华安府章林生,对宣王是忠心耿耿。
“和姐儿常与我说起四姑娘,四姑娘果然是个玲珑人。”严夫人笑道,不过她是早早就注意起宁芙了,若非宁真远在外,国公府的前程悬而未定,她倒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君。
“章妹妹才来学堂不久,数艺便得了第一,才让人钦佩呢。”宁芙道。
“和姐儿早些时候体弱,她父亲舍不得她来学堂吃苦,但在府中,也是日日抓紧学业的,并非刚刚开始学数艺。”严夫人道。
宁芙还是觉得章和厉害,数艺可是有几年,都未出过上等了。
严夫人又对宣王妃道:“和姐儿和凝姐儿,倒也算得上投缘,没想到和姐儿刚来,两人就玩到了一起去。”
“倒与你我相似。”宣王妃思及以前,脸色也柔和了下来。
正值冬季,卫氏见宣王府依旧这般花团锦簇,不由赞叹道:“眼下瞧着,倒有几分像是那早春,王妃将王府打理得极好。”
“是我夫君,爱摆弄这些花草,平日里的琐事就够我忙的了,我并无这般精力。”
宣王妃含笑道,却是看了一眼宁芙,因着前些时日,三郎又找了她半夜,仿佛与她一处,儿子总会遇上不好的事,心中对她是不喜欢她到了极点。
而卫氏对自己的讨好,宣王妃也是听得出来的,她对谄媚之人,向来没什么好感,敷衍了几句,就以还须待客为由,款款而去了。
卫氏与严夫人,两人倒是聊了几句。
宁芙则被过来的章和给挽住了,后者眨眨眼道:“宁姐姐同我去逛逛园子吧,凝姐姐这会儿走不开。”其他人,她就不算很要好了。
“好啊。”宁芙莞尔道。
章和如今不过十四,与阿荷一般大,这会儿比她矮上小半个头,宁芙对小女君,总是当成妹妹来看待,耐心也足。
两人去了宣王府的小花园。
“王府可比华安府要大多了,也更磅礴,若是有一日,我也住上王府这般的宅子便好了。”章和同宁芙道。
宁芙看清楚了她眼底的野心,眼神就复杂了些,上一世她在这会儿就已离开了学堂,是不认识章和的,也不知她上一世如何了。
“宁姐姐,你同我去假山上坐坐吧。”章和拉着她道。
不远处,宣王妃与宗二夫人,也看着章和跟宁芙,两人慢慢上了假山。
“四姑娘倒是挺会照顾人。”宗二夫人道,她是想过让宁芙当儿媳的,自然更善于发现她的好来。
宣王妃却是不语。
“康阳长公主是康阳长公主,四姑娘一个小女君,你何必将她与康阳放在一处。”宗二夫人道。
“我心里也知不该如此,可打心底里,对她喜欢不起来。”宣王妃道,“和姐儿这性子倒是挺对我胃口,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却不服输,情商也极高,几句话就将我哄得开开心心的。”
“瞧上了?”宗二夫人道。
“我倒是喜欢,但和姐儿这年纪,却是太小了。三郎等她及笄,还需两年,三郎的亲事,不宜拖那么久。”宣王妃道。
原先她是从不担心这个,自家三郎配什么女君配不上?只有她挑别人的份,可如已经有两门亲事不成,宣王妃还是有些着急的。
便是要求,也不如以往高了。
“偏偏三郎自己不急,我因这事,如今见他都烦。”宣王妃道。
说曹操曹操到,宗肆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宗二夫人笑起来,“你母妃,正操心你的亲事,你再不上心,她可得积郁成疾了。”
宗肆在宣王妃身旁坐下,道:“我自有自己的打算。”
“你最好是真有。”宣王妃瞪了他一眼。
“半年内,我给母妃一个交代。”宗肆替宣王妃斟茶时道。
宣王妃道:“如今我的要求,是越发低了,除开宁国公府,只要是各府嫡女,才学好些,品行好些,我便都能接受。”
她倒也不是讨厌宁芙,只是怕要是她过门了,康阳恐为了保住公主府,怕会仗着宣王府的名义,生出不少事端来。
利益在前,别说外孙女婿了,便是外孙女,都不见得是一家人。
宗肆道:“我若选了谁,自然会处理妥当,才会商讨亲事,母妃不必操心。”
“我如何能不操心,你以为我不知穆六是你在背后动了手脚。”宣王妃说起这事,心中还是有几分气愤的,可也知儿子不愿意,她再喜欢也没用。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宗肆似是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宗肆似是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宗肆似是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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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宗肆似是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宗肆似是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宗肆似是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第99章 初窥见,三弟心(2)
宗铎看了眼宁芙,他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也知与她无可能,可却想和她多在一处待待。
有宗肆在,便无那般自在了。
只是宗铎虽不情愿,却也别无他法。
“好啊,世子哥哥,那你便与我们一处吧。”章和是欣然接受。
宁芙却是客气地含笑,不接受也不拒绝,主打一个不得罪人。
章和还是个小女君,与公子走在一处,旁人也只会拿她当小辈看,无人会多说闲话。
而宁芙陪着章和,且与宗肆、宗铎二位公子,都保持着距离,更是讲规矩了,生怕被人误会成她想攀关系,女君们若说起八卦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添油加醋一番,跳进黄河都难以洗清。
“宁大人最近在凉州如何?”宗铎关心地问了一句。
宁芙却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宗肆,见他神色自若,心中便有数了,父亲的事,宗铎未必清楚。
“承蒙二公子关心,家父在凉州还算安稳,不论在京中,亦或是凉州,都是在替朝廷办事罢了。只是离家远,到底是有几分想家。”宁芙道。
宣王府与宁真远,虽有政见上的隔阂,但宗铎对宁真远在凉州的表现也算佩服,不是谁都愿意被外放后还干实事的,安抚道:“圣上绝非是非不分之人,宁大人回京,是早晚的事。”
宁芙却是笑了笑,算是谢过他的安慰。
宗铎抿起唇,便又无话了,见宁芙看着自己,一时不由生出几分窘迫。
“二公子给凝妹妹送了什么礼物?”宁芙却是好心的找话,替他解围道。
宗肆瞥了她一眼。
“阿凝嫌短刀钝了,我替她新打了一柄短刀。”宗铎又想起宁芙砍竹子那天来,她对山野间的趣事,也挺有兴致,便道,“若是四姑娘想要,我便也给你打造一柄。”
当着宗肆的面,宁芙自然要不了宗铎的东西,拒绝道:“多谢二公子美意,我兄长已送了一柄短刀给我。”
宗铎便未再多言。
“世子哥哥,这是何花?我在北地时,却是未见过。”章和道。
宁芙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没来由地问了一句:“章和妹妹自幼待在北地?”
“我父亲同宣王叔父常年在北地,我阿母也常带着我在北地。”章和道,“后来我身子不好,我阿母才带我回了京,北地倒不如京中好玩,我是再也不想去了。”
宁芙因她这话,想起上一世的一些忘却了的小事,宣王妃也曾说过,严夫人来一趟不容易,想必说的便是她是从北地回来,来的那几次,宣王妃都是大包小包给她置办用品。
宁芙再仔细去想,便又想起宣王妃也曾说起过,华安府生了个好女君,该嫁人的年纪,却不在京中寻一位好夫婿,而是毅然决然的去了北地,为百姓施粥。
而让宣王妃提及的华安府的女君,除了是严夫人的女儿,还能是谁。
“或许正是为了心上人去的。”宁芙当时笑道。
宣王妃却是欲言又止,末了叹了口气,道:“等三郎回来,你多将他留在屋中,母妃希望宣王府的嫡长孙,是你生的。”
她对这个话题有些抗拒,一时并未开口。
宣王妃好没气道:“母妃是为你好,有了孩子,母妃便帮着你坐稳位置,否则有一天,被她人抢去了先机,你没了三郎不说,这世子妃的名头,到时也是空有。”
……
宁芙收回思绪,看向章和,见她正看着自己,笑得灿烂明媚:“宁姐姐怎么走神了?”
正在给章和介绍花束品种的宗肆,便也看了过来。
“想起了一些事。”宁芙笑了笑,却是未多言。
章和便又回头去听宗肆讲解了,女君面对这般位高权重,才学渊博的公子,总是容易带上几分崇拜,而这公子若能耐心对待自己,自然容易生出受宠若惊来。
“那这株花呢,又是什么?”章和问。
“阿凝等得有些久了,要是有机会,我再给章姑娘介绍。”宗肆却不动声色地拒绝她道。
可惜小女君不懂,要是有机会,便等于婉拒,依旧热情又乖巧道:“好。”
一个“好”字,像一只乖巧的小狗,讨巧而又完全信任。
宁芙不由想,章和不似谢茹宜理性,也不似穆六姑娘那般只图宗肆的色,要是章和上一辈子去北地,是为了宗肆去的,将他的理想也当成理想,爱护百姓,尽自己多能出一份力。
这般热烈的情意,真有人能拒绝么?
宗肆也不由多看了章和一眼,不过倒没多想什么,一个豆芽菜一般的小女君,无人能想到男女之事上去,只觉得她比宗凝要乖巧些,将她当成妹妹看待。
又看了看宁芙,将她走神看在眼里,今日她频频走神,也不知是不是未休息好。
待到正殿门口,宗肆和宗铎,便未再同她们一处。
荣敏看见宁芙,便迎了上来:“你去哪了,我们等你许久了。”
说罢将宁芙拉去了围满了女君的小桌旁。
“你们何时也这般要好了?”说话的是谢茹宜,这会儿她微微含笑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荣敏有些脸红地道:“之前是我未去深入了解宁妹妹,其实相处下来,宁妹妹为人是极好的。”
“荣姐姐先前可是对我翻了好几回白眼呢。”宁芙笑着打趣她。
“我……我那会儿不了解你。”荣敏小声又心虚地道。
宁芙笑而不语。
“日后你若是有何难处,尽管来找我。”荣敏仗义道。
谢茹宜温柔笑道:“这便对了,咱们也算是识于微时,本就该和和气气相处,能见你们偶尔打闹,有时我却觉得开心,再等咱们大一些,可就未必还有这样的机会了。”
成了亲的女君,出府便不再这般容易了,如卫姐姐,宁芙与她同在宁国公府,见上一面却也没那般容易。
而宁芙自己也是感同身受的,上一世,成亲三年中,有许多女君,她便再也未见过,有时听闻谁过得不好,或是香消玉殒了,心中则会生出几分怅然若失来。
其实女君们何不是互相陪伴着,度过了一段还算快乐的时日,虽有互相闹别捏的时候,也有互相敌视之人,可远远要比成亲后面对危机四伏的后宅,要好上许多。
“谢姐姐今日,话却是比平日里要多。”有人道。
“今日阿凝生日,大伙可愿陪我喝一杯?”谢茹宜道。
她依旧是那个一呼百应,人人所羡慕、嫉妒,又甘愿听她话的谢二姑娘,自然无人拒绝。
宁芙却知谢茹宜为何会如此,她与四皇子孟澈的亲事,不日后便要定下来了。
才学再高、再让人所敬佩的谢二姑娘,日后便是四皇妃了,无人再会喊她谢二,而嫁了人,谢二姑娘也的确不复存在,便是谢夫人日后见她,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
日后世上,只有与孟澈利益捆绑在一处的四皇妃,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虽有了权势,但又何尝不是危机四伏,争夺皇权的路上,向来是不成功,便成仁。
宁芙有些怜惜地看向谢茹宜,后者也看向她,两人静静的四目相对,她知道,谢茹宜看懂了她的心疼,她同她有时就是会有几分默契。
女君不该喝酒,可大家都喝了,一起挨骂,那便也没什么,何况为了谢姐姐挨一次罚,也值得。
宁芙在打算喝第二杯时,又侍女上前道:“王妃听闻四姑娘未休息好,今日宫中的张太医又正好来给王妃把脉,王妃便想着给四姑娘也瞧瞧。“
宁芙自然清楚,宣王妃眼下不会这般好心,想必是宗肆。
“宁姐姐,我带你去吧。”宗凝起身领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
宁芙在看到宗肆时,并不意外,显然是他借了宣王妃的名义。
她坐在小榻上,张神医替她把脉,宗肆则坐在一旁批着信件。
“四姑娘可是时常有忧心之事?”张太医问道。
“是有些。”宁芙抽回手道。
“四姑娘还须放宽心,否则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得心郁成疾。”张太医道。
宗肆问:“能否有缓解心绪的方子?”
“我给四姑娘写一份方子,不过须长期服用,短期内难以见效。”张太医道。
待张太医走了,宗肆才问她:“终日忧心的,到底是何事?是因你父亲?”
宁真远在凉州,是权宜,敬文帝的态度,陆行之也同她讲过,宁芙自然不担心。
“亦或是在忧思你我之事?”宗肆又问道。
宁芙在想该说什么,将这个话题搪塞过去。
宗肆琢磨了一会儿,道:“是觉得你我是私情,让你难为情?”
宁芙索性垂眸不语,只是与他的事,在她这,也并非算得上什么重要之事。
“这半年之约,是为了试一试你我之间是何感情,若是阿芙想要我负责,我亦不会抵赖,只是须待我处理好障碍。”宗肆道。
宁芙看了看宗肆,道:“谢姐姐同四皇子,约莫是要正式定亲了。”
“嗯,孟澈对她是势在必得。”宗肆淡淡说。
宁芙道:“皇权之争,向来残忍,谢姐姐日后怕是不容易。”
宗肆却道:“庆国公府,是敬文帝内臣,谢二姑娘便是不嫁人,也会卷入其中。”
宣王府也是如此。
是以不得不应对,宗肆生在这王府中,也不得不精于算计,步步谨慎。
“我该走了,否则宣王妃若初知晓了,会怪罪我。”宁芙道。
“那便让母妃知晓你我之事。”宗肆笑了笑,虽事事在他掌控之中,可若是有朝一日,事若失控,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他也好奇那时他会做什么。
宁芙却蹙起眉,心中显然是不赞同的。
“这药你得每日按时喝,身体若垮了,那一切便都没了意义。”宗肆又道。
宁芙将方子收好,想了想,道:“方才喊我的,是你的侍女?”
“确实在景华居当差,不过并非贴身伺候的侍女,沐浴我也从不习惯用侍女。”其实明明是是或者不是就成,宗肆这话分明是多此一举,倒显得她在管他一般。
“我身边也并无通房。”宗肆看了看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谁问他了,宁芙虽没这个意思,却还是因他这话生出了不好意思来,不再逗留,转身走了。
“过几日来清天阁?”宗肆却多说了一句。
宁芙自然没有回应。
“来吧。”宗肆道,倒有几分诱哄的意味,“商谈你暖香阁的铺子,要不要开到北齐去。”
待回到了正殿,得知她身子不适,也无人再劝她小酌了。
谢茹宜看着她,则是若有所思。
章和却是喝多了,小女君第一回喝酒,又是要强的性子,在酒量上也不愿意输给别人,一时没留意,头便开始晕了,喊宗凝带她去休息。
眼下也只有宁芙未喝太多酒,宗凝便喊了她一起。
章和挽着宗凝的手腕,路过景华居那条路时,章和忽然问道:“世子哥哥的景华居,听闻是给日后的世子妃选的?”
宗凝看了眼宁芙,几乎是立刻问道:“章妹妹,你该不会是喜欢我三哥吧?”
“什么是喜欢?”章和茫然地看着她,道,“我只觉得世子哥哥如同我兄长一般,对我也很好,阿凝,有这样一位兄长,你好幸福呀,我也想有一位这样的兄长。”
宗凝放下心来,章和这么一个小女君,还不懂情啊爱啊的,如若不然,倒真不好解决,自家兄长可是有主了的。
宁芙却想,她或许是活过了一世,也便预知了这一世的未来,眼下不动情,不代表日后,眼下动情,也不代表日后不变心。
她不是宗肆的正缘,日后正缘来临时,他必然还是会被吸引。
只是不知那个北地女子,到底是月娘,还是章和。
若是章和,四五年后,她不再是小女君,而是风华正茂时,最是招人怜爱的年纪,何况她的爱还热烈。
不过到那时,应该都与她无关了。
……
宁芙与卫氏,在用完晚宴后,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也是在离开时,她才发现孟渊也来了,独自在角落中,也无人打扰他,依旧是一副对一切都无欲无求的模样。
“三皇子也一把年纪了,却也未听说,他有成亲的打算,圣上与宗贵妃,竟也都不着急。”卫氏有些惋惜道。
宁芙是清楚这位三皇子不简单的,他不成亲,恐怕还是他自己设计的,又何须可怜他。
卫氏倒是想试一试宁芙的态度,前些时日,敬文帝可是让她去孟渊府中陪他下棋的,恐怕也生出了几分意思。
不过见宁芙不语,她也未再多言。
……
宗铎到景华居时,宗肆正在处理公务。
“今日张太医到阿凝园中去了,听闻是去给宁四姑娘看病。”宗铎在坐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道。
宗肆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却不知三弟何时这般热心了。”宗铎冷冷道。
宗肆并非是乐于助人的性子,更何况,当时他也在宗凝院中,这般不避嫌,很不对劲。
且他也已并非,第一回察觉。
宗肆抬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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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初窥见,三弟心(3)
宗铎不由想起,那一日在山林间,宗肆那般自然的说宁芙手疼,就好似他与她极亲近,很了解她一般。
又想起荣敏和宁芙不见时,他对荣敏如何,其实是不太在意的,要是仔细分辨,就能发现他其实是在担心宁四姑娘。
之后去寻人,他也以女君公子需要人照顾为由,让他送人回去,而并非让他一起去寻。
“你别告诉我,你对她有意思。”宗铎冷冷道。
“今日你也看见了,若并非是我刻意,你便不会察觉,张太医给阿芙看身子时,我也在阿凝院中。”宗肆看着他道。
一句“阿芙”,这般亲密地叫法,叫得宗铎眉心一跳。
果然是故意让他看见的。
“所以你这是何意。”宗铎压着火气道。
“你的亲事,不日就要定下来了,你不该还对她有不该有的想法。”宗肆却是淡淡道。
“你一口一个,她精于算计,会为了宁国公府算计宣王府,你让我远离她,到头来你自己却在打她的主意?”宗铎的眼睛都气红了。
他不甘心。
要是宗肆可以,他凭什么还一心为宣王府考虑?
“我跟你不一样,她在我手上,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你若与她一起,势必受不了她的枕边风,你太正直了,也太善良,她会利用你。”宗肆却道。
宗铎冷笑道:“这是你的借口罢了。”
宗肆淡然道:“便是我对她没心思,也不会让你同她一起。不说别的,在关外的军备物资上,恐怕你也不会同宁诤撕破脸,而是将他当成一家人,会退让几分,把军备分一些于他。”
而这并非利益的争夺,要真只是利益,退让几分也就退让几分,可这是北地所有士兵的利益,事关将领们的生死,他们忠于宣王,忠于大燕,宣王府就该为他们负责。
宗肆自己,能以自己的私下利益,给宁诤购置些军备,却不代表宗铎也可以。
宗铎道:“我岂是这种人?”
“处在宁芙夫君的身份上,便会身不由己。”宗肆淡淡说,“王府替你选的女子,品德才学兼备,不比阿芙差。”
宗铎喘着气,心中情绪依旧翻涌,却是未再咄咄逼人。
“去喝一杯,如何?”宗肆道。
两人来到假山旁的亭子中,谁都未在言语。宗铎只是一个劲的喝着,不肯同他说一句话。
兄弟间,自是顾着分寸的。
直到宗铎有了几分醉意,才不顾分寸道:“分明是我,先对她生出几分情意的,那时你只厌恶她。若是我当时娶了她,哪有你什么事,我与她怕是孩子也早有了。”
宗肆却是蹙了下眉,心中生出几分不悦来,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公子,总是对生儿育女之事,有几分敏感的。没什么情绪道:“你并无那个机会。”
宗铎苦笑了下,道:“既然你依旧觉得她会为了宁国公府不择手段,日后她的手段,早晚用到你身上,别太自信了,你也未必受得了枕边风。”
“不会有女子,能坏了我的底线。”宗肆道。
宗铎未再言语,宗肆确实比他冷静,比他顾全大局,也从不会让私事,耽误正事。
再喝那酒,居然觉得比平日里喝的,要苦上几分,道:“眼下你是什么打算,你要娶她?婶娘那边,你又打算如何交代?”
宗肆道:“也未必,看她愿不愿意,看我算不算喜欢她。”
两者自然是不同的,如果她愿意,他娶她是碍于责任,未必有多喜欢,可他要是喜欢她,那她就只能是他的。
宗铎却是未在听下去,倒在桌上,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宗肆看了他一眼,未再言语。
……
之后几日,宗凝就发现二哥和三哥,已有几日未说过话。
两人即便碰上,也是冷冷淡淡的,尤其是二哥,几乎不愿多看三哥一眼。
宗肆回府的次数,不多,是以发现这事的,也只有宗凝。
宁芙因着暖香阁的利益,还是来了清天阁。
“世子这处,难不成只有百里香?”宁芙对这茶香,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喝得多了,便是这好物,也变得普通寻常,让人有些腻了。
“想喝什么?”宗肆抬头问她。
“白水吧。”宁芙道。
宗肆便摇了摇铃铛,片刻后就有人端了白水来。
“我与世子日后,若是闹得极不愉快,这暖香阁的银子,我日后还能取?”宁芙自然不是问她能不能取,她这是想率先要好保障。
“到时我将暖香阁的地契赠予你。”宗肆道。
宁芙看着他道:“谁也不敢保证到那时会如何。”
“眼下给你,我却是也同样担心你反悔,毕竟阿芙可不是没什么心眼的女君。”宗肆勾唇笑道。
宁芙道:“暖香阁若开到北齐去,这跨越两地,银钱该如何结算,又如何送来?且若是铺子出了事,又该如何善后。”
“这就得找当地的地头蛇。”宗肆道。
“找北齐公主,世子以为如何?”宁芙沉思了片刻道,在秋猎上,她与她相识,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北齐的公主,不似大燕这般不好出宫,且定然也有些人脉,而铺子找了公主,日后即便与宗肆撕破脸,自己也能将暖香阁握在手里,只需将利润分给公主一份即可。
宗肆自然能猜到自己的打算,不过眼下他不会拒绝,他想与她继续那半年,有些事便会顺着她。
“我自然不会拒绝阿芙这般无关紧要的请求。”宗肆虽应了她,却也讲话摊开来,似笑非笑道,“原本我也是想将这几间铺子送与你。”
倒显得她心眼足,宁芙装出几分不好意思,道:“多谢。”
“张神医那方子熬药喝了?”宗肆又问。
“喝了,阿母天天盯着我喝。”宁芙这会儿也顺从了几分。
“心中若是总放着事,日后要子嗣,也会不容易。”宗肆含笑道。
宁芙心道,心里没放着事,也不容易,上一世她就没有怀上。
不过心中又觉得他这未免也想得太远,八字还没一撇呢。
“要是生个女君,像你倒也不错。”宗肆道。
宁芙正喝着茶,便见宗肆视线有意无意在自己唇上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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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平安符
宁芙静静地看着宗肆,明知故问道:“世子在想什么?”
宗肆道:“今日换了口脂?”素雅莹润,与唇色无异,虽不明艳,却显得她更加柔和。
“暖香阁出了新口脂,我自然得试一试。”宁芙是知晓自己在容貌上的优势的,所用的脂粉,时常会有人询问,是以这是为了暖香阁的生意。
“很适合你。”宗肆道。
也并非只有他说合适,且宁芙在容貌上,受过的赞扬不胜其数,若是有人夸她的才学,她会欣喜,至于容貌,女子容貌甚佳,只会徒生事端罢了。
分明是男子喜色,到头却被扣上祸水的名号来,这类女子可不在少数。
宁芙垂眸道:“世子也会所以评论其他女子的口脂么?”这却是点破了他图谋不轨的心思。
“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于你。”宗肆看着她道。
宁芙便想起了,在山野间那次,他最终也未亲自己。
不过这只能说明他这人危险,他虽非耐心之人,可在自己想得到的物件上,却能压抑欲望,显得耐心十足。
“若是我不愿与世子亲近,世子会一直不动我么?”宁芙装出几分柔弱来,抬头看向他。
宗肆看清了她的意图,勾了勾唇。
宁芙也并未生出半分不好意思来,依旧是顶着张柔弱的脸,目光潋滟地看着他。
半晌后,宗肆才缓缓道:“阿芙示起弱来,我自然拒绝不了。”
男人的话,宁芙自然是不信的,却也只是带了几分羞涩姿态,低下了头,道:“世子若是待我宽和些,我自然也是能感受到的。”
“好。”宗肆便又笑了笑,却是带了几分缱绻之意。
他这笑,乍一眼看去,倒似有几分真诚,再一眼,却也像掺了几分其他意味,教人真假难辨。
“我该回去了。”宁芙道。
“我送你。”宗肆道。
宁芙本想拒绝,却见他分明是不容置喙的态度,并未再言语。
傅府的马车上,那檀香让人心平气和,小案上摆着各种零嘴,宗肆在处理公事,她坐在一旁,也找了本闲书看。
既并无功夫同她交谈,宁芙却不知他为何还要送自己。
“二哥的亲事,最近便要定下来了。”宗肆却是莫名提了一句。
宁芙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无事,看你的闲书吧。”宗肆笑了笑。
“这些我带去给阿荷。”宁芙在马车停下时,指了指那些零嘴,对宗肆道。
宗肆取了个佩囊,将零嘴装好给她。
“书我看到的那处,我折了一页,莫要给我动了。”宁芙又叮嘱道。两人日后,怕是见面的次数不少,这书她还是得看的。
“嗯。”他扫了一眼,应声道。
宁芙这才下了马车。
白日里月娘同他回报事宜,见到那本摆在小案上的书时,伸手正要去碰,便听宗肆淡淡道:“别动。”
“可是秋郁先生的《回生梦》?”月娘便规矩地收回了手,不过这问出来,就说明她也在寻这本书。
“嗯,阿芙在看,到时寻不到那一页了,该怪我了。”宗肆随口道。
月娘的脸色却变了变,似乎有话想说,可最终将话咽了回去。
而宁芙不过在这马车上待了三回,就讲这书给看完了。
“看了之后有何感悟?”宗肆问她。
“若未大义而死,倒比虚度光阴活着值得。”宁芙道。
“江山社稷,本就是无数人以性命在守护,边防将帅,不畏生死。”宗肆道。
“世子也不畏生死?”宁芙看向他。
“为国而亡,死而无憾。”宗肆淡淡道。
宁芙在这一点上,是佩服他的,心念权势、野心勃勃是一回事,并不耽误心系家国天下。
“世子定会平安的。”宁芙道。
“也并非如此。”宗肆却道,“差点丢命的境地,我也并非未遇见过,前年我中箭倒在雪中,正巧碰上饥饿的野狼,只是思及母妃与宣王府,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与头狼相博,一剑刺入头狼颈中,才保住性命。”
宁芙上一世,却是未听过此事。
“王妃可知道此事?”宁芙道,按理说,宣王妃在这类事上,不会向她隐瞒。
“母妃与阿凝,不过是后宅妇孺,何须让她们担心。”宗肆道。
宁芙却想,那为何要告诉她,她也不过是一位女君。
“阿芙与母妃不同,阿芙是坚韧的女君,若是我碰上了事,日后恐怕得告知你,指不定阿芙还能救我一命。”宗肆笑道。
何止是坚韧,更确切而言,是理性而又狠得下心,说得难听些,除了对自己人,她是个无情的女君。不过这类人,若是利益一致,却是极好的合作伙伴。
宁芙自然只好道,“若是我力所能及,定会救世子。”
宗肆笑道:“若有那时,我自会给阿芙留够足够的利益。”
仔细听去,分明是有些许不高兴的。
宁芙却觉得男子可真奇怪,最开始,希望她重利理性,眼下却又因她重利理性而不高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回重拾这半年,两人的相处,已然算是和谐了不少,宁芙去清天阁的次数,约莫五天一次,若是宗肆给她递信,见面的次数,便勤快些,若是他出京办事,两人十余天,不见得能见上一回。
两人见面,也未必说得上几句话,有时宗肆太忙,无暇打理她,在清天阁中,两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扰。有时他空闲,便与她坐着品品茶,听听曲,偶尔也聊上几句宫中的情况。
只是宁芙再深问些,他便不肯说了,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看她。
宁芙也识趣地未多问。
“过几日,我要出京。”宗肆道。
宁芙便道:“会危险么?”
“或许。”宗肆坦诚道。
经过这两月的相处,宁芙也算摸准了他的心思,便假模假样道:“到时能写封信,同我报平安么。”
“若是空闲,我便给你写信。”宗肆眼神闪烁道。
这一次,宗肆出京的时日,也有些久。
章和来信约宁芙,一块去了寒香寺,因着小女君的软磨硬泡,宁芙便也未拒绝。
章和尚小,穿了件粉色圆领夹袄,亦是显得俏皮活泼,自远处走来,好似一个粉团子,教人忍不住想让她脸上捏上两把。
“宁姐姐。”章和一见她,便亲昵地挽上她的手腕。
“怎会忽然想着去祈福?”宁芙问。
“听闻北地那边,又开始动荡了,我担心我父亲。”章和有些担惊受怕道,“宁姐姐未在那边生活过,不知北地战事一起,是何等可怖模样,每一回如此,我都忐忑得难以入眠。”
宁芙只觉章和的直觉,是非常准的,上一世,距今四月后,章林生便会为宣王挡下一剑,救了宣王的性命,成为整个宣王府的恩人,自此平步青云。
只是不知宣王是被人陷害,还是真的正好遇上这危险的境地了。
“章妹妹不必担心,张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宁芙道,章林生虽重伤,却未丢了性命。
章和道:“我这辈子,绝不会再去北地的,便是给我许多银子,我也不会去。”
这却不是章和第一回说及此事,宁芙在心中叹气道,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因着是给父亲祈福,章和自然是虔诚无比,磕的每一下头,都是结结实实的。
宁芙也给父兄祈了福,思及宗肆,便也给他求了个平安福,虽只是抱着哄他的心思,但也的确是希望,他能好好回来。
章和也想起什么,道:“希望世子哥哥,亦能平平安安。”
宁芙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小女君诚心诚意的跪在佛像前,闭着眼睛,双手合十。
良久后,才站了起来,重新笑盈盈拉上宁芙。
“宁姐姐,你这是替谁求的平安福?可是替你兄长?”章和看着她求的平安符道。
宁芙笑了笑,却是未再言语。
“我也给父亲和世子哥哥,宣王伯伯求一个去。”章和又转身去了方丈那。
片刻后,才走了出来。
“听闻世子哥哥出京要许久,本来我想去宣王府找他学射艺的,却也碰不上呢。”章和有些苦恼道,“听闻谢姐姐和阿凝的射艺,都是他点拨的,成绩都极好。年幼时在北地,他倒是教过我,可惜也全都忘了。”
宁芙也不知宗肆何时回京,只好道:“待他回京,你问问他。”
宗凝是在第二日的学堂中,听闻了此事,不由笑道:“章妹妹,我三哥定然没这份闲心的,他连教我也不热心呢,你不如去问问我二哥,你这样的小女君,他不会拒绝的。”
二哥不懂与女君相处,对女君敬而远之,可对妹妹一般的小女君,其实比三哥要耐心不少。
章和却笑着道:“我更想要世子哥哥教我,若是被拒绝了,我再找二哥。”小女君,总是这般勇敢和无畏。
“你为何想要我三哥教你?”宗凝有些好奇道。
“因为世子哥哥,最厉害啊。我想要最厉害的人,教我。”章和弯起嘴角笑道,一脸崇拜道。
宗凝便也笑了笑,道:“我三哥到时要是拒绝你,可不要哭鼻子。”
宁芙在一旁看着,却并未插入两人间的对话。
待离开了学堂后,她去了一趟清天阁,宗肆虽不在,可如今她却有了独自来的资格。
不过她也看不见什么秘密,那些密信,他不可能不防着她。
宁芙将那枚平安符,放在了案桌上。
“四姑娘可要喝些什么?”管事的进来道。
“我自己待上片刻就走。”这清天阁中,算得上古籍最多之处了,一个人待着看会儿书,也极有意思。
“这事世子交代给四姑娘的信。”管事的将信交给她。
宁芙便撕开看了几眼,宗肆在心中并未提及自己此番去做什么,也未告知她何时回来,只寥寥几笔提及所见所闻,倒像是忙碌中抽空写了这封信。
宁芙磨了墨,在信上写上“已阅”二字,又见信上的内容,模仿起他的字迹来。
上一世,其实她也是学过的,不过光有神态,却无神韵,若非长年累月,难以练到教人一眼难辨的地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过她也未耽误上许久,那些模仿的纸张,被她带出了清天阁,若是让宗肆瞧见,恐怕又得起疑了。
却说宗肆在当晚,便回了京。
孟泽近日,才堪堪解了禁,找他去了溢香楼。
宗肆出现在溢香楼时,孟泽身边正坐了两位女子,都是楼里的头牌,身姿摇曳,媚若无骨,而脸上却无半分风尘气,倚靠在孟泽身边,倒像是寻求他的庇护。
女子见宗肆进来,视线便一直落在了他身上。
“你倒是不怕孟澈再度拿你的私事做文章。”宗肆道。
孟泽却是似笑非笑道:“父皇也是做做样子,不会因为女人而真怪罪于我,只是也须给孟澈一个交代。”便是真偏心,明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公正的姿态来。
宗肆不语,也并无半分惊讶神色,在他对面落坐。
孟泽拍了拍怀中的女子,笑道:“所有女子都同你们一样,见到他便走不动道,我曾说过谁拿下他,我便给谁一千两金子,你们也可试一试。”
女人自然跃跃欲试。
宗肆却道:“下去。”
声音分明平静,可气势逼人,女人顿了顿,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孟泽。
“没听见他说什么?”孟泽笑道,其实仔细看去,他眼中何尝不是同样半分留恋也没有,女子与他而言,更是消遣罢了。
女人慌忙起身离去。
“分明不久前,北地才刚刚平息,按理说该夹着尾巴才是,如今胡人汗王方驾崩,新汗拓拔咎上位,便再度蠢蠢欲动,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舅舅军中出了事。”孟泽道。
去年大燕粮食产量不比前年,也是因此,各处边疆才会争夺粮草,宁诤与宗铎在这事上有过争执,便是因此,而这事,若非京中几位负责相关事宜的大臣,怕是无人知晓。
再有宣王身边的两员大将一位病亡,一位回京探亲途中重伤,怎么看,这事也不简单。
宗肆不语。
“恐怕是想置舅舅于死地。”孟泽道。
“这一回去北齐,我已购得足够的粮草。”宗肆道,这一回宗肆出京,明面上是去了儋州,实则去了北齐,藏在了去商谈暖香阁铺子的商人中间,背地里找了商贩,谈及粮草一事。
到时粮草,便以暖香阁货物的名义,运回大燕。
而宁芙为了自己的利益,写信给了北齐公主,希望得到她的庇护,公主待宁芙有几分真情,并未拒绝,是以暖香阁的货物,通关之人自然不敢得罪公主,不会细查。
孟泽道:“粮草之事解决了,也算消了心头大患,不过还是得告知舅舅要小心,这事也极有可能是孟澈干的。”
宗肆扯了下嘴角,却并未言语。
与孟泽商谈完事,已是深夜。
宗肆回了宣王府,正巧撞上回府的宗铎,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
“事情办妥了?”宗铎开口问,便是他心中依旧有几分不痛快,却也不会耽误了正事。
“嗯。”宗肆却是不愿意细谈,眼神中也隐隐有几分不耐烦。
“林副将的眼睛瞎了。”林副将,便是宣王手中的一员大将,回京探亲途中,被人刺杀,索性还未身亡。
“明日我会进宫,替他求封赏。”宗肆道。
宗铎点点头,并未再多言。
越是遇到重要之事,便越得冷静,宣王府中,倒是与平日里,无半分区别,这事虽严峻,却也绝非眼下之事。
第二日,宗肆在府中遇到了章和。
章和未料到会遇见他,眼中不由多了几分喜色,眼神亮晶晶的,灿若星辰,道:“世子哥哥,我想学射艺,你能否教教我?听闻谢姐姐和凝姐姐,都是你一手教的,我也想得个好成绩。”
宗肆看了看她,章和还未及他胸口高,求人时,真诚而又不谄媚,十分讨喜,只不过他却未同意。
章和去找了宗凝诉说此事。
“我早说了,我三哥没那个耐心。”宗凝却早已预料到了此事。
章和却是不气馁,给自己打气道:“我一定要学最好的。”
她的射艺,也要拿上等。
章和日日来宣王府,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宗肆,可怜兮兮地求他,道:“世子哥哥,都说你是最厉害的,你当个好人,教教我吧,日后便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你父亲若知晓华安府的女君,要给人当牛做马,怕是得气吐血。”宗肆一时觉得好笑,同她打趣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射艺若是得了上等,明年要是拿了女才子,我父亲只会觉得我厉害呢。”章和连忙道。
宗肆自然是依旧未答应。
“阿凝都说,你是最好的哥哥。”章和抓着他的衣袖撒娇道,却是小辈对长辈的亲昵。
宗肆不动声色地抽开了手,道:“近日我有事。”不然看在其父章林生的面子上,他倒是愿意指点上几分。
“那之后呢,总有有空的时候,世子哥哥只须指点我一会儿,之后我自己练,绝不打扰您。”章和道,眼中尽是对射艺第一的渴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宗肆敷衍了两句,并未与她过多纠缠的打算。
“哦,对了,世子哥哥,这是我在寒香寺中,为你求的平安符,希望你日后,与我父亲一样,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章和抬头看着他道。
宗肆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女君眼中,星河璀璨,真挚而又热烈。
宁芙也在当日收到了宗肆回京的消息,不过见他未让她去清天阁,她便也未轻举妄动。
在学堂中,章和一见她便同她诉苦道:“宁姐姐,世子哥哥不肯教我。”
宁芙笑而不语。
“我想得女才子,是以我一定要让世子哥哥教我。”章和给自己打气道。
宁芙也想得女才子,不过也不介意同章和竞争,谁赢了,便算谁的,这是各凭本事的事,谁赢了便是谁厉害。
下学时,章和与同行的女君抱怨起此事,那女君笑盈盈道:“世子对你,还是不错的,那日在山林中,也是替你砍竹子呢,你现在还太小了,再长大些,你不知有多美,到时给世子当世子妃,他还能不教你不成?”
章和却是怔在原地,随后道:“我只将世子哥哥,当成兄长。”
“章妹妹,你还小,不知什么叫男女之情,等你长大些,便懂这些了。”那女君小声打趣她道。
章和皱起眉,一时间却是未有言语,眼神中有些茫然。
宁芙正好走在两人身后,不由看了他们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
章和眼下都极可爱,再长大两年,自然是美的,宁芙从未见过这般有生命力的女君,积极向上,在才学上,是极能吃苦的。
“宁姐姐。”章和回头看见了她,道,“过几日,我阿母要为我数艺考核得了第一设宴,你要不要一块来玩?”
宁芙见她如此热情,加上各府的人情往来,本来也该去的,便未拒绝。
……
宗肆在忙碌了几日之后,才看见了宁芙那娟秀又不失锋利的“已阅”二字。
他不由想到她坐在案桌前,认认真真的读完信,而后留下这两字的模样。
宗肆不由抬了下嘴角。
然后又看见了信纸旁边的平安符,与章和的那一枚,倒是有几分相似,小小一枚,精致非常。
“四姑娘来了几回?”宗肆问管事道。
“来了一回,在这待了约莫一个时辰,看了信,又坐这看了会儿书,也未乱走动,没有看不该看的。”管事如实道。
这般聪明的宁芙,自然不会干出翻看东西之事。
宗肆这倒也有些秘事,不过料准了她守规矩,也猜测他在这密室中,不会放密信,是以并未收拾。
他将平安符收起。
宁芙是在睡前,听见窗外有响动的,冬珠正要去喊人,就见一道人影进了屋中。
男人的身影,宁芙已非常熟悉了,冬珠也习惯了,一时便未出声。
“不要命啦?”宁芙不由道,这半夜溜来,阿母也方才才走,要是被发现了,两人可都不用活了。
“想见见你。”宗肆笑道,眉眼间,倒是比平日里精于算计的模样,要柔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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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已察觉,阴谋始
烛台上,灯火摇曳。
冬珠站在门外,却是迟迟不敢走动。
宗肆看了她一眼。
“冬珠,你先下去吧。”宁芙道。
“我与你家姑娘,也只是私下说说话,不必担心。”宗肆见她还算护主,心中也算是满意了几分。
冬珠这才不情不愿的出门守着了。
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在竹苑碰面,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更何况是在这深夜。
宁芙垂眸道:“我阿母夜间会来我这。”
“平安符是你亲自去求的?”宗肆却是看着她问。
“章妹妹邀请我一同去了寒香寺,便顺带也替世子求了个平安符。”这事他要有心,轻而易举便能打听到,且卖个好,也并非坏事。
“阿芙有心了。”宗肆嘴角噙笑道。
“世子这一路,可算平安?”宁芙想了想,问道。
宗肆走到床前,在她床边坐下,宁芙顿了顿,随后将心中的警惕压了下去,一动不动。
“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宗肆低声安抚她道,“只是我未想到你会去替我求这平安符,还是有几分惊诧,亦有几分惊喜。”
宁芙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或许是有几分柔情,却也不仅仅有柔情。
“只是顺带。”她安静了片刻才道。
“便是顺带,怎未想起旁人?”宗肆意味深长。
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其实宁芙并非只给他求了,陆行之的也求了,只是她未告诉章和。
她有时会想起陆行之来,不知他现在如何了,却也不敢深究,自己为何会想起他,但想到他时,心中总是温暖的。
宗肆道:“过几日来寒香山,教你些简单的剑术,如何?”
“好冷。”宁芙咬唇道,这便是拒接的意思了。
“学些简单的剑术防身,如若像上一回在山林间,也好自保,且日后,保不齐会遇上危险。”宗肆却是耐心地劝她。
“你也说过,并非那么好学。”宁芙道,”何况我若是一时未学会,你就该不耐烦了。”
“我不会对你冷脸。”
“世子对我冷脸的时候可不少,那时在孟渊府中,在雍州时也是如此。”宁芙道,要是仔细去数,已有无数次了。
宗肆道:“日后我会注意。”
“前朝的戚夫人便是信了男子的鬼话,到头来尸骨无存。”信男子的话,十有八九都无好下场。
宗肆不禁莞尔,沉声说道:“戚夫人的夫君,本就未想让她活着。留戚夫人在身边,日后保不齐被扣上专宠的帽子,她的夫君,本就想要她死。”
他也未必好到哪去。
宁芙道:“世子并非放心我,若教了我剑术,也许到时,我学到的剑术,全对付到了世子头上。”
“明日来。”宗肆显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说别的,宁芙就算学,学到的也不过是皮毛,无法伤到他。
宗肆若真是非要她学,宁芙也是难以忤逆他的。
宗肆却是给宁芙找了位“好师傅”,宁夫人在宁芙接二连三遇上危险时,对她学些剑术是乐见其成,大手一挥,给了那师傅不少赏银。
“不用,不用给。”宁芙却是心疼这白花花的银子。
“若是能将你教会来,这些银子又算什么?”宁夫人却是丝毫也不心疼道。
要真是拜师,宁芙也舍得,可背后教她的人,却是宗肆,于宁芙而言,这银子给了出去,便是浪费,只是也不好说出实情,只好吃了这哑巴亏。
宗肆却也是毫无半分心软,头一日,便让她沿着寒香山的路,跑了一圈。
却说寒香山,入寺院的那条路,人来人往,而自寺院后山,前往山顶小屋这条路,却是人迹罕至。
宗肆步伐轻盈,并无半分疲态,而她却早早累得不行,路上连连停了几回。
这是故意折磨她呢吧?
“别偷懒。”宗肆道。
“累。”宁芙眼巴巴看着他,实在是想休息一会儿。
“别撒娇。”宗肆不动声色道。
宁芙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她这可没有半分撒娇的意思,也不知他是如何听出来的。
宗肆教宁芙,却并非是心血来潮,这一回去北齐,在路上碰见一逃难的女子,被同行的男子围住,他顺势救下了她,不过却也想到了宁芙若是在这般处境下,恐怕也不好脱身。
“这般锻炼,对身体也有益,打好底子,练剑术也要容易些。”宗肆道。
“世子,休息片刻吧。”宁芙还是道。
宗肆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擦了擦配件,这会儿他手中有两柄剑,一柄便是给宁芙练的。
宁芙又想起章和来,不由心不在焉地学着她道:“世子哥哥最好了,就让我歇息片刻吧。”
宗肆微微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宁芙虽能屈能伸,这会儿却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她并非是小女君了,说这话是极不合适的,也并无半分俏皮。
“那便休息一盏茶的功夫。”宗肆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宁芙便生出了几分窘迫来,好在面上还能保持镇定,未显出半分不对劲来。
休息间,宁芙问:“世子希望我的剑术,学到何种地步?”
“同北齐公主那般,会些防身术便行了。”宗肆随口道。
宁芙却是留了个心眼,宗肆平日里是绝对不会想到,许久未见过面的外人的,宗肆这忽然提及北齐公主,倒有几分蹊跷。
“暖香阁在北齐那边的铺子,公主已答应替我找人看着,日后货物运送,通关也能行些方便,世子已派人去处理这事了?”宁芙定了定神问道。
“公主手中并不宽裕,也正好需要来钱的渠道,这事商谈起来,并不困难。”宗肆道,“公主要去五成,另外三成是你的,我取其中的两成。”
宁芙自然也是知晓的,北齐公主虽对自己有几分情意,可最终愿意帮忙,还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
只是宗肆只拿两成,宁芙却不觉得他有这般好心,是以依旧留了个心眼。
并且,这事商谈成功,他也正好不在京中,也太过巧合,虽他明面上去的儋州,可实际上,未必没有一同去了北齐,毕竟儋州与北齐之间,只隔了一道关外。
而宗肆若是去了北齐,肯定不会只是为了铺子的事,只是不知有何图谋。
却说宗肆这一回,倒真是愿意多给她几分利益,只是两人间猜忌太多,宁芙如何信得过他,这番猜测,其实也正好是歪打正着。
宁芙又想起,陆行之的老宅,似乎也离北齐不远。
两人练剑,在天还尚未亮时,头两日宁芙觉得累,道理第三日,渐渐摸出了点门道,若是能学会,自然还是学会的好,技多不压身嘛。
宗肆替她寻的剑,也极趁手,倒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极易借用巧劲,若说累,倒也算不上很累,尚能在承受范围之内,只手腕有些疼。
宁芙去华安府那日,手腕依旧有些疼。
华安府的位置,在京中算有些偏僻的了,只是宣王府对其颇为照应,也算是不错的名门,府中也有公子,曾对宁芙有几分意思,不过应着宁真远还在凉州,倒是也未有半分表示。
宣王府与华安府关系甚好,除了宗凝和宗肆,便是宣王妃也来了。
章和正练着箭,见宁芙到了,才放下箭朝她走来,道:“宁姐姐,你的射艺是如何得第一的,于我而言,这却是好难。”
宁芙见她指节间都是红红的,被磨去了几层皮,分明是练得不少,道:“你也得好好休息。”
章和笑而不语,要强的人,可见不得自己熟,吃点苦,受些累,算不得什么。
“和姐儿这可真够刻苦,也难怪六艺学得如此之好。”宣王妃却也是夸赞道。
严夫人叹气道:“太过争强好胜,什么也要比过别人,这般性子,日后定然是要吃苦的。”
章和却是一本正经对严夫人道:“阿母,人若是吃不了苦,又如何能鹤立鸡群,我尚年幼时,在营中见世子哥哥学武,天还未亮就起来了,若非他这般吃苦,哪有如今文武双全的宣王府三郎。”
严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就属你最崇拜你世子哥哥,可没见你对你自己兄长如此。”
章和撇了撇嘴,意思不言而喻:兄长不如世子哥哥厉害呀。
向来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的宣王妃,这会儿也忍俊不禁道:“和姐儿自小便是三郎看着长大的,三郎与她亲哥又有何区别?”
那会儿在北地时,若章林生有公务,章和有时便是跟着宗肆的,摔倒了也不哭不闹,可换成二郎,或者大郎,那可就不行了。
宣王妃思及从前,不由又笑道:“三郎也并非好相与的性子,官兵中带去北地的家眷如此多,也不见他愿意带着谁,也就和姐儿机灵,三郎愿意带着她。”
严夫人便也笑了笑。
章和虽记得世子哥哥曾带过自己玩,可再小些时候的事,却是半分也记不清了,好奇道:“世子哥哥以前只带我玩呀?”
“可不是,也就你和阿凝,能去他书房中玩闹。”宣王妃道。
章和便去看眼宗肆,后者淡淡道:“幼年的事,如今已记不清了。”
章和也不难过,依旧想起射艺的事来,非要给宣王妃露上一手。
细细的手腕,握在剑柄上,分明极其冷静沉着,宁芙只看了她一眼,便觉得她是个有天赋的。
待一箭射出,那箭凌厉的离弦而去,只是准头差了些,离靶心还有些距离。
章和瘪嘴,因失利而生出了几分失落。
“只这一回,你何必放在心上?”严夫人哄道,“日后多练练就是了,一口可吃不成个胖子,你这才练多少功夫。”
宁芙是个懂行的,却是心惊不已,别看章和准头差了点,可手劲却是半点也不小,而女子射艺不行,多数便是折在手劲上,便是宁芙也需要靠技巧来弥补,而章和这却是实打实的力气。
宁芙不由朝宗肆看去,见他眼底也有几分惊艳,又带了几分若有所思。
片刻后,朝她看来。
宁芙顿了顿,收回了视线。
……
章和这场宴席,受邀的女君,除了宁芙与宗凝,便只有荣敏了。
女君少时,便不太自在,宗凝同章和一处,荣敏便只能跟着她了。
章和堪堪用完宴席,兴致还正盛,便接着练剑去了。
“章妹妹还真是有趣。”荣敏自己是吃不了这苦的。
宁芙揉了揉发疼的手腕,道:“还是值得钦佩的。”
“最近正求着世子教她呢,这般小女君求人时,倒是讨喜得很。”荣敏若是身为哥哥,可拒绝不了这般可爱妹妹。
却说章和那边,在后院处练箭术时,正好碰到了要离去的宗肆。
章和拿着箭,一副恳求姿态,似乎是跪下来求他也愿意:“世子哥哥,你就点拨我几句吧。”
宗肆见她是个有天赋的,便不似之前那般拒绝,且今日在华安府,也得给她几分面子,便提点了她几句。
章和机灵,这一听,便理解了一半,试个两回,就有了提升。
宗肆看向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欣赏,宁芙的技巧,他已觉得学得不错,但天赋比起章和来,还是要差上不少,如此天赋,浪费了也可惜,便耐心道:“好好学。”
能让宗肆刮目相看的女君不多。
“世子哥哥,你说的技巧,真有用,日后可还能教教我?”章和却是有些得寸进尺道。
“若是之后有空,我可提点你几句。”宗肆道。
章和露出几分笑意来,眼睛如含了一湾清泉,明亮澄澈。
她同他保证道:“世子哥哥,若是我的射艺得了第一,日后你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会报答你的。”
“好好练。”宗肆微微颔首,此刻也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这是一个小女君随口的感激之言,也并未久留。
不远处,荣敏笑着对宁芙道:“眼下世子教了章妹妹,明年章妹妹这射艺成绩,恐怕要超过你去。”
“她若是有这般厉害,我会替你高兴。”宁芙笑道。
宁芙是真心希望章和好,女君间有竞争,也并非坏事,只要未动歪心思,那大家因竞争而一起进步,也是好的。
两人也并未打搅正练上瘾的章和,一同离了华安府。
章和第二日在学堂中,却是高高兴兴地将这事告诉给了宁芙,“宁姐姐,经过我的不懈努力,世子哥哥终于愿意指点我了。”
宁芙只觉得宗肆是个有精力的,平日里教自己剑术,还能偶尔提点提点章和。
宗凝却是意外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三哥愿意帮你的?”
“世子哥哥觉得我有天赋,定然是不想埋没了我这般的人才。”章和道,“若是我的射艺能超过宁姐姐,日后我便好好报答世子哥哥。”
宗凝笑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日后还能怎么报答我三哥啊?别惹事就行了。”
章和却笑盈盈道:“我总有长大的时候,会变成和宁姐姐一般,美丽动人的女君。”
总有长大的时候。
宁芙却因这句话,心下一刺,小女君眼下的情愫如此,可日后长大了,又会如何,不过却是含笑一语不发。
上一辈子已经过去了,便是章和是北地那女子,她该责怪的也不是她,宗肆要是一本正经不近女色,可不会生出那般事端来。
因着这事,宁芙看宗肆也渐渐不顺眼起来。
“我近日可有得罪你?”宗肆在教她练剑时,也察觉了她对自己有那么些冷淡,便不动声色问她。
宁芙摇了摇头。
“因为我指点了章和射艺?”宗肆问,“我看她极有天赋,便指点了两句,她自小就伶俐,学东西快,又刻苦,射艺极有可能是大燕自建朝以来,女君里的佼佼者。”
宁芙虽替章和高兴,可自己若是被超了去,也还是有几分难过的,更何况,她也想得女才子,原本重活一世,这便是她的目标。
只是总纠结这事,就显得不够豁达了,宁芙也只能生出几分“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壮之感来。
“章和妹妹若是能创造新的最好的射艺成绩,我自然是替她高兴的。”宁芙道。
女君的集体荣誉,又让宁芙复杂的心情缓和了几分,要是能出一个射艺比肩男子的女君,那也是好事。
却说宁芙在几日后,却见到了一位贵客。
“阿芙。”傍晚时,宁国公府门口的马车帘子被掀开,车上的女子戴着头纱,盖住了整张脸。
宁芙光是听声音,就知这是靖成。
”表姐怎么来了?”宁芙却是担心外祖母是否出事了。
靖成将帘子掀起一角,宁芙就看见了她脸上的疹子,不由脸色一变。
“有人给我下了药,外祖母给慕神医写了信,慕神医让我来京中看病。”靖成许久未来京中,一时也有几分不安。
宁芙要带着她回府,靖成却摇了摇头,道:“我偷偷来的,不宜大张旗鼓,你当为看见我就成,我只是想见你。”
“慕神医可见着你了?”宁芙问。
“我刚到京城,扮做的是一位卖茶女,一会儿我便要去慕神医的宅子。”靖成道。
宁芙便有数了,去的绝非玲珑台,沉思片刻,她对靖成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她出现在京中,会不会有其他目的?毕竟宁芙吃过康阳长公主的亏了,眼下自然是无法全然信任。
可见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旦崩坍,若想重归于好,有多艰难。
“我同你一块去吧。”宁芙道,正巧除了玲珑台,她还不知从何处能找到慕若恒,一直被动下去,也不是个事。
靖成点了点头。
慕若恒的府邸,却是一处茶庄,也难怪靖成要扮做一位卖茶女了。
两人被宋伯迎着进了茶庄,宁芙却是远远见到一位熟悉的人影来,男人身旁放着黑玉拐杖,上边盘着四爪蛟龙,此刻背对着她们。
是孟渊。
宁芙朝靖成看去,她藏在斗笠中,看不见她的情绪,这会儿却是安安静静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宁芙便知她认出来了,靖成喜欢孟渊,又如何认不出他。
“三殿下来看腿疾。”宋伯道。
孟渊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视线未在靖成身上停留,而是看向宁芙,有些冷漠孤僻地说:“四姑娘。”
“三殿下。”宁芙拉着靖成给他行了礼。
孟渊对旁人的事,并无半分在意,甚至也不问宁芙身边的人是谁。
宁芙心中却有个猜想,靖成来的事,他如何可能不知晓,想必早就知道了自己身边的人是谁。而他与自己在皇子府中见面,人多眼杂,而在慕若恒这,倒显得是无意撞上。
他或许料到了自己会陪着靖成表姐来,是以故意在这守株待兔,等自己。
“三殿下有话同我说?”宁芙问道。
“四姑娘注意暖香阁的货品。”孟渊道。
宁芙心中本就有几分怀疑,宗肆借用暖香阁的名义,做了些什么,眼下看来是借用货品名义,私下运送其他东西。
恐怕也是借了北齐公主的势,而这铺子虽是给了自己的,其实未尝不是为了利用自己,给公主写信,毕竟若是他来写,敌对之人未必不会盯着他送出的信,加以截获。
而这信是自己一个小女君写的,旁人就不会怀疑那么多了,且也无人盯着她,加之北齐公主与自己说得上话,更为方便。
真是好算计,若是寻常女君,恐怕就该醉倒在温柔乡之中了,虽不算害自己,可这般利用,也谈不上真心。
宁芙却是有一种预感,与不久后宣王差点遇险,恐怕有关系。
只是孟渊告知自己,目的又是为何。
孟渊并未再逗留,离开前也未看靖成一眼。
宁芙有些心疼靖成。
“两位姑娘,进屋等着吧,神医一会儿便道。”宋伯道。
靖成在屋中,才脱下了斗笠,眼神虽有几分伤感,却还是笑盈盈的,而脸上布满了红疹子。
“他还是那般冷冰冰。”靖成轻声道。
宁芙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他出现在这,也是算准了的,且是故意当做未认出她。
慕若恒良久后,才喊道:“进来。”
宁芙带着靖成走了进去,慕若恒看了一眼靖成,又很快移开了眼。
靖成却是一顿,而后吸了吸鼻子,才笑道:“慕神医。”
慕若恒抬眸看了她片刻,道:“过来。”
宁芙走了出去。
靖成走到他面前,伸手让他把脉,见他专注的模样,看了片刻,轻轻凑过去。
男人一动未动,靖成便蜻蜓点水一般,吻上他的唇。
慕若恒神色也未变。
“我没想到你是……”靖成小声喊道。
慕若恒看了她一眼,她便闭嘴了。
第103章 重生事,主动提
慕若恒淡淡道:“靖成姑娘以为我是谁?”
靖成怔了怔,那个名字在口中几番辗转,却是未说出口。
“慕神医,你让我觉得好熟悉。”靖成眼眶湿润,笑盈盈道,“熟悉的让我有些心痛。”
慕若恒在她眼泪落下的那刻,替她抹去了,既温柔,又无情,眼神中带着怜悯。
连眼神,也那般像孟渊,像是俯瞰人间的神,无半分七情六欲。
靖成有些急切道:“我……”
“四姑娘。”慕若恒却喊道。
靖成不由一愣,不再言语。
宁芙再度进来时,靖成戴上了斗笠,规规矩矩地坐在慕若恒对面,一言不发。
“靖成姑娘是寒毒攻心,并无大碍,不过须静养,暂且不宜奔波。”慕若恒道。
宁芙沉思须臾,道:“慕神医之意,是下毒之人,并无取她性命的打算。”
慕若恒道:“四姑娘可以这般理解。”
既下药,又无害她的打算,做出下药这事的人,究竟是何目的?
“听闻我外祖母的意思,是将靖成留在神医这,这些时日,便劳烦神医了。”宁芙道。
“我这并无什么靖成姑娘,只有一个收茶的商女杳杳。”慕若恒道。
宁芙心中却是猛地一颤。
上一世,康阳公主府没了后,靖成被孟泽养在身边养了一阵,又沦为军妓,之后没了踪迹,而孟渊未娶妻,身边只有一位侍奉的宫女,过节时回代替孟渊来宣王府送礼,便唤做杳杳。
杳杳脸被毁了,性格内向,嗓子也长年嘶哑,是以长年戴着面纱,除了来宣王府,同孟渊一样,也很少出门。
所以,失踪了的靖成,一直在孟渊身边?
而她来宣王府,又是否是为了来看自己几眼,公主府没了以后,自己便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
“世子妃,你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这位叫做杳杳的宫女,曾枉顾礼仪地斗胆朝她道。
宁芙当初不理解,为何她言辞中,会有怜惜。
却原来是靖成。
……
“阿芙。”靖成拉了拉她的衣角。
宁芙回神,上一世的杳杳和靖成,有那么一瞬间,似乎重合了。
如此看来,孟渊对她,分明是情意匪浅,但凡有人知晓他私藏婧成这个罪犯,替她隐姓埋名,他这个皇子,也未必有好下场。
“劳烦杳杳姑娘,也替我准备些新茶,我方便带回去。”宁芙笑道,她来这处,总需要个由头。
靖成点点头,道:“我这就去办。”
宁芙看着慕若恒,道:“有件事,需要请问神医。”
“但说无妨。”慕若恒道。
“实不相瞒,暖香阁已开去了北齐。”宁芙道,“我却是不知,一架标准规格马车的雪肌膏,须消耗多少原料。”
“并非光有原料便行的,有些原料的提取,得费些时日,不是光买到药材,便能用的。譬如萃清,百余人的作坊,十日的产量,不过一车。”慕若恒道。
宁芙在心中记下,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见慕若恒一动不动的坐着。
似乎……她从未见他站起来过。
宁芙顿了顿,见慕若恒朝自己看来,便收回了视线。
第二日,宁芙便找傅嘉卉一起,去了一趟暖香阁的作坊。
“什么风让你生出了这般兴致?”傅嘉卉若有所思的笑问她。
宁芙也笑道:“原本我是不操心这些的,可如今要运往北齐,自然得盯着些,不然便是给公主添麻烦。”
这般缘由,也合情合理。
傅嘉卉也未再询问,带着她在作坊中逛了逛,见她似乎在意的是货品的品质。
“这作坊中,有多少人?”宁芙状似随意问道。
“三百余人。”傅嘉卉道。
“那一月的产量,能有多少?”宁芙又问。
“百余人十日能产一车有余,这作坊的规模,一月产量,能有十车。”这与慕若恒的估计,相去无几,倒也对得上。
“北齐的铺子方开,便须运送如此多的货物?”宁芙有些不解道。
“暖香阁在北齐,之前便有了名声,销路自然不必担心。”傅嘉卉道,“每月运送多少货品,都是事先便算好的。”
宁芙点点头,只是心中琢磨着,这十车,正好卡在了一个适合的数量,若是再多一辆,按照北齐律法,便没那么容易放行了。
“世子知晓我会来作坊这看看吧?”宁芙道。
傅嘉卉却是含笑不语,带她去看了几车已装好的货品,道:“下月这时,便该出发了。”
宁芙点点头,之后翻了翻账本,每样药材也正好对得上数额。
一切似乎并无蹊跷之处。
宁芙再抬头时,看见了一位正在忙活的壮汉,发觉她的注意,那壮汉敏锐地看了过来,随后屈身朝她哈了哈腰。
“这是附近农庄中的百姓,听闻作坊在招人干活,便来这打算混口饭吃。”傅嘉卉对着宁芙解释道。
“原是这般。”宁芙却是笑了笑,这分明是宣王军中的下属,上一世她见过,而恐怕这作坊中的大多数男子,都是军中的士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若是运往北齐的货物并无问题,那有问题的,便是运回来的,而恐怕与军中有关,而宁芙能想到的,不外乎是军需物资。
想到这儿,她便又想起了,今年几月后,大燕多地闹饥荒,饿殍遍野,便是京中贵人们,也开始节衣缩食起来。
宁芙不再多问。
“二公子最近要去北地,世子近日脱不开身,无法与四姑娘见面。”傅嘉卉道。
宗铎去北地,自然与北地如今的境遇有关,四余月后,胡人会再度来犯,只是胡人分明还未从战败中回过神来,如何会有这个胆子。
不知是宣王军中出现了何情况。
近一月,宁芙都未见过宗肆。
暖香阁的物资在装完货后,便浩浩荡荡的送去了北齐。
“这暖香阁的生意,倒是真好,这生意都做到北齐去了。”城中有人是议论纷纷。
“这一年,也不知能赚多少银子,也难怪说傅家,富可敌国。”有人羡慕道。
“有何可羡慕的,难不成你愿意当那商贾?”
而宁芙却在这一日,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暖香阁的浩大声势吸引去了时,再次去了茶庄。
婧成正撑着脑袋,乖乖坐在慕若恒身边,眼神缱绻而又温柔,宁芙不由一顿,她从未见过婧成这般心满意足的模样。
“阿芙。”婧成见到她,自然是高兴极,她被束缚在这,哪也去不了。
宁芙见她脸上的红疹,倒是差不多都好了,只是依旧戴着斗笠。
慕若恒依旧是坐着,整理药材。
“我与慕神医有话要说。”宁芙同婧成道。
婧成便点点头,走了出去。
“四姑娘向来有要紧事。”慕若恒看着她。
“世子自北齐运回来的,极有可能是粮草。”宁芙这话,本该同孟渊说,可这节骨眼,同孟渊府上,并非易事。
“何以见得?”慕若恒道。
宁芙镇定道:“神医应该是知晓的,我在梦中,总能梦到些稀奇古怪的事,譬如早前与你说过的暖香阁的那些房子,而最近,我梦到了不久后的饥荒。”
其实慕若恒对她重生的事,大抵是心里有数的,只是两人保持着默契,并不直接提起。
慕若恒终于看了看她,喝了一口茶,却是不语。
“想必是大燕去年粮食产量不够,以导致军中缺粮草,而胡人恐怕是清楚了这一点,是以新汗即位后,生出了与护卫军交战的打算。”宁芙道,“只是不知京中是谁从中作梗,跟胡人透露了风声。”
想到了粮草这一点,其他的便不算难猜了。
若非京中有人故意透露,北地军中军备之事,外人不会知晓。
而此人用心之险恶,分明是想置宣王于死地。
“四姑娘怎会同我说这些。”慕若恒道。
“告知你,便等于告知三殿下。”宁芙道。
“我与三殿下,也不过只是交好,未必愿意掺和进他的所有事。”
宁芙却摇摇头,笃定道:“你是三殿下的人。”否则孟渊又如何会把婧成交给她,如若不是知晓了婧成表姐就是杳杳,她也确定不了此事。
其实,她甚至怀疑,慕若恒便是孟渊。
一来婧成对他的态度,太过亲密依赖,宁芙是见过婧成与其他男子调情的,并不会有半分小女子的娇羞,恐怕也只在孟渊面前,会透出娇羞姿态。
二来,孟渊有腿疾,而她见到慕若恒时,他一直都是坐着,从未在她面前起身过。
只是不论是不是,眼下都并非将这事摊开来的时机。
慕若恒不再否认。
宁芙又道:“三皇子将暖香阁货品有问题一事告知于我,恐怕便是希望我顺着往下查,从而将我卷进来。”否则孟渊,怎会不知宗肆运送的是粮草,分明是给她设计的圈套。
“是么。”慕若恒不太在意道。
“三殿下,不希望宣王府出事,想必慕神医也将我能做预知未来的梦一事,告知过三殿下,他便希望从我能在这事上起作用。”宁芙心中还有个想法,孟渊何尝不是在试探她的能力,从而估量用她的价值。
慕若恒却是难得的笑了笑。
宁芙虽有些不明所以,却是坐着一动未动,看上去极冷静。
“四姑娘想的,自然有道理,你一个重生之人,知晓得更多,能避免很多风险。”慕若恒缓缓道,这却是两人头一回,如此光明正大的提及重生一事。
宁芙屏息凝神,却未否认,也未承认。
“不过,却也未必不是给四姑娘一个机会,四姑娘救了宣王,许多事便能迎刃而解了。”慕若恒淡淡道。
宁芙起先不明白他是何意,只是在看到婧成时,忽而想到了什么,脸色终于变了变。
是什么人,给婧成下药,却无伤她分毫的打算?
自然是康阳长公主。
恐怕是康阳预知到了危险,以看病为借口,将婧成送到了京中,实则是为了避险。
而又是何危险,能让康阳如此?想必是也知自己所做之事,或许会招致祸患,在做的是刀尖舔血之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宁芙又想起上一世,也就是自宣王差点被害后,宣王府对康阳公主府间的不合,才愈发激烈,整个公主府,才会彻底分崩离析。
想到这儿,她的心跳也快了几分,孟渊让自己卷入这事,救下宣王,当了这个功臣,怕也是为了婧成,想救一救公主府。
孟渊即便能在宣王的事上,出几分力,可远不如自己来合适,只有自己出面,宣王府才会饶了外祖母。
眼下,宁芙救宣王的心思,却是迫切了几分,道:“多谢慕神医提点。”
慕若恒道:“你外祖母,也是身不由己,你也不可书信与她,否则背后那人,也未必肯放过你外祖母。”
宁芙的心情有些复杂。
外祖母这般说一不二的帮着孟澈,想必孟澈手中,自然是有足以致外祖母于死地的把柄,恐怕这也是孟渊不得不疏离婧成的缘由。
并非是孟渊主动疏远婧成,而是外祖母不便与他接触。
今日知晓的每一件事,都让她震撼无比。
“三殿下,自然愿意用你,只是你与宗肆间的关系,也该断了,你若救了宣王,他自然会放过你。”
慕若恒最后道。
宁芙不由蹙眉看向他,他这意思,何止是要用她,如今若是宣王这事,能顺势扳倒四皇子,宁国公府的态度,自然也得转变,孟渊想要的是,整个国公府的转向。
“阿芙,慕神医,你们是怎么了?”婧成见两人间冷了场,一时不由有些担心道。
“无碍,不过是我与四姑娘谈了些三殿下的事。”慕若恒道。
听到孟渊二字,婧成安静了些,只是又朝他看去。
“四姑娘要回去了,你去送送她吧。”慕若恒道。
婧成顺从的点了点头。
宁芙的心情却依旧是复杂不已。
“阿芙,不用担心我,我在这过得很好。”婧成笑道,只是有时候需要选选茶叶,虽然累,可是在她这,却是很开心的。
“三殿下不讨厌你。”宁芙看着她道。
婧成似乎有些意外她提及这个话题,却也笑道:“我已经知道了。”
宁芙看着她,这下她确定了孟渊就是慕若恒,孟渊孤僻,常年待在府中,而慕若恒这个身份,便好出来行事了。
而又因有了这重身份,日后不论遇到何种危险境地,医术超凡的神医,不会有人迫害,他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想必孟渊,并无隐瞒的打算,毕竟从今以后,她是他的人,日后就该给他办事了,是以今日说话的姿态,分明就是位高权重的三殿下。
宁芙又不禁想起外祖母,想必她是早清楚慕若恒是谁的,否则又如何愿意把婧成交出来。
深冬并非雨季,这一回却是暴雨连绵不断。
宁芙到清天阁时,依旧未有宗肆的身影,连带着傅嘉卉,也显得有些忙碌。
“世子何时回来?”宁芙抚摸着被雨水打湿地袖口道。
“四姑娘若是思念他,想必他会有几分高兴的。”傅嘉卉道。
宁芙却并非来谈这些私情的,开门见山道:“世子如今,可是在意粮草一事?”
傅嘉卉的表情便变了变,没了寻常听她打趣的模样,试探道:“四姑娘从何处听来这般谣言?”
“并非是谣言,我知晓哪有充足的粮草,世子这般自北齐运来,怕是不够。”宁芙道,“我知你心中警惕,你让他来同我说,我会给他合理的解释。”
“世子回来,却也还需几日。”傅嘉卉这会儿没拒绝。
“让他尽快回来。”宁芙垂眸道。
待见到宗肆,是两日后。
两人坐于清天阁中,宁芙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可见这一路赶路,有多急了。
宗肆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眼神中没有温情,带着探究。
“世子猜测北地缺少粮草这事外泄,与我外祖母有关吧?”宁芙知晓他近来,为何有时看起来态度极为冷淡了。
宗肆扯了下嘴角,淡淡道:“我并无牵连你的意思。”
“四个月后,胡人会突袭宣王,这一战,大燕惨败,宣王虽未丢失性命,可也伤得极重。圣上也因这事,怪罪于宣王府。”宁芙道。
宗肆脸色阴沉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宁芙一直以来,都在隐瞒自己重生一事,而眼下,事关国公府的转变,与外祖母的生死存亡,或许也是兄长的生死存亡,却是无法再隐瞒了,道:“去年我告知二公子会有人截军备物资,二公子因此,保住了一根手指。”
“当时,我说的是梦见,其实不然,是我活过一世,是以我知晓这一回北地之事,也知世子正在寻粮草。”宁芙看着他道,提及宗铎,则是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不过宗肆眼中,半分意外也无,他先前便已猜到。
“粮草的事,已有了着落。”宗肆道。
宁芙却摇摇头,道:“不够的,世子准备的那些,远远不够,北地会在不久后闹饥荒,宣王不忍百姓挨饿,选择将一部分开粮放仓,半月后,胡人便进攻了丹阳,已致后备不足。”
且也无法及时补充。
这些讨食的百姓,或许有一部分,便是胡人安排的。
而若不顾百姓,宣王便无法在北地立足,这却是胡人的阳谋。
那些百姓,其中有一部分,也许正是胡人设计好的。
宗肆冷静道:“你该是不愿暴露自己活过一世这事的,如今怎么告知于我?”
他看向她,眼神中带了些难懂的情绪,以及还有几分星光熠熠,在如此从容不迫的他脸上,出现这般情绪,何尝不让人有几分惊讶。
以为她在乎他?
宁芙想,不是的,她是为了国公府,为了外祖母,也是为了能同他断了关系,不再受他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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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上一世,已和离
宁芙想了想,道:“宣王的安危,事关江山社稷,我并不愿眼睁睁看着他出事,且想必世子,也会替我隐瞒此事的。”
“除我以外,还有谁知晓此事?”宗肆沉吟片刻问道。
宁芙自然是不能说出孟渊的,道:“只有世子知晓。”
宗肆微微一顿。
宁芙同他四目相对。
“你阿母也不知晓?”宗肆有几分意外道。
“寻常又有谁会相信这事,若我说了,众人恐怕会以为我得了癔症。”宁芙苦笑道,“至于世子,能这般冷静,恐怕是早就猜到了一些眉目。”
原本她已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可宗肆却无问话的打算,若换成其他人,恐怕明里暗里都该问,登上那位置的人是谁。
不过她也能理解为何宗肆不问她的缘由,如若她知晓是谁,便不会由着父亲兄长支持孟澈,而她又与孟泽走得近。
宗肆道:“早前你的骑射,便已让我猜出了些眉目,与你下棋,便也是在试探你的棋艺,与我太过相像,而我这一世,分明未教过你,我无法不起疑。”
那真是许久之前了。
宁芙心中其实也是有数的,不过如今听他这般说,还是有几分毛骨悚然。
“世子果然敏锐。”宁芙笑了笑。
“也并非只是因为如此,我还梦见过你。”宗肆停顿片刻,道,“在梦中,你喊我郎君。”
宁芙却是一怔,随后便觉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他对自己不算喜欢,却有占有欲,也不排斥同自己成亲,若是觉得梦有可能是真的,换成是谁,恐怕都很容易将自己置在“丈夫”的位置上。
宗肆想起陆行之来,他对他并非全然相信,不动声色道:“所以你我,究竟是和关系?”
宁芙却沉默了。
如果她告知宗肆,双方是夫妻关系,那么孟渊想要她和宗肆断了,就并非那么容易了,承认绝非是明智之举。可若是否认,那在棋艺、骑射上,也无法解释。
宁芙想了想,道:“我与世子,曾成过亲,世子常年在北地,与我聚少离多,加上彼此间也并无感情,是以成婚三年,便和离了。”
其实也差不多算和离了。
如若不是她摔死了,双方和离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宗肆道:“谁提的?”
“世子提的,世子在北地有其他的女子。不过是谁,我却不知了,我与世子并不相熟。”宁芙只能这般道。
“在我梦中,我们却并非那般不相熟,我以为,你我还算是情投意合的夫妻。”在宗肆看来,两人关系虽算不上多好,却也绝非那般疏远,否则两人绝不会在房事上,那般和谐。
梦中,他是心甘情愿和她同房的,且愿意受她蛊惑,若非如此,那时他也不会生出将她纳为侧室,庇护她的念头。
宁芙垂眸道:“或许是在那事上,还算得上和谐,给了世子我们还算情投意合的错觉。”
“你我可有子嗣?”
“世子与我感情不和,自然生不出孩子。”宁芙道。
宗肆道:“和离之后,你嫁人了?”
“嗯,嫁人了。”宁芙想也不想便道。
这与陆行之说的,也算勉强能对上,只是显然宁芙并不知,陆行之也许也是重生来的。
宗肆未再多问。
宁芙也安静了好一会儿。
“你说的粮草,在何处?”过了有那么一会儿了,宗肆才开口问道。
宁芙不由正色了些,上一世,京中各府都因粮食而不得不节省之时,下面各州中却依旧有人奢华不已,后来四皇子以圣上的名义,去查贪腐,这些人贪污的粮食,竟有全年产量的十分度之一有余。
孟澈在此事上,立下大功,深得敬文帝的心,那一年,孟澈的风光,可是将孟泽远远甩在身后的。
而其能在这事上有所建树,则少不了庆国公谢都御史的鼎力相助了,庆国公本就负责监察百官,各级官员哪有不讨好他的,想知道哪些州的官员贪腐,为了自保,也会有人愿意给他提供证据。
而四皇子查出这事,却是在宣王受伤,北地战败之后了。
显而易见,孟澈这是特地选在这个时间节点,为的恐怕就是不给宣王有后备补给之可能。而在孟泽一派元气大伤之时,自己立下大功,与孟澈而言,别提有多大快人心了。
宁芙将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宗肆。
这事要是宣王府先抢了先机,便没孟澈什么事了。
“若无证据,也无轻易调查各州的可能。”宗肆沉思片刻道,“而要取证,到圣上任命官员前往,再到彻查此时,恐怕时日不够。”
若是北地战事距今不过四月,还要算及粮草运送的时日,时间便有些迫切了,且孟澈,恐怕也会从中阻拦,有庆国公这个岳父在,下属各州,虽忌惮宣王府,却也未必不会按照庆国公的安排办事。
“除非,由宁大人来办此事。”宗肆又道。
宁芙的心跳,便快了些,她想到的人,自然也是自己父亲,眼下在孟澈看来,自己父亲与他是一路的,即便不是一路,有康阳公主府和宣王府的过节在,也绝无可能同宣王府一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若父亲来办此事,孟澈虽会起疑,却并非会如面对孟泽一派时那般激烈。
宁芙道:“凉州若先彻查出粮食贪腐一事,便可上书请旨彻查此事。”而一旦起了这个头,敬文帝必然会下令彻查其余各州,孟澈便是想阻止,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宗肆盯着她看了片刻,道:“阿芙愿意宁大人卷入其中?”
“只要宣王无事,父亲定然也会无事。再者,凉州粮食贪腐一事,是世子设计的,我父亲不过是着了世子的套,孟澈至多也只会责怪父亲。”她道。
父亲只须扮演好“受害者”,眼下兄长还在替四皇子办事,孟澈便是怪罪父亲,也不会处置了父亲,更何况,这在敬文帝眼中,又是大功一件,孟澈即便有想法,也不好轻举妄动。
而既然无性命之忧,宁芙并不介意卖宣王府这个人情,更是为了完成孟渊的交代。
至于孟渊纠结为何要保住宣王府,或许是他为了大燕考虑,亦或许是他对宣王府或许亦有企图,具体宁芙就并不知晓了。
“既然阿芙一心为了我,我自然不会让宁大人出事。”宗肆含笑同她保证道。
宁芙轻轻应了一声。
他似乎是太过疲倦,坐在她身侧眯了一会儿,宁芙坐着未有动作,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宣王受伤,宗肆的结局又是什么呢,宣王受伤后不久,他与宗铎镇守北地,而后整整一年之中,宁芙只知晓他似乎一直在北地,可京中却无他半分消息。
再等他回京,数月后,宁国公府便开始与他商讨起婚事了,起先并不顺利,之后有一日,他却忽然同意了。
再之后,便是她与宗肆的亲事,开始了一场长达三年的闹剧。
或许是因为交代了重生一事,宁芙今日总是想起上一世来,那时她太喜欢宗肆了,便是他不见的一年里,她也在想方设法打探他的消息。
后来不知从哪道听途说,说世子分明是受了重伤,生死边缘,宣王府已有一个受伤的宣王,不便对外透露此事。
宁芙因此担心了许久。
好在他最后带着军功回来了,宣王府才重新步入正轨,蒸蒸日上。
宁芙又想起上一世父亲被贬,为了她与阿母的安全,宁芙与阿母,搬去了乡下宁府的老宅,在那,宁芙救了一位公子的性命。
不过那位公子尚未同她道谢,便不见了身影。
想起从前,一时竟恍如隔世。
……
宗肆不过眯了一盏茶的功夫,便醒了过来。
宁芙在他醒的那刻,便抬眼看了看他,才伸手活动了下胳膊,似乎是生怕吵醒了他。
他不由抬了下嘴角。
“世子要不要吃些什么?”宁芙知他这般奔波,定然顾不上吃食的。
“我该走了。”宗肆却起身道。
宁芙便未言语。
“送送我?”他却是朝她看来,语气倒不似往日那般高高在上。
宁芙想了想,没有拒绝。
两人却是一路无话,直到她不便再送他了,他才道:“阿芙,上一世如何,那是上一世,每一世的路,都不尽相同,我并不会如上一世那般无情,莫要想太多。”
宁芙顿了顿,也只是朝他笑了笑,并未言语。
如若还信男子口头的承诺,那便是傻子。再者,她既然已选择了孟渊,便会让孟渊放心,替国公府谋事,远比情情爱爱重要许多。
宁芙只知晓,若是国公府日益壮大,这世上便会有数不尽的优秀男子,等着让她挑选。而国公府一旦没落了,所有男子,都会对她避而远之。
人性如此,趋利避害。
……
四月,宁真远彻查了凉州下属和山县县令贪腐一事,黄金数万两,粮食整整二十车,传到京中,敬文帝震怒不已。
“仅仅只是一个县令,便能贪腐到这种地步,再往上到各州,那还了得?我道大燕为何难再出富庶之地,原是被这些人贪到肚中去了,我看那些各个吃的膀大腰圆的,都该给我查!”敬文帝怒不可遏道。
只是这派谁去查,便也是个难题。
孟澈与孟泽二人,自然希望安插自己的人进去,否则对方若是以此名义,肃清敌对党派,那便得不偿失了。
这事孟澈原先便已做好了准备,本想着等胡人入侵北地后才动手,虽眼下被人算计以至提前,可比毫无准备的孟泽,还是有些优势的。
“父皇,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若派京中大臣前往,或许对各州势力有所忌惮,恐怕不少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儿臣前往,才不惧地方互相包庇。”孟澈言辞恳切道。
“父皇,四哥虽有谢都御史大人这位准岳丈,彻查此事确实是能便利不少,可儿臣同样一片为父皇分忧之心,不过父皇愿意命谁前往,儿臣都赞同,只要是为大燕办事,谁是功臣,儿臣都高兴。”赶来的孟泽也赶紧道。
乍一听,他这话倒是一心为敬文帝考虑,格局之大,不必赘述,而分明是以退为进,敬文帝一向最在意的,便是功高盖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泽故意提及谢都御史,便是抓住了敬文帝这番心思,原本孟澈与国公府联姻,他心中便已有了顾忌,哪还愿意看着庆国公府又立功?
如此一来,孟泽在敬文帝心中,便占了上风了。
孟澈在心中暗骂孟泽是只老狐狸,宁真远在凉州彻查贪腐一事,便是宣王府设计的,孟泽这是想拿他开刀了?
孟澈拱手道:“父皇,眼下要紧的,是将此事解决,依儿臣看来,自然是越快越好,越晚一日,他们便越有机会将那贪腐之物转移,如此这番,恐怕夜长梦多。”
孟泽便顺势道:“四皇兄的意思,是有谢都御史在,这事便能处理得更快了?我道不知谢都御史的面子,已越过了父皇去。”
其实谢都御史的面子,自然是好用的,敬文帝很少直面各州官员,而御史台却是时常接触下属官员,不论身居何位,最怕的也是上一级,绝不会是最高级。
敬文帝冷笑了两声。
孟澈见事已如此,自己恐怕是抢不到机会了,可也断不能让孟泽将机会抢了去,便道:“我记得六弟与儋州、幽州的刺史关系都不错,若是六弟去了,怕教人以为有偏颇,到时丢的是皇家的脸面。倒不如,让三哥去。”
“你三哥,何时问过朝中之事,不必去为难他。”敬文帝眼下对孟泽,亦是不放心,这几位儿子里,就属他的心思,最是昭然若揭,若放他去办事,恐怕得将老四那点人脉,全给处理了。
这却不是他想看见的,眼下他身子还算不错,朝中局势,还不能失衡。
敬文帝因着宠爱宗贵妃,心中其实是更偏向孟泽的,只是孟泽却也未合适皇储之位,太过毒辣,又天天盯着他这皇位,教敬文帝如何能放心。
若不是只有这两位儿子能继承皇位,敬文帝属实是谁也瞧不上。
孟泽也察觉到了敬文帝的心思,心中不由一惊,换成其他人来彻查贪腐一案,他都不放心,倒不如让他三哥来。
在孟泽看来,孟渊对自己虽也冷淡,可到底是一母所出,总不至于向着孟澈。
“父皇,儿臣也认为三皇兄合适。三皇兄虽从不理朝政,可在朝堂之中,便也无派系,便不会有包庇谁的可能,反而最是公正。”孟泽道。
“且彻查贪腐一事,三皇兄只须下令即可,只要公正廉洁,并非需要瞻前顾后,考虑对策之事。”孟澈也道。
敬文帝如何不知二人心中抱了什么心思,无非是想着自己选不上了,找一个不会损害自己利益之人,来担任这事。
但敬文帝何尝不是觉得孟渊合适,自己这儿子,虽性格孤僻,才智也不出色,可也最干净,绝非那等算计之辈。
孟渊入宫,已是下午。
“朕可等了你好一会儿。”敬文帝笑道,也只有见到孟渊时,他眼中多了几分寻常父子间的和蔼,倒不是他偏心孟渊,而是这个残疾的儿子,没有争权的心思,无权势的纷争,那感情自然也纯粹了不少。
当然,便是他要争,敬文帝也绝不会考虑他,否则岂不是让人笑话大燕,笑话他后继无人,需要一位残疾儿子继位。
“腿疾复发,走得慢了。”孟渊冷淡地说道。
“看了那么多大夫,怎会依旧没有进展?”敬文帝道。
“宫中的太医也毫无对策,民间那些神医,自然更无本事。”孟渊对此,已是全然不在意了。
敬文帝斟酌了会儿,同他说起自己的打算来。
“儿臣并不擅长处理朝堂事务,父皇还是另寻他人吧。儿子这般,也不便出京。”孟渊道。
“我看你是看得太明白,不论老四还是老六谁当了太子,日后都不会为难于你,指不定还能当个闲散王爷。”敬文帝点破他道。
孟渊并未否认。
“父皇却也羡慕你这每日下下棋的日子。”敬文帝叹口气道,“自打当了这皇帝,朕何尝有一日这般清闲过,老三,你就当帮帮父亲。”
最后,敬文帝用上了父亲一词,便是孟渊不再好拒绝了。
孟渊自然也知他虽这般说,却并无半分后悔,再来一次,敬文帝依旧愿意为了这皇位,杀人无数,任由血染千里。
“父皇既如此说,儿臣便也只能遵命了。”孟渊道。
敬文帝道:“既然来了宫里,就去看看你母妃吧,她也是惦记你的。”
“是。”孟渊道。
宗贵妃见到他,却比往日要热切几分,这个儿子,不是她亲自带大的,与她算不上亲近,孟渊与孟泽,相差了四岁,而孟渊因残疾,争夺皇储之位无望,宗贵妃又急着再生皇子,便以身体不适,将孟渊交给了挽嫔养。
后来孟泽出生,宗贵妃一心培养他,就更顾不上孟渊了。
到后来挽嫔病亡,宗贵妃才与这儿子,走动频繁了些,她与他虽不亲近,但到底也是自己儿子,不可能全然不在乎的。
“你父皇这一回,派你去查案了?”宗贵妃有意无意问他道。
孟渊明白了她的心思,这是替孟泽来问话,却依旧是不太在意道:“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老三,你该知晓,老六无论如何,也是你亲弟弟,母妃的将来,绑在你弟弟手中,你可明白母妃的意思?”宗贵妃意味深长道。
孟渊既未说好,也未说不好,只坐了片刻,便拄着拐杖走了。
皇后那边,却也是不担心的,虽孟渊是宗贵妃儿子,可幼时对他不管不顾,养母挽嫔离世时,宗贵妃也未施以援手。
反倒是自己,找人去挽嫔那看了看,而孟澈对他也算是颇有照顾,孟渊再如何,就算更在乎宗贵妃一些,也不会害孟澈。
不过皇后去看挽嫔,却也算不上好心,只是自己担着皇后这个身份,表面功夫自己得做足。
这事落在孟渊头上,宁芙却是最不意外的那个,恐怕这事,他本就做好了自己去处理的打算,孟澈与孟泽的举荐,也是他设计好的。
宁芙再去了茶庄时,婧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茶女的生活,将那送来的茶叶,已分好了类别。
“阿芙。”婧成笑道,“这几日只有我一人,可别提有多无聊了。”
宁芙心道,可不止她一人,宋伯在,附近也有许多暗卫。
“我看你倒是非常适应这般生活。”宁芙笑道。
“慕神医在时,我还是很喜欢的,便是在他身边什么也不做,也很有意思。”婧成道,“不过他采药去了,需要好久才回来。”
宁芙也知孟渊不会将具体事宜告诉婧成,与其让她担心,倒不如让她无忧无虑地待着。
孟渊去处理这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便是宗肆也不会起疑,毕竟孟渊在外人看来,虽“不谙朝政”,可却是个正直的,若是为了军营粮草一事,私下与他商谈,定然不难处理。
而宁芙却也觉得,宗肆必定会私下同孟渊商谈此事,毕竟谁也不知,敬文帝对宣王的事,会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任由其发生的。
毕竟上一世,宣王自此势微不少,而胡军虽抢走了部分领地,却也未伤及根本,而再等宗肆权倾朝野,已是敬文帝重病之际,不爱理朝政了。
宗肆手握重权,其实便是在敬文帝病危后才开始的,而当时孟泽风光无几。
宁芙不得不带着恶意揣测,宣王府扶持孟泽,便是因为孟泽便于操纵,毕竟是宗贵妃的母族,孟泽须倚仗宣王府的兵权。
而即便孟泽当了新帝,短时间内,也是越不过宣王府的。
不过宁芙再见到宗肆时,才知他已将人马,安插在了孟渊的随行队伍中。
宁芙在心中暗想道,恐怕孟渊也是故意让他得逞的。
“世子若与三殿下提,想必三殿下也愿与世子通融。”宁芙道。
宗肆却道:“阿芙难道不觉得他不简单?”
宁芙有些心惊,面上却不露声色,道:“世子为何有此言论?”
“如若不然,阿芙当时,为何接近他?”宗肆看着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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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桥归桥,路归路
宁芙在宗肆问出这话时,心跳极快。
她沉思片刻,道:“我找三皇子,并非是觉得其不简单。”
她正准备往上一世想理由,又听他道:“那是因为婧成?”
见他知晓婧成与孟渊的事,宁芙便未否认,却也不肯细说半分。
“婧成如今在京中吧?”宗肆又道。
这事他既然问了,那便说明心中有数,宁芙点了点头。
宗肆看清了她眼神中带着点提防和警惕,不由缓了半分语气,道:“我并非是在审你,只是与你闲聊罢了。”
眼下,在确定了自己上一世同宁芙曾是夫妻之后,他对宁芙的心态,其实要更加不同一些,如今几乎将她当成自己的妻子看待。
她救了父王,他娶她便已无半分困难,且宗肆已将与宁芙的事,告知了宣王。
而她对重活一世这事,一直守口如瓶,如今却为了宣王府,将这事告知了自己,要说宗肆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她连宁夫人也未告诉,却告诉了自己。
宗肆心中的柔情,无法不滋长:“日后你想说什么,可放心同我说,不必如此戒备。咱们自己关上门来讨论的事,就咱们知道。”
上一世,他与她和离了,但这一世,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小两口之间的事,再如何,也是他们彼此的事。
宁芙道:“宣王已做好准备了?”
“北地那边已开始备战,等这批粮草过去,便妥当了。”宗肆并无隐瞒道。
“你留在京中,是为了提防四皇子的后手?”宁芙也知,虽知晓上一世的消息,却也并非万无一失的。
“我若也去了北地,孟澈就该起疑了。”而孟澈要是有所警惕,揪出他就绝非易事了。
宁芙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孟澈这般几乎等同于私通胡人的把柄,宣王府自然是不会错过的,将计就计才是宣王府的做风。
“上一世,你既还不知晓新帝是谁,想来是年纪轻轻便身故了?”宗肆问道。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在宁芙这会儿对上一世也不介意了,便点了点头。
“是因意外?”
宁芙便又点了点头。
“看来你的新任夫君,也不见得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宗肆扯了扯嘴角,淡嘲道。想起陆行之,心中升起几分不快来,竟也是未忍住,落井下石了一番。
宁芙在心中叹了口气,只是这会儿,却是不好反驳,自己既然说了自己重新嫁人,便只能任由他奚落起这个“不存在”的夫君来。
“话说,世子是如何知晓,北齐有足够的粮食的?”虽一次运送的量,算不得多数,可半年相加,却也不少了,各国对粮食的监管,向来严格。
宗肆眼神闪烁,沉思须臾,道:“我先前便以派人在盯着此事,便是北齐境内,也有不少宣王府的人。”
宁芙便也未再多问。
“等我这一阵忙完了,便带你去北地看看,不过却是不知晓,你能不能呆得住,那边环境艰苦,与京中无法相提并论。”宗肆又道。
这是要补了她上辈子的心愿?
可惜宁芙这一辈子已经不在乎什么北地不北地的了,其实上一世她也不在乎,她只是因为他在那,所以她也想去。
只是重生这一年,她已经彻底放下了,如今她只希望在乎的人,能一直在身边。
等宣王的事结束之后,她便同他好聚好散。
而眼下需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
出了四月,这天气便渐渐地热了起来,宁芙的所有大氅,也都收了起来。
这心中若藏着事,人便是茶不思饭不香的,宁芙眼瞧着都瘦了不少,也不爱出府,宁夫人发现她除了偶尔去那茶庄,便再未出过远门。
“那茶喝了,有如此上瘾?”宁夫人有些不解道。
宁芙则笑盈盈道:“只是最近爱上了看茶女择茶,既去了,总要捧捧人家的场。”
宁夫人便也未再过问,在她的爱好上,宁夫人向来不拘着她,女儿能快快乐乐的,比什么都好。
“阿母今日要出府?”宁芙见她准备了不少馈礼,知她这是要出门去拜访谁。
宁夫人道:“陆夫人最近病了,便想着上门去看看她,她一向待你极好,你要不要一起去?”
宁芙便也有些担心起陆夫人来,回竹苑去换了身衣物,便同宁夫人一块出了府。
陆夫人如今卧病在床,见到宁芙,却也是高兴的,招呼她坐到床边,笑道:“旁人来看我,我都打发了,但阿芙来,我却希望能坐着多陪我一会儿。”
宁芙握着她的手,含笑道:“那我今日便晚些回去,替夫人把门口的花木浇浇水,再陪夫人谈谈天,用过晚饭,我再让我阿母来接我。”
“你若是愿意,我便只有高兴的份。”陆夫人自然是巴不得如此。
“夫人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宁芙问。
陆夫人道:“不过是受了点风寒,无甚大碍,倒教你担心了。”
宁夫人坐着同陆夫人闲聊了一会儿,府上还有事,便将宁芙一人留在了陆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芙同陆夫人,两人在花木上,倒是趣味相投,两人一聊便是半个时辰。
陆夫人身子还未爽利,不久后便有些困了,同宁芙道:“四姑娘若是无聊,可去行之的书房找些书看看,我先小憩片刻,待我醒来,同四姑娘一起用个晚饭,再差人送四姑娘回府。”
宁芙便让陆夫人休息了,仆人领着她到了陆行之的书房,却说她并非第一回来,也知他这有些好书,虽不如清天阁繁复,可打发时间是全然够的。
书房中重要之物,已全都收回,空落落的,桌上也落了些灰尘,昭示着书房的主人,已有些时日不在了。
宁芙一眼就看到了案桌上摆放着的书籍,便随手拿了起来,这显然是陆行之看过的,她也正好品鉴品鉴。
她找了个阳光极好之处,翻开书来,却有一张纸飘落,她捡起来,翻面一看,却是愣住了。
上边的女子,凤冠霞帔,分明是嫁人之时。
宁芙却是忍不住看了好几眼,才确认那纸张上,画的分明是自己。
是那个一年多以后,嫁进了宣王府的宁芙。
陆行之居然真的也是重生而来。
原先她有过猜测,可到眼下确定了,她反而有些难以置信。
宁芙抚摸着那张小画,其实她自己都已记不清了,居然有人还能记得这般清清楚楚,那模样,教她一眼便想起了那时候。
宁芙便回忆起了很多事,那日她戴着头盖,谁都看不清。
不知是谁打趣说了一句:“四姑娘,世子在偷偷看你。”
“那分明是光明正大的看,当郎君的不看自己的夫人,那才是坏了。”喜娘在一旁乐呵呵道。
宁芙当时自诩自己是个大美人,她那时还未经过幽深后宅的毒打,便觉得成亲后哄下宗肆,并非难事,当下是不算意外的。
再然后,是宗肆抱她上喜轿。
“抱紧我。”他淡声叮嘱道。
宁芙双手便环上了他的脖子,其实脸已经羞红了,可是一想,这是自己的夫婿,日后与他会更亲近,她抱他,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郎君,我今日好不好看。”她问他。
宗肆顿了顿,没有回她,却始终稳稳当当的抱着她,可是仔细想来,那会儿,他便算不上多亲近。
宁芙回过神,只是不知陆行之,为何能记得这般清楚。
其实又想起,他无数回给自己送了那雕刻的木头,这也并非算什么大事,可他每一回出远门,必然都会给她带。
似乎就是他的执念似的。
宁芙已没了看书的心思,将书放回了书房,而将画像留了下来,带回了国公府。
只是陆行之忽然因长辈返乡,也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陆行之的老家合县,位于儋州,离北齐不远。
他未必不是已回乡的名义,遮掩耳目方便行事。
宗肆前往北齐运送粮草一事,就未必不是他的手笔了,也难怪宗肆一开始说粮草足够,若是有陆行之的插手,或许真的足够。
宁诤回来时,就见自己妹妹,在自己院中等着自己。
方同傅嘉卉见完面的宁诤,脸色有几分不自然。
宁芙今日却是来找他帮忙的,儋州毗邻关外,这事找兄长,是最合适的:“哥哥,从这送去关外的密信,最快需要多久?”
“若是快马加鞭,五日足以。”宁诤道。
“我需要哥哥帮我做一件事,派遣关外之人,去陆府看看,陆行之可否在合县老家之中。”宁芙道。
十日后,书信寄回。
陆大人只在合县陆宅待了两日,其余时日,下落不明。
……
到了五月,孟渊查及粮草贪腐一事,便已算是落下了帷幕,随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回了京中。
所缴之物,如数上缴,自己并无半分私藏,光明磊落,若有行贿之人,也被他一并抓获。
孟澈和孟泽,身边皆有人被牵连,只暗骂孟渊没眼力见,半点眼力见也无,可事到如今,自然也别无他法,也好在双方各有损失,怨气便也没那么重了。
敬文帝自然喜不自胜,却是没想到一向不问世事的儿子,居然也能讲事情办得这般顺利。
“却说你究竟是如何查的,能这么快就回京?”孟澈好奇不已道。
“不配合的,先斩一个,后面的就配合了。”孟渊说道。
“就这般草率?”孟澈脸上的笑意几乎就要维持不住了,也就是孟渊如此,敬文帝不会真的责怪,若换成其他人这般杀人不眨眼,那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敬文帝面上也有些挂不住,生怕下边那些大臣,因他又联想到自己。只是老三第一回办事,自己若是重罚,同样易留下个暴君的印象。
“儿臣第一回办事,没有经验。”孟渊淡淡地说,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那些人,即便三殿下不处置,到时也该问斩,且这事本该严惩,只此一遭,日后各州官员,也就安分了,虽残忍了些,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后患的法子。”有大臣看敬文帝的脸色,分明是不想责罚,便下跪找法理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虽残忍这一回,却也何尝不是对后人的仁慈。三殿下并无经验,若说有错,那边也是随行之人有错,何不劝告三殿下?”
敬文帝脸色稍缓,只找了个由头,将那些随行官员罚了。
孟渊始终像是同自己无关一般,在庆功宴上用过晚膳,便回府了。
“三哥,我也正好回府,与你同路。”孟澈却喊住他。
孟渊不语,但他不拒绝,便是同意。
两人在马车上,孟澈含笑同他道:“三哥这般,太规矩了,指不定无意中得罪了人。”
孟渊看了看他,道:“我只是秉公办事,既然做了,那边不能偏颇。”
孟澈道:“我倒是无妨,只三皇兄的脾性,可老六却未必了,你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你哪怕中立,贵妃娘娘都会觉得你偏向我。”
“我并不在意她的看法。”孟渊始终是淡淡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便放心了。”孟澈笑了笑,这一回一见,他便知孟渊绝不是半分用处也无,起码是个能挡在身前办脏事的,却说谁不想那般干脆的办事,还不是得爱惜名声。
这样的人,也有用处,自然是得试一试,他对宗贵妃的态度,只要对宗贵妃感情不深,那他与孟泽,便也不会有亲情的牵扯。
“这处不顺路,三皇兄回府吧。”孟澈在路口时,便回了自己的马车。
孟渊在他离去后,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指间的扳指。
回到皇子府时,贵客却已是早早等待。
“粮草之时,有劳三殿下了。”宗肆面色从容地下了颗白子。
却说孟渊为何斩人?一来自然是这些人死有余辜,未前往各州前,各州官员如何,他都摸清了底细,哪些是大贪之人,他早已有数。
二来则是这些人一死,便死无对证了,所贪腐之物的具体数额多少,这其中就有好操作的空间了,便能给北地,留下一部分粮草。
孟渊反而:“这些粮草,你又藏匿于何处,该如何运送出去?”
宗肆同样反问:“三殿下藏拙,是真想当个闲散王爷,还是想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两人的问题,都极其尖锐。
四目相对间,彼此都不露半分情绪。
“下一局,如何?”宗肆收回眼神,从容不迫道。
孟渊并未拒绝。
却说孟渊这一回的棋艺,并不似往常那般平庸,两人不动声色间,竟下得难分伯仲。
“我对皇位,并无那般兴趣,百姓若能安居乐业,我当个闲散王爷足以。只是宣王府,世子虽也为国为民,却也放不下手中权势,世子舍不下宣王府的荣耀。”孟渊道。
“王府百年基业,先辈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岂可毁于我手中,在下不愿当宗氏一门的罪人。”宗肆也未否认。
“孟泽并非是贤君的性子。”
“他却未必不能学着当一位贤君。”宗肆却道。
孟渊便未再多问。
宣王府更愿以权势为利刃,逼得皇帝不得不约束自己,敬文帝便是如此,如若没有宣王府从中掣肘,并非会像如今这般,姑且算一位还算合格的君王。
是以敬文帝,一边需要宣王府,一边痛恨宣王府,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削弱其势力。
短短几句话间,便已探知了对方的底线,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浪费口舌。
……
七月,北地忽受胡人突袭,宣王率兵奋力抵抗,胡人不敌其攻势,遂换为小部队袭扰,消耗其储备,后以火势攻,将其困于丹阳城中。
十日后,以为弹尽粮绝,入城门,与设想相背,宣王与韩将军,转为反攻。
战火绵延了一月有余,待京中得知战事平定的消息,已是八月了。
八月,正是最热的月份,也最教人昏昏欲睡。
宁芙便是在睡梦中,被冬珠喊醒,得知了宣王回京的消息。
“姑娘可别睡了,一会儿该去路上宣王回京了。”冬珠道。
宁芙这便是没得再休息了,只好起身,与宁荷一块出了府。
今日连敬文帝,也出了宫,在宫门处等着宣王。
宁芙带着宁荷,站在最边边的角落之中,很快看着漫长的军队缓缓而来,气势之磅礴,教人无不赞叹。
这是宁芙这一年以来,头一回见到宣王,常年在战场上的武将,气势不可谓不强势,便是只看人一眼,就能让人后背生出凉意。
不过即便四十有余,那张脸却依旧称得上英俊,气宇轩昂。
宁芙一眼便看到了随行的宗肆,宣王回京,他大抵是前几日便提前去迎接了。
男人也正好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却是有几分不悦,冷冷淡淡的。
自宣王在北地的战事好转,宗肆便邀她见面了好几回,只是既然宣王这事结果向好,宁芙便没了见他的理由,是以都推脱了,并未赴约。
宣王下马行礼,敬文帝却是堪堪扶住,大笑道:“爱卿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朕实在是高兴,大燕若无宣王府驻守边疆,哪来得京中安宁,依朕看,所有人都该感谢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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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这全是倚仗圣上的信任,王府手握兵权,圣上却无半分戒备,若非陛下是明君,王府又岂能连连凯旋。”宣王却坚定而又恳切道。
敬文帝脸上的笑意,便又更甚几分,
“不过胡人不知何时,定然又会卷土重来,不可放低戒心。”宣王道。
宁芙却知宣王这话,何尝不是警告敬文帝,手握兵权的臣子,同普通大臣,可并非是一回事。显然宣王亦知晓,此次风波,未必没有敬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宣王赢了,自然是大喜事。可,万一输了,也不见得一定是坏事,胡人的情报若是宫中来的,也未尝不能恰到时机断了。
对敬文帝而言,恐怕对宣王府的忌惮,不比对胡人的忌惮低。
宁芙正想着,却见宣王朝自己看了过来,而后又看了一眼宗肆,虽未说什么,却也足够意味深长了。
宗肆神色从容,似乎宣王看的不是他。
宁芙顿了顿,却见敬文帝朝自己看了过来,朝宣王介绍道:“你常年不在京中,这些女君长大了,你怕是也不认识,这是宁国公府的四姑娘。”
宣王却是难得的笑了笑,道:“国公府这女君,生的倒是教人眼前一亮,又听闻才学也是极好,骑射都得了第一,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宣王这般开口,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否则哪会在人前,就对一个女君如此夸赞。
就连敬文帝也带着几分深究看了过来。
偏偏宗肆清清冷冷,也叫人打消了猜测宣王府有意结亲的念头。
宁芙只能含笑谢过:“多谢宣王。”
宁夫人则皱了下眉,摸不清其中的门路,到宣王府家宴,却邀请了她与宁芙时,则更是有些糊涂了。
“老祖宗,你说宣王府如今是抱了什么心思?”宁夫人同宁老太太商量道。
“这怕是看上阿芙了。”宁老太太却也算不上摸准了此事,毕竟这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而宣王府那边,气氛却同样是有些怪异了。
若说最不适应的,首当其冲便是宣王妃。
自打听了三郎的话,得知了宁芙为宣王府甘愿涉身冒险,若不是她,宣王这一回还不止落入何境地时,心中便知坏了。
而在听闻宣王说起,三郎有意同宁国公府结亲时,则头一回生出了一种坏事了的情绪。
她对宁芙,向来是瞧不上的,也从未放在眼里过。
眼下,三郎却要同她结亲,而夫君也同意了,这日后的婆媳关系,又该如何?
要说宣王妃心中不后悔,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凡知晓有今日,她就不该对宁芙那般不屑的姿态。
这时又不得不羡慕起宗二夫人了,起码在外,对谁也客客气气,不如自己这般,儿媳还未过门,便给对方留下了一个不好接触的印象。
倒真如阿凝许久前说的那般,若是指不定日后要嫁进宣王府,而她得后悔。
“母妃也不必心急的,宁姐姐向来宽容大度。”宗凝在一旁道。
宣王妃面上说着没事,只是在见到宁芙时,还是有几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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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陌路人
此次随宁芙一块来宣王府的,是宁夫人。
却说宁夫人对宣王府的邀请,其实是不解的,她们二房与宣王府不和,也算是众人知晓之事,便是上一回阿凝的生日,国公府也是特地让卫氏来。
宁夫人又看向女儿,却见她是一脸平静,与她的不解不同,倒像是知晓今日宣王府的打算。
“宁夫人,宁四姑娘。”最先开口的,却是宣王妃。
宁夫人倒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宣王妃还是那个矜骄的宣王妃,穿着、饰品,无一不彰显其气度,只是今日却比往日要客气不少。
往日两人即便碰上,便也只是点到为止寒暄一句,各自都有默契的不会走近半分。
只是原本无甚往来的双方,若是一方忽然主动,那必然是有所求的。
“王妃今日的头饰,倒是别致。”宁夫人不动声色地含笑道。
“父王回京,新给母妃买的。”宗凝在一旁笑盈盈的插话道。
宣王妃摸了摸头饰上的玉珠坠子,看向宁芙道:“四姑娘今日倒是素净,怎不戴寻常那些头饰了?”
宁芙笑着正要说话,宁夫人却道:“最近天气热,一直是这般素净的打扮,平日里也只爱去茶庄待着,回来看看书,倒是也磨心性。”
“四姑娘便是素净,却也是极出挑的。”宣王妃如今再看宁芙,肤若凝脂,却是连半分妆也未化,她竟也觉得她这般讨人喜欢。
宣王妃沉吟片刻,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正要给宁芙带上,却被宁芙给阻拦了,“王妃娘娘,这太贵重了,使不得。”
这支簪子的品质,却并非一般的翡翠,是那难得的稀罕物了,宁芙自然是不好收的。
“四姑娘只须知晓我的心意即可,礼物轻重贵贱,都是次要的。”宣王妃拉着她的手,真诚道,“往日我对四姑娘冷淡,还望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当时我却也只是因为立场不同而与你不亲近,对四姑娘并无坏心。”
“王妃娘娘且放心,我知晓您骨子里是个好人。”宁芙也认真道。
她当过宣王妃的儿媳,是最清楚她为人如何的,上一世对自己也还算照拂,虽在立场上还是更偏向儿子,可对自己也是关心体贴,细心教导。
便是家中侍女哪个动了歪心思,宁芙尚未出面,宣王妃也已给她收拾妥当了。
只是宣王妃这个婆母虽好,却也不代表王府后宅,那般风平浪静,本质上也都还是吃人的宅子。
宣王妃见宁芙这般说话,心总算落下去了几分,眼下这开始接纳她了,便觉得宁芙怎么看怎么好,性子不急不躁,也为听说过,与谁起冲突。
宁夫人则见宣王妃如此,心中自然明白了几分,只是对宣王府如今态度的转变,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若是宣王妃想联姻,却还是得说清楚来,宁夫人眼下已看中了陆行之,虽宣王府门第高,世子前程也不可限量,可她更看重陆行之的品行。
宗肆这般的男子,难伺候,宁夫人看不得女儿吃苦。
宁夫人与宣王妃,各怀心思地闲聊着。王妃未动声色,宁夫人自然也不好多提什么。
宁芙则也同宗凝坐在一旁闲聊。
女君间已经足够熟识了,聊的却是比两位大人还要来得直接。
“我三哥同我父王,已经提起过你们的亲事了,父王很赞成,母妃知晓后,也未反对。今日等你来,可要把我母妃紧张死了,我从未见过我母妃如此呢,真要感谢宁姐姐带我开了眼。”
宗凝同她打着小报告道。
宁芙却是不语。
“等日后你嫁进了王府,你便可以日日同我一起玩了。王府不像宁国公府上有其他女君,可无趣了。”宗凝吐了吐舌头,抱怨道,是以她小时候,只能同二哥一起斗蛐蛐、舞剑耍棍。
她却是未注意,宁芙此刻神色分明是严肃的,半分笑意也没有。
宁芙漫不经心地想着,也不知拒绝了宣王府的亲事,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宗肆和宣王,回府的时候要晚些。
宗肆进入正殿的第一刻,便朝宁芙飞快地看过来了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
“母妃。”宗肆走到宣王妃跟前道。
宣王则在看到宁芙后,眼中带上了几分了然的笑意。
能让儿子主动提及亲事,那就可不仅仅是感恩那边简单了,恐怕是早早有了心思,如今宁四姑娘帮了宣王府,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契机罢了。
“宣王万福。”宁芙起身行礼道。
“宫中有些事,我与三郎耽误了片刻,四姑娘和宁夫人久等了。”宣王对待宁芙说话时的态度,倒是像极了上一世。
她对自己这位前公爹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在外虽威严冷峻,可对自己,却是很照顾,尤其是宗肆常年身居北地,宣王觉得王府亏欠自己,若是有好东西,向来也最先想到她。
王府三位已婚的公子当中,只有她与宗肆,是常年分居两地的,是以宣王偏向自己,妯娌亦是无话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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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笑道:“同王妃娘娘与凝妹妹聊着天,倒是不觉得等了许久呢。”
“这一回北地之事,却是感激四姑娘冒险通融宁大人,粮草之事,才这番容易解决。”宣王道。
宗肆能同宣王说的,也只有这些了,自己重生一事,自然是需要替自己隐瞒的。
宁夫人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在这事上,却也未多嘴。
双方交谈了片刻,虽客套,不过也不乏真心,宁芙倒是有一种,回到了上一世宣王府的错觉,公爹出征回来,拉着自己嘘寒问暖。
直到她偏头,看见了正看着她的宗肆。
他就站在一旁,听着宣王同她交谈,并未插上半句话,只是眼神却不似平日里那般锐利,就这般似乎在倾听一般地看着她,这分明是极有耐心的举动,倒不像他这个日日忙于公务之人,该有的举动。
宁芙却是垂下眼眸。
这在宗肆看来,却是有几分含羞地模样。
原先她接二连三,拒绝见自己的气,便消了下去。那时正好北地传来好消息,他却也是最想同她分享之时,却是连她的影子也未见到。
宗肆自然有的是法子逼她出来,可如今,他想同她好好过日子,那些法子也就不合适了,是以也只能忍受见不到她的既幽怨又带着点憋屈的情绪。
试问他何时如此过?
宗肆看了一眼宗凝,后者便很上道地说:“宁姐姐陪我去园子中逛一逛吧。”总听长辈说话,也是很无趣的,更何况三哥眼下有话同她说。
宁芙也有话同宗肆说,是以也并未拒绝宗凝的相邀,而是点了点头。
宗凝挽着宁芙的手,两人慢悠悠地走到了花园当中,道:“今日章妹妹本想来找我玩,被我拒绝后,还打听是发生了何事呢。”
宁芙便想到了章林生,上一辈子,他为了救宣王,是受了重伤的,也不知这一世究竟如何了,便开口问道:“章大人如今如何了?”
“为救我父王,受了伤,如今正在养伤势呢,昨日见章妹妹,见她眼睛都是红的,不过好在无性命之忧。”宗凝说起这事时,不再悠然自得,而是严肃了几分。
宁芙先是顿了顿,随后很快便释怀了,并非所有的事,都能避免,她也只是带了一些前世的记忆,其他的与旁人并无区别。
“宁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喜服?”宗凝却是瞧瞧跟她透露,“我母妃怕你对她有怨言,便想着一切,都由王府来操办。我三哥同她说起这事时,母妃当时脸色就变了。”
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三哥,嗯,最近倒是挺开心的,连府上的下人,都看出了三哥近日来,心情是极好的,连我身边的嬷嬷,都同我打听,三哥的亲事是不是要定了。”
宗凝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是男子思慕人时,身上总是泛着些不同的,约莫这便是寻常人口中的春色。
宁芙则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宗肆。
宗凝也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便朝宁芙挤眉弄眼,道:“宁姐姐,你先坐着等我片刻,我口渴了,回去喝口茶再来。”
“好。”宁芙道。
宗肆缓缓走到她身边站定,今日她全身唯一戴了的首饰,是一对珍珠耳坠,衬得她白皙,加之她又纤瘦了些,是以看上去,又多了几分轻盈的仙气来。
“前一阵子可是我惹你生气了?”宗肆看着她问。
宁芙摇了摇头,道:“当时忙于正事,世子并无冒犯我的言行,且我也并非那般小心眼之人。”
宗肆不动声色问:“那为何不肯见我?便是有忙碌之事,也该给我写封信,好让我心里有底,也不至于……”
便是连他自己,也觉得“时时记挂”这四个字,过于矫情了些,未能说出口。
然则确实是记挂的。
在北地之事明确前,宁芙时时来信,事无巨细地过问。
宗肆自见她如此操心宣王府之事,操心宣王,就如同在操心家中公爹一般,这却是让他真有一种与她已然是夫妻的错觉。
他虽未有上一世的记忆,可却像是回到了上一世,有一位妻子,在背后一直支撑着自己。
直到北地渐渐安稳,她却忽然消失了一般。
宗肆已习惯了她三天两头的询问,当时便生出了几分心急来。
宁芙却道:“谁将消息出卖给胡人这事,可已有眉目了?”
宗肆不禁苦笑了一下,眼下他同她聊私事,她却是与他谈起公事来了,沉声道:“你外祖母牵连其中,怕是多少会受影响,眼下这个时机,圣上不会再留康阳长公主,不过王府会尽量保全其性命。”
虽说自己在救宣王这事上有功,却不代表公主府没在算计宣王,无非只是这事没成而已。
如此,便也足够了。
外祖母这回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也并非什么错也无,能保住公主府上下的性命,不像上一世那般,无一人有好下场,宁芙便已心满意足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过这事即便宗肆不插手,孟渊那边也不会不顾的,而敬文帝要的只是除去外祖母的权势,只要外祖母再无威胁的余地,敬文帝便也能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来。
“我有话同世子说。”宁芙想了想,开口道。
“你我之间,直说无妨。”宗肆道。
“如今宣王已平安归来,想必世子看在我对这事也出力不小的份上,我的请求,世子定会答应。”宁芙看着他。
“只要我有,且不伤及王府,我都给你。”宗肆保证道。
“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是日后同世子,还是莫要见面的好。”宁芙垂下眼睑,轻轻说道。
面前的男人,却是没说话。
按照的脾性,估计这会儿该是阴沉着张脸了。
其实宁芙若要抬头,便能看到他的情绪并非是怨气,而是带了几分恍惚,似乎又有些难以置信,在怀疑自己是否是听错了。
“不行。”宗肆的第一反应却是拒绝,如今他已准备好同她成亲,如何能接受不与她见面?
宁芙便又道:“如若不是为了与世子断了,我并不无救宣王的打算。我既然已给了恩,要是得不到愿,折损的是宣王府的气运。”
这却是抓着宗肆最在乎的宣王府了。
“我并非迷信之人。”宗肆却是扯了扯嘴角,有些讽刺道,“我知你我之间,或许有些问题,却未必不能弥补,前一世的事,这一世未必还会发生,阿芙,上一世的我,同这一世的我,并不相同。”
“我并非是纠结上一世,而是我并不喜欢世子。”宁芙道,“比起现在的世子,或许上一世的世子,还能让我有几分感情。”
这话却是相当打击人了,可宁芙说的却也不假,上一世的宗肆若是眼下出现在她面前,她看着他那冷冰冰却又还是将她当成妻子的模样,指不定还会有几分情绪起伏。
宁芙刚刚重生之时,面对他有时能生出酸涩之感,却也是因为上一世的宗肆。
那毕竟是与她当过夫妻的男子,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宗肆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是因为你后来的夫君?”
宁芙一时都快要忘了,自己在宗肆面前,还有另一个夫君的,眼下便也未否认,道:“他对我而言,亦是非常重要之人,在我心中,是记挂着他的。”
“你喜欢他?”宗肆反问道。
宁芙想了想,违心道:“我极喜欢他,所以我希望世子,这一世能让我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就当看在这份恩情的份上。”
宗肆却因她这般干脆的承认,心中生出了些许闷痛之感来,有不甘,也有嫉妒,面上却也只是淡淡道:“是以你对我算何种心态,是连哄带骗?”
宁芙难免生出几分惶恐来,她却是不记得自己何时哄骗过他,分明是不敢得罪他,配合他罢了。
“祝愿世子另觅良人。”宁芙想了想,又提点他道,“上一世,世子在北地,是有一个喜欢的女君的,我却不知是月娘还是章和,世子可自行慢慢留意。”
她这已算是很厚道了。
保不齐等他与那女子你侬我侬时,到时还要来感谢自己的提点。
“你拒绝我便拒绝我,不必拿其他人当挡箭牌。”宗肆神色恢复如常道。
“世子日后就知晓了。”宁芙见他情绪还算淡然,心中也渐渐放松了几分,心中又暗自赞叹他的理性,若是能做到他这般,便也不会再感情中吃亏了。
宁芙感激道:“多谢世子。”
“我并非是答应你的意思。”宗肆淡淡说。
宁芙:“……”
她却是叹了口气,道:“世子何必如此。”
宗肆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只是心中这么想,便这般做了,一旦答应她,这辈子便再无与她有成亲的机会,他会因此心痛,不舍。
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是放开她,日后便没有了。
“我们从长计议。”宗肆斟酌了片刻,道,“再接触接触,也未尝不可。”
宁芙道:“我只想日后与世子再无关联。”
“难不成还要去找那个,害你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的克妻夫君?”宗肆轻嘲道。
宁芙却抬头看向他道:“若真要计较此事,或许我的死,同世子更有几分关系,与他其实是无半分关系的。”
宗肆唇角动了动,眼神晦涩不明。
“若真要说有谁克我,克我之人,该是世子,实不相瞒,我也是怕这辈子依旧短命的。”
……
主殿中,宣王妃也同宁夫人说起了正事。
“三郎如今,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宁夫人笑着配合道:“世子自是众人趋之若鹜,王妃不必着急,只要世子愿意,能挑选的余地,无人能比得上。”
宣王妃笑道:“阿芙的亲事,可是也未定下吧?实不相瞒,我是想相看阿芙,只是想想倒也有几分愧疚,若是当初慎重一些,哪还需要蹉跎如此之久,如今我却是也想责怪当初的自己。”
宣王妃早知今日,当初必定会对宁芙和蔼一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尤其是今日,她打心底里,对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没有半分怨恨,依旧是和和气气的。这却是让她想起一年多以前,她来王府那次,和和气气地告知她,去疤膏的配方。
这样好心,当时她有意提防,眼下却记起她的好来。
宣王妃对自己喜欢的女君,向来是极好的,日后对宁芙,也会将她当成亲近的女君对待。
“宁夫人,你便是责怪我当时的态度,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做了便是做了,人家要是记恨自己,宣王妃也认为应该。
宁夫人道:“王妃态度那般,我却也能理解,谁不是跟着家族立场走的?只是阿芙的亲事,眼下我却无法拿定主意,我也知世子是顶顶好的如意郎君,只是阿芙却未必有这个福分。”
拒绝人家,自然得说自家孩子。
“宁夫人可是有所顾忌?”宣王妃问道。
“实不相瞒,我心中有认为合适的人选。”宁夫人笑着道。
“可有交换过庚帖?”宣王妃却是进一步问道。
宁夫人也不好在这事上说谎,便摇了摇头,道:“这倒是暂未。”
那便是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有些眼缘罢了,宣王妃笑道:“王府的诚意,也是足的。说来夫人可能不信,若身为婆母,我不会是个难相与的。我就三郎这么一个儿子,对三郎媳妇,自然也会当做自己女儿对待。阿芙这性子,与我会合得来的。”
宁夫人自己就有一个不太称心的婆母,自然是不信这番话的,不过她也不好得罪了王府,便道:“那便看看阿芙自己的意思。”
“今日本该府上人都在的,只是北地那边还需善后,大郎、二郎便留在了那边,我妯娌也赶去照看我大伯哥了,是以今日府上人少。”
宣王妃又道,这是生怕觉得她不够重视。
宁夫人道:“宗大将军也受了伤?”
“军中之人,受伤是家常便饭。正好也许久未见,夫妻俩正好聚聚。”宣王妃道。
宁夫人心中便又有了一番计较,这异地的滋味,可不好受,世子却也是个时常在北地的,如此一对比,便又觉得宗肆差了些。
空有世子妃的头衔,是顶不上太大用处的,日后若是夫妻情变,夫家势力又太强,那却是不知该受多少委屈,母族便是心急,也未必使得上劲。
正想着,宁夫人就见宁芙同宗肆一块走了回来。
两人神色倒也都算得上平静。
不过这却是宁夫人眼中的两人,宣王妃眼中的宗肆,却是不平静的。
“多谢世子成全了。”宁芙感激道。
宗肆却是只淡淡道:“回府休息去吧,看你这模样,分明是未休息好。”
仔细听去,是带了几分自嘲的。
为何未休息好?是因为在沉思,如何同自己说起断了这事。
宁芙同宁夫人,很快便告辞了。
“这是打算下次再提?”宣王妃却是有些纳闷。
“不必再提。”宗肆淡淡道,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
这事过去还未几日,宁芙就得知了陆行之回京的消息。
而陆行之一回府,便发现那张画的小像,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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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陆行之,坦白局
陆府的管事到书房时,见自家公子,还在忙碌公事,不由放轻了脚步。
“我不在的时日,可有谁来过书房?”陆行之忽地抬头问道。
“并未有人来过。”管事先是这般说道,只是忽然又想起前一阵子夫人生病时,曾来府上看望过夫人的宁死姑娘,不由改口道,“宁四姑娘来看望夫人时,倒是曾来书房找过书。”
陆行之收回视线,依旧在忙手头的事,只随口应了一声。
宁芙见到陆行之时,正坐在园子中,欣赏着陆行之给自己画的那张小像,画中的她为含羞之态,却是说不出的清丽明媚,约莫是心中高兴,看去也格外生动。
“四姑娘。”陆行之的视线,从那张画像上略过。
他来国公府有一会儿了,先去拜访了宁老太太,这才来找她。
“陆老太爷的身子,可算好了?”宁芙却是含笑明知故问道,其实早就清楚,他并未在老家合县待上几天。
陆行之顿了顿,并未隐瞒她:“我并非故意欺骗四姑娘。”
宁芙又盯着那画像看了会儿,侧目问他:“可是好看?”
陆行之抿起唇,眼神中带了些许复杂。
原先他也并不觉得宁四姑娘美貌出众到足以让他驻足,可偏偏那日她穿着喜服,却让他连心跳也快了几分。
“我本已忘了我成亲的事了,因着陆公子这画,我倒是想起了不少。”宁芙一边回忆,一边道,“可惜并未嫁给一个称心的夫君,不过我上一世甚至不知晓有陆公子这号人,没想到陆公子也在我的婚宴中。”
这却是直截了当的提了前世的事。
宁芙心中是有几分欣喜的,这有一种找到了同类的感觉,似乎她并非再是孤零零一人。
陆行之喉结滚了滚,道:“我确实在四姑娘的婚宴中。”
宁芙想了想,道:“我原先怀疑过你是世子。”那知晓她喜欢花果味雕木的,也就只有宗肆了,以及在新婚这日,将她画的如此鲜活的,似乎也只有宗肆了,不过陆行之这般无欲无求的模样,也太不像宗肆了,是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更何况,他虽为宣王府办事,可与王府上的人,其实都算不上太过亲近。
陆行之微微一顿,才道:“我只是世子的幕僚。”
“那你为何对我成亲时的模样,且我只与宗肆求过银梨木之事,陆公子是如何知晓的?”宁芙问。
“成亲时,我侍奉在世子左右,至于银梨木,上一世世子遣我去寻了。”
上一世,宗肆身边有个极其看中的近臣,也就是他了。
宁芙问:“陆公子上一世是怎么死的?”
眼下她倒是能乐观的聊起生与死的话题来了。
陆行之却是未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是有些难以启齿,宁芙便不再问这个问题,道:“我死后,王府如何了?”
“四姑娘是想问世子如何?”陆行之却看着她道。
宁芙沉吟片刻,道:“他的续弦是哪位姑娘?”
“世子并未再新娶,自四姑娘离世后,一直在服丧。”陆行之道。
“是你离世前,并未见到他再娶吧?”宁芙道,“我阿母呢?”
陆行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握紧了几分。
宁芙便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时间有些难受,阿母失去了兄长,又失去了自己,下场自然不好,即便是活到了这一世,她心中却也见不得上一世的阿母受委屈。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道:“陆公子这一回借着老爷子的名义去北齐,是提前为了世子北地粮草之事吧?我却是不知,陆公子为何不将北地战事,宣王遇害,以及粮草一案,告知世子?”
“我不能主动向世子提及上一世之事,只能提前未雨绸缪,我知晓世子去北齐的打算,便提前去替世子打听。是以世子这一世找好买家,比上一世提早半余月,便能多运一次粮草。”陆行之道。
多运一次粮草,那便是十车,或许也确实不必再去查贪腐一案了。
“我父亲去凉州那次,陆公子提早去凉州,便也是为了让我父亲日后在凉州行事方便?”宁芙又想起了父亲这事来。
陆行之并未否认:“也是为了升官。”
宁芙对此感激不尽:“多谢陆公子。”
“四姑娘不必感谢我,上一世,四姑娘也救过我的性命,我为四姑娘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陆行之说到这时,声音却是轻了不少,“四姑娘不必再多问什么,我喜欢四姑娘,却未想过占有四姑娘,你这一生若是能平安顺遂,幸福美满,不论同谁一处,我都乐见其成。”
宁芙却因为他这句喜欢,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心跳也快了几分,只是觉得他这人正正经经的,倒是看不出来,上一世一直在暗恋上司的妻子。
只是又为有分寸之人,上一世,并未打搅过她。
她也有些动容,如此为她考虑的喜欢,只想着她能好,让人生出了几分温暖来。
宁芙想了想,道:“我却是未想再走上一辈子的老路。我既未感受到快乐,这一世便不会再去试险。世子抛开皮囊与身份外,其实比不上许多男子,如今想来,我上一世喜欢他,喜欢的也不过是这些外在优势,被他的俊郎与权势所吸引,然则我甚至并不了解他。”
只是众人都说他是佳婿,那么多人想嫁与他,是以她也对他加以关注,毕竟谁不想争到最好的。
而眼下她觉得,那不过是自己单方面对他的幻想,她在他身上倾注了太多感情,自然喜怒哀乐,全被他牵动着。连他这个人都未知根知底,又何来的真心喜欢。
陆行之却是未说话。
因着两人都重生这事,宁芙与陆行之的往来密切了些。
加之宣王如今还在京中,也依旧热闹。
宁芙在陆府用过午膳,又想起什么,同陆行之道:“我与世子说过,我还有一位夫婿,我却是怕他日后询问,你说说谁好?”
陆行之道:“说我便是。”
两人正坐在一处商讨,便听见有人通报:“世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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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宗与陆,两谈话
宁芙在听到宗肆到访的消息时,便避开去了陆夫人在。
前些时日两人方才谈及一些敏锐的话题,这会儿若要碰上面,却也是尴尬的。
宗肆踏入书房之中,一眼便看见了陆行之身旁,还飘着袅袅热气的茶盏,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方才是谁在这书房中,又是谁在听闻他来了便避开,并不难猜测。
宗肆不由扯了下嘴角,躲得倒是勤快,便是碰上面,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陆行之也注意到了他眼神落在何处,却是半分也不在意,也并无遮掩之态。
两人谁也未提这盏热茶之事,聊起公事来,宗肆却是一眼看见了那墙上挂着的灼耀,若是做过的梦便是上一世的情形,宁芙曾用过此物,诱哄过他圆房。
如今这柄弓,却挂在了陆行之书房的墙上,他显然对这弓极爱惜,回京后必然擦拭过,那弓臂,黑得发亮。
其实男子在这方面,亦是极其敏锐的,倒不是这灼耀名贵到他非得到不可,只是讨自己欢心的礼物,如今成了别人的,心中自然不快。
也不止是不快,要是上一世他得知宁芙这一世会将灼耀送给旁人,他不会同她圆房的。凭什么把属于他的东西,拿去哄其他公子开心?
“粮草紧缺一事,消息泄密自何处,可有消息了?”宗肆收回视线问道。
其实真自何处泄密的,双方都心知肚明,也已有了线索。
陆行之斟酌片刻,道:“世子有何打算?”
宗肆道:“即便有了证据,只要圣上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证据便也算不得证据,向圣上透露些许不确切的线索便是。”
敬文帝若要保孟澈,这些线索不构成证据,也不至于让他下不来台。若不保孟澈,再将确凿的证据交由敬文帝也不迟。
这些证据,眼下先留着,若是哪天敬文帝有收拾孟澈的打算,这些证据自然还能派上用场。
陆行之并无半分意外,似乎早知晓了这种结果,不过他并无主动提的打算。
宗肆虽知他知晓更多,却也从不为难他,陆行之胜在办事上,每一件吩咐他去办之事,都不会出差错,不论是宋阁老受贿案,还是凉州剿匪,亦或是北齐境内走私粮草。
宗肆本不愿在陆行之面前聊事关宁芙之事,只是盯着杯盏中的茶,还是忍不住淡声问道:“上一世,她同我成婚后,过得很糟糕?”
其实他何尝不是敏锐之人,早早就察觉到了,宁芙与陆行之重生一事,眼下宁芙向他坦白了,陆行之重生,便是更坐实了。
陆行之却是顿了顿,那原本不卑不亢的态度,终于变了,沉思片刻,认真道:“世子一直忙于公事,对四姑娘的回应极少,若得夫君爱护,女子过得再苦,也能撑下去,若夫君向来冷淡,女子对夫家,便无归属感,想来该是极痛苦的,四姑娘恐怕一直未能将宣王府,当成自己家。”
而她在宣王府的三年,便一直形同于寄人篱下。
陆行之也是重生后,才想明白,宁芙的痛苦,来自于内心的孤独和不安,女子的天地便只有那般小,男子眼中的后宅,却几乎是妇人的全部。
其他人倒是能将注意力转移至孩子身上,可她也没有孩子,三年无所出的压力,也紧紧扼住了她的脖颈,各府妇人,不少都在背后编排她。
宗肆扯了下嘴角,道:“看来她同你倒是开心的。”
陆行之不语。
宗肆也不再就这事问下去,恐怕也是人家两夫妻的恩爱之事,而他眼下还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听这些,而是道:“我不喜欢她,为何会同她成亲?”
宗肆并非会妥协之人。
陆行之目光闪了闪,道:“那边只有世子自己知晓当时答应亲事,具体是何缘由了。”
宗肆看了他一眼。
“与她初成亲时,世子或许只当她是妻子,而四姑娘死后,世子却是极伤心的,也许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方知珍贵。”
陆行之陷入回忆,淡淡说,“我是世子的幕僚,知世子在失去妻子后的痛苦,是以原先这一世,我曾想给世子一个机会。只是后来,既然你们无法情投意合,我只想她能能过好这一世,莫再香消玉殒。”
这一切,是在他发现宁芙的喜欢,已经全然不在开始,他便消了撮合之意。
宗肆便想起了陆行之对自己的挑衅,不过却算不上敌意,目的显然不在争夺宁芙,而是在提醒他,自己若是对宁芙不好,她便会回到他身边。
“世子或许还会有极喜欢她的那天,不过我却希望世子,这一世能让她好好过自己想走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挽回了宁大人同宁夫人的感情,救回了被抄的公主府,也想方设法让宁大人未被贬,国公府的命运,在一点一点的因她改变,她这样努力,我舍不得她这一世,依旧白白活一遭。”
宗肆心中,却有某个角落轻轻动了一下,其实在听闻宁芙上一世在自己身边过得不好时,他也是有几分愧疚的,否则不会顺了她的意,打消了成亲的念头。
成亲这事,他顺了她的意,虽其中是有她恩情的缘故,可同样也是听了她说不想再短命,觉得亏欠她。
宗肆并非觉得自己是个有怜悯心之人,不过那个时候,心中却有几分闷痛。他虽未必到了可以为她生为她死的地步,可也想她能好好的。
“她上一世,同这一世,有何区别?”宗肆又问了一句。
“上一辈子,要更天真一些,好说话一些,嫁给世子以后,倒从世子身上学走了几分算计。”陆行之眉眼间不禁染上笑意,是以这辈子,多了不少心眼。
听得多了,宗肆便也觉得自己脑子走马观花般的闪过许多场景,像是经历了一些上辈子的场景。
宗肆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起身道:“我并非会胁迫她之人,前些时日,她已拒绝了同我的亲事,我不会打搅她。”
其实有时夜深人静时,依旧觉得不甘心,想用些手段让她屈服于自己,可也只是想想,他并非恩将仇报之人。
宗肆离开陆府时,正好见宁芙同陆夫人在前院种花,两人笑盈盈的,让他的步伐停顿了片刻。
宁芙在看到自己时,便收起了笑意。
宗肆朝她微微颔首,便转身走了。
宁芙松了口气。
……
一直到有人来告知她茶庄来了新茶,宁芙才去了一次茶庄。
慕若恒道:“你父亲,也该回京了,不日我便让人提将他调回京中一事。”
宁芙沉吟片刻,道:“四皇子那边,可否是莫要打草惊蛇的好?”
“孟澈只当你父亲去查那县令的粮草,是中了宣王府的计策,且你父亲回京得高升,他还有用得着你父亲之处,便先由着你父亲替他办事。”慕若恒道,“孟澈本也就只为了对付孟泽,你父亲帮他,便也是在替我做事。”
宁芙斟酌了片刻,这般在孟澈看来,父亲也是尽心尽力,不会怀疑到父亲头上。
“四殿下这一回,圣上怕是无追究他的打算。”
“父皇如今身体尚好,便是为了打压孟泽,也不会处置了孟澈。”慕若恒道,“每一任帝王,最提防的都是自己儿子。”
“神医对此,怕也是乐见其成。”宁芙道。
“不仅我,宣王府同样也是如此。”慕若恒道,“我那表弟宗肆性子孤傲,我倒是未想到,他会主动提及与你的亲事。”
第109章 梦中她
宁芙有些摸不准孟渊的意思。
不知这是否是担心,自己与宗肆间有私情的嫌疑。
孟渊救宣王,可并非是与宣王府交好,一来或许是因为宣王对大燕极为重要,二来却也是也怕孟澈成功,孟泽失去臂膀。
“世子却也未有纠缠我之意。”宁芙镇定道。
“不必担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并非试探你。”慕若恒含笑道,“只是好奇他竟也有那般主动的时候。”
宁芙却知他不怀疑自己,是因为眼前的利害关系,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同宗肆定下婚约的,否则父亲的立场,在孟澈看来,就有了问题。
为主谋事,一开始的信任,向来都是把柄,而宁芙是不介意孟渊如此的。
不远处,婧成正探着头,偷偷看进来,似是有些苦恼,为何他们谈事,一直避着她。
“等我外祖母的事落下帷幕之后,婧成何去何从?”宁芙想了想,问道。
“圣上不会处理老四,不过你外祖母的权势,是保不住的,且只能暂且保住性命,这辈子能不能安然无恙,权要看日后登上那个位置的是谁。”孟渊看了一眼泪汪汪看着他的婧成,道,“你外祖母将婧成送出来那时起,她便回不去了。”
外祖母也只能将婧成送出来,心知其能得庇护,而公主府的男子,例如靖哲表哥,却有与公主府共存亡之责。
其实宁芙依旧佩服外祖母的敏锐,竟能将婧成的退路,抓得这样准。
不久后,孟澈与胡人勾结这事,便传出了些许风言风语。
孟渊入宫时,太华殿中,宗肆正站于殿下,敬文帝叹气道:“这流言蜚语,却是听得朕心烦意乱哪。”
“父皇。”孟渊走到宗肆身侧,与他并排而站,朝敬文帝道。
“最近宫中,倒传是你四弟,将宫中的情报传于胡人,老四虽是皇子,可天子犯法于庶民同罪,若真是他干的,朕饶不了他!”敬文帝尚未冷下脸,那气势却以教人心悸。
“琎逐,老三上一回查贪腐之事,便公正廉明,胡人之事,也由他去查,如何?”敬文帝看向宗肆,恳切道,“宣王府是大燕的大功臣,这事朕一定给宣王府一个交代。”
“微臣多谢圣上明察秋毫。”宗肆道。
“听闻你不日便要去北地代你父王之责,虽胡人暂退,却不得不提防,你依旧得谨慎。”敬文帝道。
孟渊看了他一眼。
“多谢圣上提醒。”宗肆道。
他并未久留。
敬文帝在宗肆走后,同孟渊道:“老三,你说这事要真是老四做的,堂堂皇室,出了这么个数典忘祖之辈,岂非脸都要被他给丢尽了。”
这哪是担忧这事是否是孟澈所为,分明是在点孟渊,这事就不能是孟澈所为,其实若要真查,便不可能找孟渊这个向来不办事的,贪腐一案,身边随行之人还敢真奉命行事,事关皇子,谁还敢提点孟渊。
孟渊即便真想查,身边也无可用之人。
“父皇不必担心,这事不会是四弟做的。”孟渊道。
敬文帝便笑了笑,关心起他来:“你难得进宫,与父皇下一局棋,如何?”
几日后,朝堂之上,便有人提及宁真远宁大人,在粮草一事上有功,凉州也治理得还算安稳,如此功臣,也该回京了。
这提及此事之人,乃刑部大臣,向来正直,几乎算是将孟澈与孟泽两位皇子,都给得罪死了,两位皇子恨他恨得牙痒痒,不过倒也无针对他的意思,何况其受敬文帝赏识。
不过这个提议,却是深得孟澈之心。
孟澈一派的,自然少不了顺势说说好话。
但宣王府却也无半分阻拦之意,倒是稍显几分突兀。
孟澈心中虽有疑惑,可转念一想,恐怕这是挑拨离间之计,宁真远可没理由同宣王府短时间内便走得近。
敬文帝斟酌片刻,道:“真远在凉州一待了一年之久,短短时日,便将凉州之乱,逐渐安定,如今还留在凉州,难免大材小用,也是该回京替朕分忧了。”
宗肆要去北地一事,在宁真远还未回京时,便传开了。
章和同宗凝闲聊时,却是有些担忧道:“世子哥哥要是也遇上胡人进犯,该如何?”她这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章林生受伤之事,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
宗凝却多看了她一眼:“我都不担心,你何必比我还担心?”
章和道:“我是希望世子哥哥,能平平安安的嘛。对了,今日怎么不见世子哥哥人影?我还想再让他指点指点我的箭术呢。”
宗凝不得不提醒道:“你可莫要去打搅他,他近日心情可不好。”
自从被宁姐姐拒绝后,三哥虽看上去无甚变化,可话却少了许多,便是连自己也不太搭理的。
章和还要问,宗凝就不肯多说了。
“凝姐姐,你行行好就告诉我吧,为何世子哥哥近日会心情不好?”章和拉着她的衣袖求道。
两人正说着,便见宗肆走来,余光却未给她们一个,整个人也显得冷冷淡淡的。
“世子哥哥。”章和却还是喊了一句。
宗肆朝她看来一眼,微微颔首。
章和也不知自己为何,心跳会莫名快了几分,又生出些许酥麻感来,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她有些茫然。
却说宗肆回到书房后,便处理起正事来,到了午夜,才上床休息。
他又做起梦来。
他领着浩浩汤汤的队伍,已经快到北地。
忽然队伍中,有人前来。
第110章 事后悔
梦中,宁芙安静地躺在那,除了脸色过于苍白之外,就像睡着了,她往日的睡相,也是这般好的,从不会越矩。
他想上前好好看看她,却被冬珠拦住。
“让开。”他冷下脸。
“我们家姑娘,定然是不想见世子的。”冬珠坚定地阻拦他。
下属察觉到了她的意思,挥开了她。
他走上前,坐在床边,抚摸上她的脸。
“世子别碰我家姑娘!”
他扫了她一眼。
“世子怎么能带其他女子,来见我们家姑娘?”冬珠愤愤不平道,泪流满面道,“世子这是在羞辱我家姑娘!羞辱国公府!”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个女子穿着白色襦裙,不安地站着,看不清脸。
“世子,我是不是,不该来?”那女子娇声道。
宗肆醒来时,身上冷汗直冒,胸口的疼痛,却又那么真实。
往常便是梦到自己在沙场上死去,醒来后也从不当一回事,可这个梦,却让他心有余悸。
这个梦,极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这个梦若是真的,陆行之与宁芙的关系,便值得深思了,若宁芙真是陆行之之妻,为何她离世,却待在宣王府。
若不是自己在她与陆行之成亲之后,将她强逼回宣王府,那她与陆行之的事,便是假的。
宗肆冷冷的扯了下嘴角,几分讽刺,却也有几分不好受。
若要是她并没有嫁与陆行之,却骗自己她再嫁了,那便是,半点也不想同自己一处。
宗肆顿了许久,才揉了揉太阳穴,至于梦中那个女子是谁,若是按宁芙的意思,不是章和,便是月娘。
当日午后同月娘谈事时,月娘走至他身后要给他按肩时,宗肆却是不动声色道:“你与我既是谈事,不必伺候我。”
月娘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复杂,世子并不喜欢与女子接触,那些舞姬是向来不碰,唯一能接受的,便是自己替他按按肩,只是自雍州回来后,他却连这也不愿接受了。
“可是四姑娘,不愿我接近世子?”月娘忍不住问道。她并非企图什么,也尊重宁四姑娘,她只是想好好照顾世子,不会越界。
宗肆顿了顿,道:“她不在意这些。”她连他,也是不在意的。
“那为何……”月娘却是有些不相信。
“虽你曾是胡人细作,但眼下你也算是忠心耿耿,你并非是我的侍女。”宗肆道。
月娘道:“我是自愿的。”
宗肆看了她一眼,淡淡说:“我不愿意。”
月娘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我明白世子的意思了。”
“此番在孟澈勾结胡人之事上,你涉险前往敌军境内调查,也算有功,你可有想要之物?”宗肆一向是不亏待功臣的。
月娘摇了摇头,道:“世子将红袖阁赠与我,已经足够了,替世子办一辈子的事,也是值得的。”
“孟澈的证据,眼下莫要声张。”宗肆离开前道。
月娘在宗肆离去后,却是苦笑了一声,虽他口口声声说着同宁四姑娘无关,可分明还是有关的,否则未定下亲事的公子,不会如此过于有分寸。
却说孟渊奉命调查孟澈这事,最后查出的结果,这锅却是在大司农头上,为了利益与胡人勾结,敬文帝大怒,当下就将其问斩。
未过多久,康阳公主府亦被人举证涉及此事。虽最后未查出确凿的证据,可却牵连出徇私枉法、贪腐受贿的证据。
只是敬文帝念在其也为国效力,且罪状不算严重的份上,剥夺其长公主的封号,贬为庶民,余生被禁足于雍州,往后余生,子嗣不得再进京为官。
孟澈见到孟渊时,倒是意味深长笑道:“还是有劳三哥在这事上相助了。”
“我不过替父皇办事,四弟不必谢我。”孟渊却是冷淡道。
孟澈心中却是大喜,这要是父皇的意思,恐怕父皇眼中,是极其看重自己的。
康阳这事落下帷幕,宁芙却是松了一口气的。
孟渊之所以愿意查孟澈之事,恐怕也是怕彻查外祖母一事,落到其他人手上,他从中干涉,外祖母的罪状,才会如此轻,从而保住了外祖母的性命。
而孟澈,手上自然有足以威胁公主府的把柄,否则外祖母也不会配合他,不惜涉险去害宣王。恐怕原先是想拿外祖母顶罪的,虽他看重父亲,可到那种迫切之事,也便顾不上这么多了。
而眼下,他洗脱了嫌疑,为了给父亲一个面子,在外祖母的事上,便也未放出足够置外祖母于死地的证据。
而公主府成了作废的棋子,再也构不成威胁,敬文帝这会儿也就不再追究了,他警惕的,向来是公主府手中的权力,而非外祖母。
宁芙虽知,对公主府而言,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不过婧成却未必知晓。
去到茶庄时,婧成一看见她,果然朝她走来,扑进她怀里。
“外祖母与你兄长,性命无忧,不必担心。”宁芙抹去她的眼泪道。
“我想回去,想陪着外祖母,想同公主府共存亡。”婧成怕死,可与公主府一起,她就不怕了。
“你是公主府的希望,外祖母将你送出来,便是她老人家认为,这是对公主府最有利之事。”宁芙道,“你要回去了,公主府便再也无希望了。”
康阳将婧成留在孟渊身边,何尝不是让孟渊时时刻刻能记起公主府,只要婧成跟着他,日后他未尝不会帮公主府一把。
何况,婧成性命是无忧的。
婧成哭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你要记住,你叫杳杳。”宁芙委婉道,若是她不注意,日后指不定会拖累孟渊。
“对,我叫杳杳。”婧成轻声道,“公主府的事,我得忘了。”
她也得为日后柳氏一脉的前程努力。
宁芙也是许久之后,再回忆从前,才知婧成长大,是在今日,真正成为杳杳,也是在今日。
即便后来婧成成了贵人,也从未漏过半分破绽,一直都自称只是茶女。不过这却也是后话了。
……
待孟澈洗清了“通胡”的嫌疑,他与谢茹宜的亲事,便也到了。
皇子娶亲,自然是奢华无比,又岂是一句“十里红妆”便能形容的。
上一世,父亲被贬,宁芙与阿母还了乡,并未亲眼见到这场盛世婚宴,如今亲眼所见,才知并非言辞就能形容的。
宁芙并未见过这般的孟澈,那笑意,竟然全是真情,不似往日那般的笑面虎模样。
他抱着谢茹宜上花轿时,眼神不知温柔的看了她几回。
上一世,孟澈作恶也不少,可从未传出过亏待谢二姑娘,夫妻向来和和美美。
宁芙正想着,就见男宾那边,宗肆正看着自己。
第111章 离世时,疼不疼
宗肆收回视线,低头喝了口茶水。
“世子这一遭去北地,恐怕要待上不少时日吧?”说话的是宁苒的夫君卫霄。
宗肆淡声敷衍了他两句。
卫霄自然也品出了他语气之中的不对劲来,一琢磨,今日是谢二姑娘同四皇子的婚宴,世子这不高兴,是因为谢二姑娘嫁人?
卫霄的表情,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没想到世子的心在这。
如今宁真远即将回京,又是立了功的,高升之事,自是不必提,是以宁芙这位原被京中各府认为是可惜了的女君,转眼间又成了香饽饽。
公子间明里暗里,都在注意她。
“宁大人回京之日,便也是最近了吧?”华安府的公子章路,却是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他原先是瞧上宁芙了的,只可惜家中有些顾虑,只是说完话,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般,便显得太心急了。
宗肆跟陆行之,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极佩服宁大人,是以对此事较为关注,打算待宁大人回京,去国公府府上拜访。”章路又补充了一句。
这借口,找的就不怎么样了,他是什么想法,无人看不出来。
宗肆忍不住生出几分烦躁来,这些小公子未免也太拿自己当回事,既然先前不肯与国公府交善,眼下再去套近乎,不过是亡羊补牢,并非会让宁真远另眼相看。
至于宁国公府看中的公子……
他看了看陆行之,后者神色如常。
“走走?”宗肆沉声道。
陆行之道:“世子相邀,在下自然愿意前往。”
两人走在小林间,这处便避开了人群,清幽几分,亦教人清醒几分。
“世子有话,但说无妨。”陆行之道。
“行之曾与我说过自己的梦,如今我也有一个梦,该同行之提及。”宗肆顿了顿,道,“梦中她离世时,依旧待在宣王府。”
陆行之静静听着,并未反驳。
“她并非是你的妻子。”宗肆凉凉的勾起嘴角,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审视,缓缓道,“细细想来,上一世的我,与这一世本性该一样,便是不喜欢她,我却也绝非辜负糟糠之妻之辈。”
陆行之看着他。
他看似从容,实则却是迫切地想求证,他是唯一,分明是心中受不了宁芙有过别人。这般拈酸吃醋的模样,竟是出自眼前的男子。
陆行之回忆了片刻,其实上一世,他同样有过拈酸吃醋的,便是因为孟泽想强娶宁芙为侧室。
“世子以为真相重要?”陆行之回神,不矜不伐地平静说道,“重要的是阿芙的想法,世子心中便是再不甘心,只要她对世子无意,真相便无意义。”
宗肆微微一顿,心中隐隐作痛。
“我并无打扰她的意图,不过是想知晓,上一世我与她如何。”他淡淡道。
“知道的越多,便越放不下。”陆行之道,“世子无法辜负宣王府,该给王府延续香火,早晚该成亲的,何必再去纠结前尘之事,眼下世子另娶,倒还算不会痛苦。”
宗肆竟无法反驳。
为了王府,他自然无法不娶妻。
可眼下想到娶妻二字,生出的只有索然无味,而在宗肆看来,自己已有“为人夫君”的感受了,再娶妻,如何也不像是原配。
待回到宴席上时,宗肆是皇室外戚,也算是孟澈亲戚,为孟澈这个新郎官,挡了不少酒。
”多谢。”孟澈道。
卫霄却看出了这酒,分明是宗肆自己想喝,可并非是为了替孟澈挡酒,一时心中暗想,孟澈还感激他,他惦记的就是你媳妇。
待走远了,卫霄才意味深长道:“人总是得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就像他,如今得知了宁真远即将高升,心中何尝没有遗憾,早知他有今日,早年自己倒还不如娶了宁芙,而不似宁苒,仗着自己宁国公女儿的身份,永远不肯主动低头。
哄一次两次,倒也算了,事事都要他低头,卫霄心中自然是不爽的。
-
宁芙在宴席还未结束时,就被宗凝与章和,拉去见新娘子了。
谢家近亲在,宁芙也只是在远处,远远看了一眼,头盖未揭,谢茹宜规规矩矩的坐着,只双手抓着袖子,显然是有几分紧张,亦有几分伤感。
方才在庆国公府中,谢夫人已哭成了泪人,女子出嫁,最舍不得的,便是母亲了,幼年时女儿是一手带大的,日日相伴,女子嫁人后,却变成了一年也难得见上一回。
府上高兴府上的女君高嫁,只有母亲生怕女儿在高门受欺负。
这喜庆的婚宴,让宁芙想到了自己出嫁时,一时只心疼那时的阿母,她不似章和、宗凝这般有兴致,便未再看,自己率先走出了喜房。
皇子府的规模,不输宣王府,宁芙绕过络绎不绝的人群,走了一条小路,不料却迷了路。
然后她看见了卫霄。
宁芙绕道便要走,卫霄却跟了上来,热心道:“四妹妹可是走错了路?”
宁芙道:“我并未走错路,二姐夫去忙自己的事吧。”
“你二姐姐待在府上无聊,四妹妹若是有空,不如去卫府陪陪你二姐姐。”卫霄道。
宁芙有些厌烦他这般狗皮膏药的模样,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知怎么编排她,何况二姐姐,是个心眼小的,会连她一起记恨。
一直走到亭子,她看见了宗肆的身影。
宁芙正纠结着要不要开口,就见他蹙了下眉,沉吟道:“四姑娘,阿凝正在找你,你在这稍等须臾,她马上回来。”
“好。”宁芙欠身行了礼,走近亭子,却有礼貌的未进去。
“卫公子怎一直跟着四姑娘?”宗肆淡淡问道。
“只是同她说起她二姐姐,她二姐姐想她了。”卫霄便也不好再跟着了,找了个借口便走了。
“多谢世子。”宁芙道。
宗肆站起身,步伐却极踉跄,宁芙便知他是喝多了,道:“我去替世子喊人。”
她说着便往外走,却因离开得有些急切,下台阶时不慎绊倒,差之分毫,便要撞上那石头了,不由脸色发白。
正要起身时,宗肆已走到了她面前,见她脸色发白,分明是害怕,一时不由想起她冷冰冰地,毫无生机的模样。
这让他心中也生出几分惧意,如若再让他见一次,他是受不了的。
“阿芙,不怕。”宗肆喝了酒,本也顾不上那么多,将她拦入怀中安抚。
……
章和四处张望后,都没有看见宁芙的身影,便出来寻她了,与宗凝分头寻找。
不料凉亭中的一幕,却让她的步伐再也迈不开了。
不远处,世子哥哥跪在地上,怜惜地抱着坐在地上的宁姐姐,安抚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又紧紧的拥住她。
宁姐姐挣扎了几下。
世子哥哥蹙了下眉,似乎是低声在她耳边哄她,再然后,吻上了她的唇,温柔地轻啄细捻。
宁姐姐重重的给了他一拳,他也没生气,反而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
下跪的姿势,失去理智的吻,恍若神祇失了分寸,像人折服。
章和目不转睛地看着,心跳飞快。
分明世子哥哥怀中的女子不是自己,可脸却不自觉红了。
她竟然,竟然想世子哥哥抱着的是自己,能向自己这般低头,怜爱自己。
章和有些茫然,她不知为何会如此,可也知如若是这般想,她恐怕,恐怕没把世子哥哥当成普通兄长。
章和心中大惊。
她咬了咬唇,按捺下心中的惊恐,飞快地跑开了。
……
宁芙给宗肆这一拳,可是半分也未心软。
宗肆是疼的,估摸着还不是一般疼,却是一句话未说。
“世子不必借酒发疯。”宁芙冷下脸道。
宗肆道:“疼不疼?”
“不疼,世子赶紧走吧。”宁芙道。
“上一世离世前的时候,疼不疼?”宗肆声音多了几分沙哑。
宁芙顿了顿,道:“你喝醉了。”
宗肆确实喝醉了,竟像回到了上一世,在没了生气的宁芙的床榻前。
他握着她的手,说,“阿芙,你醒醒可好?不要丢下我,我日后几年……都不去北地了。”
残风呼啸。
可惜没有上一世的阿芙了。
第112章 首落泪
宗肆紧紧的抱着宁芙,将脑袋埋在她颈间,片刻后,她竟感觉到了几分湿意。
他竟然也是会落泪的。
宁芙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这是她第一回见他落泪。
上一世,他似乎从未有心境被影响的时候,不论发生何事,永远是那副淡然处之,事不关己的模样。
而这一世,他因梦到过她是他的妻子,对她有几分意思,才对她有了几分不同,可面对其他人时,骨子里依旧透着冷漠。
宗肆本质上,是利己冷漠之人,虽在国事上,算得上位好官,可那也是身居其位,负其之责罢了,男子在公事上可圈可点,不代表私下为人。
他似乎陷进了梦魇中,只一遍又一遍的喊她阿芙,求她睁睁眼,看看他。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宁芙因此,出神了许久许久,心中虽有几分感触,可更多的是麻木,或许刚刚重生那会儿,她能因他的话动容,眼下却早已没了那般心境。
便是他的怀抱极温暖,她也不留恋了。
她与上辈子的宁芙,是不同的。
“世子怎会不去北地?我倒听闻世子不日便要出发了。”宁芙含笑客气道。
她的出声,让他清醒了过来,宗肆却依旧抱着她没动,反而在她怀中蹭了蹭,搂得更紧了,这却是有几分不舍的表现。
“阿芙,再与我试一试,如何?”宗肆却是极贪恋这般与她相拥的时候,再思及他与他人如此,心中便是一阵嫉妒翻涌。
“世子喝醉了。”宁芙道。
“你可与我谈条件。”宗肆沉吟道。
“你真的醉了。”宁芙道。原先她不敢得罪他,是因为身后没有明确的靠山,可眼下身后有了孟渊,那就大不相同了。
既择其主,便要忠于人,断不可三心二意,自决定选了孟渊,她就不可能再与宗肆走得过近。
宗肆抬头看她,眼睛亦带着几分猩红,盯着她道:“你分明知晓,我眼下是清醒的。”
宁芙坚定的推开了他,沉思须臾,疏远地道:“世子这般,会让我心中担忧,日后世子会强迫于我,无异于逼迫我找个人嫁了已寻求庇护。”
宗肆身形僵了片刻。
“不过世子这一回去北地,也得小心。”宁芙思及上一世,宗肆这一回去北地,京中许久都没有他的消息,虽宣王已无大碍,却不知他到底会如何。
不过既然最后平安回来,该是不至于出大事的。
她越关心,宗肆却越是留恋,明知没结果,却还是沉声道:“阿芙,真的不能与我再试一试?”
人若在明知结果后,还一再纠缠,那便是面子里子都输了,对向来高高在上,眼高于天的宗肆而言,还从未有过如此卑微之时。
宁芙却忽地笑盈盈道:“世子是以为,世子妃这个位置很有吸引力?若真说起来,六皇子的皇子妃,岂不是更尊贵?日后指不定就是皇后,我还能为国公府谋事。”
这却是在说宗肆权势比不过孟泽了。
男子在这事上,却是极其受不得打击的。
她说这话,却也并非平白无故的,如今自己站了孟渊,宗肆与孟泽若心生隔阂,可不是坏事,只是这两位在利益面前,可并非那么容易被挑拨的。
“皇子妃未必比我的世子妃,身份尊贵。”宗肆却是沉声看她。
宁芙心中却是生出几分震荡来,宗肆这话,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而仔细去想,若是宣王府权势依旧如日中天,而孟泽是极需要宣王府扶持的,这却未必不会被宣王府掌控。
宗肆日后成为摄政之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却也难怪,宣王府也同样是隔山观虎斗居多,这何尝不是怕孟泽自身势力日益壮大,从而脱离了宣王府掌控。
宁芙再想起清天阁与替他做生意的傅家,分明宣王府的人,对此也不算清晰,恐怕有这般野心之人,并非宣王,而仅仅是宗肆而已。
“我去找个人,带世子下去休息。”宁芙却不敢表现得听得懂,转身匆匆离开。
宗肆在她离去后,却也蹙了下眉,却是没想过自己这般经不起她提及他人,而想起孟泽,他的眼神便又晦涩不明了几分。
孟泽并非一次提起过,待国公府没落,想将宁芙纳做妾。
宁芙在吩咐完下人去找宗肆之后,便看见了章和。
小女君此刻整张脸,都是红红的,有些走神。
“章妹妹,是不是生病了?”宁芙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宗凝便道:“章妹妹也不知怎么了,刚刚便一直心不在焉,我喊了她好几回,她都当听不见。”
章和看到她,脸却更加红了,小声地叫了一句:“宁姐姐。”
“今日风大,可是生病了?”宁芙道。
章和却又想起了方才宁芙与世子哥哥,交缠在一处的画面,世子哥哥那样热切,宁姐姐在他怀中,小小一只,他单手便搂住了她。
她心跳飞快,摇了摇头,道:“宁姐姐,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自然可以。”宁芙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喜欢一个人,是何感受,心跳飞快,总是想起他,可否就是了?”章和小声问道,整张脸已然是红的不行了。
宁芙顿了顿,道:“或许是吧。”
宗凝也凑过来,笑着打趣道:“章妹妹是见到哪家的公子会如此啊?”
章和红着脸,否认道:“没有。”
只是她心中是清楚的,她也许,也许是喜欢世子哥哥,只是他会喜欢自己么,自己年幼时,在北地,他便对自己很好,比对阿凝以外的所有女君都好。
可是世子哥哥,似乎是喜欢宁姐姐,这让她又有几分无措,若世子哥哥与宁姐姐是一对,她要是破坏他们,便是个坏女君了,她不能抢宁姐姐的姻缘。
章和心中既酸涩,又痛苦,华安府的女君,也不能做侧室。
宁芙将她的痛苦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有数了,恐怕章和瞧见宗肆与自己了。
情窦初开,却在这种场合下,换成任何女君,都会黯然神伤。
上一世章和去北地,约莫正好是及笄的年纪,风华正茂,而宗肆已然二十又五了,恐怕也是在北地,被她的真心感染,日日在一处,很难不日久生情。
“宁姐姐,你可有喜欢的公子?”章和却是忽然开口问她。
宁芙看着她。
她也看着自己。
宁芙却知,她这是在等自己否认喜欢宗肆。
第113章 章和心
宁芙静静地看着章和。
眼瞧着小女君的脸,逐渐越发变红,最后低下头去,双手有些无措的提着裙摆。
“我并无喜欢的人。”宁芙看着她,和气地笑了笑。
章和猛地抬头看她,却是未多说什么,只咬了下下唇。
不过宁芙却也未再理她,她不喜欢有心眼的小女君,便是程霜,或与她早前不对付的荣敏,也没有给她这般感觉。
一直到离去时,章和才拉住她的手腕,偷偷小心翼翼的问:“宁姐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宁芙垂眸看她,只是要说心中无半分膈应,却也是不可能的,
“我,我……宁姐姐,我与你说实话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章和不肯放开她。
宁芙看了她一眼,同她走到了偏远处。
“宁姐姐,我方才看见你与世子哥哥了。”章和不知为何,忽然落下眼泪来,道,“宁姐姐,我好像有些喜欢世子哥哥,看他那般亲近你,我有些羡慕,便连心跳也快了。可我也知,若你们互相喜欢,我就得控制我自己。”
章和有些痛苦地说道,她也不想去喜欢,不该喜欢的人。
可是这却是身不由己的,喜欢一个人,并非自己就能阻止的。
“我先前一直以为,自己对世子哥哥是崇拜,他那般厉害,比我兄长们都厉害,可如今那颗小嫩芽,却捅破了那层窗纸,我才发现了自己的心意。”章和的眼泪越发汹涌,求助道,“宁姐姐,我该怎么办呀?”
宁芙的心情有些复杂,章和虽有些心眼,却也是真拿自己当知心姐姐。
可也正是如此,眼下对自己还算敬佩和依赖的小女君,日后会同自己前夫君在一起,也让她心中更不是滋味。
“这得你自己去解决,我给不了你答案。”宁芙道。
章和咬唇道:“你会同世子哥哥在一起么,如若是会,我会远离世子哥哥。”
宁芙看了她一会儿,说:“我与他不会在一起。”
章和想问,既然如此,那她日后可否能同世子哥哥在一起,她要的是宁姐姐不要的,这般是不是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没来由的,她心底却觉得这话是不该问的,站在原地没有言语。
宁芙道:“我该回府了。”
章和道:“宁姐姐与世子哥哥那般……亲近,世子哥哥是否会主动提及对宁姐姐负责?”
宁芙看着她道:“章妹妹,你不必试探我。你的事,你的感情如何,这都该是你自己决定的,不是同我说了,你心底的负罪感,便会不见的。”
公子与女君相看各府,都再正常不过,便是先前与好友相看过,再相看过自己,礼数在前,都不算失了分寸。
譬如宗肆相看过谢茹宜,之后再相看其他女君,也不会有人说谢茹宜如何。
而章和在宁芙面前,一口一个喜欢的,其实何尝不是因她自己心中有愧疚,她想要的是,宁芙主动提:你去喜欢宗肆吧,这并无大碍。
那般她便能心安理得的遵从自己的内心了。
宁芙想,若说章和做错了什么,却也没有,自己与宗肆并无以后,她便是嫁给宗肆,男未娶,女未嫁,也合乎情理。
但宁芙绝不会去一个与心上人亲密过的女君面前,去表示自己的喜欢,那像是在逼对方让步,也何尝不是种背刺。
章和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是始终不肯放开宁芙的手:“宁姐姐,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也不想当背叛你的坏女君,我会远离世子哥哥的。”
只是提及,心中却还是有几分酸涩和委屈。
宁芙却坚定地抽出手,道:“章妹妹,你不必为了我做决定。”
宗凝却也发现了不对劲,走上前道:“章妹妹,怎么哭了?”
不远处,宗肆也看着她们。
章和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没什么。”
宁芙见她双眼红得不像话,对宗凝道:“凝妹妹,你送章妹妹回去吧。”
“宁姐姐可还好?”宗凝却关心着她道。
宁芙心中生出几分温暖来,笑了笑说:“我无事,就该回府了。”
如今章林生伤了,华安府上下都极忙碌,护送她回去的事,便也落在了宣王府头上。
宗凝带着章和走到了宗肆面前,后者的视线从宁芙身上收了回来,这才看见小女君像是受了惊吓和委屈的模样。
看到自己,便低下了头。
因着章林生的功劳,宗肆对章和自然是爱屋及乌,将手中的糖递给她,如同对待小辈那般道:“你父亲若是知晓你哭得这般伤心,该怪王府让你受委屈了。”
宗肆同她可有可无的打趣道。
宗凝看了兄长一眼,只觉三哥这会儿,心中似乎是有事,与章妹妹说话,分明也是敷衍。
又不由朝宁姐姐看去一眼,宁姐姐的脚步似乎顿了顿,才重新抬脚离开。
章和却是心跳飞快,世子哥哥同她说话,却不如对其他人那般冷漠,这让她不知所措。
宁芙回头看了一眼,见宗肆低头看着章和,而章和略带迟疑的,取走了他手心的糖果,“谢谢世子哥哥。”
……
今日皇子府宾客众多。
宁芙便在马厩等了一会儿,陆行之正好也在,两人便同其他人一起,站在一旁一块等待。
“今日心情不好?”陆行之侧目问她。
宁芙在他面前,却是没否认,其实仔细一想,并没什么值得介怀的,她也不必去在意。
“我该控制我自己,不该为不值得的人或事,影响我自己。”宁芙道。
“想些开心之事,譬如宁大人便要回来了。”陆行之道。
宁芙便想到了阿母的提醒,“我阿母让你到时来国公府做客。”
陆行之眼中含笑,道:“好。”
宁芙见他一笑,心中便放松了几分,她是喜欢看他笑的,平时不爱笑的人,如此一笑,便更好看了。
两人正说着,便见孟泽走了过来,含笑道:“宁表妹。”
陆行之抿起唇。
今日才说起孟泽,眼下就碰到了。
“六表哥。”宁芙低声客气道。
孟泽却是盯着她小巧的耳垂,心中莫名一阵酥痒,道:“许久未见你,方才便想同你打声招呼,却一直没见你人影。”
宁芙道:“去看谢姐姐了。”
“你谢姐姐嫁给了皇子,阿芙觉得如何?”孟泽问的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如今宁真远回京将高升,其实与孟澈一般,娶个国公府的女君,倒也不差。
“四殿下对谢姐姐深情一片,自然是让人羡慕的。”宁芙道。
孟泽的笑意便明显了些,看了眼淡然的陆行之,自然是不以为意的,便是要争,他怎会是自己的对手。
第114章 上一世,误会深
孟泽笑着对宁芙道:“最近怎么不见宁表妹去找静文玩?她在宫中时常惦记你。”
这却是有几分迫切示好的意味了。
宁芙看着孟泽,心中却是警惕了几分。
上一世,父亲在这会儿被贬,宣王府因宣王受伤而陷入低谷,宗肆也不见身影,孟泽形势自然不容乐观,是以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逼娶自己的心思,以得到外祖母和晋王的支持。
只是殊不知外祖母和晋王,都是孟澈的人,即便真逼迫了自己,也未必能得到他想要的。
上一世如若不是宗肆回京后答应了亲事,孟泽也许也就得逞了,没落的宁国公府二房,如何可能拒绝一位皇子,便是以父亲要挟她,她也只有妥协的份。
宁芙又想到了和宗肆的亲事,上一世的宗肆,并不算喜欢自己,又如何会在她被孟泽缠上之际,答应亲事的。
“近日父亲要回京,一时抽不出身。”宁芙含笑搪塞道,眼下她倒是犯不着得罪他,这一笑,自是让人如沐春风。
孟泽正想听听宁真远的事,却故作恍然大悟道:“宁大人不日就要回京,到时我也是该登门拜访拜访。”
宁芙却只疏远地笑了笑,朝陆行之看去时,见他似乎是有几分不悦。
“表哥在同宁姐姐说什么?”宗凝走上前道。
宁芙抬头,看见了宗凝,她身后站着宗肆,他正看着自己,脸色不太好看,身旁的章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眼睛还是红红的。
孟泽心不在焉道:“不过是同宁表妹叙叙旧,表妹怎这般紧张?你若是个男子,倒要让人以为你心仪你宁姐姐。”
宗凝的态度,便是她揣摩出来的三哥的态度。
方才远远看见孟泽表哥走向宁姐姐,兄长可是眯了下眼睛的,于三哥这般不显山露水之人而言,已经是很明显的不痛快了,道:“六表哥可要同我们一起回去?”
孟泽沉吟片刻,倒是没拒绝,上了宣王府的马车。
宗肆则是看了宁芙两眼,这会儿自然是恨不得上前提点她远离孟泽的,可又怕惹她厌烦,到底是未上前。
连他自己也未想到,居然有一天,也会担心自己惹人厌。
宗肆的脸色,显得有些面无表情。
马车上,章和规规矩矩的,只是偶尔瞥见出神的宗肆,那侧脸分明是深得女娲神女的偏爱,俊郎无比,而今日玉冠绯衣,也不知他当新郎官那日,该有多意气风发。
不知他会是何人的新郎官。
“今日喝了不少。”孟
泽闻出了他身上的酒味。
宗肆却是并无理会他的打算,闭目养神。
孟泽扯了个笑,这分明是有意晾着他,而他最厌烦的,便是他这般姿态,自己虽是皇子,可实权与人脉上,都须仰仗他,便也只能受着。
待到了华安府,章和先下了马车。
孟泽似笑非笑道:“今日见老四那得意的模样,看来还是娶心仪之人,才会如此。”
宗肆却是一顿,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如今宁真远高升,你说我若是娶了宁四,如何?”孟泽忽道。
“宁大人既然能高升,宁四姑娘便不可能给你当侧室。”宗肆冷淡道。
“让宁四当个正室,也未尝不可。”孟泽笑了笑,“如若我肯许给她皇后之位,宁国公府未尝不会心动,而宁国公府若是倒向我,如今看来,宁真远分明是只老狐狸,出京蛰伏许久,却这般不急不躁,这若是敌人,怕是相当棘手。”
宗肆却是想起宁芙笑盈盈那句,世子妃还能比宫中皇子妃尊贵不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向不屑与人比较,可不愿在宁芙面前,比不过别人。
“何况,女君之中,我也就觉得她有几分意思,谢茹宜也并非孟澈的最优解,他既然能如此,我也未尝不可。”孟泽也是见孟澈与谢茹宜两人那般真挚,心中生出了几分冲动。
他身边,并无女子对他如此,也从未体会过真情,而人没有什么,往往会羡慕什么。
孟泽道:“只不过,我的亲事也在即,眼下生出事端,孟澈那边怕是会揪着我不放,三表哥可有法子?”
宗肆却冷冷拒绝道:“我帮不了你。”
孟泽只当他也不赞同自己这般心思,虽对宁芙还有几分想法,眼下娶不了正妻,却不代表以后当不了皇后,霍氏女无非只是他安定关外关系的跳板。
不过在宗肆面前,他却是未再提这些,只道:“上一回在玲珑台那女子,怎未再见过了?难不成那女子,还瞧不上你这个宣王府世子?”
宗肆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见他也有吃瘪的时候,孟泽的心情却是畅快了几分。
却说宁芙那边,还是难得发现,陆行之如此不悦的时候,离开时也只是道:“四姑娘路上小心。”
人多眼杂,却也不好多问。
几日后,宁芙带着宁荷来陆府做客,宁荷在前院陪陆夫人,宁芙则与陆行之在他书房中。
“四皇子成亲那日,我可有冒犯陆公子?”宁芙想了想同他道。
“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欢六皇子对四姑娘的觊觎,也见不得四姑娘对他……那般笑盈盈的模样。”他侧目看着她,眼神复杂,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醋意。
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我知晓,我只是怪我如今权势不够,庇护不了四姑娘。”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便想起了被孟泽搂住腰,压在墙边的场景,她泪流满面,而他似笑非笑,道:“跟了我,不好么?好好听我的,现在当侧室,日后未尝不会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拒绝我,想想你父亲。”
“你喜欢我三表哥?可惜我三表哥,寻常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孟泽道。
宁芙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乖做戏了一阵,一直到宗肆回京,与她定下亲事,孟泽才有所收敛。
……
“四姑娘上一世,可有短暂的喜欢过六皇子?”陆行之见她走神,便抿了下唇,“只是他为人太过狠辣,是以才一直不肯同意和他的亲事。”
宁芙摇了摇头:“并无,为何会这般问?”
陆行之沉默了许久许久,道:“六皇子曾在四姑娘的婚宴上,告知世子,四姑娘与他,也曾短暂心悦过彼此,他告知世子,你胸口,有一处小疤,是以世子当日,并未回同你的寝居。”
男女间,能看见胸口,那该是多亲密了。
“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欢六皇子对四姑娘的觊觎,也见不得四姑娘对他……那般笑盈盈的模样。”他侧目看着她,眼神复杂,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醋意。
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我知晓,我只是怪我如今权势不够,庇护不了四姑娘。”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便想起了被孟泽搂住腰,压在墙边的场景,她泪流满面,而他似笑非笑,道:“跟了我,不好么?好好听我的,现在当侧室,日后未尝不会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拒绝我,想想你父亲。”
“你喜欢我三表哥?可惜我三表哥,寻常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孟泽道。
宁芙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乖做戏了一阵,一直到宗肆回京,与她定下亲事,孟泽才有所收敛。
……
“四姑娘上一世,可有短暂的喜欢过六皇子?”陆行之见她走神,便抿了下唇,“只是他为人太过狠辣,是以才一直不肯同意和他的亲事。”
宁芙摇了摇头:“并无,为何会这般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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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间,能看见胸口,那该是多亲密了。
“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欢六皇子对四姑娘的觊觎,也见不得四姑娘对他……那般笑盈盈的模样。”他侧目看着她,眼神复杂,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醋意。
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我知晓,我只是怪我如今权势不够,庇护不了四姑娘。”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便想起了被孟泽搂住腰,压在墙边的场景,她泪流满面,而他似笑非笑,道:“跟了我,不好么?好好听我的,现在当侧室,日后未尝不会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拒绝我,想想你父亲。”
“你喜欢我三表哥?可惜我三表哥,寻常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孟泽道。
宁芙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乖做戏了一阵,一直到宗肆回京,与她定下亲事,孟泽才有所收敛。
……
“四姑娘上一世,可有短暂的喜欢过六皇子?”陆行之见她走神,便抿了下唇,“只是他为人太过狠辣,是以才一直不肯同意和他的亲事。”
宁芙摇了摇头:“并无,为何会这般问?”
陆行之沉默了许久许久,道:“六皇子曾在四姑娘的婚宴上,告知世子,四姑娘与他,也曾短暂心悦过彼此,他告知世子,你胸口,有一处小疤,是以世子当日,并未回同你的寝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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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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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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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我知晓,我只是怪我如今权势不够,庇护不了四姑娘。”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便想起了被孟泽搂住腰,压在墙边的场景,她泪流满面,而他似笑非笑,道:“跟了我,不好么?好好听我的,现在当侧室,日后未尝不会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拒绝我,想想你父亲。”
“你喜欢我三表哥?可惜我三表哥,寻常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孟泽道。
宁芙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乖做戏了一阵,一直到宗肆回京,与她定下亲事,孟泽才有所收敛。
……
“四姑娘上一世,可有短暂的喜欢过六皇子?”陆行之见她走神,便抿了下唇,“只是他为人太过狠辣,是以才一直不肯同意和他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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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间,能看见胸口,那该是多亲密了。
“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欢六皇子对四姑娘的觊觎,也见不得四姑娘对他……那般笑盈盈的模样。”他侧目看着她,眼神复杂,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醋意。
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我知晓,我只是怪我如今权势不够,庇护不了四姑娘。”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便想起了被孟泽搂住腰,压在墙边的场景,她泪流满面,而他似笑非笑,道:“跟了我,不好么?好好听我的,现在当侧室,日后未尝不会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拒绝我,想想你父亲。”
“你喜欢我三表哥?可惜我三表哥,寻常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孟泽道。
宁芙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乖做戏了一阵,一直到宗肆回京,与她定下亲事,孟泽才有所收敛。
……
“四姑娘上一世,可有短暂的喜欢过六皇子?”陆行之见她走神,便抿了下唇,“只是他为人太过狠辣,是以才一直不肯同意和他的亲事。”
宁芙摇了摇头:“并无,为何会这般问?”
陆行之沉默了许久许久,道:“六皇子曾在四姑娘的婚宴上,告知世子,四姑娘与他,也曾短暂心悦过彼此,他告知世子,你胸口,有一处小疤,是以世子当日,并未回同你的寝居。”
男女间,能看见胸口,那该是多亲密了。
“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欢六皇子对四姑娘的觊觎,也见不得四姑娘对他……那般笑盈盈的模样。”他侧目看着她,眼神复杂,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醋意。
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我知晓,我只是怪我如今权势不够,庇护不了四姑娘。”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便想起了被孟泽搂住腰,压在墙边的场景,她泪流满面,而他似笑非笑,道:“跟了我,不好么?好好听我的,现在当侧室,日后未尝不会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拒绝我,想想你父亲。”
“你喜欢我三表哥?可惜我三表哥,寻常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孟泽道。
宁芙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乖做戏了一阵,一直到宗肆回京,与她定下亲事,孟泽才有所收敛。
……
“四姑娘上一世,可有短暂的喜欢过六皇子?”陆行之见她走神,便抿了下唇,“只是他为人太过狠辣,是以才一直不肯同意和他的亲事。”
宁芙摇了摇头:“并无,为何会这般问?”
陆行之沉默了许久许久,道:“六皇子曾在四姑娘的婚宴上,告知世子,四姑娘与他,也曾短暂心悦过彼此,他告知世子,你胸口,有一处小疤,是以世子当日,并未回同你的寝居。”
男女间,能看见胸口,那该是多亲密了。
第115章 前世醋
宁芙心中却是生出了几分荒唐感来。
她从未与孟泽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而孟泽是如何知晓的?
宁芙胸口的这道疤,是在她十二岁那年,沐浴时被放在浴池旁的簪子划伤的,知她胸口有道疤的,也就只有阿母,以及她身边伺候的冬珠、玉环。
阿母自然不可能透露她的私事,冬珠从小同她一块长大的,凡事都顾着她,绝无可能背叛她,能透露这事的,便只有玉环了。
玉环是宁芙在青楼中救下的女子,从小便被父母发卖了,宁芙见她可怜能干,便让她一直留在身边伺候着,后来成亲,就当了她的陪嫁丫鬟。
宁芙对她,向来是当自己妹妹看待的,任何私事,也会同她倾诉。
她想起些事来,成亲后有一回出府,她却正好碰到了孟泽,孟泽见她提防,冷笑着问她:“他都不屑于碰你,你躲着我有何意义?”
宁芙当时以为,是宗肆私下同他说不喜欢自己,为此还难受了好一阵。
只是眼下看来,也许玉环是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是以他知晓自己同宗肆未同房,也能知晓自己的行踪。
她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她对玉环,信任非常,如今只觉得背后发凉,最亲近的人,或许只是别人盯着她的一双眼睛。
“我从未喜欢过六殿下,原先也只是不得不与他做做戏,至于我胸口的疤,该是玉环告知他的。”宁芙道,“若是他对世子说了那番话,恐怕是恶意挑拨我与世子关系。”
便是不算喜欢,可没有人能接受此等头顶发绿,宗肆这般自傲之人,恐怕心中更是介怀,是以成亲许久,都不肯来景华居。
“也难怪我每每聊起六皇子时,他便不愿再同我说话了。”印象最深的一次,两人衣物都脱了,她无意中提了一嘴,他今日是否是去见孟泽,之后他便没了心思。
甚至起的那点反应也没了,松开了她,背过身毫无兴致地躺着,冷淡地说:“睡吧。”
宁芙当时以为,是自己这身子,对他没有吸引力了,在这事上,夫君若是冷淡,那便是对女子的羞辱。
可她却也不愿当着他的面哭,赶他走道:“世子若是不想生孩子,便去书房睡吧。”
宗肆看了她一眼,道:“入了冬,书房冷。”
“我去也是行的。”她勉强笑道。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最终起身穿了衣物,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前一阵,两人学完箭术,关系已缓和了不少,之后便又跌到了谷底。
却是不知是否是她提及孟泽,他以为自己在打听孟泽的消息。
……
陆行之看着她,神色间亦有几分恍惚。
显然他也未猜到真相居然这般乌龙。
宁芙想,也许她与宗肆,上一世的误会,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多一些,不过眼下,却也不重要了。
“陆公子,今日找你,是想让你替我办件事。”宁芙道,“劳烦你找一位功夫厉害些的民间高手,替我去淮朔救一个人。”
她取出一个包裹来,道:“这是银子。”
与官府有关的,宁芙信不过,同理找他人帮忙,她也是信不过的,是以这事只能找陆行之。
上一世父亲被贬,她与阿母回了祖籍淮朔,救了一位公子,这一世她未必会再去淮朔,可那位公子,宁芙却还是愿意救一救的,她心中总觉得那公子,有些不同,不救他,似乎会错过什么重要之事。
陆行之顿了顿,道:“好。”
“这件事,你须得不露半分线索。我也不知我救那人是何人,也许并非大燕人。”宁芙道,那人走的那般急,分明是不想让她认出是谁。
陆行之道:“我会替四姑娘寻人,不过银子四姑娘带回去吧。”
“陆公子的俸禄,难不成全贴补给我呀?”她含笑打趣道。
“我有其他赚银子的路子。”陆行之看了看她。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陆公子重生,似乎对我全心全意付出,我不知我曾对陆公子有过何种恩情,值得陆公子如此。我只希望,陆公子这一世,也能好好为自己而活。”宁芙看着他,目光璀璨如星。
陆行之看着她,心中生出几分暖意,却也有几分苦涩。
她说,你要为自己而活。
“重活的机会,并非人人都有,你我都好好珍惜,等你我老了,再回忆年少时,谈资都要比别人丰富不少。”宁芙笑着说,“陆公子一定也要爱惜自己,不必总干刀尖舔血的活。”
不论是凉州剿匪,亦或是去北齐打探粮草一事,都是极危险的,便是活过一世,宁芙也知并非完全有把握。
“能活到老,是一件很遥远之事。”陆行之平静道。
“你我都会长命百岁的。”宁芙认真道。
陆行之看着她,他也想,如若真能长命百岁,他便可以这一辈子都陪着她了。
“我会努力。”陆行之也认真道。
宁芙想,也许是因为死过一回,是以对长命百岁这四个字,总有一种不确定感,连她也是如此。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却说宁真远在宁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回了京。
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宁夫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宁芙与宁诤,都站着未动,并未上前打扰。
宁真远看到女儿,心情便复杂了些。
这一番回京,路上护送他的,却是宣王府的人,宗肆身边的屈阳,暗中随行。
他道了谢,心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道:“世子若有吩咐,屈统领但说无妨。”
屈阳却只是笑道:“宁大人不必提防,四姑娘的事,便是世子的事,都是应该的。”
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却说宁真远在宁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回了京。
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宁夫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宁芙与宁诤,都站着未动,并未上前打扰。
宁真远看到女儿,心情便复杂了些。
这一番回京,路上护送他的,却是宣王府的人,宗肆身边的屈阳,暗中随行。
他道了谢,心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道:“世子若有吩咐,屈统领但说无妨。”
屈阳却只是笑道:“宁大人不必提防,四姑娘的事,便是世子的事,都是应该的。”
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却说宁真远在宁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回了京。
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宁夫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宁芙与宁诤,都站着未动,并未上前打扰。
宁真远看到女儿,心情便复杂了些。
这一番回京,路上护送他的,却是宣王府的人,宗肆身边的屈阳,暗中随行。
他道了谢,心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道:“世子若有吩咐,屈统领但说无妨。”
屈阳却只是笑道:“宁大人不必提防,四姑娘的事,便是世子的事,都是应该的。”
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却说宁真远在宁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回了京。
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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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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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宁夫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宁芙与宁诤,都站着未动,并未上前打扰。
宁真远看到女儿,心情便复杂了些。
这一番回京,路上护送他的,却是宣王府的人,宗肆身边的屈阳,暗中随行。
他道了谢,心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道:“世子若有吩咐,屈统领但说无妨。”
屈阳却只是笑道:“宁大人不必提防,四姑娘的事,便是世子的事,都是应该的。”
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却说宁真远在宁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回了京。
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宁夫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宁芙与宁诤,都站着未动,并未上前打扰。
宁真远看到女儿,心情便复杂了些。
这一番回京,路上护送他的,却是宣王府的人,宗肆身边的屈阳,暗中随行。
他道了谢,心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道:“世子若有吩咐,屈统领但说无妨。”
屈阳却只是笑道:“宁大人不必提防,四姑娘的事,便是世子的事,都是应该的。”
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却说宁真远在宁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回了京。
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宁夫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宁芙与宁诤,都站着未动,并未上前打扰。
宁真远看到女儿,心情便复杂了些。
这一番回京,路上护送他的,却是宣王府的人,宗肆身边的屈阳,暗中随行。
他道了谢,心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道:“世子若有吩咐,屈统领但说无妨。”
屈阳却只是笑道:“宁大人不必提防,四姑娘的事,便是世子的事,都是应该的。”
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第117章 暗期待
宁荷道:“凝姐姐,我会告知我四姐姐的,你莫急。”
她也知这事恐怕不简单。
宗凝怕的是三哥有个三长两短,却是临走前未见到宁姐姐一面,心中该是遗憾的。
三哥总表现得不算特别在意,或许连他自己也觉得还好,可宗凝却是异常肯定,三哥绝非一点点喜欢宁姐姐。
三哥最近,分明消瘦了许多,也总出神。
再意气风发之人,若娶不到心仪的女子,那意气便也折去了一半。
宗肆晚上回来,就听屈阳说起宗凝与宁荷的交谈,自然也并非屈阳偷听墙角,而是宗凝院里的下人,同他说的。
“她怕我误会她的态度,定然不会来。”宗肆沉默了须臾,理性的淡淡道道。
宁芙只想与他了断,就不会干给他念想之事。
只是宗肆虽如此想,心中却还是生出了几分期待感来,人或许就是如此,一旦陷入感情中,总是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宁芙那边,在听完宁荷的话后,心中却是极不平静。
她以为上一世,宗肆去北地,是替身负重伤的宣王善后的,没想到是敬文帝的安排,敬文帝纵容孟澈私通胡人,只是未能成功除去宣王,是以又打起了宗肆的主意。
若是宣王府的世子没了,宣王便少了左膀右臂,王妃末子宗毅年纪又尚幼,是撑不起宣王府的,要等他长大接手王府,还须十年,这十年,足够王府走下坡路了。
算算日子,宗肆这去北地一年,几乎没了消息,而待他回京,却正好是敬文帝重病之际,显而易见,他这消失的一年,便是为了躲过敬文帝的针对。
宁芙再见慕若恒时,将此事告知了他。
慕若恒道:“宣王府这般的世家,若不蒸蒸日上,便只有死路一条,宗肆会是这般性子,与这点是脱不开的,也正是如此,他才在乎权势。”
宁芙定了定神,苦笑道:“立于朝堂之间,无法不步步为营,事若做得不好,要受责罚,做得太好,却也是死路一条。”
她父亲何尝不是如此。
慕若恒道:“圣上疑心病重,是以孟澈与孟泽亦是如此,官员的精力,都消耗于内斗,是以办实事时效率低下,如此下去,大燕的必然衰落。”
宁芙却不敢在这事上,随意点评的。
“今日怎不见杳杳?”
“最近京中还算太平,放她出去玩了。”慕若恒神色缓了几分。
“一年后,圣上会重病,慕神医也该做好打算。”宁芙提醒道。
慕若恒却是低头喝了口酒。
“神医今日兴致不高。”宁芙斟酌片刻,还是问道。
“今日是我母亲祭日。”慕若恒道。
他口中的母亲,自然不会是宗贵妃,而是将他养大的挽嫔。
宁芙却也是听到过些许风声的,挽嫔的死,未必是意外,只是他人的秘密,还是少知道为妙:“神医节哀。”
“她**,反而是解脱。”慕若恒却是笑了笑,“我并非因她离世难过,不过思念她,倒是真的。幼时唯有她不嫌弃我的腿疾,宫人若是背后探讨此事,她会急得掉眼泪,日日都看医书,想着该如何让我好受些。
后来她离世了,人人都不敢接近我,只当我是个残疾之人,第二个打心底里不嫌弃我的人,是婧成。”
宁芙已经猜到了。
孟渊这样的人,寻常人是走不进他心里的。
“我起初以为她只是好奇,或是与你外祖母一般,贪慕我皇子的身份,后来才知她压根不知我是皇子,问我是哪个府的公子,还企图以公主府的权势,上门给她当夫婿。”
“后来她该是吓坏了。”宁芙道。
“后来她说,她嫁给我也是行的,只是康阳不同意。”再冷硬的男人,在聊起心上人时,总是会变得异常温柔,慕若恒也不例外。
后来她离京,偷溜着来找他,他因为腿疾,痛得爬不起来,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你是不要我了吗?”她站在门外,有些可怜兮兮的问道,像一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狗。
慕若恒心如刀绞,让人送她回府。
婧成说:“你让我很难过,不过我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日后你可以主动来找我,孟渊,你一定一定要来找我。”
他在心里说好。
所以后来,他以慕若恒的身份,去了雍州,陪她玩了一阵。
那一次婧成未认出他,说要纳他当面首。
他心里自是不太痛快。
婧成说:“我的夫君要留给我心上人,所以你只能当面首,你有些像他,否则我也不考虑让你当面首的。”
“婧成姑娘是拿我当替身了。”他道。
“不要这么说,不止是你,所有人都是他的替身。”婧成说。
……
宁芙这一回来茶庄,没见到婧成,只不过在暖香阁撞到了宣王妃。
她同陆夫人正在一处。
“阿芙。”宣王妃对待宁芙,如今也极热情。
“王妃,陆夫人。”宁芙道。
陆夫人却是极其自然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挽着她,道:“今日王妃带我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些胭脂,你可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这般亲近的姿态,让宣王妃便不好再主动了,只是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君,眼下依旧有可能是自己儿媳,她同陆夫人像是婆媳一般,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吃味。
“想想夫人,不过我自己买便是了。”宁芙笑道。
“陆府开支也不小,还是我来吧。”宣王妃上前道,她自然也想好好表现表现,儿子如今的样子,分明是还对宁四有心意的,未必与她就没有以后了。
陆夫人却还是挑着喜欢的款,给她买了。
“阿芙以后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就是,可记在宣王府的账上。”宣王妃笑道。
她这般话语,明显让陆夫人有些自惭形秽,她手头是没那般宽裕的,但她对宁芙的心意,却是一等一的。
宁芙便有些心疼了,对宣王妃道:“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我有的用就够了,我阿母也会给我置办。”
她对陆夫人有多体贴温柔,宣王妃心中就有多心酸。
自家儿子比不上陆行之。
连自己也不如陆夫人受宁四喜欢。
尤其是见宁芙很自然的替陆夫人捏肩时,宣王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待见到严夫人时,严夫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笑道:“宁四姑娘,我觉得不错。”
这却也是怕华安府争宁芙,事先说明态度。
一旁跟来的章和,听了这话后,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陆夫人却是极其自然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挽着她,道:“今日王妃带我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些胭脂,你可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这般亲近的姿态,让宣王妃便不好再主动了,只是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君,眼下依旧有可能是自己儿媳,她同陆夫人像是婆媳一般,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吃味。
“想想夫人,不过我自己买便是了。”宁芙笑道。
“陆府开支也不小,还是我来吧。”宣王妃上前道,她自然也想好好表现表现,儿子如今的样子,分明是还对宁四有心意的,未必与她就没有以后了。
陆夫人却还是挑着喜欢的款,给她买了。
“阿芙以后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就是,可记在宣王府的账上。”宣王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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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便有些心疼了,对宣王妃道:“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我有的用就够了,我阿母也会给我置办。”
她对陆夫人有多体贴温柔,宣王妃心中就有多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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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便有些心疼了,对宣王妃道:“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我有的用就够了,我阿母也会给我置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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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儿子比不上陆行之。
连自己也不如陆夫人受宁四喜欢。
尤其是见宁芙很自然的替陆夫人捏肩时,宣王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待见到严夫人时,严夫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笑道:“宁四姑娘,我觉得不错。”
这却也是怕华安府争宁芙,事先说明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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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夫人却是极其自然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挽着她,道:“今日王妃带我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些胭脂,你可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这般亲近的姿态,让宣王妃便不好再主动了,只是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君,眼下依旧有可能是自己儿媳,她同陆夫人像是婆媳一般,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吃味。
“想想夫人,不过我自己买便是了。”宁芙笑道。
“陆府开支也不小,还是我来吧。”宣王妃上前道,她自然也想好好表现表现,儿子如今的样子,分明是还对宁四有心意的,未必与她就没有以后了。
陆夫人却还是挑着喜欢的款,给她买了。
“阿芙以后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就是,可记在宣王府的账上。”宣王妃笑道。
她这般话语,明显让陆夫人有些自惭形秽,她手头是没那般宽裕的,但她对宁芙的心意,却是一等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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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陆夫人有多体贴温柔,宣王妃心中就有多心酸。
自家儿子比不上陆行之。
连自己也不如陆夫人受宁四喜欢。
尤其是见宁芙很自然的替陆夫人捏肩时,宣王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待见到严夫人时,严夫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笑道:“宁四姑娘,我觉得不错。”
这却也是怕华安府争宁芙,事先说明态度。
一旁跟来的章和,听了这话后,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陆夫人却是极其自然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挽着她,道:“今日王妃带我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些胭脂,你可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这般亲近的姿态,让宣王妃便不好再主动了,只是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君,眼下依旧有可能是自己儿媳,她同陆夫人像是婆媳一般,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吃味。
“想想夫人,不过我自己买便是了。”宁芙笑道。
“陆府开支也不小,还是我来吧。”宣王妃上前道,她自然也想好好表现表现,儿子如今的样子,分明是还对宁四有心意的,未必与她就没有以后了。
陆夫人却还是挑着喜欢的款,给她买了。
“阿芙以后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就是,可记在宣王府的账上。”宣王妃笑道。
她这般话语,明显让陆夫人有些自惭形秽,她手头是没那般宽裕的,但她对宁芙的心意,却是一等一的。
宁芙便有些心疼了,对宣王妃道:“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我有的用就够了,我阿母也会给我置办。”
她对陆夫人有多体贴温柔,宣王妃心中就有多心酸。
自家儿子比不上陆行之。
连自己也不如陆夫人受宁四喜欢。
尤其是见宁芙很自然的替陆夫人捏肩时,宣王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待见到严夫人时,严夫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笑道:“宁四姑娘,我觉得不错。”
这却也是怕华安府争宁芙,事先说明态度。
一旁跟来的章和,听了这话后,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陆夫人却是极其自然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挽着她,道:“今日王妃带我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些胭脂,你可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这般亲近的姿态,让宣王妃便不好再主动了,只是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君,眼下依旧有可能是自己儿媳,她同陆夫人像是婆媳一般,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吃味。
“想想夫人,不过我自己买便是了。”宁芙笑道。
“陆府开支也不小,还是我来吧。”宣王妃上前道,她自然也想好好表现表现,儿子如今的样子,分明是还对宁四有心意的,未必与她就没有以后了。
陆夫人却还是挑着喜欢的款,给她买了。
“阿芙以后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就是,可记在宣王府的账上。”宣王妃笑道。
她这般话语,明显让陆夫人有些自惭形秽,她手头是没那般宽裕的,但她对宁芙的心意,却是一等一的。
宁芙便有些心疼了,对宣王妃道:“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我有的用就够了,我阿母也会给我置办。”
她对陆夫人有多体贴温柔,宣王妃心中就有多心酸。
自家儿子比不上陆行之。
连自己也不如陆夫人受宁四喜欢。
尤其是见宁芙很自然的替陆夫人捏肩时,宣王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待见到严夫人时,严夫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笑道:“宁四姑娘,我觉得不错。”
这却也是怕华安府争宁芙,事先说明态度。
一旁跟来的章和,听了这话后,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陆夫人却是极其自然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挽着她,道:“今日王妃带我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些胭脂,你可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这般亲近的姿态,让宣王妃便不好再主动了,只是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君,眼下依旧有可能是自己儿媳,她同陆夫人像是婆媳一般,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吃味。
“想想夫人,不过我自己买便是了。”宁芙笑道。
“陆府开支也不小,还是我来吧。”宣王妃上前道,她自然也想好好表现表现,儿子如今的样子,分明是还对宁四有心意的,未必与她就没有以后了。
陆夫人却还是挑着喜欢的款,给她买了。
“阿芙以后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就是,可记在宣王府的账上。”宣王妃笑道。
她这般话语,明显让陆夫人有些自惭形秽,她手头是没那般宽裕的,但她对宁芙的心意,却是一等一的。
宁芙便有些心疼了,对宣王妃道:“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我有的用就够了,我阿母也会给我置办。”
她对陆夫人有多体贴温柔,宣王妃心中就有多心酸。
自家儿子比不上陆行之。
连自己也不如陆夫人受宁四喜欢。
尤其是见宁芙很自然的替陆夫人捏肩时,宣王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待见到严夫人时,严夫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笑道:“宁四姑娘,我觉得不错。”
这却也是怕华安府争宁芙,事先说明态度。
一旁跟来的章和,听了这话后,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第118章 想见她
严夫人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含笑道:“先前倒没有听你提起过宁四姑娘,眼下如何又看上了?”
宣王妃自然是不好透露三郎的心意,只道:“以前并未深入接触,认真相处下来,便发现这四姑娘为人倒是不错,年纪也正好合适。”
同龄的女君,该定亲的也都定亲了,再小些的,与三郎年纪差的就多了,宣王妃并不考虑。
严夫人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道:“我与你自小一起长大,放心吧,你瞧上的,我自然不会去争。”
宣王妃却是依旧未笑得出来,如今陆府那位陆二郎,才是真让她操心的。
宣王妃走后,严夫人才看向章和,叹了口气,道:“可死心了?”
章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我女儿,我有何猜不到的?你与世子年纪相差约莫七八岁,便是连王妃也未考虑你,世子一个成年男子,自然更将你当妹妹看待,而不是与他相配的女子。”
严夫人这话虽直接,可却是现实,何况如若不直接,女儿的心,便要错付了。
章和低下头,眼泪就落了下来。
“王妃的意思,就是世子的意思,是他瞧上四姑娘了。”严夫人道,“宁四姑娘貌美,即便你相争,如何争得过她?男子没有不喜欢美色的,只有往外说与藏得住的区别。”
章和的眼泪,打湿了帕子:“我不会与宁姐姐争的。”
“你还小,日后会有同你相配的公子。”严夫人抹去她的眼泪,语重心长道。
章和点点头,却因此大病了一场。
眼下章林生还未恢复,章和又病倒了,整个华安府,如今都是人心惶惶的,生怕两位主子出了意外。
宣王府自然是各种上好的药材都用上了,极为上心。
宁芙代宣王府上门探望时,章和已瘦了一大圈,人也是昏昏沉沉的。
见她未醒,宁芙便也只看了她一眼,替她掖好被角。
离开前,听见睡梦中的她,小声的喊了一句:“世子哥哥。”
不知是梦到何事了,宁芙回头看了看她,只见她面色潮红。
而严夫人因自责,亦是消瘦了不少,同宁芙开门见山道:“四姑娘,阿和还小,若是有让你不痛快之处,莫要记恨她,且我已经说过她了。是你的,阿和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君,是抢不走的。”
这几日,她也从章和口中打听到了个大概。
宁芙则笑了笑,道:“阿和妹妹自然可以去争取。”她只是不喜欢章和在她面前,
说起对宗肆的爱慕,还是撞见宗肆亲了她之后。
严夫人正要说话,却见宗肆走来。
显然是今日刚刚回京,身着玄色刻丝柳纹劲衣,看到宁芙时,脚下一顿,随后道:“严夫人。”
只是这个打招呼的功夫,余光却已看了宁芙无数回。
“严夫人,我就先回府了。”宁芙却是不看宗肆道。
“四姑娘既还有事,便先回去吧。”严夫人道。
宁芙朝宗肆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宗肆却回头看了她许久,直到人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视线。
胸口的伤,依旧隐隐发疼。
而受伤之时,心中的念头,却是想看她一眼。
宗肆也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可确实是想见她,身上的伤越疼,便越想见她,若是她能生出几分心疼的神情来,他大抵会很高兴。
只是她对他避之不及。
宗肆伸手摩挲着腰间佩戴的宁芙秀的荷包,神色淡淡。
“世子来见见阿和也好。”严夫人却是叹了口气道。
章和醒来时,见到宗肆,却是眼前一亮,随后又很有分寸地喊了一句:“世子哥哥。”
“给你带了些小玩意,病着出不了府,留着打发打发时辰。”这些是屈阳给宗凝准备的,宗凝让他转送给章和。
章和垂眸道:“世子哥哥,你不要再对我好了。”
宗肆不动声色道:“你自小我便将你当成妹妹看待,你心中不必有负担。”
章和咬咬唇,一时不明白,世子哥哥这是否是在点她,让她不要生出歪心思。
这个猜测,让她心中难受不已。
“那日我在四皇子府,看见世子哥哥和宁姐姐在一处了。”章和轻声道。
这话让宗肆顿了顿,他却未言语。
“世子哥哥可有娶宁姐姐的打算?”章和鼓足勇气问道。
“这却并非我想娶,就能娶的。”宗肆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事劳烦阿和妹妹莫要往外说,否则你宁姐姐饶不了我。”
章和却听出了几分缱绻,世子哥哥自然不可能怕宁姐姐,何来担心宁姐姐饶不了他?只是男子求偶时,便会主动示弱。
“我不会说的。”章和又道,“宁姐姐是否是喜欢陆公子?”
宗肆却沉默了一会儿,须臾后问:“你觉得你宁姐姐喜欢他?”
“宁姐姐面对他时,总是笑盈盈的,宁大人回京,陆公子也去国公府用了晚宴,外头都说,宁夫人与宁大人,都瞧上了陆公子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皆知,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皆知,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皆知,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皆知,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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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皆知,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皆知,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第119章 来送他
这夜,宁芙却也是久久未睡去。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一年后,宗肆自北地回京的事。
那时敬文帝病重,北地战事日渐稳定,孟泽在斗法中略占上风,宣王府又重回如日中天之时。
王府赴宴的人群拥挤,整个京中的名门望族无一府没来,宁芙只能在远处偷偷看他一眼。
那时的宗肆,再无半分年少公子的清俊,已初具权臣之姿,眼底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而人越是手握权力,便越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让人畏惧。
宁芙只觉与他之间,似乎横了一道跨越不了的天堑。一时心冷下去,心中清楚无比,她的心上人,已不是她能够得上的了。
宗贵妃笑盈盈问他:“这番回京,亲事也该定了。”
“母妃与姑母做打算便是。”宗肆含笑道,即便是笑,宁芙也觉得森冷无比。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头看来,宁芙连呼吸都窒了窒,飞快地撇开了视线。
这场宴会,孟泽对她是几番纠缠,后又强迫她喝酒,一同前往的是大伯母卫氏,怕得罪他,也是讨好着孟泽,劝着她妥协。
她**地笑盈盈地看着孟泽,将那些酒连同委屈,一并都喝进了肚里。
宗肆似乎看了她一眼。
之后她借机走开了,茫然地坐在院子里,大伯母和祖母的意思,似乎是希望她同孟泽妥协,日渐衰落的宣王府,已得罪不起一位皇子了,何况跟了孟泽,也许会给国公府带来转机。
只有阿母,不愿她去将就,如何也不肯答应。
她出神间,却见宣王府的世子,她的心上人,站在假山上,低头漠然地看着她。
“是我打扰到世子了么?”她轻声问。
“你想嫁给孟泽当侧室?”他的语气同样没有半分情绪,冷冰冰的,那种疏远与冷漠,教人只想远离他。
她抬头看他,摇了摇头。
“嗯。”他没有再同她说话的兴致,不太在意的应着。
只留她在原地,心跳极快,便是他再冷漠,心上人的搭话,也让她有几分雀跃。
几日后,她又差点被他的马匹冲撞。
宗肆只是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下马检查了她是否受伤之后,道:“你想要什么?”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未受伤,世子不必如此。”
“是我该许给你的。”宗肆上马离开前道,“想好要什么了,可以来宣王府找我。”
她不知宗肆为何会如此,仅仅是
因为冲撞了自己?这如何值得这般重视。
她自然未去宣王府。
如若说他答应了自己什么,那或许是,不久以后阿母去了宣王府,同他提及亲事。
阿母一共去了宣王府两回。
后来某天的清晨,冬珠笑盈盈地告诉她:“姑娘,宣王府来国公府提亲了。”
她自然是欣喜的,也有几分自得,最终还是自己拿下了他。
那一日,艳阳高照,她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去到前院时,男人逆光而站,背影看去,宽肩窄腰,让她脸红。
“我有一点,想问问四姑娘。”宗肆看着手足无措的她,并无半分男女相看的拘束,只认真道,“四姑娘嫁我,是否是心甘情愿。”
“是。”她点点头。
“如若有一天,我死在战场上,四姑娘可否会替我打理好王府?”他沉声问。
“我会的。”她轻声道。
宗肆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也分辨不出他是否喜悦,或许亲事对他而言,选择何人,都并无区别。
可是亲事却是让她欣喜了许久许久,也被人羡慕了许久许久。
便是听见“世子怎会选了没落的宁国公府的宁四”,也会让她生出几分得意来。
这回忆一想,宁芙还是想起了不少事,又想起宗肆有一回去北地是在半夜,他将她给喊了起来,说:“送送我。”
那算是两人关系不错的一段时日。
她那时可喜欢他了,自然是巴不得与他一处,他说什么她便听什么,再困也起来了。
“我有一个要求,日后我去北地,你都要来送送我。”宗肆在随行的队伍前,替她戴上大氅的帽子。
“为何?”她问。
“战场凶险,也许会是最后一面。”宗肆看着她,沉声说,“未送别,会遗憾一辈子。”
……
想到这,宁芙仔细回忆了片刻,其实后来许多次,她都没有送过他,而他后来也从没提过,自己起来便走了。
最后一次他去北地,其实算是一语成谶。
他未同她打招呼便走了。
而她死在了那一次。
也不知算不算得上遗憾。
按照陆行之所说的,宗肆在她离世后是后悔的,那大抵还是遗憾的。
……
宗肆离京的日子,还是宁荷告诉她的。
“四姐姐,你去不去?”宁荷问,这却是宗凝交代于她的,无论如何也得让四姐姐去送送世子。
宁芙笑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宗肆则未想过宁芙会来。
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宗肆则未想过宁芙会来。
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宗肆则未想过宁芙会来。
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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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宗肆则未想过宁芙会来。
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宗肆则未想过宁芙会来。
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宗肆则未想过宁芙会来。
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第120章 要她活
此刻宁芙的视线,却停留在宗肆身侧随行的将领身上。
多数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她虽叫不出名字,可是上一世却是见过的。
只是在她看到角落处一位三十余岁的男子时,宁芙多看了他两眼,男子留着胡须,让她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什么重要的地方见过。
那种熟悉感,却是让她本能的生出了几分紧张来。
只是仔细回忆一番,却是无果。
她正沉思着,不经意间抬头时,却见宗肆瞧着自己,不由微微一顿。
她今日只穿了一件素色如意月裙,发间仅别了一支木簪子,站在女君中间,该是不起眼的,却未料到他还是看见自己了。
隔着央央人群,两人静静地四目相对,似有一种所有人都不见了的错觉,天地间只剩下他与她。
“世子可是在看谁?”却是有人好奇道。
“世子腰间那只荷包,倒是别致。”又有人道。
宁芙不由看去,却又是一顿,这只荷包,分明是宗凝从自己这要去的,男子行军,佩戴的该是发妻之物。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上一世,他似乎并未如此过,若真比起来,似乎这一世,他更有将她当成妻子的意味。
待回神时,宗肆早就收回了视线,已随着队伍出了城门。
宁芙又想起方才看见的男子,却见不远处,陆行之站着,似乎在走神。
“宁姐姐。”宗凝朝她走来,她的眼睛红红的,“今日谢谢你能来。”
“世子会平安归来的。”宁芙宽慰她道。
宗凝点点头,她身边还跟着位女子,怯生生地朝宁芙喊了句:“四姑娘。”
宁芙一眼便认出了这位女子,是宗铎的发妻,名唤刘芸??,她上一世与她的接触,并不算多,不过她与宗铎的感情,一直都不错。
“这位是刘姐姐,与我二哥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宗凝介绍道。
“刘姐姐。”宁芙笑道。
“四姑娘生得真好。”刘芸??含羞道,“先前便想来同四姑娘寒暄,只是不熟悉,怕唐突了四姑娘。”
上一世,她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
宁芙莞尔,道:“刘姐姐尽管来找我玩便是了。”
“宁姐姐,今日我还得帮我阿母应付客人呢,就先不陪你了。”宗凝拉着刘芸??道。
宁芙笑着点了点头。
待两人走后,她便抬脚朝陆行之走了过去。
假山这处,极为隐蔽,上一世,宗肆一年后回京,问她想不想嫁给孟泽,便是在此处。
陆行之站在此处,背手眺望着宣王府,神色有些难辨。
“今日世子的随行队伍之中,其右手边最外侧的男子,似乎有些眼熟,你可认识?”宁芙道。
陆行之道:“那人名唤孙政,工部尚书孙大人之子,奉圣上旨意,虽世子一同出京。”
这也算得上背景显赫了,孙氏一脉,如今极被敬文帝看重,除了宣王府与庆国公府,便是孙府了,只是敬文帝派他出京,不知是不是想丰富丰富他的履历,日后好加以提拔。
还是,是派去盯着宗肆的。
只是上一世,她与宗肆成婚后,似乎孙府经历了重大变故。
“我总觉得他极眼熟。”宁芙道。
“世子会提防他的。”陆行之回身看着她道。
宁芙顿了顿,上一世宗肆既然平安归来,想来他自己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毕竟是在宣王府,两人也不便独处太久,宁芙走时,陆行之忽然道:“我未想过四姑娘今日会来。”
“我并非为了世子来的。”宁芙便解释道,她只是疑惑,宗肆这一年销声匿迹的缘由,是以想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她亦是不想让陆行之误会,她与宗肆之间有什么。
女君眼中,诚恳无比,切实并无甚对宗肆的留恋。
良久,陆行之“嗯”了一声,道:“四姑娘自然不留恋世子,面对上一世的世子,四姑娘恐怕更加不留恋。”
宁芙想了想,索性直白道:“其实我觉得陆公子挺好,不少方面都胜过世子几分,只是可惜,上一世并未认识你。”
若是上一世遇见他,宁芙未必就会一直被宗肆吸引。
陆行之眼神复杂,看着她没有言语。
宁芙察觉到了他隐隐有几分不痛快,迟疑了会儿,道:“陆公子可是不喜欢,我将与你同世子比较?”
“只是有些不喜,四姑娘将我与上一世的世子比较,不过无碍,四姑娘想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陆行之道。
宁芙好奇问道:“为何是上一世的世子?”
“在我眼中,上一世的世子,同这一世的世子,是不同的。”陆行之沉默片刻,道,“或许是我来自上一世,我从未觉得,我是这一世之人,我像是过着不属于我的人生,大多数记忆,还停留在上一世。”
“既然来了这一世,陆公子不如好好过好眼下。”宁芙不止一次同他这般说,或许是因为命运相同,她是有几分依恋他的。
有时他也极高兴,她能做到这般信任他,将他看得这般重要。
陆行之看了她许久,道:“我会的。”
他会尽量在这一世,活到同她一起白头,只要他守好他的秘密。
陆行之想起了上一世。
他奄奄一息时,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躺在地上,看着面前那人
“是传言也试一试。”他卑微求道,“我……想她活着。”
……
入了秋,如同上一世,宗肆在北地的消息,京中已全然听不见风声了。
宣王府亦没有任何动作。
敬文帝倒是时常约宣王入宫下棋。
两人亦是不动声色。
“臣已休养了不少时日,想着也该回北地了。”宣王率先开口道。
敬文帝却笑道:“如今琎逐已能挑起大任,你还是留在京中再养养身子,宣王府已是朕最器重的了,难不成还想再往上不成?”
如何再往上?再往上那便是谋反了。
宣王诚恳道:“臣一心为了大燕,绝未生出不该的心思。”
“朕自然信你,不过朕也不许你太过操劳,你再这般劳碌命,朕只好让其他人代劳北地之事,强迫你休息。”敬文帝一副体恤臣子的模样,似笑非笑道。
宣王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深意,敬文帝已是不愿再退让之意,只好道:“那臣只好领着俸禄偷闲了。”
“你为大燕奉献了一辈子,便是养着你到老,亦是该的。”敬文帝道。
“多谢圣上体恤。”
只是出了宫,宣王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敬文帝的意思,如若他回北地,便会拿宣王府开刀,而处置宣王府,众臣或许不敢轻易站队,可若是将宣王府的利益,拿出来任由众臣分一杯羹,那便有的是人愿意冒险图之。
经过胡人一站,且不说北地兵力不敌从前,晋王与关外的叶将军,两处兵力联合,宣王府的兵力,也难以胜过。
如今晋王与叶将军,看似都是四皇子的人,然则孟澈将情报透露给胡人,如此叛国,便已不可能坐上皇位,敬文帝留着孟澈,会是真为了对付六皇子孟泽?
孟泽再如何,都是他唯一能继承皇位的儿子,恐怕留着孟澈,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为了压一压宣王府的气焰。
若是他不顾一切去助力三郎,宣王便是抗旨,那便坐实了谋反的罪名,若是胜了,倒是还好,可败了,诛九族都是轻的。
敬文帝这是给他选择的机会,若是他待在京中,他尚能顾及宣王府这么些年来的功劳。
只是为了宣王府全府上下这么多人的性命,他不得不将儿子放在后一位。
“圣上是怕宣王您相助,这是想绝了世子的退路。”幕僚道,“王爷可决定好了何时出京?”
宣王沉吟道:“三郎已做好准备,不必过于忧心。”
这便是不出京的意思。
幕僚脸色微变,却也未说什么。
与此同时,宁芙被噩梦惊醒。
她梦见一柄剑,刺穿了宗肆的腰腹部。
第121章 奔向你
梦中,横尸遍野。
夕阳下,宁芙清晰地看见,那柄剑,贯穿了宗肆的身躯。
而他像是失了痛觉,举起剑,要了对面那人的性命。
一剑封喉。
宁芙被这场面,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脸色苍白。
良久后,她见他拔出那贯穿了他腰腹的剑,鲜血顺着剑,滴落在地上,他像是无所察觉一般地站着,神色漠然。
这是上一世的宗肆,冷漠、孤傲、仿佛什么也不在乎。
这一世的宗肆,与上一世的他,在脾性上,是极有差距的,差距大到她一眼便足以辨认。
下一刻,他转头看见了她。
宁芙见他的眼神似乎有了波动,渐渐地,红了眼睛,随后丢下剑,按住鲜血喷涌的伤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对她说了一句什么。
宁芙醒来时,背后却是一阵阵冷汗。
上一世,宗肆的腰腹处,是受过伤的,有时会疼,她曾在事后抚摸他的那道疤,问他什么时候会疼。
“此时就疼。”他拿开她的手,淡淡道。
“疼还……”她却是不好意思说下去,疼还折腾。
“不是你着急子嗣之事?”他看了她一眼。
“郎君分明也想,何必全赖我头上。”她道。
“眼下我并不着急子嗣之事。”他却道。
那便是纯图她身子,她再问他伤势如何来的,他却是再未回她,“有些事,你不必知道。”
这番话是有些伤人的,后来宁芙便再也未问过。
……
眼下,宁芙却沉思起这伤势,是否是这一年中发生的。
如若是,那宗肆的性情,也许便是这一年中变了的,眼下的宗肆,还并未如前世那般冷,只是不知他性情变了,又是因为什么。
仅仅是战场上的重伤,定然不会导致他如此,想必发生了一些于他而言,极为难以接受之事。
宁芙并无头绪,很快也不再想。
转眼间,便是今年的秋猎了,有了前年女君参与秋猎的先河,到如今女君参与秋猎,已成了传统。
荣敏也已定下了亲事,未再参与,如今宁芙认识的女君,也是少之又少,人一陌生,便不如先前那般有趣了。
奈何宁芙是敬文帝钦点来的,便是不来也不行。
随行来的是宣王与孟泽,至于其他公子,宁芙便也只认识陆行之与荣正。
孟泽那张脸,却也是惹得女君们倾倒,又正是最看脸的年纪,小女君们私下议论纷纷,而陆行之,亦是受人关注。
宁芙年长女君们几岁,自然是不好融入再谈,而章和却是安安静静的,只背着箭篓,带着弓,一个人躲着练箭。
宁芙在清晨时,撞见过她几回,她练得手腕都红了,也一声不吭,极能吃苦,而那箭术,隐隐得以窥见几分宗肆之姿。
敬文帝也撞见了她练箭,不由和蔼笑道:“阿和这勤快劲,倒与阿芙有几分相像,倒教我生出几分忆往昔的心绪来。”
章和谦虚道:“我的箭术,还是无法与宁姐姐相提并论的,不过却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超过宁姐姐。”
“行之的箭术,与琎逐同门,可让他提点提点你,当年也是他教的你宁姐姐。”敬文帝道。
宁芙心中就有几分不痛快了,虽说她不介意章和超过自己,可让陆行之教她,再超过自己,这便让她有种“自己人被别人用了的”错觉。
她对他,有几分隐隐的占有欲,不过也不会阻止他。
她不由看向陆行之。
只是敬文帝开了口,他恐怕也不好拒绝。
陆行之起身道:“虽我有心,只是前几日替我母亲劈柴,伤了手,怕是不好再指点章姑娘。”
宁芙嘴角翘了翘。
“那便让老六教你。”敬文帝笑道。
“多谢圣上。”章和谢过道。
敬文帝又看向宁芙道:“阿芙如今也十七了,与你同龄的女君,也只有你的亲事还未有着落,先前因你父亲耽误了,眼下再耽误下去,我都要替你父母着急了。”
陆行之微微蹙眉。
孟泽似笑非笑地脸上,也多了几分思绪。
宣王看了宁芙一眼,解围道:“宁大人要是急,早就忙于此事了,恐怕宁大人是有自己的打算。”
孟泽道:“父皇,舅舅说得正是,虽您是忧心宁大人,不过臣子之事,还是让他们自己插手。”
敬文帝看向孟泽,眼中多了几分若有所思,随后自省道:“说得不错,是朕过于操心了。”
宁芙欠身行了礼,便坐在了角落中,之后男女君吸引眼球的展示自己,她也并未参与。
宗凝同样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凝姐姐,可是还未有世子哥哥的消息?”章和有些忧心的问道。
宁芙一开始以为她喊的是自己,便抬头看了过去,之后她便见宗凝摇了摇头。
章和小脸刷白,咬了咬唇,一副难受的模样。
其实今日朝章和示好的公子真不少,只不过她却未有一个回应的,宗凝好奇问:“你就没有心仪的公子?怎么就想着射艺,那些公子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章和愣了愣,随后道:“这些公子,我都不喜欢。”
宗凝便也未再多问,更加没有当回事。
宁芙却知章和的心上人,如今并不在京中。
而她如今恐怕也是极其担心宗肆的。
上一次的秋猎,宁芙未赶上随敬文帝一同前去打猎,这一回倒是跟上了。
猎场极大,人群很快分散开,待宁芙猎到一只鹰时,便打算原路返回。
走到一半时,她便碰上了孟泽,坐在石头底下,似乎是受了伤,唇色已然发白。
“六表哥。”宁芙既然撞上他了,可就走不开了,丢下敬文帝眼下,眼中最适合的继承人走了,那可是重罪。
孟泽看了看她,如释重负地失声道:“宁表妹。”显然是已经虚脱,发不出声音了。
待宁芙走近他,才见他的大腿上正流着血,似乎是被猛兽给咬伤了,她想也没想就蹲下来,割下衣物替他包扎伤口。
因着这位置,靠近男子的敏感处,宁芙便小心了几分,不过还是发现孟泽有了些反应。
她不由看了看天,好色之徒便是好色之徒,虚弱成这样,也还是如此。
不过宁芙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懂,替他妥善包扎好了伤势。
“六表哥,我去喊人,你在这等我片刻。”宁芙道。
“别走。”孟泽用尽全部力气道。
“好,我不走。”宁芙也只好道,她起身点了一支信号烟花,“六表哥说被什么咬伤的?”
孟泽不好意思开口,他是见她往这走,便遣散了仆从,自己一个人想跟上她,岂料碰上了带仔的野猪,母猪凶悍无比,他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咬伤了他。
而她替他包扎,却是让他感觉到了几分温暖,而且也足够冷静,他让她别走,她便点了烟花放信号,不像他的那些妾室,这种时候只会紧张的问他该如何。
孟泽挺喜欢这种被人庇护的感觉,也难怪女子爱找有权有势之人。
“宁表妹挺会照顾人。”孟泽尽量笑得英俊些,有迷住她的心思。他更想将她弄回府了。
男子心中一动,那孔雀开屏的心思,可就收不住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看见了站在岩石上的陆行之,神色不再不卑不亢,也不似撞见自己与宗肆一块时,那种平静的情绪。
而是脸色有些复杂。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如同……她出墙了一般。
第122章 陆行之,故意的
宁芙抬头看着他。
因着岩石地势高,便有了几分居高临下,陆行之的眼神,比平日体贴的模样看去,清冷不少。
“宁表妹这般照顾人,若是得到宁表妹的照料,恐怕不少人该心动了。”孟泽则并未发现陆行之,又若有似无地打起精神撩拨道。
这话就有些意思了,哪是在揣测别人,分明是暗暗地在说他自己,实则可不就是在同宁芙调情么。
陆行之的视线,往岩石下的男人,瞥了一眼,又抬头看着宁芙,并不开口,似乎是在等她一个交代。
宁芙顿了顿,才撇清关系开口道:“六殿下被野兽咬了,正好被我撞见。”
她这可是不得不管,否则孟泽有个三长两短,就得问她的罪了。
陆行之的脸色,却并未缓和几分。
孟泽这才发现有人来了,只是却是无力抬头看去。
“护卫军看见了你放的烟花,已经在来的路上。”陆行之道。
孟泽听出这声音是陆行之了,眯了眯眼睛。
然后他听见了男子自岩石上下来的脚步声,陆行之余光凉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见了宁芙替他细心地包扎好的伤口。
“六殿下是被何种畜生咬伤的?”陆行之看着他问道。
孟泽余光看向宁芙,一时间生出几分窘迫,若是让宁芙知晓他是被母野猪咬伤的,总归是不那么好听。
他生出几分不悦来,一个小小的都司,凭什么来他面前问话?
只是陆行之却无半分惧怕他之意,从容道:“这一处,出行的野猪多,倒也算得上是凶兽,其他兽类会避之不及,六殿下是被带崽的母猪咬伤的吧?”
宁芙顿了顿。
孟泽几乎要被被气吐血,这陆行之分明是故意的,故意看他在宁芙面前出糗,心情也阴沉了几分,却是无力同他辩解。
“六殿下本该有仆从随行,为何遣散了他们,没让他们跟来?”陆行之又问道。
男人间的那点心思,彼此是心知肚明,这故意点明,让孟泽心中生出几分怒意。
这陆行之,未免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而宁芙却听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恐怕孟泽是冲自己来的,是以让身边的人都未跟着,而孤男寡女在深山中,即便发生些什么,她也有理说不清。
这一世,孟泽虽未向上一世那般逼她,恐怕也不会绝了对自己的心思,如今父亲高升,能使上不少劲不说,便是为了离间父亲与孟澈,娶自己对他也是百利无一害。
“四姑娘,你上去等着吧,这处既然有野猪的巢穴,未必不会再有危险,六殿下有我守着。”陆行之道。
宁芙点了点头。
孟泽看了眼陆行之腰上的佩剑,背上背着的弓,又看了一眼他的脸。
那张不卑不亢的脸上,居然带着警告。
那气场,竟让他生出了几分熟悉感,倒让他真心下一顿。
这简直倒反天罡,一个小门小户的陆府的公子,何来底气警告他?
只是很快孟泽便因虚脱,感受到了一阵困意,昏迷了过去。
陆行之却只是低头冷淡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不过片刻,护卫军便赶到了,一同跟来的,还有敬文帝。
孟泽受伤,敬文帝勃然大怒:“你们都是群饭桶!老六若是出事,你们都给我去陪葬!”
跟来的仆从吓得脸色苍白,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敬文帝这般阴鸷的模样,宁芙也是第一回见。
“圣上,六殿下并无性命之忧。”太医替孟泽看完后道。
敬文帝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道:“先带老六回去。”
又看向宁芙,转为和蔼道:“这一回倒是多亏了阿芙。”
“表舅先带六表哥回去吧,不必还惦记着我。”宁芙道。
敬文帝看了她一眼,顾及着孟泽的伤势,也并未再逗留,离去时道:“这处危险,你们护送四姑娘回去,若是出事,拿你们是问!”
宁芙心中却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敬文帝在得知孟泽无性命之忧后,并未下马去看孟泽,倒不像是担心儿子,像是怕唯一的继承人也没了。
虽知皇室亲情凉薄,亲眼所见,还是让人心中发寒。
陆行之道:“走吧。”
碍着身边都是护卫,宁芙并未说话,到住处时,宁芙才感慨道:“当皇子,怕是也未必好受。”
陆行之顿了顿,颇为认真道:“并非只有皇室如此,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手握权力之际,为了整个家族,谁都有可能是弃子。”
“我父亲不会如此。”宁芙看着他道,“我父亲再位高权重,也绝不会舍弃我。”
“你却可以为了国公府而牺牲。”陆行之也看着她。
“主动选择,与被动选择,却是不同的。”宁芙道。
陆行之的眼神有几分复杂,道:“嗯,只是也有人,不论是主动选择,还是被动选择,也仅有一种结果。”
“得知被牺牲,尽管做好准备,却大抵还是痛苦的。”宁芙道,又想到什么,道,“上一世的世子,可是也遇到过这般境地?”
宗肆消失的这一年,可否是宣王也做好了牺牲他的准备?
宁芙的心情便复杂了几分,可否正因如此,宗肆的性子,才变得那般薄凉,对一切似乎都不在意了,冷得让人难以沟通。
他虽愿为宣王府牺牲,为大燕死去,可在得知宣王放弃他的那刻,尽管理解,心中定然也是痛的。
陆行之未再言语,过了许久道:“也许。”
“上一世,比起宣王府的前程,其实我更希望他能好好的,他每一回出京,我都心惊胆战,有时我想,他不如在京中找份清闲的差事,起码性命无忧。”宁芙忍不住感慨道。
只可惜宗肆并非是那般愿意放下权力之人。
陆行之眼神闪烁,却是并未言语。
“四姑娘离世后,听四姑娘身边的冬珠说,世子每一回出京,四姑娘都会偷偷掉眼泪。”陆行之道。
“成亲前一年回,后边就不会了。”宁芙释怀地笑了笑。
陆行之道:“是世子不知珍惜四姑娘,不知四姑娘是王府中,唯一将他放在第一位之人。”
宁芙道:“方才陆公子生我的气了?”
“我并非是生四姑娘的气,只是担忧四姑娘被六殿下欺骗。”陆行之道,“他虽生得好,亦……有权有势,却并非是个好人。”
“嗯,陆公子是个好人。”
陆行之微微一顿,不动声色道:“四姑娘是何意?”
宁芙含笑道:“陆公子自己揣摩去吧。”
陆行之往前一步,逼近她,道:“四姑娘欣赏的,是我的为人与品行,还是仅仅只是这副皮囊?”
“这有何区别?”
“与我而言,是极大的区别。”陆行之沉默良久道。
第123章 孟泽意
“陆公子的容貌与为人,自然都极出色。”宁芙认真道。
“非要择其一呢?”
“俊朗的公子,数以万计,若真要选择,容貌自然不敌为人,容貌总有老去不再之日,而陆公子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陆行之眼中生出了几分笑意来,很浅,却是真的高兴,眼中浮现一汪春水,让人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方才见到孟泽时的冷淡,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一回我让陆公子替我寻觅之人,可已到了淮朔?”宁芙问。
陆行之顿了顿,才道:“约莫还在路上,到四姑娘老家主宅,恐怕还需几日。”
宁芙刚要再细问,却见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
“宁姐姐和陆公子在聊什么?”两人正说着话,章和正好撞上两人,便上前问道。
她看着陆行之,男人生得高大挺拔,只是为人过于冷淡了,章和在回京时,同他搭过几句话,他虽有回应,待她也不差,却极疏远。
“六殿下受了伤,我们方才才跟着护卫军一同回来。”宁芙道,一句话便说明了他们并非刻意私下见面。
章和也正好是练箭回来,同那时的自己一般,并未去参加狩猎,而是练着技巧。
小女君对女才子的称号,似乎是志在必得。
“六殿下伤势如何了?”章和有些担心地问道,圣上本是让六殿下教她箭术的,难怪一直不见踪影。
“御医说并无性命之忧。”宁芙道。
章和这才松了口气,华安府与宣王府便是支持六殿下的,她自然不愿见六殿下出事。
她又朝陆行之看去,从他身上,总让她生出几分怯意,便是想问他可不可以教自己,也不敢再问询了。
这场秋猎,因孟泽受伤,便草草收了场。
孟泽昏睡了两日,再醒来时,敬文帝正坐在不远处是踏上,而宗贵妃已哭红了眼睛。
而孟渊,坐在不远处,神色淡淡,一如既往的不谙世事模样,对自己这位兄弟受伤,也未生出半分担忧神色来。
孟泽自然不在意他这个废柴。
“可算醒了。”宗贵妃心疼道,“早知这般危险,就不该让你出京,也得亏未危及性命,否则该出乱子了。”
“你们都出去。”敬文帝却皱着眉不耐烦道。
宗贵妃见他发话了,便未在逗留。
孟泽看着敬文帝若有所思的表情时,心中却也生出了几分紧张感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不敢再敬文帝跟前造次。
“你为何会不让仆从跟着?”敬文帝喝了口茶水,不咸不淡道。
“儿臣追猎物,怕仆从惊扰了猎物,一时心急,所以……”
“是真猎物,还是另有所图?”敬文帝锐利的眼神射向他,嘴角却依旧挂着浅笑。
孟泽后背冷汗直冒。
“生于帝王家,若是未处置好女色之事,便是昏庸无道。”敬文帝冷笑了一声。
孟泽沉吟片刻,索性忍着剧痛,跪了下去,道:“父皇不如把宁四,许给儿臣,她对儿臣极细心,儿臣对她亦有几分心思。”
“你想要她,也须得看自己的本事。”敬文帝道,“如今宁真远有功,宁国公府的亲事,朕岂能真坏了他的打算。”
孟泽却也听出了些门道来。
父皇之前不肯重用宁真远,是因为背后有个康阳长公主,怕两人苟合,自是处处打压。
而如今康阳长公主已掀不起风浪来,父皇对宁真远,便能重用了。
这么一看,自己若是娶了宁四,这好处,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并且父皇的意思,自己若是能处理好这事,他大抵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孟泽忍不住心下一动,父皇这意思,莫非是更偏向自己?
“儿臣心中有数了。”孟泽忍住疼痛,行了个叩首礼。
“既受了伤,好生休息吧。”敬文帝起身道。
孟渊在外厅见敬文帝出来,便拄拐起了身。
“坐着便是了,何必这般见外。”敬文帝忙阻拦道。
孟渊依旧是站着。
“既如此,你送送朕吧。”敬文帝道。
孟渊便抬脚跟了上去。
敬文帝不由看了身侧的儿子一眼,孟渊的长相,是最像他的……只是可惜了。
“朕嫌老六身边的女子太多,又嫌你身边没个女子。”敬文帝叹了口气,道,“朕倒是盼着,你给朕生一个像朕的孙子。”
孟渊淡淡道:“有我这样的夫君,不过是累赘。”
“你是朕的儿子,谁敢这般想?”敬文帝不悦道。
孟渊并未言语,不奉承,也未表现出受用。
“朕的身子,也不如从前了,如今心中想的,是安排妥当你们的人生大事。”敬文帝道,“你们却都让朕操心。”
身旁的贺公公,看了孟渊一眼。
孟渊岿然不动,道:“六弟的亲事已有了着落。”
“我看未必。”敬文帝冷哼了声。
孟渊返回寝殿时,宗贵妃的脸色不太好看,而孟泽若有所思。
“如此说来,这一回得多亏了宁四姑娘发现你。”宗贵妃道。
“正是。”孟泽琢磨了会儿,笑道。
孟渊并不在意,未过多久,便出了宫。
几日后,孟泽原先定的亲事,便出了意外,那殷氏骑马,不慎摔伤,至下半身瘫痪,失去了生育能力,皇子子嗣重要,孟泽与殷氏的亲事,也便无疾而终。
孟泽虽解了与她的亲事,却依旧是个“重情义”之人,替殷氏找了御医,宽慰殷家上下,忙前忙后,行了女婿之责。
皇子能做到这般地步,已够让人受宠若惊的了。
茶庄里。
宁芙与慕若恒面对面而坐。
“孟泽难免也太过狠心。”宁芙有些于心不忍道,那殷氏的这一辈子,便被他给毁了。
慕若恒道:“殷家只有这一个嫡女,她没了,殷家便再无与各大家族与皇室结亲的可能,而殷府,亦与宣王府交好。”
宁芙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是敬文帝默许的,孟泽能否娶到自己,敬文帝并不在意,他如今就是为了除去宣王府的左膀右臂,宣王府的羽翼,他打算一支一支拔去。
再往深了想。
敬文帝不愿孟泽有一位宣王府党的皇后,何尝不是在替孟泽铺路,怕的便是有朝一日,孟泽登基,却处处受宣王府的制衡。
敬文帝明面上,是要孟澈与孟泽斗。
实际上,却是要孟澈被废前,用尽最后的价值,让他来消耗宣王府。
“储君之位,圣上怕是已有了人选。”宁芙道。
“孟澈在通胡的那刻,已并无可能,父皇留着他,不过是他还有利用价值。”慕若恒道。
第124章 八卦事,传北地
既然孟澈已被敬文帝排除在外,那适合储君之位之人,便只有孟泽。
“也许不久之后,就该立太子了。”慕若恒神色教人捉摸不透。
宁芙顿了顿,不禁暗暗细想起来。
敬文帝先前,对孟澈与孟泽的内斗,分明是乐见其成的。
眼下忽然偏向孟泽,将孟澈的矛头,引向宣王府,这番替孟泽制衡宣王府,开始为孟泽铺路,必然是生了大变故。
而上一世,半年之后,敬文帝就隐隐传出了重病的消息,后来病情加重,无力在干预朝政,宗肆便是在这时回的京。
期间如何斗法的,宁芙虽不得而知,却也能猜出宣王府似乎是胜了一筹,之后敬文帝对宣王府的掌控,几乎可以说是有心无力。
宁芙心中有了个猜想,莫非是敬文帝在此时,身体就已不太行了。
帝王正值鼎盛时,便是儿子也会提防,巴不得彼此间互相算计制衡,而若身体每况愈下,就得考虑储君之事了。
上一世,孟澈将宣王情报泄露给胡人一事,并未保留,敬文帝还未做好决断,而这一世,孟澈此时已无可能,敬文帝便能一心为孟泽的皇位,盘算起来。
孟泽的江山要坐稳,自是需要外戚相助,只是外戚的却也不可功高盖主。
慕若恒道:“孟泽若是去国公府求娶你,你有何打算?”
他这何尝不是在警告她,她是绝不能答应孟泽的亲事的。
眼下孟渊的秘密,宁芙知晓不少,若是自己嫁给了孟泽,孟渊自然是睡不踏实的,索性她最清楚不忠心是何下场。
“上一世,孟泽也曾逼我做他的妾室,却是并未得逞。”宁芙道。
“如若他让你当正室,你又该如何?”慕若恒道。
宁芙不禁皱眉道:“若是娶我做正妻,于他而言,该有更好的选择。”
“如今你外祖母再构不成威胁,又正值父皇需要另一股势力来对抗宣王府,你父亲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你父亲一旦高升,待孟澈倒台后,原本孟澈手底下的人,不少会投靠你父亲,而你若成了六皇子妃,这些人,便也成了孟泽的人。”
而眼下宁真远还站得不够高,没这一呼百应的本事。
只有宁芙与孟泽的亲事成了,利益捆绑在一处,敬文帝才可能将宁真远捧上那般高度,否则敬文帝信不过宁真远的立场。
慕若恒道,“孟泽若是又恰巧对你有几分心思,倒也不算吃亏。”
宁芙却是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日后的宣王府如何,她再清楚不过,父皇若是得敬文帝重用,日后决计不会有好下场。
“若是我重病了,阿母带我去老家淮朔养病,六殿下眼下,亦无法强迫于我。”宁芙道。
只是心中有些感慨,原本这一世父亲未被贬,她还以为自己不必再虽阿母回老宅,没想到眼下却依旧要回去。
似乎有些该经历之事,是避不掉的。
“今日夜间,你再来一次茶庄,我准备好药浴,会让你如同重症之人。”慕若恒道。
待回到宁国公府,宁芙便得知,孟泽今日来了一趟宁国公府。
待晚些时候,宁夫人便来了竹苑,一脸忧心忡忡。
“今日六殿下,来府上了。”宁夫人道。
“六殿下来府上,可有要紧之事?”宁芙含笑问。
”六殿下今日与我提及了你的亲事,眼下殷氏刚刚瘫了,他却马上来了国公府,倒是让人误以为,宁国公府对殷氏做了什么。”宁夫人提及此事时,心中是有怨气的。
显然孟泽眼下还并未正式提起。
宁芙挽着宁夫人的胳膊道:“近来阿母心烦之事不少,不若同我去老家避避风头。”
“这事却不是躲开便能行的,他是皇子,若是去要了圣谕,国公府便拒绝不了他,阿母却是担心你落得个殷氏那边的下场。”
宁夫人可不信那是意外。
有殷氏在前,之后的女子,同样不会有好下场,且孟泽府上的女子那般多,却是比宣王府还不如。
宁芙在夜间时,又偷偷去了一次茶庄。
慕若恒已早早准备妥当了,角落的房间里,已准备好药浴池,那水鲜红似血,瞧着触目惊心。
“进去泡上一个时辰,第二日便像得了严重伤寒,到时会有御医告知你这病有传染风险。”慕若恒道。
婧成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宁芙道:“神医出去吧,我这就开始了。”
那药池中的水,冷得似冰,宁芙刚下水,便冻得浑身发疼,再过片刻,便有些头晕目眩。
耳边依稀能听见婧成的“阿芙”。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阿芙”,似乎成了男声。
宁芙感觉自己似乎被人穿起了衣物,后来似乎趴在了男人的背上,臂膀宽阔,沉稳有力。
“郎君。”宁芙道。
陆行之的脚步顿了顿,眼神中却无半分惊讶神色,而是替她盖好了披风。
婧成觉得他对这个称呼,似乎习以为常,似乎当惯了她的郎君,只是眼神深处,还是能看出几分缱绻来。
这让她不禁想到了近来已没了风声的那位,宗肆若是知晓宁芙喊他人夫君,怕是不知该气成何种模样。
宗肆的嫉妒心,是个重的。
明摆着是个善妒之人。
离京前,他与孟渊见了一面,淡淡说:“阿芙在替你办事。”
“她是选了我。”孟渊道。
宗肆虽未多说什么,婧成却觉得他似乎眯了下眼睛,有些不痛快,倒不像是为了利益,而是宁芙未选他。
而陆行之,对阿芙似乎很包容,似乎她做什么,他都愿意陪同,他似乎对权势名利都不在意,可往上爬的事,也未少干,譬如剿匪。
既不在意权势,往上升的目的又是为何?
“你带四姑娘回去,不会被发现么?”婧成忍不住道。
陆行之看了看她,也不知有没有认出她来,却是依旧喊她杳杳姑娘,“泡了药浴,身子会暂时麻木,我会将她安全送回去。”
冬珠看着背宁芙回来的陆行之,一时默默不敢出声。
陆行之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站在床畔看了她许久。
“晚上多给你家姑娘喂几次水。”陆行之并未逗留。
第二日,宁芙醒来时,却是连眼皮也睁不开,脸色潮红。
这一病,如同山崩之势,几乎是病入膏肓。
便是孟泽见她这般虚弱模样,冷漠无情的他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怜惜。
“四姑娘的病,有传染的风险,恐怕最好是找个地方静养。”御医委婉道,这却是怕这病,传遍京中。
宁夫人、冬珠与宁芙已接触过,一时也未再出竹苑。
孟泽自然是不再靠近,体贴道:“需不需要我给宁表妹找个安静的宅子?”
宁夫人想起宁芙的话来,道:“多谢六殿下记挂,我带阿芙回老家足矣。”
孟泽本想尽快定下亲事的,眼下却是不得不先放下心思,眼下宁芙病成这样,再提难免不合时宜。
只是好事被打断,孟泽心中自然有几分不痛快,并未逗留许久。
……
远在北地。
京中传来了两件大事。
其一,殷氏瘫了,孟泽去了宁国公府。
其二,宁四姑娘得了重病。
屈阳一大早,进了宅子,看了眼扎着绷带坐着的男人,愤愤不平道:“世子被困于墓哀山一月有余,又身负重伤,六殿下却将主意打到宁四姑娘身上去了。”
整整一月未有反应的男人,那张冷漠地脸上,眼皮终于动了动。
第125章 淮朔县
宗肆却也仅仅只是动了动眼皮,再无其他反应。
那种冷意,分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那日在墓哀山,原本的后援却未按约定跟上,以致世子被困于其中,身负重伤不说,随行队伍再无其他活口。
至于后援为何迟迟未有动作,却是教人不得不多想了。
如今北地军营中,敬文帝三番两次任命新将帅来接手营中事物,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宣王若在,这群人尚掀不起风浪来,而如今,北地群龙无首,又哪敢违抗旨意。
至于宣王迟迟未出京……
屈阳收回思绪,道:“还有个消息,四姑娘似乎是染上了会传染的重疾,需要离京静养。”
宗肆便蹙了下眉,“陆行之那可有什么动作?”
总算开口了。
屈阳的心,渐渐落了下来,道:“陆公子只去了国公府几回,并未有任何异动。”
宗肆心中便有数了,孟泽前脚才打她的主意,宁芙后脚就得了重疾,且陆行之也未有任何异动,这重疾,约莫是避开孟泽的籍口。
只是思及宁芙,却是出了下神。
那日在墓哀山,失血过多之时,他似乎看见了她,那时他原本已麻木了,那一瞬心中的思念和委屈,却几乎失控,只是强撑着爬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冷静下来,便知是自己的幻觉,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是他思念她。
宗肆神色淡淡,并未再言语。
屈阳一时也未再言语,摘下斗笠,道:“世子如今好些了,可要卑职去找大公子?”
两人所处的宅子,极为偏僻,风透进来,寒意让屈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必。”宗肆道,“我伤势已恢复不少,会尽快离开北地。”
“卑职去准备。”屈阳心中自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那日他偷偷前去救下世子,心中其实已有了猜测,北地军中,如今有人不想让世子活。
这便自然不能再回军中。
世子在看见他的第一刻,昏厥过去前,也是叮嘱他,找个偏僻的地方让他养伤,以及一把火烧了墓哀山。
宗肆却道:“你不必跟着我。”
屈阳皱眉道:“世子眼下如此,卑职如何能放任世子一人离开。”
“你同大哥交代,你深入墓哀山寻了我几遍,却并未发现我的踪迹,只在那场大火中,寻到了我的配剑。”宗肆道。
这便是要假死。
“世子,何不等宣王出京……”屈阳本想耐心劝他,只是看他目光微沉,一时没了言语。
宗肆沉默了须臾,才淡淡道:“如今北地军中刚经过与胡人交战,兵力不足,父王眼下,得替宣王府考虑,若是抗旨出了京,便容易被扣上谋反的罪名。”
而晋王和关外的叶将军,若是联手,此刻宣王府手上的兵力,恐怕难以招架,敬文帝眼下,摆明就有拿宣王府开刀之意,宣王府不得不谨慎。
宗肆早已想到了前因后果。
眼下这般好的时机,敬文帝不会错过能削弱宣王府的机会,要么宣王府自废一臂,要么他处置了宣王府。
敬文帝还留着孟澈的缘由之一,便是因为叶将军与晋王,都与他交好,由他牵线,双方很容易站在同一阵线,这就成了为与孟泽争夺皇位而战。
而要是敬文帝自己表现出削弱宣王府的想法,同手里握着兵权的叶将军和晋王,未必不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来。
宗肆嘴角牵起了一抹,浅浅的冷笑来,又有几分嘲讽之意。
屈阳的脸色却变了变,世子这意思,岂非宣王也不打算出京,世子是生是死,看世子自己的造化。
“世子……”屈阳不由担忧道。
宗肆沉声道:“今夜我便离开,你回军营去照大哥与伯父。”
屈阳便不再耽误。
军营中,如今亦是人心惶惶,屈阳的出现,让不少人心中都生出了急切之意。
宗亭更是连兵都不训了,急忙召见屈阳。
“大公子,属下无能,未能找到世子,只找到了世子的配件。”屈阳跪于地上,双手举起那柄剑,不是宗肆的,又是谁的?
军中将帅,剑不离身,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宗亭红了双眼,却镇定道:“你确认已细细搜寻过?”
“属下取了世子的配剑后,翻过了整座墓哀山,皆未寻到世子的踪影,后续搜寻之人,可有发现什么?”屈阳道。
宗亭不忍说下去,一旁的福将道:“搜寻的小队,发现了世子未被烧干净的盔甲。”
屈阳顿了顿,那亦是世子留下的,原世子在那刻,便已开始做了打算。
“来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回京中。”宗亭恢复理性道,“至于三弟之事,军中不得外传,违令者必重罚!”
一旁的孙政,看了眼屈阳,若有所思。
宗二夫人看见屈阳,却也是心急问道:“三郎眼下如何了?”
宗亭只好道:“母亲别急,暂未找到三郎的踪影。”
“王妃就三郎一个儿子,若是三郎出了事,王妃该如何?”宗二夫人担心不已道,她的大郎与二郎,也在军中,最是能感同身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宗亭沉吟片刻,道:“母亲眼下,还是回京为妙。”
宗二夫人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大郎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不拖后腿便是。
……
夜深人静。
屈阳来到偏僻院落时,一柄剑直直朝他袭来,那反射出的银光,让他及时出剑挡住了。
屈阳心往下沉了几分,眼前之人,分明是孙政,只是功夫倒比他想象中要好。
“孙大人。”屈阳收回剑。
“我无意中看见了屈统领,便想着上前来寒暄几句。”孙政笑道,“不知屈统领半夜来此处,意欲为何?”
屈阳抿唇不语。
“屈大人莫不是隐瞒了重要之事。”孙政意有所指道,“墓哀山那场大火,倒是有些蹊跷。”
“你怀疑我隐瞒了世子之事?”屈阳皱眉道。
孙政笑意更甚:“我只是好奇屈大人为何深夜会在此处,如今由我巡逻,自然得对百姓负责。”
屈阳尚未来得及说话,门便被开了一道小缝,紧跟着一名女子走了出来,娇声道:“屈统领,今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又看了看孙政,脸上露出几分惧意。
孙政的脸色变了变,这就要进屋,屈阳紧随其后,道:“孙大人如何能随便私闯女子住处?”
“屈统领,无碍,这位大人要查,便让他查吧。”女子劝道。
屈阳定了定神,显然世子已不在此处,便未再多言。
孙政进屋搜寻了一番,自然无果。
“屈统领既然有佳人相伴,又何必藏着掖着。”孙政离去前打趣道。
屈阳不语。
孙政也无意再与他交谈,并未逗留。
屈阳这才进屋去,里头早已不见宗肆身影。
……
淮朔县。
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君,自马车上下来。
小县城何时出过这般女君,一时教人看呆了。
“听闻是老宁国公的孙女生了病,如今回乡休养来了。”
老宁国公的父辈,便是淮朔人,不过自宁老国公去了京城后,后代便未再回来过。
这是近二十余年,后辈第一回来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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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前沿夕
宁芙站在老宅门口,看着眼前的“宁宅”二字。
老宅原本的白墙,因年代久远,已成了灰白色,墙底亦有几片落下的青瓦,不过宁真远一直放不下淮朔这老宅,仆人养护得倒算得上干净。
“这便是你曾祖父,曾经的宅子。”宁夫人搀扶着宁芙往里走,“你父亲倒是一直想来看一看,却是未寻着机会,未想到竟是你先来了,阿母唯一担心的,便是你住不习惯。”
宁芙却不是第一回来。
上一世,她在这亦生活了小半年,只是上一世,却是算不得痛快,父亲被贬,与阿母关系又极差,在淮朔这半年,她与阿母皆是忧心忡忡的。
在淮朔的亲戚,也因着父亲被贬,不太待见她们母女,是以往来并不多。
“只要与阿母一起,如何都是开心的。”宁芙弯起眼角。
宁夫人叹了口气,道:“若不是六殿下将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了,也不至于带你来淮朔。如今谢二姑娘身孕都有了,你却连亲事也未定下来。”
宁芙出京前,便得到了谢茹宜有了身孕的消息,因着四皇子那层关系,她倒是托人给她送了几贴药,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了。
宁芙道:“阿母,六殿下这却只是因为父亲高升了,我若嫁给了他,父亲可就被卷进去了,躲着便也躲着了,只要咱们平平安安的,便是我不成亲,又如何?”
宁夫人这才想开了几分,眼下多事之秋,自然是夫君的安危,更加重要,康阳长公主她才担心了好一阵,不希望再这般担惊受怕。
“行之那意思,我看大抵是愿意等你。”宁夫人又想起出发前几日,他便是忙前忙后的,倒像是自己的女婿。
反观孟泽,虽有那意思,可却也只是差遣下人准备了些物件,便是担心被阿芙这“病”给传染了。
宁芙则在心中叹了口气。
陆行之对她好,她是动容的,只是他这分明还是游离与这一世之外的模样,却也教她有几分担忧。
他似乎对什么也不在意,对他自己亦是如此。
比起他一直替自己考虑,宁芙更愿意瞧见,他过好自己的日子。
不过想起了陆行之,她便想到了更要紧之事。
他替她找的民间高手,如今不知在何处。
……
当天夜里,便有不少亲戚来了老宅。
宁芙心中自是感受到了几分讽刺,上一世,她与阿母健健康康的,因父亲被贬,却是无人问津。
如今她还有“重疾”在身,这些亲戚,却还是眼巴巴地来了,那送来的礼物,便是宁芙一个在京中待惯了的姑娘,也觉得过于贵重了。
“差人送回去吧,收了礼,欠了人情,日后少不了要替他们办事。”父亲如今身居高位,事事都得警惕,不可落把柄在人手中。
宁夫人也道:“冬珠,吩咐管事的给这些人回礼,告诉他们如今阿芙生了病,不方便见面,日后不必再来打扰了。”
她这却不是宁芙那般想法,只是怕见了外人,会惹人起疑,若是传到京中去,百害而无一利,女儿这便是欺君之罪。
冬珠应了是,便去办事了。
“你对亲情,向来是最看重的,今日怎表现得这般冷淡?”宁夫人并无责怪之意,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阿母不是希望我对陌生人能警惕些?”宁芙笑着道。
她对这群远房亲戚喜欢不起来,却是因为上一世,他们对阿母不在意且看轻的态度,这是让宁芙最介怀的一点。
阿母有一回受了伤,她去恳求远房表姑表叔,也无人愿意伸出援手,反而还避之不及,人在低处时,最能尝遍人情冷暖。
上一世的这段日子,却是宁芙最煎熬的时刻,煎熬到她甚至不太愿意去回忆,当时只觉暗无天日。
也是这一世才琢磨透,彼时父亲被贬,宣王府也是从中助力的。
宁夫人便也未再说多什么。
宁芙这在淮朔一待,一余月很快便过去了。
给陆行之写去的信,也收到了回信。
信中陆行之跟她说了宫中的情况,以及孟泽送她的那只白鹦鹉,如今是他养着,还有宣王府的二夫人,以及大公子宗亭的妻子,都回了京中。
宁芙心中却也不是半分情绪也无,宗二夫人和大公子夫人这些女眷回京,也昭示着北地如今的凶险。
也不知宗肆如今如何了。
信的最后,陆行之告诉她,他月底会过来。
宁芙不由一顿。
而那先前她让他寻一位高手,助她救助上一世那人,却是半句也不提,不知是否是他忘了。
宁芙便想起了上一世救了的那位男子,她要摘他面具,被他用剑架在了脖子上,想必必然是身份不一般。
“我救了你,你要杀我么?”她眼睛里有了湿意,因为害怕,也因为劫后余生,“为了救你,我也差一点被他杀死了。”
他的剑并未收回去,说:“给我上药。”
“那……得看了你的身子。”宁芙咬唇道。
男人淡淡:“无碍。”
“你自然是无碍,我却是不行,若是让外人知晓了,我如何嫁人?总不能嫁与你,你这般的亡命之徒,我阿母不会同意的。”
但他的手,在摩挲着剑。
这人是个功夫高的,宁芙只好识趣,只当自己救错了人。
后来她只脱下了他的衣物,他已是遍体鳞伤,而她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替他上了药。
抚摸上他胸膛时,那温热的触感,让她脸颊发红。
男子静静地看着她。
“我救了你,你还想恩将仇报。”宁芙的视线,却是不自觉落到他的胸膛上,她不知男子的身材该是如何的,只觉得眼下他的也算好看。
但也只是一眼,便很有分寸的移开了视线。
男子沉默须臾,道:“日后我会答谢你。”
后来他昏了过去,宁芙想回去找人救他,只是带着人回来时,已没了他的身影。
也不知离开之后,他有没有活下去。
……
宁芙原本以为,这一世,轮不到自己再救他,她安排好人,就能救下他。
却未想到,自己还是来到了淮朔。
似乎她避不开。
也许有的事,便是命中注定的,不论活几世,该经历都不论她如何改命,也躲不掉。
陆行之替她找好的人,不日也就到了。
只是到了那一日,那片山林中,却是并未出现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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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所救人,是宗肆(很难不疯狂爱上版)
山林间,并未出现男子的身影。
宁芙心情难免有几分复杂,自己未干预之事,一直是该发生就该发生,这一世便是有所变化之事,却也是间接与自己有所关联。
是自己变化了,导致一些事与上一世出现了偏差。
而自己救下那男子,并未出现在这,只有一种可能。
自己与他曾有过交集,导致他的命运,也有了变化。
那会是谁?
宁芙不禁沉思起来。
淮朔虽都是山林,交通不算便利,可淮朔的州府达州,却离京中不算太远,四通八达,消息还算灵通,是以来往之人,鱼龙混杂。
来此处的,多半是为了打探消息的,或是避人耳目。
“四姑娘,近日都未有人出现在这过。”那陆行之替她寻来的男子道。
宁芙从袖口拿出一锭金子,道:“劳烦师傅今日,还在这替我守着。”
这钱给够了,自然也愿意办事,且这活也不算难,男子欣然道:“四姑娘放心,这一月,我都会在这里守着,若是有消息了,我便放一支四姑娘的信号烟花。”
宁芙回去后,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若是与自己有过交集,那必然是京中之人,上一世回京后,为何她却半分也未察觉?
却说这一日虽然过去了,宁芙却依旧是时刻关注着,却并未听闻有任何人出现。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半月时日匆匆而过,上一世的事,却始终未发生。
宁芙这才不得不将这事,放了下来。
转而忙起陆行之即将到来之事来。
也不知陆行之以何为由,居然能来这达州,而其中敬文帝也必然知晓他是为自己而来。
也不知敬文帝心中是如何想他,只是按宁芙的猜测,陆行之虽算得上宣王府幕僚,却也只是办事,而并非出谋划策之辈,算不上核心人物。
在敬文帝看来,这也就算不得宣王府一派。
而帝王欣赏的,向来是执行力强者,而并非太过聪明之人。
陆行之来的前两日,宁芙便早早准备起来了。
淮朔县中,并无见过她的,是以她乔装出府,也算得上容易。
冬珠也有许久未出府了,一时难免有几分兴奋。
只是逛了一阵,见淮朔的铺子,远远比不上京中,一时难免有几分落差。
“姑娘,这淮朔县,这般就逛到头了。”冬珠道。
宁芙是扮男装出来的,这正好替陆行之买了两身衣物,那老板阻拦道:“公子,这衣物你穿,恐怕大了。”
宁芙佯装生气,压低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太矮了?”
冬珠也生气道:“你这是何意,在羞辱我家公子?”
毕竟是国公府的丫头,那气势可是极逼人的,老板哪还敢说话,只陪笑道:“我哪有这意思,只不过怕公子不合身,说来公子倒是有几分面生,是路过淮朔县的吧?”
宁芙便点了点头,道:“来达州游玩,路过了此处。”
“昨日也有几位新面孔。”老板道,“淮朔一年到头,拢共也就出现几位外地人,没想到这几天我却撞上了两次。”
宁芙心下一动,道:“可也是来买衣物的?”
“正是,共五人,买了衣物便走了,还问我有没有瞧见什么陌生面孔。”老板仔细回忆了一番道。
“长什么模样?”
“戴着面具,瞧不清,各个人高马大,都背着剑哩。”
宁芙心中有数了,这买衣物怕是为了乔装,想必是来寻人的。
她与冬珠并未久留。
“姑娘,今日还是少出府为妙,怕是不安生。”冬珠道。
宁芙点了点头。
掀开帘子正透气时,却发现了骇人的一幕。
一柄剑,从窗外,直直的从窗外,架在她的脖子上。
男人带着面具,手上、剑上,全是血迹,玄色衣服湿润,分明也是身上的血迹染湿的。
他杀了人,是以剑上是血迹,或许未来得及清理,剑上还粘连着人的血肉。
宁芙从未见过真杀人,血腥味涌来,一时让她恶心得想吐,却尽量冷静看着男人,怕反应过甚,刀剑不长眼,如今自己乔装的便是沉稳之人,倒也合适。
他也受伤了。
握着剑的手,亦是颤颤巍巍。
这手臂分明伤得极重。
这半余月,宁芙未再山林里等到他,未想到却在这处,被他拦了去路。
他还未开口让她带他走,却听面前的人焦急道:“快上来!我带你走!”
因着急切,这声音却也是未隐藏,分明是女子的清凉。
分明是……宁芙。
宗肆不由一顿。
剑一泄力,便掉到了地上,随后人也再也支撑不下去,跪倒在了地上,他张张嘴,却是怄出一口血来。
他伤得很重,便是隐藏得极好,却还是被人发现了踪迹。
他们都要他死。
敬文帝、谢都御史,还有……大哥宗亭。
也许父王也是默认,以牺牲自己,来保全宣王府。
宗肆从不畏惧为守护王府而亡,也不介意父王为了宣王府放弃自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却是没想到,父王会配合敬文帝,亲自派人动手。
他慢慢地脱力,倒在了地上,鲜血不止的从口中涌出,或许极狼狈,他高傲的活了二十余年,这般狼狈,也许是头一次。
也许他未必能活。
方才中剑时,他有一个念头:他想再见她一眼。
也不知为何,临死前,他很想看她一眼。
想到发疯。
想到五脏六腑,都遗憾得发疼。
想让她照顾好自己。
想告诉她……他其实一直很想她,他应该比他以为的,要喜欢她。
想让她知晓,宣王府的世子,也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想让她心疼心疼他。
宗肆不知这一回见到的宁芙,是否如同墓哀山那次一样,是幻觉。
他很累了,就当是真的,就当她愿意在他弥留之际,心疼他。
“冬珠!快来搭把手!”
宁芙飞快地下了马车。
两人合力将男人抬上了马车。
“姑娘,别管他了,否则恐怕会招惹上事端。”冬珠却是有些担忧道。
宗肆隐隐听见了这一句,动了下,那些人还在找他,若是宁国公府牵扯进来,未必是好事。
他便默认了冬珠的说法,是以并未开口说明自己的身份。
宁芙以为他是警惕,便安抚道:“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
宗肆顿了顿,闭上眼,面具下的眼眶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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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缘起时
宁芙看着受伤的男人,狼狈地倒在地上,并无半分支承的余力。
与上一世相同,男子看去有些瘦弱,双手皲裂,衣物皆有破损,大抵是被人追杀许久,是以都是时候风餐露宿。
她坐下来,搀扶住他,他从面具中渗出来的血迹,滴在她裙摆上,渐渐漫延开。
“姑娘。”冬珠不安道,染上这等污秽之物,怕是不太吉利。
宁芙不便冒然摘下他的面具,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溢出来的血迹,又简单替他扎紧了伤口,先止了血,生怕弄疼了他。
男子的手,忽地颤颤巍巍的抬起,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手下触感,温热、细腻。
胸口虽疼得让他动弹不得,分明伤得极重,敬文帝的人,也很快便会找上他,可他此刻却是很安心。
阿芙。
他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
却又牵起一阵细细密密地疼,一想到她,便会如此。
所有人都抛弃他又如何?有她愿意救他,这人世间,便没那般差劲。
“公子可愿意相信我?”宁芙看着他,低声问道。
”嗯。”他艰难地从嘴角溢出一声来。
宁芙道:“公子认识我?”
否则人在将死之时,是无法信任一个外人的,何况他的命运已有了些许变化,定然是与自己有过交集之人。
宗肆不愿将她卷进此事,却也知她有这般猜测,定然是有证据的,也未否认,只勉强出声道:“送我出城。”
不是他不想多说几句,是得节省体力。
宁芙在心中沉吟了一番,眼下是无法带他回宁宅的,救人却也不能将国公府牵连进来。
至于他是谁,也是不知为妙。
是以哪怕她听出了他刻意改变的声线,也未再多问他的身份。
“冬珠,你先回府。”宁芙道,这车马,是她已游玩公子的身份在马庄中租借的,便是被发现了,也怀疑不到宁国公府头上。
冬珠自然是不肯:“姑娘就别管他了,不过是个外人,方才他还拿剑指着你,谁知晓到底是不是个好人,大不了找个大夫给他便是了。”
“现在县城中,还藏匿着寻他之人,他受伤,要他性命之人,最先盯着的,便是医馆,是以绝不能去找大夫。”宁芙沉思须臾,“你回府去替我寻些药材,切记莫要出门去买,府上若是没有,那便算了。”
也好在她是以养病的名义,来的此处,自京中来时,准备的药材还算充足。
自己姑娘既交代了事,冬珠心中再不情愿,也未再拖延。
宗肆道:“车夫……”
“不必担忧,车夫是聋哑之人。”寻常人,并不愿意寻一位聋哑车夫。而宁芙本意是见他可怜,才选的他,却未想到此刻,倒是替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宗肆不再言语,已有数十日,他未有好好睡过,自从北地离开后,来要他性命的,前前后后已有三拨人,是以何种境地下,都不得不警惕。
达州鱼龙混杂,各处人都有,且亡命之徒亦是不少,而他在此处亦有宣王府都不知的据点,是个极佳的隐蔽之地,是以自北地离开后,他便打算来此处暂时躲藏。
只是还未及达州,便先在淮朔这,碰上了宁芙。
他在墓哀山时,便伤得极重,旧伤未恢复,勉力才处理完这次的杀手,自己亦是身负重伤,原先他不过是想劫下马车暂且躲避,不料正好是她。
因知上一世,他还与宁芙成亲,分明是渡过了这次难关,他便笃定自己不会出事,便是谋划,亦是按照自己的感觉走。
只是这几回,他却生出过未必能渡过此劫的想法。
却未想到,上一世竟是她救了自己。
上一世她救自己或许是偶然,而这一世,她却是愿意再主动救他一次,尽管她不知他是谁。
而眼下宁芙在身边,宗肆放下几分心,沉沉睡去。
宁芙并未打扰他。
马车很快出了城,宁芙起身掀开帘子时,不料身后的男子,却是猛地坐了起来,随即发出一声闷哼。
定然是伤口撕裂了。
宁芙知他面对生死时,此刻定然十分警惕,不由轻声安抚道:“已经出了城了。”
这语气,像哄孩子。
宗肆面具之下,眼神闪烁,片刻后道:“送我去城隍庙。”
庙宇位于上一世,她发现他的山林之下,宁芙想,或许有人在那接应他,是以并未多言。
“有人在此处接应你?”宁芙问道。
宗肆此刻,心中亦无把握,却怕她担心,是以“嗯”了一声。
宁芙不由顿了顿,比起上一世那般冷冰冰且对她提防又疏远的模样,这一世的男人,似乎并未提防她。
上一世的男子,除了冷,身上是带着戾气的,以及隐忍的恨意,那种对一切都不甚在意的冷漠。
而眼下,男子对她还算友好。
到那城隍庙,男子便起身下了马车,宁芙知他勉强,上前搀扶了他一把。
男子微微一顿,随后侧目看了她一眼,随后很放心地借了她的力,亦不似上一世,在她慷慨相助之时,他手中时时刻刻握着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似乎是一旦她有所动作,他便要了她的性命。
这一世,男子似乎与她很熟,熟到与她肢体接触,也这般自然。
宁芙心下莫名一跳,一个猜测呼之欲出。
“姑娘回去吧。”宗肆淡淡道。
“你伤势这般重,身边须有人照顾你两日。”宁芙心情有些复杂道。
“接应我之人,很快会到。”他道,“你在会耽误我。”
宁芙顿了顿,因与上一世情况有偏差,她便无法判断他眼下如何,见他站着还算稳当,便未再多言,上了马车。
宗肆在目送她离去后,那强撑的余力便耗尽了,爬进城隍庙,躺在地上。
上一世她在此时,于他而言只是陌生人,自然不介意她的救助是否会拖累她,求生本能会抓住她这根救命稻草。
可现在他不愿她受牵连,敬文帝要他死,谁救他,谁便是他同党。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
随后一道人影,握着剑,走了进来。
那么,接应他之人,已都死了。
宗肆右手握上剑柄。
另一只手,想再去抚摸宁荷的那只荷包,怀中却是空空如也。
……
宁芙在回去的马车上,看见了一个荷包。
显然是男子遗落的。
宁芙却是愣住了,即便心中有猜想,眼下确定,依旧是震惊不已。
那是她送给宗凝的荷包,后来宗肆出京,他戴着。
上一世,她所救之人,原来是宗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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