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前夜,她重生回了出嫁前》
第55章 陆行之,深情浓
康阳对陆行之,自然算不上多满意,不过自家女儿看中的公子,她也不愿被人小瞧了去。
再者,凉州剿匪可是实打实的功绩,若以此扎实发展下去,日后定然也是一方人物,与他维系好关系,自然也不是坏事。更别提还能顺势挫一挫宗肆的锐气。
“长公主谬赞。”陆行之起身道,只是脸上依旧是不矜不伐,毫无半分谄媚之态。
宗肆却也无半分不悦,成功男子身上,莫约都有如此不骄不躁的心境。
宁芙不好在这男女之事上表态,只好露出一副娇矜羞涩之态。
再等康阳谈及正事时,婧成就带着宁芙先溜了。
“今年祖母的寿宴,比起往日,可要没意思多了。”在避开人群后,婧成忍不住同她吐槽道。
“京中来了人,外祖母自然不好太过铺张浪费,传到京中,恐怕要引起事端来。”宁芙道。
婧成好看的眉毛蹙起,“这宣王府世子,处处针对祖母,原本我还以为,他是为了你来的,眼下我看他一心只想处置了祖母。”
宁芙低下头,没有言语,她担心的,也是宗肆这般不饶人的态度,而要是找到罪状书后,又该如何同他谈判,自己又能以何为筹码。
“我有些对不住你,我以你的名义,给他写了信。他肯定以为,你喜欢他。”婧成眼神闪烁,含着光彩,像只可怜的小狗。
宁芙在愣了片刻后,摇了摇头,道:“他肯定早发现不是我写的了。”
而宗肆不跟她提那封信,便是在冷静后,想将那日在光鹤楼的意外揭过去,他做事一向不会出差错,怎么做对他有利,他都是再三思索过的。
“他来就来,却还带了那么个大美人,雍州这些公子,看见月娘眼睛都直了,光盯着她胸脯看了。”婧成吐了吐舌头。
不过在这公主府,婧成还是有熟识地人,来找她的,同其他女君走了。
宁芙却是懒得应酬,便独自坐在假山这角落中感受晚风徐徐,好不惬意,之后连发饰上的束带也解了去,乌黑浓密的青丝,随着风起舞。
再等侧目时,却见陆行之站着,也不知他等了多久。
“陆公子。”宁芙起身道。
陆行之在原地站了片刻,朝她走来。
“我……”
宁芙尚未开口,却是一顿,陆行之伸手替她理了发丝,而他向来恪守礼仪,从未有过如此举止。
接着宁芙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原来是喝多了酒。
“陆公子既然找我,何不早些过来。”宁芙客气道。
陆行之低声道:“有许久,未曾这样好好看过你,我想看看你。”
声音传入她的耳畔,又随着风散开,只教人觉得不真实。
宁芙长得虽美,却未听过这般含情细语,心中难免有几分悸动,连脸也红了几分,本该圆场拉回分寸,一时也未开口。
陆行之揉了揉眉心,也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不妥,静了须臾,道:“康阳长公主虽疼你,可也未必不会以你的亲事换取利益,四姑娘留个心眼。”
宁芙也从未否认过此事,祖母会如此,外祖母自然也不可避免,只是也定然会在替她考虑的基础之上,才顺便谋求利益。
譬如男子若是品行极差,就算利益再大,外祖母也不会牺牲自己。
“多谢陆公子提醒。”面对他的善意,她温柔的笑了笑,眼中似乎染上了星辰,明亮灼丽。
陆行之抿起唇。
不远处,亮起火把的光来,大概是有人来巡逻,宁芙行了告辞礼,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陆公子喝了酒,注意安全。”
“嗯。”他应了声。
宁芙转身这就要走,身后却有人的手揽了过来,将她的腰身牢牢环住,抱得紧紧的,那烈酒的鼻息,也随之而来。
她尚未来得及反抗,陆行之将她推入了假山深处,将她转过身,压在那凹凸不平的山石上,左手掩住了她的唇,她便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了。
“阿芙,别怕,别怕。”他的声音低哑,却又带着安抚意味。
或许是因为与他也算熟识,这熟悉感,让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只是很想你,我……”他的神态大概是紧绷的,思绪也不清醒,力气虽大,可方才走路时,脚步的虚浮,宁芙也是察觉到了的,“能再次见到你,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陆行之看着她,迎着光,他的表情不再那般无悲无喜,他的眼睛似乎是湿润的,嘴唇紧闭,不知在隐忍什么。
“唤我郎君,好不好?”他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似恳求,也有几分诱哄,“我想听。”
与清醒时的陆行之,判若两人。
宁芙自然没法喊这个称呼,脸也热了几分,没想到他表面正经,却也是个闷骚的,不过男子私下和人前,区别大的也不少。
她伸手推他时,陆行之环住她腰的右手,便越发用力了,月光之下,他的目光闪烁,然后他吻了上来,吻在了他捂着她嘴的左手手背上。
虽未触及她,宁芙却能在月光下,看见他闭上了眼,睫毛轻轻颤着,高挺的鼻梁几乎贴着她,如此近的距离,如此专注的他,两人好似真的在接吻,或许比真接吻,还让她要羞涩些,宁芙整个人都似被火烧了一般,脸色通红。
她是从未被如此虔诚地亲吻过的,上一辈子与宗肆,全是身体的欲,只会教人身子有反应,却不会让人觉得美好。
没经历过的,过于陌生,自然让人赧然不已。
何止是脸,宁芙想,她现在定然整个人都是红的。
宁芙再伸手推陆行之时,他失了力,人踉跄了一下,松开了他,靠在了她的肩上,已然是醉到不行了。
宁芙正琢磨着消无声息的去喊人,将陆行之带回去休息时,看见了宗肆,他的表情似乎很淡薄,也似乎是面无表情。
然后他对着她勾了勾嘴角,眼神却是阴沉地吓人。
看见他的瞬间,宁芙心就往下沉了沉,站在原地一时失了动作,与他对峙着。
她是清楚宗肆对她有几分兴趣的,有兴趣,就必然有占有欲,不会乐意瞧见她同其他男子一处,就如那日对待谢衡,他极冷漠,也是不怎么高兴的。
“陆公子今日喝多了,并非是故意的。”宁芙的第一反应,是给陆行之开脱,他既无背景,又还需仰仗宣王府的提拔,自然是不能得罪宗肆。
宗肆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
宁芙忽略了一点,眼下帮着陆行之说话,其实是很显得护短的。
她正要再说几句,也等着他的冷嘲热讽,不过这一次宗肆却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提,转身就走了。
宁芙顿了顿,眼下也无暇顾及其他,找了两个侍卫,将陆行之带下去休息,也不再乱走,待在了康阳身边。
眼下宴席也快要散去,已有不少人告辞。
“看来陆公子的酒量,算不上好。”康阳在得知了陆行之醉酒的消息后,笑着打趣道,方才见他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的喝,还以为是个酒量好的。
“今日殿下寿宴,陆公子只是不想扫了长公主的兴。”涂治中捧着康阳道。
宁芙却是看了一眼余氏,她是以宗肆的名义将她请来的,眼下宗肆虽不在,但余氏也不敢乱走。
“这位姐姐,可是想回去了?”她笑盈盈的对着余氏道。
“长公主,今日并非我主动要来,我……”余氏跪下怯怯道。
康阳凉凉扫她一眼,不耐烦道:“来了也便来了,这般哭哭啼啼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余氏哪还敢再说话,磕了个头,半个字也不再提。
“外祖母,郊外偏远,还是找几个护卫,送这位姐姐回去吧。”宁芙道。
康阳却谨慎了几分,不动声色道:“余氏住在李府,怎会以为她住在郊外?”
宁芙则故作惊讶道:“前些时候,我在山庄中,见李府郊外那处宅子有亮光,还以为有人住在那。”
“自李放去儋州后,那宅子便一直空着,又怎会有亮光,阿芙是不是看错了。”康阳道,心中却是升起了几分猜忌。
宁芙瞧了眼涂治中,见他眼神有几分飘忽,却装作不知,道:“外祖母,不止是我,冬珠也瞧见了。”
康阳冷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有人还未放下李放了。”
只这一句,也未再多说什么。
宁芙是了解外祖母的,既然起疑了,那必然会去彻查,当日那些人出了城,以外祖母的本事,定然能查到。
她的目的,一来是让祖母提防身边之人,二来则是让祖母守好李放的两处宅子,不让有心之人进出太过容易。
至于那罪状书,宁芙却是暂时不能提的,即便被外祖母找到了,自己的罪证摆在眼前,换做是谁都不会放心,即便自己劝,外祖母也很可能会销毁。
回到西苑后,宁芙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外祖母杀李放的时机,正值李放去儋州,给宣王府写了密信之时,属实是过于巧合了。
换成是谁,恐怕都得以为外祖母是怕罪行败露而为。
恰逢那时外祖母得知李放羞辱舅舅,这一切,宁芙越来越觉得,这一切是有人设计好的。
……
屈阳在看到一个侍女装扮的人,走入东苑时,不由警惕了几分,手握上了剑柄。
虽说康阳没有灭口的胆子,不过提防总是没错的。
侍女走近他,拉下面纱,露出一张秀气明艳的脸来,客客气气道,“屈总领,我找世子。”
屈阳将剑按了回去,道,“世子今日休息了。”
“我有要事相商,劳烦屈总领通报一声。”宁芙有些心急道,外祖母定然会尽快彻查李放郊外宅子出现的是何人,今夜涂治中必然有所行动。
屈阳沉思片刻,并未拒绝,进屋去替她询问,走出来的却是月娘。
宁芙只瞧了一眼,便认出月娘穿的是四季绸,这绸缎贵重不说,产量也极低,她阿母一年也只买得到一匹,而这绸缎也衬她,轻盈飘逸,又因她身段好,衬得她如同那熟透了的蜜桃。
“四姑娘,世子正在沐浴,还望稍等须臾。”月娘笑道,那声音,也轻盈泠泠的,教人听了顷刻间便放松了下来,若是能听她唱上一曲,什么乏都解了。
“多谢。”
宁芙便站着等他。
不过宗肆似乎是有意晾着她,她心里有数是为了什么,但也知晓他不会为了那点事,而耽误了正事。
半个时辰后,宁芙泛起困来,月娘也在此时道:“四姑娘,进来吧。”
寝居里,氤氲缭绕,宗肆此刻未戴发冠,只以发带束发,比之平日里的清贵,则多了桀骜洒脱。
月娘娇声道:“明日我替世子束发时,用这玛瑙的发冠如何?想来世子戴了肯定好看。”
想来宗肆的起居,都是月娘在照顾,贵门公子,身边总有女子伺候着,要不是侍女,要不是姬妾,而正室向来是不会做这些琐事的。
也难怪容易被这些女子上位,试问日日这般贴心的照顾,又有几人不不被俘获。
宁芙是当过宗肆妻子的,虽上一辈子,并未见过月娘,但眼下她还是察觉了些不同,男女间的气氛,并不难察觉,宗肆与月娘之间,恐怕是有故事的。
“余氏今日,是我让人请来的,前些时候出现在郊外李宅的人,大概是涂治中。”她将事情一一道来,末了道,“是以今夜,涂治中定然还会去几个觉得有可能的地方去寻罪状书,他既是最知晓此事的,世子跟着他去寻,也能省下不少时日。”
宗肆看着她,若有所思,片刻后喊来屈阳,不知与他说了什么,屈阳便离开了。
月娘和气笑道:“四姑娘方才等了许久,想必也有些累了,要不要喝口茶?是在京中带来的百里香。”
“月姐姐不必麻烦了。”宁芙道。
“四姑娘还有什么要说的?”宗肆看着她问道。
宁芙琢磨着要不要同他说说,外祖母应该是被人利用的。
还未开口,就听宗肆冷淡道:“月娘,你送四姑娘回去吧。”
宁芙就没再开口了。
……
月娘将宁芙送到门口,贴心的替她戴上了面纱,温柔地道:“四姑娘回去小心些。”
她点点头。
“世子……”月娘停顿了会儿,才道,“我认识世子这些年,他向来谁的面子也不给,四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宁芙盯着月娘看了会儿,笑了笑,“听闻宣王府曾想让世子纳了你。”
月娘怔了怔,随即释怀地笑道:“那都是许久前的事了,现在已没了这心思,我犯了大错,让世子失望了。”
“要是月姐姐未犯那错,世子是同意纳你的吧?”宁芙却问道。
第56章 男人心
如果月娘当初没犯错,宗肆会不会要了月娘这事,宁芙心中其实已猜到了答案。
宗肆这个年纪的公子,身边大多都有妾室,更何况是宣王府,定然是早早就替他张罗了,而他身处在这般众星捧月的环境中,对纳妾这事,肯定不会排斥。
何况,他若是没纳月娘的心思,宣王妃又怎会考虑一个不知底细的北地女子,分明是他有意让宣王妃选的月娘,而后者只是顺了他的意。
只是后来月娘犯了错,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月娘在听到她的话后,眼里有几分动容,如宁芙所想一般,并未否认。
“四姑娘,当年的事已无意义了,如今我只感谢世子对我的照佛,只希望自己可以为他尽绵薄之力,以弥补我当年的错。”月娘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也很真诚。
宁芙便没再多问。
其实仔细一想,便是宗肆肯带月娘回京,心中也许就已经动过欲念了,未必就只是好心那般简单,他这般疑心病重的人,怎会轻易相信一个落魄的女子。
不过是他起了兴趣,也有把握月娘就算动机不纯,也翻不出他的手心。
没有男子不爱美色,只有伪装与不伪装的区别,宗肆会对自己有男女间的欲望,自然也会对比她更美的女子有。
而月娘的心思究竟如何,宁芙就更不愿去想了。
回到西苑,宁芙沉沉睡到晨间时,却感觉到一阵凉意,便醒了过来。心中不免有些沉重,今夜事多,保不齐有人想绑了她来威胁外祖母,低声喊道:“冬珠。”
却无人应答。
冬珠夜间是不离开她的,几乎是随叫随到,从无像这会儿没了人影的时候。
宁芙的心不由往下沉了几分,此时天还未全亮,她先是在床上没有动作,却半天等不到有人动作,才摸着黑点亮了拔步床旁的油灯。
然后便见宗肆正在榻上坐着,只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宁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并未言语。
宗肆则是神色莫测地看了她片刻,才走到了她面前,毫无分寸的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如此高高在上的做派,让宁芙皱了皱眉,道:“世子自重。”
“你那丫鬟,先前替外人传信于我,今夜有无半点警惕心,该尽早打发了。”传信暂且不提,便是今晚他出现时,侍女却半点未察觉,反而睡得很沉,身边的下人,最忌讳这般护不了主的。
“你把她怎么了?”
“睡一会儿就醒了。”
宁芙最不喜欢宗肆瞧不起她身边的人,不禁反呛道:“不管如何也是我的人,这同世子有何关系?”
“我替你重新寻了个侍女,会些功夫。”宗肆看着她道。
宁芙是万万不能接受,宗肆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的,“不必劳烦世子,若是需要,我外祖母自然会去替我寻人。”
“今日有了那陆郎君,就要同我划清界限了?”宗肆见她语气冷硬,不由讽刺的轻笑了声,捏着她下巴的手却紧了紧。
“不止有陆郎君,日后保不齐还会有谢郎君、叶郎君,世上俊美公子如此之多,我都喜欢。”宁芙这却不是完全在怼宗肆,也是为了分散陆行之身上的火力。
“我今日得罪你了?”宗肆沉思须臾后问道。
“我哪敢挑世子的错。”宁芙朝他虚伪的笑了笑,“便是世子晾着我,我也只能受着,是我有求于世子,我还能如何。”
“当时我在沐浴。”他打量着她的表情。
“世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宁芙道,但她是不信的,当她真是未及笄的小女君?当时他为什么不见她,她是清楚的。
宗肆勾起嘴角道:“四姑娘若是不介意看男子的身体,下一次遇上这种情况,邀请你进去便是。”
“说得如此大方,世子何不眼下就脱了。”宁芙讽刺他满嘴借口,其实她是不该如此冲动的,可一想起月娘,便想起上辈子他娇藏在北地的红颜,便有些控制不住。
这跟情爱无关,只是替之前的自己委屈,有的事虽渐渐释怀了,可有时突然想起,还是会有些不是滋味,那毕竟都是自己经历过的,那种难受,又岂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宗肆却不动了,不知在想什么。
“世子养尊处优,细皮嫩肉,是觉得自己的身材,比不上日日锻炼的公子吧?”宁芙含笑道。
其实宗肆在军营中的时日不少,加上天生就底子好,身材在公子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她这番话,是故意埋汰他呢。
宗肆却从容道:“阿芙是觉得我比不上谁?”
宁芙眼波流转,笑盈盈道:“很多人呢。”
宗肆眯了眯眼睛,单膝跪上床沿,将她的手拉在他的腰带上,刚一触及,便能感受到他腰腹的力量,宁芙想将手抽回,却被他握住,丝毫也动不了。
“很多人,比如?是觉得我比不上你那陆郎君?”宗肆那点孤傲劲,这会儿是半分没遮掩。
“我没有说他。”宁芙想也没想立刻反驳道。
“这么护着?”他意味不明道。
“没有。”
“要看,自己动手。”
宁芙没动作。
宗肆冷笑了声,语气却还算平静:“不敢么?”似乎也带了几分暗戳戳的、引诱的挑衅。
宁芙轻轻喘着气,没有回答,见他的目光,从她脸上,渐渐下移,落在了她的唇上,便停在了此处,眼神晦暗。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迅速垂下眼皮,宗肆弯腰下来,离她不过一寸远,想起陆行之今夜,让她喊他“郎君”,又抱着她亲吻的模样,眼神中带了几分冷意。
恰逢这时,康阳来了,却是直接推门而入。
宁芙将宗肆,推到了床榻内侧,床榻间,全是她身上的栀子香,清幽而又诱惑,让人生出燥热。
他见她匆匆忙忙披上衣裙,下了床:“外祖母。”
“听人说你昨儿个半夜还在外边溜达,怎不在寝居好好待着,又跑哪疯去了?”康阳端起身边的茶水,状似不经意问道。
宁芙想了想,眼下找借口,同谁都难以对峙,于是提到了酒醉不醒的陆行之,道:“陆公子今日醉成这般,我有些不放心,便过去瞧了瞧他。”
“若是如此还好,外祖母只怕你被那宗三郎迷了心窍,他这般瞧不起你,你还眼巴巴的往上凑。”康阳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来。
此时宗三郎还在她床榻上,宁芙还是生怕外祖母说了不该说的。
而她虽的确是去见宗肆,不过是为了正事,并无半点感情纠纷,他的薄情寡义,她可是比谁都清楚的:“外祖母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康阳看着她,嘴角含笑,却是未再言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近日外祖母有事要操劳,你也不要再乱跑了,这雍州城,祖母虽说得上话,却也未必是铁板一块。”良久后,康阳将杯盏放回到了桌上,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想来是外祖母察觉到什么了,宁芙目光微闪,往宗肆的方向扫了眼,故意问:“外祖母,虽是李放侮辱舅舅在先,可他也罪不至死,您做的……太过了些。”
康阳向来不喜欢被人评头论足,当下心里就有些不悦,但看在外孙女满脸担忧的模样,也生不起气来,冷冷道:“原先我不过是想给他个教训,没料到他就死了。”
宁芙却是一愣,道:“外祖母难道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了么?”
康阳却无言了片刻,良久才道:“他的死,自然没那么简单。不过有外祖母在,你不必担心这些。近几日,若是有事,可找你婧表姐。”
她今日是早早要出门,是以才来宁芙这看看,离开前,似乎往床榻的方向看了看。
宁芙回到床边,再掀开帘子时,已然没了宗肆的身影。
宗肆定然是不信自己单方面的话的,是以才有了她方才问李放的事。
公主府才过了寿宴的第二日,却比往常还要冷清些。
宁芙在当日下午,才再次见到陆行之。
两人见面,宁芙自然是尴尬的,而他却是一如既往地喜怒难辨。
“今日我便要回凉州了。”陆行之看着她。
“陆公子既然酒量不好,日后少喝些酒。”宁芙关心道。
“好。”他认真道,“你说了,我便不喝了。”
宁芙的心情有些复杂,其实他们之间并无关系,他是无须听自己的话的,他这样的态度,让人很难不多想。
她自然是想找一位,这般听话的夫君,只是眼下,需要考虑的太多了,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世子那边,会针对你么?”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世子并非是那般小人。”陆行之正色道。
宁芙便有些不好意思,倒显得是她给自己贴金了,宗肆又岂是会因为这点桃色感情,耽误正事的人。
“昨夜之事,是我的错。”陆行之脸上的愧疚之意很明显。
“陆公子是无心之举,不必介怀。”宁芙宽慰他道。
陆行之并未再多言。
离开前,又抽空与宗肆商讨了凉州的事宜。
两人并无半分嫌隙。
“有一事,我想同世子明说。”陆行之在谈完正事后道,“我喜欢四姑娘。”
第57章 黄雀后
陆行之在说完话后,便抬眼看了向宗肆,表情并无挑衅之意,不过是在阐述事实。
“所以昨夜,你是故意的?”宗肆反问。
他指的,自然是昨夜与公主府,唐突了宁芙一事,若是刻意为之,那正人君子的头衔,可就得摘一摘了。
陆行之沉默半晌,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我喜欢四姑娘,但并无同世子争夺之意,若世子愿意对她好,护好她,我自会与四姑娘保持距离。”
若宗肆真喜欢宁芙,这事倒也好办了,感谢陆行之一句成人之美便是。可他对宁芙,远没到愿意为她牺牲的地步。
“若是行之对她有意,我退让也未尝不可。”宗肆从容道。
这就要看陆行之能给什么筹码了,若是筹码足够,他对宁芙的那点兴趣,自然也能收回。而上辈子的旧情,以陆行之对她的喜欢,自然也能庇护她。
陆行之蹙起眉,道:“世子眼下尚年轻,总以为情爱比不过江山社稷,殊不知真到了那时候,眼睁睁看着爱人离开,或许是痛不欲生的。”
“行之以为我若真爱一个人爱到生不如死,会那人会是宁芙?”宗肆扯扯嘴角道,他不认为宁四姑娘有这个本事,也不喜欢别人妄加揣测自己。
陆行之却是没再言语。
两人相对而坐,矜贵如宗肆,从容桀骜,不为所动,而陆行之则是抿唇不语。
不知过去多久。
“那么,世子就别再将她当成玩物,对她若即若离。”陆行之看着宗肆道。
两人这天究竟还聊了些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从这天后,宁芙就没有再见过宗肆。
月娘倒是偶尔来她这儿坐会儿,不过却也不会透露宗肆半句,但给陆行之与谢衡做的衣物,她倒是指点了几句。
按理说,宗肆应该有些线索了,但却没个动静,宁芙不免有些焦急。
这日谢衡来宁芙这同她玩乐时,月娘正送了小食过来,见他不由笑道:“这是京中常做的糕点,与雍州口味区别很大,公子尝尝看。”
如此美人,这般客气的同自己说话,谢衡脸红着吃了一块。
宁芙则在心中摇了摇头,谢衡这般的小公子,就更抵挡不了月娘这类熟女的魅力了,一颦一笑,那万种风情,哪有男子能不心动的。
谢衡偷偷看了眼宁芙,有些心虚,不由正色,不再看月娘一眼。
“世子不久后,便要回京了,往后几日,我同四姑娘也不知还能不能见上面,今日有空,便来同四姑娘道别。”月娘笑道。
宁芙却皱眉道:“世子何时决定的?”
“已有几日了,圣上原本也无让世子久待的打算,待长公主过完寿礼,也该回去了。”月娘虽温柔客气,却也没透露半点宗肆的消息。
宁芙心中有几分不好的预感,怕就怕,宗肆这会儿已经有了罪状书的着落,如今想过河拆桥。
宁芙在支走谢衡后,方才开口:“月姐姐应该知晓,我同世子间谈了何交易,世子没同我详谈的打算?”
月娘苦笑道:“四姑娘,你也莫要难为我。世子的打算,岂是我能干涉的。”
宁芙抿起唇。
却说偷溜去宗肆的东苑,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自打在婧成那得知东苑那小厨房通着花园后,这条捷径便记在了宁芙心里,本想着是也许用得上,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祖母前几日,审了几人,不知为何却什么也不肯透露,只交代若有事发生,让我去找晋王。”婧成从来没见祖母这般过,心里很没底,“那几人,分明是……涂大人手下的人。”
宁芙心往下沉了沉,涂治中若有问题,外祖母审了便是,可外祖母要是没动涂治中,那问题就大了,说明他背后有人,而外祖母也颇为忌惮,他背后的靠山。
涂治中也算得上雍州的三把手了,若非是他算计外祖母,背后的人,又究竟是谁?
“前几日,外祖母见了世子,不知两人商谈了什么,最后是不欢而散。”婧成道。
东苑今日,守卫也极少,屈阳也不在,显然是办事去了。
东苑中,宗肆住的那间寝居,只亮着细微的烛灯,不知是在遮掩什么,她从窗户悄无声息的翻进去,月娘正贴心地替他宽衣。
心灵手巧的女子,便是换衣物时,那照顾人的温柔姿态,也教人心神愉悦。
宁芙只一眼就判断出那是夜行衣,他正从外边回来。
听见声响,月娘受到了惊吓,娇娇惊呼了声,拽着宗肆的衣袖,往他身后躲了躲,再看清来人后,才放开了手,道:“四姑娘。”
他偏头看了一眼,神色不明。
“我来找世子,只有一事,罪状书是不是找到了?”宁芙直直地看着他。
她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罪状书就在这雍州,像宗肆这样身边暗卫无数,办事方便的,不可能还无结果。
“世子那日应该听见我外祖母的话了,她并非为了脱罪而去杀李放,甚至没想过要李放死,而李放却正好死在了我外祖母手中,显然是有人想坐实了我外祖母畏罪杀人的罪名。”
宁芙将这话说出口后,冷静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外祖母虽有罪,可也绝非京中那些人口中的佞臣,我舅舅甚至为大燕而死。宣王府也是为大燕鞠躬尽瘁之流,总该有几分同理心。世子所求不该是,查清谁才是这雍州的恶人?”
宗肆目光沉沉,如那深渊,幽深得见不到底,也瞧不清他真正的打算。
“就……非要置我外祖母于死地么?”她苦笑了下。
情到深处,其实宁芙心里难受得厉害,面上却是半点未表现出来,怕落了气势。与人谈判,失了气势,便是失了赢面。
“罪状书并非在我手里。”宗肆却道。
“那就是拿不了了?”宁芙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意思。
宗肆只淡淡道:“这事我如今无法干涉,四姑娘请回吧。”
宁芙见他态度,先是不解,仔细一思索,忽然背后生出了阵阵凉意。
为何李放会恰好在出事前,正好经历调任?
为何李放写给宣王府的那份罪状书,轻而易举就被劫了?
为何李放一个人朝廷命官,在外祖母并非想让他死时,却正好死了,且朝中的追究,算不上及时?
又为何,外祖母不敢追究涂治中,忌惮他背后的人?
因为那人是敬文帝。
外祖母和宗肆,在这几日的调查中,大概已经猜出了结果。
只有他能在适合的时机,调任官员,也能顺利的劫走李放写给宣王府的罪状书,更能以李放的性命为饵而久久无人追究,恐怕雍州这些官员,他谁也不信任,便连李放也是,所以李放死了也就死了。
这是一个由敬文帝做的,要缓缓除去外祖母的局。
宁芙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不禁变得惨白。
那罪状书为何迟迟不面世,因为那必须由她的外祖母去“销毁”,好给外祖母安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涂治中也并非如她先前所想,是为了找罪状书,那也出现在李宅郊外的两人,是为了让宗肆知晓有这东西的存在,也是为了能顺利传到外祖母的耳朵里,让外祖母去寻,以便计划的进行。
便连派宗肆来,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敬文帝看不顺眼公主府,自然也不顺眼宣王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敬文帝便是那个渔翁,若是处置了外祖母,自然最好,若是让外祖母侥幸逃了过去,那便也能趁机以“办事不利”之名,打压宗肆。
对敬文帝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且还能顺势叫宣王府瞧瞧,君王便是君王,他若是想,谁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宣王府若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日后保不齐也会是如此下场。
“世子是在猜到这背后的缘由,最近才重新与我保持距离的吧?”宁芙缓了片刻,看着宗肆问道,其实宗肆如今选择明哲保身,也没什么错,毕竟敬文帝这一出,也是冲着宣王府来的。
只是前几日还溜去找她暧昧不清,眼下又这般疏远,让宁芙更加清楚的认识到,男人是靠不住的。
宗肆却蹙眉道:“我答应了行之,日后远离你。”
“世子并非这般好说话之人,陆公子许给世子什么了。”宁芙道,显然陆行之是跟他做了交换的。
宗肆不知为何,眼下也生出了几分躁意,不悦的拧了下眉心,冷冷道:“我既非宁国公府盟友,也非四姑娘亲戚,更非四姑娘夫君,四姑娘以何立场来质问我?”
“其实世子就算是我夫君,也不会帮我的。”宁芙思绪飘远,轻声说。
宗肆顿了顿,有那么一瞬,他忽地生出几分戾气,他并不喜欢她这般设想他。可冷静下来,便知宁芙未说错,就如康阳长公主的事,他并不会替她涉险。
“世子,屈阳回来了。”月娘看了眼屋外,柔声道。
宁芙看了眼月娘,知道她这是送客的意思。
第58章 联姻意
宁芙其实是清楚月娘,虽不再惦记进宣王府,可对宗肆,却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便是眼下,月娘想必是不满自己与宗肆的争执,所以才委婉赶她走。
见她如此,宁芙自然也不再逗留,她得尽快回去安排后续的事。
宗肆揉了揉眉心。
月娘见他拧着的眉心,只想伸手替他抚去,只是她也知宗肆并不喜欢被人触碰,娇声道:“四姑娘的事,那只是她的事,世子不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你下去吧。”宗肆有些不耐道。
月娘顿了顿,笑道:“是,世子也早些休息,还有几日,便回京了,世子就不要再操心这些闲事了,京中还有要事等着您。”
待月娘走后,分明安静不已。
宗肆写着信,近日之事,得先告知宣王府,只是脑中却忽然响起一声委屈地“郎君”,那含泪的模样似乎出现在了眼前,一时笔顿在了空中。
男人眼神晦涩不明,片刻后,才如同一切都未发生,重新提笔。
……
“你可算回来了。”婧成见到她,眉眼终于放松了几分,上前拉着她的手。
“外祖母早几天,应该想与世子做交易,但是应该没谈妥。”宁芙思索了片刻,道,“表哥如今在何处?”
“哥哥也有些日子未回来了。”婧成担忧道。
宁芙心中,预感却是不太妙的,低声道:“表姐,今夜你去将行李准备好,好不好?也许……我们得去找晋王。”
婧成眼中盈盈有泪,却是嫣然一笑,抱紧她:“姑父就在凉州,若是有事,你去找姑父吧,日后表姐再找你玩。”
宁芙紧紧的抱住她,她不会丢下她的,她会将表姐安全送到晋王那。
“阿芙,你是国公府的姑娘,一定不要牵扯进公主府。”婧成道。
两人夜间,也睡在一处,婧成黏着她,喃喃说:“为何男子,都是如此。”
宁芙不语。
婧成将头,枕在她的胳膊上,亲了亲她的侧脸,弯起嘴角:“下辈子,我当男子,好好照顾你。”
“好啊,不过这辈子,表姐也要好好活。”
“我可否跟你说过,我喜欢的,也是一个坏男子。”婧成想了想,说,“他亲了我,后来又叫我滚,连我来雍州,他也并没来见我。大抵也是怕公主府,影响了他。”
“京中的公子?”
“是三皇子,孟渊。”婧成笑起来。
宁芙却是笑不出来了。
“我都不嫌弃他有腿疾,他反而瞧不上我。他不像表面的那般什么也不在意,他也想当皇帝的。”婧成叹了口气,“没有感情的男子,都爱追逐权势,是不是?”
宁芙心中却大为震动。
忽然想起神医慕若恒那句,“宫中也并非只有两位皇子”。
当时她只以为,慕若恒对孟澈和孟泽,没有确切战队,可按照婧成所说的,难不成慕若恒站的是孟渊?
而谁也不会在皇权之争中想起他,何尝不是敬文帝的做派——坐收渔翁之利。
宁芙回忆起孟渊的为人,对一切都不甚在意,又因腿疾,很少出门,也一直不好娶妻,别说在宫中,便是在京中,也无甚存在感,是以对他的为人,也很少有人清楚。
“阿芙,我有些困了。”婧成道。
宁芙道:“睡吧,有我在。”
夜深人静时,宁芙被人从床上给喊了起来,男子躬着身子,道:“四姑娘,我带你去见长公主。”
“你是谁?”
“是我,世子吩咐我带四姑娘去见长公主,世子说,就当还了欠四姑娘的。”男人抬起头,原来是屈阳。
宗肆欠她的,其实也不算欠,那次本就是意外,他要还,那就是彻底算明白的意思。
宁芙不语,安静地换好了衣物,跟着屈阳出了公主府。
此刻的雍州城,极为安静,只有三三两两巡逻之人。
宁芙知晓屈阳功夫极好,却不知好到这般地步,也难怪成了宗肆眼前的红人。二人进了李府,宁芙才知外祖母眼下,分明是被囚禁了起来。
“外祖母。”宁芙红了眼睛。
康阳扫了一眼屈阳,又想起那日凌晨,在宁芙寝居中看见的人,若有所思。
“他们还不敢拿我怎么样。”康阳讥讽的笑了笑,却是不失半分气势,“你带婧成去去找晋王,只要圣上有用得着晋王的地方,公主府便会安然无恙。”
“好。”宁芙点点头。
“阿芙,你想要的,外祖母会替你争取,只要是你的了,外祖母便会想方设法,让你想要的,一辈子属于你。”康阳气定神闲道,“但若是要不到,你也别再惦记。”
宁芙不明所以。
“好了,回去吧。”康阳又看了眼宗肆身边这位屈大统领,莫名地笑了笑。
屈阳身上有些发凉,谁不知这位长公主,有多阴险歹毒,便是世子,也在她身上讨不到半分便宜。
宁芙在回去后,便将婧成喊了起来,后者揉了揉眼睛,在听到康阳被囚禁之后,也只是愣了片刻,很快便道:“我们得走了。”
马车已是早早备好,车夫也等待多时,公主府看似处处享乐,然则同样时时刻刻居安思危。
宁芙不禁沉思起来,上一辈子,敬文帝也并非因为这单独的李放之事,就彻底处置了外祖母,显然还是颇为忌惮晋王。
不过到底也还是给外祖母定了罪,以至于后续晋王倒台,处置外祖母也合情合理。
眼下若要是想让敬文帝连罪也定不了,就得更体现晋王的价值。
譬如要是边境失控,敬文帝需晋王去镇压,外祖母的事,敬文帝此次定然便不会追究。
只是这般大事,也并非那么容易挑起的。
宁芙收回思绪,头疼不已,又一只手护着婧成,身后就是弓箭,还好她算擅长,若是路上遇袭,她今天也顾不上人命了。
……
晋王驻扎在雍州以西,四处崇山峻岭,却不比雍州的水乡,四处的山,皆是荒芜薄凉。
离雍州不过半日路程,气候差别却如此之大。
到了晋王的地盘,宁芙脑中那根紧绷的弦,才缓缓地松了下去。
待马车到了军营前,便有一高大男子走了出来,虽脸上风尘仆仆,布满皱纹,可那体格却是魁梧高大,称得上老当益壮。
“晋王!”婧成忍不住红了眼眶奔向他。
“婧成小丫头,可是饿了?”晋王道。
“外祖母被人囚禁了,您可要救救外祖母。”婧成求道。
晋王不由冷哼了一声:“你外祖母自私自利,我便是帮了她,她少不了到时反过来咬我一口。”
“外祖母一向是最喜欢您的。”婧成说好话道。
“她要是喜欢我,会要去我身边的人,当面首?”晋王说到此,气便不打一处来,虽然已过去几十年了,但这事他却依旧释怀不了。
这事比被康阳利用,还叫他介怀。
晋王再抬头时,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宁芙,虽头饰有些乱了,可那张昳丽的脸,却是半分也不狼狈,手上拿着弓箭,那姿势一瞧便是练过的,防备得很。
“是承殷的芙丫头吧?”晋王道。
宁芙点点头,道:“晋王万福。”
晋王瞧她人虽年轻,长得也娇,可看着是个有主见的,不由笑了笑:“倒像你母亲小时候,原本想让她嫁给我家小子的,结果被你父亲占了先机。”
宁芙勉强笑了笑,眼下这般处境,她想不出来,也很想阿母和父亲,阿母若是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恐怕得心疼坏了。
军营之中,并不便利,宁芙和婧成,也只能稍微擦拭了下身子,吃的也是干粮。
“在军中,向来是很苦的,是以大部分男子,都不带家中妻子来军营。”晋王道。不过他见宁芙吃下去一整块干饼,心中倒是意外,这丫头的适应能力倒是很强。
“晋王,我想同你聊聊外祖母的事。”宁芙率先开口道。
“你有何见地?”晋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在圣上眼里,不论你与外祖母真实关系如何,他也会认为你们是一体的。您与外祖母,不论谁先垮下,剩下的一个,在圣上眼里就成了孤立无援之人,都是被打击的对象。”宁芙分析道。
“我又得如何帮你外祖母?”
“若是此处起了战事,圣上需要您出兵,自然会放下此次设计外祖母之事。”多事之秋,是不能得罪武将的,敬文帝眼下容得下宣王府日益壮大,便是因为这个缘由。
晋王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可你外祖母,却是叫我难以放心。在她手上,我已吃了数不清的亏,现在也不得不忌惮。”
宁芙便知,他这是想谈判的意思,虽他愿意帮公主府,却也不能白帮。
“晋王想要什么,不如直说,若是我能做到,我肯定不会推辞。”宁芙认真道。
“我与公主府,利益并非一致,自然无法放心,可利益要是绑定了,我也能安心。”晋王笑了笑。
宁芙听到这,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利益绑定既快又稳妥的方法,便是联姻。
“你是承殷的女儿,我也是喜欢的,你嫁给我外孙,我便救你外祖母,如何?”
第59章 阳谋策,凭君心
宁芙看向晋王,见他虽含笑,可言辞间,并不见玩笑之意。
上一辈子,她对外祖母与晋王的事,知之甚少,更别提晋王的外孙了。
“婚姻大事,还得慎重,恕我难以立刻做好决定。”宁芙道。
晋王则道:“我虽常年不在京中,不过与宁国公府也算门当户对,加上有你外祖母这层关系在,晋王府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宁芙心中对此是有数的,晋王再怎么样,也是皇亲国戚,而若是好生经营,也未必会落得个上辈子那般的下场,与康阳公主府若是能毫无芥蒂的联合,保日后无恙,大抵不会是问题。
而晋王手握兵权,在兄长的事上,也能起几分作用。
单从利益方面考量,这能算得上是笔不错的交易。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外祖母。
“阿芙也该知道,若我刻意挑动战事,那是重罪,若无足够的好处,我并不想冒这个险。”晋王意味深长道。
宁芙垂眸,未有言语。
当日下午,一队人马由远及近,卷起烟尘,为首的男子面色冷峻,一身战袍,虽算不上英俊,可也孔武有力,一看便是常年征战沙场的。
久待军营的男子,大多是如此硬汉形象,像宣王府各位那般俊美端正的,反而是少数。而军营中也更崇拜这类硬汉,早些年便是宣王,也因长相受过轻视,直到后来一战成名,才无人再拿他的长相说事。
“外祖父。”男子下马后,恭敬地道。
“深儿回来了。”晋王宽慰道。
孟深道:“私卖官盐之人,现已抓获,还望外祖父处置。”
“这事暂且不提,今日有客在,这是康阳长公主的外孙女阿芙。”晋王介绍道。
孟深回头去看宁芙,神色冷淡。
宁芙也只疏远地客套了几句。
婧成神色古怪。
待回去后,婧成才拉着宁芙的手道:“好妹妹,你可不能同他成亲。”
“为何?”宁芙好奇问,孟深各方面来看,都不算差。
婧成悄声道:“你在京中或许不知,可我们这谁不清楚,孟深是个好男风的,且他又爱玩些刺激的,在他床上死去的小倌,数都数不过来。”
宁芙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那孟深在不远处,正冷冰冰的瞧着自己,眼神阴翳。
婧成也有些怵他,不敢再多言。
两日后,宁芙起床时,掀开营帐帘子,见孟深正站着,见她便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一个妻子替我打掩护,想来你也急着救你外祖母,你我可先办一个定亲宴,日后再找理由退了亲。”
宁芙不禁眨眨眼,这似乎算得上送上门的好事了。
不过也是在几日后,宁芙才知晓孟深为何会提及此事,原是他母亲因为他的亲事,已久病成疾而晋王觉得她貌美,也许能改变孟深的取向,才提议的亲事。
在得知孟深这一回居然答应了亲事时,晋王之女孟莹,几日便下了床。
又怕夜长梦多,孟莹将自己生病指不定哪天就死了为由,将定亲宴安排在了几日内。
“虽你父母与外祖母此番来不了,但日后的亲事,我定然隆重举办。”孟莹许诺道。
宗肆本后日便要走了,不料却接到晋王的喜帖。
屈阳看着表情淡然的宗肆,有些难以理解地道:“那孟深,向来喜好龙阳,四姑娘怎会同他成亲,而且他为人残暴,便是男子也承受不住他的蛮力,四姑娘这般的女子恐怕……”
恐怕会香消玉殒。
宗肆并未言语。
“晋王亲自相邀,倒也不好拒绝,可又怕那康阳老贼连同他使诈,算计世子。”屈阳不无担心道。
宗肆沉思片刻,道:“你与月娘留在雍州,我一人前往,后日我若未归,你们就尽早回京禀报。晋王不敢拿我怎么样。”
却说宗肆到了军营中,已见四处都点起的灯笼,红丝绸绑在各处,虽不如城中奢华,却也算得上用心。
“想着世子既然恰好在雍州,便正好来做个见证,辛苦赶路了。”晋王好心情道。
宗肆从容道:“路途并不算远,正好来讨杯喜酒喝,沾点喜气。”
晋王笑道:“世子这般年纪,倒是也该成亲了,到时便是我讨世子的喜酒喝了。”
宗肆也笑了笑,不过如同戴了一层面具,即便是笑,也难以分辨他的情绪。
“军中简陋,招待不周,还望海涵。”晋王道。
宗肆被人迎着去了休息的营帐,路上正好撞上婧成,后者目光闪了闪,很快溜到了他身边。
“孟深这人,不会是个好夫君,好男风的男子,是容不下一位妻子的,你会想办法带阿芙走吗?”婧成眼含期待的看着他,“阿芙是为了外祖母,才妥协的。”
“那是四姑娘的事,她自己都不在意受苦,与我又有何关系?”宗肆无情又冷淡地说道。
婧成想了想,又道:“那你能联系到陆公子么?让他带阿芙走。其实这嫁人并非要阿芙来牺牲,我也是可以的,我与孟深,小时候还算熟识,总比阿芙好些。”
宗肆懒得搭理她,表情也极为淡薄,仔细看去,还有几分隐隐的不耐。
“可是阿芙嫁给这样的夫君,一辈子就毁了。”婧成有些急切的说道,“你本来才是该对她负责的。”
不过她的软磨硬泡,换不来宗肆的心软,男人并未再搭理她一句,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浑身散发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感。
宁芙是在孟莹那回来时,看见宗肆的。
与军中这些糙汉相比,愈发显得他俊美,其实分明他并不瘦弱,不过比例太好,宽肩窄腰看去恰到好处,加之又高大,就没了那种蛮横之感。
她手里捧着些稀罕的瓜果,都是孟莹给她的,眼下见了宗肆,想起他让屈阳带着自己去见了外祖母,再三思索,将甜瓜给了他:“世子尝尝,此处昼夜温差悬殊,瓜果比京中的要甜些。”
宗肆却道:“恭喜。”
宁芙并未言语。
“他喜欢男子,也爱动手,你嫁给他,未必心能往一处使。”片刻后,宗肆淡淡道。
夫妻要想心往一处使,关键的一点,便是有个孩子,双方自然都想为孩子争一个前程的。
宁芙琢磨了一会儿,道:“他喜欢男子,却也未必是生不了孩子。”
但凡真想,她也是能想些法子,来要一个孩子巩固地位的。不管嫁给谁,地位与权力,都是重中之重。不过她与孟深这逢场作戏,就不必纠结这些了。
“我与你,还算相熟,你自己该知晓,若是嫁给他,你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宗肆意味不明道。今日若非正好撞上,他并不会提,而提了,也是因为与她有几分旧情在。
因着那几分旧情,他倒也不愿见她深陷泥潭。
宁芙却是不耐烦听宗肆的假好心,耐着性子说:“我既然答应了,自然是做好准备了。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你觉得好就行。”宗肆扯了下嘴角,“不过,别太单纯,你一心为你外祖母考虑,你外祖母却未必如此待你。”
宁芙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第二日早上,宗肆出营帐时,正好看见孟深的帐中,抬出来了个明眸皓齿的公子,衣衫不整,身上全是被折磨的红痕,也不知还有没有气息。
两人四目相对,宗肆从孟深眼中,看见了藏匿在深处的挑衅。
“康阳的主意?”宗肆从容道。
孟深冷冷看着他,不语。
康阳与晋王素来交好,利益牵扯也颇深,并不需要联姻,而让孟深娶她,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而他宗肆,便是那个沛公。
晋王出兵,虽能解康阳之危机,却也凶险,不如宣王府出面,担了办事不力之责。
只可惜康阳打错了主意,他已提醒宁芙,她如何选择都是她的事,他并不会出面阻止这场亲事,更不会以宣王府的利益,来换取宁芙的自由。
“对长公主而言,你这个人,与你能带来的利益,要么都是四姑娘的,要么都不是。”孟深道,“我也并非全然接受不了女人,总有能接受的办法。”
定亲宴就在军营中举办,来的客人也并不多,好在军营中的军官,是足够多的,是以还算热闹。
宁芙发现孟深穿一身红时,倒是比平日看起来要英俊不少。
而她自己,也穿了一条红色襦裙,晋王特地找人去给她寻来的,虽非定做,也足够合身,本就是肤若凝脂的美人,大红色则更衬得她娇艳。
“深儿,四姑娘是好孩子,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可莫要再乱来了。”孟莹认真叮嘱道。
孟深握着宁芙的手腕,听到这些烦躁的使了点力气,宁芙虽有些疼,却未说话,待他放开时,整个手腕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孟深也看见了,心中生出了一股肆虐的兴奋之感,他知道这不对,可那欢愉,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宗肆目光淡然。
婧成则有些担忧。
两人入座。
军中男子饮的,都是烈酒,不过半碗,宁芙就有了醉意。
孟深盯着宁芙看了片刻,又看向宗肆,当着他的面,将那药丸,吞了下去,又给喝醉了的宁芙喂了一颗,朝着他冷冷一笑,挑衅意味十足。
宗肆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婧成看着脸颊通红,有了醉意的宁芙,不由有些担心。
“大家继续,阿芙醉了,我带她先下去休息。”孟深将宁芙打横抱起,这会儿药劲上来了,那股肆虐感,真是让人难以控制,又莫名的爽快,其实吃了这药,确实是不分男女的,只想做那事。
两个吃了药的人,共处一室,就看宗肆能不能眼睁睁看下去了。
婧成站了起来,看了眼宗肆,跟了出去,却被挡在了帐外。
宗肆则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眉梢都未抬一下,只那眼底,终于有了几分冷意。
晋王露出个若有所思的表情:“那药效,莫约一刻钟起效,世子若是真不在意,我也是不介意多阿芙这个外孙媳的。至于深儿的脾性,我在时,自会管着他。”
等他不在了,那就不好说了。
……
宁芙做了个梦。
梦到了上一世的婚宴,她待在婚房中,然后宗肆走了进来,挑开了她的红盖头,须臾又解开了她的衣扣,将她压在了那张柔软的婚床上。
男人解了玉冠,那长发与她的缠绕在一处,落在她的脸颊上,有些痒,那喘息声教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不知何时,宗肆的脸,似乎又变成了陆行之的模样,他的眉头轻轻蹙着,不再无悲无喜,眼中是无尽的酸楚和痛苦。
“陆公子。”宁芙轻轻喘着气,叫了声,只是那声音,娇得过于妩媚了,让她忍不住红了脸。
身上的男人一顿。
泛红的耳根,霎时消失不见。
宁芙思绪回笼,才想起,她与宗肆在成婚那日,是没有圆房的。
她睁开了眼。
宁芙看着宗肆的眼睛,他正专注的看着她,目光幽深,带着冷意、欲念、探究,以及些许若有似无的恨意和埋怨。
宁芙不知自己此刻该是什么情绪,她有些麻木,也许是尚未能接受眼下的一切。
“陆公子。”宗肆淡淡说,“早知你这般惦记他,我该带你去找他的。不过也只是半日路程,你最多也就被毒坏了嗓子,要不了你的性命,想必比起屈居于我身下,你也是愿意当个哑巴的。”
宁芙闭上眼,睫毛轻颤。
“你外祖母算计我,有没有你的功劳?”宗肆捏着她的下巴,风轻云淡地反问。
宁芙心中其实有数了,晋王联姻的建议,自然是假的,一切不过为了配合外祖母行事,孟深和孟莹,应该也是如此。
那日外祖母说的,她想要的,会想方设法替她争取,要不到,就别再惦记,是外祖母会错了意,以为她要宗肆,所以正好设了个局。
外祖母会这么以为,也许是早知晓几次她与宗肆私下的见面,误以为他们早就不清白了。
当然,外祖母自然也是少不了趁机利用宣王府的。眼下也相当于,外祖母抛出自己这根橄榄枝,宗肆既然收了,那就得付出代价,代价自然是李放一事,得由宣王府来担责了。
“世子若是怕吃亏,安排其他人顶替你就是,当宁国公府的夫婿,想必还是有人愿意的。”宁芙有些疲倦道。
第60章 销魂心
宗肆好一会儿都未说话。
半晌后,才淡淡道:“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宁芙道:“世子决定就好,只是野心别太大了,总得是宁国公府养得起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已无暇去难过了,得想想日后该怎么做,找一个替罪的假“夫君”,最好是能将他为己所用。
其实应该宁芙自己安排的,不过眼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也不是没想过孟深与晋王,或许有其他企图,但太过心安理得的以为,他们行事怎么样也得看几分外祖母的薄面,却未想到,背后之人,却是外祖母。
“行。”
宗肆语气难辨。
宁芙太困了,这一世,又是初承雨露,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困意一来,却是一刻也未耽误就沉沉睡去。
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也长了个教训,亲近如外祖母,也该留个心眼的。
站在个人角度,任何人的立场都不尽相同,虽不是坏心,可未必不会生出利用之心。
……
宗肆出现在营中时,身上并无半分旖旎之态,冷淡的让人难以知晓先前发生了什么。
“坐。”此刻的康阳,身上哪见半分狼狈,气定神闲的坐在帐中那最高之处。
宗肆眼底森然冷意并未藏匿,也并未率先开口。
“你来雍州第一日,婧成以阿芙的名义邀请你去西苑,是我安排的。”康阳眼下,自是不用再遮遮掩掩,笑道,“以阿芙生病的名义邀你前往,想不到你还真来了。”
便是从那会儿开始,康阳其实就察觉到了些不对劲,不过那时,还未知李放一事,是敬文帝所为,她也还没有设计宗肆的打算。
“不过到后来,你出现在阿芙的寝居,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康阳道。也是那时,她想着外孙女既然喜欢,那就替外孙女试试他。
若宗肆还算有几分情义,此番愿意牺牲,那就成全了外孙女,若是宗肆无情到底,那么与孟深的计划,也不会继续下去。
赌的就是宗肆会不会心软,而在明知孟深并不一定真的会动阿芙,他却还是选择干预,那就意义非凡了,不拿阿芙冒险,是很难能可贵的。
不过让宣王府担了李放一事的失职之责,康阳也是蓄谋已久,晋王是给她兜底的,不到万不得已,她自然不会让晋王冒险。
试探宗肆,与算计宣王府,二者都是目的。
“长公主好打算。”宗肆没什么含义地笑了下。
康阳将他的不甘看在眼里,以他孤傲的性格,这会儿自然难以将这事放下。
“倒不是我好打算,我的打算,世子心中当真没猜到?便是来晋王的定亲宴前,心中恐怕早就有数了,世子为何还来,世子心里清楚。”
康阳这话,算得上挑衅,将那些隐匿着的、见不得人的心思,都摆到了台面上来。
宗肆眉眼清冷,“我并非爱慕四姑娘,只是怜悯她。”那点旧情,让他可怜她,她要是真跟了孟深,一辈子便也毁了。他身为她上一世的丈夫,虽无替她处心积虑安排好前路的打算,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毁了。
“李放一事,我就先谢过世子了。”康阳眼含几分神秘莫测,淡然一笑,那是胜者独有的从容,“明日世子走的车马,我已备好,月娘同屈大统领,到时亦会等着世子。”
敬文帝已经是早早催促了,宗肆眼下“坏了”敬文帝处置康阳的好事,自然不能再耽误,得尽早回京述职,担责领罚。
宗肆再回到宁芙的帐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沙漠之地,干旱少雨,起风时,那烟尘被卷起,砸在营帐外,沉闷无比,惊起孤鹤的悲鸣,教人心烦意乱。
宁芙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
宗肆站在床边,看了宁芙一会儿,虽看不清她的脸,可她玲珑的身段,却是清楚的映在眼前的。
那销魂的滋味,便紧跟着涌入脑海。
宗肆身边虽不缺示好的女子,可一来怕耽于美色,二来怕有心之人,在这事上,向来是谨慎的,不让人有可乘之机。是以男女之事,今日也是头一遭经历。
“冬珠,水。”宁芙在睡梦中,不知自己此刻生在何处。
宗肆顿了片刻,端着水走了过去。
冰冷的水入喉,那沙哑得如同被火燎的咽喉,才感受到了几分舒适,宁芙喝完满满一杯,道:“再去倒一杯。”
身边的人照做了。
宁芙喝完水后,便打算重新躺下去睡了,不过一只手却掀开了她的被子,紧跟着男人半覆在了她身上,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将唇,贴在了她能盛得一碗水的锁骨上。
宁芙伸手挡了一下,被他右手牢牢握住,难以再动分毫。
“你是没见过女子么?”宁芙冷淡道,净逮着她一个人薅是吧?
宗肆顿了顿,才没了动作。
“世子若不想被我赖上,还是与我保持距离为妙。”宁芙不太耐烦道,并无搭理他的心思。
宗肆那点心思,便落了下去,他不喜欢求人,更不喜欢被人拿捏在手心之中。
“睡吧。”他淡淡而又疏远道。
宗肆却未离开营帐,坐在一旁那榻上。
至凌晨时,满室的栀子清甜,悄然绽开,教人流连忘返,男子与此时,绝非一般的敏感,那香味沁入鼻息,让人再难以忍耐下去。
宗肆神色从容,解了腰带。
宁芙是在睡梦中,感觉身上一沉,却还是困得睁不开眼,精力依旧未恢复半分。
半晌后,终于溢出了几声喘息,又过片刻,感觉身边的男子,浑身在止不住的轻轻颤抖,浑身滚烫,而他那呼吸虽极力压抑,却有种莫名的禁忌感。
尤其是外头,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军中之人,向来是早早就得开始训练的。
而男人的脸与耳根,早已热得发烫。
此刻女子已是香汗淋漓,宗肆替她拨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看了她片刻,而她始终未睁开眼。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宗肆起身,穿好了衣物,晨光正好升起,透着营帐的缝隙照进来,依稀可见男子眉眼淡薄。
“今日我得回京中。”宗肆道,“若是有事,可给我写信。”
他抽离出情事后,那淡淡地、若有似无的疏远之意,总能在不经意间透出来。
“你外祖母的事,我愿赌服输。”宗肆沉思了片刻道,“至于其他的……”
他却也还未拿定主意。
“其他的,等你回京,再来细谈。”他最后道。
第61章 意绵绵
等她回京,细谈什么?宁芙虽未有动作,可眼皮却动了动。
宗肆看了片刻,道:“宣王府与宁国公府,一时怕是难接受你我之事,是以须等你回京,再来定夺如何向长辈交代。”
宁芙始终没有半句话。
宗肆走到床边,俯身下去,宁芙动了动手,见没那么僵硬了,便抬起手,一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男人神色间,多了几分冷意。
宁芙其实算不上伤感,毕竟成过一次亲了,那还能因为与人苟合便要死要活的。只要外人不知,不连累了国公府的名声,这与活着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可或许是这一耳光太过用力了吧,她手心也很疼,眼泪还是簌簌落下。
“混蛋。”她哽咽道,说的是晨间那次。
宗肆也想到了她指的是什么,伸手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道:“你没做错,这一耳光,我该受着。”
宁芙是有些恨他的,恨他的态度,也恨他多管闲事,这一回她何时说过需要他帮忙,孟深敢不敢真爬上她的床,她心里是有数的。
“你心中其实是后悔的。”宁芙却是恨不得将两人间的难堪,全部挑明,在确定是外祖母的算计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必定是后悔。
“君子论迹不论心,无须猜我如何想,要看我怎么做。我该承担的,便不会推脱。上一次,也是你不要我负责。”宗肆道。
“难不成我还该夸世子品行端正。”宁芙不无讽刺道,这也依旧是内涵他这晨间毫无自制力。
宗肆却道:“人的品行并非一件事就能概括,人心隔肚皮,连你外祖母,不也在算计你?”
宁芙这被戳到了痛处,而男女在此种场合下,揭短其实并非明智之举,便是她自己不满康阳,那也绝非一个外人能评价的:“这与你何干?”
宗肆却继续点破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外祖母的为人,只是你觉得,你外祖母是你阿母母亲,就无条件信任她。殊不知并非所有母女关系,都如同你与宁夫人那般,为利杀女的也不在少数。宁芙,你若是不改,在这点上,以后还有的吃亏。”
这话够直接,够过分,也够伤人心。
不过在宗肆这个外人的角度来看,康阳确实如此,而身为外人,自然不在意以最大的恶意来评价一个人,越是如此,越能揣测人心的恶,也能吃越少的亏。
其实她哪能想不明白?昨夜就想明白了。眼下她需要的也并非是挑明现实,好好安慰她,远比什么都好。
“你走。”她垂下眼眸,藏住了眼底的泪,不愿再听他这叫人越发难受的话。
“世子,马车已安顿好,该走了。”下人此时在外催促道,入京的峡口关,颇为凶险,若是恰好夜间到那处,赶路可就不方便了,是以必须得趁早。
宗肆深深看了宁芙一眼,她眼中依旧充满疲态,今日晨间又闹了一回,她定然是累的,道:“我走了,好好休息。”
月娘和屈阳早已等有多时,自那日宗肆从雍州来此处后,两人便发现了自己被盯着,心知宗肆和康阳,定然生了事端。
今日一见康阳,神采奕奕,眼中之精明半分不减,衣裙之富贵半分不消,哪有半分被囚禁的模样,精气神全然是一副大胜对手的模样。
屈阳心中便生出了几分不安来,康阳如此诡计多端,也不知晓能干出什么事。这会儿见宗肆好好的,才放下心来。
“世子。”月娘一见宗肆,原本的警惕模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快步下了马车,连女子恪守的礼仪也顾不上了,朝他小跑过去,满脸担忧道。
快到男人跟前,见他蹙着眉,便识趣地停了下来,关切道:“世子可还好?”月娘也是知晓,晋王与宣王,双方向来也是势同水火的,如今在晋王的地盘上,生怕宗肆吃了亏。
“无碍。”宗肆道。
康阳扫了一眼宗肆,又看向月娘,眼中有几分意味深长,那胸有成竹的笑意,并未散去:“世子一路顺风。”
宗肆看了她一眼,脸上虽没有变化,康阳还是看出了他几分不虞和冷意。
康阳悠悠道:“世子不必对我充满敌意,日后世子若是成了亲,与我合作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语间,那盛气凌人的态势便更足了,几乎像是捏住了宗肆的软肋。
屈阳心中暗叫不妙,以世子的心气,哪是这番任人拿捏的主,侧目一看,果然见他眼底酝酿着风暴,只是那张显得从容不迫的脸,将这风暴遮掩了去。
“告辞。”宗肆掩去心中的情绪,淡淡道。
待马车出了雍州,屈阳才愤愤道:“这康阳老贼,未免也太不将人放在眼里,这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得将她除去。”
便是暗中坏宣王府的事,也不止一次了。
宗肆并未言语。
月娘道:“恶人自有天收,屈大总领何必如此生气,长公主府气数已尽,无非是早晚问题,这一回回了京,圣上也不会饶了她的。”
“月姑娘说的是,我去前方探路,你照顾世子吧。”屈阳在临近峡口关时道。
“世子可渴了?我备了些琼浆玉露,可要喝一些?”月娘道。
“不用。”宗肆想起宁国公府,要同宁芙成亲,却也少不了头疼。
当时一时冲动,而事后朝中牵扯的事,并非一时三刻能处理好,他担了李放的责,要是立刻提起亲事,定会让人多想,敬文帝也并非好糊弄之辈。
其实宁芙未说错,要说完全未后悔,自然不可能,毕竟身后牵扯的是整个宣王府,为了一个女子,就理智而言,不见得是值得的。
想到理智,这思绪,便又飘到了昨晚,宁四姑娘虽长得娇滴滴,但身子却很有韧性,好几次,他都以为要将她折腾坏了。
“世子今日,似乎有些疲倦。”月娘有些担心,她从未见过世子如此乏累的样子。
宗肆顿了顿,捏了下眉心,并未言语。
月娘便俯身去替他揉太阳穴,却闻见了他身上浅浅的栀子花香,不知是从何处沾染来的,待想起什么,不由一顿。
却说宁芙在被康阳接回雍州后,就再也未出过西苑。
原先出城虽有暗访李放宅院的打算,但她也是真爱的便是这雍州城的山水,如今这一切,却显得失了些意思,那青山绿水,以无了她心中的意境之美。
“姑娘。”冬珠在给她擦背时,见她一身青青紫紫,心疼得忍不住哭了。
“只要不传出去,不辱了国公府的名声,这就不是大事。”宁芙用手绢擦去了她的泪珠,哄道,“谁私下没有腌臜事?且错不在我,为何不是我不对之事,要轮到我来痛苦。”
“姑娘莫要安慰我了。”冬珠自责道,“是我没守好姑娘,我回去不知该如何跟夫人交代了,夫人便是将我打死,也是该的。”
“你死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这么好的丫头了。”宁芙笑盈盈道。
冬珠更想哭了:“我辜负了姑娘的信任。”
宁芙其实真的不太在意这事,失了身的男子,哪个会将这看成重事?便是十四五岁,大多男子身边也都有通房了。而换成女君,这天似乎久塌了。
其实换成有权势的女子,又有谁在意这个,外祖母年轻时,身边的面首,那也是不少的。
而又不是她去引诱宗肆的,勾他枉顾伦常苟合,她的确无任何心理负担。只是这事若是让外人知道了,那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的。
不过这事也不可能传出去,那日知晓的几人,也都是晋王心腹,无人敢胡说。
婧成来找了宁芙几次,宁芙虽未像避着康阳那般,避着她,却也比以往要冷淡了不少。
“对不起,阿芙。”婧成眼含泪水。
“你是外祖母养大的,自然事事不会瞒着外祖母。”其实宁芙事后,就差不多想明白了,外祖母为何会觉得她与宗肆有尾首,为何会以为她喜欢宗肆,除了自己溜去见了宗肆几次之外,肯定是婧成与外祖母说了自己的事。
那日她与婧成,头一回见面,婧成便发现了她的吻痕,她肯定告诉了外祖母。
这其实也怪不得婧成,是自己将心比心了,譬如她与阿母再亲,也是不会将阿荷的私事,同阿母说的。
“我不知道祖母的打算,我只是怕你吃亏。”婧成的眼泪在眼珠里打转,愧疚不已,“祖母这样厉害,我想她定然是能替你讨回公道的。”
宁芙在心里叹了口气,有外祖母这个强势的长辈在,婧成外表虽学了几分气势来,是以一开始,自己还有几分依赖她,而实际她却是实打实的单纯姑娘,比起表姐,倒更像个妹妹。
“阿芙,你是不是再也不肯信我了。”婧成却是真的难过,她好不容易,有了表妹这个玩伴,雍州的那些姑娘,虽捧着她,与她却是不亲的。
宁芙吃软,见婧成如此,也就狠不下心了。
而康阳,宁芙却是没再见过。
这日天气不错,康阳举办了场诗会。
“那丫头还是不肯出来?”
庄嬷嬷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一直以为四姑娘性子好,却未料到此次会这般。其实长公主心里,今日也不好受,其实她办这诗会,也是因为京中姑娘贯玩这些,为了讨她欢心。
“京中那边还未传来消息?”
“近日世子怕是刚到京中,还须思索对宣王府影响最小的计策,倒是听闻,诤公子几月后也该回京了。”
“阿诤与宗肆,向来也是玩不到一起去的,我倒是希望,他能同宣王府走得近些。”
康阳叹了口气,诗会结束后,去了一趟西苑。
宁芙正坐在秋千上看书,余光分明是瞧见康阳了,却是未有什么动作。
康阳这辈子,从未同人低过头,眼下倒是让她颇为感慨,没想到到头来,却要向小辈低头。
“外祖母是会错了你的意思,只想着替你将宗肆拿下。”康阳走到她面前道。
“他并非喜欢我,外祖母便是将他拿下,也变不了什么,他只会在想起被您算计时,也恨上我。”宁芙道,且她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也并非是这件事。
“他不满我,却不会不满你。”康阳道。
宁芙却不认同,那日最开始时,他对她也是有几分冷意的,虽不是刻意对她,只是迁怒到了她身上。提及成亲,也是他身为男子该有担当,他离开那日心境有多复杂,她心中也有数。
只是他为何会从孟深身边要走自己,她想不明白,只是知晓也绝非是爱意。
“外祖母要是知晓,你与他并未有过夫妻之实,绝不会这么做。”那时宗肆出现在她闺房之中,那般自然,而男女同在一张床上,怎会什么也未发生。
“我想去我父亲那,待一阵子。”宁芙道。
不过也不久待,她不想让阿母知道所发生的一切,不然阿母会很痛苦。
“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吧。”康阳沉默片刻道。
其实若是宁夫人在这,就知宁芙难过的,可不是什么与宗肆如何,而是难过利用本身这件事,她一直在担心康阳,便是连婚约也能当做筹码去救她,而康阳什么都不告诉她,这才是伤了她的心的。
宁芙要去凉州一事,宁真远也是提前收了信的。
凉州危险,他本不欲让女儿来,但见女儿信中言辞恳切,到底是舍不得拒绝。
“阿芙要来凉州,只是我走不开去接她。”宁真远叹了口气。
这会儿,他正与陆行之在山上剿匪。
“我去吧。”陆行之看了一眼信道。
宁真远沉思片刻,却是没有拒绝。
……
宁芙第一次来这凉州,就被震撼住了,随她已听过凉州险恶贫瘠,亲自一见,却还是震撼不已。
“姑娘,您在马车中不要动。”冬珠看着眼前拦路的乞丐,小心翼翼道。
宁芙将马车上带的吃食,都拿去分发了。
忽听马蹄踏踏而来,宁芙抬起眼,便见一队人马前来。
为首身着护卫铠甲的男子,正是陆行之。
男人勒紧马绳,那马便停了下来。
“四姑娘,我奉宁大人之命,前来接你。”陆行之看着她道。
第62章 宁诤归
男人身着铠甲时,比之往日周正平静的模样,多了几分锐气,眉眼间的凌冽,很似那征战沙场已久的将帅。
剿匪本就是见血的活,宁芙便是不用看,也知他铠甲之下,定然有不少伤。
“劳烦陆公子了。”宁芙道。
陆行之多看了她一眼,她比往日,要消沉些。
又有小乞丐上前讨要吃食,宁芙正要给,陆行之却冷眼看着那乞儿,后者便慢慢退向远处,敢怒而不敢言。
“四姑娘的马车,跟着我。”陆行之回头道。
宁芙顿了顿,心中虽不忍,但还是放下了帘子。
“凉州山匪太多,若是乞丐能轻而易举要到吃穿之物,便会沦为山匪敛财的工具,山匪为了谋利,凉州的乞丐,也会越来越多。”
陆行之在车外同她解释道。
“我猜到了。”且不提别的,并非所有贵门都是和善之人,若是让他们养成了讨食的习性,冲撞了贵人,便有可能失去性命,于有的人而言,这些人不过是蝼蚁。
“宁大人已在努力改变他们的境遇,等这凉州城,各方势力平定,山匪尽剿,百姓便能安居乐业。”陆行之道。
一地若无地头蛇,从某种程度而言,却也是不行的,若地方斗争得太过厉害,带来的便是无尽的危险,烧杀掠夺,数不胜数。
路过一处路段时,杂物堆叠成山,只堪堪一匹马能行进,马车难以通行。
陆行之下了马,掀开帘子,道:“四姑娘坐我的马,我牵你过去。”
“我带了好些东西。”宁芙道。
“会有人给四姑娘送到府上去。”陆行之看了一眼马车中的包裹。
“有给你的衣物,给我外祖母做时,我也给你做了两件。”宁芙道。
陆行之看了她片刻,却是难得笑了一下,道:“多谢四姑娘。”
下一刻,他单手将宁芙抱上了马。
这马傲得不行,不愿屈居外人之下,有些躁动,待陆行之扬了下马鞭,那马儿愤愤,倒是不动了。
“要不我还是下来走着去吧。”宁芙道,这马的性子可不好,瞧着比宗肆那匹还要坏,上一世,她就从马上摔下来过。
陆行之极淡的弯了下嘴角,道:“有我在,四姑娘不必担心。”
两位下属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陆大人何时对女子如此贴心过,又听闻陆大人从世子那争取来凉州剿匪的机会,便是为了加快晋升,以求娶心仪之人。
如今看来,倒不像假的,毕竟陆大人对宁大人,也很不一般。
两人又不禁赞叹起世子的计策,分明是以宁四姑娘为饵,换到的却是陆大人的忠心。
一路上,宁芙有疑惑之处,陆行之都耐心地替她解答。
“那山匪头子,竟也有女的?”宁芙第一反应却是,女子被逼去干这行,也不知是受了何委屈。
“何止有女的,不少还想让陆大人去当压寨相公呢,说只要陆大人从了她,便愿被官家诏安。”其中一下属打趣道,“陆大人这女人缘,教人羡慕。”
宁芙的心情有些复杂,却也知陆行之这般的美男子,是有很多人喜欢的,便是京中女君,也有不少倾慕他的。
等日后领了功,回京受了封赏,瞧上他的女子,只会更多。
宁芙正想着,却见陆行之正看着自己,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脸立刻就滚烫了起来。
“我并无什么女人缘,那些山匪,只是想哄我就范,以便处置了我。”陆行之看着她道,这便有几分,像是在向她解释。
可是何须向她解释,她也并非是他的妻子,宁芙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升起几分怅然若失来,不过片刻之后,就重新打起了精神,盘算起正事来。
父亲自己,在公事上,是从不肯与外祖母有所牵连的,但眼下外祖母躲过一劫,宁国公府暂时就不必与康阳公主府,那般撇清关系了,且若处理得当,公主府也能捞上几分功劳,便是再好不过。
她虽有几分生康阳的气,却还是为外祖母着想的,那毕竟是阿母的母族。
宁芙见到宁真远时,已是在半夜,中年男人连官服也没来得及换,显然是匆匆赶来。
“父亲。”一见到宁真远,宁芙那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是不是累坏了?这边简陋,得委屈你了。”宁真远自己在凉州,身边只有四个仆人随行,住的府邸也极其简陋,往常多在外忙于公事,连回来都很少。
只得知女儿要来,才匆忙布置了一间还算过得去的寝居。
“跟父亲在一起,便是住在牛棚里,我都能受得住。”宁芙道。
“若是如此,你阿母还不得休了我。”宁真远好笑道。
宁芙沉思片刻,与他谈正事道:“李放一事,并未查出什么。”
宁真远却因她这句话,生出几分惊讶,如今宗肆回了京,李放一事到底如何,各方还在猜测。
“据我所知,凉州受三方势力影响,较弱的两方共同对抗另一方,外祖母这次大概是不会受到李放一事的牵连,何不借用外祖母的势力,打乱这个平衡。”
一个已有的平衡间,若是出现了另一股力量,便得重新排兵布阵,以至出现新的格局。
除去三者中,势力居中的,剩下的强者与弱者,分出胜负,定然不会是问题。
“眼下这平衡,可是有人刻意为之的。”宁真远意味深长道。
宁芙自然知晓,背后之人是宣王府,这番平衡之下,三方都有求于宣王府,就处处受他制衡。
便是父亲外放到此处,宗肆的意思,也仅仅只是让父亲治理此地,改变百姓贫瘠困苦,而非动了这平衡。
“若是凉州此处只有一位说了算,父亲治理凉州,也能更省事,且在凉州打下的根基,日后也是能用得着的。”宁芙垂眸道。
若三方只剩下了一方,那一方既已安稳,就会想着开始发展凉州了,便定不会同父亲交恶,反而会同父亲捆绑上利益关系,这条人脉,便是父亲回到京中,也还是在的。
宁真远自然知道这是天大的利益,不过却未必能得逞,“宣王府那边可未必会这么算了。”
“圣上处置不了外祖母,宣王府如今,就恐怕抽不出身了。”宁芙委婉道,如今是难得的机会。
“你说的不错,不过凉州的事,急不得。”宁真远心中有了数,却还需要细细斟酌。
“阿诤不日就要回京了。”宁真远忽然又道。
宁芙的眼睛亮了亮,道:“大约在何时?”
“你也不必心急,莫约要到你及笄后。”宁真远道。
宁芙在凉州待了几日,陆行之来宁真远府邸的次数便多了些。
宁真远是极放心陆行之的,且也乐见其成他与女儿接触,这几月相处以来,陆行之的品行,他是极其欣赏的,若是能成为自家女婿,那也挺好,不必担心女儿在夫家受委屈。
陆行之大多时候,跟她坐在一处雕些小玩意,这时间,便也打发过去了。
几日后,康阳就亲自来接人了。
外孙女不理自己,康阳心中自然是难过的,虽她追逐权势,追逐了一辈子,可身边的孩子,她也并非全然不在意。
在想清楚了宁芙是气自己利用她后,便马不停蹄来找她了。
尤其是在听晋王说起,她护着婧成,一心一意为公主府考虑时,不动容是假的。
“是外祖母的错。”康阳道,“这错,外祖母只犯这一次,原谅外祖母好不好?”
这事在宁芙心中,并非那么容易就过去了,不过还是同康阳回了雍州,她还是舍不得阿母难过。
在阿母眼中,女子的贞洁,是很大的事,她不想阿母痛苦。
宗肆办事不利,被敬文帝责罚一事,也很快传到了雍州。
与此同时,北地战事再起,宗肆的责罚,最终也未落到实处,只禁了他三月的职。
“不愧是宣王那老狐狸的儿子。”康阳落下一棋子,忍不住冷哼了声,“这么快就学去了晋王那一套。”
宁芙只一心想着如何胜她,并未回复。
康阳叹了口气,也未再提宗肆。如今她是哄着外孙女,她却还是与刚来时,有些不一样了。
却说宁芙本该在三月后的及笄礼前就回京中的,不过临近几日,生了场病,也就耽误了。
这一耽误,她自来雍州时算起,便一共待了九个月。
这及笄礼,就先在雍州举行了一次。
女子一到及笄,便长得飞快,那原本的小女君姿态,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加上因病,又消瘦了几分,原先的宁芙只是美,却始终稚嫩了些,而如今,却是无人能与之相比的大美人了。
第63章 回京事
彼时宁芙正坐在案桌前,给宁夫人写回信,闻言抬头看了婧成一眼,笑道:“有没有男子喜欢,都并非大不了的事。”
被男子哄抢,算什么好事,到头来还不是只能选一人,且未必就能选到好人,不像男子娶错了正妻,还可以再娶。女子的试错成本,可远远高于男子。
在宁芙看来,美貌只有在能带来利益时,才算得上有用,否则不过是徒增烦恼。
婧成看着她提笔,分明是秀昳长相,字迹却有几分凌厉,再往上,露出半截葱白手腕,练过箭,这手劲就稳,是以笔锋能如此。
又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她哄着阿芙去野外玩,碰上发狂的狐狸,阿芙稳当地一箭射在了狐狸身上,那鲜血直流的模样,婧成看了腿软,而她却是淡然无比。
婧成有时觉得,阿芙骨子里,有一丝像祖母康阳,只是阿芙对家人,包容而又温暖,不像祖母,便是面对自己人,也显得冷硬。
“姑母在信中,同你说什么了?”婧成又转而问道。
宁芙这下眼里的笑意真诚了几分:“说了天大的好消息。”
一直待在关外的兄长,已经回了京中。
“诤表哥回来了。”婧成见她眉眼含笑,也就猜到了,咬唇道,“也难怪你非要回京,不肯再待一阵。”
“你若是想,也可以来京中玩。”宁芙见她不舍,想了想道。
“我不放心祖母,大哥和二叔总在外忙碌,外祖母年纪大了,身边总要有人跟着。”婧成眼中虽艳羡,却还是很理智地道,“若是日后能有机会,我再去找你。”
宁芙见过的女君,有爱跟人比较的,也有嫉妒心重的,像婧成这般贪玩的,也不在少数,可从未见过任何女君,枉顾家族之责。
“好啊。”她笑了笑,“我等你来京中寻我。”
宁芙将信送至驿站后,回府正好撞上康阳。
“今日谢府送了些龙井过来,坐着品一盏?”康阳瞧见她后道。
宁芙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
自她来雍州,康阳只在先前时喝过一回她煮的茶,如今这是第二次,见她布茶烧炉,有条不紊,举止秀气端庄,怎么瞧,怎么好看,不由叹气道:“雍州这些公子,都留不住你。”
“若是男子能轻易留住我,外祖母就该担心了。”她笑道。
康阳脸色稍缓,她向来是瞧不上,那些为男人要死要活的女子的,“你父亲近月,处置了凉州那几方势力,那可是宣王府的地盘,你父亲这般趁火打劫,未必不会被宣王府记恨。”
宁芙却道:“凉州如今只剩一方势力,可却不止父亲能与其深交,宣王府也是可以的,这方势力亲父亲与亲宣王府,并非互斥关系,只要依旧能为宣王府所用,宣王府的损失,就并不算大。”
康阳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忖度片刻,道:“你这是在故意针对宗肆?”
“我只是在替国公府考虑。”宁芙垂眸道。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香榭之下,花草已然枯去,原是又过去了一个时令,康阳端坐片刻,道:“记得你初来时,便敢拉着我的手喊我外祖母,连你阿母,小时候也不敢这我面前这般没规矩,眼下你长成大姑娘了,我却是怀念那时。”
“我依然是敬重外祖母的。”宁芙安静了会儿,如是说。
康阳也明白她的意思,敬重跟亲近,是两码事。
其实康阳也想过李放这事,如果没有晋王兜底,就算她得知阿芙不喜欢宗肆,她还会不会利用她?她竟一时给不出答案,连她也不敢保证,真在那种时刻,就一定不会用阿芙去当筹码。
人心都是险恶的,她爱阿芙,却更在乎这公主府,没有人能知晓,自己若真身处绝境中,能做出什么事来。
对阿芙而言,这便是背叛,又有几人能轻而易举原谅背叛?
康阳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清明,不再去求阿芙原谅,只道:“打算何日走?”
“阿母让我尽早回去,后日我便走。”宁芙道。
康阳愣了一会儿,沉默半晌,道:“也罢,你母亲也定已十分思念你,既然如此,我便先吩咐人,替你准备好车马。”
宁芙道:“阿母也是十分思念你的。”
想到女儿,康阳眼中,生出了几分笑意,“你如今长开了,倒是像极了你阿母。”不过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临走那日,只有康阳与婧成来送她,雍州各府的人本也想来,都被康阳给打发了,不愿瞧着那些公子,看见阿芙便走不动道的模样。
婧成眼睛红红的,泪花闪烁,像只被丢弃了的小狐狸。康阳则一副寻常时的清傲姿态,吩咐人将那珍品,塞了满满一马车。
“时候不早了,尽早赶路吧。到了京中,给我来封信。”康阳道。
“外祖母要照顾好自己。”宁芙还是忍不住关心道。
康阳笑起来,只挥手示意她上马车。
宁芙不再耽误。
坐在马车上,她看着远处越来越小的人影,终究还是有了几分伤感。
“姑娘,三公子想必也一直思念你,如今回去终于能见到他了。”冬珠有些高兴道。
提到宁诤,宁芙生出了几分期待,最后一次见兄长,是他冰冷的尸体,那时刻骨铭心的痛,她还记得,两辈子里,没有比这还让她痛心之事。
如今,终于又能见到兄长了。
……
半月后,宫中。
宁诤在敬文帝面前述职时,忽听张公公道:“圣上,世子求见。”
“让他进来。”敬文帝淡淡道。
宁诤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宗肆一身玄底暗纹玉绸袍子,玉冠上扣了一支羊脂玉簪,气度从容,面容清隽,只那从容的气势中,又分明带了几分疏远与孤傲之意。
注意到他的视线,宗肆朝他瞥了一眼,仅仅只是一眼,冷淡地似乎并未将他看在眼里。
宁诤收回视线,同样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一向看不惯他,便是幼时,两人就玩不到一起去,还因为阿芙争一支风筝,大打出手过。
“是我妹妹想要。”幼时他还算客气,只想将可爱的小雀风筝,给阿芙。
在他身侧,才四岁的阿芙,顶着张可爱的脸,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宗肆。
“你妹妹想要,与我有何关系?”宗肆却冷漠道,“你若有本事,就自己抢回去。”
宁诤没抢到,这只风筝后来在谢茹宜手中,阿芙羡慕得不行。
想到几月前,宗肆是因未妥善处置好外祖母康阳长公主一事,才受了敬文帝的迁怒,宁诤不由得笑了声。
“圣上。”宗肆躬身行礼道。
“罚了你三个月,你姑母就生朕的气了,天天在朕面前念叨,如今三月,总算过去了,一会儿去你姑母那坐坐,替朕说说好话。”敬文帝和蔼道,宗肆的姑母,便是宗贵妃。
“臣遵旨。”宗肆道。
敬文帝又关切道,“原本你自雍州回京,你母妃便同你姑母提过你的亲事,不过因你受罚而耽误了,眼下这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你自己可有心仪的女君?”
宗肆道:“京中女君,皆秀丽端庄,只是臣暂时并无爱慕之人。”
宁诤在心中暗骂他虚伪,他这无非是,不想让敬文帝探到他的底。
敬文帝似笑非笑道:“是你眼光太高,谁也瞧不上。原本谢家姑娘,倒是与你相配,你们却未看对眼,如今我倒不知道,还有哪家姑娘,能让你满意。”
宗肆并未言语。
“诤儿的亲事,是不是也还未有着落?”敬文帝又问。
宁诤则坦诚道:“臣心中已有了打算。圣上,臣有一个不情之请,今日可否让臣早些回去。”
“可是有什么要事?”敬文帝好奇道。
“臣妹阿芙今日回京,我想早日回去迎接她,臣与她已有两年未见,想早些回去叙叙旧。”宁诤道。
宗肆看了他一眼。
敬文帝回想了须臾,笑道:“阿芙丫头如今,也及笄了吧,眼下回府,及笄礼得补上。去年过年在宫中吃饭,皇后与她见过一回,跟我念叨了好几次,说是小女君讨巧得紧。”
这话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如今敬文帝暂时拿康阳公主府没办法,又怕康阳心生忌惮,便有可能动以亲事安抚康阳的主意。
康阳的亲孙女,敬文帝不放心,可外孙女毕竟隔了一层,宁国公府又无兵权,真要嫁给皇子,也助力不多,掀不起风浪来。
宁诤只当不知,恭敬敷衍了过去,余光又扫了一眼宗肆,不知这主意,可否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毕竟他一向是怕宁国公府打他的主意的,未尝不会替阿芙先找好夫君,一来能杜绝他自己成为那个“夫君”,二来也能替敬文帝平衡与康阳公主府的关系。
宗肆则神色从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宁诤并未久呆,早早出了宫,正好与孟泽撞上。
“这么早就出宫了?”孟泽对他倒是挺客气,毕竟宁国公府虽非宣王府那般有势力,但拉拢过来,也不是坏事。
“我妹妹今日回京,得早些回府。”宁诤道。
孟泽想起宁芙,道:“我替四姑娘养了只鹦鹉,如今养得稳定了,不如送回去给她自己养。”
他命人取来鹦鹉,与宁诤一块去了宁国公府。
两人刚及宁国公府门口,一辆马车正好停在了国公府门前。
马车上那女子,柔夷轻掀起帘子,便只露半只手,那纤纤玉指,白若珠玉,好似那价值连城的珍宝,却已让人不由好奇,这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女。
待那女子下车来,却是教孟泽惊艳得忘了言语。
美人身披一件简单的白狐裘,却依旧艳丽决明,周围一切似乎黯然失色了几分,教人视线便只能停留在她身上。
那双眼,犹如山间之泠泉,澄净纯洁,如含情羞怯。
那嘴唇,增之一分太艳,减之一分太淡,如那初初开出的花瓣,娇艳欲滴。
那细腰,更是楚楚一握,堪堪能入怀,盈盈芊芊,柳梢儿都不及其灵动。
世上绝色,难得其二。
“哥哥。”宁芙一见宁诤,便盈盈笑起来,这一笑,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孟泽这才恍然大悟,这美人,居然是宁国公府的宁四姑娘。
第64章 陆郎回,世子心
“阿芙。”宁诤看着妹妹朝自己奔来,眼神不自觉温柔下去。
他离开京中时,她还是个小女君,依依不舍地要他早些回来,如今她却已有他下巴处高了,出落成了大姑娘。
已有两年未见,可兄妹间的熟悉感半分未减,好似他们不过只分别了几日,并无半分生分。
在宁芙扑进他怀里时,宁诤就紧紧拥住了她,一如小时候:“乖阿芙,哥哥回来了。”
熟悉的气息涌来,宁芙感受着宁诤温热的体温,终于有了重新见到兄长的实感。
她抬头看着他。
宁诤为人和善,出京前还是温润的小公子,如今回来,晒黑了些,长高了些,虽跟日后的沉稳还有些差别,却已然颇具将帅之姿。
眼下,兄长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眼底带着宠溺的笑意,而非那一具盖着裹尸布的冰冷的尸体,她的眼泪便控制不住了,簌簌落下。
这一世,她一定,会护好兄长。
美人一哭,如那桃花随雨飘落,教人难自禁地生出怜惜之意。
孟泽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一年前的宁芙,他也算熟识,可也不过是觉得她美,且有几分与众不同罢了,她离开京中久了,他那点心思就落了下来。
如今见她一落泪,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恨不得亲自上前,替她拂去泪珠。
只可惜,孟泽并无合适的身份,替她擦去眼泪,只能看着宁诤做这事。
宁诤不由弯起眉眼,笑,“小时候倒不爱哭鼻子,每回我回来,只会追着我要好玩的,长大了倒是不如小时候了。”
不一样的,因为我曾经失去过你。宁芙更用力的抱住他:“我太想哥哥了。”
宁诤红了脸,左手握拳举到唇边,掩饰般的干咳了声,道:“六皇子还在,你现在……长大了,该注意男女大防了。”
宁芙这才自他怀中离开,冲着孟泽浅浅一笑:“六表哥。”
“你不在京中这大半余年,静文的蹴鞠,可没赢过,她一直念叨着你,有空可去京中与她聚聚。”孟泽的声音,比平日里要柔和不少。
“劳烦六表哥替我转告,多谢静文公主记挂。”宁芙道。
“我替你将这鹦鹉养得如此之好,就不感谢六表哥我了?”孟泽含笑调侃道。
瞧瞧男人,瞧不上人时,多说一句都觉不耐烦,这心思不纯,便是女子有意保持距离,也还得找借口往上凑。
“我自然是感谢六表哥的。”宁芙很上道的说,不过是多句嘴的事。
孟泽将那关着白鹦鹉的笼子递给她,道:“这鹦鹉,也算是养定了,且阿诤也回来了,让他替你养着就是。”
想了想,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你可随时来找我。”
其实孟泽愿意随时见她,也算是天大的殊荣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想见皇子就见皇子的。便是孟泽皇子府上的姬妾,也没有这个待遇。
这定然是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宁芙又道了声谢,很有分寸道:“六表哥对待各位妹妹们一直很好,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孟泽心中所想,却并非如此,表妹妹,以后也当得情妹妹,这般美人,要不收了,那就可惜了,面上笑道:“今日宁表妹刚回府,我就不打扰国公府团聚了。”
待孟泽一走,宁诤便道:“日后碰上些套近乎的男子,离他们远些。”
如今妹妹生得这般好,男人是何居心,宁诤一看便知。想到这些男子惦记妹妹,他便不太痛快。在他看来,这些男子,没一个好东西。
宁芙点点头,眼下任何事,都想顺了兄长的意。
她回京,比信中提及的要早半日,彼时宁夫人还在准备迎接她回来的晚宴呢,猝不及防见到她,不由一愣。
女子身量高挑,窈窕而立,细眉如月梢,目含秋水,不是自家阿芙是谁?
“阿母。”宁芙却已先抱住了她的胳膊。
宁夫人红了眼眶,欣喜不已,拉过她上下打量,心中满意不已,又因错过她的成长,心中有几分遗憾。但更关心她的身子,心疼道:“你在外祖母那病了许久,如今可好得差不多了?”
“我是等身子好透了,才回来的。”宁芙道。
“如今比阿母还高了。”宁夫人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怎么都看不够一般。孩子长大了,做父母的,是既欣慰,又有几分怅然若失。
“我却是觉得长大了好,日后便能保护阿母与兄长了。”她哄她道。
宁夫人不禁笑了笑。
当天的宁国公府,极其热闹。
宁老夫人、卫氏与卫子漪见到宁芙,无一不是心惊,女子美到这般地步,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好事。
而卫氏,向来又是个喜欢与宁夫人比孩子的,如今宁裕被宁诤压了一头,她心中是有几分憋屈的,好在女儿有出息。
“你苒姐姐,原本今日也打算回来看看你,不过孩子尚小,还不走开。”卫氏笑道,神色中有几分得意。女儿的荣耀,也是母亲的荣耀。
宁老夫人笑着解释道:“你苒姐姐,替卫府生了个小公子。”又是长孙嫡长子,地位有多高,就不必提了。
宁芙是早知晓这事的,她高兴的,是宁苒可以平平安安的,道:“改日我便去看望苒姐姐。”
“你想去,随时便能去。”卫氏道,“卫府也是极其喜欢你的。”而喜欢宁芙,也不过是因为宁苒,而爱屋及乌罢了,说到底,是宁苒在夫家有话语权。
卫子漪的眼神有点黯淡。
宁芙余光看了眼,心中有了数,卫姐姐在孕育子嗣上,并不顺利,她也嫁过人,知晓女子嫁了人,在这方面的压力,是极大的。
晚饭后,宁芙喊住了她:“卫姐姐。”
“宁妹妹。”卫子漪勉强笑了笑。
两人正好走走路,消消食。
“与大哥吵架了?”宁芙问。
卫子漪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只是起了些争执,过几日也便好了。”
宁芙想了想,道:“卫姐姐,大哥是喜欢你的,你千万不要将他往外推,夫妻的情分,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孩子?卫姐姐要相信大哥。”
卫子漪感激她的安慰,又关心起她来:“你自己呢,如今是什么打算。自二叔被贬去了凉州,京中那些公子……你不在时,祖母总提你的事,可见有多担心了。”
先前,宁老夫人还盼着宁芙能找个门当户对的,这半年过去,眼瞧着宁芙已过及笄,要求却是越来越低了。
宁芙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京中那些公子,对宁国公府避之不及。
“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宁芙笑道,她并不太在意这事。
卫子漪想起个八卦来,道:“世子的亲事,也还没着落,宣王妃半年前瞧上了穆安侯府家的六姑娘,本世子回京,该相看了,只是世子又在你外祖母的事上出了差错,这事便耽误了。宣王妃如今是恨死你外祖母了。”
她说这话,是为了提醒宁芙日后小心宣王府的,毕竟她是康阳的亲外孙女,宣王妃只会一样的记恨。
宁芙垂眸不语。
宣王妃自然会连带着埋怨她,若她知晓了宗肆为何没处理好李放一事,对她恐怕就不仅仅是埋怨那么简单了,恐怕会想撕碎了她,即便这事她毫无错处。
……
孟泽自宁国公府离开之后,就去了溢香楼,谈事的人已来得差不多,宗肆则来得稍晚一些。
他一出现,那些妖娆的舞姬们,视线便纷纷落到了他身上,欲语还休,恨不得缠到他身上去。
“喜欢世子?”孟泽似笑非笑道,“也要看他瞧不瞧得上你们,世子身边,可是一个女人都没有,谁能让他要了,我便奖励谁一千两黄金。”
舞姬们跃跃欲试,便是不为黄金,也是值得一试的。
“你闲得慌?”宗肆淡淡道。
孟泽今日,其实对舞姬也无半分心思,脑子里闪过的,都是那含苞初绽,妩媚又灵动的女君,心中生出燥意,随口问道:“表哥,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宗肆自是不会回答这种无聊问题的,神色淡然,只是这类问题,还是让他想到了宁芙,一时有些走神,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盏。
他不算喜欢她,但有时会梦到那晚,不过梦中,她对他会热情一些,他的冲动也会因为她的热情,更强烈些。
如果回到那天,他大概会再来几次,深深地要她,在她身上咬出些痕迹,总归不会让她对他那般冷淡。
“我忘了,你身边有月娘。”孟泽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等他成完亲,月娘定还是会入宣王府的,而以月娘的姿色,不说争宠,弄个孩子出来,并非难事。
以她跟宗肆的情义,后者大概也会默认给她个孩子,不过宣王府一向看重规矩,月娘要是生了歪心思,日子恐怕就不太好过了。
宗肆与旁人谈起正事来。
孟泽便也不再插科打诨,如今北地又起战事,虽已到尾声,后边补给,却还是得重视。
待谈完事,众人才把酒笙歌。
“今日这些舞姬,各个都不俗。”不知谁感慨了一句。
孟泽不以为然,同宗肆离开时道:“三哥,你是不知道,宁四姑娘如今有多美。便是月娘,也远远不及她。”
宗肆的表情看上去并无变化,淡淡道:“女子再美,也就那样。”
“你见了,就知我说的是真是假。”孟泽道。
宗肆不再理会他,骑马回了王府,夜间去了密室。
傅嘉卉到时,他正在处理公事,他未抬头,便已察觉到了自己,从容道:“将信交给四姑娘。”
她只当两人还因利益有往来,并未多想,而眼下宁诤回了京中,她也正想找理由去宁国公府。
傅嘉卉见到宁芙时,也不由心惊,其实宁芙无官变化并不大,可就是处处都似变了,一颦一笑,都让人止不住的肝颤。
宁芙在看完宗肆的信后,笑道:“劳烦傅姐姐回去告诉世子,眼下我还在养身子,怕是去不了清天阁了。”
傅嘉卉也不为难她,只四处去寻宁诤的身影。
宁芙想了想,在冬珠耳旁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宁诤就跨步来到了竹苑。
傅嘉卉屏息凝神,注视着他,与两年前相比,他的变化不小,宁国公府的公子女君,就没有不好看的,他比以前更英俊了。
宁诤也看到了她,霎时脸就爆红,在原地站了片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诤公子。”傅嘉卉倒是坦荡地打了招呼。
“傅姑娘。”宁诤道,“你与阿芙玩吧,我还有事,不打搅你们女君的相处了。”
傅嘉卉虽有几分失落,却还是含笑客气地点了点头,若非有宁芙在,同他碰面,本就不合礼数。
“我阿母给我兄长也推了几门亲事,不过他都拒绝了。”宁芙状似无意地同她道。
傅嘉卉莞尔,道:“既然你不便出府,我回去替你转告世子。”
宁芙点点头。
而傅嘉卉在转告了宁芙不会来清天阁时,宗肆笔锋一顿,也只是不太在意的“嗯”了声。
“四姑娘的变化,倒是挺大,待过阵子,她出了宁国公府,怕是能吸引到不少公子。”傅嘉卉道。
“是么。”他却是头也没抬,语气寡淡。
傅嘉卉不禁忖度起来,世子眼下,分明是有些不高兴,不过也不敢多问。
“下去吧。”宗肆只淡淡道。
却说宁芙自回京后,一个月都未出过国公府,她同宗肆说的养身子,也不算借口,回到京中,她有些水土不服,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不过即便没有水土不服,她也不会去清天阁,宗肆邀她见面的信,太过直截了当,是让她去商讨亲事的。
这日下午,宁夫人来陪她晒太阳,忽然聊起凉州一事,道:“你父亲在那边,如今也还算好过,只是一时半会儿想回来,倒也不太容易。”
宁芙道:“父亲回来,得明年了。”
宁夫人又道,“不过听闻,陆公子不日就要回京了,听闻剿匪一事,他处理得甚好,敬文帝觉得他能担大任,回来怕是能升个不错的职位。”
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打探到了这事,已有女君府上,去陆府套近乎了。
第65章 于宫中,巧碰面
在此之前,陆行之也就差在个家世上,不论是长相,亦或是才华,都是上乘的,宁夫人与各府夫人聊起时,对他无一不称赞。
而眼下,前程也由他自己争来了,那便是京中上乘的公子,自然招女君喜欢。
宁芙道:“陆公子在凉州,受了不少伤,剿匪是实打实的功勋,圣上若是亏待了他,日后可就没人愿意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了。”
而陆行之恰好也在凉州,为父亲,也是提供了不少的便利的,若非因为他,父亲办事也绝无那么容易。
宁夫人打量她两眼,不由好笑道:“你以为阿母提及他,是为了什么?”
宁芙未言语,倒也并非对陆行之没有好感,只是眼下与宗肆间的烂摊子,总得先解决,而眼下她,尚未想好该如何同他谈。
“陆夫人对我,却是与旁人不同。”宁夫人能感觉出来,陆夫人喜欢阿芙,她同她见面时,陆夫人提过阿芙好几次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及笄礼,得尽快给你补上。”
再等宁芙出门,是受到了静文公主的邀请。
她有同静文处好关系的打算,是以并未拒绝。
宫门幽深,并无变化。
入景和宫时,静文正和宗凝一处,两人正在闲谈。
“宁姐姐怎要来?”宗凝小声地道,“我三哥是因为她外祖母才出事的,我见她,那得多尴尬。”
“我们小女君之间,何必在乎长辈们那些事?”静文劝道,“你母妃不喜欢她,你难道也不喜欢她?”
宗凝就没有了声音,她挺喜欢宁姐姐的,宁姐姐一点也不计较,什么事都很好说话。
“我母妃,最讨厌的,便是康阳公主府了,要不是康阳公主府,我三哥回来,亲事就有着落了,穆安侯府的六姑娘,自小就满意说三哥。”宗凝道。
两人说得正起劲,宁芙便站在门口未进去,去了旁边的园子里赏花草去了。
“宁表妹,怎么在这站着,不去找静文?”宁芙忽听背后想起孟泽的声音。
“六表哥。”宁芙含笑回头道。
只是那浅笑,在看到宗肆时,僵住了片刻,随后她便如常客气欠身道:“世子万福。”
宗肆今日一身烟青色刻丝大氅,以金冠束发,与半年前相比,沉稳了几分,锋芒尽收,风华万千,自是难得的俊美公子。
孟泽也是难得的俊秀男子,可站在他身边,就有些不够看了,不过男子却不能只看脸,过分好看的公子,绝非池中之物,只适合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宗肆脸上并无半分变化,也未多看她一眼,淡声同孟泽道:“别耽误了时辰。”
“父皇还在等着我们,恕我无法招待宁表妹。”孟泽却是十分热情道。
宁芙颔首表示谢意跟理解。
两人离开,并肩而走。
“我说过的,如今的宁表妹,美得不可方物,今日一见,就知我说的属实了吧?”孟泽走出好远,同他道。
宗肆想起方才看见的女子。
自远处,他便看见了她盈盈一握的身姿,待她回头时,那一颦一笑,顾盼生辉,眼中若含桃花,只可惜看到他时,多了几分虚伪。
孟泽道:“连宁表妹,你要是都不觉得美,你可以去当和尚了。”
宗肆自然觉得她美,且他也领会过她有多美,连她承受雨露时,眼中的风情妩媚妖娆,他也是清楚的,美得惊心动魄,否则他也不会总想起同她的床笫之事了。
同敬文帝谈完北地物资运送的事宜,孟泽被敬文帝留下谈事,而他却是原路返回。
宁芙仍蹲在那赏花,不知看什么看入迷了,发簪掉到了地上,也不自知。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片刻,抬脚走了过去。
……
宁芙在察觉到,身边有人影时,不由一顿。
宗肆已替她捡起了簪子,拿在手中看了看,是支镶白玉的兰花簪。
“多谢世子了。”宁芙站起来道,不由四下张望,若是有人看见他们孤男寡女在一处,那就难以解释了,开口便是催促他快些将簪子还给她。
他却没有将簪子,还她的意思。
宁芙垂眸道:“将簪子还我。”
宗肆却替她戴上了簪子,神色从容。
“你及笄礼,想要什么?”他看了看她精致的脸,视线又落在了,那日被他含了无数次的耳垂上,她那很敏感,每每被含住,会止不住的娇吟。
宁芙心往下沉。
只有父亲、兄长、夫君,能在女君及笄礼上,送些寓意好的物件。
而陌生男子,却是不能送女君及笄礼的。
第66章 不喜欢
宁芙心中不禁琢磨起来。
宗肆这般谨慎又心眼多的人,自然不会不知,他一个外男提及她的及笄礼,有多不合时宜。
也许,他本就是刻意为之。
“世子每一句话,都带着试探。”宁芙垂眸道。不论何种结果,他进退都自如,这般游刃有余,却也让人忌惮,清楚在他手中占不到便宜。
但凡有几分眼力见,就该知晓,要离这般危险之人远一些。
“我并非试探你,且也已够直白。”宗肆看着她道:“阿芙以为我会有那份闲心,给其他女君送及笄礼?”
“我与其他女君也并无区别,世子不必送我及笄礼。”宁芙心又往下沉了沉,勉强道,“世子有这份心,我已十分感激,真送礼就不必了,只会多生事端。”
“你在我这,与其他女君有没有区别,你心中是清楚的。”宗肆却道。
这话却是让人不由想起那一天来,原本倒是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可他提了,就难免让人生出几分尴尬来,宁芙本已忘了这事的,眼下却还是生出了几分难为情来。
两人要是像上一世那样,是夫妻,那便也算了,在那样各自都被算计的情况下,发生了亲密关系,要做到心平气和,绝非是容易之事。
谈及那鱼水之欢,这氛围也不自觉染上了几分不清不楚地暧昧。
就连那种在假山上的天竺花,也恰到好处的从空中落了下来,堪堪落在她发间,与她的青丝,交缠在了一处。
宗肆伸手,将那落花从她发间摘了去,便是她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世子想如何?”宁芙不得不开口打破这暧昧境地。
宗肆道:“近日是故意躲着我?”
宁芙不语。
宗肆眯了眯眼睛,语气倒是未变:“所以愿意费心费力地进宫见孟泽,却不愿去清天阁见我?”
宁芙是见不得,他这番好似她出了墙的态度的,不禁冷声道:“谁说我进宫是来见孟泽的,世子莫要含血喷人。”
“是孟泽让静文邀请你,进宫来叙旧。”宗肆看着她道。
“我并非同世子一般,对一切都知根知底。”她道。
宗肆扫了眼刚刚给她戴上的玉簪,白玉养人,衬得她愈发白皙莹润,道:“这白玉虽润泽通透,品质却不如北地的羊脂白玉,你的及笄礼,我替你重新打一支玉兰簪,如何?”
玉兰簪,象征着夫妻情深,也象征着日后子嗣颇丰。
宁芙不得不多想,宗肆是因为自己如今的美貌,而比先前主动的,之前他对她,可远没有如今殷勤,虽有时带了几分暧昧,但也都是若即若离的。
只恨不得挖个坑,等她自己往里跳,乖乖地去给他当侧室。
“世子如今,对我是何想法?”宁芙忽然问道。
“虽是你外祖母算计,既然事情已发生,我身为男子,无法在这事上逃避责任。”宗肆道,与她的亲事,在宣王府这边处理好虽会困难些,但多费些功夫,也不是问题。
在提及康阳时,宁芙察觉到了他隐隐地不耐。
“我知世子并不喜欢我。”宁芙道。
宗肆虽不愿与她提及情爱之事,不过她提了,他也不会欺骗她,他对她便是有几分喜欢,那也无非是男女间情欲的本能。
若是换一个美艳的女君,而气氛恰好到了那一步,他未必不会产生这种本能,只是他想来洁身自好,不会去做这种尝试。
他并未否认。
“其实对我而言,便是和男子睡一睡,也并非是什么大不了之事,只要外人不知晓,不影响国公府,还无我赚多少银子重要,是以世子不必介怀。”
宁芙看着宗肆蹙了下眉,也知自己一个女君,这番言论算得上惊世骇俗了,换个古板些的男子,恐怕要给她贴上个“淫妇”的标签,而实际上,这些老古板比谁玩得都花,苛刻也只对女君苛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宗肆沉下脸道。
“那晚于我而言,不过是囫囵吞枣,也记不清了。”宁芙自然是记得的,却是不好承认,说,“我对那晚,并无任何留恋。”
这话就有暗贬宗肆不行的意思了,可她绝非是故意的,只是须把那晚的旖旎程度,给往下压一压。既然与宗肆成亲,得不到好处,那不如与他维持普通的利益关系。
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没有一个公子,能在这事上坦然大度。
“若是你拒绝我,你也该清楚,我的亲事,耽搁不了太久,我并非能给你后悔的机会。”他意味不明地说。
“我也不喜欢世子。”宁芙迎着她他的视线,轻声说,“一点也不喜欢。”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说出最后这一句话时,宗肆虽然勾了下唇笑了一下,可情绪却似乎差到了极点,连周围的环境,似乎也变得凉飕飕的。
……
宗凝从景和宫出来时,就见自家三哥,面无表情地从宁姐姐面前走开。
三哥虽骨子里是个冷漠的人,但在女君面前,向来也是风度翩翩,不会这么直白的在一个女君面前冷下脸。
她不由担心起来,三哥何种气性,她最是清楚,因为康阳长公主的事,他与宁姐姐先前虽有些情义,可眼下估计也不复存在了。
宗凝有那么一阵以为,宁芙会成为自己三嫂,不过二哥从雍州回来后,她就不这么觉得了。
“宁姐姐,我三哥可凶你了?”宗凝也顾不得尴不尴尬了,走上前道,“三哥平日里绝非这般无礼之人,今日也许是心情不佳。”
“我没事。”宁芙笑了笑。
回到景和宫,静文先夸了一番她的美貌,之后拉她唠起雍州的事来,天家公主虽身份尊贵,可也比寻常女君更加不自由,对外头自然是向往的。
“我却不知何时能往外走一走。”静文羡慕道。
“不如嫁到北齐去。”宗凝打趣道。
“若是大燕需要,我便甘愿去联姻。我是女子,无法在战场上保家卫国,但为大燕舍身,我不会有怨言。”静文笑盈盈道,“不过父皇舍不得我。”
宁芙则在心中叹了口气,自打经历了外祖母一事,她便觉得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亲情也未必经得起考验。
“二表哥与三表哥的亲事,都快要有着落了吧?”静文又道。
“最近肯定要有动作了。”宗凝说完又不禁看向宁芙,她原本以为她会嫁给其中一位兄长的,没想到最后一个都不成。
二哥最后相看的是林家姑娘,三哥的则是穆安侯府的姑娘,两家的姑娘都对两位兄长很满意。
不过原先宗凝最喜欢的谢茹宜谢姐姐,也与三哥保持了距离,如今同四皇子走得很近。
“宁表姐如今有何打算?”静文不禁问道,她这么个美人,这几位不错的公子,又已有了着落,不知有谁能配得上。
宁芙笑道:“我暂时还无打算。”
静文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如今宁大人被贬去凉州,宁芙的亲事,定然是不顺利的。
“其实我三皇兄,倒也不错,就是……”静文也不好意思再提,寻常人,肯定不考虑有腿疾的公子,哪怕是皇子,好在皇兄为人豁达,也不在意此事。
宁芙却想起了婧成来,也不知婧成怎么看上的孟渊,不过孟渊这人,肯定是不简单的,能让自己的存在感如此之低,两位皇子都注意不到他,这可是不小的本事。
也不知在慕神医那,能否打听到一二。
不过眼下,宁芙自是没机会去寻慕若恒,宁诤刚与她重聚,盯她盯得紧,她想偷偷出府,就不容易了。
回府时,正好碰上宁诤带着一位面生的公子出府,不过宁芙猜到了他的身份,与兄长关系交好且面生的,也就只有同兄长一块去关外的叶府公子叶盛了。
叶盛长得高大,脸也不难看,棱角分明,剑眉星目,不说英俊,端正还是称得上的。
关外女子本来就少,如今碰到宁芙这样的姝色,叶盛看了一眼,便红了脸。
“三哥,叶公子,你们要出门?”宁芙笑着打了招呼。
叶盛偷偷看她,被宁诤一记余光给吓了回去,脸更红了。
“找个酒楼,打发打发时间。”宁诤道。
宁芙点点头,便也不打扰了,去了宁夫人的荷亭园。
宁诤今日与叶盛相聚,却并非是为了打发时间的,两人商谈的,是关外粮草运送一事,军备物资,总数就那么些,北地分走大半,关外的就有些吃紧了。
叶盛有些心不在焉。
宁诤皱眉道:“怎么,想当我妹夫啊?”
叶盛红着脸,磕巴道:“没,没有。”
“却也不是完全不行,看你表现。”宁诤思及他的品行,以及自己对他熟识,且家世也过得去,叶大人如今也算敬文帝面前的红人,如此这般,已是好过不是公子了,阿芙跟他,起码日子是好过的。
叶盛道:“真的啊?”
宁诤道:“得谢谢你有个好爹。”
……
一旁隔间,宗铎不由顿了顿,又思及宁四姑娘,似乎也回了京,只是一直未见踪影。
以前他挺欣赏宁四姑娘,不过眼下,他的亲事在即,便是再欣赏,也只得收起心思,更何况,康阳公主府还算计了宗肆,宣王妃与宁四姑娘,就更加得保持距离。
“我瞧那穆六姑娘,倒也不错,婶娘挑的人,都极出色。”宗铎道。
“是不错。”宗肆回神,朝他笑了下。
宗铎微微一顿,只觉他这笑,冷冰冰的,而他向来也不是个爱笑的,今日有些不对劲。
“圣上在运送物资一事上,有意见?”宗铎不禁皱眉。
“没这回事。”宗肆淡淡道。
宗铎见他恢复如常,又觉自己方才是看错了。
宗铎察觉不了,可身为母亲的宣王妃,却是一眼就确定了他今日情绪不对。
“你这模样,倒像是感情上受挫。”宣王妃一向是将宗肆放在心尖上的,“如若是,你告诉母妃,是哪位府上的姑娘?”
第67章 臣喜欢
宗肆倒算不上受挫。
只是男子若被同榻睡过的女子,轻描淡写地归类为“不太行”那一类,难免心怀芥蒂。
要是真不行,倒也算了,他却是吃了由于是头一次,不得要领的亏。
他揉了揉额头,道:“我无碍,只是有些头疼物资运送一事。”
宣王妃放下心来,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三郎向来不会在男女之事上花太多精力,他若真是那般浪子,府上早就有无数姬妾了。
“那穆六姑娘,这月中旬便要来京中,到时我会邀她来府上玩,你那日留在府中吧。”宣王妃道。
虽说穆六她也算是满意,知书达理,一直规规矩矩,从小又是养在穆老太太跟前的,最受穆老太太宠爱,但毕竟是三郎娶,还是得让三郎自己相看。
“母妃满意的女君,定不会差,母妃满意就行。”宗肆道。
“你的人生大事,何为我满意就行?过日子的可是你。”宣王妃瞪了他一眼,这家中公子太近女色了让人烦,这般无所谓的,却也不好,让人心焦。
宗肆斟酌片刻,道:“穆安候在廖洲,离京也不远,日后要是走亲戚,倒也算方便,其先辈与宣王府也算交好。女君贵在品德,娶妻娶贤,人品不出错,我便满意。”
这与宁芙那“睡一睡也是没关系”的心态比之,就是天差地别了。
宗肆想到这,便生出了几分不耐,宁国公府养女君的心态,他不敢苟同。其实宁芙拒绝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有这样一个主母,保不齐教出的孩子,品行不端。
而又想到,上辈子他们也许也有个孩子,一时眼中不由乌云密布。
却说宣王府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宗肆与女君的会面,宁国公府那边,同样也是忙碌不已,忙着宁芙的及笄礼。
宁夫人最是心疼女儿,这庆礼也异常重视,上到吃食,下至宾客的玩乐,也全由她一手安排,厨房请的是京中最负盛名的云禾膳的师傅,请一天的费用,便要千金,而邀来的戏班子,也并非寻常府邸舍得负担的。
卫氏见她如此铺张,心中是有些不满的,同宁老夫人抱怨了几句。
“好了,你莫要日日盯着她。”宁老太太如今可不愿因为这些小事费心神,道,“以前你管中馈时,给裕儿添置了好些东西,二房何时计较过?”
卫氏恳切道:“老祖宗,我何时有她这样奢侈,何况裕儿是国公府长子,我只是怕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宁老太太最烦她这做了又不承认这套,不禁冷声道
:“国公府的姑娘公子,在我眼中并无长幼之分,都是我国公府的孩子,便是阿荷也一样。
提及宁荷,这便是在敲打她这个主母,别因为孩子是妾室,就亏待了。宁老太太是知道卫氏做了什么的,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伤了和气。
卫氏不吭声了。
“你若是有本事,就去二房面前说,你与柳氏直说她浪费,不比来我跟前有用。自打柳氏主持中馈,国公府便渐渐宽裕了起来,宁老太太心中自然是后悔当初偏心大房的,因为偏心大房,影响了国公府。
现在有事说事,谁占理就帮谁。
卫氏心中虽不满,可也不好再提。
“你一双儿女都成了婚了,还同她计较。宁老太太到底还是心疼大房的,见她听进去了,又缓下声音道,“真远如今在凉州回不来,阿芙和阿诤的亲事,还有得头疼的,二房心中肯定急,都是一家人,你在这关头还计较,二房要知道了,得心寒。
卫氏在这事上,却是同情二房的,不由叹气道:“诤儿是男子,再等两年也无妨,真是可惜了阿芙如今出落得这么美。
宁老太太在心中叹了口气:“罢了,都是命。阿荷的亲事,你这个做母亲的,也好替她操心起来了。
“大伯母,你可得替阿荷好好挑选一门亲事。宁芙在门口时,正好听到祖母谈及阿荷,便笑盈盈道,“祖母,将阿荷也叫来坐坐吧。
“你阿母今日不拘着你了?宁老太太道,早几日,可是一直拉着宁芙置办头饰首饰。
“琳琅满目的珠宝哪挑得过来,来祖母这偷会儿闲。宁芙笑道。
宁老太太吩咐如意喊来宁荷,道:“既然芙丫头惦记阿荷,就解了她的禁,让她来见见她四姐姐。
宁芙心中有了计较,恐怕她不在京中这阵,大房发生了些事。
卫氏给她添了茶,和气道:“你母妃这几日有得忙的,她一向心疼你,你这及笄礼在京中,怕是也是数一数二的。
宁芙开玩笑道:“阿母说,为了给我过及笄礼,她的嫁妆都要给我搬空了。这话自然是说给卫氏听的,卫氏计较钱财,也容易因这些事置气,不如让她以为阿母花的是嫁妆,至于真花的什么钱,中馈握在阿母手里,还不是阿母说了算。
卫氏的脸色,便好看了些:“若是需要大伯母帮忙的地方,你让你阿母尽管来喊我。
宁芙点点头。
不一会儿,就听一声怯怯的“祖母响起,她偏过头去,正好看见宁荷自外走进来
。
与九个月前相比她倒是无太多变化只是长高了些。
一见到宁芙她却不似别人一样眼中先闪过惊艳而是放下心来小声道:“四姐姐。”
又朝卫氏道:“母亲。”
“你四姐姐念叨着你。”宁老太太道。
宁荷眼中闪过泪花。
宁芙朝她招招手她便快步走到了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之后与宁老太太的闲聊都再未放开过她的手。
宁芙虽同老太太说着话却也是紧紧握着她。
待两人出了沁园宁芙才问:“为何又禁了你的足?”
宁荷小声地道:“是我姨娘她先前怀了孩子可孩子未保住姨娘心情不好我与孩子属相相冲怪她我克死了孩子就将我关着……姨娘说是个弟弟是我坏了她的前程。”
说刚说完泪珠就往下掉宁芙用帕子替她温柔擦去:“祖母没替你说话么?”
“我姨娘因为这事生了场大病是以祖母也不好插手了。”宁荷哽咽道“今日有你当借口姨娘也比原来好些了。”
宁芙心中暗骂张氏蠢哪怕只是为利益她只有一个孩子不好好对待
后宅里最不缺的便是这些腌臜事。
“今日去竹苑陪我睡吧?”宁芙哄道“你一个人关了这么久肯定害怕。”
宁荷眼眶再度湿润了。
禁足是被关在一间偏僻的小院里除了给她送饭的丫头没有人过来。
每一日她都很害怕。
每一日她都觉得她好像再也走不出这院子就算她死在院子里也无人察觉。
宁荷只能回忆和四姐姐在一起时那些被她保护的日子。
姨娘冷冰冰地嘲笑她“你一个低贱的庶女有谁会在意?你以为四姑娘真把你当回事?只是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将你当个打发时间的工具罢了。”
宁荷在心里说不是的她见过很多庶女只要有姨娘在身边的都过得不错。而自己无人在意只是因为连生自己的姨娘也不在意自己。
而她相信四姐姐也不会只将她当成工具。
今日听到祖母说四姐姐惦记自己她心里很高兴她才不是无人在意的可怜虫。
“我想最近都同你睡。”宁荷抹了抹眼泪在她跟前得寸进尺道。
“好。”
宁芙道。
宁诤见到宁荷时也同样和善将给宁芙准备的小食也分了一份给她:“五妹妹也尝尝。”
宁荷有些受宠若惊。
到了夜间宁芙才发现她身上还布满了伤痕却也未多问只是让她趴在床上替她用盐水清理伤口。
“四姐姐我听闻宣王府与康阳公主府间生了不小的嫌隙。”宁荷躺在宁芙软软的床上感受着她的怜惜。
“本也不对付。”宁芙道。
“宣王妃看中了穆安侯府的六姑娘那你与世子该如何?”宁荷回头问她世子在广鹤楼那日亲了四姐姐
宁芙心想若是让阿荷知晓了在雍州发生了什么只怕得吓破了胆。却也不止阿荷阿母恐怕也承受不住。
“明日我带你去买两身衣物。”宁芙转移话题道。
宁荷便识趣地没多问了只献宝似的将给她做的及笄礼碰到了她面前:“我禁足时候做的今日先给四姐姐瞧瞧怕到时珍宝太多四姐姐瞧不过来。”
是一只亲手串的珠子每一颗品质都未中上乘想来是把自己所有好的珠宝都拿来串起来送她了。
“五妹妹手真巧我喜欢的。”宁芙道。
宁荷忍不住眉开眼笑。
她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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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这串手镯第二日带着宁荷去买衣物时就戴上了。翠绿的玉石在她纤细葱白的手腕上便是那点缀之物添了一分色彩。
怕撞上月娘宁芙今日并未去红袖阁而是去了天香楼不过在店中撞上了宣王妃以及一位长相温婉的女君清秀宜兰端庄大方。
这位便是穆六姑娘了宁芙猜。
“王妃安好。”宁芙自是不会失了礼仪。
宣王妃只示意了下便冷冷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同穆六聊起衣裙来了。
穆六倒是多看了她一眼听闻宁国公府的四姑娘长得最为出色也不知是不是而她身旁的另一位女君长得也很不错。
宁芙对自己人向来是大方的且她也有意让宁荷在她的及笄礼上大放色彩好相上不错的公子是以买的广袖裙也是稀罕的那类。
倒不是宁芙觉得宁荷得嫁人只是于阿荷而言她在意亲事她便替她打算。
两人挑完衣裙便打算去一旁的茶楼坐会儿。
“世子这茶名为何?初入口苦又逐渐甘醇入喉则又回香层次如此倒是难得。”
宁芙忽听一声女声抬头时却看不
远处纱帘未掩的包间中,宗肆余光朝自己看来,眼神凉淡,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穆姑娘若是喜欢,可带些茶叶回去。”宗肆淡淡道。
宁芙则带着宁荷坐在了角落里,此处正好能欣赏窗外的景色,与茶相配,最为合适。
宁荷原先有几分不自在,但见四姐姐不在意,便也放松了下来,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谈着今日买的衣裙。
不过美人向来容易让人瞩目,引得茶楼的人,频频看向她。
“店家,这茶我请楼上两位美人喝了。”楼下有那风流人物道。
宗肆抚摸着杯壁,朝楼下瞥去一眼。
“多谢公子好意,不过不必了,今日茶楼的客人,我来请便是。”宁芙笑盈盈道。
此茶楼来一次,价钱不菲,她这是委婉透露她的背景,以杜绝此类造次之人。
果然再无人来打搅她。
穆六朝她看去,美人坐在那安安静静地喝茶,也别有一番韵味,她不由看向宗肆,他倒是没看去一眼。
“那是宁国公府的姑娘吧?”穆六问。
宗肆看了看她,未答。
穆六就知他为何这般冷淡了,他与康阳的关系,穆安候府也是听到风声的,若非他被敬文帝禁足,两人早就见上面了。
“京中处处是美人。”穆六看着他道。
“不过是空有皮囊,为人贵在品德。”宗肆淡淡道。
穆六放下心来,就怕他,心中也留念美色:“四姑娘替我们付了银钱,可否上前表示谢意?”
宗肆沉默片刻,道:“不必。”
宁芙走时,路过他的包间,却并未再看他一眼,待他与先前楼下的登徒子,并无区别,她都不在意,与她而言,他也像那陌生人。
宗肆喝了口茶,或许是茶冷了,也无甚滋味。
“四姑娘许给了哪位公子?”穆六想知道,谁得到了这么位美人。
宗肆不易察觉的蹙了下眉,隐隐不耐。
小女君总是这般爱八卦,问出些不合时宜的问题来,可不是谁都有回答的耐心的。
在宣王妃来到茶楼时,宗肆还有要事入宫,便先走了。
陆行之将要回京,职位一事,他自是得给他争取。
“陆大人以命换得凉州安定,若想后人能效仿,以他为榜样,为大燕拼命,圣上对陆大人的态度,极为重要。”宗肆道。
至于敬文帝心中是如何斟酌的,就无人知晓了,最后的定夺,如宗肆设想的相差无几。
陆行之回京那日,先去了宫中。
“行之这一年,辛苦了。”敬文帝和蔼道。
封的是正四品都司,以他这个年纪,再往上走走,前途无量。
“谢圣上。”陆行之道。
“不过今日你这身衣物,倒是有些寒碜。”敬文帝打趣道。
并非布料不好,而是针线,有些粗糙。
其实宁芙的手艺,也未到粗糙的地步,只是敬文帝用的都是最好的,她的针线活就不够看了。
陆行之却是看了一眼宗肆,而后笑了一下,道:“替臣做这身衣物之人,没做过这类活,不太会,不过臣喜欢。”
第68章 寸不让
陆行之站得笔直,穿了一件雪青色圆领袍,锦缎质地,挑料子的人,定然是费了些心思的。
任谁看了,都得赞叹一句,陆公子穿这颜色,挺拔如松,又添之几分端正儒雅,再适合不过了。
宗肆扫了一眼,神色淡淡。
“行之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若是心有所属,朕可替你赐婚。敬文帝意味深长地笑道。
陆行之正色道:“臣尚不知她心意,不愿强迫于人。
敬文帝调侃道:“你这般体贴她,早晚抱得美人归。
陆行之却不再提此事,而是向敬文帝说起凉州事宜,山匪一部分被除去,一部分被诏安,被诏安这部分山匪曾犯下的罪责,由替百姓开垦荒田、修建茅舍来将功补过。
“这是宁大人提议的。陆行之道,“宁大人以为,凉州贫瘠,若不先让百姓吃饱饭,凉州无以兴盛,而成山匪者,不少也是因为贫苦难以谋生,不得已而而为之,既然缺人手,不如给山匪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争此机会,山匪办事便会尽心尽力。
当地官家未必一心为民,而这般的山匪,为求正道,却能真心实意为百姓办事。
敬文帝神色不明,“你与真远倒是相熟。
陆行之道:“臣与他都在凉州,所涉公事又有牵连,难免会碰上。
敬文帝沉思半晌,才体恤宁真远道:“治理凉州并非易事,他也是辛苦了。
他这般开口,便就是给宁真远外放一事定了调,认定其为有功之臣。
宗肆看向陆行之,宁真远能顺利稳定凉州局势,他势必在背后帮了不少忙。
两人一块出宫时,陆行之才看着宗肆道:“世子无话问我?
宗肆道:“你在背后帮了宁真远不少。
“这不正是世子希望看见的。陆行之却道。
宗肆未有言语。
“凉州一事,世子未干涉其中,便是这事,也正中下世子怀。陆行之道,“我虽替宁真远除了后顾之忧,却也未尝不是替世子解了心头大患。
宗肆看了看他,“何为我心头大患?
“世子在凉州是有利益,可更愿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只是一直怕手伸太长,圣上忌惮,是以难以作为。世子早前愿意帮宁大人,让他得以顺利外放凉州,本也是想改变凉州的境地。
宗肆神色未变,心中对沉思起陆行之来,便是李放一事,在康阳长公主寿宴那日,两人密谈时,他的见地也一针见血:想折了康阳公主府的人,未必在雍州。
若非因为陆行之,他不会那么快猜到在康阳一事上,有敬文帝的影子。
只是如此,他的身份便有些可疑,宗肆想起宁芙活过一辈子的事来,若宁芙活过一辈子,未必不会有第二个人,亦是如此。
“行之真是料事如神。他勾了下嘴角。
陆行之顿了顿,抬头看向他,也看清楚来他眼底的冷意与试探。
他知他向来敏锐、多疑。
“替我做衣物之人,是宁四姑娘。陆行之忽然道。
宗肆看了他片刻,缓缓道:“行之有话不妨直说。
陆行之却沉默了好一阵,才开了口。
“于凉州时,我时常做起一个相同的梦来,在梦中,四姑娘与世子,曾背地里交好过一阵,后来世子腻了,就将四姑娘介绍给了我,我起先有些不满,后来迫于压力,还是与四姑娘成了亲,也才知四姑娘的好,与她也一直和和美美。
宗肆渐渐变得面无表情。
他不由想起那一日,在他的床上,宁芙喊了一声让他介怀的陆公子,如今想来她会认错人,或许是因为习惯。
上一世,与她时常同床共枕的男子,才会让她养成这般习惯。
“在梦中,宁四姑娘,是臣妻。陆行之盯着他道。
宗肆扯扯嘴角,眼神阴沉下来,却是一言不发,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表态。
陆行之便恭敬行礼道:“虽只是梦,臣却心疼不已,也怕梦成真,是以还望世子在现实中,莫要再亲近她了。
……
陆行之人尚未出宫,封了都司一职的消息,却先一步传出了宫。
陆二公子如今不过及冠年岁,却封了正四品官职,且手中还是有实权的,这般得帝王赏识,日后极有可能成为敬文帝眼前的红人。
这官位暂且不提,京中多的是达官显贵,能成为帝王近臣,却不是谁都行的。
是以先前陆府门可罗雀,今日却是人来人往,到处是前来恭喜之人。
宁芙今日是被宁夫人喊来的,陆府她来过几回,与陆夫人也算熟识,便是连陆夫人身边的侍女,也认识她,一见她便眉开眼笑道:“四姑娘,宁夫人,我给你们找个凳子。
陆夫人哪招待过这么多人,平时也就是养养花,种种草,眼下也有些忙不过来。
“宁夫人,你这闺女,样貌可生得真好。荣夫人上下打量着宁芙,和善笑道,“许久未见,我瞧着姿色比先前出色了不止一点,倒有几分女人的韵味了。
这说着无
心,听者有意,女人的韵味,多是成了婚的女子才有的,宁芙却是不经意想到了和宗肆的那档子事,心情难免急转直下。
不过宁芙虽貌美,也有不少夫人喜欢,但京中谁又不是人精,以宁真远如今的现状,难保证日后的仕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便是喜欢,也不敢沾边。
一旁的荣敏撇撇嘴,心中有些不快,她是瞧上了陆行之的,也来陆夫人这刷了熟脸,但挺忌惮宁芙要打陆行之的主意。
先前眼巴巴的贴上宣王府还不够,现在看陆府有起色了,又来接近这陆府了。
宁芙一个人走去花园看花草时,忽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跟前。
待她抬头,看见的不是陆行之又是谁?
“陆公子。宁芙站起身道,如今她竟有他下巴高了,原先不过才及他肩膀。
女为悦己者容,女君总有那么点心思,自己变美了,就希望在觉得不错的公子眼中,瞧出惊艳,不过让她失望了,陆行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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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平静静的。
然后宁芙瞧见了他身上,穿着自己亲手做得袍衣,她自认为是做得不差的,也如她所想,十分适合他。
“长高了。他看着她道。
“是长高了些。宁芙道。
陆行之看着她,如出水芙蓉般标致绮丽的脸,想了想,道:“我升了官职。
“宫外已经知晓了,陆公子如今是正四品都司,陆公子定会前程似锦。宁芙是真的替他开心,他的付出总归是值得的。
“前程似锦又如何?他反问。
“前程虽不是最重要的,不过既然陆公子吃了那么多苦,也值得一个好前程。
“那四姑娘喜欢前程似锦的公子么?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一时没了言语,耳根发烫,总觉得他这话,虽正经,却有些撩拨。
陆行之见她低着头,细细琢磨他是不是个正经人时,眼中闪过笑意,能让她听出来的,自然没那么正经,道:“今日府上客人多,恕我无法再陪四姑娘闲聊。
“陆公子去忙吧。她道。
“四姑娘。
宁芙愣了愣,待他走开了以后,才后知后觉,他这是在夸自己美,只是他太正经了,她一时都未反应过来。
而宁夫人见到陆行之,真真是满意极,京中还没有哪个公子,各方面都让她这般满意,不论是能力、长相、才学,亦或是待人接物,都挑不出缺点来。
其他人再好,也只是门第高些
,远不如陆行之合她眼缘,而这眼缘,又恰恰很重要,入不了眼的,再好也一辈子喜欢不上。
“宁夫人,四姑娘,日后多来走动走动。”陆夫人在她们要走时,格外热情道。
陆行之站在一旁,并未阻拦。
宁夫人也不是个傻的,却说人与人之间,没有突然的热情,多数还是有目的的,而陆夫人又刻意提及阿芙,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自己也有意时,便是两全其美之事了。
“日后是得多走动走动。”宁夫人笑着应道。
却说宁夫人在回到宁国公府后,头一回主动与宁老太太细聊起陆行之的事情:“老祖宗认为陆府的二公子如何?”
“今日回京的那位?”宁老夫人心中难免也生出几分期许与高兴,忙问道,“年少有成,也算是头一拨的公子了,你的意思是,陆府对阿芙有意?”
“还需要些日子看看,不过,我看那陆二,他自己是满意阿芙的。”宁夫人道,便是今日在陆府,他忙碌之中,有时也会回头瞧阿芙一眼。
对其他人,他不会这样,一直都冷冷淡淡的。
宁老夫人不禁笑道:“如若是他,我再满意不过,阿芙这亲事,便也算能让我放心了。不过眼下,可得做好保密工作,省得被人给破坏了。”
待宁芙及笄礼那日,宁老夫人亲自瞧见陆行之,心中的满意就更甚了几分。
陆二公子长得周正俊郎,除了家世,各方面比起以前她考虑过的宣王府世子,也是不差的。
第69章 及笄礼
宁老太太虽更考虑公子的能力,可也是喜欢模样好的公子的,这毕竟事关日后子嗣的长相。
“宁老夫人万安。
这却是宁老夫人,最欣赏的一点,不骄不馁,又极将规矩,和蔼道:“听闻你在凉州,也帮了阿芙父亲不少忙,宁国公府对此很是感激。
“宁大人也是为了凉州百姓,我帮宁大人,是应该的,更何况,宁大人同样也帮了晚辈不少忙。他对老人家,恭敬而不刻意讨好。
“之后若是遇上了难事,可来找国公府帮忙,只要国公府能做到,绝不会推辞。宁老太太道。
“晚辈谢过老夫人。
宁荷在一旁偷看着陆行之,又仔细听他与宁老太太聊了什么,待陆行之走后,她便去了宁芙那。
宁芙今日穿的是早早就订做好的轻纱白蝶纹绣广袖裙,内衬翠纹云缎裙,头上今日编的是玉仙髻,而戴着的绯玉簪,宁夫人也花了不少功夫才迅得绯玉石,而找制玉簪的师傅,同样也寻遍了京中的巧匠。
她的脸,笑时眉眼勾魂,不笑时又有几分清冷感,肌肤莹润,白里透着红,整个人都显得生动了。
“四姐姐,那陆公子,可真俊郎。宁荷在她身前夸赞道,倒也不是五官有多精致,只是那气度,是十分有男子韵味的。
男子比脸更重要的,便是那男子独有的张力。
宁芙笑盈盈逗她:“日后,我替你寻一个这样好看的夫君,如何?
宁荷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用找如此好看的,我怕守不住。
“嗯,不必找太好看的。宁芙想起上一世,颇为认同道。
宁夫人对她的及笄礼,十分重视,京中各府,喜帖也都是她亲自去送的。
便是宣王府,与康阳公主府有些隔阂,也还是来了人,来的是宗凝与宗二夫人,原本前几日,是让三哥来的,毕竟宣王府与宁国公府明面上,还是得注意些影响的,三哥是世子,他来就代表重视。
而三哥临时有事,推脱了。
而宗二夫人在看到宁芙时,不由暗暗心惊,还好今日,没有让二郎来。二郎当初对宁四姑娘是有些心思的,而如今二郎即将定亲,让他看到宁四,保不齐心中会起波澜。
“真是可惜了。宗二夫人叹了口气,她对四姑娘的印象,还是还算不错,不过到底是少些缘分。
宗凝在观礼到一半时,却看到了自家三哥。
宗肆十分低调,穿
的是外出乔装的服饰,只站在长廊角落中,远远一看,倒以为他是哪家公子的仆从。
“三哥。”宗凝走过去。
宗肆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来了?”宗凝跟在他身边道,疑惑道,“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来?”
宗肆今日,原并没有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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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上辈子,她并非他的妻子,那他们之间,便连那点旧情都没有了,他对她也并无责任。
只是今日傅嘉卉告诉他,兰花玉簪已送来了,便是他一个男子,也觉得精美,就想着来看一眼,总归两人间也算不上清白,来观她的及笄礼,便当祝愿她。
婚前失去贞洁的女子,若与其苟且的男子在及笄当日未出现,充当夫君之责,目送她礼成,女君这一辈子,便会受尽诅咒,既是他做的事,他不愿眼睁睁看着宁芙这一世不顺畅。
便是要同她保持距离,也得今日之后。
不远处,宁芙牵着宁夫人,心情似乎不错。
“你回席上去。”宗肆转身,不知道要去何处。
宗凝怕惊动他人,也不敢乱喊,只心中焦急不已。
她看见三哥走到了对面的长廊,宁姐姐从对面走来。
宁姐姐未认出他,只当他是府上的下人,并未多看他一眼,与宁荷笑盈盈聊着什么。
美人莹莹,一颦一笑都美艳动人。
然后她看见她三哥,在路过宁姐姐时,将一支玉兰簪,随手插进了她发间。
女子及笄,是不能戴外男的簪子的,及笄礼的发簪,向来由家人或者夫君来物色。
再或者,是有过夫妻之实的、乱了伦常的男女。
宗凝脸色发白。
宗肆注意到她的视线,隔着湖,朝她看了过来。
第70章 认不清
宁芙同宁荷回到竹苑时,是准备补一下口脂的。
“四姐姐,你头上这只兰花簪,好是精细。”宁荷忽地眼前一亮。
宁芙不由一愣,她却是不记得自己有戴什么兰花簪,透过铜镜时,看到那一抹精细的白玉,质地通透细腻,兰花不过拇指般大小。
她伸手摘了下来。
簪子极细,簪首的兰花却很精美,雕刻工艺细致入微,小小的花朵,花瓣片片分明,薄若蝉翼,优雅地绽开来,几根花蕊娇俏而立,衬得兰花栩栩如生,玲珑奇巧。
“这簪子虽小巧,却未被婶娘给你的绯玉簪抢去了风头,平日只梳小髻时戴着最合适了,可是哥哥送你的?”宁荷思来想去,能费心思制这玉簪的,也就只有宁诤了。
宁芙不语。
宁诤送她的,并非是簪子,而是前朝乐师赵颐所用的一支笛子。
反倒是宗肆,提及过送她白玉兰簪,却不知他是何时,将簪子给她的。
宁芙细细回想,他有机会将簪子给她戴上的时机,也便只有长廊那一路了,而后便想起,路过的那个下人,唯独他离自己最近。
原路返回,自然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宗凝在看见宁芙时,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又起了涟漪,不自觉收敛了语气,讨好道:“宁姐姐。”
她心中替兄长怀着愧疚,如若宁姐姐和兄长真有什么,那定然是兄长强迫,若是兄长不想,是无人能为难他的。
“凝妹妹,二夫人。”宁芙打招呼道,却并未看见宗肆的身影,那他必定不是光明正大来的,只是他能如此出入宁国公府,她心中难免警惕。
“大半年不见四姑娘,我都快认不出四姑娘了。”宗二夫人和善笑道。
“二夫人近来可好?”宁芙笑问。
“王府每日来去便也是那些事,除了无聊些,倒还凑合。”宗二夫人道。
“宁姐姐日后也可多来王府走走的。”宗凝在一旁补上一句。
宁芙有些奇怪地看了宗凝一眼,她今日对自己,却是比往常都要热情些。
这会儿是在人前,宁芙也不好直接把簪子给宗凝,便笑盈盈应承了几句。
不过她很快瞧见宗肆了,他站在长廊的拐角处,显然是猜到了她在找他,有意让她瞧见他。
宁芙路过他时,轻声道:“世子随我来。”
宗肆原先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见她开口,便抬脚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如若不是其他地方不安全,她是不会带他来竹苑
的,冬珠瞧见宗肆,神色复杂,规规矩矩的望风去了。
竹苑是宁芙的寝居,女君的东西不少,倒如曾经梦中的景华居一般,摆满了可爱精致的物件。
“坐。”往常向来是他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同她开口说这个字,今日倒是换了一换。
宗肆坐在她的竹榻一侧,隐隐能闻见寝居中,隐隐藏着她身上惯有的栀子香,而抬眼余光,又能瞧见她挂在屏风上的亵衣。
他瞧了一眼,脑中闪过些旖旎的片段,便收回视线,喝了口茶。
宁芙将白玉兰簪,放在他面前,敛眉疏远,且带着不易察觉地讽刺道:“世子先前还同我说,我不要便算了,今日这花簪怎还会出现在我这?”
“今日是你及笄礼,戴着吧,你我有过……”见她脸色发白发冷,夫妻之实四个字,宗肆便未说出口,琢磨了会儿,道,“传言与你不利,总归是戴着好。”
“那些是封建之言。”
宗肆却道:“我并非封建迷信之人,只是今日事关你。我是那男子,自是不愿你这辈子因此不顺当。”
原是为了不亏欠她。
不过宁芙却觉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日后若是她遇上事,便算在这“报应”头上,那对他而言,更是数不清的麻烦,他自然要以绝后患。
“男子成婚前去青楼的也不在少数,他们不会遭报应,我便也不会。”宁芙道,其实她想说的,是宗肆不会,她便也不会,只是犯不着得罪他。
这在宗肆听来,就有些许内涵之意了,他揉了揉额头,淡淡道:“我并未有过其他女子,上一回你感受不好,或许与我是第一次有关。”
宁芙却是没想到他记着这事,她却也并非故意为了打击他,而在这事上,也不好安慰他,一时没了言语。
“你说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是你已经有了喜欢的公子?”宗肆忽然问道。
其实近几日静下心来想,他对这个问题并非全然不在意,他一向孤傲,且受人捧着,向来只有他不喜欢别人的份,当日她表现得对他毫无心意,他自然不甘心。
当然,这与他想象中落差太大,也是缘由之一,在宁芙回京之前,他在亲事上的考量,已是细细斟酌过,便是他不算喜欢她,也定不会亏待了她。
却没想到,她拒绝得如此干脆,以至于他失了风度。
宁芙愣了愣,垂眸道:“无论有没有,这都是我的私事,还望世子莫要为难我。”
宗肆却从容逼问道:“不肯说,是怕我针对他?”
“
若非我足够了解世子,世子这般在意,我都要以为世子吃醋了。”宁芙含笑化解道,不过她知晓,这是男子的占有欲在作祟,他连谢茹宜也不爱,分明是自私寡情之人。
宗肆却是一顿。
“今日我戴着白玉兰簪,世子可否别再计较,当日我拒绝你这事?”宁芙是不愿因这点私事,影响日后更重要的事的。
“若你有筹码,自然还能来找我。”谈及正事,两个人便都理性了。
宁芙便不再留他,又想探知他对宁国公府熟悉到何程度,便让了冬珠去送他,而她自己,则赶往及笄宴。
堪堪分开,宁芙便见陆行之走了过来,道:“陆公子。”
“我来给四姑娘送及笄礼。”陆行之道。
不远处,男人的步伐停下,不过并未回头。
此处人来人往,两人未避着人,坦坦荡荡,且陆行之还教过她骑射,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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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算得上“师傅”,是以二人便是说上话,也无苟且的嫌疑。
陆行之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似乎是认出来了,又似乎没有,收回视线后,只将盒子交给她,原是一支木簪,道,“先前给四姑娘送过一支木簪,这一支有了经验,雕刻得更细致些。”
木簪虽不够别致,却也另有一番美感,而宁芙本就喜欢一些木雕玩意,且这所用的木料,她从未见过,想必价值不菲,这簪子也算送到她心坎上了。
宁芙看见了他手上好几处细密的伤口,不由担忧道:“陆公子可清理过伤口了?”
“不疼。”陆行之眼中多了笑意,道,“这是血檀木所制,寓意富贵平安,逢凶化吉,图个好彩头。今日是你及笄礼,不便戴外男送的簪子,可留着日后用。”
“原来是血檀木,都听闻大燕已无此物,陆公子寻来这木头,想必花了不少心血。”宁芙有些钦佩道,能得到这木头,陆行之是有几分本事的,便是敬文帝派人去寻,也未必有用。
陆行之再次看向男人,解释道:“我去琅琊调查宋阁老之事时,从一位贵人那求来了此物,大燕境内,至此一块血檀木。”
那贵人,便是宗肆,只是在宁芙面前,他自然不会提及他。
“我先带陆公子去处理下手上的伤口吧。”宁芙关心道。
男人抬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冬珠送宗肆离开时,半句话也未敢多言。
“照顾好你家姑娘。”他在离开前,却是淡淡说了一句。
宁芙找来大夫,替陆行之处理伤口,而自己却是去了宴席。
宁芙走到
谢茹宜身边时,后者对她客套笑了笑,道:“你不在京中,学堂里的女君,事事无头绪,可忙坏了阿凝。”
“当年学堂没了谢姐姐,我却也是像那无头苍蝇,许多事不知该怎么办的。”宁芙还是很佩服谢茹宜的。
“你与他的亲事,商谈得怎么样了?”谢茹宜忽地问道。
宁芙先是一愣,随后心情复杂起来,没想到她猜到了。
“我不认为他会被你外祖母算计,除非是他自愿的。”谢茹宜笑了笑,有几分苦涩,随后便释怀了,道,“而他与我的亲事不成,他的亲事却迟迟未定下去,我便觉得,他在等着谁,加上你外祖母一事,便只有你了。”
宁芙摇了摇头。
谢茹宜却有几分惊讶,随后道:“我原以为,他对你有几分真心。他自雍州回京那时,我碰见他去香山寺。”
香山寺,求姻缘也是很准的。
两人碰上,也是偶然,便客套了几句。
谢茹宜当时客气问他:“来替宣王妃找住持?”
“算姻缘。”宗肆却道。
谢茹宜当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而他一个不信这些的人,那日倒算虔诚。
在看到是支上上签时,眉眼间竟也有几分真心地笑意。
那一刻,谢茹宜觉得,他终于像个正常公子,也是期待娶妻的。
第71章 心所向
谢茹宜当时,不可谓不惊讶,心中的情绪亦是十分复杂,甚至有几分酸楚。
宗肆不喜欢她,若是对她有几分真心,谢茹宜想,她大概也不会如此薄情,不过转念一想到庆国公府,她的心思便消了,一切都无法与家族荣耀相比。
她谢茹宜,不需要一位不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夫君,便是再喜欢也不行。
她缓过情绪,问他:“世子在算同谁的姻缘?”
宗肆并未回答。
谢茹宜便知晓那人的身份,定然是有些棘手的,心中也有了猜测,道:“四姑娘先前也曾来这算过姻缘,亦是支好签。”
宗肆语气虽是淡淡的,可仔细分辨,显然是对这话题有几分兴趣的:“她在亲事上,谋划得倒是挺早。”
他向来是不会随意评价他人的,谢茹宜便认定,他算的姻缘,便是宁芙。
可眼下看宁芙的反应,倒未必是她。
“不过嫁给连枕边风都吹不了的郎君,日子必定不好受。”谢茹宜不由一笑,同她宽慰道,却也是在安慰自己。
宁芙朝她道:“谢姐姐这般优秀,最不需担心的便是姻缘,谁娶了你,都是对方的福气。”
谢茹宜朝她浅浅一笑。
宗凝在不远处看着,原想着是跟宁芙搭两句话,却听荣敏不太高兴地道:“也就外表光鲜,实际上品行差了去了,勾三搭四,谁知在那雍州,背后有没有同男子有尾首。”
康阳长公主年轻时,可是养了不少面首的,有这么个前车之鉴,宁芙未必不会有样学样,雍州天高皇帝远,她做了什么,只要康阳瞒下来,京中还能知晓什么?
“荣姐姐,说话也是该注意分寸的,宁姐姐并非是你口中之人。”宗凝蹙眉道,心中想的,却是兄长和宁姐姐的事来。
荣敏见她如此,难免有几分心虚,却还是有些吃味地补了一句:“她方才与陆公子两人一块不知聊了什么,正经女君谁会如此。”
宗凝道:“大庭广众之下,有何关系?便是我也经常同庆国公府的谢大哥说话,难不成我也是不正经的女君?”
荣敏哪敢说宣王府姑娘的不是,忙拉着她道:“好妹妹,我哪是在说你,我不说胡话了。”
宗凝心中烦着呢,不知她三哥对宁姐姐到底做了什么。
“凝妹妹,你说陆公子,是不是喜欢她?”荣敏有些不安,今日她注意到,陆行之看了她好几回。
宗凝这才注意到了陆行之,他在公子中间,似乎是泰然处之,对一切都无甚兴趣,可却偏偏,宁
姐姐就在他的视线之中,她的一颦一笑,他片刻都不会错过。
……
看着宁芙的,又何止陆行之。
其中也有叶老将军的儿子,叶盛。
叶盛很难不被宁芙吸引,平日里她就够美了,今日更如仙女下凡,他心中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不过陆行之在换了个坐姿后,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叶盛不由看向他,男人也正看着他,朝他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疏远但是客气。
不知为何,叶盛却觉着有些不对劲,可也不好说什么。
“去年阿芙落水,多亏陆大人出手搭救。宁诤诚心道,在这事上,他也算感谢宗肆,不过眼下两府关系差,就不必再次亲自道谢了。
日后宗肆若遇上事,且与宁国公府无关,他愿意帮忙还人情足以。
“举手之劳,秋昳不必道谢。陆行之道,宁诤便是宁秋昳。
宁诤对他原先就很佩服,如今见他示好,自然是愿意结交的,道:“陆大人回京不久,又调派去了凉州,对京中必定不熟悉,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是。
陆行之欣然应下。
宁诤看了看他,忽然回过味来,如今他是敬文帝身边的红人,按理说该是自己同他示好才是,而他却如此主动,有些不同寻常。
想到这,他了然地笑了笑,他倒是不介意有陆行之这个妹夫,如若妹妹跟了他,倒也算是一门好亲事。
不远处,宁芙正站在陪同着宁夫人、宁老太太,一同说话的,还有陆夫人、卫氏。
待及笄礼结束,宁芙亲自送的陆夫人出门,陆行之跟在身旁,听着两人聊得起劲,并不插话。
“我与四姑娘投机,过几日上街去买花种,你可要随我一起去?寻常都是我一人,倒也无聊。陆夫人拉着她的手,和气笑道。
宁芙算了算日子,自己倒也有空,便也笑道:“我自然是愿意陪着夫人的。
陆行之等两人说完,才道:“四姑娘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
“陆公子手上有伤,要注意少碰水。宁芙叮嘱道。
“嗯。
宁芙的脸,便红了些,寒暄两句,转身回了府。
不远处马车上的宗凝,心中不由担心起自家三哥。若宁姐姐和陆公子好了,那三哥又该处于何种境地?
却说待宗凝回到王府时,就直奔宗肆的景华居。
三哥却是不在,她便又去了前宅,却见宣
王妃同穆六姑娘一块,在花园里喝着茶赏着花。
穆六也才刚及笄,加之脾性又好,很对宣王妃的胃口。
“听闻二公子的亲事该定了?穆六打探道。
“待二郎的亲事定了,也就该三郎了。宣王妃直白地笑了笑。
“王妃,三公子对我客客气气,我与他如今也只是相看。穆六觉得宗肆极有距离感,心中也有些没底,世子虽优秀,却难免让人感觉如那口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即。
宣王妃却笑道:“他对谁都是如此。
宗凝先是想,三哥给宁姐姐送玉簪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起码带着几分欣赏的,随后又想起三哥故意让自己瞧见他给宁姐姐戴玉簪的事,这会儿却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三哥与谢姐姐,因为三哥不愿用宣王府给谢四哥铺路,已经分道扬镳,如今他再直接拒绝母妃看重的穆六姑娘,母妃不知他的喜好,又急着他的亲事,定然会催促他自己快点选。
三哥眼下,未必有成亲的打算,是以故意让自己知晓,好方便自己在母妃面前,替他周旋呢。
只是不知,他暂时无成亲的打算,是不是在等宁姐姐。
一直等到夜间,宗凝才见宗肆回了府。
男人显然是刚谈完事,身上穿的,已并非宁国公府那身下人装扮,锦衣玉冠,好不俊郎。
“这么晚,怎么还在我这?宗肆道。
“三哥其实并无同意穆六的打算。宗凝道。
宗肆扫了她一眼,未否认,道:“穆六姑娘,虽愿同我成亲,却不代表无青梅竹马。
宗凝就懂了,三哥不好拒绝穆六,穆六拒绝三哥也是一样的,母妃便也无话可说了,不会将错怪在三哥身上,而母妃一向觉得三哥是出类拔萃之辈,此番被穆六姑娘拒绝,也会挫了母妃的傲气,一时也不会再催促三哥。
“那男子会出现在京中,往后几日,你带着她多在京中逛逛。
宗凝心中难免感慨,男子在不喜欢的女子面前,面上表现得再温柔,心也是冷冰冰的,也压根不在意,是不是被拒绝的那个。
“你与宁姐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宗凝问道。
宗肆眼下并不想听见宁芙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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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不禁揉了下眉心,道:“很晚了,回去吧。
“如果是失礼之事,三哥该对宁姐姐负责的。宗凝替宁芙打抱不平道。
“她不需要我负责。宗肆却没什么情绪地道。
宗凝一愣,又想
起周正挺拔的陆行之来,咬唇道:“是因为宁姐姐,喜欢陆公子么?”
“你觉得她喜欢他?”宗肆沉默了片刻,看着她道。
“我今日听见有人说,宁姐姐同陆公子,看着很是般配,倒像是有那夫妻缘一般。”宗凝纠结再三,还是说道。
寻常时候,并无人敢开男女君的这类玩笑,若是有人开,那便是听到些风声了,加上宁夫人与陆夫人的关系又日益亲密,有些事并不难猜。
宗肆便想起陆行之那日,那句掷地有声的“臣妻”来。
代入她前世夫君这个身份有些久了,那日他听见这声臣妻,那一瞬间,生出的便是绿帽罩顶之感,只恨不得拉宁芙来问问,谁才是她前世的夫君。
只是从她的态度来看,恐怕她的夫君,的确不是他。
“三哥是不是喜欢宁姐姐?”宗凝小心翼翼问。
宗肆却道:“不喜欢。”
又吩咐下人送她回寝居,宗肆向来是不喜欢宗凝熬夜的,对她管得十分严格。
宗凝飞快地说:“若是会因为宁姐姐喜欢陆公子不高兴,那便是有些喜欢的。”
宗肆顿了顿,却是半天未再开口。
第二日在密室中,傅嘉卉将宁芙托人交给自己的盒子交给了他,犹豫半晌,才道:“四姑娘托我将这还给世子。”
盒子里躺着的,是白玉兰簪。
不过第二日,她就迫不及待地还了回来,似乎是生怕同他扯上关系。
宗肆一眼未看,淡淡道:“放着吧。”
……
宁芙同陆夫人出门去选花种这事,宁夫人自是乐见其成的。
陆夫人起得早,宁芙今日便早早起来了,同她睡的宁荷也跟着要起来,却听宁芙笑道:“今日也无须去祖母那请安,你接着睡就是了。”
宁荷便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京中的早市,热闹非凡,京中贵人们,从不来这处,宁芙也是头一回来。
“我的祖父,只是小县城的捕快,从小我便待惯了这类地方,四姑娘要是不适应,可在一旁等我。”陆夫人道。
宁芙笑盈盈道:“我陪您一块吧。”
“里头花种都带着泥,可有些脏。”陆夫人道。
“我今日特地穿了旧衣物,陆夫人不必担心我。”宁芙道,而未编发髻,只簪了陆行之那支木簪,不必顾及妆容,这样简约的装扮,是最舒适的了。
陆夫人对她的印象,便又好了些,看着娇滴滴的,却半点也不扭捏。
两人选完花种,陆夫人还给她买了串糖葫芦,将她当成那小女君照顾。
之后便上了马车,准备回陆府。
“你我如此投缘,若是能成一家人,那便是最好。”陆夫人在马车停到陆府门口时道。
宣王妃同陆夫人的关系,也算不错,正好听见她这番话,不由往马车上看去,看见宁芙时,却是挑了挑眉。
“陆夫人,四姑娘与陆公子,倒也算般配。”宣王妃是不喜欢宁芙的,不过眼下陆行之在替宣王府办事,陆夫人喜欢,她也得给几分薄面。
只要宁芙不惦记自家三郎,在宣王妃看来,嫁给谁都是可以的,尽快嫁出去,也未尝不是以绝后患。
不过等回去,她得同三郎提及此事,若宁芙跟了陆二郎,日后对宁国公府的态度,似乎又得变一变了。
第72章 谁为夫
宁芙看向宣王妃,欠身行礼,又装出含羞模样撇清自己道:“王妃和夫人,莫要开我的玩笑了。”
在雍州之事,她未做好告知他人的准备,若真要定亲,那得开诚布公了谈,是以眼下,她并无成亲的打算。
宣王妃只当女君脸皮薄,似笑非笑道:“那看来是我会错了意。”
只是向来冷艳之人,便是笑,也给人不近人情之感,让人难以接近。
陆夫人也知,宣王妃对自己好,是看在行之的面子上,且行之的前程,与宣王府息息相关,亦是小心翼翼捧着她。
“四姑娘今日这般简简单单,倒是明艳宜人。”宣王妃心中,也是夸她姿色好的,只可惜是康阳的外孙女。
宁芙便又敛眉行了个礼,“多谢王妃夸赞。”
宣王妃不喜欢她,同她是真没什么好说的,只同陆夫人闲聊起来。
宁芙则安分守己地坐着。
“世子今日未同二公子一块来?”陆夫人问道。
“三郎同穆六姑娘游湖去了。”宣王妃道。
陆夫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一边同王妃叙旧,一边也顾及着宁芙,怕冷落了她。
从陆行之书房出来的宗铎,在看到宁芙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许久未见,她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没变,却让他的心中百感交集起来。
这跟她变美了,倒无太大的关系,她毕竟是自己心动过的女子,想着自己日后与她再无关系,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得体寒暄道:“四姑娘。”
“二公子。”宁芙客气回道。
宗铎还想同她说些什么,只是也无立场,到底是没再开口,之后便跟着宣王妃一块离开了。
宁芙帮衬陆夫人种花种时,陆行之走了过来,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上的活,道:“四姑娘一旁坐着玩吧。”
陆夫人笑着退了出去,让他们得以独处。
他干活,却让自己留在一旁玩,仔细一想,倒有几分偏宠之意,宁芙委婉道:“陆公子其实不必这般顾着我。”
陆行之直起身子看着她,平静道,“四姑娘不必担心,我知四姑娘眼下无成亲的打算,比起与四姑娘成亲,我更希望四姑娘平安顺遂。”
宁芙心中,没来由有些闷痛,人哪有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不由反问:“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她同四姑娘有些相像,第一回见四姑娘,我就想起了她。”陆行之说完后沉默了片刻,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原来是爱屋及乌。宁芙想到同陆夫人第一次见面时聊起过的女子不禁问道:“可是你那青梅竹马?”
陆行之眼神闪烁却并未反驳。
“她如今在何处?”宁芙又问。
陆行之先是未开口眼中似乎有情绪剧烈地翻滚着好一会儿才艰涩道:“她自戕死了。”
若非是听到自戕二字宁芙都要以为他说的是自己。不过却也是不可能的她上辈子与他并不相熟他无论如何也难过不到自己头上来。
一时间只遗憾这女子早早便香消玉殒。
陆行之道:“我每日能看见四姑娘安好便感觉她还活着。于我而言这便足够了。”
宁芙对他的情绪是有些复杂的虽想保持距离可也有那么些许好感如今得知他对自己好的缘由一方面钦佩他重情重义一方面也有那么一丝失落。
自陆府离开后宁芙心中依旧有些沉闷也不知她死了除了阿母与父亲有没有人会如此记着她宣王府中宣王妃也许会难过一阵可等宗肆娶了新妇之后也会渐渐忘了她。
待那新妇生了子嗣王府中只会更加热闹为了体恤新妇也会尽量在王府中抹去她的痕迹以免新人心怀芥蒂。
不过在看到兄长后宁芙就将这些抛在了脑后。
宁裕和宁诤二人正面对面而坐。
“大哥三哥。”宁芙走到了二人身边这才看清宁裕满脸的愁容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大哥与大嫂起了争执你去帮忙劝劝大嫂。”宁诤有些头疼道他是不懂这些的大哥想同他诉苦他也想不出解决之策来。
“到底如何了?”宁芙心中其实是有些数的无非是跟大伯母也有些关系。
“子漪她逼我纳妾。”宁裕失望道“我阿母会为了父亲的妾室闹婶娘也曾也因为二叔的妾室与二叔心生嫌隙我不知一个妻子为何会三番几次劝我纳妾或许是我太没用她心中没我吧。”
“卫姐姐若是心中无你当初便不会嫁给大哥。”宁芙道“她逼你纳妾恐怕是大伯母的意思。”
“便是母亲逼她她难道不会拒绝?”宁裕有些心寒道。
宁芙不禁皱眉道:“卫姐姐为人和善耳根子软又是嫁到咱们国公府
宁裕到底是不放心妻子道:“阿芙你去替我看看她。”
宁芙便去了卫子漪那,见她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眼睛也是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阿芙。”一见到她,卫子漪就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卫姐姐,你受委屈了。”宁芙是能感同身受她的苦楚的。
“你大哥怎么样?”卫子漪哭了一会儿,擦去眼泪。
“你才是受委屈的那位,到这会儿还关心他。”宁芙道。
卫子漪摇摇头,道:“你大哥并未说我半句,只失望的说,我要是不喜欢他,他日后便不再来打搅我。可我哪是不喜欢他,我是怕怀不上子嗣,成了国公府的罪人。”
试问谁愿意把夫君往外推,她自己亦是心如刀绞。
卫子漪将事情原封不动地说给她听,以前卫氏只会在她面前苦口婆心的劝几句,这次却是直接物色了两个貌美女子,让她带回院子,也不如以往客气。
“你们成亲不过一年,大伯母就逼了几回,未免也太心急了。”宁芙替她抱不平道,便是宣王府,当年也不会在她面前明着提纳妾之事,便是宣王妃要抱怨她怀不上,也只会背后偷偷与人说上几句。
卫子漪道:“前几日婆母找来了琅琊最有名的大夫,说我难以受孕,便是调理也未必有用,是以她急了。”
“便是她再心急,等两年又如何?大哥难不成就没有生育能力了?”宁芙道,且若只是为了子嗣,又何必提感情。
卫子漪低下头道:“所以我该怎么办?我若无法生育,你大哥纳妾,是早晚的事,倒不如让他早纳了,我也不必日日痛苦。”
宁芙想到了慕若恒,也许带卫姐姐去他那瞧瞧,能有法子。
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宁芙在第二日,打着散心的借口,带着卫子漪出了府,她自己是不便送信的,这一回也是找傅嘉卉帮忙,让她将信送到玲珑台一位叫宋伯的人手中。
傅嘉卉将信收好,道:“宁国公府最近如何?”
她这其实是问自家兄长呢,宁芙想了想,道:“府上一切安好,只为兄长回京不久,除了在宫中当差,各处酒楼都去得不少。”
傅嘉卉递给她两张票据,道:“宁公子既然爱满足口腹之欲,便让他来我这新开静膳楼尝尝,也好给我宣传宣传。”
实际上,见他才是真,傅嘉卉也不知宁诤还想逃避到什么地步,不过便是逃避,也无济于事,只是那样就得花些手段得到他。
宁芙朝她甜甜一笑:“我兄长定会来的。”便是哄骗,她也会将兄长哄骗来。
两人心照不
宣,傅嘉卉见宁芙并不排斥自己,心中便轻松了几分,商贾之女想嫁入官家高门,并非是易事,且她还掌管着家族生意,更是大忌。
三人坐在船头品茶,清风徐来,让人心也静了下去。
“世子,那是不是傅姑娘?”穆六前几日,见过一次傅嘉卉,这京中到处是她的生意,昨日游湖,也是她给安排得好船。
宁芙不由看过去,就见宗肆和穆六,站在几步之遥的桥上,那桥似鹊桥,公子俊郎奕奕,女君温婉大方,好不般配。
船上一行三人,都起身行了礼。
宗肆扫了一眼宁芙头上戴着的木簪,便移开了视线,冷淡地应付了她们,便同穆六去了别处。
“宣王妃的眼光真是不错。”卫子漪夸赞道,“平日里世子向来守礼,我还是第一次见世子,带女君出来玩。”
傅嘉卉看了看宁芙,这不守礼的事,世子做得可不少,只是外头人不知晓罢了。
不过眼下,她却也不知道世子是何打算,在看到宁芙头上的木簪时,不由问道:“宁妹妹这支木簪,倒是别致,是从何处买的?”
“是陆公子送的。”宁芙坦坦荡荡道。
傅嘉卉顿了顿,想起了那支被退回的白玉兰簪,似乎摸到了些头绪,一时神色复杂。
若是她,恐怕也会想不通,那万金难求的羊脂白玉打造的簪子,输在了哪里。
穆六看了眼身旁的宗肆,只觉他有些走神,便问道:“世子在想什么?”
宗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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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六姑娘想吃什么?”
“你日后是我夫君,你的心事,难道不该告诉我?”穆六问。
宗肆有些不耐,两人分明还未说上几句话,也未谈及过亲事事宜,不过是一起游玩了两日,何来夫君一说,不动声色道:“我先前便同六姑娘说过,带你出来游玩,是尽地主之谊。”
“宣王妃喜欢我,我对你也很满意,我们的亲事,不会有问题的。”穆六道,原先她还有些怕他,但见过几次后,她便觉得她从小就没人不喜欢她,与宗肆相处多了,他肯定也不会是例外。
这却是把宗肆的看法,给排除在外了。
女君虽礼仪得体,可到底是被人捧着长大的,骨子里还是认为,自己想要的,总能得到。
宗肆勾起嘴角,并不言语。
穆六只觉他这样的笑意,危险而迷人。
不过换成屈阳,就知道世子这分明是不耐烦了。
“我还有事,阿凝一会儿会来陪六姑娘。”宗肆在她这般没分寸后,自然得抽
身。
“可是我想要你陪着。”穆六道。
宗肆却不再耽误,在宗凝来了后,便起身离开了。
翻身上马时,也正好撞见宁芙同卫子漪上马车,她分明看见他了,也依旧当没看见。
宗肆顿了顿,回了王府。
北地战事渐趋尾声,宗铎得赴北地一趟,两人谈完正事,忽听宗铎道:“前几日我在陆府,碰到了宁四姑娘。”
简单一句,却是心绪万千,其中滋味,只有宗铎自己懂。
宗肆像是没听见。
宗铎也就没再说什么。
北地那边物资未到,宗肆已有几日未休息好,今日才得空睡了一觉。
梦里,宁芙和陆行之手牵着手,两人逛着铺子,似乎亲密极,宛若一对成婚许久的夫妻。
宗肆忍不住跟上去。
宁芙无意间回头,看见了他,眉眼便带上了笑意,看得他心跳一颤,一动不动地站着。
“郎君。”宁芙松开陆行之的手,朝他走来。
他也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她走进了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宗肆紧紧抱住她,轻声道:“我才是你郎君,对么?”
“当然是你。”宁芙道。
“那你为什么同他那么亲近,却躲着我?”宗肆忍不住问她,却是失了风度,恍若自己是被抛弃之人,希望她能安抚自己。
……
宗肆醒来后,揉了下额头,下床喝了杯茶。
去前院时,宣王妃道:“那宁四姑娘同陆府似乎是要结亲了,行之替你办事,日后对宁国公府,是不是得客气些?”
宗肆微微一顿,道:“已经确定了?”
“看陆府与宁国公府的态度,不会有错。”宣王妃道,“如今宁四跟了陆行之,倒也不错,我就不必担心她总惦记着你。”
宗肆淡淡道:“母妃对她,不必有那般敌意。”
宣王妃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他起身走了,那背影瞧着,倒是有种孤独感,不由一愣。
宁芙那边是在几日后,收到了慕神医的回信。
慕若恒让她带着卫子漪去一趟玲珑台。
“卫姐姐,这事你是一定得保密的,不准告诉任何人,咱们去了何处。”宁芙在去往玲珑台的马车上叮嘱道。
这一回找的借口,是她带着卫姐姐去了清天阁,傅姐姐会替她们打掩护。
“你放心,我定然会保守秘密。”卫子漪见她是为了自己,感谢不已,又怎么会拖她的后腿。
只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卫子漪见那半裸的男子,还是羞红了脸。
穿着男装的宁芙,倒是一脸自在。
“公子,你许久未来,慕容可是一直等着你。”那领路的女子道。
“那便带他来瞧瞧我。”宁芙轻轻扇着折扇,气定神闲。
“公子随我来。”女人道。
那慕容,正在抚琴,听闻脚步声才清冷的瞥过来一眼,随后又低头继续抚琴,那清贵的气质,倒让人以为是哪家流落在外的贵公子。
“许久未见。”宁芙道。
慕容并未言语。
“这阵子,有些忙碌。”
慕容淡淡道:“是你被别人迷去了眼。”
“我还是记着你的。”宁芙风流道。
慕容垂下眼皮道:“你没有,你心里记着别人。”
仿佛她是那负心人。
第73章 谁能忍
宁芙不禁多看了慕容一眼。
他戴着黑色蟒纹面具神色皆被掩藏而那气度却偏偏让人得以察觉似冷漠似疏远许多人爱的恐怕就是他这堪比贵门公子的架子。
亵玩他看他迷于情事情难自已求着人给他会有折下山巅冷绝之花的快感。
不过宁芙若不是需要以他来掩人耳目对这类人是敬而远之的在玲珑台这种地方美人越美便也越危险背后的恩客也越复杂。
“我若是不记得你今日又怎会来玲珑台?”宁芙与他逢场作戏道又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道
“我说过让我伺候代价不是你承担得起的。”慕容看向她勾唇缓缓道。
这便是被其他恩客给宠坏了既然付了银子伺候人就该是分内之事了。不过她也忌惮如此宠着他的人或许来头不小。
宁芙将折扇收起在手心敲了敲道:“那便让管事给我再寻个手艺好公子来。”
正要起身去问慕容将她按在位置上随后双手便按在了她额边虽不熟练不过她提点了两句后很快他便找到了诀窍舒适无比。
“以后我给你找一份好出路如何?”宁芙闭眼享受道。
“我要什么日后自会来取。”慕容却道。
宁芙蹙起眉睁开眼回头对上他幽深平静的视线。
卫子漪也有些担忧道:“宁……公子我想去外边透透气你带我一块去吧。”
慕容淡淡地看了一眼卫子漪。
卫子漪不敢看他只看着宁芙眼神中带着恳求。
正值外头有人敲门宁芙拿开慕容的手道:“我还有事你先在这等我。”
“怕是又要去见别的公子。”慕容冷淡道。
“你吃什么醋?见他们不过是谈些生意。赚来的银子还不是花在你身上?”宁芙在他身上确实是花了不少银子的“若不打理好生意我日子不过了不说只怕你不会多瞧我一眼。”
风尘男子定然现实无比慕容在她面前如此还不是欲擒故纵怕失去自己这个恩客或许她比不上他背后其他人给的银钱却也不算少的。
慕容道:“公子何必妄自菲薄你这般貌美找个有权有势之人也并非难事。”
宁芙不禁笑了笑只当他不懂权势滔天之人有多无情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如你去当个有权有势之人好给我行行方便。”
慕容就
笑了,透过面具,宁芙看清他眼底,似乎带了几分浅浅兴味。
她顿了顿,未再逗留。
她离开的后一刻,屈阳从窗户翻了进来。
“慕神医今日在,只是不知他有何打算,六皇子和四皇子,近日都来过玲珑台。四姑娘今日来,也不知是否是宁真远在背后谋划,好让她给四皇子当说客。屈阳揣测道。
自凉州一事定调,宁真远在那边没了掣肘之处,自然会开始布局京中之事,而与四皇子间牵连颇深,并非那么容易断了的。
而眼下,他人未归,着手京中之事反而更容易,便是敬文帝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她今日没那么多心思。慕容道,原先他来,也是为了盯着她,不过见她带上了卫子漪,心中便有数了,宁芙必然不会在她面前,与慕若恒谈及秘事。
“世子,四姑娘并非寻常女子,不得不提防。屈阳道。
“宁裕近来如何?慕容斟酌须臾道。
屈阳道:“前几日见他同宁诤在酒楼中买醉,倒是很少看他如此。
“他在公事上,向来不算上心,能让他如此的,便是家世。加上宁芙带了卫子漪来见慕若恒,不难推断要医治的,是给夫妻造成困扰之事,十有八九事关子嗣。
屈阳想起宁芙方才的举止,不由道:“四姑娘真是随了康阳,在男女之事上如此孟浪……谁若是娶了她,恐怕难以放心将她一人留在家中。
宗肆并未回应。
宁芙那边,这会儿正安安静静的,卫子漪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慕若恒看完脉象,放开她的手,看向宁芙。
“可会很难治?宁芙也不由紧张起来。
“于他人而言,难,于我而言,却并不难。四姑娘既然带夫人来了我这,自然不会让四姑娘失望。慕若恒道。
宁芙与卫子漪,都松了口气。
慕若恒洋洋洒洒地写下药方,吩咐宋伯去配,又温和笑道:“听闻四姑娘去了雍州。
宁芙道:“在我外祖母那,待了一阵。
“雍州山色宜人,大燕绝无仅有。
“慕神医也去过雍州?宁芙好奇问道,又想起婧成来,道,“我表姐有时心神难静,总觉得孤独,慕神医可给她配一些安神药物?
慕若恒顿了顿,道:“四姑娘等我片刻。
“也有可能是思念成疾。她补充道,婧成虽不常提,可她能感受出来,她孤独的根源,怕还是思念孟渊。
慕若
恒却是没开口,细细斟酌着药方,良久才定下方子。
宁芙好奇道:“慕神医可是认识我表姐?
“婧成姑娘,曾邀请我给她当面首。慕若恒苦笑道,“不过她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只当我是个游历人间的大夫,也与我说起过那人,见我愿意同她谈心,便想将我留在她身边。
宁芙想了想,道:“表姐同我聊起过一些事,神医与那人关系想必不错,若是有机会,还望神医也替我引荐引荐。
慕若恒聊起孟澈和孟泽时,态度并不热络,显然并不看好他们,除了他们,也就只有孟渊了。
曾经宁芙以为孟渊与世无争,自然没往他身上猜,而如今知晓他不如表面看上去简单,也就不在忽视了他。而若与孟渊交好,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慕若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若是有机会,我替你转述。
他没有否认,那便说明自己是有些利用价值的,宁芙放下心来。
“宁妹妹,你说这次会不会有用?卫子漪同她下玲珑台时问。
“卫姐姐就放心吧,慕神医没有出差错的时候。宁芙笑着宽慰她。
“只是不知神医,为何会在这种地方。卫子漪依旧是不敢四处张望,生怕看了不该看的,又道,“方才你逢场作戏的那个公子,瞧上去并不简单,你还是离他远些。
宁芙正笑盈盈地想同卫子漪打趣两句,却忽然看见那坐在玲珑台中观戏的,不是孟泽又是谁?
身边那两排站着不动的,恐怕就是护卫军了,这显然是来查事或是查人的。
而自己来玲珑台的事若是被人知晓了,名声的事暂且不提,要是牵连其中,那宁国公府就有大麻烦了。
更何况,今日身边还跟着个卫姐姐,若是一个不小心,卫府也要受牵连。
孟泽一副似笑非笑模样,忽地抬头朝她站着的方向看过来,而后站起了身。
他好像看见宁四了,只是宁四为何会来这种地方?孟泽虽不敢确定,脸看不出,可那走路的身段,却有几分相像。
不过在这种地方碰到她,便是发生了什么,错也算不到他头上。
孟泽的笑意却扩大了些,道:“有趣。
宁芙拉着卫子漪转身就走。
“怎么了?卫子漪本就风声鹤唳,见她忽然如此,更是担忧地不行。
下一刻,人群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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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动起来。
“官府差事!呆在原地别动!
“今日
谁也不许擅自从这玲珑台出去!否则一律按逃犯处理!”
卫子漪紧紧拽住宁芙的手,心都要跳出来了,道:“发生什么了?”
“别怕。”宁芙只带着她往上走。
宁芙则在心中快速盘算,眼下去找慕若恒,指不定会拖累他,害他暴露,是以绝对不能去找他。
她又想起让傅嘉卉传信之事,她肯定告诉了宗肆,以他的疑心病,定然会找人盯着自己,而他与孟泽本就是自己人,孟泽肯定不会为难他的人。
宗肆的人,这会儿恐怕正盯着自己。
自己是知晓不少他的事的,若是孟泽抓住自己,加以严刑拷打,她要是供出些什么孟泽不知道的、有关他的事,孟泽会怎么想?
自己人间,最怕的就是互相猜忌。
是以宗肆的人,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孟泽带走她。
宁芙的脚步忽然停下。
“阿芙?”卫子漪喘着气,不解地喊她。
楼下的护卫军,渐渐往上。
宁芙身上起了一阵冷汗,她在赌,她也保证不了,自己想的就是对的。
“我们要是被发现了,国公府的名声要怎么办?”卫子漪有些后悔今日冒险来玲珑台,“你要不是为了我,今日也不会如此,若是被发现了,你就说是我带你来求药的,你未成婚,名声受不得损失,至于我……我的苦衷,你大哥会谅解我。”
她来担事,比阿芙来担要好。
宁芙却是一言不发,只不听四处找着什么,然后她便看见屈阳走了过来。
“孟泽的人,在外把守着,我只能带一人走。”屈阳道。
宁芙将卫子漪推过去,对屈阳道:“你先送卫姐姐回去,再通知世子过来,我未必承受得了皮肉之苦,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说些什么。”
屈阳在心中骂她毒妇,这种时刻,还不忘逼世子来给她解决麻烦。
“宁妹妹。”卫子漪却是不肯。
“卫姐姐,你在这,会拖我后腿。”宁芙在这种时候,最是不喜互相推脱的,语气比平日里重了不少。
卫子漪一顿,只是便是担心,屈阳也不会由着她耽误,很快就带着她走了。
楼下,护卫军的声音越来越近。
宁芙转身去了慕容那,他背后的恩客,若是有权有势,孟泽便也会给几分面子,再拖一拖,宗肆也就到了。
下边已是一片混乱,慕容却依旧在从容品茗,见门被推开,也只是瞥了她一眼。
“不知六皇子,在查什么人。”宁芙故意提及六皇子,观察着他的反应,他若不惊慌,那便是有后台。
慕容看了看她,并未言语。
宁芙见他如此淡然,心中松了口气,道:“劳烦你与我,在床上躺一会儿。”
孟泽便是找她,也定然不会在床笫之事上,查那么仔细。
慕容平静道:“好。”
眼下也顾不得羞涩了,上了那被风吹拂摇曳的拔步床。
然后她看见慕容慢条斯理地解下了腰带,露出精壮的身材来,宽肩窄腰,每一处肌理,都像是女娲娘娘精心捏出来的,找不出一丝缺陷来。
而脸上还戴着面具,更有一种反差的野性美感来。
有这个水平的,宁芙只见过上一辈子宗肆的,胸膛比他要再宽阔些,至于这辈子,如她所说的,囫囵吞枣,压根没瞧见哩。
也不知眼下的宗肆,能不能比过慕容。
待慕容也上了床,宁芙便觉得空间逼仄了不少。
第74章 情更怯
慕容轻轻地压向她,态度冷静。
宁芙看着他面具上的纹路,是一只锐利的蟒,蜿蜒而下,似乎与他面具下的肌理,融合在了一处,连带着他这个人,都显得危险。
男女间,若是距离过近,心中便容易生出防线来,宁芙的手,抵在了他胸前。
“都是男子,怕什么?慕容淡淡道。
“我只是不习惯罢了。宁芙蹙了下眉,道,“难道你不喜欢男子?
慕容扫了一眼她的唇,丰盈润泽,才抬眼看她:“我并不喜欢男子。
原来他确实如她猜测过的那般,是为了银钱,自甘堕落。
“我是喜欢男子的,你若不想白白被占去了身子,就莫要招惹我。宁芙伸手爬上他的脖颈,道,“我虽对你有几分迷恋,却不爱强人所难。
慕容未有动作。
宁芙掐着他脖颈的手,收紧了些,含笑威胁道:“你背后的恩客,可有与六皇子不相上下的?
美人笑时,便是发狠,也让人生不起气来,反而让人生出反客为主的冲动。
“有。慕容的喉结轻滚,在她捏住他脖颈的手心轻轻划过,扯起一丝若有似无地痒。
“我出府这事,若是被他发现,回去不好交代。你也知男子出来勾三搭四,是背着家中妻子的,而我妻子,地位不低,要是被她知晓,她定会收拾我,日后怕是不能再给你花银子了。宁芙扯了个合情合理的缘由。
面具下,慕容微微挑眉,意味深长道:“理解。
“六皇子若是推门进来……
“我便不经意间,亮出我那恩客的身份,他自然会给几分薄面。慕容从容道。
宁芙知道他是个聪明的,能迷住贵人的,有哪一个是简单人物,她脑中盘算着宗肆何时过来,从宣王府到这,至少要半个时辰。
而一会儿要是让他瞧见自己同慕容在床上,也不知他心中会如何想自己,不过却也无所谓,利益当前,谁在乎这些花边之事。
正想着,她却感受到慕容,伸手替她理清了额间的碎发,之后手指沿着她的额头,缓缓往下,划过她的眼睛,嘴唇,下巴。
虽不轻佻,却有几分不合时宜的缱绻。
宁芙掐着他脖子的手,便又用了些力道。
大概是有些疼了,慕容闷哼了声。
“少用对付女子的那套,对付我。宁芙压低声音道。
慕容缓了会儿,道:“那我该如何?
宁芙忖度了片刻,换上他的脖子,翻
了个身,变成了他在下,她在上:“该是我如此对你。”
他并非屈居人下的性子,更别提有人将他当成小倌对待,表情不由冷了几分,偏偏身上人还变本加厉:“可会叫?”
慕容眯了眯眼睛,便要起身。
宁芙将他给推了回去。
然后她听见慕容叹了口气,似乎是认命了。
屋外,渐渐有脚步声传来。
宁芙正要说话,他却将她按进怀中,与她相贴。
宗肆却也不知,只是这般接触,他便有些失控的欲望瞬间升腾,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时,甚至兴奋地忍不住颤抖起来。
尤其是在宁芙想躲开时,他那点兴奋的劲,以及男子的征服欲,一下便燃烧了起来,躲开他是为了谁?双手按住她的腰,戴着面具,虽吻不了她,却隔着面具“蹭在她颈间。
那触感,却比真吻还禁忌。
身躯一静一动,不经意间相互交缠,倒似真在缠绵。
宁芙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并不平静,似乎想将她拆入腹。
下一刻,门被推开。
孟泽看着屋里缱绻的二人,下腹不禁也烧了起来,找到宁芙的心思便更激烈了些,正要吩咐人上前查看,是何人能如此,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生出笑意,带了几分别有深意。
“可是慕容公子?”孟泽问。
“正是。”床上,男人放开了她,喘着气,声音中隐隐带了几分被打搅地不悦,伸手怜爱地抚着宁芙的唇。
而女人失了力气,靠在他的胸膛中,闭眼轻喘,这会儿也不该轻举妄动,手却还在用力掐着他的胳膊,他的胸膛上,也多了几条抓痕。
“今日在下在玲珑台碰到了犯人,能否在房中查上一番?”孟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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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查吧。”慕容淡淡道。
孟泽不由一笑,宗肆何时有这么客气的时候,只是不知他床上的是谁,还是第一次见他有这么放浪形骸之时。
几位护卫军,将屋中查了个遍,正要去掀帘子,被孟泽给喝了回去:“那贼人还能跑慕容公子床上去?”
护卫军收回手,未敢再有动作。
“多谢殿下给我几分薄面。”慕容掀开帘子,下了床,已身着得体,只脖子上的抓痕,依稀可见。
还是个小辣椒。
孟泽朝他了然一笑,余光朝那床上看去,想看一看,究竟是何等绝色,能将来办正事的宗肆,也迷得如此失了分寸。
宗肆却挡住了他的视线,目光带了不悦。
还不让看。
倒是宝贝得紧。
两人走出了房间。
“我在这玲珑台中,似乎瞧见了宁四姑娘,今日扮了男装。”孟泽与宗肆下楼时道。
“你今日不是来抓犯人的?”宗肆扫了他一眼道。
“那犯人,又岂是那么好抓的,孟澈自然想方设法救他。今日我本就未抱将他拿下的打算,倒不如,找个宁四姑娘玩一玩,她这处碰到她,也是难得的机会,能收她当个妾室。”孟泽道。
“宁国公府的姑娘,不会来这种地方。”宗肆道。
“却也未必,我对她的长相,还是熟悉的。”孟泽却是笑了笑,“只要你未私藏她,我便能将她找出来。不过你也没这个闲心,来做这事。”
宗肆道:“若不想老四在这事上参你一本,就别闹出大动静。”
孟泽的笑意便浅了些,凉凉笑道:“他自然舍不得这机会。”
宗肆未再言语。
待他回到屋里,宁芙依旧在床上未动,只看着天花板。
“慕容公子对男子,看来也挺有兴趣。”宁芙见他回来,故作洒脱地缓和尴尬气氛道。
慕容却好一会儿未开口。
就在宁芙以为他不会开口回应时,听见他淡淡道:“我也意外今日面对你时会如此热情,细细想来,或许是我有些思念你。”
第75章 自问心
宁芙未曾想慕容口中能说出“思念”二字来一时不知他意欲为何。
“你可知思念是何意?”她想了想问道。
慕容站着不动又是一阵沉默这个答案细想下去让他有几分难以置信良久后他不动声色道:“我知道。”
却未具体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中隐隐能看出他的情绪有些复杂不知在沉思什么。
宁芙也未再追问思悠悠恨悠悠若是总想着一人多少是有几分喜欢的。
“是思念我的人还是思念我的银子?”她含笑将那暧昧气氛打断心中在盘算他的目的。
慕容看了她一会儿并无被她扣上爱财的窘迫坦荡道:“或许而已未必就真是思念你。”
也许只是被她的姿色所吸引美人在怀也很难坐怀不乱更何况她是他第一个女人。
宁芙不语。
她自然是半分也不信玲珑台中混得风生水起的男子会有真情。不过眼下她更信他的身份不简单
而凭孟泽待他的态度恐怕他背后之人算得上是孟泽自己人。
宁芙不由沉心细想起来方才慕容不可能认不出自己是女子而他去见孟泽想必也能从他口中听到些什么恐怕能猜到孟泽找的就是自己。
如今又愿意替自己隐瞒只有宗肆在这点上同她利益一致。
“你的恩客来自宣王府?”宁芙试探问道。
慕容不答反问:“何以见得?”
“先前说好的这是一千两银票。”宁芙却并未同他解释而是将银票放在了拔步床旁的架子上既办了事她便不会亏待他。
慕容踱步到她身边拿起银票看了一眼却将银票折起塞回她的袖口中道:“日后找我无须再给我银子银票自己留着办事。”
宁芙却是一顿。
“不过不准拿去养别人。”慕容又道。
这语气带了几分上位者的从容其中的熟悉感让宁芙心往下沉了沉她笑盈盈道:“可是人家长得俊朗又会讨人欢心也许还身居高位。你哪一点比得过人家呀?”
这调侃几乎是刻意往人自尊心上戳倒像是那些嫌贫爱富之人不过宁芙这却是为了试探他的身份。
“所以你果真被人迷去了眼。”慕容却无半分受挫。
宁芙被他反将一军一时失了气势。
慕容坐在她的床畔又道“至于身
居高位,若是争一争,我未必不如别人。”
“你一个玲珑台的公子,还想当大官不成?”宁芙道。
慕容则不矜不伐道:“便是先帝开国前,也是普通百姓,你的父辈,也有先打下基业的第一代,若身怀才学,仕途便可无忧。”
如此坦荡,虽他只重才华,不重背景,却分明是旁观者的角度,也更像上位者挑选良将的标准,她更加确定心中对他身份的猜想。
宁芙想了想,嘴角含笑,眼波流转:“可是公子即便再努力,也始终比不过六皇子。公子永远是臣,可是六皇子……”
慕容却淡淡道:“我去替你喊他?”
宁芙便是再不了解男人,也知他此刻定然是有几分不快,笑意更甚:“若是公子愿意,也未尝不可。只是公子既是替宣王府办事,恐怕不舍得将我给交出去。不过,公子恐怕也不仅仅是为宣王府办事那般简单。”
这最后一句,说是试探,却也未必不是挑明。
“衣物换了。”慕容不知从何处找来女子的衣物。
还未等她开口,他便转过身,不再看她。
宁芙便也不犹豫了,何况床上还有一层纱帘,三两下就将原本的衣物换了,道:“好了。”
慕容却未再开口,而是给她搭了件他的大氅。
这就是打算带她走了。
宁芙正准备下地,下一刻,却被他打横抱起,男人稳稳当当的抱着她,叮嘱了一句藏好,便朝门外走去。
宁芙只好将脑袋也藏进了大氅里。
孟泽看着宗肆走来,怀中的女子在他怀中,显得娇小无比,人藏在大氅之下,他窥探不到半点,只能瞧见那双手,为了保持平衡,抱着宗肆的脖子。
那双手,葱白纤细,隐隐可见女子是何等绝色,手臂上那浅浅的牙印和红痕,诉说着方才的激烈程度。
而那模样,倒似那事后失了力气,天地间唯有宗肆一人可倚靠,只愿得他一人庇护,在他怀中,便安心地睡去。
这般依赖牵出来的旖旎,教人下腹不禁生出燥热来。
不过大氅下的宁芙,可不像孟泽以为的那般,她非但没有睡着,也没有半分安心,只是在沉思,这慕容若真是宗肆,那以前暗戳戳同她调情,也是真够闷骚的。
而他若是常来这玲珑台,又知晓了多少事?孟渊的事,他也许也知道了些眉目,即便孟渊表现得再无欲无求,也总有用人的时候,这样便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宗肆与自己不同,他本就是身处这局势之中,知晓的内
幕,可不是自己能够相提并论的。
“慕容公子怀中的女子,可真是绝色。”孟泽有些惦记地道,“也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
若非时间对不上,他也猜过这是宁芙,入那屋子时,宗肆与这女子,显然已经办事有一会儿了,便不可能是宁四姑娘。
而要说演戏,那也不可能在手腕上留下牙印,这分明是真亲了,宗肆脖子间的抓痕也是真的。
更何况,他这位表哥,可不会为了点私欲,就搭上自己的亲事。
“才送来的新人。”慕容道。
“你身边的美人,可真是一个胜过一个。”孟泽想起月娘来,虽然自己身边美人多,可若说质量,却是完完全全比不过他的。
“六皇子说笑了,我身边哪有什么女子。”慕容扫了一眼怀中的人道。
宁芙只当他是辩解,若他身边真没有女子,孟泽便都不会说这句话,看来甚至是有不少女人,不过藏得可真够好的,不论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世,她其实都未发现他身边有多少女子。
“六殿下没找到人?”慕容又问了一句。
孟泽凉凉地笑了下,带着邪火无法发泄的怨气,“人自然是找到了,果然是我看错,真走近瞧,就没有半分相像了。”
找到那人时,孟泽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那男子虽娇小些,却并不像个女子。
慕容道:“玲珑台中势力复杂,六殿下也莫要耽误太久。”
说罢便抱着人走了。
孟泽见他走到门口时,将大氅拉得高了些,舍不得让人瞧去半点,倒像是怜爱得紧。
他不由地一笑,男人哪有风光霁月之辈,无非就是眼光高点,遇上绝色,不可能不起反应,只是宗肆这人,在外时人设维持得好,是以所有人觉得他正经。
宁芙此时身上穿的单薄,便是大氅也不算厚,到外头时,那凉风袭来,不由瑟缩了下。
慕容便抱紧了她一些。
“公子。”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宁芙听见有人喊他道。
屈阳看到宗肆抱着宁芙时,只替自家主子担忧,不由道:“公子是贵客,我来吧。”
慕容瞧了瞧怀中的人,绕过屈阳,自己将人抱上了马车。
屈阳神色便带了几分古怪,几分探究。
上了马车,宁芙便闻到了浅浅的檀香味,让人放松了几分,而那烧着的小暖炉,让她的冷意全部散了去。见他未开口,一时也不敢从大氅中探出头。
直到慕容将大氅掀开一角,低头看着她,闷在大氅中
,她的脸泛着潮红,也因未有准备,第一瞬时,眼神中带了几分慌张,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宁芙看着他的蟒纹面具。
然后,朝那面具伸出了手,只是触及那冰冷的面具时,似乎又冷静了几分,手停在那面具上,迟迟未将面具扯下来。
慕容一动不动,似乎是任由她做决定。
“宗肆。”宁芙轻声试探道,这般直呼其名,也是少数几次,往常她会规矩又客气地喊他世子。
“你认错人了。”男人平静道。
“未必。”宁芙道,其实仔细回想,他那股气质,再怎么伪装,还是不经意间,会透出几分,只是寻常她未联系到一起,而一旦联系在一起了,便觉得像极了。
“姑娘从何判断,是觉得他会很乐于上你的床,陪你演这出戏,还是他会面对你时有反应,会想一寸一寸,吻遍你的身体,与你缱绻缠绵?”慕容盯着她勾唇缓缓问道。
宁芙心跳极快,勉强冷静的看着他。
“摘了我的面具,不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他了?”慕容轻笑了声,倒像是鼓励她。
宁芙却在心中快速沉思,如果确定了是宗肆,又能如何,无非只是因今日之事与他增添几分暧昧牵连,而捅破这层窗户纸,对自己并无好处,反而处处受牵连。
倒不如他就是慕容。
宁芙收回那只按在他面具之上的手,垂眸道:“是我误会慕容公子了,世子向来守规矩,绝不会辱没了宣王府,扮成小倌。”
她这话瞧着是捧宗肆,若是宗肆,那便是是以小倌之事而要挟他。虽他是为了正事,但这要传了出去,旁人恐怕能津津乐道地聊上好几月。
宗肆自然不怕她的威胁,不过两人既然有利益牵扯,他会尊重她的决定,宁芙这是表明了她自己的态度,对她而言,慕容不论是谁,都只是慕容。
慕容看了她片刻,扯了下嘴角,眼神冷了几分,未再言语。
宁芙则安静地收拾起妆容来,一会儿回了府,是不好让人看出异样的。
也不知卫姐姐,此时如何了。
慕容未再开过口,宁芙也同样不知说什么,这马车上,便也让人生出局促不安。
直到那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
宁芙心里设想了一番该怎么应付阿母,慕容却凑过来,替她整理了头饰,她低着头道:“多谢。”
“我无意强迫你,也尊重你的决定,我会等着你亲自来找我。”慕容淡淡道,“回去先沐浴,早些休息。你卫姐姐已被宣王府的人送回了宁
国公府,不必担心。”
宁芙的心,往下沉了沉,男人对于得不到的,反而有征服欲,宗肆就更是如此了,有谁如此忤逆过他,如月娘之流,从来都是捧着他的。
只是他若是不留情面,她也不会心软。
宁芙怀着心事下了马车。
回到竹苑,卫子漪同宁夫人,正在喝茶,一见到她,卫子漪便站了起来,眼睛发红,可在宁芙不赞同的注视下,又活生生给忍了回去。
“你总算回来了。”卫子漪道。
“傅姐姐留我多待了片刻。”宁芙笑道,“我们有些私房话,所以只好让卫姐姐先回来了。”
“回来便好。”卫子漪心总算落了下来,道,“只是将你一人留在外边,我有些担心。”
宁夫人不禁道:“你与那傅家姑娘,往来也太频繁了些,有哪个女君,整日同一个商贾之女一处的?”
她这是瞧不起商人,大燕的世家,大抵如此,宁芙心中则有几分忧思,如若兄长和傅姐姐成了,该如何劝阿母接受。
“阿母,北地的军饷,不少都是来自傅府,便是连圣上,也是要给傅家几分薄面的。若是与傅家结亲,虽不好听些,其实半点也不吃亏。”宁芙道,兄长在关外的物资,傅家也能帮上不少忙,更重要的,是兄长喜欢。
两人情投意合,能为了对方死,这般深情是无价的。
“傅家男子那般长相,难不成你瞧上了?”宁夫人不无担心道,女儿总同傅嘉卉见面,未必不是思慕男子,皱眉道,“好好的陆公子,你哪点瞧不上?今日别再同傅姑娘见面了。”
宁夫人却是不得不警惕。
“陆公子心中未必没有别人,再者,傅姐姐过几日还请我去静膳楼品鉴菜品呢,我拒接了她,岂不得罪了人?”宁芙想了想,顺势道。
“你便说你忙,让你兄长替你去。”宁夫人道。
宁芙便笑了,佯装为难道:“那行吧。”
宁诤在得知此事后,却是支支吾吾道:“我还是不去了。”
“你不去,难不成让你妹妹去?”宁夫人不容拒绝道。
宁诤只好叫上叶盛一块去了。
傅嘉卉正值在店中忙碌,听到他来,便亲自上前接待。
叶盛在看到傅嘉卉时,只觉这女子生得不错,又极干练,穿着束袖裙,笑道:“两位公子想吃什么?”
叶盛便去看宁诤,却见他耳朵红了,僵硬道:“你看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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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上。”傅嘉卉似笑非笑道,“敢问宁公子,可是上什
么都可以?”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还想上什么难不成想上他?
宁诤最烦她这将自己当成女君逗的做派只木着张脸点了几道菜。
傅嘉卉吩咐完后台便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傅姑娘你我还是保持些距离好。”宁诤道。他不是不喜欢她只是阿母和国公府未必能接受她而他也保证不了不会让她受委屈是以干脆不耽误她。
两人要是在一起中间横着的鸿沟她极难跨越即便他一步一步陪她走她也同样会吃很多苦倒不如找个不让她受苦的。
傅嘉卉爽朗笑道:“宁公子是不是会错意了做生意的我这般不过是待客之道宁公子以为我是来套近乎?”
宁诤抿唇不语。
总管在这时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傅嘉卉便起了身道:“有贵客来就不奉陪了。”
不过片刻宁诤就见宗肆走了进来。
之后傅嘉卉便一直侍奉在他身侧笑盈盈的比见自己还要开心热情。
宁诤又心酸又不知要如何开口只能猛喝一杯烈酒下肚又冷冷看了眼宗肆他若是对傅嘉卉有心思心思定然不纯恐怕图的是她的银子。
宗肆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结账时宁诤主动同她道:“宣王府的人都精于算计他便是要纳你当侧室想要的也未必是你这个人而是你傅家能给宣王带来利益。”
傅嘉卉先是一愣随后笑起来意味深长道:“他想要的自然不是我。不过你看不惯他也不冲突你早晚会如此。”
想了想又轻描淡写地道“宁公子请回吧。”
她如此对自己宁诤心里酸死了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动。
傅嘉卉看了看他心中越发胸有成竹了故意道:“万一我给世子当了侧室不会忘记给你发喜帖的。人往高处走你同世子比还是……”
她含笑且意味深长未说明白却让人清楚无比这是说他不如宗肆。
……
宁芙在雍州待得久了便错过了京城的夏季转眼间便是秋末。
数艺考核也在最近。
数艺宁芙中规中矩这却也并非考补习能进步的靠的更多是天赋不过宁芙坚信勤能补拙在学堂待的时辰比往日要久上不少。
“凝妹妹听闻你兄长与穆六姑娘的事没后续了?”学堂中最不缺的便是消息灵通的林家姑娘问道。
宗凝看了看不远处的
宁芙,敷衍道:“穆六姑娘,心有所属了,便拒绝了我三哥。”
再好还能好得过宣王府去?林家姑娘不禁替穆六可惜。
“世子最后也不知会被谁捡了便宜。”荣敏不由感慨道。
宗凝不语,想起三哥今日要来接自己,只走到宁芙身边道:“宁姐姐,这道题你会不会?”
宁芙拿过题目,初看时,不算难,而细算下去,却总是错的,一时不禁解得更起劲,这算题,算着算着,也别有一番滋味。
宗凝朝门外看了几次,终于才看见自家三哥的身影。
宗肆的出现,自是惹得女君们脸红,便是荣敏这个心仪陆行之的,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若是让她在两人间选择,她也不一定就会选陆行之。
世子近半年来,体态愈发挺拔,人也越有成熟公子的气质,人内敛不少,锋芒尽藏,可那张力,却只教人总想着那床笫上的事去。
“三哥。”宗凝道。
宁芙抬眼,跟男人的视线正好对上,今日莫约是正好当差回来,身上穿着的还是官服,倒比平日里,要显禁欲不少。
那日没摘慕容的面具,虽猜的慕容就是他,却未验证过,眼下倒无不久前亲近过的实感来。
“走吧。”宗肆从宁芙身上收回视线道。
“三哥,宁姐姐有一道题不会,你能不能帮忙看看?”宗凝自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宗肆便走了过来,在宁芙身边坐下,抽走了她手中狼毫笔,算起来。
“世子刚从宫中回来?”宁芙装作与他并不相熟的模样。
“嗯。”宗肆随口应道,“过几日宫中有马球赛,你兄长约莫也要参与,不过却与我不是一队的。四姑娘想看谁赢?”
宁芙客气笑道:“比赛而已,不论是世子赢,或是兄长赢,我都乐见其成。”
宗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是觉得她虚伪,还是什么。
待做完题,他便与她分析起来,两人离得极近,那浅浅的气息交融在一处,她不由屏息,看向他的侧脸,宗肆是极受上天眷顾的,便是离得这般近,也看不到他脸上的缺陷。
“听懂了?”宗肆看向她。
宁芙却是未听进去,想了想,道:“劳烦世子了,不过这题不简单,我回去找人帮忙便是。”
宗肆想到了陆行之,表情淡了些,道:“我再同你讲一遍就是。”
如今是在人前,若是拒绝,倒显得有几分不识好歹,便未拒绝。
宗凝何时见过兄长这般耐心,他教自己,可不会一遍又一遍的讲,还半点也不生气。
“我也有许多题不会,世子也给我讲讲吧。”却是有人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宗肆却看了宁芙一眼,似乎是在看她的态度,见她没反应,便拒绝道:“我该回府了。”
“世子去教她吧,我自己再斟酌斟酌便是。”宁芙道。
宗肆沉思片刻,接过了那女君的题,却未换位置。
今日来接妹妹的,却不止宗肆。
宁诤在看到宗肆时,眼中闪过不悦,而后者,却是主动同他寒暄道:“宁大人。”
“原来是世子。”宁诤皮笑肉不笑道,想起傅嘉卉,心中自是不可能没敌意的。
宗肆几不可闻的蹙了下眉。
宁芙自然是察觉到了,心中虽不解,却还是怕出意外,起身道:“世子,凝妹妹,我便先回去了。”
宁诤这会儿站着,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却是极容易就看见宗肆脖子处暧昧的抓痕,虽只露出一点,却已猜出了是怎么来的。
他替傅嘉卉不值。
宗肆这样的人,身边多少女子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身边也不定不缺美人。
宁诤不怕宗肆,一拳便挥了过去。
第76章 苦肉计
宁诤虽长得俊俏,却也是个实打实的武将,又是心中气愤到了极点,力道自然是不小的。
宗肆虽及时反应,往后避了几分,这一拳,却还是落到了他唇边,霎时便见了血。
“哥哥!”
“三哥。”
宁芙与宗凝几乎是同时开口。
宁芙顷刻间面色煞白,忙挡在了两人面前。
“阿芙,你让开,这是我同他之间的事。”宁诤冷着脸道,“他这般……”
“哥哥,莫要胡言。”眼见他贬损宗肆的话就要说出口,宁芙赶紧打断他,又回头恳求地看了眼宗肆。
动手倒有寰转的余地,若是贬损宗肆的话说出口了,那可就得罪宣王府了,而宣王势力盘根错节,若是有人处处针对兄长,他日后的前程该如何。
宁诤一时未再言语,与宗肆对峙着。
而宗肆脸色虽如常,周身却同样散发着冷意,他并非吃亏的性子,宁诤少年时,便与他起过数次冲突,却不是他的对手。
眼下未动手,看的也不过是宁芙的面子。
宁芙又看向宗凝,后者愣了片刻,对学堂中的女君道:“我三哥同宁公子有些私事未解决,劳烦各位姐姐们先回去吧。”
荣敏自然是乐意给宗凝这个面子的,故作轻松道:“各位姐姐妹妹,公子间解决争端向来直接,我们就先回去吧。”
宁芙也朝荣敏投去感激的眼神。
荣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在帮她,而后又看了眼宁诤,宁国公府这位公子,倒也十分俊郎。
女君们都很识趣地散了。
待宁诤再出第二拳,宗肆便伸手挡住了他,淡淡道:“宁大人这是在发什么疯?”
“哥哥,若是有事,我们好好说。”宁芙拉住宁诤的手臂道。
宁诤拉开她的手,沉声道:“阿芙,你放心,等我解决了他,便去宣王府请罪,哥哥绝不会拖累你,拖累宁国公府。他这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流,该受受教训。”
宁芙太心疼宁诤了,生怕他受半分苦楚,红了眼眶道:“世子到底做了什么,你会什么也不顾?你便是不牵连国公府,可你出了事,你要阿母怎么办?”
“他做了什么?”宁诤想起傅嘉卉,便忍不住咬牙切齿,他上前扯住宗肆的衣领,宗肆也无再忍耐的打算,右手握成了拳。
宁诤轻轻将他衣领一拉,那衣领便散开几分,宗肆颈间的暧昧的抓痕,霎时一览无余。
“世子同什么女子,做得这番事?”宁诤却是笑了笑,眼底一片森然,若是有意娶傅嘉卉做侧室,却又在外到处是女人,算什么好夫君。
宗肆握成拳的手,便松开了,不由看向宁诤身后的宁芙,竟是难得有这般无言以对的时候。
宁芙此时也有些愣神,没想到会是在如今这种场合,确定了慕容便是宗肆。
宗凝见她二人对视,明白过来了,视线在二人间逡巡。
一时间,谁也未开口。
宁诤再动手时,宗肆就未再阻拦。
宁芙还想上前来拉,宗肆却看了她一眼,道:“无碍。”
宗凝则心虚不已,自家兄长欺负了人家妹妹,便是宁诤动手,那也合乎情理,是以虽心疼她三哥,却站着并未有动作。
见他并不还手,宁诤心中却并未有半分放松,冷眼瞧着宗肆道:“若是世子做不到好好对傅姑娘,就别打她的主意。”
说罢便拉着宁芙走了。
宁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见宗肆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水来,眉头也蹙着,似乎是脱了力,宗忙上前搀扶着他。
脸上倒是未伤及几分,可若是受了内伤……
宁芙不禁隐隐担心起来。
而在宁芙走后,宗肆却站直了身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表情带了几分若有所思,傅嘉卉和宁诤之间,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更亲密。
只是他的人,与宁诤走得太近,并非是好事。
宗肆淡淡道:“回府。”
宗肆这受了伤,一回府,宣王妃便心疼坏了,慌忙进宫去请了御医。
“到底是谁,将你伤成这样。”宣王妃只恨不得替他讨回公道。
宗肆不说,外头自然也有人告诉她。
“又是宁国公府。”宣王妃气得发抖,这宁国公府就是跟她宣王府过不去了是不是?
“这是是我同宁诤之间的私事,母妃不必参与。”宗肆淡淡道,“我的伤势,也不算严重。”虽需静养几日,却也没伤到筋骨。
“你与他,能有什么私事?”宣王妃没好气道。
只是他自己的事,向来是说一不二,宣王妃也只能不再说什么。
“世子的伤势,并未伤及根本,静养几日便可。”太医诊断的结果,如他所想的一样。
“劳烦太医再开另一个方子。”宗肆却道。
宗凝瞪大了眼睛,忽然明白过来,三哥挨打,原来也是故意的。
宁芙收到傅嘉卉的信时,脸色却是一变,宗肆伤得不轻。
宁诤则是敢作敢当,去了宣王府请罪。
宁芙却是去了清天阁。
那密道的门,依旧未锁,一路畅通无阻。
宁芙很快便到了密室。
一室茶香。
似乎他早已猜到她会来。
第77章 主动提
待宁芙跨进密室,便见宗肆身着白色里衣,侧坐在榻上,此时未戴玉冠,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闲适,不知在看的是何书。
如她所猜那般,他的确在等她。
宁芙今日来找他,自然是为了兄长,宗肆显然是已猜到,她会为兄长而来。
宁诤很少有这般冲动的时候,只是在傅姐姐的事上,便受不住情绪。不过想起上一世的兄长,他那般谨慎,那般为国为民,最后也不过一死,她便觉得眼下兄长失了分寸也无妨。
若有人想要兄长死,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也依旧是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世,遇到事,便解决事,危机未必就不是转机。
如今,兄长应该已在宣王府。
宁芙还在盘算自己的筹码,宗肆便抬眼看了过来。
“世子的伤势如何了?”宁芙便关切道。
宗肆将书搁在桌上,起身后却蹙眉捂住了胸口,宁芙便上前搀扶住了他。
“世子可是胸口疼?”宁芙贴心问。
宗肆侧目看她,并未反驳。
宁芙飞快地扫了一眼他的胸口,倒是想知道他疼的具体是何处,只是以手去探,太过无礼,想了想,道:“世子具体疼在何处?”
“四姑娘关心么?”宗肆沉声问。
“世子被我兄长所伤,我自然是关心的。”宁芙垂眸道。
宗肆握住了她的手腕,按在了他心口间,斟酌片刻,道:“有时这会疼。”
“世子忙于政事,时常废寝忘食,怕是太过劳累而引发的心悸。”宁芙道。
“多是四姑娘气我时,才会如此。”宗肆却道。
宁芙心却往下沉,宗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且不说这话的真假,即便是真的,也是因他得不到她。
他处在这个位置上,想要何物,都有人谄媚地双手奉上,早就习惯如此。如今他几番抛出橄榄枝,她却都在退让,这便像是勾着他。
他惦记是一回事,怕只怕他如今已失了耐心,那日他说,等着她来找他,如今她不就来了?有这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威逼她之事,他甚至不用亲口提,恐怕就足够让她乖乖上门。
一直拒绝他,并非是好主意,狮子失了耐心,是会下死口的。
宁芙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按住,他摩挲着她的手背,竟也有几分缱绻之意,却也只让她不安。
宗肆这样精于算计的男子,对你好时,能将你迷得找不着道,一旦收回,与女子而言,便是万劫不复。
将自己交给这样的公子,那与不想活了有何区别。
“初时我还以为,你将你我之事,告诉给了你兄长。”宗肆道。
宁芙稳住心神道:“世子任由我兄长动手,却绝非仅仅为此。”
宗肆道:“近几日因伤势都未休息好,阿芙替我弹首曲子如何?不如就弹一曲双飞翼。”
“我并不擅长此曲。”这曲,也是那情人的曲目。
“你的乐艺也不错,我教你一次,你便能上手。”宗肆却是笑了笑,这一笑,星辰皆失了颜色,倒像是故意诱着人沉溺其中。
眼下因为宁诤的事,她拒绝不了他。
宗肆提点她时,倒与上一世教她骑射时无异,专注且并无保留,像是对待一块璞玉一般,认真雕琢和打磨。
且目的,也并无区别,都是为了能与她做那颠鸾倒凤之事,而给她的小恩小惠。
上一世,她喜欢他喜欢得发疯,他甚至不用招招手,她便小狗似的往上凑了,是以他冷冰冰的,这一辈子她不再那般卑微了,是以他不再那般冷漠。
可并无区别。
这都并非是感情。
宁芙有些走神,想到前世卑微的自己,心中有几分不是滋味,身后的宗肆看了她一眼,将她轻轻揽进了怀里。
“我与世子谈个条件,如何?”宁芙回神,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后道。
“阿芙的条件,我自然愿意听一听。”宗肆道。
“我给世子半年时间。”宁芙道,“一来好让世子认清,自己对我究竟是何种心思,二来,也好让我自己试试能不能喜欢上世子。要是我依旧无法喜欢上世子,还望世子莫要再打搅我,世子途中若有想娶的女子,也可全身而退。当然,前提是要看世子以什么来交换这半年。”
这自然只是宁芙的权宜之计,怕的便是自己若一直拒绝,将宗肆的征服欲激得太甚。
眼下,她与他之间,还须保持平衡。
而若是能得到些好处,那便值得。
“在不伤及王府的利益前,你父亲日后若是受了牵连,我护他一回,如何?”宗肆缓缓道。
宁芙心动了。
他这般聪明之人,自然能轻而易举猜到她想要什么。
“弹琴吧。”宗肆扯了下嘴角淡淡道。他何止能猜到她她想要什么,便是她的小心思,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理解她有心思,只是心思用在他身上,还是让他有些不痛快。不过她这个条件,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他也需要认清自己,一直在她身上耽误,绝非明智之举。
宁芙便安静的抚起琴来,《双飞翼》曲调柔和,那婉转地靡靡之音,教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她在宗肆睡着了后,便停了下来,却说宗肆任由三哥动手,未尝不是想抓住三哥的把柄,如今北地和关外两方军中间的博弈,也暗涌流动。
宁芙收回心思,看起他先前看的那本书籍来。
原是些枯燥的兵法。
也不知为何,她也有些发困,片刻后竟也沉沉睡去,连宗肆将她抱上床,也不知晓。
屈阳进来时,便见宗肆坐在床畔,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明明宁四姑娘也就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也不知有何好看的。
屈阳心中难免羞愤欲死,不久前他还想从世子手中接过宁四姑娘,这眼力见,也不知被哪只狗吃了。
“世……”屈阳却是不得不顾及正事,只好打断了这场面。
宗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陆大人来了。”屈阳道,“似乎有要事,要见世子。”
第78章 她最终,会选我
陆行之在景华居的书房之中堪堪喝了一盏茶,便见一身玄青色素面锦缎袍子的宗肆来了。
“世子。”陆行之起身,拂了拂衣袖道。
宗肆朝他看去,不动声色道:“今日休沐?”
“晚些还得进宫去当值。”陆行之道,“六皇子在玲珑台中寻找之人,未寻到其出城的痕迹,想必已被四皇子设法带走了。那日出现在玲珑台中的,或许便是为其掩护。”
宗肆却道:“四皇子被人盯着,背后替他做此事的,身手定然不差。行之未必全然无耳闻,却是有心替他隐瞒。”
陆行之也不惊讶他的判断毫无差错,只道:“那人手中有的罪证,不过是六皇子的一些皮毛过失,并不会妨碍到宣王府,亦不会伤到六皇子的根本。世子前不久,才因康阳禁足,如今宣王府不宜卷入纷争,不如任由此事传到圣上那,六皇子也消停一阵。”
这正也是宗肆的打算。
是以那日在玲珑台,并未插手孟泽的事。
“行之这是想保下宁诤了?”宗肆凉凉的勾了下嘴角。
“宁大人虽替四皇子藏起了那人,可并未伤及宣王府。世子又何必这般未雨绸缪,没有他的把柄,也借机给他生了个把柄。”陆行之道。
这话便是明说了宗肆受“重伤”,目的并不简单。
却说他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与宁芙之间的私情,而受制于宁诤,可事后的重伤,他自然并非毫无利用的打算。
“换成行之在我这个位置上,同样会如此。”宗肆淡淡道。虽因宁芙,他暂且没有动宁诤的打算,却保不齐日后势如水火时会如何。
陆行之道:“我当惯了幕僚,该是万事如何也不耽误正事。可人活在世上,权势不是全部。世子也该见过身处高位之人,却觉高处不胜寒,最后怀念的,无非是那争名逐利间因利娶的妻,那小小的一方家宅而已。”
不待宗肆开口,又听他道:“我知世子暂且不会动宁诤,我今日是来带四姑娘走的。”
宗肆脸色不太好看。
陆行之理直气壮的,似乎宁芙便是他的妻子。
言辞间处处是让宗肆退让,警告他别越界之意。
可这一世,分明是他与她更亲近,他又从何而来的底气?
“行之也该知晓,梦只是梦,便是再真实,也非眼下之事。”宗肆沉声,意味不明道
“梦自然也能成为现实。”陆行之不卑不亢道。
“她与我许下了半年之约。”宗肆道。
陆行之与男人四目相对,宣王府三公子脸色虽未显几分,然则已然是不快到了极点。
“若是她选择的,我自当支持她。”陆行之却无半分意外神色,道,“不过,她最终的选择,不会是世子,世子并非良人。她早晚会回到我的身边。”
如此笃定,如此从容,如此胸有成竹,似乎他最是了解她之人,又似是原配的底气。
宗肆按了按眉心,敛去所有情绪,从容道:“你并非是她,到底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世子该知,鱼儿是离不开鱼塘的。”陆行之道,“这半年,我即便与她保持距离,不刻意去亲近她,到时我也只需迈出一步,她定然也会奔向我。”
他这却是将宁芙比作鱼儿,而他是那鱼塘。
宗肆虽因他这番话,心中不大痛快,可心中的桀骜之劲,也全被他给逼出来了,宣王府的三公子,王府王位的继承人,又怎会连这几分自信也无?
便是上一世,宁芙是陆行之的妻子,可自己要不将宁芙给他,又有他什么事?且他未必没有编撰此事。
陆行之未再问宁芙,还要进宫当值,很快便离开了。
宗肆咋去了前院。
宁诤正在此处跪着,这是负荆请罪来了,宣王妃虽冷眼旁观,却也明眼能瞧出来,是他自己要如此。
“宁大人起来吧。”宗肆淡淡道。
“既然是我动的手,后果我便自己担,还望世子莫怪到国公府头上去。”不过宁诤倒也不怕他,他想清楚了后,便也知他这就是冲自己来的,要牵连整个国公府,也并非易事。
“我想与宁大人,谈谈军备物资一事。”宗肆道。
宁诤不由一顿。
关外叶大人的敬林军,和北地宣王的敬卫军,两方争端不少,这事他自然也是想谈的,身为将领,试问谁不想为自己的兵卒争得更好的待遇。
宗肆这自然是给宁芙一些甜头,她这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且这点好处,对北地也并非会造成什么影响。
“世子想要什么?”宁诤向来认为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并无纳傅姑娘的打算,不过,宁大人最好也别打她的主意。”宗肆淡淡道。
宁诤愣了愣,心中酸涩不已,他无法给傅嘉卉带来安稳的日子,本也不敢想娶她的事,苦笑道:“她能过得好,我便心满意足了,我对她并无不该有的想法。”
宗肆对他的心思,自然无法感同身受,心中冷漠无比。不过看在宁芙的面子上,倒是耐着性子同他闲聊了几句。
待他回到密室,宁芙却是依旧未醒来。
她闻了那让人安神的檀香,睡得自然沉。
宗肆看着她安安静静的睡颜,与她平日里疏远客气的模样,天差地别,乖巧恬静。
他坐在床畔,一年前落水那会儿的宁芙见到他,眼中偶尔还有几分情意,而自雍州回来后,她其实是愈发疏远他的,看待他似乎只是个寻常外人。
宗肆不由想起,她同他谈条件时,满眼算计的模样,却也是从康阳那回来,她才变得如此,想到这,宗肆的眼神不禁沉下来,也不知在雍州的那九个月,康阳教了她什么,将她教成了这幅模样。
长此以往下去,她未必不会成为下一个康阳,而若真是如此,与她的交易是否真的划算?他从不当救世主,而许给她救一次宁真远的条件,也是破了先例。
为了她破例,又是否真的值得?
宗肆不否认自己日后也许会喜欢她,甚至挺喜欢她,可是为了她放弃他的一切,他不认为自己能做到。而以宁芙的性子,为了国公府,绝对会与他反目成仇,甚至要了他的命,她也不见得会犹豫。
与她这半年,到那时看来,也不过是白折腾。
宁芙醒来时,便看见了宗肆那张阴沉而又冷漠的脸。
一瞬间,便让她想到他无情的模样,就像是,此刻他将她视为仇敌。
宁芙不由浑身僵硬,一时间不敢动弹。
“我该回去了。”片刻后,她尽量冷静道。
宗肆听她开口,周身的冷意便散去了,道:“你兄长不过刚回府,还可以再睡会儿。”
这密道回宁国公府,要比从宣王府回去,要快半个时辰。
宁芙哪敢,想起身,腿却有些软绵绵,眼瞧着就要摔下去,却正好被他扶住,也正好跌进了他怀中。
“熏香有问题。”她垂眸道。
这便是立刻就能察觉,宗肆勾唇笑道:“你向来聪明,近日我睡眠差些,便在檀香中掺了些安神的药物,我未睡多久,倒是你睡得舒服。”
宁芙想了想,道:“我兄长如何了?”
“看在阿芙的面子上,我自然不会为难他。”宗肆道。
宁芙缓了片刻,下了床,却未瞧见梳子,道:“你这可有伺候的丫鬟?”
宗肆则翻出个小首饰盒给她。
显然是早有准备,恐怕她不提,他也会同她提及相似的条件,宁芙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在心中揣测道。
“兄长的事,我在这谢过你。”宁芙道。
“口头的谢谢,却比不上行动。”宗肆道。
“清天阁近日可有什么好书?我同阿母说,我是出来选书的,若是不带几本好书回去,我阿母定会当我贪玩。”宁芙却道。
宗肆沉思片刻,喊来屈阳,让他前去替她准备。
“几日后宫中的马球,你同你兄长一起来。”宗肆道。
宁芙好奇道:“踢球的,除了几位皇子与你,还有哪些公子?”
宗肆静静地看着她:“你想有哪些公子?”
宁芙便不问了,只急着回去。
“想有那陆公子?”宗肆反问。
“你不要胡说,我可没有问他。”宁芙却是不想牵连到陆行之。
宗肆扯扯嘴角,也未再多问。
宁芙回到国公府时,宁诤已到了一会儿,神色却说不上多放松。
“哥哥,如何了?”宁芙不由担心问道。
“无事。”宁诤见她,便笑了笑,道,“宣王府与世子,都未为难我。”
“那你在想何事?”宁芙依旧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在想几日后的马球比赛,赢了的彩头,倒是有些吸引人,不过我与四皇子一队,他的水准……”宁诤也不好说皇子的不是,道,“却不知陆大人的水平如何,若他的技术还行,要赢也并非无可能。”
宁芙道:“陆公子在这类赛事上,都不错。”
“你倒是了解。”宁诤若有所思道,“到时你便随我进宫,替他打气吧。”
阿母也同他说过陆行之的事,自立根深,不卑不亢,才学出众,又对阿芙有几分心思,在凉州对父亲也体贴入微,这般的妹夫,他自然接受,也有意撮合。
待马球赛,他会找机会好好撮合他们。
第79章 上世秘
宁芙自不信宁诤所说,让他走神的,仅仅是马球一事。
可兄长不愿意提,她便也未多问。
在听到宗肆在军备物资上,同他协商了后,宁芙倒有几分意外,可很快便猜到,这是宗肆给她的甜头。
宁芙垂眸,只是这甜头,日后却未必不是砒霜。
第二日,陆行之来了一趟宁国公府。
宁芙只在远处和他对视了一眼,不过并未上前,如今她不想给他惹来麻烦。
陆行之在同宁诤谈完事后,宁夫人热情地邀请他留下来用晚膳。
“多谢夫人,不过明日我还要出京,今日得早些回去准备。”陆行之耐心地同她解释道。
他的任务,危险的为多数,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容易。”
心中又难免担心,若是女儿跟了他,成亲后,他的事要依旧这般繁重惊险,女儿年纪轻轻,守寡了该如何。
不过更担心的,是陆行之的安危,比起自己女儿的亲事,宁夫人更希望他能好好的。
“夫人不必担忧我,我不会有性命之忧。”陆行之语气平静,眼神却因为她的关心,多了几分动容。
“你是阿芙的恩人,也帮了阿芙父亲不少,于我心里,是将你当自己人的。”宁夫人真性情道,其实这话说着并不合乎情理,却是她的真心话。
陆行之却是想起了上一世,一时不由心绪万千,沉默片刻,苦涩道:“四姑娘何尝不是有恩于我。”
宁夫人也知女儿对身边人都抱有善意,施以援手再寻常不过,并未多想。
而陆行之却因此,想到了很多回忆,她在不知他是谁的情况下,却不顾代价地救了自己的命,笑盈盈地问他疼不疼。最后又想到她成婚那日,穿着一身喜服的模样。
参加了那场婚宴的,应该无人觉得她不美,也无人不同他一样,仅仅是那惊鸿一瞥,就让他心中震撼不已。
可惜她红颜薄命。
他最后一次见她,她身裹白布,安静的躺在棺椁之中,像是睡着了,来送她最后一程的人很多,不少都是受其恩惠的。
他没有比那还难受的时候,看着她的遗体,比听到她死去的消失时,还要让他难以接受数万倍。
宁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宣王府的人,也都在落泪,无一不伤感。
“该抬棺了,国公府缺男丁,今日抬棺的,除了宣王府几位公子,国公府大公子,还有世子的幕僚陆大人,世子妃曾帮过陆大人,今日陆大人帮忙正合适。”那备丧事之人道。
他静静地听着。
宁夫人却忽然情绪激动起来。
“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就不将她好好送回宁国公府!为什么要把她逼到去死这种地步,你把我的阿芙还给我。”宁夫人泪流满面的捶打着宗铎,已失了理智,“我没了儿子,如今连我的女儿,也被你们宣王府吃了。”
他侧目去看,入眼的妇人,早已没了往日雍容大度的模样,佝偻着身子,痛苦万分。
“夫人,您认错人了,这不是世子,这是二公子。”丫鬟上前阻拦他。
宗铎搀扶着她道:“夫人节哀。”
“三郎,你要是不喜欢阿芙,你该送她回家的,你弃若敝履,却是我们国公府的珍宝,是我的命啊。”宁夫人滑坐在地上,喃喃落泪道,似乎是恨极了,已认不出谁是那宣王府三郎。
待宁芙下葬后,宁夫人几次都未认对人,之后又拽着他的手袖,笑得比哭的还难看,道:“三郎,摆脱了阿芙,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
陆行之收回思绪,不再多想。
离开前,他看见坐在凉亭中的宁芙,见他要走,她站起来朝他笑了笑。
陆行之心中霎时情绪翻涌,最后也朝她扬起笑意。
如今她好好的,这一世,他会护好她。
而宁芙原以为,与宗肆约定了这半年后,前期他找自己的次数恐怕不会少。不过一连几日,也未等到他让她去清天阁的消息。
回到学堂中,女君们正三三两两围在一处,讨论着几日后的马球赛,让女君们兴奋的自然不是比赛,而是那日能光明正大的看那些贵公子,以及难得入宫的机会。
“宁姐姐,这是我三哥整理好的解数艺的法子与例题,你拿回去看看。”宗凝一见她,便将位置换到了她身侧。其实她心里也有些吃味,三哥可从未这般耐心地替自己整理错题的呢。
便是骑射,他多教几遍,她要是没学会,他也就没了耐心,让她自己去琢磨。可那日教宁姐姐习题,就全然不会如此。
林家姑娘道:“凝妹妹,能不能也给我瞧一瞧?”
宗凝却是做不了主的,只看着宁芙,等她拿主意,见她点点头,才道:“大家一起用吧。”
宁芙自然是乐于分享的,她的数艺中规中矩,可有女君却很擅长,若是到时女君中能出现个满分,也是替她们这一届女君争光。
历来女君中,还未出现过满分的。
“我三哥,出京去了,恐怕要马球赛前才会赶回来。”
宗凝这也是对宁芙说的,但在外人听来,这便像是在同大家闲聊。
有关宗肆的话题,自然能吸引女君们的主意,寻常时候宗凝口中,很难提及一次她的三哥,对于宗肆的行踪,更是守口如瓶,今日这般主动,引得女君极为感兴趣。
“听闻此番马术的彩头,是圣上母妃曾簪的最后一支簪花,若是得到送给心仪的女君,那是何等有面子之事,我兄长都想夺得魁首,去我嫂子面前邀功呢。”林家姑娘道。
哪个男子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能高看自己一眼。
“倒也不是不可能,那些未有亲事的公子,想必不会争这个,世子又是不争功的,想必会故意将机会留给各位。”说话的是新入学堂的女君,宁芙与她还不熟识。
不过她这话也并非是毫无依据的,宗肆在这类彩头事关男女之情的比赛上,向来不争不抢,既不暴露自己对女君的心思,也顺带卖给别人人情。
聪明人做事,目的总是这般复杂。
宗凝看了一眼宁芙,而后者则在一旁安静地做着题,对这个话题并不在意。
却说进宫那日,宁芙早早就起来了,阿荷今日也一同前往,这是她第一回入宫,难免有些兴奋,试了好几件衣裙,待准备完,便也不早了。
宁诤身着劲衣,腰身挺拔,等了她们有一会儿了。
“哥哥对这比赛,倒是上心,也不知想将彩头给谁。”宁芙故意打趣他。
宁诤不由眼神一黯,他自然有想送的人,只是不愿让傅嘉卉还抱有幻想,是以他不在乎彩头,便是拿来了,也会给妹妹。
眼下他只是想赢。
“我对彩头没兴趣。”宁诤道。
宁芙看了他一眼,委婉道:“功名利禄都是虚的,兄长若是心有所是,便争取就是了,喜欢一个人已经很难得,一辈子很长,若是遗憾终身,这痛苦可得持续许久。”
宁诤抿起唇,却是不愿与她谈及这个话题,既给不了喜欢的人幸福,何必去耽误别人,不如自己孤独终老。
这事也不急于一事,宁芙也未再多言。
宫中向来戒备森严,入宫的公子女君有如此多,却还是头一回。
公子那边,宗肆、宗铎正与孟澈交谈,并不见孟泽的身影。
而那孟澈,分明是神清气爽的得意模样,想来孟泽近日着了他的道。
“六皇子今日怎么不在?”宁芙同宁诤打听道。
“六皇子被圣上给罚了。”宁诤勾了下嘴角,不过毕竟是男女间的腌臜事,他不好同妹妹明说。
宁芙见状,却生出不太好的预感来,这事兄长或许也参与其中。
“你与阿荷找个地方坐着,我去四皇子那。”宁诤道。
四皇子与他交好,一见他连笑意也更甚了几分。
宁芙却是不愿意兄长与四皇子,过于交好,一时不由蹙眉。
然后她便看见宗肆朝自己看了过来,她怕被人发现,便瞪了他一眼,男人也就收回了视线,只是嘴角带了几分笑意。
“凝妹妹,世子原也会这般温柔的笑的,我还以为他笑容一直那般疏离呢。”荣敏捂嘴笑问谢茹宜,“谢姐姐见过世子这样没?”
谢茹宜摇了摇头,笑道:“我与世子,私下往来,却也不多。”仔细看去,到底还是有些许落寞。
不过同宗肆的亲事没了后续之后,去庆国公府提亲的,数不胜数,京中女君,没有似她这般受欢迎的。
谢茹宜不禁看向孟澈,父亲希望她能嫁给四皇子,只是她自己,对他算不上有感情,便一直拖延到了现在,不过再过一阵,估计也该尘埃落定了。
宗凝原先凑在谢茹宜身边,但见宁芙来了,她道:“谢姐姐,我去宁姐姐那坐一会儿。”说罢便眼巴巴凑了过去。
“凝妹妹不知何时,同宁芙这般亲近了。”荣敏对谢茹宜道。
谢茹宜笑着,却是不语。
过了片刻,静文也来了,同样坐在了宁芙那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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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马球开始,原先坐在阁楼上的公子,便都来到了场地。
其中一大半,宁芙都不认识,宗肆这个年纪的公子,她只认识一些出名的。
比赛分为两队,一队十一人,红队为首的,是四皇子,队友有宁诤、陆行之,蓝队为首的是宗肆,宗铎、叶盛同他一队。
都是些俊郎公子,都极养眼。
“宁姐姐,你会支持我三哥吗?”宗凝好奇问道。
“宁表姐自己兄长在,为何要支持你三哥?”静文疑惑道。
宁芙则客气道:“不论谁赢,我都是高兴的。”
话虽这么说,可细节的举止上,是骗不了人的,宁诤和陆行之夺得球权时,她暗自给他们打气,而若是宗肆,她心中少不得一番心急。
宁芙给红队打气时,宗肆抓包也不止一回,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好几眼,倒像是她给他戴了绿帽子似的,她便淡然自若的看回去,她便是支持兄长那队又如何?
宗铎也发现宗肆总朝宗凝的方向看去,虽说也合情合理,可在看到宁芙后,心中还是生出了几分异样来,不由有些分神。
孟泽今日不在,宗肆又被陆行之和宁诤双人牵制,便是再强,也发挥不了作用。
一时间,红队连连得分。
“陆大人和宁大人,默契地倒像是一家人似的。”也不知是赛场上的谁,调侃了一句。
宁诤笑道:“便是我自己,也这般觉得,我跟行之十分有缘。”两人事先未一起训练过,今日却是一上场,便能默契到这般地步。
陆行之和宗肆对视着,一个坦然处之,一个从容淡然,却是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
接下来,宗肆却是以一个冒险的进攻方式,连得了两分,赢下了第一局,而后捂了下胸口。
宁芙便皱了下眉,他这明显是有伤呢,眼下他正对自己有意,想争这魁首,若是留下后遗症,可别到时怪到了自己头上。
宗肆喝水调整时,宁芙给了他一个眼神,他顿了片刻,便将宗凝喊了过去。
之后宗凝便带着她去了赛场休整的院子。
“这儿是我们宣王府常用的一间休整居,宁姐姐不必担心被人发现。”宗凝道。
不一会儿,宗肆便过来了,宗凝则走了出去。
“世子既然受伤了,何必那般争强好胜。”宁芙道,“比赛而已,输了也就输了,身体重要。”
“若输给你兄长,倒是无妨。”宗肆看了她一眼道。这话也不用明说,不想输给的那人,自然是那位陆公子。
“出京办事时候伤的?”宁芙问。
宗肆目光闪烁,反问道:“你在乎?”
宁芙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世子若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自然也无办法,毕竟我无干涉世子私事的权力,随你吧。”
这在男人听来,却是带了几分关心。
宗肆走近她两步,伸手抚摸她的侧脸,端详了她片刻之后,揽住她的腰,吻了上去。
却说聪明的男人,便是吻技进步也快,而若是有心讨好,便也能比之温柔乡。
她这张脸,以一副关心姿态看向自己时,宗肆却觉比她那副玲珑身子,还要让他有感觉。
她一挣扎,他便更温柔些,更小心翼翼些,道:“阿芙。”倒像是在求她。
第80章 宗铎遇
宗肆嘴上求她,却分明是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若是挣扎,他便耐着性子安抚她一阵,而后逐渐加深,却也是先顾着她的趣味,而后才满足他自己。
宗肆的示好索吻,却让宁芙想到了上一世。
果然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她是他妻子时,可不见他会主动如此示好。
宁芙有些走神,眼也未闭,盯着他轻颤的睫毛看。
直到听到了脚步声,她才踩了宗肆一下。
宗肆放开了她了片刻,却还是搂着她,待那脚步声远去,又低头一下一下轻啄着她的唇。
“六皇子如何了?”宁芙忽然问。
宗肆道:“那日他在玲珑台中要抓的犯人,手中正好有他的把柄,人未抓获,这事便被捅到了圣上跟前,圣上本就不喜他在女色上过于放纵,就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如今在处置府上女人的事。”
“与四皇子有关?”
“与你兄长,亦有几分关系。”宗肆却道。
宁芙早已有过这种猜想,兄长回来,且与孟澈关系交好,自然少不了替孟澈办事,她心中有些焦急,不过面上却是不显。
“你兄长不过是替四皇子办事,且六皇子并不知晓他也牵连其中,不必担心。”宗肆及时安抚道。
这却是恩威并施,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宁芙垂眸不语。
“除了栀子味的,你还喜欢什么胭脂?若我身上总沾上你的栀子味,恐会让人怀疑。”宗肆道,便是她的口脂,也是栀子味的,香味太单一,有心之人一眼就能认出。
“自然是喜欢贵的胭脂。”宁芙暗暗抬杠道。
宗肆勾起嘴角:“阿芙自然值得贵养,改日我挑一些,到时让人给你送去。”
宁芙则找出手帕,替他擦去唇边沾上的胭脂,又先踮脚累,扯着他的衣领,将他往下拽了拽,他便低下了头。
她极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见擦得干干净净了,才放开了他。
“一会儿的马球比赛,世子别那般拼了。”宁芙想了想又道。
宗肆未回应,武将受伤,那便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比赛他也有分寸,其实无碍。
“世子可听见了?”若不是怕到时怪罪到自己头上,她可懒得在这事上多嘴。
“听见了。”他到底还是应道。
宗肆出京是为了何事,又是否同陆行之在一起,宁芙也好奇,不过考虑不宜提及陆行之,便未多问。
两人也不好耽误许久,室内也没有铜镜,她便索性将口脂全擦了,宗肆则站着给她理头发。
待出了休整居,宗凝便迎了上来,视线落在了宁芙干净的唇上,而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兄长。
宗肆神态自若,瞧不出半分不对劲,只视线落在宁芙的身上。
“怎么都在这?”宗铎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余光瞧见的,也是宁芙的身影。
“正好碰到三哥了,我与宁姐姐正打算回去呢。”宗凝俏皮地同宗铎道。
宗肆道:“来换鞋?”
宗铎“嗯”了一声,看向自家妹妹和宁芙,将手中的糖给了她们,道:“方才宫人给我的,你们女君大概喜欢,留着吃吧。”
宗凝手里正拿着大氅,不便去接,宁芙只好伸出手。
男人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手心,她却表现得毫无异样,含笑道:“多谢二公子。”
宗铎的心中,却有几分震颤,不过好在他面瘫,倒教人看不出什么,他道:“看四姑娘看球赛倒挺专注,对马球可有研究?”
这一句看似没问题,可宗铎何时是这样话多的人,他压根不爱搭理女君,更别提主动搭话了。
宁芙看了一眼宗肆,见他倒是从容,便客气道:“幼时看兄长与人提踢过几回,不过我自己,倒是不会马球。”
“你兄长与我,也是比试过不少的。”宗铎道,“你尚年幼,或许不记得了,你兄长每回都带着你,三弟与我一对,那时你兄长一输,你便要哭,总是惹得三弟不耐烦。”
十岁的宗肆,一向是不喜欢宁国公府这位小女君的,嫌她烦的次数可不少。
宗铎回忆了片刻,又道:“有一回人太多,你认错了兄长,抱着三弟的腿喊哥哥,三弟一低头,你便吓得哭鼻子了。”
不过那一回,宗肆倒是抱着她去找宁诤了,那时她向来是怕宗肆的,被他抱着也是安静地趴在他肩上,不敢乱动,而宁诤则是以为妹妹被欺负了,同宗肆打了一架。
宗肆看着宁芙道:“最后我抱着你去找你兄长了。”
宁芙却是没看他一眼,依旧是含笑对宗铎道:“二公子记性真好,怪不得这般聪明。”
宗铎听她夸自己,心中不由一荡,“今日正好马球比赛,也就想起了此事。”平日里哪还记得这小事。
宗凝见三哥朝自己看了过来,便道:“二哥,我们走了。”
“去吧。”宗铎又看了宁芙一眼。
兄弟二人独处时,却都一时无话。
“穆六姑娘,你不满意?”宗铎问。
“穆六姑娘既然已有心上人,瞧不上我再正常不过。”宗肆道。
“但凡你动了心思,她拒绝你也不会那么干脆,你该定亲,却一直耽误,是有什么打算?”宗铎问。
“二哥的亲事,按理来说应该还算顺利,可也未最终做好决定,二哥又是什么打算?”宗肆看着他笑了笑。
宗铎一时沉默,他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打算,只是觉得,慢一点,或许有什么不同,可他清楚,事实并不会有任何不同。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二哥理解错了,回去比赛吧。”宗肆头也不回道。
……
宁芙同宗凝回到位置上时,见陆行之朝她看了一眼。
她浅浅地礼貌地笑了笑,他便也回了她一个笑容。
宁芙是喜欢他的为人的,进退有度,从不逼迫人,仿佛带着一种无私的宽容。
接下来的马球比赛,宗肆虽收敛了几分,可他精于算计,宁诤虽胜在技巧,可宗铎的脚感也渐渐起来了,一时间,两队难分伯仲。
最后到底是宗肆的蓝队险胜。
宁芙看得急躁,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才将心中兄长输了的怨气给压了下去。
荣敏看了宁芙一会儿,却忽然问道:“宁妹妹,你怎么好好的擦了口脂啊,该不会是……”
宁芙还未来得及说话呢,宗肆就走了过来,淡淡说:“荣姑娘在同阿凝聊什么?”
这是将宁妹妹,当成了凝妹妹。
不过宁芙可不信,宗肆不知道荣敏说的谁。
第81章 彩头礼
待宗肆朝自己看来一眼时,她便知自己未猜错,他知道荣敏说的是自己,而非宗凝。
荣敏见宗肆主动同自己说话,便红了脸,慌忙解释道:“世子误会了,我是同宁四姑娘在说话。”
他似是恍然大悟,又平静问:“在同四姑娘说什么?”
“我只是好奇宁妹妹为何将口脂擦了去。”荣敏道。
“今日怎么不见荣正进宫?”宗肆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荣敏的注意力便被吸引走了,脸色不由一变,哪还顾得上宁芙的口脂,荣正因着帮六皇子寻过一名女子的踪迹,眼下还在被罚着,咬唇道:“阿正尚小,一时糊涂,还被父亲关着。”
宗肆未再多言。
谢茹宜不由看向他,看似随口一提,可她却觉得,他这本意不像是问荣正,反而像是替宁芙解围。提及荣正,荣敏也就无心关注别人了,这提的未免太过巧合。
只不过他的视线,并未有半分落在宁芙身上,两人间似乎并不熟识。
谢茹宜又不禁看向宁芙,来时她确实涂了口脂的,除非是花了,否则不知为何擦了。
只是她心中不论作何猜想,也不会将这事不合时宜地问出口。
宗肆来女君这,全然是因为宗凝在,只待了片刻,便转身走了。
“世子既然赢了,这彩头定然也是他的,你说他会送给谁?”林家姑娘问道。
“要我说,约莫同往日一样,会送给凝妹妹。”荣敏看向宗凝。
送给其他女君,都不太合适,难免叫外人猜忌,而宣王府向来在流言蜚语上极为谨慎,是以往常若是有何活动,宗肆一向是拉宗凝帮忙。
宗凝则是一句话也未多插,只看向宁芙,用眼神信誓旦旦示意:三哥定然是送给宁姐姐你的。
宁芙同样未多言,宗肆在外,向来爱惜羽毛,可不会在外透露自己的私情半点,那彩头太过惹眼,关注的人可不少,日后敬文帝问起他送谁了,他也不好回答,是以并不会送给自己。
宗凝将她与宗肆间的私情,想得太过于纯粹了,然而两人间岂是美好的爱情,甚至半分爱意也未必有。
待那些公子休整完后,就听孟澈似笑非笑道:“三郎今日如此意气风发,争得的彩头想给谁?”
宗肆则淡淡道:“那簪花既是已故的太后所做,我又岂能夺走,想来这簪花于四殿下而言意义非凡,不如殿下留着吧。”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孟澈道。
这行事便是宗肆的风格,面面俱到,又从不肯透口风,是以谁都不意外。
宗凝却是有几分惊讶,她还朝着宁姐姐挤眉弄眼,此刻难免有些尴尬。
宁芙朝她笑了笑,她并不在意,若是宗肆真送给了她,那才是烫手山芋,毕竟他们可没有以后。
谢茹宜则在心中叹了口气,宗肆可真是从头到尾,也未变过。
今日宫中,难得热闹,便是马球比完,也并未立刻散去,女君们坐在一起,吃了些零嘴,晒着太阳。
宁荷全程拘谨不已,今日身边的都是贵人,她又不认识几个,生怕得罪了人,宁芙不在时,便规规矩矩地坐着,在时就黏在她身侧。
她也是进了宫才知,任何府上,都没有带着家中庶女来的,她是唯一一个。
宁荷心中很暖,在四姐姐眼中,自己便是她的妹妹,从未在意过嫡庶之分。
虽她说不上话,却依旧感谢四姐姐带她来见世面。
叶盛无意间的一瞥,就注意到了
“数艺考学要到了吧?”谢茹宜看向宁芙,“你若是数艺也得了上等,明年定然能得女才子。”六艺中得上等的门数,也会超过她。
宁芙却是有些头疼道:“谢姐姐了解我的,我在数艺上,不算精通。”
谢茹宜便笑了笑,道:“近日我都有空,若是你有不会之处,可来庆国公府找我。”
宁芙心情却颇为复杂,她这是与孟澈,打算进一步发展了。
谢茹宜虽然为人不错,却也不是这般主动之人,以前她支持孟泽,与宁国公府关系疏远,如今她选择了孟澈,背后的家族势力自然也就转向了,眼下与宁国公府的二房,姑且算得上“自己人”了。
毕竟父亲与兄长,如今都是支持孟澈的。
不过宁芙也并未拒绝,谢过了她。
宗肆与宗铎,并未就留,不稍片刻就出了宫。
出宫的马车上,宁荷却忽然眼前一亮,道:“四姐姐,你衣领上今日怎么也别了簪花?”
宁芙低头定睛一看,那花朵呈桃花般的浅粉色,而又层次分明,这般的染色工艺,是极难得的,想也不必想,定然是宗肆给她的。
只是她并非是能被这些小玩意讨好的女君,这些只需花银子就能得到的东西,她若是想要,自己也能拥有。
宁芙笑着敷衍了过去。
几日后,她带着数艺的习题去了庆国公府。
谢茹宜便是在家中,却也是从不偷懒,在外如何,在家中便也如何,带着宁芙到了书房中,道:“我的数艺,虽比你好一些,却也不是上等,若是教的不好,你可莫怪我。”
那哪是好一些,分明是好一大截,数艺的上等本就难得,而谢茹宜却只是差了一些。
宁芙笑道:“我与谢姐姐之间,还是横了一道天堑的。”
谢茹宜含笑不语,打开书籍同她讲解起来。
宁芙却是注意到了她头上的簪花,想来是孟澈那日,便将簪花给了她,且孟澈对她的喜欢,向来是光明正大。
也难怪孟澈能娶走天之骄女谢茹宜,他不仅有权有势,便是对她的喜欢,也很拿得出手。
“阿芙以为四皇子如何?”谢茹宜注意到她的眼神,便问她道。
“四殿下对谢姐姐,是真心的,比之冷心冷情的世子,或许更好。”宁芙道。
谢茹宜先是并未开口,而在翻开那整理好的习册,认出是宗肆的字迹后,却是愣了愣,而后心思复杂道:“世子替你整理的?”
“是凝妹妹给我的。”宁芙想了想道。
“世子对你,或许是有几分不同,可他身边的月娘,并不是一个简单女子。”谢茹宜道,“我与世子曾打算定亲前,就听宣王妃说起过,世子曾经对她是极好的,便是连红袖阁,其实也是月娘的,是世子当年送给她的礼物。”
第82章 清醒人
谢茹宜道:“虽世子现与她之间,或许早不如前,可保不齐月娘会如何想。”
身边有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公子,足以改变月娘的命运,在谢茹宜看来,很难不动歪心思,便是为了利益,也值得一试。
宁芙想了想,道:“月娘究竟是何来头?”
“世子正少年时,面对如此美人,我想恐怕很难不生出好感来。”谢茹宜道,“只是月娘曾背叛过他,按世子的性子,对背叛之人,何时还留在身边过?”
宗肆向来多疑,却能再次信任月娘,足以见得月娘的不同了。
“月娘也确实美。”宁芙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宗肆被人捧得再高,也不过是个男人。
谢茹宜苦笑道:“在我与他还有结亲之意时,就已做好宗肆会纳她的准备,当时若说心中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虽我未将月娘放在眼里,可夫君若是偏心,只怕更是让人难受。”
宁芙却惊讶道:“想不到谢姐姐也有委屈自己的时候。”
“男子都会纳妾,只是早晚不同。”谢茹宜道。她曾经肯接受月娘,却也是算准了宗肆绝不会让一个妾室翻了天去。
“男子纳妾,就似是平常,其实生而为人,男女又有何区别,我看不如女君也将喜欢的尽收囊中。”宁芙却道。
谢茹宜不禁面露惊讶,却也不排斥道:“如此会给家族蒙羞。”
“总真想养男子,总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宁芙含笑道。虽困难些,却也能做到,可找一个喜好男风的公子,私下各玩各的。
“看来是我白替宁妹妹担心了。”谢茹宜道,显然宁芙不在乎月娘。
宁芙何止是不在乎月娘。
连宗肆她也是不在乎的。
她先前对月娘唯一有膈应之处,便是她就是上一世宗肆那位娇养在外的北地女子,且极有可能是她,宁芙替上一世的自己膈应,而随着渐渐将上一世的感情放下了,这事便也不重要了。
至于同宗肆的这半年,她亦会全身而退。
“谢姐姐,男子若真是喜欢你,只要你坚持,他便不会有其他人,若是做不到,就是不够爱。”宁芙道。
谢茹宜不由一怔。
“若是女子一直默认男子该纳妾,阻止男人纳妾便是悍妇,那女子便会生生世世受尽争宠的苦楚,只有女子将心中的不满,一次又一次的倾诉出来,人数多了,人人都当了这悍妇,那悍妇便成了主流女君。”
“你的见解,倒是独特。”谢茹宜道,更是大胆,她从未见过女子有这般想法,或许也是有的,可是无人提及。
康阳长公主虽人人唾弃其放荡,私下羡慕她的,却也不少。
宁芙来谢茹宜这的次数多了,总有碰到孟澈之时,因着父兄与他的关系,孟澈对宁芙,倒也还算不错。
“我听闻四姑娘在骑射上,颇有水准。”孟澈道,“下月宫中的马嗣节,四姑娘可要一起来?如今六弟自顾不暇,也就我与三哥在,还有几位妹妹。”
这是皇子公主们的活动,很少邀请外人,而孟澈愿意提及自己,恐怕还是因为兄长这次在孟泽之事上,给他助力不少。
宁芙对这类活动无甚兴趣,却对孟渊这人有几分想法,到时自己若是能“受伤”,那边能在一旁休息,就也能与他搭上话了。
三位皇子里,若是要她押注,如今她会押这位默默无闻的三殿下,不过却也得先试探孟渊的反应。
待回府的路上,又听路人道:“今日这静膳楼,怎这般热闹?”
“听闻是谢安候府的穆六姑娘,宴请世子呢。”
宁芙不由一顿,她记得穆六分明是拒绝宗肆了,如今不知为何还邀请他。
这八卦却是教人好奇不已,宁芙掀开了帘子,正好见两人自楼上下来,她太了解宗肆了,即便他此刻脸色并无变化,可她就是看出了他的不耐烦。
“世子,我与何郎真的已经过去了。”穆六原先也以为,自己还是喜欢何郎的,可当日见他的激情散去,发现原先的青梅竹马,也就是那么回事,反而宗肆的身影,教她总是想起。
是以她便以宣王妃的名义,将他约了出来。
宁芙在宗肆看过来时,便放下了帘子,让车夫驱着马车离开了。
宗肆的脸色却很难看。
今年的雪,却是比往年都下得早些,不过是秋末冬初,就下了场鹅绒大雪。
回学堂的路,也被积雪覆盖。
宁芙到学堂时,比平日里晚了半个时辰。
数艺考核眼瞧着越来越近,学堂里的氛围也越来越紧绷,女君们无一不认真,虽偶尔有隔阂,可在这大事上,若是能互帮互助,便无人吝啬。
宁芙同林静讲题时,忽听荣敏道:“学的如此心焦,不如明日去赏雪放松如何?今年初雪,也不似往年冷,去寒香山正好合适。”
“若是能去,自然不错。”林静道,“凝妹妹,今年我们可否还能去寒香山的山顶处赏雪?”
宗凝为难道:“这初雪已经停了,若是过了明日,便是去了,这雪景也不见得美,而今明两日,我却也见不到傅姐姐与三哥。”
众人遗憾,却也别无他法。
当日傍晚,宁芙却是接到了傅嘉卉的邀请,兄长近日也不知何去向,沉思片刻,她出了府。
“世子邀请你去赏雪。”傅嘉卉见她时笑道。
宁芙心中已经有数了,便未多言。
“你兄长……”傅嘉卉犹豫道。
宁芙看了看她。
“没什么。”傅嘉卉笑了一下,眼中闪过复杂,却是未再多提。
那寒香山间的木屋,与一年前也并无变化,甚至那棵罗浮梦,也如去年此时一般,姹然绽放,在苍茫的雪中,傲然艳然,其姿态独绝。
只是宁芙去年与今年的心境,却已全然不同。
待进到屋中,便有一阵暖意袭来,原是早早备好了火炉,不是清镇之味的檀香,而是栀子香。
宗肆扫了她一眼,外头到底是冷的,她的鼻尖,已被冻得通红,连那耳朵也是红红的,正搓着手心。
宁芙却也是不开口,在案桌前屈膝跪坐,低头看起他在这的书来。
“我若是不开口,难不成打算一辈子不同我说话了?”半晌后,他沉声开口道。
宁芙便抬眸看了他一眼。
宗肆道:“我不找你,你便不能主动来找我?”
“我并不知晓世子何时会有正事,若是扑空了,岂不是白白费功夫。”宁芙找借口道。
“扑空了,你便不正好能在密室中,搜寻一番我的绝密情报。”宗肆道。
“我哪有那般心思。”宁芙垂眸道,当然也不是不想,只是没理由如此冒险,且他的密信,又岂会随便放着。
宗肆朝她招了招手,宁芙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他牵过她的手,冰冷无比,便将她拉入怀中,替她捂着冷冰冰的纤手。
“你有那般心思。”宗肆拆穿她,道,“倒也无妨,你若是想知道我的事,唯一的法子,就是成为我自己人。我对自己人,向来真心。”
“这却不是我想成为就成为的。”宁芙可不吃他画的饼。
“换作他人,自然不可能,可阿芙你若是用点心,想来还是可以的。”宗肆却是没什么含义地笑道,“你若是肯用心,能得到的,远比你想象中多。”
“世子因何不高兴?”宁芙却是敏锐道。
宗肆却是将她搂入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背,倒像是在怜爱小狗似的,他道:“穆六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宁芙不语。
“那日你本可以下车替我解围,穆六见有其他女君在,可不好意思再同我诉衷肠,你倒是走得快。”宗肆凉凉地笑了笑。
“世子通知月娘来解围,也是一样的。”宁芙却道。
这却是要试试他的态度了。
第83章 试与探
宁芙试探月娘,为的却是知晓月娘对他的重要程度,以及在他身边扮演着何种角色。
若月娘只是一柄利刃,那她就得做好提防的打算,这柄利刃,以后未必不会刺向自己。
宗肆神色却柔和了几分,勾唇道:“若是我找了月娘,今日你可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这话也不错,若他在这半年同其他女子亲近,她便也有理由中断了彼此谈好的条件。
只是他这分明依旧是不打算主动提的意思。
“我好奇你与月娘的过往。”宁芙看着他直接道。
宗肆的神色间,多了几分若有所思,以及隐隐的不耐。
事情一向藏在心里的人,自然是不愿剖析自己的私事,自己这番话,在宗肆听来,无疑等于越界。
宁芙又静静道:“因为她曾经的背叛,让世子到如今依旧介怀,是以世子不愿意提及过往吧?”
宗肆原本替她暖手的手,不由松开了她,一时眼中带着审视,尽管极力遮掩控制,神色间露脸出的冷意,却还是未散去。
宁芙却是毫不示弱地看着他,何尝不是看他有无妥协的苗头。若是他肯,日后在他面前该如何办事,她就更有数了。
“阿芙是想试探我对你的底线。”宗肆在她耳边轻描淡写地开口道。
“我只是想知道月娘的事罢了。”她笑了笑,“让我猜猜,世子原本也有纳月娘的打算,可是月娘先前却是以美色诱惑你,然则却在替旁人办事,世子或许能接受身边被人安插眼线,却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是别人的人。”
“我的女人?”宗肆扯了下嘴角,按捺住不悦,淡淡道,“我与你是头一回,她算我哪门子女人?”
“身体上的和感情上的,并非一回事。”宁芙道。
“我并非木头,亦会有觉得美的女子,年少时我欣赏她的容貌,却不代表我一定有将她占为己有的打算。”宗肆彻底松开了她,道,“这个答案,阿芙可算满意?”
虽回答了,态度却是冷冰冰的。
宁芙心中是有数的,宗肆态度的变化,并非因为月娘,而是察觉到了她在试探,他对她的容忍程度,而他还是给了答案。
虽他在描述月娘的事上,算不上清晰,可宁芙也从这个答案中猜出,月娘眼下与他更多的是公事上的用处。
日后如何,就无人知晓了。
不过宁芙以为,他们日后定然会有私情,宗肆与自己常年分隔两地,而身边若是跟着一位女子,日日相处,很难不日久生情,更何况他也觉得月娘美。
宁芙见他松开自己,顺势离开了他怀中,扫了一眼自己的大氅,走过去拿起,穿上,道:“我就先回去了。”
宗肆蹙了下眉,道:“如今傅嘉卉已下山,你如何回去?”
“路程并不算远,我走下去便是。”宁芙客客气气道。
宗肆面色阴沉,并不言语,而宁芙拉开木屋的门,寒风刮在脸上,是有些疼,她深吸一口气,朝外走去。
积雪虽不深,路面却滑,还未走两步,她就脚下一滑,坐在了积雪上,也好在有一层积雪,倒不算疼。
宁芙正准备站起来时,手腕就被人握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宗肆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她斟酌着该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横抱起。
两人再次回到木屋,他却是将她丢在了床上,覆身上来,宁芙皱眉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宗肆解开她的衣领,将她从湿了的衣物中剥离出来,咬在了她的肩头上,有点疼,却也不算很疼,还带着些酥麻。
“世子属狗的是吧?”宁芙皱眉道。
“狗不好么,忠诚而又热烈,又有几人能比得上。”宗肆松开她,又凑上来吻她,自眼睛到耳垂,又到唇角和下巴,轻啄慢捻,倒像是个情场老手。
不论是忠诚,还是热烈,可都与他不搭边,他是冷血的蟒才对,善于汲取他人的温度。又想起他对待小狗似的抚摸自己,怕是他才想找一只小狗。
不过宁芙可不会是小狗。
更加不会属于他。
与宗肆的这半年,更加困不住她,她也可以反过来将他当成玩物,总归他的姿色,是没几个人比得上的。
宁芙伸手挑起他下巴时,他顿了顿,反而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和兴味,低下头来配合她。
“一年前,曾在这见过世子舞剑,今日不如世子再舞一次吧。”宁芙道。
“这却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宗肆躺在她身侧,漫不经心道。
“却是连我也不行?”宁芙故意道。
“阿芙想看,自然是可以的。”宗肆缓缓道。
他给宁芙找了身自己的衣物,披的也是他的大氅,更宽大些,能将她更好的裹住。
来到木屋外,他只着一身劲衣,却是全然无受冷的模样,反观宁芙虽身披大氅,抱着暖炉,依旧是有些发颤。
宁芙虽不懂剑术,却也知宗肆的剑术,甚少人能与之比较,那力道与巧劲,外行人也能看出些门道。
那雪花,随着他的剑术,肆意扬起,似是无数飞花溅开,壮观却又柔美。
“世子随了宣王,武功了得。”宁芙赞叹道。
“幼时父王对我极其严格,若是几日未学会,便要受罚,军营中的惩罚,便也只能学。”不过如今回忆起来,已无半分痛苦。
“女子若是想学,可否会太难?”宁芙认真问道。
“以你的手劲,怕是吃不了这个苦。”宗肆收起剑,走向她,道,“阿凝向来对这些感兴趣,都坚持不下去。”
“若是真想学,世子能否让我试试?”
“倒是也能,不过得等我琢磨一套适合你的技巧。”宗肆沉思片刻道,“到时同我学个一两年,防身不是问题。”
宁芙却是想到了上辈子的骑射,也是他自己为了方便因材施教,琢磨出来的。
“要那么久么?”
“想要真学好剑术,十载也甚少,一两年……”
宗肆却是不动声色地一顿,不由看向她。
分明与她约定的只有半年,而他却是自然的想到了一两年的事,且也不排斥,对于宁芙,他似乎一直愿意雕琢她这块璞玉。
宁芙也想到了,便不再提这个话题,如果要那么久,她不会练的。
“时间虽久些,但我守着你,练也不会那么苦。”宗肆却在沉默片刻后道。
第84章 试与探(2)
宁芙垂眸不语。
宗肆则静静地看向她。
“不如待半年后再说吧。”宁芙想了想道。
宗肆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淡淡“嗯”了声,也并未再多言。
“外头风大,世子既舞完剑了,还是先进屋吧。”因为舞剑,连他发间也沾了不少雪。
“好。”宗肆勾了下唇角。
进了屋内,宁芙原先只想自己坐在榻前赏雪的,可宗肆也走了过来,自她身后拥着她。
“世子在这待了许久,我还以为早已看够了雪景。”且今年这场雪不够大,远不及去年壮观。
“与阿芙一起赏雪,却是另有一番滋味。”宗肆道。
宁芙却未把这话当回事,男人对一个女人有点心思时,自然是做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等有一朝腻了,便只是共处一屋檐下,也会不耐烦。
“再不久,便是数艺考核了。”宁芙忽然道。
“我却是不知,我哪点不如谢二姑娘,阿芙既有问题,何不来找我。”宗肆却道。
宁芙听到这话,心却往下沉了沉,自己的行踪,他未免太过了如指掌了,道:“谢姐姐有耐心,对我亦是不吝赐教,世子却未必有那个精力。”
“你怎知我在教你时不会如此?”宗肆伸手摩挲着她的耳垂,今日为方便出门,她未戴任何耳饰,却不失天然之美。
“世子可并非是耐心之人。”
“至少在面对阿芙这般的美人时,还是能耐心不少的。”宗肆凑到她耳边,吻着她的耳垂道。
宁芙耳朵红了些,却不是因为羞涩,而是身体自然的反应,她既未躲,也未给回应,而是同他商讨起正事来。
“前些日子,华安府的刘娘子,来国公府同我阿母见了面。”宁芙有些犹豫道,而或许是已及笄,她在这方面,敏感了不少。
宗肆露出个似笑非笑地表情来,缓缓道:“喜欢阿芙的,自然不少。”
华安府的几位公子,倒是都适龄,想必是那日马球赛上,见到了宁芙,才有了心思。而华安府必然也担忧宁真远被外放一事,是以对宁芙有心思的,不会是华安府嫡长子。
“如今我正值适婚年纪,恐怕这样的公子,这半年不会是少数。”宁芙这是想借宗肆的手,替她解决了这些烂桃花。
“只需让你父亲,在凉州再待些时日即可。”宗肆道。
宁芙的脸色却是不由一变。
宗肆安抚道:“你父亲,自己也有这打算,凉州那边若想为己所用,便得安插自己的势力,这便得花功夫,宁大人若是主动同圣上提,圣上必然猜忌,这事得由外人提。”
宁芙却揣摩起宗肆的打算,父亲在凉州越久,对父亲有好处不假,可对宣王府来说,却也未必没好处,父亲在凉州越强势,那处的世家,便也越需要借助外力,宣王府的势力,自然也更方便趁虚而入。
不过也算得上双赢的事。
她也知,宗肆自然有其他对策来解决凉州之事,如此顺势而为,自然是为了给她些甜头,而他也未有半点牺牲。
只是反过来想,若有朝一日,宗肆若是动兄长,大抵也是如此,他不用牺牲多少,却能让兄长吃进苦头。
几日后,朝中便有大臣提及宁真远一事,凉州在其治理下,既已稍显成果,倒不如再留些时日。
敬文帝自然采纳了这建议,可在宁真远的官职上,却未有半分表态。
若真认为其有功,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而赏不明确,那便是罚,在外人瞧来,这便是敬文帝依旧有敲打宁国公府之意。
一时间,各府对宁国公府的态度,便也更谨慎起来,原先对宁真远外放之事,各府本就持远观态度,否则宁芙这般才学和长相都出色的女君,早就是谢茹宜那般,为百家所求。
而这回敬文帝的态度,则让宁芙的亲事,更加艰难。
反观整个宣王府,如今却是异常安静。
宁夫人早早就收到了宁真远的来信,知这事不如外头说的那般艰难,上一回陆行之面圣时,提及宁真远,敬文帝便已将其定调为有功之臣,如今若是改了说法,那便是打自己的脸。
帝王之心,又岂会愿意被人揣摩,这番假意对持宁真远打压的态度,不过是防着有心之人。
宁夫人念及宁老太太年岁已大,这真相便也未瞒着她。
是以宁国公府整个二房,都并无担忧神色,对宁夫人而言,这事唯一有影响的,便是一双儿女的亲事又该耽误了,不过耽误一年功夫,倒也不算太晚。
宁夫人虽心急,却也是毫无办法。
“阿母不必忧心,我能在阿母身边多留两年,也是极好的。”宁芙道。
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能多留两年,阿母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外头也不知怎么编排你。”
“便是编排又如何?待父亲日后回京升了职,自然也就无人敢编排了。”宁芙道,“更何况,这不正好替我规避去了那些不诚心的公子。”
宁夫人本也未瞧上那些公子,她心中是有心仪的人选的,除了陆行之,她谁也瞧不上。
不过眼下,外人都疏远国公府,她是不希望影响陆行之的,好事多磨,亲事也是如此。
而大房却是不敢当面说,卫氏同女儿见面时,才说起了此事。
“也不知二房会不会影响到咱们大房。”卫氏心中自然是有怨气的,儿子不过才升了职,如今恐怕也得受影响。
宁苒却是无心听这些,只逗着怀中的孩子。
“原以为阿芙同陆家的亲事,该有着落了,如今看来倒也未必,若是能嫁进卫府帮衬你,倒也还算不错。”卫氏道,“原以为她如今这姿色,不知该攀上什么高枝,如今看来,连那被外嫁的程家姑娘,也比不上。”
卫氏见她如此,不由劝道:“你何必纠结于那姬妾,卫家如今的中馈,都在你手里,那姬妾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女人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你与霄儿关系每况愈下,便宜的是那骚蹄子。”
宁苒却道:“我想回府住一阵。”
卫氏心疼女儿,也未再劝。
“二姐姐。”宁芙在得知她回来的消息,便早早来迎接她。
这是自宁芙回京,宁苒第一次见到她。
只是却是不由一愣。
宁芙的美貌,她早有所耳闻,今日见到,才知更甚于外人言词的描述。
宁苒不禁想起,宁芙回京之前,宗肆有一回在卫府时,听几位公子提及京中美貌女君时,开宗肆的玩笑:“这番世子去雍州,那四姑娘如今如何了?”
宗肆只淡淡的说:“尚可。”
宁苒如今不由怀疑起来,四妹妹在宗肆看来,真的只是尚可么?
第85章 三殿下
“苒姐姐。”宁芙也有许久未见过她,如今见面,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便是宁苒,心中同样高兴,卫府虽已是她的家,可到底是不如从小到大生活的国公府。
“四妹妹如今真成大姑娘了。”宁苒说这话事的心情,也依旧是有些复杂。原先宁国公府,她才是那个受人追捧的女君,如今却是有人时常提及阿芙生得好,鲜少再有人夸自己。
宁芙低头看向宁苒怀中的孩子,如今不过几月,白白嫩嫩的,她记得孩子长到一岁时,就已是个漂亮的小公子,又是小嫡孙,在卫家受尽宠爱。
孩子也不怕人,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宁芙看。
“炀哥长得真俊。”宁芙握住娃娃的手逗道。
“等日后你有了孩子,也会极好看的。咱们国公府的女君,生不出丑娃娃。”宁苒看着儿子,眼神柔和了几分。
宁芙未有过孩子,对这话题,却是茫然的,一时笑着没言语。
孩子尚小,过了须臾便困了,奶娘就将人给抱走了,宁苒才拉着宁芙的手道:“本早些时候,我就想着来看你,可孩子太小,我走不开,府上事情也多,如今我主持中馈,事事都等着我。”
“我自是知晓苒姐姐忙的。”宁芙连忙道。
宁苒心中还是有几分动容的,在卫府她虽有权,可事事都得顾忌,只有在国公府,家中姐妹才会如此体谅她。
姐妹二人坐着闲聊起来。
宁苒生完孩子不久,人虽圆润,可那眉眼却依旧好看,权力在手,那气场便也更足,整个人都显着贵气。
“二叔的事,你却也不必太过担心,至于你的亲事……要是实在没着落,那就嫁来卫府如何?”宁苒的心境亦是矛盾的。
如今,她是指望不上宁芙的亲事能拉一把国公府了。
如卫氏所说,进卫家给她助助力也是好的,原先卫霄身边没有其他妾室,倒还算自在,现在府上进了新人,宁苒对付她也有些吃力,阿芙若也嫁给卫氏公子,她会轻松不少,且自己也能护着阿芙些,对两人都有好处。
“我暂时还无亲事上的想法。”宁芙道。
宁苒心中只当她还仗着模样好,端着高要求,心中不由指责她还看不清形势,若是二叔真有个三长两短,她长得再好又如何?
“你可莫要再幻想情爱,男子的爱,一向能给许多人,只想要爱的女君,最后会输得极惨。”宁苒真心道。
便是人人都夸的好夫婿卫霄,在她怀孕时,也要了她的陪嫁丫鬟,而待她孩子出生,她无法侍奉他以后,又纳了妾室,极尽宠爱。
宁苒无数次撞见自己的夫君,同那妾室花前月下,就如同自己刚成亲那会儿,那般琴瑟和鸣。
卫霄的心,有半颗已经分给了别人,日后也会再有其他女人,可她拥有权力,他就算有再多妾室,也永远越不过她。
“苒姐姐误会了,我并不幻想情爱。”宁芙是相信这世上,有纯粹的爱的,只是不觉得自己能遇上,不过她重生一世的目的,为的也不是感情。
“罢了,你自己做好打算就成。”宁苒想到卫霄,便没了操心宁芙的心思。
宁芙则是在回到竹苑后,从宁夫人口中才得知宁苒回府的缘由,原是卫霄的妾室,如今有了身孕,宁苒气不过,索性回了府。
“苒姐姐才与他成婚多久,且才给他生了孩子。”宁芙心中不可谓不震惊。
上一世,她可未听说卫霄在此时就纳妾。
“这样的男子,多了去了。”宁夫人却道,“日后便是你成婚,也保不齐会遭遇这番境地。你告诉阿母,到那时,你会如何?”
宁芙却是接受不了夫君在孕期纳妾,其实何时连纳妾都接受无能,她也知阿母与她谈此事的目的,这是怕她日后真遇上这事了,却毫无心理准备。
“我会和离。”她看向宁夫人道。
宁夫人却是笑了笑,换成其他人,或许会教女儿手握权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宁夫人也是接受不了夫君纳妾的,若真发生此事,她自然是支持女儿和离的。
“你的亲事,无需替国公府考虑,便是和离,也以自己为主就是,阿母向来支持你,若你真不幸福,你祖母的想法,你不必去考虑,阿母自会替你承担她的怨气。”宁夫人道。
宁芙想,或许是阿母太好了,老天爷也舍不得她再承受丧女之痛,才将她送回了阿母身边,以改变阿母上辈子所承受的苦楚。
兄长与她接连去世,父亲与阿母又心生嫌隙,宁芙不敢想象,上一世的阿母,是如何度过余生的。
光是想一想,宁芙就已心痛难耐。
宁夫人在她流泪时,不由笑道:“好端端的,怎么掉眼泪了?我倒要以为我面前的,是那还未及笄的小女君。”
只是话中却不无怜惜,像照顾小宁芙一般,替她擦去眼泪。在一位母亲眼中,孩子即便再大,也宛若稚子。
宁芙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却是开始盘算起见孟渊的事来。
她对孟渊的记忆并不多,也是这一辈子才知他并非简单之人,与他交谈,自然是地更加谨慎。
待进宫那日,宁芙与上门的卫霄打了个照面。
“四妹妹。”卫霄在愣神的片刻时间里,很快调整好神色,朝她笑道。
宁芙碍于面子,也朝他客气地点了点头。
“四妹妹今日可是有事出门?”卫霄却主动问道。
这模样,倒真有几分像那一直以来都对她体贴的姐夫。
“四皇子邀请我进宫参加马嗣节,这会儿正要入宫去。”宁芙道。
“那四妹妹可别耽误了。”卫霄道。
宁芙便也未再耽误。
卫霄则在心中回味了一番她方才的笑容,又甜又矜娇,便是只对着自己这么一笑,他心中的不快便消失了几分。
卫霄又不禁想起,最开始宁苒看上宗肆时,卫家一开始替他考虑的,便是这位小姨子,要说心中全无遗憾,自然是不可能的。
待见到宁苒,他才收起心思,哄了几句。
宁苒冷淡道:“她如今有了身孕,你不不陪在她身边,来我这做什么?”
“她只是个妾氏,你同她计较做什么?”卫霄低头认错道,“是我去她那太频繁了,日后我会注意,父亲已说过我了。”
其实宁苒心中是清楚的,卫霄愿意来请自己,一是不愿得罪宁国公府,二则是家中父母的压力,她道:“她真有那么美吗?”
“若说美,还得是……”卫霄思及方才的碰上的身影,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好在反应过来,至少停顿,又笑着哄道,“其实不及夫人,我与夫人是夫妻,其他人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比拟的。”
宁苒的脸色却白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用力抓着帕子。
她本想着等卫霄上门妥协,她便同他回去,可眼下,她却没了同他回去的心思,只差人将卫霄请了回去。
“嬷嬷,劳烦你去问问,今日阿芙在做什么。”宁苒道。
“姑爷来时,正好四姑娘出府,两人还撞上了。”不稍片刻,嬷嬷回来同她道。
宁苒的眼泪,便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她就知道,方才卫霄差点脱口而出的,是阿芙。
而这,是她最难以接受的。
……
却说宁芙这一回入宫,是受了四皇子的邀请,便正好同谢茹宜一起。
许是惦记着孟渊,宁芙在太衡殿中,一眼便瞧见了他。
他安静地坐在角落中,看似毫无存在感,因着气场太弱,连那外表瞧去,也平淡了几分,虽也称得上俊郎,可扔在公子堆中,平平无奇。
宁芙不过看了他一眼,他却敏锐的察觉,飞快地抬眼,视线在她身上略过,又无事发生一般,收了回去。
“三皇子,向来不爱凑热闹。”谢茹宜同她道,“因有腿疾,平日里也不太出府,也是难得能碰上他一次。”
宁芙点点头。
敬文帝看见宁芙,却也是笑了笑:“我也好些时日未见到阿芙了,静文将你夸的天花乱坠,今日朕也算见到了真人,果然静文说的不假。”
宁芙行了礼,道:“表舅瞧着,亦是越发年轻了,也难怪大燕的国运愈来愈好。”
这却说的是,大燕周边的战事,暂且皆已平息,便是先皇也未做到,算得上是敬文帝的大功绩了。
而宁芙也不仅仅是为了奉承敬文帝,也是为了兄长,关外战事,兄长不算主帅,平时敬文帝未必能想到兄长,可眼下自己在,他定然能联想到兄长。
这话自然是说到了敬文帝心坎中,果然听他和蔼道:“你兄长,也是为朕出了不少力的。”
马嗣节,便是从一堆上好的马匹中下注,赌那一匹马是精品,之后通过马的耐力、速度、服从性,评出马匹的排名,每人能下注马匹中的前三甲,若马匹排名数字相加越小,则为下注越准。
宁芙先是同谢茹宜坐了片刻,待选完马后,她便以前几日扭了手腕为由,未去试马,而是坐在了孟渊不远处。
孟渊并未给她半个眼神。
“三殿下怎未去下注?”宁芙自然是一直关注着他的。
“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孟渊疏远道。
“我认识一名民间神医,三殿下若是有需要,我可引荐。”宁芙委婉提及慕若恒,孟渊定然能听懂。
“四姑娘也该知晓,我的腿疾,并无治好的可能。”孟渊道。
宁芙却道:“殿下腿有疾,心并无疾,与常人又有何异,殿下有兴趣的事,我信殿下皆能做成,如有需要帮忙之处,我定真心相助。”
乍一听,似乎只是劝他乐观,莫要自暴自弃。
然而,孟渊若是想抢那个位置,定然是能听明白她的投诚之意。
“要是四姑娘正好在帮别人,也能分得出心神帮我?”孟渊终于看向她。
宁芙心中暗暗猜测,他恐怕是知道了她与宗肆间的一些事。
第86章 岂有心(1)
“且四姑娘与我并不熟识,却提及来帮我,我也难以信任。”孟渊没什么情绪地继续道。
宁芙看着孟渊不语,却是愈发确定,他知晓自己与宗肆的事,甚至知道她与宗肆间的牵扯,譬如凉州、雍州,是以才会提及“难以信任”。
只有与他人牵扯颇深之人,才是让人不放心重用的。
这位三皇子,给人的感觉,并无攻击性,而又像是一切都不在意,不在乎任何人,不在乎权力,也不屑于奉承任何人,信任任何人。
宫中皇子公主,似他这般不起眼的,那也是极少数。
“闲着也是闲着,殿下与我下一局棋如何?”宁芙却道。
孟渊并未拒绝。
下棋须静心,两人便去了亭子中,贴身宫人搀扶着孟渊,而他自己拄着一阵黑色金边拐杖,虽走得慢,步伐却是有条不紊。
宁芙第一回见他站起时的模样,才知孟渊生得极高,比例也好,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走的每一步都极从容,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待他私下褪去伪装之时,究竟是何等意气风发之人,也难怪婧成会为他着迷。
只是这般善于藏匿之人,恐怕未必会将婧成放在眼中,女君总是容易被这类身居高位的男子吸引,可偏偏这类人,心中只有大业,感情则不过是消遣。
“四姑娘请。”孟渊道。
宁芙收回思绪,在他对面坐下,拂袖执子,虽是有目的,却也拿出百分百的认真来,每一子都再三沉思,若是连这棋都下不好,对方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恐怕也不会高看自己。
“四姑娘的棋艺,倒是能让我看出几分熟悉感来。”孟渊似是无意道。
“殿下也该知晓,若棋艺同一人相似,技巧绝非与所学之人粗粗探讨几次便能学会的。”宁芙浅笑道,她这辈子,可与宗肆并未相处多久,而她有可能活过一辈子这事,想必慕容也已告诉孟渊。
却说她与宗肆有牵连,如何还能让孟渊信任自己?那便是看她有多少利用价值了,价值若是足够大,便是不信任,也值得冒险一试。
两人四目相对,却是都未言语,各怀心思。
宁芙揣摩着孟渊的态度,他却投身棋局之中,再无试探她的打算。
一局棋,两人胜负难分,到最后,竟是她略胜一子。
宁芙知他是故意藏拙,却知笑道:“看来我的棋艺尚可,若是有可能,与殿下当个棋友,倒也不错。”
“你们二人不去赏这些良驹,倒是在这偷闲下起棋来了。”敬文帝来时,正好看见两人面前的棋盘,见那落子情况,笑道,“阿芙这棋艺,咄咄逼人,是个敢于冒进的,平日倒是看不出来你心中有这股劲。”
“表舅。”宁芙起身行礼道。
“父皇。”
孟渊握住拐杖,正要下行跪礼,却被敬文帝拦下,道,“你我父子一场,此刻也并非身居朝堂,不必这么生分。”
虽敬文帝对他不够重视,可到底是自己儿子,又从小患有腿疾,总还是有几分怜惜的。
“谢父皇。”孟渊起身道。
“你这棋艺,如今倒还不如一位女君了。”敬文帝含笑打趣道。
“终日流连于棋艺,却缕缕技不如人,儿臣愚笨。”孟渊道。
敬文帝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心酸来,除了早夭的大皇子,孟渊是他第一个儿子,年幼时也是受他疼爱的,也有意培养他,若不是他患有腿疾……
三子之中,老四老六内斗得厉害,反而老三,老老实实的,什么也不惦记,是以敬文帝在他面前,亦是最无防备的。
“下棋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辰,输赢都是常事,方才来时,听闻阿芙与你志同道合,不若你就收了她这个棋友,都是自己表妹,也不怕外人说闲话。”敬文帝却是看中宁芙嘴甜会说话,能哄哄儿子,也是不错的。
孟渊沉默片刻,道:“我这人无趣至极,何必耽误宁表妹的时辰。”
敬文帝则扫了一眼宁芙。
“与三殿下下棋,算得上人间乐事,又怎会是耽误我的时辰。”宁芙立刻道。
孟渊纠结再三,未再拒绝:“多谢父皇。”
因他不争不抢,平日里多待在宫外府中,孟澈与孟泽虽私下斗得厉害,可对与孟泽一母同胞的孟渊,却无半分敌意,听到敬文帝让宁芙日后多陪孟渊下棋时,也仅仅是淡淡一笑。
“三哥只是不爱同人接触,人却不坏,四姑娘到他府邸做客,也不必担心。”孟澈反而是替孟渊说起话来。
他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孟泽对宁芙,多少有几分兴趣,可宁国公府是他孟澈的势力范围,比起让宁芙跟了孟泽,他倒是乐得见宁芙跟了孟渊。
而宁芙要是嫁给孟渊,日后自己能看在宁国公府的面子上,封孟渊一个王位,这样既未亏待宁国公府,也能替自己博得一个兄友弟恭的美名。
宁芙只含笑不语。
静文也同她道:“宁表姐,我三皇兄并非纨绔子弟,不似我六皇兄……若是你想去他府上玩,我可同你一起去。”
两人闲聊着,宁芙却是忽提及雍州之事。
“我倒是觉得你婧成表姐大胆。”静文道。
“婧成表姐虽大胆,却是个热烈和长情的性子。”宁芙说着,看向孟渊,她这还是忍不住替婧成试探他。
而后者也向她看来,神色中却无半分波动。
宁芙便明白了,几年前的事,他未必会记得,也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康阳外祖母盘踞雍州难以回京,他心中恐怕想的是保持距离。
日后,她也就无需在孟渊面前提及婧成,只需谈彼此合作,能获得何利益,宗肆上辈子有可能害了兄长一事,始终是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她是信不过他的,是以孟渊这条线,是她该把握住的。
宁芙虽擅长骑射,可在挑选马匹上,算不上出色,压得三注,皆平平无奇。
宗贵妃或许是因为孟渊,这一回倒是与她交谈了片刻。
贵妃能得宠多年,一来是母族强盛,二来则是因为美貌,只可惜今日宗贵妃眉眼间却始终带了几分愁容,想来是在担心孟泽。
待宁芙回府,正值晚膳时辰,想着几日未去给祖母请安了,便去了沁园。
却未想到宁苒还未走,一时不由上前笑道:“我还以为今日姐夫已将苒姐姐接走了。”
宁苒不由看向她,她生得好,如今年纪也正是风华正茂时,性子也是讨喜的,不仅别人喜欢,连她的夫君也喜欢。
在宗肆面前,自己未输给她,反而在卫霄面前,她让自己这般难堪。
自己的夫君,觉得自己妹妹好看,这对宁苒而言,是羞辱。
“想在府中多留几日。”宁苒敷衍地笑了一下,原本她还愿意同宁芙倾诉几句,眼下却只觉得她碍眼,也不愿让她瞧见自己的不如意。
宁芙也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不少,一时也未再多言。
“今日你姐夫来接你苒姐姐了,不过你苒姐姐让他回去了。”卫氏在一旁道,她是不愿意让二房看半点笑话的。
宁芙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两日后,卫霄又来了,因卫府的要求,来国公府既然多次,那二房也得去拜访,是以来了宁夫人的亭荷园。
宁芙正坐在院中看书,看到他时心便往下沉了沉,而卫霄却是主动道:“正好得知四妹妹在府上,我给你带了些零嘴。”
“我不缺吃食,姐夫日后不必送我这些,若有时间,还是多关心关心苒姐姐吧,女子生了孩子,身心变化都极大,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宁芙冷脸和客气的分寸,拿得正好。
卫霄却觉得她这点高傲的姿态,教人心痒难耐,不过他也是将分寸之人,并未再看她,而是去宁夫人跟前寒暄去了。
宁苒却是发了好大一场火,与卫霄大吵了一架。
之后又将宁芙喊到了跟前,这一回却是开门见山道:“阿芙,算我求你,日后你避着些你姐夫吧。”
宁芙先是一怔,而后冷淡道:“苒姐姐这是何意?”
宁苒眼泪道:“我知道你很美,很多人都会被你吸引,可我接受不了我的夫君太过关注你。你就当帮帮我,让我好受些。”
“苒姐姐这番话,该同他说才是,你同我说,倒显得是我错了。”宁芙有些失望道,“我从未想过,苒姐姐会如此。何况我只安分守己待在府中,还要如何避他?”
宁苒无言反驳。
“他若是能被别人吸引,是他品行不端,与他人有何干系?”宁芙道。
“所以你是在怪我?若不是你出现在他面前,我便能安心同他回去了。”宁苒眼泪汹涌,情绪激动道。
宁芙与宁苒这辈子,也未起过大争执,从小两人便在一起玩,而宁芙从未想过,两人第一次争执,却是为了个男子。
“苒姐姐放心,日后我自然会更加避着他。不过苒姐姐还是莫要自欺欺人的好,这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苒姐姐若是不承认问题所在,日后痛苦的,是苒姐姐自己。”宁芙已没心思同她争执,转身就走。
宁苒看着她的背影,眼泪更加汹涌。
而宁芙看似冷静,心情却是同样不佳,本该早些时日去孟渊府上一次,也因此耽误了几日。
孟渊的府邸,离宫中不远,却并不华丽,坐落在京城的西北角落,平日里也鲜少有人拜访。
宁芙以表妹的身份,带着宁荷一同前来拜访,也合乎情理。
两人只下了棋,其余并未多言。
一连两回,都是如此。
直到第三回,孟渊的身边,多了个身影。
宁芙远远便认出了宗肆。
男人神色自若,勾唇同她寒暄道:“四姑娘。”
只是眼底,分明带着不悦。
第87章 岂有心(2)
男人面色从容,眼中带着锐利地审视,片刻后看向棋盘,手中摩挲着一枚棋子,却久久未下,不知在沉思什么。
好似她便是那枚棋子,而他在考虑该如何处置她。
“世子万福。”宁芙冷静欠身道。
不过心中却是心惊肉跳,不由猜测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又是否是冲自己来的。
若是冲自己来的,又摸准了她多少心思。
宁芙是确定一点的,若是宗肆知晓自己想勾结孟渊,便是再对自己有兴趣,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只是也好在,自己同孟渊,也并未开始交底。
“宁表妹在宫中同我下了一回棋,见她棋艺精湛,父皇便让她空闲时,来府上同我打发打发时辰,你今日来得突然,若早知你要来,我就不该让宁表妹过来的。”孟渊道。
宁芙放下心来,孟渊这番话,便将她给摘了出去,并非是她有意找他,而是圣上的旨意,且也是他这位皇子的邀请,她一个女君,自然是不好拒绝的。
“宁表妹也算得上自家亲戚,无妨。”宗肆头也不抬道。
碍着亲戚的亲戚这层关系,他喊这句表妹,倒也算得上合乎情理,可在孟渊面前亲近喊她,何尝不是意味深长。
他越亲近自己,孟渊也会越提防自己,是以他这是防患于未然,刻意表现出几分亲近来。
孟渊看去,却是不在乎宗肆所说的,他不闻世事,与宗肆也只是下着棋。
他极认真,却依旧不算擅长,而宗肆放水都放到天边去了,是以这对局久久未结束。
宁芙在一旁,看着宗肆的棋路,分明是步步退让。
宗肆抬头看了她一眼。
孟渊认真沉思,想着应对之策,其身边伺候的,却在此时上前道:“殿下,上一回寻到的民间郎中到了。”
“宁表妹替我吧。”孟渊听后,扶着拐杖站了起来,道,“若是赢了,我将这棋盘送你。”
却说这棋盘,是由成块的和田玉打造,也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珍品。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宁芙在他原先的位置坐下,朝宗肆客气道,“世子请。”
因着一直在一旁围观,孟渊下棋的思路,她是清楚的,下起来,也丝毫不费劲,何况宗肆也是往输了下的。
宁芙下得认真,也是奔着赢去的。
“喜欢这棋盘?”宗肆看向她。
“值钱的物件,谁会不喜欢?”宁芙道,“世子难不成不爱金钱?”
如若宗肆说自己视金钱于无物,她少不得要暗骂他虚伪。
宗肆勾了下嘴角,若有所思道:“不要这棋盘如何?我送你更好的。”
宁芙道:“无功不受禄,拿了世子的好东西,日后怕是偿还不起。”
“阿芙何必看不起自己,你在我这,只要你提,我都会满足你。”宗肆带着引诱缓缓道。
“那世子可否让我赢了这一局?”宁芙却笑盈盈暗怼道。
“放在平日里,便是输给你十局也无妨,只是今日不行,我不喜欢你收其他男子的东西。”宗肆看向她,道,“阿芙知道的,他们能给的,我都能给。”
今日事先他也并不知宁芙在,只听闻有人要来孟渊府上做客,他不爱见外人,平日里来孟渊府上的,少之又少,这一回愿意让人上门,自然是有些不同的。
不过宗肆向来不在乎这闲事。
直到他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是宁芙。
宗肆自然是不悦的,便是输了战事,也从未让他这么不高兴过,他恨不得抓她来问问,是不知孟渊还未娶妻么,还往上凑什么?
宁芙却是未再回应,她想要的,他永远也给不了,有的时候,她甚至希望他在这个世上消失,那么她所有的顾忌,便有一半能迎刃而解。
可这些她都不能说,宁芙只下得更专注,比起他给的,她更喜欢自己赢来的。
宗肆静静看了她片刻,扯了下嘴角:“圣上让你来陪伴他,未必没有别的打算。”
什么别的打算?无非就是让她嫁给孟渊了。
“圣上不过是见三殿下太过孤单,便让我这个表妹前来陪同,是世子多虑了。”宁芙却道。
两人都未再说话,这氛围也一时冷了下来。
只是一人此刻分了心,且先前也是往输里下,而一人则专心致志,一心想赢,分出胜负却也在意料之中。
“我赢了。”宁芙却是眼中都带了笑,宗肆却也不是无法战胜的,也不只是下棋,日后许多事,大概也会如此。
一向看作如神一般毫无破绽的人,如今输给了自己,哪怕只是一点,也足够让人雀跃,宁芙日后同他敌对时的自信,便是从这一刻开始有的。
宗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语。
宁芙带着宁荷去园子中逛了逛。
“世子在生四姐姐的气。”宁荷有些担忧地说。
宁芙却想着,若真能牵动他的情绪,倒也是件好事,自己要是能影响他,那便是筹码,可惜他只是不喜欢自己所有物,被别人染指。
“四姐姐,世子在看着你。”宁荷看了一眼远处的身影,分明是看向她们这个方向的。
宁芙却是未看过去一眼。
孟渊回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见到胜负已分,不由欣赏道:“宁表妹的棋艺真是不错,这棋盘与这副棋子,都送给你了。”
这棋子,也是由玄玉与白玉,一颗颗打磨出来的,孟渊这也算是忍痛割爱了,而他一向是不愿与人应酬示好的,这算难得一次。
宗肆淡淡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宁芙看着宗肆的背影,同孟渊道:“三殿下,这礼物太贵重了,我自是不能收,殿下如今尚未成亲,若是有人见了这礼物,怕是不好解释。”
她自然也不好真正得罪了宗肆,倒不是不想,而是眼下还不能,赢他是为了证明自己,本来也不是为了这棋盘。
宗肆回头看了她一眼。
宁芙虽未看他,只笑盈盈同孟渊说着话,可宗肆自然清楚,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
“宁表妹说的不错。”孟渊也未强迫,道,“棋盘我便自己留着。”
宁芙这才看向他,笑盈盈的,看上去很讨喜。
宗肆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翻天倒海,宁芙这一张一弛,却是故意的,试试能不能牵动他的情绪。
第88章 岂有心(3)
宁芙也未有逗留的打算,同孟渊告辞后,便也领着宁荷向外走去。
宣王府的马车也还停在门口,宗肆背对着她们还未上去,宁荷便行礼道:“世子。”
宗肆回过头,视线落在宁芙身上,她便也欠了欠身。
再抬头时,便看见了他稍显疏远和凉意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宁芙已有许久未在他这见过,不由一顿。
其实那瞬间,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宗肆对她的不耐烦和警惕,似乎是在重新审视两人间的关系。
任何情愫,一旦越界,那便会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快速散去。
于宗肆这样的人而言,有人若想在他面前占了上风,便是越界,而自己企图牵动他的情绪,便是想在他面前占上风。
上位者自是不喜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宁芙静静地站着,回视着他,可她在这半年里,却也不愿一直被动,傅姐姐是他的人,如若想成全她和兄长,她便不能被动。
“宁五姑娘带着你四姐姐先走吧。”宗肆给两人让出跳路来,语气淡淡道。
而若放在平日里,他这话是会同自己说的,而不会提及阿荷,刻意冷落自己。
宁芙知道自己这与他在那点暧昧中博弈的心思,让他反感了,而自己如今便是试探输了,不过这也未必不是好事。
“多谢世子。”宁荷的视线在两人间逡巡了片刻,拉着宁芙的手,从他身边路过。
宗肆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言不发,并无理会自己的日子,一时不由神色复杂。
“四姑娘无话可说?”他淡淡道。
“无话可说。”宁芙朝他和气地笑了笑。
“做人太功利,并非好事。”宗肆道,他从她身上并未感受到半分真诚,连做做样子也无,只想着将他拿下,看他屈服于她,能为她所用。
“我只知道太真诚的女君,都没有好下场。”宁芙却垂眸道。不论是上一世,亦或是去雍州之时,她都是如此。
“你若是真诚些,该得到的早已得到了。”宗肆道。
宁芙却道:“不会的,只有掌握自己命运的女君,才能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世子也许有一天,能明白我的意思。”
她试过了。
宗肆似乎是失望透顶,并未再多言。
宁芙则拉着宁荷上了马车。
宁荷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宗肆却已上了马车,车夫驱车而去。
宁芙却想起自己这一世刚来,其实也还算真诚,可是现实教会她,便是连外祖母,也不值得信任,只有自己掌握主动权,才不会遭受背叛。
“四姐姐,别难过。”宁荷拉着她的手道。
宁芙摇了摇头,并未言语。
考完数艺考核,是在半月后。
宁芙在这半月中,心态自是紧绷得不行,日日早起晚睡,连国公府都未出过,这结束了,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宁姐姐,这题可真不简单。”宗凝在考完后,笑盈盈地同她道。
宁芙却也有好些不会的,一时心中也没底,虽上一世考过,可哪还记得?
“过几日,王府上请了好的戏曲先生,宁姐姐可要来?”宗凝热情问道。
这半月,可没宗肆的半点消息,虽说两人相约半年,可眼下,这一月也过去了,两人堪堪只见了几面,甚至接下来,两人恐怕也不会再相见。
“是哪一日?”宁芙问。
“冬至那日。”宗凝道。
宁芙便笑了笑,道:“那日我府中有事,不宜出府,便不去了。”
宗凝也不好勉强,只道:“三哥近日都在府中,似乎是挺悠闲,宁姐姐可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他?”
宁芙顿了顿,摇了摇头,道:“我与你兄长,大抵是不会再往来了。”
宗凝脸色变了变,轻声道:“三哥欺负你了么?”
“凝妹妹不必担心,世子怎会为难于我。我们不过是想法不同,并无其他争执。”宁芙笑道,要说争执,其实是有的,只是双方间不宜撕破脸,该有的体面却是得有。
见宁荷也走出了试场,宁芙便又道:“凝妹妹,府中还有事,我先同阿荷回府了。”
宗凝还想问几句的,宁芙却已经带着宁荷走了,两人说着什么,并无半分伤感模样。
待宗凝回到王府,便去了宣王妃那。
“这次的题可难?”宣王妃问。
“母妃该知道的,我本就不擅长数艺,你问我,我肯定说难。”宗凝有些苦恼道。
“我也不指望你给我争气了。”宣王妃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间还是宠溺的。
宗凝道:“三哥呢?”
“在景华居,才见了陆公子。”宣王妃道。
宗凝便去了景华居。
宗肆正在处理公事,抬头扫了她一眼,并未言语。
“你同宁姐姐,已经结束了吗?”宗凝问。
“谁说的?”宗肆笔锋一顿,看向她,眼神酝酿着风暴。
“今日数艺考核完,宁姐姐同我说的。”宗凝道。
第89章 陆二郎,其秘密
宗凝又道:“原本我想邀宁姐姐来府上做客,冬至那日正好有戏班子过来,宁姐姐却说同你大概是不会再往来了。”
宗肆未再言语,只脸色阴沉地可怕。
宁四姑娘的心思,已经足够明显了,要么他低头,要么也就如此了,何不是在赌,他会不会舍不得,只是即便他这一回低头了,日后她想要的,未必不会更多。
宁四姑娘想要的,恐怕是将他捏在股掌之间。
“三哥。”宗凝很少见自家三哥情绪起伏如此之大,一时间有些不安道,也许她是说错话了。
“冬至那日,宁国公府也有事,你宁姐姐抽不开身。”宗肆压着情绪道。
“那……你们之间呢?”宗凝其实心中是有些数的,宗肆是打算跟宁姐姐成婚的,眼下便已开始准备了,两府间的纠葛不少,是以亲事也不容易,其间要解决的事,也是不少的。
宗肆却是揉了下眉心,道:“我与她起了争执,你不必操心,眼下你去她面前,也不过是惹她心烦,别去打搅她。”
宗凝却不觉得这事有那般简单。
却说冬至的前两日,这天却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数艺考核的成绩,今日便出了,宁芙早早就出了府,去了学堂。
“四姐姐,你与二姐姐吵架了?”宁荷想起今日两人见面时,谁也不搭理谁的模样,一时有些担忧道。
从小到大,两位姐姐也从未如此过。
“不必担心,吵架归吵架,二姐姐会想明白的。”宁芙朝她笑了笑。
“我原以为,二姐姐该回卫府了,没料到这一回,却待了这般久,是不是与二姐夫生了嫌隙?”宁荷这国公府,是不敢多嘴的,也就只敢在宁芙面前聊一聊此事。
宁芙自然不会将宁苒的难堪说出来,只道:“夫妻便是起了争执,那也再正常不过。”
宁荷也就未再多问。
在学堂门口时,宁芙碰到了宣王府的马车,正面碰上,也不好避开,好在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宗凝,以及送她来的宗铎。
宗凝想起宗肆的话来,怕自己碍眼,一时并未上前。
“凝妹妹,二公子。”宁芙倒是主动笑着同她们寒暄道。
“今日二哥送我来领考核成绩。”宗凝想了想,小声道,“三哥近几日,都不在府上,我见不到他的人影,本来我倒是想让三哥送我来的。”
宗铎看着宁芙道:“阿凝说四姑娘学得认真,想来这成绩,也是极好的,这数艺,定然也不差。”
宁芙眼
下最担心的是自己的成绩便也未多聊进了学堂夫子却是和蔼地看着她眼底含笑。
“夫子。”宁芙规规矩矩道。
“四姑娘的成绩虽不是上等却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努力。”夫子将礼部批阅好的数艺卷宗给她道“数艺只有华安府的女君是上等不过四姑娘也拿了第二的成绩加上射艺、御艺及乐艺四姑娘有望夺得明年的女才子。”
上一世却是无人得了上等宁芙还是替华安府的女君高兴的起码她们这一批女君在六艺上没有一门挂了零每一门都有女君是上等。
而原本她以为林家姑娘能得上等看来考核还真是也得看运势平日里出色的未必考场上也能表现得好。
宁荷却也是中等在女君中算中上。
在庶女中能有此成绩已是相当不错了寻常人家是不允许庶女抢了府中嫡女的风头的是以庶女们不少会故意考差像宁荷这般能安安心心考试的却也不多。
宗凝也得了中等宗铎对她也算是满意了他自己对此也算不上擅长。
宗凝来问了宁芙的成绩替她高兴道:“宁姐姐如此那便与谢姐姐也不相上下了。”
宁芙在其他事上是不爱与人比较的可能与谢茹宜比肩她心中雀跃不已上一世她便一直在乎这个佩服谢茹宜佩服得不得了。
宗铎对宁芙则更加另眼相待骑射能得上等数艺也能得个第二这般厉害的女君让人钦佩。
不过宁国公府对宁芙这个第二就没有那般激动了前几回见识过了宁芙的改变
但听她也许能获得明年女才子的荣誉宁老夫人还是极其高兴的冬至那日特地设了宴。
宁诤邀请了陆行之。
男人的差事虽有前程但却是很忙今日还穿着官服而武将的官服为了行动方便一向贴身称得人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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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窄腰异常挺拔。
宁芙未想到能见他跨入宁诤院中时不由愣了愣。
他的眼神倒是柔和下来道:“四姑娘。”
“陆公子。”宁芙道。
陆行之又给她带了些雕刻用的木块这已经是他给她带的第三次了好似他已经养成了习惯看到好的木头就替她收集来。
“这一次多的是银梨木四姑娘最爱这些带了果香味的木头我便多买了一些。”陆行之看着她道。
宁芙道了谢。
“我与宁诤公子要谈正事四姑娘先
去玩吧。”陆行之的叮嘱,语气虽平静,仔细听去,却是温温柔柔的。
宁芙便未再逗留。
宁诤却是有些若有所思,陆行之对自家妹妹,平日里并不越矩,也不会刻意打听妹妹的事,可见了面,同妹妹说话时,这语气中,却能听出几分宠溺。
不过如此却也不是坏事,两人有的是时间,待父亲在凉州安定下来后,与他再商谈其他的也不迟,否则眼下定下婚约,朝中之人,便会将他当成与父亲是一路的,并非好事。
宁芙在回到竹苑后,便把玩起那些木头来。
“陆公子送的吧?”宁荷笑盈盈道。
宁芙“嗯”了一声,将木头归类好。
宁荷凑了过来,好奇道:“为何都是这一种木头。”
“你仔细闻闻。”宁芙笑着说,“这些木头,都藏着梨花香,陆公子也是见我喜欢银梨木,才买了这些。”
话未说完,宁芙却顿住了。
陆行之为何知晓她喜欢果香木。
可是,她这一辈子,没有买过银梨木,也从未说过她喜欢银梨木。
她只在上一辈子成亲后,买过银梨木,雕刻了许多小物件,摆在了景华居,整间屋子,便布满了香气。
不过这木头不好找,也稀少,她跟宗肆说想要一些果香味的木头,宗肆虽未搭理她,后来还是在北地,让人去寻,替她带了几块回来。
她再未同任何人提过她喜欢果香味的木头。
宁芙的心情渐渐复杂起来。
陆行之……是不是也是有过上一世之人?
第90章 陆二郎,其秘密(2)
而如若陆行之是重生而来,他的身份又该是谁?
不是宗肆,也该是他身边人,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宁芙心跳极快,虽也有可能是巧合,可还是让她觉得不真切。
真有人同她一样么?
陆行之在同宁诤谈事时,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事,不过顿了顿,很快便恢复如常,与宁诤交谈时的语气,也未有半分变化。
到宴席时,宁芙不自觉看了一眼男子那桌,而陆行之却是神色自然。
卫霄是宁国公府的女婿,且宁苒久久不回府,外头早已开始说起卫府的闲话来了,是以这场家宴,他也厚着脸皮来了。
宁苒依旧不理他,也不看他,只看了一眼宁芙。
“夫人,可还在生我的气?”卫霄这一回的姿态,已经是十分低了,也不敢再看宁芙,尽管听见宁芙的声音,让他心都酥了几分。
卫府能娶到宁国公的嫡女,已经是烧高香的好事了,便是为了家族利益,也不能失去这位妻子。
卫氏自然是不愿意被二房看笑话的,更不愿被外人看笑话,且也不能看女儿一直留在府上,让其他女人抢去了她的位置,苦口婆心道:“霄儿这回也是诚心来求你,你何苦再同他斗气,夫妻的心往一处使,才能一致对外。”
卫氏这是在告诉她,别被那妾室,乘虚而入了,眼下这时候,那妾室要是在卫霄耳边吹吹耳旁风,就能将人心笼络了去。
宁苒也懂这个道理,不由朝宁芙看去一眼,眼神中带了恨、带了怨,也带了愧疚,带了心酸。她也知晓不是阿芙的错,只是忍不住将怨气,归到了她身上。
宁芙却是不看她一眼。
宁苒心中有些发苦,试问谁希望和自己妹妹,生这般的嫌隙,她又怨宁芙不肯给她一个发泄口,那日她只需要说一句,她不会再出现在卫霄面前,其实自己的气,就也消了。
宁苒很快便感觉到了,有另外一股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偏头去看时,见陆行之那张任何时刻坦然处之的脸上,那双眼神,带了几分锐利,似鹰一般,洞悉她的想法,甚至她还从中看出了几分警告。
恍若也似那权臣,手中握着生杀大权一般。
可他只是个四品都司,如何有这般二品实权大臣的气场?
其实凉州的山匪,在这事上,与宁苒的想法大体是一致的。
陆行之初到凉州时,山匪哪个将他看在了眼里,宫中派来剿匪的,一茬接一茬,又有哪个真的能对付得了他们,一来凉州,多半也是被架空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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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而陆行之在凉州的第三日,便缴获了山匪劫贪的数万辆黄金,取了一个匪派头领的首级凉州与匪徒勾结的官员,自然有出来施压和威胁的。
“陆大人若想在这凉州保命,须得知安分守己四个字。”
陆行之却将他的气场比了下去,右手握刀,左手牵着马绳,坐于马上,不卑不亢,那气势却逼人,道:“安分守己?就凭你们,用什么拦我?”
而那施压的,当下就被杀鸡儆猴了,不见陆行之有半分忌惮。
可惜那场面,京中的女君无人看见,否则恐怕不少都会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而此时,陆行之的眼神,看得宁苒心头一颤,便不敢再看他。
陆行之便也收回了视线。
有卫氏在一旁劝,宁苒在人前,未再为难卫霄,两人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人前,还是得顾及彼此的脸面的。
卫霄坐在她旁边,替她夹起菜来。
便是宁老夫人夸宁芙,他也未敢再看去一眼。
宁芙却是讨厌极了卫霄,很快便寻由头下了桌,又怕陆行之走了,便在沁园外的园中坐着。
陆行之未过多久,便也走了出来。
“天气冷,四姑娘落过水,要注意保暖。”他见她连大氅也未穿,不由皱起眉。
“陆公子信不信人有活过一世之说?”宁芙抬头看向他。
“传闻倒是听过不少。”陆行之道,“不过这却与鬼神之说一般,奇幻而又缥缈。”
宁芙却盯着他道:“陆大人可否记得,在雍州时,你喝醉了,那时你让我喊你……郎君。”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郎君。”宁芙眼神一眨不眨,似是生怕错过他的表情,缓缓地、轻柔地道。
这却是在试探,他是否是重生的,如若真与她所有纠葛,那对这二字,该有反应。
宗肆是最先知晓她喜欢果子味的木头的,加上那一回让她喊郎君,她很难不往他身上猜。不过如果真是上一辈子的宗肆,倒也挺唏嘘,想不到他也早早死了。
当然,有未必就是宗肆,也可能是上一世替宗肆去寻银梨木之人,不过具体宗肆告知了谁,她想要果子味的银梨木,差遣了谁去寻,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处,那朝她走来的人,却是步伐一顿。
宗肆站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
陆行之看了看他,却似没看见一般,又看向宁芙,神色坦然道:“四姑娘,那日我喝多了,且我心中本就对四姑娘有几分好感,唐突了四姑娘,是我的不是。”
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情绪波动来,也并因为这“郎君”二字,生出半分异样。
“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果香味的木头的?”宁芙又问道。
“宁大人同我说起过,四姑娘自小就喜欢吃果子,且四姑娘给我做的衣物上,也留有桃子、梨子香,是以我才揣测,在木头上,四姑娘喜欢的也是果子香。”陆行之同她解释道。
这话虽合理,宁芙却也未完全打消对他的猜忌,只是也不宜再试探了,否则显得对这事太过好奇了,陆行之要不是重生的,就改反过来怀疑她了。
“陆公子真是细心之人。”宁芙道。
“四姑娘回去吧,该着凉了。”陆行之催促道。
“方才冒犯陆公子了。”宁芙道。
“四姑娘不必同我道歉,你做的任何事,自然有你的理由,只要未伤害我,便不需要道歉。”陆行之道,“四姑娘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如此包容的男子,是少数了,若说宁芙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她只能不动心,她没有精力来考虑情情爱爱。
宁芙正要再度开口,却听下人道:“老夫人,宣王府世子来了。”
第91章 方知意
宁芙闻声,不由朝宗肆看去。
男人今日身着绯红色团花纹暗纹袍子,这般艳丽的颜色,却未盖过他那张俊俏的脸,只是这会儿他的脸色,却算不上好看。
陆行之神色如常,微微向前跨了一步,挡在了宁芙身前。
宗肆眯了眯眼睛,只盯着他身后的宁芙。
宁芙却是从陆行之身后走了出来,她不愿陆行之也牵扯其中。
这却是比陆行之护着她,还让人生气的举动,男人不能接受其他男人对自己女人的觊觎,更不能接受自己的人,维护其他人。
更何况,还有方才那句“郎君”,与宗肆而言,宁芙与陆行之,上一世或许是真有夫妻情意,是以这一句郎君,更让他介怀。
宗肆的脸色便又难看了些。
宁芙连同他寒暄也无,只带着审视看他。
末了,却是朝她笑了笑,凉凉的,笑意不及眼底。
“快请世子进来坐坐。”开口的却是宁夫人,宁国公府于宣王府即便闹得再难看,可当初他在宁芙落水时伸出援手,宁夫人还是感激他的。
宗肆路过宁芙时,并未看她一眼。
宁芙心中盘算起他今日为何要来宁国公府。
沁园中,宗肆拱手道:“宁老夫人,宁夫人。”
卫霄在一旁解释道:“前些时日,我与世子已约定好谈事,却未料到四妹妹的数艺成绩出的如此之快,今日国公府的家宴实属突然,我已找人送信去王府,想必世子还未收到,便去了卫府,又听卫府仆从告知我在国公府,是以世子才来国公府寻我。”
其实卫霄虽觉得按逻辑而言,确实是如此,可心中难免还是有疑惑的,难不成宗肆与自己谈的事,有这般急迫?按理来说,他对国公府可是避之不及的。
宗肆并未否认,道:“既是四姑娘学宴,晚辈自然不便空手而来,到时府上便会有人将贺礼送来。”
“世子何须如此客气。”说话的是宁夫人,这会儿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复杂,其实仔细分辨,他似乎是有几分殷勤的。
卫霄则带着歉意朝宗肆道:“今日是四妹妹学宴,在下身为宁国公府女婿,自是得来,劳烦世子白跑一趟卫府了。”
这番话,倒显得他这女婿,格外重视妻子的母族,卫氏和宁苒的心中,都舒坦了一些。
其实今日除了国公府的人,出现在这宴席的,便只有卫霄和陆行之,而卫霄是宁国公府的女婿,陆行之的身份,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宗肆却是含笑道:“公事再重
要,也比不上家事,卫大人不必多言。”
卫霄见他如此,便不再多言,只热情的招待他,宁国公府与宣王府关系不佳,他卫府却还是想跟宣王府走得近些的。
如今晋王实力日渐式微,北地叶将军权力也逐渐被分权,唯有宣王手中的兵权依旧稳固,站队几位皇子,都不如站宣王府来得可靠。
宁苒看着宗肆,自己如今过成了这样,而他却一如既往清冷端贵,比之两年前还愈发内敛,教她忍不住想,当年要是能嫁给他,是不是就不必面对眼下的耻辱。
宗肆即便纳妾,可妾室在宣王府,定然也是不敢挑衅主母的,能给主母权势和地位,后宅就算有再多女子,恐怕也比自己眼下要好。
宁苒不禁想,当年若是自己再试一试,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有些走神,再回神时,见他扫了她一眼,到底是有几分脸红。
“阿芙,快进来见过世子。”宁夫人朝门外的宁芙道。
宁芙人前自然不好失礼,在他面前欠了欠身,却始终垂眸,一言不发,其中的疏远,是不言而喻的。
宗肆看着她连件大氅也未穿,皱起眉,最后却只是扯了下嘴角,淡淡道:”四姑娘不必多礼。”
宁芙就未再开口了。
“不过我看过阿凝的卷子,四姑娘本就聪明伶俐,又从阿凝那看过数艺的归纳册子,我原以为四姑娘这回也能得个第一。”宗肆分明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却还是主动道。
那日宗凝看过自己的卷子,是知晓她错在哪的,宗肆自然也就知晓了,错的题,确实是他同她讲过的,想了想,客气道:“数艺对我而言,并不容易,凝妹妹手中那本册子,还是极感谢世子的,世子做得很用心。”
“四姑娘原来也看出那本册子我做的很用心。”宗肆看着她道,可她却半点也未记着他的好。
语气在旁人听来,是无变化的,只是在宁芙听来,他却像是带了些质问,和不易察觉的讽刺。
宁芙想起自己那日在宁渊府邸时,他分明是谨慎而又不耐,心中定然是想过同她断了的,一时未有言语。
宁夫人便问了事情的原委,在听说那归纳册子是宗肆所做时,也感激了他和宗凝一番。
宗肆道:“夫人不必客气。”
话锋一顿,却还是忍不住要提大氅的事,陆行之却在此时走了进来,对宁芙道:“四姑娘去添件大氅吧,莫要受寒。”
宗肆看了他一眼。
“得亏行之提醒,我却是才注意,方才出门也穿得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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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这般单薄?”宁夫人不由心疼道,“赶紧回房去添件衣物。”
宁芙知道陆行之这也是顺带替自己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还属行之细心。”宁老夫人也不禁赞叹道。
“可不是,阿诤这个做兄长的,一点眼力见也无。”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宁诤却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我只是正好在外,同四姑娘交谈了几句。”陆行之不骄不馁道。
宁国公府,全府上下,对陆行之的评价都不低,也都极亲近。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取而代之,就并非是易事了。
宗肆揉了揉眉心。
恰巧卫霄的长子卫炀醒了,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卫霄见到儿子,眼中柔和了不少,亲自抱起孩子。
宁苒却不由看向宗肆,却不知世子以后会是一位什么模样的父亲,会如同宣王那般严厉,还是会是一位宠溺孩子的父辈。
但要说看起来,宗肆与宠溺二字,属实是不太搭边的,他更像是一位会担好父亲职责的严父。
之后卫霄与宗肆交谈时,宁苒却发现宗肆似乎有些走神,兴致也不太高。
“阿芙怎么还不回来?”宁老太太道
宗肆在听到阿芙二字时,又想起宁芙喊陆行之的那句郎君,心中有些闷疼。
他想,或许,还有些嫉妒。
他是接受不了宁芙跟其他人的。
其实,哪怕只是跟其他男子走得近,也不行。
第92章 心知意
宗肆再抬眼时,与陆行之正好对视上。
陆行之的平静,似乎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又让宗肆想起他不久前的那句:无论如何,她都会回到我身边。
却说陆行之若真是在挑衅,宗肆倒能不以为意。
可他却是在陈诉事实一般,不争不抢,且胸有成竹,端的是正夫的架子,这是让人极不痛快的一点。
宗肆收回视线,压下翻涌情绪,浅酌了一口烈酒。
他在这,国公府却也是不好怠慢他的,宁老夫人是长辈,不必过分热情,而卫氏考虑到女婿与大房,却是不得不主动些,毕竟宣王府不喜的是二房,可不是她大房,笑道:“这酒可否是不合世子口味。”
“尚可。”宗肆食指轻抚着杯壁道,倒也算是客气,只是距离感也让人无法忽视。
卫氏道:“裕儿今日不在府中,否则倒可陪世子浅酌两杯。”
“夫人不必惋惜,还要谈事,也不宜饮酒。”宗肆耐着性子道。
“不若我与世子先回卫府去谈事。”卫霄听出了岳母的套近乎,怕宗肆不耐烦,便赶忙提议道。
宗肆却道:“王府给四姑娘的贺礼不久便能送到,不如再待片刻。”
卫霄转念一想,按照世子的性格,今日既然来了宁国公府,礼数自然也得周全,便未再多言,坐了回去。
只不过有宗肆这尊大佛在,那氛围自是没有他时自在的。
陆行之的脾性与为人,国公府已算熟悉了,且也算亲近,而宗肆则算得上“贵客”了,在他面前,说话自然也得顾及几分。
一时倒是无人开口。
宗肆自顾自坐着,那从容之态,也似乎无与人交谈之意,却偏偏还在这岿然不动。
“行之如今得负责宫中巡值,怕是很辛苦吧?”宁老夫人看着一身官服的陆行之,便找了个话道。
“趁着年轻,还想再往上爬一爬,便是吃些苦也值得。”陆行之一副小辈模样认真道。
宁老太太笑道:“年轻时有抱负是好事,便是先立业再成家,也是可行的。”
却说老夫人如何不满意这个“孙女婿”?只是与宁夫人想的一样,儿子如今在凉州,明面上是被“贬”,如今谈及亲事,不是好时机,倒不如先搁置了。
只是心中,却已然是将陆行之当成阿芙的准夫婿的,言辞中的关心,自然是真心无比。
宗肆坐着一动未动,像个局外人。
只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卫霄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不过片刻,他让王府准备的贺礼便到了。
那却是套价值连城的白釉瓷棋具,这烧制白釉瓷本就艰难,何况要辅以唐彩格线,便是烧制一万块棋盘,也未必能成一块,宁夫人是见多识广的,一眼便认出,那是前朝皇室之物。
“这贺礼,怕是过于贵重了。”宁夫人道,却也是放不下心收的。
“这是阿凝的意思,她向来喜欢四姑娘,小女君间交情不错,是以互相送些稀奇物件,夫人不必忧虑。”宗肆道。
宁芙再回来时,就看见了宗肆手中的棋盘,不由一顿,朝他看了过去。
宗肆看着她,一言不发,却是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那日他说过,她不收孟渊的白玉棋盘,他便送她更好的。
“多谢世子,不过这贺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宁芙跟宁夫人是同样的态度。
“四姑娘不喜欢?”宗肆不动声色道。
宁芙摇摇头道:“不是不喜欢,只是太贵重了,日后不知该怎么回礼。世子今日能来拜访,于国公府而言,已是荣幸了。”
宗肆却斟酌道:“四姑娘不必回礼,这是阿凝的一番心意。”
外人听不懂,宁芙却是能听明白的,他的意思是,这是他的一番心意。
宗肆这其实是有几分示好的意思的,贺礼是白釉瓷的棋盘,自然与孟渊那日相关。
想证明什么呢,只要她不收其他男子的物件,他便能给她更好的?可这何尝不是牢牢的掌控欲,她如同一只逗趣用的鸟儿,只能享受他一人带来的好。
“世子,我真的不能收。”宁芙浅浅笑着,再三坚持道。
她的疏远和拒绝,多少还是刺痛了宗肆的心,却也还是耐着性子,与她商谈道:“既然如此,我便送四姑娘几本读物,四姑娘改日来清天阁自取,如何?”
这是约她见面的意思。
宁芙沉思片刻,眼下不好再与他纠缠,便道:“那多谢世子了。”
宗肆心中这才缓和了几分,沉声道:“四姑娘不必客气。”
宁苒却生出一个念头来,她总觉得宗肆对四妹妹说话时,姿态与对旁人时不同,虽语气无变化,可姿态却是不一样的,似乎要主动几分,带着点若有似无的亲昵来。
毕竟,她可是感受过宗肆平日里对女君是何态度,虽客气,却是不放在眼中的,说得难听些,便是谁也不当回事。
不过宁苒又觉得,宁芙可没那个本事,便也未当回事。
陆行之提出要走时,宗肆便也未逗留。
宁芙同宁夫人一起送客,堪堪到门口,陆行之便道:“夫人与四姑娘回去吧。”
“你既是客人,我们自该目送你离开。”宁夫人笑道。
陆行之便未多言,看了眼宁芙,朝她温柔一笑,那眉眼间的不卑不亢,顷刻间似是化开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踏踏而去。
只是陆行之脸上的表情,在宁芙看不见时,带了几分失魂落魄,记着宁芙喊郎君的,何止是宗肆。
宁芙虽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是重生而来,可那一句“郎君”,还是让他心尖一颤,那一刻若不是极力忍耐,不想让她看出异样来,他早就失了分寸。
其实宁芙若是再喊一句,他或许连忍耐,都未必还能忍下去。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原来是这般感觉,让人喜悦,也让人心痛。
陆行之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恢复如初。
这一世,他会护好她。
……
宗肆却是并未离开,而是交代道:“若是四姑娘有空,随时可来清天阁取书。”
宁芙点点头。
身旁还有宁夫人与卫霄在,宗肆虽有话听她说,可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她片刻,同卫霄一块离开了。
因见宗肆与卫霄近来走得近,卫氏便在宁苒身边吹了耳旁风,这日后卫霄万一高升了,这可不能让其他女人捡了便宜。
不日后,宁苒便回了卫府。
宁芙与她还有心结,并未送她。
宁苒心中又难过又气,道:“她这般不顾情面,日后若是遇上了事,看我帮不帮她便是了。”
卫霄若是高升了,二房未必没有求着自己的时候,指不定宁芙的亲事,日后还得靠自己。
而宁芙本该去清天阁的,却忽然遇上宁荷病了,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宗肆每日都来密室,却是无一日等到她。
往后几日,出了趟京。
“四姑娘最近也未过来?”这日宗肆回京时,却是先来了清天阁。
管事摇了摇头。
宗肆不语,神色难辨。
越是见不着,越是惦记,离开京中这几日,想的也全是,她若是来清天阁见不着自己该如何?
宁芙同宁夫人一起送客,堪堪到门口,陆行之便道:“夫人与四姑娘回去吧。”
“你既是客人,我们自该目送你离开。”宁夫人笑道。
陆行之便未多言,看了眼宁芙,朝她温柔一笑,那眉眼间的不卑不亢,顷刻间似是化开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踏踏而去。
只是陆行之脸上的表情,在宁芙看不见时,带了几分失魂落魄,记着宁芙喊郎君的,何止是宗肆。
宁芙虽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是重生而来,可那一句“郎君”,还是让他心尖一颤,那一刻若不是极力忍耐,不想让她看出异样来,他早就失了分寸。
其实宁芙若是再喊一句,他或许连忍耐,都未必还能忍下去。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原来是这般感觉,让人喜悦,也让人心痛。
陆行之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恢复如初。
这一世,他会护好她。
……
宗肆却是并未离开,而是交代道:“若是四姑娘有空,随时可来清天阁取书。”
宁芙点点头。
身旁还有宁夫人与卫霄在,宗肆虽有话听她说,可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她片刻,同卫霄一块离开了。
因见宗肆与卫霄近来走得近,卫氏便在宁苒身边吹了耳旁风,这日后卫霄万一高升了,这可不能让其他女人捡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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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与她还有心结,并未送她。
宁苒心中又难过又气,道:“她这般不顾情面,日后若是遇上了事,看我帮不帮她便是了。”
卫霄若是高升了,二房未必没有求着自己的时候,指不定宁芙的亲事,日后还得靠自己。
而宁芙本该去清天阁的,却忽然遇上宁荷病了,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宗肆每日都来密室,却是无一日等到她。
往后几日,出了趟京。
“四姑娘最近也未过来?”这日宗肆回京时,却是先来了清天阁。
管事摇了摇头。
宗肆不语,神色难辨。
越是见不着,越是惦记,离开京中这几日,想的也全是,她若是来清天阁见不着自己该如何?
宁芙同宁夫人一起送客,堪堪到门口,陆行之便道:“夫人与四姑娘回去吧。”
“你既是客人,我们自该目送你离开。”宁夫人笑道。
陆行之便未多言,看了眼宁芙,朝她温柔一笑,那眉眼间的不卑不亢,顷刻间似是化开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踏踏而去。
只是陆行之脸上的表情,在宁芙看不见时,带了几分失魂落魄,记着宁芙喊郎君的,何止是宗肆。
宁芙虽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是重生而来,可那一句“郎君”,还是让他心尖一颤,那一刻若不是极力忍耐,不想让她看出异样来,他早就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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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肆每日都来密室,却是无一日等到她。
往后几日,出了趟京。
“四姑娘最近也未过来?”这日宗肆回京时,却是先来了清天阁。
管事摇了摇头。
宗肆不语,神色难辨。
越是见不着,越是惦记,离开京中这几日,想的也全是,她若是来清天阁见不着自己该如何?
宁芙同宁夫人一起送客,堪堪到门口,陆行之便道:“夫人与四姑娘回去吧。”
“你既是客人,我们自该目送你离开。”宁夫人笑道。
陆行之便未多言,看了眼宁芙,朝她温柔一笑,那眉眼间的不卑不亢,顷刻间似是化开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踏踏而去。
只是陆行之脸上的表情,在宁芙看不见时,带了几分失魂落魄,记着宁芙喊郎君的,何止是宗肆。
宁芙虽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是重生而来,可那一句“郎君”,还是让他心尖一颤,那一刻若不是极力忍耐,不想让她看出异样来,他早就失了分寸。
其实宁芙若是再喊一句,他或许连忍耐,都未必还能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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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肆却是并未离开,而是交代道:“若是四姑娘有空,随时可来清天阁取书。”
宁芙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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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宁芙本该去清天阁的,却忽然遇上宁荷病了,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宗肆每日都来密室,却是无一日等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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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最近也未过来?”这日宗肆回京时,却是先来了清天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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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同宁夫人一起送客,堪堪到门口,陆行之便道:“夫人与四姑娘回去吧。”
“你既是客人,我们自该目送你离开。”宁夫人笑道。
陆行之便未多言,看了眼宁芙,朝她温柔一笑,那眉眼间的不卑不亢,顷刻间似是化开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踏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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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虽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是重生而来,可那一句“郎君”,还是让他心尖一颤,那一刻若不是极力忍耐,不想让她看出异样来,他早就失了分寸。
其实宁芙若是再喊一句,他或许连忍耐,都未必还能忍下去。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原来是这般感觉,让人喜悦,也让人心痛。
陆行之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恢复如初。
这一世,他会护好她。
……
宗肆却是并未离开,而是交代道:“若是四姑娘有空,随时可来清天阁取书。”
宁芙点点头。
身旁还有宁夫人与卫霄在,宗肆虽有话听她说,可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她片刻,同卫霄一块离开了。
因见宗肆与卫霄近来走得近,卫氏便在宁苒身边吹了耳旁风,这日后卫霄万一高升了,这可不能让其他女人捡了便宜。
不日后,宁苒便回了卫府。
宁芙与她还有心结,并未送她。
宁苒心中又难过又气,道:“她这般不顾情面,日后若是遇上了事,看我帮不帮她便是了。”
卫霄若是高升了,二房未必没有求着自己的时候,指不定宁芙的亲事,日后还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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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见不着,越是惦记,离开京中这几日,想的也全是,她若是来清天阁见不着自己该如何?
第93章 争口气(1)
傅嘉卉来到密室时宗肆已经待了有一会儿了。
烛台上火光摇曳男人半张脸藏于灯火之中情绪难辨。
“四姑娘与几日前来暖香阁支取了一笔银钱倒是未见用于何处。”傅嘉卉道。
往日暖香阁的银钱由宁芙的人张忠张管事算完账后傅嘉卉会前往查账之后兑成银票钱由张忠再转交给宁芙。
如此提前支取倒是从未出现过。
宗肆却是摸准了宁芙的心思的她是将他当成小人看待一向不在乎以恶意揣度他提前来试试暖香阁可否还算做她的怕的是之后取不出银子。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这些古籍差人给四姑娘送去吧。”
傅嘉卉看了一眼除了几本逸闻趣事、大燕最为时兴的字画还有明罗大师的孤本既有打发时辰的亦有陶冶性情的。
每一本都有看过的痕迹怕是平日里他自己也在看的觉得不错的才留下了。
世子对宁芙的心思是既提防可心里也有她两人看似貌合神离但世子心中却也并非全然没有她。
傅嘉卉为了自己与宁诤自然是希望宁芙拿下宗肆的。
前些时候她在净膳楼亲了宁诤他虽拒绝伸手推她但她喊疼他就一动也不敢动了忙问她哪儿疼而后又不自觉意乱情迷。
末了他道:“傅姑娘我这人不值得托付不要跟着我吃苦。”
傅嘉卉知道他是不舍的手都捏得发白她只笑道:“阿诤我会解决好一切你安心等我过门便是。不过不准谈亲事你谈一桩我毁一桩。”
宁诤眼睛瞬间红了哑着嗓子道:“你该知道难如登天
“与你一起死我也是不怕的。”傅嘉卉笑起来。
她与宁诤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不同官商间地位悬殊可即便如此她也非得到他不可。
傅嘉卉收回思绪想了想道:“国公府的五姑娘最近病了宁四姑娘近日都在府中近日都未出府。”
“可会传染?”宗肆蹙了下眉道。
“听闻是受了伤伤口处感染了。”傅嘉卉道。
宁荷的事宗肆自然无闲心去操心不过还是洋洋洒洒给她写了封信若是宁荷需要请御医他自是能帮忙的。
宁芙看到宗肆的信时正好给宁荷换完背后的药。
不过这封信来得晚了些四皇子孟澈已卖给宁诤这个人情将宫中的程太医请来了。
“四姐姐。”宁荷忽然惊呼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在这。”宁芙走上前安抚道。
宁荷拉着她的手,见她没有走的意思,才放下心来,重新沉沉睡去。
原本那些化脓的伤势,这几日才算好了些,不过一连几日却高烧不退,精神也迷糊,到今日才算好些。
宁芙不知张氏身为姨娘,是如何能这般狠心的。
这一坐,便是两个时辰,宁荷再次醒来时,宁芙正坐在窗前看书,窗外小雨淅沥,衬得四姐姐恬淡又安静。
宁荷想,便是她睡着了,四姐姐居然也一刻没走,每一句话都未敷衍她呢。
“在想什么?”宁芙也发现她醒了,笑问她。
“在想有四姐姐真好,小小的阿荷,也能有人疼,有人怜。”宁荷道。
宁芙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也配合的在她手心中蹭了蹭。
“四姐姐,阿荷日后,会回报你。”宁荷道。
宁芙道:“你姨娘这一回如何又动手了?”
宁荷目光闪烁,低下头去,轻声道:“母亲去问姨娘,愿不愿意将我嫁去卫府做妾,姨娘生气至极,说我是贱命,也如她一样,永远得低苒姐姐一等,连怀个儿子,也只有被人害死的命。我未同她一起说母亲,她便觉得我与母亲是一路的。”
已不是第一回如此了。
而卫氏会突然提及此事,恐怕是这次苒姐姐回府待了许久,让卫氏生出了几分危机感来,是以急着替女儿巩固地位。
要阿荷去卫家做妾,自然也是为了宁苒打算。不过这番为了自己女儿,就把别人女儿当棋子的做派,难免教人觉得过于自私。
张氏向来输她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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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也得在宁苒面前低声下气,她不甘心,却不是为了宁荷不甘心,而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没出息的母亲,才会拿自己的孩子撒气。
“若不是冬珠发现得及时,这一回你还不知会如何。”宁芙想起她瘫软在地上的模样,依旧是心有余悸。
”我姨娘……如何了?”宁荷却有些紧张地问。
宁芙却是顿了顿。
宁荷心软,对生母总是有几分感情在的,会不舍得张氏受重刑,否则也不会隐瞒这回张氏动手的事了,可张氏一直不记教训,却是不行的,否则还会有下一次。
而这如何处置张氏,却也是个难题,卫氏记恨她,恐怕会借机处置了她,日后未必还有回府的机会,而自己身为二房,去插手大房的事,便是越界。
更何况,自己要动张氏,那毕竟是阿荷的生母,张氏真有个三长两短,日后阿荷保不齐会与自己生了嫌隙,那可就吃力不讨好了。
宁芙细细盘算着,这事恐怕还是得由大伯母来处理,只不过也须有人来帮张氏一把。
“如今张姨娘犯错,大伯母身为主母,自然姑息不了张姨娘。”她道。
宁荷眼中含泪,轻声道:“母亲不喜欢姨娘,不会放过姨娘的,若姨娘被送去了山庄,这一辈子便回不来了。我也知姨娘错了,她该受罚,可在山庄,保不齐她就能活下来。”
便是被人害死了,也找不出证据。
“你给大伯写封信,大伯疼惜你姨娘,或许会好些。”宁芙有意无意道。
宁荷就照做了。
宁芙未再打扰宁荷休息,待出了园子,卫氏身边的嬷嬷,便含笑道:“四姑娘,大夫人请你前去坐坐。”
她便跟着嬷嬷一块去了卫氏那,如今张氏犯事,卫氏眉眼间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张氏得宠,且为人张扬,换作是谁,恐怕也容不下。
不过宁芙若是主母,会不要这位夫君。
而大伯母找自己来,目的自然也不单纯。
恐怕是想让二房也掺和进此事。
第94章 争口气(2)
宁芙心中是有数的,张氏这事,大伯母为了不与大伯产生隔阂,恐怕会将矛盾指向二房。
不过,她同样想借大伯母的手,处理好这事。
“刚刚从阿荷那回来?”卫氏见她,便将糕点递给她道。
“正是。”宁芙笑着接过。
卫氏叹了口气,道:“阿荷也是命苦,张氏身为姨娘,却视她如草芥,不仅不顾亲情,也未将国公府放在眼里,阿荷再如何,也是国公府的女君,岂是她一个妾室可以践踏的,若非发现得及时,阿荷这可就没命了。”
这是给张氏按上了个谋害国公府女君的罪名,即便未成功,也足够将张氏送出府了,这罪名要是定下来,日后张氏即便没了,也无人能追究什么。
宁芙天真地笑了笑,并未反驳。
“阿芙以为,大伯母应该如何?”卫氏问。
卫氏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丈夫向来疼惜张氏,要是自己处理张氏,丈夫恐怕会怨恨自己,而若是二房给的“主意”,丈夫也就无话可说了。
宁芙看着她,依旧是客客气气的模样,配合道:“大伯母说得不错,张姨娘次次如此,自然是该罚的,我心中的想法,自然与大伯母一样。不过,该如何罚张姨娘,得大伯母同我阿母商量。”
她自然只是说说,自然不会真让阿母来操这份闲心。
“既如此,我先于老祖宗商讨,这事交由我与你阿母处理。”卫氏道。
宁芙却在此时,将宁荷写给大伯宁真修的信,放在了桌面上,仿佛只是为了方便吃糕点。
卫氏自然是一眼便瞧见了,心不由一沉,面上却状似无意道:“这是阿荷的信?”
“五妹妹让我寄给大伯。”宁芙看着她道。
卫氏的笑容便僵了些,宁荷在此时给丈夫写信,自然是为了张氏,她已有心将张氏的事压了下去,为的就是不将此事传出去,想尽快将张氏解决了。
而眼下这封信要是送出去了,丈夫宠爱张氏,定然会急匆匆赶回来。
“阿荷怕是担心她姨娘。”卫氏道。
“大伯母,阿荷这信,是想替张姨娘求情的。张姨娘的事,我认为该罚,可阿荷舍不得生母,大伯母要不就留几分情面,倒也能留下个慈悲的美名。”宁芙捧着她道。
若是没有这封信,她说这番话,自然是没用的,这也是她让宁荷写这封信的缘由,宁国公对大伯母,还是有威慑力的。
“大伯母自然也不能轻罚了张氏,否则外人该如何看咱们宁国公府,便是大伯,也
是无话可说的。不过这也是我个人拙见,具体该如何,大伯母该与我阿母谈。”宁芙又道。
卫氏心中自然是气愤不已,可也不敢表现出来,又想起宁芙当初在处理中馈之事上时,分明是有手段有心机的,可不是个简单女君。
今日这番话,恐怕一开始就没有让二房插进来的打算,她的态度,就是在教自己该如何做,给自己已经算得死死的了。
自己要真将张氏送到外地的山庄去,丈夫与自己离心离德,指不定会以为是自己设计的,而自己要索性不管张氏吧,却也不行,否则自己这个宁国公夫人,会被骂不作为。
可卫氏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也知张氏自己恐怕处置不了了,只好顺水推舟道:“你说的不错,张氏是阿荷生母,总该留几分情面,我却也未想过为难张氏,只不过是想着按家规处置罢了。”
“大伯若是知晓,心中定然也是动容的。”宁芙道。
卫氏嘴角动了动,却是并未言语。
她心中是恨极张氏的,恨她挑衅自己,勾走丈夫,害过儿子,便是不好报复,对张氏下手也不会留情。
按照家规,张氏被打了三十大板,又罚了一年俸禄。
宁老太太同样也是恨极了这个蠢女人,却也不愿意与长子闹得不痛快,只恨恨道:“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会亲自处置了你。”
张氏却不甘心道:“阿荷是我生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对她如何,何错之有?更何况要不是她带来霉运,我如何会失去儿子!”
“掌她的嘴!”宁老夫人用力的杵了杵拐杖道。
张氏却也知夫君不在,没有人护着自己,一时没了言语,只充满怨恨地看向卫氏。她也就是趁夫君不在,才如此对自己。
然后她的视线,又看见了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女儿,和宁芙。
宁四姑娘的手心,盖在宁荷的眼睛上,而这位在国公府素来讨人喜欢的女君,正含笑,却冷冷地看着自己,似那风华绝代的清冷美人。
张氏心中不由一怔。
她是何时变成如此模样的?
张氏想起一年前那位宁四姑娘,永远是笑盈盈的,眼神也极其真诚,永远是一副讨喜的模样。
“祖母,阿荷在张姨娘身边,也不是第一回受伤了,可眼下阿荷也快成大姑娘了,跟在张姨娘身边,怕是日后嫁人如何做妇人也不会。”
宁芙在这时开了口。
宁老太太、卫氏,以及还趴在刑凳上的张氏,不由都看向她。
“国公府的女君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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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若是连这些也不会,少不了被人笑话,都该笑咱们国公府不教庶女了。”宁芙弯弯眼角,道,“大伯母得操心苒姐姐和大哥的事,抽不开身,阿荷既然与我投缘,日后阿荷搬到竹苑,由我阿母暂教她礼仪,如何?”
宁芙是不会再让宁荷回到张氏身边的,同时也给卫氏留足了体面,其实卫氏也不会对宁荷好的。
宁荷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神中蓄满了泪。
没有人像要一个宝物一般,这样主动地要她。
而她的四姐姐,虽未看她,却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
宁夫人也道:“二房这边也空,诤儿还未成亲,不久也要去关外,阿荷来与我作伴,也好,至于日后出嫁,嫁妆也由我二房负责,我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卫氏心里是同意的,替宁荷置办嫁妆,那也得费不少银钱,原本大房的支出,就已捉襟见肘,不花银子不说,她原本也不想沾上这个烫手山芋。
宁老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她本也着急如何安排宁荷,再教给张氏,她也是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阿荷以后就跟着你二房。”
宁芙很快,便感觉自己捂着宁荷眼睛的手心湿了。
以后宁国公府不起眼的五姑娘,也会有自己精美的寝居。
……
宁芙在离开前,好心的掺了一把张氏。
“四姑娘何必护着她,既没出息,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张氏对宁芙,还是客气的,只是说起宁荷,憎恨,埋怨,仿佛她的苦难,全是宁荷带来的。
宁芙却笑起来,“姨娘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么?”
张氏心中不安起来。
若不是因为宁荷,她是不会留张氏在府中的,会看着大伯母处置了她。
“姨娘日后不要后悔才是。”宁芙道。
第95章 争口气(3)
张氏看了不远处的女儿一眼,却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我后悔什么,她一个庶女,一个赔钱货,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宁芙不语,张氏爱的,也不是儿子,她想要的,不过是权力,只是殊不知女儿也能带给她这些。
她含笑道:“姨娘的意思,宁国公府的五姑娘,是那赔钱货了?”
张氏不由一怔,终是不敢多言:“不,不是,我没有折煞国公府的意思。”
宁芙却是客气笑道:“姨娘好生回去休息吧。”
张氏松了口气,只觉宁芙还算好心,保不齐这是提醒自己,莫要被卫氏抓住了把柄。
她心中自然是不甘心的,等丈夫回来,她定然会找回这口气,丈夫宠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卫氏待面对宁芙时,也叹了口气,道:“张氏恐怕不会消停,等你大伯回来,她还有得闹的。”
“她要闹,便让她闹就是了,大伯母这一回已是宅心仁厚,谁没理,大伯心中自然也是有数的。”宁芙道。
便是再宠爱,若是一直无理取闹,也总有厌烦的时候,以色侍人,最是不长久。
卫氏便笑了笑,“你说的也是。”
宁芙自然是不介意卫氏添一把火的,卫氏只要活着,该多受受苦。
“阿芙闹出这番动静,怕只是为了有由头,让阿荷去二房吧?”卫氏索性与她开门见山道。
若张氏太冷静,阿荷若去了二房,就会被外人说成是抛弃生母的趋炎附势之人,而张氏苛待宁荷,外人便会同情她。
为了宁荷,宁芙不可谓不用心。
“我对大哥,苒姐姐也是如此,我向来一心一意为了国公府。”宁芙却是看着她道。
卫氏同她对视着,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宁芙状似同她闲聊笑道:“人心都有险恶之处,不为己的是傻子,可一家人,在大事上,心总该往一处使的,大伯母,你说是不是?”
卫氏生出几分心虚,勉强笑道:“我也知晓,你一向是顾着国公府的,我们大房,亦是如此。”
宁国公也是真心宠爱张氏,几日之后,便匆匆回了府。
张氏一见到她,就似找到了靠山,哭得梨花带雨,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番恩爱后,就告起卫氏的状来。
宁国公宁真修虽心疼得不行,可卫氏是按家规处置的,他也不能坏了规矩,只能背后打点好,私下多照顾着张氏些。
宁芙到沁园时,宁真修正坐在宁老夫人的主位旁,明显冷落着卫氏。
而卫氏脸色难看,又委屈,她分明是按规矩办事,夫君却还是因为张氏,记恨她。
“祖母,阿荷的伤势好些了。”宁芙想了想,走进去道,又朝宁真修喊了句大伯。
“你父亲近日在凉州如何?”宁真修缓下脸色道。
“父亲不久前写信回来,告知还算安好。”宁芙走到卫氏身侧坐下,同她道,“阿荷这一回受伤,学堂里也人尽皆知,女君们都夸大伯母心善,还愿留着张姨娘。”
宁真修这才看了卫氏一眼。
卫氏见她替自己说话,不由叹口气道:“我也知这事吃力不太好,可我是国公夫人,这事却也只能我来做。”
“大伯母做得对,该罚也得罚,若是让外人知晓咱们国公府赏罚不分,纵容后院作恶,还怎么看咱们国公府。”宁芙道。
宁真修却是一顿,心中不由沉思起来,国公府代表着他,原本他就因托关系走得晋升,被一堆人盯着,眼下国公府再出丑闻,对自己与官场中,亦是极不利的。
晚点再见张氏时,张氏依旧吵着闹着要俸禄,若没有银钱,她如何打点国公府上下,且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
宁真修这一回却是未再顺着她,不论是卫氏,或是张氏,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不似二弟,柳氏虽清高,可是个拎得清的,从不折腾幺蛾子。他冷声道:“我看是平日里太顺着你了,才导致你永远不知反省。”
张氏一愣,哭道:“老爷是厌烦我了吗?”
宁真修更是不耐烦道:“日后你要是再动阿荷,便去山庄住吧。”
说罢也未留在她院中,又思及宁芙那番话,怕外人以为他无底线宠爱妾室,索性禁了她的足,这一年不许再出院子。
卫氏难以置信,一向宠着自己的夫君,会如此对待自己,禁足一年,与失宠有有何区别,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卫氏知道了,自然是高兴得不行,这禁足的事,由丈夫亲自提,一来足够扎张氏的心,二来也舒了她心中的气。
因着这事,卫氏对宁芙也是有几分感激的。如若自己当时一心处置了张氏,可不会有如此结果。
宁荷对于张氏的处罚,已然是心满意足了,她虽心寒,却也还是不愿看见姨娘死去的,能留在府上,已是最好的结局。
宁芙则陪同她,装饰好了竹苑的侧院,日后这便也是宁荷的寝居了。
卫氏身为大房主母,自然也得对宁荷来二房的事有所表示,倒也花了不小的手笔,替宁荷置办了些用品,不过花这些银子,跟日后替她置办嫁
妆,还是不值一提的。
宁芙正在忙上忙下。
卫氏心情自然是有些复杂的,阿芙自己分明也没想放过张氏,所以顺水推舟帮了自己,可她倒是全身而退了,自己感激她,阿荷也感激她,便是张氏,也对她没有任何埋怨。
看似和善,温和,可宁芙的心,恐怕是个狠的。
卫氏不由后怕,还好没让她嫁进卫府,她与阿苒关系好倒也罢了,一旦她也想在卫府立足,与女儿未必不会反目成仇。
宁芙看着脸色复杂的卫氏,微微一笑,她不介意让大伯母知道她的为人,大伯母忌惮她,能省去不少麻烦。
却说这事一折腾,也过去了五六日。
宁芙得了空,才听说陆老太爷得了重病一事,陆行之不日就得回还乡见老人最后一眼。
宁芙却也未料到自己,能收到陆夫人的信,邀请自己今日去陆府做客,匆匆忙忙的。
这是近半余月以来,宁芙第一次出府。
陆府中,等着她的却是陆行之,宁芙也不意外,安静的看着他。
“信是我让母亲代写的,我主动邀请四姑娘,难免会有人闲言碎语。”陆行之道。
“我知道。”宁芙道。
“这一回回乡,恐怕也得待些时日,我担心四姑娘会遇上事,是以找来四姑娘,想着叮嘱几句。”陆行之看着她道,“四皇子与六皇子的隔阂,只会越发放到台面上来,四姑娘得小心,莫要掺和进去。”
“好。”宁芙看着他道。
陆行之见她答的如此干脆,眼中生出了几分笑意来,“我却不知四姑娘原也能如此听话。”
宁芙道:“听人劝,才不会出差错,陆公子误会我了,我一向如此。”
“四姑娘可绝非是乖巧的女君。”陆行之却道。
“那陆公子以为,我是何种女君?”宁芙道。
陆行之想,该怎么形容宁芙呢,初见时只让人觉得人畜无害,美得不可方物,可似乎再也无其他,而渐渐的,却让人忘不掉了。
又有些心狠,却也极真诚。
“四姑娘自然是极好的女君。”陆行之道。
宁芙笑道:“陆公子原也会敷衍人。”
“进了四姑娘心里的人,才会知四姑娘有多好。”陆行之却笑道。
两人坐着,也不过是小酌了一杯,并无任何失了分寸的举动,在宁芙心里,他是知己,或许也越过知己几分,他在她心中是惊起了涟漪的,可她无法去细想,那涟漪是为何。
“烈阳当空,可
送别你,却也感受不到暖意了。”宁芙道。
陆行之却是久久未说话。
宁芙见他不语,侧目去看他时,才见他眼中身藏着不舍,那不舍,竟也让她生出几分酸楚。
陆行之曾说,自己像他曾经的爱慕之人,可真是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像,他编到了如此程度?
陆行之却也未久留她,那分寸,亦是把握得极好。
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时,那不舍才浓烈的释放了出来,不再压抑。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上一回,为了宁真远与凉州办事顺利,是以他提前半年就先去肃清了匪徒,只是为了她,却也是值得的。
宁芙在出了陆府时,正好与前来陆府的宗肆撞上。
陆行之回乡,眼下自然有不少公事需要交接,宗肆来陆府,倒也不让人意外。
宗肆正与屈阳交代着什么,余光看见她时,却是一顿。
屈阳便也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再开口,他是最清楚世子最近因为眼前这位,心中有多不快。
宁芙欠了欠身,就要走。
宗肆眼神复杂道:“就对我如此避之不及?”
“我并非避着世子,只是不知该与世子说些什么。”宁芙想了想,道,“世子在信中提及可以给阿荷请御医,我感激不尽。”
“府中的事,既已处理好了,为何不来清天阁?”宗肆又问道。
宁芙道:“也才刚得空。”
“刚得空?没时间去清天阁,却是有时间来陆府。”宗肆冷嘲了声。
这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原本顺着台阶而下,彼此间都不尴尬,未尝不是件好事。
宁芙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车夫一眼,上了马车。
府外人多眼杂,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并未上前拦她。
学堂女君在出了数艺成绩后,便空闲了一阵,男子学堂那边,却也非忙碌日子,便举行了游湖。
学堂向来男女分明,这般能一起参与活动的次数,少之甚少,又正是男女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一时男女都有些兴奋。
宁芙大抵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了,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眼下便是再俊郎的公子,在她眼前也翻不出花来,心平静极。
不过对宁芙有意思的公子,却是不少的,虽说宁真远如今在凉州,可保不齐这些公子还是想着饱眼福的,娶不了,看看也是过瘾的。
宁芙朝他们和气一笑时,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恨不得都跟她搭上两句话。
女君们俩俩一处,搭帐子避风。
到宁芙这,便落单了,如今她在学堂中算年长的了,女君们自然更爱和同龄的一处。
宗凝倒是想同她一处,可又想起兄长的叮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瞧着她。
宁荷生病,没有来,她便一个人搭帐子,虽说困难些,可也算不上难事。
“宁四姑娘,我来帮你吧。”公子那边,却有人开口道。
“是啊,宁四姑娘,男女虽有别,可互相帮忙,却也是美德,何况眼下也非孤男寡女,我们来帮你吧。”另一位公子开口道。
男子在十六的年纪,最是躁动,也最爱表现,而要是到了及冠的年纪,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几位公子就上前替她绑起了帐绳。
她只好往旁边站了站。
剩下的公子们,也帮起其他女君的忙来。
“世子。”过了片刻,女君这边,却也热闹了起来。
宁芙侧目去看,然后便看见骑马而来的宗肆,视线落在了那些殷切的小公子身上。
“世子莫不是为了什么女君来的吧?”人群中,却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送别你,却也感受不到暖意了。”宁芙道。
陆行之却是久久未说话。
宁芙见他不语,侧目去看他时,才见他眼中身藏着不舍,那不舍,竟也让她生出几分酸楚。
陆行之曾说,自己像他曾经的爱慕之人,可真是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像,他编到了如此程度?
陆行之却也未久留她,那分寸,亦是把握得极好。
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时,那不舍才浓烈的释放了出来,不再压抑。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上一回,为了宁真远与凉州办事顺利,是以他提前半年就先去肃清了匪徒,只是为了她,却也是值得的。
宁芙在出了陆府时,正好与前来陆府的宗肆撞上。
陆行之回乡,眼下自然有不少公事需要交接,宗肆来陆府,倒也不让人意外。
宗肆正与屈阳交代着什么,余光看见她时,却是一顿。
屈阳便也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再开口,他是最清楚世子最近因为眼前这位,心中有多不快。
宁芙欠了欠身,就要走。
宗肆眼神复杂道:“就对我如此避之不及?”
“我并非避着世子,只是不知该与世子说些什么。”宁芙想了想,道,“世子在信中提及可以给阿荷请御医,我感激不尽。”
“府中的事,既已处理好了,为何不来清天阁?”宗肆又问道。
宁芙道:“也才刚得空。”
“刚得空?没时间去清天阁,却是有时间来陆府。”宗肆冷嘲了声。
这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原本顺着台阶而下,彼此间都不尴尬,未尝不是件好事。
宁芙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车夫一眼,上了马车。
府外人多眼杂,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并未上前拦她。
学堂女君在出了数艺成绩后,便空闲了一阵,男子学堂那边,却也非忙碌日子,便举行了游湖。
学堂向来男女分明,这般能一起参与活动的次数,少之甚少,又正是男女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一时男女都有些兴奋。
宁芙大抵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了,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眼下便是再俊郎的公子,在她眼前也翻不出花来,心平静极。
不过对宁芙有意思的公子,却是不少的,虽说宁真远如今在凉州,可保不齐这些公子还是想着饱眼福的,娶不了,看看也是过瘾的。
宁芙朝他们和气一笑时,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恨不得都跟她搭上两句话。
女君们俩俩一处,搭帐子避风。
到宁芙这,便落单了,如今她在学堂中算年长的了,女君们自然更爱和同龄的一处。
宗凝倒是想同她一处,可又想起兄长的叮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瞧着她。
宁荷生病,没有来,她便一个人搭帐子,虽说困难些,可也算不上难事。
“宁四姑娘,我来帮你吧。”公子那边,却有人开口道。
“是啊,宁四姑娘,男女虽有别,可互相帮忙,却也是美德,何况眼下也非孤男寡女,我们来帮你吧。”另一位公子开口道。
男子在十六的年纪,最是躁动,也最爱表现,而要是到了及冠的年纪,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几位公子就上前替她绑起了帐绳。
她只好往旁边站了站。
剩下的公子们,也帮起其他女君的忙来。
“世子。”过了片刻,女君这边,却也热闹了起来。
宁芙侧目去看,然后便看见骑马而来的宗肆,视线落在了那些殷切的小公子身上。
“世子莫不是为了什么女君来的吧?”人群中,却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送别你,却也感受不到暖意了。”宁芙道。
陆行之却是久久未说话。
宁芙见他不语,侧目去看他时,才见他眼中身藏着不舍,那不舍,竟也让她生出几分酸楚。
陆行之曾说,自己像他曾经的爱慕之人,可真是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像,他编到了如此程度?
陆行之却也未久留她,那分寸,亦是把握得极好。
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时,那不舍才浓烈的释放了出来,不再压抑。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上一回,为了宁真远与凉州办事顺利,是以他提前半年就先去肃清了匪徒,只是为了她,却也是值得的。
宁芙在出了陆府时,正好与前来陆府的宗肆撞上。
陆行之回乡,眼下自然有不少公事需要交接,宗肆来陆府,倒也不让人意外。
宗肆正与屈阳交代着什么,余光看见她时,却是一顿。
屈阳便也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再开口,他是最清楚世子最近因为眼前这位,心中有多不快。
宁芙欠了欠身,就要走。
宗肆眼神复杂道:“就对我如此避之不及?”
“我并非避着世子,只是不知该与世子说些什么。”宁芙想了想,道,“世子在信中提及可以给阿荷请御医,我感激不尽。”
“府中的事,既已处理好了,为何不来清天阁?”宗肆又问道。
宁芙道:“也才刚得空。”
“刚得空?没时间去清天阁,却是有时间来陆府。”宗肆冷嘲了声。
这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原本顺着台阶而下,彼此间都不尴尬,未尝不是件好事。
宁芙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车夫一眼,上了马车。
府外人多眼杂,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并未上前拦她。
学堂女君在出了数艺成绩后,便空闲了一阵,男子学堂那边,却也非忙碌日子,便举行了游湖。
学堂向来男女分明,这般能一起参与活动的次数,少之甚少,又正是男女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一时男女都有些兴奋。
宁芙大抵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了,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眼下便是再俊郎的公子,在她眼前也翻不出花来,心平静极。
不过对宁芙有意思的公子,却是不少的,虽说宁真远如今在凉州,可保不齐这些公子还是想着饱眼福的,娶不了,看看也是过瘾的。
宁芙朝他们和气一笑时,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恨不得都跟她搭上两句话。
女君们俩俩一处,搭帐子避风。
到宁芙这,便落单了,如今她在学堂中算年长的了,女君们自然更爱和同龄的一处。
宗凝倒是想同她一处,可又想起兄长的叮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瞧着她。
宁荷生病,没有来,她便一个人搭帐子,虽说困难些,可也算不上难事。
“宁四姑娘,我来帮你吧。”公子那边,却有人开口道。
“是啊,宁四姑娘,男女虽有别,可互相帮忙,却也是美德,何况眼下也非孤男寡女,我们来帮你吧。”另一位公子开口道。
男子在十六的年纪,最是躁动,也最爱表现,而要是到了及冠的年纪,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几位公子就上前替她绑起了帐绳。
她只好往旁边站了站。
剩下的公子们,也帮起其他女君的忙来。
“世子。”过了片刻,女君这边,却也热闹了起来。
宁芙侧目去看,然后便看见骑马而来的宗肆,视线落在了那些殷切的小公子身上。
“世子莫不是为了什么女君来的吧?”人群中,却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送别你,却也感受不到暖意了。”宁芙道。
陆行之却是久久未说话。
宁芙见他不语,侧目去看他时,才见他眼中身藏着不舍,那不舍,竟也让她生出几分酸楚。
陆行之曾说,自己像他曾经的爱慕之人,可真是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像,他编到了如此程度?
陆行之却也未久留她,那分寸,亦是把握得极好。
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时,那不舍才浓烈的释放了出来,不再压抑。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上一回,为了宁真远与凉州办事顺利,是以他提前半年就先去肃清了匪徒,只是为了她,却也是值得的。
宁芙在出了陆府时,正好与前来陆府的宗肆撞上。
陆行之回乡,眼下自然有不少公事需要交接,宗肆来陆府,倒也不让人意外。
宗肆正与屈阳交代着什么,余光看见她时,却是一顿。
屈阳便也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再开口,他是最清楚世子最近因为眼前这位,心中有多不快。
宁芙欠了欠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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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避着世子,只是不知该与世子说些什么。”宁芙想了想,道,“世子在信中提及可以给阿荷请御医,我感激不尽。”
“府中的事,既已处理好了,为何不来清天阁?”宗肆又问道。
宁芙道:“也才刚得空。”
“刚得空?没时间去清天阁,却是有时间来陆府。”宗肆冷嘲了声。
这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原本顺着台阶而下,彼此间都不尴尬,未尝不是件好事。
宁芙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车夫一眼,上了马车。
府外人多眼杂,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并未上前拦她。
学堂女君在出了数艺成绩后,便空闲了一阵,男子学堂那边,却也非忙碌日子,便举行了游湖。
学堂向来男女分明,这般能一起参与活动的次数,少之甚少,又正是男女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一时男女都有些兴奋。
宁芙大抵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了,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眼下便是再俊郎的公子,在她眼前也翻不出花来,心平静极。
不过对宁芙有意思的公子,却是不少的,虽说宁真远如今在凉州,可保不齐这些公子还是想着饱眼福的,娶不了,看看也是过瘾的。
宁芙朝他们和气一笑时,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恨不得都跟她搭上两句话。
女君们俩俩一处,搭帐子避风。
到宁芙这,便落单了,如今她在学堂中算年长的了,女君们自然更爱和同龄的一处。
宗凝倒是想同她一处,可又想起兄长的叮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瞧着她。
宁荷生病,没有来,她便一个人搭帐子,虽说困难些,可也算不上难事。
“宁四姑娘,我来帮你吧。”公子那边,却有人开口道。
“是啊,宁四姑娘,男女虽有别,可互相帮忙,却也是美德,何况眼下也非孤男寡女,我们来帮你吧。”另一位公子开口道。
男子在十六的年纪,最是躁动,也最爱表现,而要是到了及冠的年纪,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几位公子就上前替她绑起了帐绳。
她只好往旁边站了站。
剩下的公子们,也帮起其他女君的忙来。
“世子。”过了片刻,女君这边,却也热闹了起来。
宁芙侧目去看,然后便看见骑马而来的宗肆,视线落在了那些殷切的小公子身上。
“世子莫不是为了什么女君来的吧?”人群中,却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送别你,却也感受不到暖意了。”宁芙道。
陆行之却是久久未说话。
宁芙见他不语,侧目去看他时,才见他眼中身藏着不舍,那不舍,竟也让她生出几分酸楚。
陆行之曾说,自己像他曾经的爱慕之人,可真是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像,他编到了如此程度?
陆行之却也未久留她,那分寸,亦是把握得极好。
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时,那不舍才浓烈的释放了出来,不再压抑。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上一回,为了宁真远与凉州办事顺利,是以他提前半年就先去肃清了匪徒,只是为了她,却也是值得的。
宁芙在出了陆府时,正好与前来陆府的宗肆撞上。
陆行之回乡,眼下自然有不少公事需要交接,宗肆来陆府,倒也不让人意外。
宗肆正与屈阳交代着什么,余光看见她时,却是一顿。
屈阳便也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再开口,他是最清楚世子最近因为眼前这位,心中有多不快。
宁芙欠了欠身,就要走。
宗肆眼神复杂道:“就对我如此避之不及?”
“我并非避着世子,只是不知该与世子说些什么。”宁芙想了想,道,“世子在信中提及可以给阿荷请御医,我感激不尽。”
“府中的事,既已处理好了,为何不来清天阁?”宗肆又问道。
宁芙道:“也才刚得空。”
“刚得空?没时间去清天阁,却是有时间来陆府。”宗肆冷嘲了声。
这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原本顺着台阶而下,彼此间都不尴尬,未尝不是件好事。
宁芙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车夫一眼,上了马车。
府外人多眼杂,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并未上前拦她。
学堂女君在出了数艺成绩后,便空闲了一阵,男子学堂那边,却也非忙碌日子,便举行了游湖。
学堂向来男女分明,这般能一起参与活动的次数,少之甚少,又正是男女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一时男女都有些兴奋。
宁芙大抵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了,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眼下便是再俊郎的公子,在她眼前也翻不出花来,心平静极。
不过对宁芙有意思的公子,却是不少的,虽说宁真远如今在凉州,可保不齐这些公子还是想着饱眼福的,娶不了,看看也是过瘾的。
宁芙朝他们和气一笑时,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恨不得都跟她搭上两句话。
女君们俩俩一处,搭帐子避风。
到宁芙这,便落单了,如今她在学堂中算年长的了,女君们自然更爱和同龄的一处。
宗凝倒是想同她一处,可又想起兄长的叮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瞧着她。
宁荷生病,没有来,她便一个人搭帐子,虽说困难些,可也算不上难事。
“宁四姑娘,我来帮你吧。”公子那边,却有人开口道。
“是啊,宁四姑娘,男女虽有别,可互相帮忙,却也是美德,何况眼下也非孤男寡女,我们来帮你吧。”另一位公子开口道。
男子在十六的年纪,最是躁动,也最爱表现,而要是到了及冠的年纪,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几位公子就上前替她绑起了帐绳。
她只好往旁边站了站。
剩下的公子们,也帮起其他女君的忙来。
“世子。”过了片刻,女君这边,却也热闹了起来。
宁芙侧目去看,然后便看见骑马而来的宗肆,视线落在了那些殷切的小公子身上。
“世子莫不是为了什么女君来的吧?”人群中,却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送别你,却也感受不到暖意了。”宁芙道。
陆行之却是久久未说话。
宁芙见他不语,侧目去看他时,才见他眼中身藏着不舍,那不舍,竟也让她生出几分酸楚。
陆行之曾说,自己像他曾经的爱慕之人,可真是如此吗?仅仅是因为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像,他编到了如此程度?
陆行之却也未久留她,那分寸,亦是把握得极好。
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时,那不舍才浓烈的释放了出来,不再压抑。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上一回,为了宁真远与凉州办事顺利,是以他提前半年就先去肃清了匪徒,只是为了她,却也是值得的。
宁芙在出了陆府时,正好与前来陆府的宗肆撞上。
陆行之回乡,眼下自然有不少公事需要交接,宗肆来陆府,倒也不让人意外。
宗肆正与屈阳交代着什么,余光看见她时,却是一顿。
屈阳便也抬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再开口,他是最清楚世子最近因为眼前这位,心中有多不快。
宁芙欠了欠身,就要走。
宗肆眼神复杂道:“就对我如此避之不及?”
“我并非避着世子,只是不知该与世子说些什么。”宁芙想了想,道,“世子在信中提及可以给阿荷请御医,我感激不尽。”
“府中的事,既已处理好了,为何不来清天阁?”宗肆又问道。
宁芙道:“也才刚得空。”
“刚得空?没时间去清天阁,却是有时间来陆府。”宗肆冷嘲了声。
这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原本顺着台阶而下,彼此间都不尴尬,未尝不是件好事。
宁芙便不再言语,而是看了车夫一眼,上了马车。
府外人多眼杂,宗肆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并未上前拦她。
学堂女君在出了数艺成绩后,便空闲了一阵,男子学堂那边,却也非忙碌日子,便举行了游湖。
学堂向来男女分明,这般能一起参与活动的次数,少之甚少,又正是男女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一时男女都有些兴奋。
宁芙大抵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了,她对男女之事,早已没了心思,眼下便是再俊郎的公子,在她眼前也翻不出花来,心平静极。
不过对宁芙有意思的公子,却是不少的,虽说宁真远如今在凉州,可保不齐这些公子还是想着饱眼福的,娶不了,看看也是过瘾的。
宁芙朝他们和气一笑时,更是让人心都酥了,恨不得都跟她搭上两句话。
女君们俩俩一处,搭帐子避风。
到宁芙这,便落单了,如今她在学堂中算年长的了,女君们自然更爱和同龄的一处。
宗凝倒是想同她一处,可又想起兄长的叮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瞧着她。
宁荷生病,没有来,她便一个人搭帐子,虽说困难些,可也算不上难事。
“宁四姑娘,我来帮你吧。”公子那边,却有人开口道。
“是啊,宁四姑娘,男女虽有别,可互相帮忙,却也是美德,何况眼下也非孤男寡女,我们来帮你吧。”另一位公子开口道。
男子在十六的年纪,最是躁动,也最爱表现,而要是到了及冠的年纪,就又是另一翻模样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几位公子就上前替她绑起了帐绳。
她只好往旁边站了站。
剩下的公子们,也帮起其他女君的忙来。
“世子。”过了片刻,女君这边,却也热闹了起来。
宁芙侧目去看,然后便看见骑马而来的宗肆,视线落在了那些殷切的小公子身上。
“世子莫不是为了什么女君来的吧?”人群中,却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第96章 湖游事
打趣宗肆的,是位小公子,约莫比宁芙还小一些,那一双桃花眼,灿若星辰,透着股聪明劲,少年之气亦是扑面而来。
仅仅是这一句“世子是为了哪位女君来的吧”,就将女君们逗得面红耳赤,且又顺利地将女君们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其实这话也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此时却也无人会追究。
宗肆却沉声道:“居山先生今日要外出授学,怕你们贪玩,失了分寸,今日见我有空,便让我来替他守着你们。”
居山先生,便是学堂中负责女君的先生,早些年也教过宗肆,两人年纪虽相去甚远,可师生间也算得上知己,宗肆也是其得意门生。
今日本该是居山先生来,不料他临时有事,去宣王府拜访时正好得知宗肆有空,便请了他代劳。
虽这块山林,常年有护卫军巡林,可游湖的小舟,却是得这些年轻女君与公子们自己搭,这片湖泊水不深,但此时在冬季,要是落水,也足够受的。
“原来如此,那今日辛苦世子了。”说话的是华安府的小女君,名唤章和,也就是这一回数艺得第一的女君,最近在京中,受了不少夸赞。
华安府三房章林生,一直同宣王在北地,是宣王收下一名悍将,日后还会不顾性命救了宣王,算算也就是在半年后了。
不过宗肆前来,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比起在场的女君公子,他要年长四五岁,不论是碍于他的身份,还是年纪,公子们都不敢造次。
而有他这颗珠玉在前,这些公子们就不够看的了,宗肆在长相与阅历上,对他们都是降维打击,女君们哪会再注意他们。
“世子,可否替我将这些竹子砍下来?我们该开始做竹筏了。”章和的帐子已经搭好了,恳切地看向宗肆道。
宗肆今日是替了长者身份,本就是代为看管她们,便朝她走了过去。
“宁四姑娘,可否需要也替你砍些竹子?”替她搭帐子的小公子道。
主动殷勤的男子,那都是有所图谋的。宁芙朝他笑道:“我自己来就好。”她在雍州时,闲暇时便会跑到山林去玩,砍竹子她也算有点惊艳。
众人只当宁芙是觉得新鲜,一时不以为意。
宁芙问小公子借了刀具,走向竹林时,正好见宗凝与章和站在宗肆面前,地上的竹子,也已一段一段的整齐排好。
“多谢世子哥哥。”章和感激地看着宗肆,甜甜笑道。
“章姑娘不必言谢。”宗肆自是一派清贵之态,又带着些许清冷,正是这番道貌岸然
的模样,才勾的女君们惦记他。
殊不知女子在他身上,是讨不到半点便宜的,稍一越矩,就得被他提防。
宁芙在宗肆看过来时,便收回了视线,拍了拍面前的竹子,这选竹子,也有些门道,声音越清脆,那竹节便越空,浮水性也越好,更适合搭竹筏与小舟。
她选了一根的砍了下去。
不过女子的力气,不如男子那般大,刀卡在了竹子间,宁芙尝试了几回,也未能取下来。
“宁姐姐,要不让我三哥来帮你吧。”宗凝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
宁芙回头,看了一眼宗肆,见他正看着自己,抿着唇,表情带着她描述不出的情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似乎是在等着自己开口。
宁芙可不会求他,自己开口了,这跟示弱有何分别,且也不想承宗肆的情,便笑道:“凝妹妹不必担心我,我自己先试一试也是行的。”
“三哥,你去帮帮宁姐姐吧,不然宁姐姐的手该被震疼了。”宗凝看向宗肆道。
男人抬脚就要上前,宁芙忙道:“世子也砍了不少竹子了,想必也累了,我找其他公子帮忙吧。”
她说罢,朝不远处看了一眼。
宗肆脚步顿住,看着她,一言不发。
宁芙正往外走去,忽听外边有人道:“凝妹妹,世子,二公子来了。”
宁芙还未走出林子,宗铎便走了进来,与她就这么面对面撞上,一时愣在了原地,宁芙慌忙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就摔倒了,好在宗铎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悠悠的栀子香入鼻,宗铎不由屏住了气息。
“多谢二公子。”宁芙在站稳后,朝他感激道,又不动声色地同他拉开了距离。
宗铎也是正好听说了居山先生去外地授学,这一回学堂的游湖活动,让自家三弟代劳了,自己正好得空,且这是他喜欢的活动,便在当完值后,就赶了过来。
在宗铎看来,宗肆不爱凑这热闹,自己来替他也行。
至于他来这,倒是没想过会碰上宁芙。
“四姑娘落过水,我还以为四姑娘会惧水,没想到四姑娘还敢来游湖。”宗铎有些钦佩道。
宁芙只笑了笑,因为她压根没打算下水,她只是对做做竹筏,有些乐趣。
“二哥。”宗凝在身后喊了一句。
宗铎则看了一眼那卡在竹子上的刀具。
“我未能成功将这竹子折断,正要出去找人来帮忙。”宁芙开口道。
这不过是举
手之劳的小事,宗铎上前便取出了刀具,又顺势将那竹子也砍断了,又看向宗肆,有些不悦道:“你帮宁四姑娘一把又如何?”
不过是小事,宗铎以为不必那般避嫌,心中不赞成宗肆过于冷漠无情的做法。
兄弟二人,从未起过冲突,今日宗铎却是对自己三弟,不满到了极点。
宗铎站在宣王府的立场上,无法与宁芙亲近,可在许久之前,却是因为她的叮嘱,自己在去往北地的路上,才未出事,他是感激宁芙的。
是以他无法对宁芙那般冷漠。
宁芙忙道:“世子主动提过帮我,我见世子刚刚帮完章妹妹,怕是也累,是以想着找别人帮忙。”
“他在军营中,受苦受累是常有的事,砍砍竹子若是就累到他了,提什么带兵打仗。”宗铎看着宗肆道。
宗肆看了一眼宁芙,“我替你砍些竹子?”
“到这会儿了,我来就是了。”宗铎道。
宗肆却还是看着宁芙,等着她开口。
宁芙想了想,还是浅笑道:“世子与二公子都不必帮我,方才是没经验,现在我自己来便可。是我自己享受其中的乐趣。”
宗铎便也再无话,也没走,在一旁看着他。
宗肆也没有走的意思,不过被人给喊走了,虽不耐烦,今日他有职责在身,自然不好像往常一般推脱过去。
宁芙将竹子砍下来后,宗铎也未在旁边干站着,而是替她削起竹子的枝丫来,又替她将竹子背出了竹林。
宁芙空手跟在他身后。
“谁跟你一组?”宗铎问。
宁芙想了想,道:“原先我同五妹妹该是一组,不过五妹妹如今在府上养病,且我并无下水的打算,是以并未与人一组。”
“一人若想搭好竹筏,并非是容易之事。”宗铎道。
“我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宁芙也只是想锻炼锻炼动手能力,享受这个过程,而并非要结果。
宗铎不语。
不过宁芙在做竹筏时,还是感觉到了宗铎对她的照顾,他时不时走到自己身边,同自己讲上两句做竹筏的技巧与心得。
不过到底是男女有别,他也只能在她身边提点上两句。
“世子,可否替我看看,这竹筏可否牢固?”
“也帮我看看吧。”
“我也需要。”
“……”
女君们都表现得极其踊跃。
宁芙遇到困难之处,也是自己琢磨,不过她比其他要好些,她们是正有下水的打
算,而她做到哪算哪。
“二公子,这个开口向上合适,还是向下?”过了片刻,她察觉到身边有一处人影,以为是宗铎又过来了。
只是抬头却看见了宗肆。
宁芙便又低下头去,不语。
宗肆视线落在了她被竹子划伤的手背上,伤口不深,不过是浅浅的一道印子,只是她白,便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了。
他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从她手心中取走了刻刀。
两人谁都未开口,宗肆只替她做着竹筏架子。
挨得太近,宁芙不由站起身。
“你与我一处,少不了有人说三道四,四姑娘不如先去一旁待着。”宗肆淡淡说。
宁芙其实觉得他多事,但也未阻拦,而是起身,坐在了不远处。
女君们见她只有一人,做得自然要慢一些,世子这会儿帮帮忙,也合乎情理,倒是无人多想。
到最后,宁芙的竹筏,全由宗肆一人完成。
待竹筏搭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竹筏都被推下水,随着湖泊漂流而下。
宗凝已玩过一遍了,有趣得紧,不由拉着宁芙道:“宁姐姐,你要不要也试一试?”
宁芙有些迟疑。
“这竹筏没问题的,三哥给你做的,肯定尽心尽力。”宗凝道,随后意识到自己这嘴快得不行,好在周围也无人当回事。
“那便试一试吧。”宁芙道。
宗凝拉着她上了竹筏,宗肆在宁芙上竹筏时,便看了过去,宗铎也看着她们。
宁芙起先有些害怕,不过渐渐的,也就放开了,得了几分趣味,这般无拘无束,随着风随着湖流肆意漂流,教人心旷神怡。
宗铎见她笑起来,脸上便也多了几分笑意,见她用左手握着杆,好奇道:“四姑娘是左撇子?”
“手疼。”宗肆看了一眼,就猜到她为何不用右手,右手被划伤了。
宗铎不由一顿,却没想到回答自己的居然是宗肆,由他一个男子来回答这个问题,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宗肆神色如常。
而宁芙待漂流之后,就渐渐放松了下来,心情也不似来时那般沉重。
在山林间,吃食自然是以打猎为主,不过不是为了吃饱,而是享受野味篝火的乐趣。
公子负责烤野味,而女君们也围着篝火而坐,这般闲聊畅快不已。
“宁四姑娘,这串兔腿给你。”白日里替宁芙搭营帐的公子道。
正在烤肉的宗肆看了过来。
宁芙道了
谢,伸手去接。
不料小公子却手一抖,那串兔腿,掉在了地上。
“谁无意间碰了我一下。”小公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回头去看,却不知道是谁干的了。
“无碍,我再等一会儿就是了。”宁芙还是感激地笑道。
“那我再去替你烤一串。”小公子心情好了些。
宗肆将手中的肉串递给宗凝,正要开口,宗凝的右手上,又多了一串肉串,宗铎道:“拿去给你宁姐姐。”
宗凝看了眼宗肆,她不用猜也知道,三哥这一串,也是要给宁姐姐的,他不理人归不理人,该干的事,却半点也没少干,又是搭竹筏,又是烤肉的。
宗肆并未言语,仿佛那串肉串,是给她这个妹妹的。
宗凝走到宁芙身边时,还是将三哥的肉串给了她,倒不是她偏心三哥,只是三哥与宁姐姐,毕竟已有过亲密关系,二哥再插一脚,不合时宜。
宗肆见宁芙吃了,这才收回了视线。
“这肉烤的不错。”宁芙轻咬一口,不由觉得惊艳,肉汁不干不柴,细腻顺滑,还含着些汁水。
不远处的宗肆,勾了下嘴角,脸色稍缓。
待吃饱喝足后,男子与女君们,都围在了篝火处,男子挨着男子坐,女君挨着女君坐,交接处,宗凝挨着宗肆,另一侧亦是一对兄妹。
“听闻秋猎,也是这般热闹。”章和未去秋猎,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
“秋猎不如此时,圣上与六皇子在,总是拘着些,哪有这会儿这般自在。”说话的是荣敏。
众人又聊起秋猎之事来,却是有公子感慨道:“那时有一名舞姬,艳丽非常,那舞姿教人终身难忘。”
这话一出,便有不少公子开始附和,当日是惊艳了不少人。
宁芙却是有几分心虚,只好假装冷静坐着,只是在宗肆有意无意朝自己看来,以及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只好心虚地移开了眼。
宗肆是公子里唯二知道,那舞姬是她的人。
其实宗肆这人装正经,在那时便显现出了几分端倪,那时他的视线,在她腰上,可停留了好几次,也是个好色的。
“世子可还记得那舞姬?”却是有人问宗肆。
“不记得了。”宗肆似是不太在意道,只看了宁芙一眼。
问话那人却也理解道:“世子向来不在意这类事,自是不会记得,只是后来,见到那舞姬的容貌,就不如她跳舞时那般灵动了,泯然众人矣。”
“或许是你们找错了人。”宗肆
正经道。
宁芙心中则快要要起火了,他这分明是恶趣味,这“你知我知”的秘密,别人是听不出来的,分明是在挑逗她。
“我们这些女君,那不成还能比那舞姬,跳得差了?”章和虽温温柔柔的,可骨子里却是不服输的性子。
女君们在人前,不好跳舞姬的舞,可寻常的祈福舞,在学及乐艺时,也是得学的,且过年时,各府中女君跳的也不少。
“那便试一试。”却不知是谁提议的。
“试一试就试一试。”章和上前拉宁芙道,“宁姐姐同我一起,可好?”
眼下这么多公子女君都在,宁芙不好下了她的面子,要强的女君,自尊心都强,女子间能帮衬,便一把一把。她笑道:“自然可以。”
章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世子可给我们吹一曲《万山宁》?”章和又朝宗肆道。
宗肆也未拒绝。
祈福舞,并无半分媚俗,每一个动作,皆是坦坦荡荡的,极其考验女子与乐曲的融合。
宁芙自然不好抢了章和的风头,她今日是得当陪衬的,是以一直收着力道。
宗肆取来笛子,视线却是忍不住落在宁芙身上,今日为了方便,她身着劲衣,却也显得柔和,章和或许舞姿更胜一筹,不过各花入各眼,宁芙的美,外人不知,只有他一人知道。
那是他与她彼此间的秘密,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也不愿让其他人也窥探一二。
他是她的唯一。
也会是她的唯一。
便是要付出些什么,那就付出些什么好了,她得是他的。
宗肆垂眸,勾了下嘴角,那一瞬间,众人竟从他的身上,看出了一分邪气,而下一刻,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倒像是错觉一般。
宁芙却也有种,宗肆的笛声,是在迎合自己的错觉,与她的动作似乎结合得恰到好处。
她不禁朝他看去一眼。
宗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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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未看她。
……
两人的舞姿,一个肆意,一个内敛,却张弛有度,极其富有美感。
一舞结束,众人不由鼓起掌来。
“也难怪章姑娘能有这分自信,舞技果然精妙绝伦。”宗肆道,顿了顿,又道,“四姑娘的表现亦是可圈可点。”
倒仿佛夸宁芙这句,只是顺带的。
章和心中是有几分高兴的,道:“多谢世子赞扬,不过世子的笛声,倒是更衬宁姐姐的舞姿,想来日后要是有宴席,世子与宁姐姐若合作一曲,想必是精妙绝伦
。”
宗肆看了宁芙一眼,后者客气地带着笑,脸上似乎戴着一层面具,教人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
这话,他却未接,同样只是笑了笑。
众人也已习惯,宗肆向来与女君不会过于亲近,这类话题,自然是会敷衍过去。
接下来的热闹,宁芙却是未在参与,今日她砍了竹子,又跳了祈福舞,也有些累了,便打算去营帐中小憩片刻。
不过碰上了想小解的荣敏,宁芙沉思片刻,便陪着她一块去了。
这会儿天色渐暗,路面不清,两人走得极其小心。
荣敏虽不喜欢她,可这一会儿有些害怕,还是牵住了她的手,有些害怕道:“听闻这夜间,早些年也曾出现过野兽,不知现在有没有。”
“这处有护卫军巡逻,荣姐姐不必担心。”宁芙道。
她跟着荣敏走,荣敏有些不好意思,便拉着她往里走了些。
“小心迷路。”宁芙却是有些担心道。
“我记得路。”荣敏道,“我今日来过两回了。”
宁芙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在草丛外等着荣敏。
待荣敏出来,天色愈发暗了。
“再晚些,就该回去了,你我得快些。”宁芙道。
荣敏点点头。
带着她一块往外走去。
“听闻陆公子回乡了。”荣敏忽然道。
宁芙可无同她聊陆行之的打算,事实上,宁芙不愿同任何女君聊起他。
“他与你兄长走得那般近,你应该知晓不少情况吧?”荣敏有些酸溜溜地道。
陆行之与宁国公府走得近,许多人都知晓,他对自己冷冰冰的,可对宁芙却很温柔。
“我并不知晓。”宁芙却是如此回到。
荣敏心中不痛快,正要刺她两句,却忽然脸色一变,一声不吭。
宁芙起先未觉得不对劲,待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未回到营帐时,才道:“你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荣敏也不好再隐瞒,有些害怕道:“应该是方才走反了方向,天太黑了,我未留意。”
宁芙却是没见过这么不靠谱之人,简直要给气笑了,道:“是谁自己记得路的?”
荣敏虽心气高,可这会儿却也不敢回嘴。
“一会儿他们就该回去了。”宁芙道,“若是你我晚了,就得留在这了。”
荣敏道:“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两人正说着,宁芙却是一脚踏空,往下跌去,一时间不知自己摔向了何处,只觉得
浑身都疼。
“宁妹妹!”荣敏焦急道。
宁芙只觉得声音有些远,显然靠自己想上去是不可能的,且这会儿是夜间,还看不清,她更加不敢冒险了。
心中也难免抱怨,同荣敏一块,真是准没好事。看着机灵强势,关键时候如此掉链子。
“快回去找人。”宁芙这是气得连荣姐姐也不叫了。
“那我也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荣敏道。
“那你跳下来同我一起。”宁芙好没气道,不找人来,她顶什么用?
荣敏不吭声了。
“快回去吧,我好像伤着腿了,一会儿夜里冷,我会撑不住的。”宁芙安抚她道。
荣敏也知夜间有多寒冷,虽担心找不到路,却也知真不能同宁芙在这耗着。
宁芙只觉得自己这是喝凉水都塞牙。
荣敏一走,要说全然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是害怕也无济于事,宁芙只能勉强打起精神。
不过今日疲倦至极,半个时辰后,她还是睡了过去。
……
再等宁芙醒来时,自己身边正坐着个男人。
身边燃着浅浅的火折子的光亮,而她身上正盖他的着大氅。
“他们呢?”
“回去了。”宗肆在一旁烧了个火堆。
“荣敏呢?”她虽不靠谱,宁芙还是问道。
“或许也回去了。”宗肆这会儿对荣敏,也少不得有几分厌烦,语气极淡。
“我却未想到她会连路也记不得。”
“嗯。”宗肆道,“日后少同她这般脑子不灵光的走得太近。”
他如此直白的说人坏话,宁芙还是第一回听,不由顿了片刻。
“世子怎未等护卫军?”宁芙是清楚的,如若他能带自己上去,也不会等到现在。
“你说我为何不等护卫军?”宗肆看着她反问道。
宁芙沉默,半晌后道,“多谢世子。”
“平日里一口一个多谢我,干的却全是让我介怀的事。”宗肆冷笑道,“那小公子烤的肉,很好吃是吧?”
浑身都疼。
“宁妹妹!”荣敏焦急道。
宁芙只觉得声音有些远,显然靠自己想上去是不可能的,且这会儿是夜间,还看不清,她更加不敢冒险了。
心中也难免抱怨,同荣敏一块,真是准没好事。看着机灵强势,关键时候如此掉链子。
“快回去找人。”宁芙这是气得连荣姐姐也不叫了。
“那我也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荣敏道。
“那你跳下来同我一起。”宁芙好没气道,不找人来,她顶什么用?
荣敏不吭声了。
“快回去吧,我好像伤着腿了,一会儿夜里冷,我会撑不住的。”宁芙安抚她道。
荣敏也知夜间有多寒冷,虽担心找不到路,却也知真不能同宁芙在这耗着。
宁芙只觉得自己这是喝凉水都塞牙。
荣敏一走,要说全然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是害怕也无济于事,宁芙只能勉强打起精神。
不过今日疲倦至极,半个时辰后,她还是睡了过去。
……
再等宁芙醒来时,自己身边正坐着个男人。
身边燃着浅浅的火折子的光亮,而她身上正盖他的着大氅。
“他们呢?”
“回去了。”宗肆在一旁烧了个火堆。
“荣敏呢?”她虽不靠谱,宁芙还是问道。
“或许也回去了。”宗肆这会儿对荣敏,也少不得有几分厌烦,语气极淡。
“我却未想到她会连路也记不得。”
“嗯。”宗肆道,“日后少同她这般脑子不灵光的走得太近。”
他如此直白的说人坏话,宁芙还是第一回听,不由顿了片刻。
“世子怎未等护卫军?”宁芙是清楚的,如若他能带自己上去,也不会等到现在。
“你说我为何不等护卫军?”宗肆看着她反问道。
宁芙沉默,半晌后道,“多谢世子。”
“平日里一口一个多谢我,干的却全是让我介怀的事。”宗肆冷笑道,“那小公子烤的肉,很好吃是吧?”
第97章 情难禁
宁芙一听宗肆这论调,心中就猜到方才那小公子,烤肉烤着烤着就没影了,是怎么回事了,自然是宗肆从中使了绊子。
“居山先生知晓世子是如此代他看管公子的么?”她一时不由嘲道。
“便是居山先生,也受不了被人挖墙角之苦。”宗肆却是丝毫不脸红地从容道,又拨了拨火堆,以剑将野兔肉架在了火上。
不一会儿,便散发出了肉香。
严寒天气,消耗大,她倒真感受到了几分饥饿。
“我与世子,可没有那层关系。”宁芙余光扫过野兔肉,疏远说道,何来挖墙角一说。
宗肆看了她一眼,如今大氅在她身上,他身上穿得不过一件劲衣,在这深夜,倒显得有几分单薄。
“肉还未熟,吃了会肚子疼,再等片刻。”他却是蹦出这句话来。
吃人嘴软,宁芙既与他撇清关系了,自然也不好再惦记他的肉,客客气气道:“世子费劲心思带下来的,自己吃了便是。”
“不想吃?”宗肆反问她。
“不想。”
宗肆挑眉淡道:“既然不想吃,还总看着?”
宁芙不语。
这话说的太直白,就没意思了,有些事还未放上台面前解决前,不如互留几分面子。下人脸面,与伤人自尊,并无区别。
宗肆用小刀,将野兔肉取下,递给她,道:“这处地势有些陡,不补充体力,一会儿怕是尝试几次就得累了。”
宁芙便未拒绝,眼下离开才是大事,至于其他的,暂时可以不必考虑,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分清主次。
待那温热的兔肉入口,那生出的暖意,让她放松了不少,竟觉得比方才篝火旁吃的还要好吃上几分。
在宗肆前,也没那般顾忌,不似方才还需要注意吃相,大快朵颐时才是真享受。
不过宁芙便是不注意形象,那也是美的。
宗肆在一旁看了会儿,她安安静静待在他身边时,便是不做什么,也让他有几分在一旁欣赏的兴致,之后他又将水囊递给了她。
“世子说荣敏或许回去了,这个或许,是何意?”宁芙见水囊里的水所剩无几了,便未喝。
“准备回去时,发现你与她不见了,我便出来寻你,正好碰到她,听她说了你的事,就先来找你。”宗肆道。
“世子该送荣敏回去的,她怕黑,也不记得路。”宁芙道,她在雍州,时长去野外,好歹也学过些求生的本事的,总好过荣敏一个常居深闺的女君。
宗肆蹙了下眉,
荣敏如何,他并不在意,自己不够机灵,得了任何下场也是自找的。不过若在宁四姑娘面前实话实说,恐怕她又该觉得自己冷血了,是以他道:“她离营帐也不远,不会有事。”
这也是实话,虽他不在意荣敏,可若真有危险,也不会见死不救。
宁芙便安静了下来。
“把水喝了。”宗肆道。
宁芙垂眸道:“还不知我们何时能走,天冷又风大,再过几个时辰,世子也该渴了,留着自己喝吧。”
“无碍。”宗肆道,“护卫军不会耽误那般久。”
宁芙却是未动。
“嫌弃我喝过?”宗肆看着她,忽而道。
若说完全不介意,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若是危及性命也便不顾及了,可饥和渴,她既已满足了一样,另一样倒能忍耐。
“四姑娘私下,并非拘泥于小节之人,这会儿何须如此。”宗肆扯了下嘴角,不无讽刺道。
微弱的火光,衬在他脸上,宁芙想了想,忽而道:“世子这是不喜被我嫌弃?”
宗肆淡淡道:“四姑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也是。”宁芙却含笑道,“世子是何人,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尊贵无比,怎会在意他人如何想。今日愿意来找我,怕也不过是有所图谋。”
宗肆顿了顿,看着她,不知在沉思什么,并未言语。
“世子可是在惦记雍州那事?”她坦荡的问道。
宗肆沉默了会儿,同样坦荡道:“自然不可能全然不惦记。”
宁芙轻笑了一声,似讽刺,也似调侃,回敬他的。
夜色里,男人耳朵有些泛红,也幸好是在夜里,否则少不了要被她打趣。
“惦记归惦记,我却未想过再那般唐突你,若真要有下一次,也该是我娶你以后。”宗肆斟酌片刻,坦诚道,“我不会缺女人,若真只是为了那事,我纳个妾便可。”
“得不到的才越惦记。”宁芙客气地回怼道。
“人外有人,比阿芙姿色还要出众的,也不在少数。何况我并非有耐心之人,不会因为些许征服欲,一而再再而三的浪费精力。也绝非因为女子姿色,生出娶妻的念头。”宗肆道。
宁芙并非真是天真烂漫的女君,人虽不计较,但也算识趣聪明,有几分手段,若再提点一番,当主母也合适。
与他成亲,宁芙可未想过,也没这个打算,一时未在开口。
宗肆却将水囊打开,递倒她面前,宁芙不愿再与他推脱,白白浪费精力,便未再拒绝
。
“再睡会儿,我在。”宗肆安抚她道。
宁芙心道,你在又如何,若真是危险时候,除了国公府,她是谁也信不过的,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但困也是真的,片刻后,她便又倒头睡了过去。
宗肆看着她,替她整理了纷飞的发丝,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俯身下去,可唇还未触碰到她,就又收了回去。
再度醒来时,天色总算稍稍能看见了些,宗肆坐在她身侧,怀中抱着剑,也睡了过去。
她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这处有五人高,好在土厚,否则她这摔下来,后果定然不可设想,而再往旁边数丈远看去,便是些山石了。
宁芙在心中庆幸自己的运势,否则可能又会如上一世一般,一摔就给摔死了。
也不怪她会如此想,她经历过这事,心中难免有几分阴影。
宗肆在她有所动作时,也醒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
宁芙就知他这是心中又生出警惕之心来了,毕竟当着外人面前,睡得这般沉,于他而言同样是危险之事。
“世子能带我上去么?”宁芙问。
“嗯。”这能看见了,宗肆带她上去便并非难事,怕的是在暗处踏空了。
宁芙趴在宗肆背上时,还是隐隐感受到了自己身上还是有几处疼痛的,恐怕身上淤青不少。
“疼?”宗肆回头看她。
宁芙道:“有一点。”
“到时我让傅姑娘,给你送些膏药过去,我替你检查过,并未伤及筋骨。”宗肆道。
宁芙暗暗想道,也难怪他并未问自己身上的伤势:“我其实猜不出,世子心中到底是何心思。”
“那日在三殿下府邸之前,是我不该那般对你。”宗肆却道。
宁芙未想到他会说及此事,只客气道:“是我心怀不轨,世子不必如此。”
“你心中若真是不介意此事,不会不来清天阁。我虽是为了冷静,企图好好想想你我之间的事,可有意不与你见面,却也是真的。在你眼里,我便是在冷落你。”宗肆道。
宁芙不去清天阁,还真与宁渊府上那次没什么瓜葛,若非正好碰上宁荷的事,她或许会去。
只是宗肆眼下说这些,却不得不教人多想了。
若是她未理解错,这便是向她低头的意思了。
宁芙心中的情绪,若说不复杂,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宣王府三郎上一世当了她三年夫君,也向来是冷冰冰的
,没想到这一世她却等到了他低头。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念头来:他既然低头了一次,那也会有下一次,如若将他牢牢掌控在手中,那该是一件多么趁手的工具。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宗肆刚开始接近自己,不也抱着利用她的心思。
人在有利可图时,心思都是贪婪的,不过转念之后,宁芙就冷静了下来,便是她能利用他几回,一旦他反应过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那半年的约定,我们继续,如何?”宗肆想了想道。
宁芙正沉思着该如何开口,才能将得到的好处最大化,就听荣敏道:“宁妹妹。”
宁芙心下一惊,飞快地看了一眼宗肆,宗肆这才不紧不慢的,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
“荣姐姐。”宁芙朝她笑道。
“先前是我粗心大意,才害你如此的。”
荣敏先是看了一眼宗肆,一想到他三哥时辰以前,阴沉着张脸的模样,依旧是心有余悸。
当时她在山林中,已摸索地走了许久,好不容易看见他,便朝他走去了,世子先前还好好的,只是在提及宁妹妹摔了时,他冷冷道:“你就丢下她独自回来了?”
末了又是一句:“你最好祈祷她能没事。”
分明也未说什么,却听得她生出了几分惧意。
荣敏眼里的宗肆,向来是冷静自持,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虽为人清冷,可也不会那般不客气。
可转念一想,他本就是代居山先生的,若宁妹妹真出了意外,定然是不好交代的,何况宣王府与宁国公府的关系,本就算不上好,要是有心之人煽风点火,还不知被说成什么样。
等她找到了护卫军,心中依旧害怕,便也不敢走,等到了现在。
宗肆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见到她时,依旧有几分不悦。
荣敏咬了一下唇,道:“宁妹妹,这一回是我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
若她是故意的,宁芙不会那般好说话,可她不是,她也不好计较这事,道:“我无碍。”
“送四姑娘与荣姑娘回去吧。”宗肆看了眼身后的护卫军,淡淡道,说罢便翻身上了马。
荣敏这会儿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掀起马车帘子,朝宁芙道:“宁妹妹,我扶着你上去吧。”
宁芙知她心里愧疚,自己要是越发客气,她心中只会越不安,便未拒绝:“多谢荣姐姐。”
荣敏见她还愿意同自己亲近,心便往下放了几分,讨好的搀扶
她上了马车,见她嘴唇有些干,又将自己的水囊给了她。
“我不渴。”宁芙笑道。
荣敏纳闷道:“这么久未喝水,怎会不渴?你喝过了吗?”
宁芙就未同她解释了。
“世子何时找到你的,你与世子,一块待在那山崖下吗?”荣敏却是生出了几分异样来,又想起方才宗肆背着宁芙时,透着些许熟稔劲,好似他并非第一回这么干过。
“我睡着了,并未呼救,是以世子也才刚找到我不久。”宁芙自然是不好说,同宗肆一块过夜的,虽事出有因,可能瞒着,自然还是隐瞒的好。
荣敏起先是有些紧张的,生怕宁芙揪着自己不放,到时连累荣府。
可看她与平日里并无区别,心情便渐渐缓和了下来,道:“怪不得谢姐姐和阿凝,与你关系都不错。”
她原先对宁芙,一向是看不惯的,一方面是因为陆行之对她不一般,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她只是会装,装出一副与谁都交好的模样来。
却说同样与宗肆有过牵连,谢姐姐对程霜,与对宁芙的态度,可就全然不一样了,面对宁芙时,还是有几分真诚的喜欢的。
荣敏现在,对宁芙的态度,也大大改观了,道:“先前我对你那般,还望宁妹妹不要在意,日后我再也不会了。”
宁芙倒是有几分意外,荣敏除了谢茹宜和宗凝,可是谁也瞧不上的,能让她这么热情,也是难得,不过也只是含笑应承了几句。
待马车再往外走些,便停住了,宁芙掀开了帘子,便看到了兄长宁诤。
宁夫人与宁老太太,都不便前来,宁诤得到消息,当下便赶了过来,也在林中找了许久。
这会儿见到自家妹妹了,才算放下心来,道:“有劳世子了。”
宗肆淡淡道:“宁大人不必客气。”
宁诤喉头滚动了下,却什么也未说,只去看了看宁芙,确认她无碍后,才回头对宗肆道:“我带家妹回去,世子可回王府,不日我待阿芙登门道谢。”
“顺路。”宗肆扫了一眼马车内的女君道。
宁诤便也不好再多言。
两人政见不合,前些时日与朝堂上起了些争端,宗肆一路上并无与他交谈的意思。
到宁国公府门口时,宗肆却未进去小坐片刻,道:“四姑娘,我先走了。”
宁芙只好道:“世子早些回去吧。”
宗肆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宁夫人一夜未眠,见她回了府,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地,见她头发上都是泥
点,道:“冬珠,去给阿芙备水。”
又通知人去沁园,将宁芙回来的事,告知宁老夫人。
宁芙是在照铜镜时,才知自己有多狼狈,再美的美人,脸上都是泥巴点时,也无甚吸引力,不知昨夜,宗肆是如何生出想亲她的冲动的。
那时宗肆俯身下来,她便醒了,只是未动。
傅嘉卉来国公府,则是在她醒来之后了,宁夫人见她是来送药的,心中感激万分:“傅姑娘对阿芙如此关心,我却不知该如何感激。”
用宁诤来感谢她即可。傅嘉卉在心中道。
不过她未见到宁诤,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
宁芙却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失落,两人私下时,不由问道:“傅姐姐心中是如何想的?”
“我喜欢你兄长。”傅嘉卉坦诚道。
“有多喜欢?”
“即便知晓他有国公府的压力,即便你阿母与祖母都不会同意我,我也想试一试。”傅嘉卉道。世俗的压力极大,她却依旧不愿放弃。
宁芙却轻声道:“如若这些都能解决,而要与兄长在一起,其实是要傅姐姐愿意背叛世子呢?”
傅嘉卉一顿,眼神中终于带了几分不同。
“宣王府对傅府有恩,若不是世子,不会有今日的傅府。”傅嘉卉道。
能让宗肆这般信任的,傅府定然极讲究忠义二字。
宁芙眼下也不过是试探,也知傅嘉卉不可能背叛宗肆,而眼下宗肆还未表现出对兄长与傅姐姐的态度,可他心里想必已是有数的,也定然不会持赞成态度。
上一世,傅姐姐为了兄长而自刎,其中是否又有其他隐情?
宁芙收起心中的猜疑,笑道:“我希望傅姐姐与兄长都好好的,若是有能出力之处,亦愿意帮忙。”
傅嘉卉却是有几分好奇道:“京中女君,无一人赞同家中娶一个商人之女,为何你持这般态度?”
“也许许久之后,傅姐姐就能知晓了。”宁芙道。
上一世,她也并非一开始就支持兄长和傅嘉卉的事,只是到后来,兄长死于关外,和傅姐姐自刎于他墓前,这般的真情,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再过几日,便是凝妹妹的生辰,宁妹妹可有准备?”傅嘉卉又道。
宁芙倒是愣了愣,转眼间竟又是宗凝的生日了。
“午后,宣王府就该来请帖了。”傅嘉卉道。
果然午后,宣王府的请帖便来了。
正值宁芙须登门道谢,不过碍于康阳长公主的关系,这一回同宁芙去的是卫氏。
这却是自雍州以来,宁芙头一回到宣王府。
卫氏耳提面命道:“你也知宣王府与你外祖母不和,一会儿待在我身边便是,莫要乱走。”
宁芙却是一眼看到了假山之上,宗肆的身影。
男人今日身着一件绯色刻丝圆领袍,听到卫氏的话时,眉梢微抬。
朝宁芙无声说了什么。
她低下头,同卫氏一起路过,似是未看见他。
宗肆方才说的是:“不必理她。”
点,道:“冬珠,去给阿芙备水。”
又通知人去沁园,将宁芙回来的事,告知宁老夫人。
宁芙是在照铜镜时,才知自己有多狼狈,再美的美人,脸上都是泥巴点时,也无甚吸引力,不知昨夜,宗肆是如何生出想亲她的冲动的。
那时宗肆俯身下来,她便醒了,只是未动。
傅嘉卉来国公府,则是在她醒来之后了,宁夫人见她是来送药的,心中感激万分:“傅姑娘对阿芙如此关心,我却不知该如何感激。”
用宁诤来感谢她即可。傅嘉卉在心中道。
不过她未见到宁诤,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
宁芙却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失落,两人私下时,不由问道:“傅姐姐心中是如何想的?”
“我喜欢你兄长。”傅嘉卉坦诚道。
“有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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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晓他有国公府的压力,即便你阿母与祖母都不会同意我,我也想试一试。”傅嘉卉道。世俗的压力极大,她却依旧不愿放弃。
宁芙却轻声道:“如若这些都能解决,而要与兄长在一起,其实是要傅姐姐愿意背叛世子呢?”
傅嘉卉一顿,眼神中终于带了几分不同。
“宣王府对傅府有恩,若不是世子,不会有今日的傅府。”傅嘉卉道。
能让宗肆这般信任的,傅府定然极讲究忠义二字。
宁芙眼下也不过是试探,也知傅嘉卉不可能背叛宗肆,而眼下宗肆还未表现出对兄长与傅姐姐的态度,可他心里想必已是有数的,也定然不会持赞成态度。
上一世,傅姐姐为了兄长而自刎,其中是否又有其他隐情?
宁芙收起心中的猜疑,笑道:“我希望傅姐姐与兄长都好好的,若是有能出力之处,亦愿意帮忙。”
傅嘉卉却是有几分好奇道:“京中女君,无一人赞同家中娶一个商人之女,为何你持这般态度?”
“也许许久之后,傅姐姐就能知晓了。”宁芙道。
上一世,她也并非一开始就支持兄长和傅嘉卉的事,只是到后来,兄长死于关外,和傅姐姐自刎于他墓前,这般的真情,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再过几日,便是凝妹妹的生辰,宁妹妹可有准备?”傅嘉卉又道。
宁芙倒是愣了愣,转眼间竟又是宗凝的生日了。
“午后,宣王府就该来请帖了。”傅嘉卉道。
果然午后,宣王府的请帖便来了。
正值宁芙须登门道谢,不过碍于康阳长公主的关系,这一回同宁芙去的是卫氏。
这却是自雍州以来,宁芙头一回到宣王府。
卫氏耳提面命道:“你也知宣王府与你外祖母不和,一会儿待在我身边便是,莫要乱走。”
宁芙却是一眼看到了假山之上,宗肆的身影。
男人今日身着一件绯色刻丝圆领袍,听到卫氏的话时,眉梢微抬。
朝宁芙无声说了什么。
她低下头,同卫氏一起路过,似是未看见他。
宗肆方才说的是:“不必理她。”
点,道:“冬珠,去给阿芙备水。”
又通知人去沁园,将宁芙回来的事,告知宁老夫人。
宁芙是在照铜镜时,才知自己有多狼狈,再美的美人,脸上都是泥巴点时,也无甚吸引力,不知昨夜,宗肆是如何生出想亲她的冲动的。
那时宗肆俯身下来,她便醒了,只是未动。
傅嘉卉来国公府,则是在她醒来之后了,宁夫人见她是来送药的,心中感激万分:“傅姑娘对阿芙如此关心,我却不知该如何感激。”
用宁诤来感谢她即可。傅嘉卉在心中道。
不过她未见到宁诤,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
宁芙却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失落,两人私下时,不由问道:“傅姐姐心中是如何想的?”
“我喜欢你兄长。”傅嘉卉坦诚道。
“有多喜欢?”
“即便知晓他有国公府的压力,即便你阿母与祖母都不会同意我,我也想试一试。”傅嘉卉道。世俗的压力极大,她却依旧不愿放弃。
宁芙却轻声道:“如若这些都能解决,而要与兄长在一起,其实是要傅姐姐愿意背叛世子呢?”
傅嘉卉一顿,眼神中终于带了几分不同。
“宣王府对傅府有恩,若不是世子,不会有今日的傅府。”傅嘉卉道。
能让宗肆这般信任的,傅府定然极讲究忠义二字。
宁芙眼下也不过是试探,也知傅嘉卉不可能背叛宗肆,而眼下宗肆还未表现出对兄长与傅姐姐的态度,可他心里想必已是有数的,也定然不会持赞成态度。
上一世,傅姐姐为了兄长而自刎,其中是否又有其他隐情?
宁芙收起心中的猜疑,笑道:“我希望傅姐姐与兄长都好好的,若是有能出力之处,亦愿意帮忙。”
傅嘉卉却是有几分好奇道:“京中女君,无一人赞同家中娶一个商人之女,为何你持这般态度?”
“也许许久之后,傅姐姐就能知晓了。”宁芙道。
上一世,她也并非一开始就支持兄长和傅嘉卉的事,只是到后来,兄长死于关外,和傅姐姐自刎于他墓前,这般的真情,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再过几日,便是凝妹妹的生辰,宁妹妹可有准备?”傅嘉卉又道。
宁芙倒是愣了愣,转眼间竟又是宗凝的生日了。
“午后,宣王府就该来请帖了。”傅嘉卉道。
果然午后,宣王府的请帖便来了。
正值宁芙须登门道谢,不过碍于康阳长公主的关系,这一回同宁芙去的是卫氏。
这却是自雍州以来,宁芙头一回到宣王府。
卫氏耳提面命道:“你也知宣王府与你外祖母不和,一会儿待在我身边便是,莫要乱走。”
宁芙却是一眼看到了假山之上,宗肆的身影。
男人今日身着一件绯色刻丝圆领袍,听到卫氏的话时,眉梢微抬。
朝宁芙无声说了什么。
她低下头,同卫氏一起路过,似是未看见他。
宗肆方才说的是:“不必理她。”
点,道:“冬珠,去给阿芙备水。”
又通知人去沁园,将宁芙回来的事,告知宁老夫人。
宁芙是在照铜镜时,才知自己有多狼狈,再美的美人,脸上都是泥巴点时,也无甚吸引力,不知昨夜,宗肆是如何生出想亲她的冲动的。
那时宗肆俯身下来,她便醒了,只是未动。
傅嘉卉来国公府,则是在她醒来之后了,宁夫人见她是来送药的,心中感激万分:“傅姑娘对阿芙如此关心,我却不知该如何感激。”
用宁诤来感谢她即可。傅嘉卉在心中道。
不过她未见到宁诤,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
宁芙却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失落,两人私下时,不由问道:“傅姐姐心中是如何想的?”
“我喜欢你兄长。”傅嘉卉坦诚道。
“有多喜欢?”
“即便知晓他有国公府的压力,即便你阿母与祖母都不会同意我,我也想试一试。”傅嘉卉道。世俗的压力极大,她却依旧不愿放弃。
宁芙却轻声道:“如若这些都能解决,而要与兄长在一起,其实是要傅姐姐愿意背叛世子呢?”
傅嘉卉一顿,眼神中终于带了几分不同。
“宣王府对傅府有恩,若不是世子,不会有今日的傅府。”傅嘉卉道。
能让宗肆这般信任的,傅府定然极讲究忠义二字。
宁芙眼下也不过是试探,也知傅嘉卉不可能背叛宗肆,而眼下宗肆还未表现出对兄长与傅姐姐的态度,可他心里想必已是有数的,也定然不会持赞成态度。
上一世,傅姐姐为了兄长而自刎,其中是否又有其他隐情?
宁芙收起心中的猜疑,笑道:“我希望傅姐姐与兄长都好好的,若是有能出力之处,亦愿意帮忙。”
傅嘉卉却是有几分好奇道:“京中女君,无一人赞同家中娶一个商人之女,为何你持这般态度?”
“也许许久之后,傅姐姐就能知晓了。”宁芙道。
上一世,她也并非一开始就支持兄长和傅嘉卉的事,只是到后来,兄长死于关外,和傅姐姐自刎于他墓前,这般的真情,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再过几日,便是凝妹妹的生辰,宁妹妹可有准备?”傅嘉卉又道。
宁芙倒是愣了愣,转眼间竟又是宗凝的生日了。
“午后,宣王府就该来请帖了。”傅嘉卉道。
果然午后,宣王府的请帖便来了。
正值宁芙须登门道谢,不过碍于康阳长公主的关系,这一回同宁芙去的是卫氏。
这却是自雍州以来,宁芙头一回到宣王府。
卫氏耳提面命道:“你也知宣王府与你外祖母不和,一会儿待在我身边便是,莫要乱走。”
宁芙却是一眼看到了假山之上,宗肆的身影。
男人今日身着一件绯色刻丝圆领袍,听到卫氏的话时,眉梢微抬。
朝宁芙无声说了什么。
她低下头,同卫氏一起路过,似是未看见他。
宗肆方才说的是:“不必理她。”
第98章 初窥见,三弟心(1)
卫氏先带着宁芙,去见了宣王妃。
宣王妃正接待着贵客,卫氏带着宁芙,行了礼后,便在一旁站着。
“这是华安府的严夫人。”宣王妃朝卫氏道。
宁芙便又行了个礼,看着面前的妇人,长相虽不出众,却极耐看,一弯眉眼似新月,皮肤白皙,仔细看去,章和同她有几分相似。
想来这就是章和的母亲了。
宣王妃同严夫人,自小便是相熟的,上一世严夫人也来过宣王府几回,不过宁芙未碰上,虽久闻其名,却是不相识。
华安府与宣王府之所以走得近,也有两位夫人深厚的友谊在,且华安府章林生,对宣王是忠心耿耿。
“和姐儿常与我说起四姑娘,四姑娘果然是个玲珑人。”严夫人笑道,不过她是早早就注意起宁芙了,若非宁真远在外,国公府的前程悬而未定,她倒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君。
“章妹妹才来学堂不久,数艺便得了第一,才让人钦佩呢。”宁芙道。
“和姐儿早些时候体弱,她父亲舍不得她来学堂吃苦,但在府中,也是日日抓紧学业的,并非刚刚开始学数艺。”严夫人道。
宁芙还是觉得章和厉害,数艺可是有几年,都未出过上等了。
严夫人又对宣王妃道:“和姐儿和凝姐儿,倒也算得上投缘,没想到和姐儿刚来,两人就玩到了一起去。”
“倒与你我相似。”宣王妃思及以前,脸色也柔和了下来。
正值冬季,卫氏见宣王府依旧这般花团锦簇,不由赞叹道:“眼下瞧着,倒有几分像是那早春,王妃将王府打理得极好。”
“是我夫君,爱摆弄这些花草,平日里的琐事就够我忙的了,我并无这般精力。”
宣王妃含笑道,却是看了一眼宁芙,因着前些时日,三郎又找了她半夜,仿佛与她一处,儿子总会遇上不好的事,心中对她是不喜欢她到了极点。
而卫氏对自己的讨好,宣王妃也是听得出来的,她对谄媚之人,向来没什么好感,敷衍了几句,就以还须待客为由,款款而去了。
卫氏与严夫人,两人倒是聊了几句。
宁芙则被过来的章和给挽住了,后者眨眨眼道:“宁姐姐同我去逛逛园子吧,凝姐姐这会儿走不开。”其他人,她就不算很要好了。
“好啊。”宁芙莞尔道。
章和如今不过十四,与阿荷一般大,这会儿比她矮上小半个头,宁芙对小女君,总是当成妹妹来看待,耐心也足。
两人去了宣王府的小花园。
“王府可比华安府要大多了,也更磅礴,若是有一日,我也住上王府这般的宅子便好了。”章和同宁芙道。
宁芙看清楚了她眼底的野心,眼神就复杂了些,上一世她在这会儿就已离开了学堂,是不认识章和的,也不知她上一世如何了。
“宁姐姐,你同我去假山上坐坐吧。”章和拉着她道。
不远处,宣王妃与宗二夫人,也看着章和跟宁芙,两人慢慢上了假山。
“四姑娘倒是挺会照顾人。”宗二夫人道,她是想过让宁芙当儿媳的,自然更善于发现她的好来。
宣王妃却是不语。
“康阳长公主是康阳长公主,四姑娘一个小女君,你何必将她与康阳放在一处。”宗二夫人道。
“我心里也知不该如此,可打心底里,对她喜欢不起来。”宣王妃道,“和姐儿这性子倒是挺对我胃口,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却不服输,情商也极高,几句话就将我哄得开开心心的。”
“瞧上了?”宗二夫人道。
“我倒是喜欢,但和姐儿这年纪,却是太小了。三郎等她及笄,还需两年,三郎的亲事,不宜拖那么久。”宣王妃道。
原先她是从不担心这个,自家三郎配什么女君配不上?只有她挑别人的份,可如已经有两门亲事不成,宣王妃还是有些着急的。
便是要求,也不如以往高了。
“偏偏三郎自己不急,我因这事,如今见他都烦。”宣王妃道。
说曹操曹操到,宗肆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宗二夫人笑起来,“你母妃,正操心你的亲事,你再不上心,她可得积郁成疾了。”
宗肆在宣王妃身旁坐下,道:“我自有自己的打算。”
“你最好是真有。”宣王妃瞪了他一眼。
“半年内,我给母妃一个交代。”宗肆替宣王妃斟茶时道。
宣王妃道:“如今我的要求,是越发低了,除开宁国公府,只要是各府嫡女,才学好些,品行好些,我便都能接受。”
她倒也不是讨厌宁芙,只是怕要是她过门了,康阳恐为了保住公主府,怕会仗着宣王府的名义,生出不少事端来。
利益在前,别说外孙女婿了,便是外孙女,都不见得是一家人。
宗肆道:“我若选了谁,自然会处理妥当,才会商讨亲事,母妃不必操心。”
“我如何能不操心,你以为我不知穆六是你在背后动了手脚。”宣王妃说起这事,心中还是有几分气愤的,可也知儿子不愿意,她再喜欢也没用。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宗肆似是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宗肆似是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宗肆似是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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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宗肆似是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宗肆似是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宗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余光却看向了宁芙与章和那处,两人正站在假山顶上向下望,章和倒是兴奋,宁四姑娘眼中却带着几分害怕。
宁芙自然是害怕的,她死在这,能不害怕么?
“宁姐姐,快看,那处是世子哥哥的景华居。”章和道,“这处位置倒是幽静,望出来便能看到万花绽放的模样,定然很好看。”
宁芙却是不以为意,如今宗肆的景华居,还未有女主人,冷冰冰的,可没半分好看的。
“宁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嫁给什么人?”章和小声问她。
宁芙脑子里闪过陆行之的脸,过日子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可惜……
“不曾。”她笑了笑,收回思绪。
两人下了假山,正好撞上路过的宗铎,已是不好避开,两人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看向宁芙道:“那日我本也想跟着寻四姑娘,只是女君公子们须我送他们回府,四姑娘可有受伤?”
“多谢二公子关心,那日虽掉下断层,不过土层厚,并无大碍。”宁芙道。
宗铎忍不住想关切两句,可自己不会说话,也怕越界,一时站着没动作。
如此杵着,像一个木头似的,惹得章和笑出了声。
好在宗铎面瘫,倒也看不出他的窘迫,不懂男女之事的公子,连女君的打趣也不知如何应对,寻常倒是可以冷下脸,这时却不好意思。
“二公子可是要去找凝姐姐?那便一块去吧。”章和道。
宁芙也不好拒绝。
三人走去正宴的路上。
“四姑娘那日的竹筏,我让人留着,要是想做个留念,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宁国公府。”宗铎道。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宁芙道。
宗铎闷闷的,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却见宗肆迎面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宗铎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苦恼,兄弟二人,总是能看出几分彼此的心思的。
“世子哥哥!”章和眼睛发亮道。
“世子万安。”宁芙道。
“去正殿?”宗肆扫了一眼宁芙,随口问道。
章和道:“正是呢,世子哥哥可要一起?”
宗肆似是沉思了片刻,道:“一起吧。”
宗铎看了看他,他却是不想跟他一起的。
第99章 初窥见,三弟心(2)
宗铎看了眼宁芙,他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也知与她无可能,可却想和她多在一处待待。
有宗肆在,便无那般自在了。
只是宗铎虽不情愿,却也别无他法。
“好啊,世子哥哥,那你便与我们一处吧。”章和是欣然接受。
宁芙却是客气地含笑,不接受也不拒绝,主打一个不得罪人。
章和还是个小女君,与公子走在一处,旁人也只会拿她当小辈看,无人会多说闲话。
而宁芙陪着章和,且与宗肆、宗铎二位公子,都保持着距离,更是讲规矩了,生怕被人误会成她想攀关系,女君们若说起八卦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添油加醋一番,跳进黄河都难以洗清。
“宁大人最近在凉州如何?”宗铎关心地问了一句。
宁芙却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宗肆,见他神色自若,心中便有数了,父亲的事,宗铎未必清楚。
“承蒙二公子关心,家父在凉州还算安稳,不论在京中,亦或是凉州,都是在替朝廷办事罢了。只是离家远,到底是有几分想家。”宁芙道。
宣王府与宁真远,虽有政见上的隔阂,但宗铎对宁真远在凉州的表现也算佩服,不是谁都愿意被外放后还干实事的,安抚道:“圣上绝非是非不分之人,宁大人回京,是早晚的事。”
宁芙却是笑了笑,算是谢过他的安慰。
宗铎抿起唇,便又无话了,见宁芙看着自己,一时不由生出几分窘迫。
“二公子给凝妹妹送了什么礼物?”宁芙却是好心的找话,替他解围道。
宗肆瞥了她一眼。
“阿凝嫌短刀钝了,我替她新打了一柄短刀。”宗铎又想起宁芙砍竹子那天来,她对山野间的趣事,也挺有兴致,便道,“若是四姑娘想要,我便也给你打造一柄。”
当着宗肆的面,宁芙自然要不了宗铎的东西,拒绝道:“多谢二公子美意,我兄长已送了一柄短刀给我。”
宗铎便未再多言。
“世子哥哥,这是何花?我在北地时,却是未见过。”章和道。
宁芙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没来由地问了一句:“章和妹妹自幼待在北地?”
“我父亲同宣王叔父常年在北地,我阿母也常带着我在北地。”章和道,“后来我身子不好,我阿母才带我回了京,北地倒不如京中好玩,我是再也不想去了。”
宁芙因她这话,想起上一世的一些忘却了的小事,宣王妃也曾说过,严夫人来一趟不容易,想必说的便是她是从北地回来,来的那几次,宣王妃都是大包小包给她置办用品。
宁芙再仔细去想,便又想起宣王妃也曾说起过,华安府生了个好女君,该嫁人的年纪,却不在京中寻一位好夫婿,而是毅然决然的去了北地,为百姓施粥。
而让宣王妃提及的华安府的女君,除了是严夫人的女儿,还能是谁。
“或许正是为了心上人去的。”宁芙当时笑道。
宣王妃却是欲言又止,末了叹了口气,道:“等三郎回来,你多将他留在屋中,母妃希望宣王府的嫡长孙,是你生的。”
她对这个话题有些抗拒,一时并未开口。
宣王妃好没气道:“母妃是为你好,有了孩子,母妃便帮着你坐稳位置,否则有一天,被她人抢去了先机,你没了三郎不说,这世子妃的名头,到时也是空有。”
……
宁芙收回思绪,看向章和,见她正看着自己,笑得灿烂明媚:“宁姐姐怎么走神了?”
正在给章和介绍花束品种的宗肆,便也看了过来。
“想起了一些事。”宁芙笑了笑,却是未多言。
章和便又回头去听宗肆讲解了,女君面对这般位高权重,才学渊博的公子,总是容易带上几分崇拜,而这公子若能耐心对待自己,自然容易生出受宠若惊来。
“那这株花呢,又是什么?”章和问。
“阿凝等得有些久了,要是有机会,我再给章姑娘介绍。”宗肆却不动声色地拒绝她道。
可惜小女君不懂,要是有机会,便等于婉拒,依旧热情又乖巧道:“好。”
一个“好”字,像一只乖巧的小狗,讨巧而又完全信任。
宁芙不由想,章和不似谢茹宜理性,也不似穆六姑娘那般只图宗肆的色,要是章和上一辈子去北地,是为了宗肆去的,将他的理想也当成理想,爱护百姓,尽自己多能出一份力。
这般热烈的情意,真有人能拒绝么?
宗肆也不由多看了章和一眼,不过倒没多想什么,一个豆芽菜一般的小女君,无人能想到男女之事上去,只觉得她比宗凝要乖巧些,将她当成妹妹看待。
又看了看宁芙,将她走神看在眼里,今日她频频走神,也不知是不是未休息好。
待到正殿门口,宗肆和宗铎,便未再同她们一处。
荣敏看见宁芙,便迎了上来:“你去哪了,我们等你许久了。”
说罢将宁芙拉去了围满了女君的小桌旁。
“你们何时也这般要好了?”说话的是谢茹宜,这会儿她微微含笑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荣敏有些脸红地道:“之前是我未去深入了解宁妹妹,其实相处下来,宁妹妹为人是极好的。”
“荣姐姐先前可是对我翻了好几回白眼呢。”宁芙笑着打趣她。
“我……我那会儿不了解你。”荣敏小声又心虚地道。
宁芙笑而不语。
“日后你若是有何难处,尽管来找我。”荣敏仗义道。
谢茹宜温柔笑道:“这便对了,咱们也算是识于微时,本就该和和气气相处,能见你们偶尔打闹,有时我却觉得开心,再等咱们大一些,可就未必还有这样的机会了。”
成了亲的女君,出府便不再这般容易了,如卫姐姐,宁芙与她同在宁国公府,见上一面却也没那般容易。
而宁芙自己也是感同身受的,上一世,成亲三年中,有许多女君,她便再也未见过,有时听闻谁过得不好,或是香消玉殒了,心中则会生出几分怅然若失来。
其实女君们何不是互相陪伴着,度过了一段还算快乐的时日,虽有互相闹别捏的时候,也有互相敌视之人,可远远要比成亲后面对危机四伏的后宅,要好上许多。
“谢姐姐今日,话却是比平日里要多。”有人道。
“今日阿凝生日,大伙可愿陪我喝一杯?”谢茹宜道。
她依旧是那个一呼百应,人人所羡慕、嫉妒,又甘愿听她话的谢二姑娘,自然无人拒绝。
宁芙却知谢茹宜为何会如此,她与四皇子孟澈的亲事,不日后便要定下来了。
才学再高、再让人所敬佩的谢二姑娘,日后便是四皇妃了,无人再会喊她谢二,而嫁了人,谢二姑娘也的确不复存在,便是谢夫人日后见她,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
日后世上,只有与孟澈利益捆绑在一处的四皇妃,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虽有了权势,但又何尝不是危机四伏,争夺皇权的路上,向来是不成功,便成仁。
宁芙有些怜惜地看向谢茹宜,后者也看向她,两人静静的四目相对,她知道,谢茹宜看懂了她的心疼,她同她有时就是会有几分默契。
女君不该喝酒,可大家都喝了,一起挨骂,那便也没什么,何况为了谢姐姐挨一次罚,也值得。
宁芙在打算喝第二杯时,又侍女上前道:“王妃听闻四姑娘未休息好,今日宫中的张太医又正好来给王妃把脉,王妃便想着给四姑娘也瞧瞧。“
宁芙自然清楚,宣王妃眼下不会这般好心,想必是宗肆。
“宁姐姐,我带你去吧。”宗凝起身领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
宁芙在看到宗肆时,并不意外,显然是他借了宣王妃的名义。
她坐在小榻上,张神医替她把脉,宗肆则坐在一旁批着信件。
“四姑娘可是时常有忧心之事?”张太医问道。
“是有些。”宁芙抽回手道。
“四姑娘还须放宽心,否则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得心郁成疾。”张太医道。
宗肆问:“能否有缓解心绪的方子?”
“我给四姑娘写一份方子,不过须长期服用,短期内难以见效。”张太医道。
待张太医走了,宗肆才问她:“终日忧心的,到底是何事?是因你父亲?”
宁真远在凉州,是权宜,敬文帝的态度,陆行之也同她讲过,宁芙自然不担心。
“亦或是在忧思你我之事?”宗肆又问道。
宁芙在想该说什么,将这个话题搪塞过去。
宗肆琢磨了一会儿,道:“是觉得你我是私情,让你难为情?”
宁芙索性垂眸不语,只是与他的事,在她这,也并非算得上什么重要之事。
“这半年之约,是为了试一试你我之间是何感情,若是阿芙想要我负责,我亦不会抵赖,只是须待我处理好障碍。”宗肆道。
宁芙看了看宗肆,道:“谢姐姐同四皇子,约莫是要正式定亲了。”
“嗯,孟澈对她是势在必得。”宗肆淡淡说。
宁芙道:“皇权之争,向来残忍,谢姐姐日后怕是不容易。”
宗肆却道:“庆国公府,是敬文帝内臣,谢二姑娘便是不嫁人,也会卷入其中。”
宣王府也是如此。
是以不得不应对,宗肆生在这王府中,也不得不精于算计,步步谨慎。
“我该走了,否则宣王妃若初知晓了,会怪罪我。”宁芙道。
“那便让母妃知晓你我之事。”宗肆笑了笑,虽事事在他掌控之中,可若是有朝一日,事若失控,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他也好奇那时他会做什么。
宁芙却蹙起眉,心中显然是不赞同的。
“这药你得每日按时喝,身体若垮了,那一切便都没了意义。”宗肆又道。
宁芙将方子收好,想了想,道:“方才喊我的,是你的侍女?”
“确实在景华居当差,不过并非贴身伺候的侍女,沐浴我也从不习惯用侍女。”其实明明是是或者不是就成,宗肆这话分明是多此一举,倒显得她在管他一般。
“我身边也并无通房。”宗肆看了看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谁问他了,宁芙虽没这个意思,却还是因他这话生出了不好意思来,不再逗留,转身走了。
“过几日来清天阁?”宗肆却多说了一句。
宁芙自然没有回应。
“来吧。”宗肆道,倒有几分诱哄的意味,“商谈你暖香阁的铺子,要不要开到北齐去。”
待回到了正殿,得知她身子不适,也无人再劝她小酌了。
谢茹宜看着她,则是若有所思。
章和却是喝多了,小女君第一回喝酒,又是要强的性子,在酒量上也不愿意输给别人,一时没留意,头便开始晕了,喊宗凝带她去休息。
眼下也只有宁芙未喝太多酒,宗凝便喊了她一起。
章和挽着宗凝的手腕,路过景华居那条路时,章和忽然问道:“世子哥哥的景华居,听闻是给日后的世子妃选的?”
宗凝看了眼宁芙,几乎是立刻问道:“章妹妹,你该不会是喜欢我三哥吧?”
“什么是喜欢?”章和茫然地看着她,道,“我只觉得世子哥哥如同我兄长一般,对我也很好,阿凝,有这样一位兄长,你好幸福呀,我也想有一位这样的兄长。”
宗凝放下心来,章和这么一个小女君,还不懂情啊爱啊的,如若不然,倒真不好解决,自家兄长可是有主了的。
宁芙却想,她或许是活过了一世,也便预知了这一世的未来,眼下不动情,不代表日后,眼下动情,也不代表日后不变心。
她不是宗肆的正缘,日后正缘来临时,他必然还是会被吸引。
只是不知那个北地女子,到底是月娘,还是章和。
若是章和,四五年后,她不再是小女君,而是风华正茂时,最是招人怜爱的年纪,何况她的爱还热烈。
不过到那时,应该都与她无关了。
……
宁芙与卫氏,在用完晚宴后,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也是在离开时,她才发现孟渊也来了,独自在角落中,也无人打扰他,依旧是一副对一切都无欲无求的模样。
“三皇子也一把年纪了,却也未听说,他有成亲的打算,圣上与宗贵妃,竟也都不着急。”卫氏有些惋惜道。
宁芙是清楚这位三皇子不简单的,他不成亲,恐怕还是他自己设计的,又何须可怜他。
卫氏倒是想试一试宁芙的态度,前些时日,敬文帝可是让她去孟渊府中陪他下棋的,恐怕也生出了几分意思。
不过见宁芙不语,她也未再多言。
……
宗铎到景华居时,宗肆正在处理公务。
“今日张太医到阿凝园中去了,听闻是去给宁四姑娘看病。”宗铎在坐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道。
宗肆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却不知三弟何时这般热心了。”宗铎冷冷道。
宗肆并非是乐于助人的性子,更何况,当时他也在宗凝院中,这般不避嫌,很不对劲。
且他也已并非,第一回察觉。
宗肆抬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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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初窥见,三弟心(3)
宗铎不由想起,那一日在山林间,宗肆那般自然的说宁芙手疼,就好似他与她极亲近,很了解她一般。
又想起荣敏和宁芙不见时,他对荣敏如何,其实是不太在意的,要是仔细分辨,就能发现他其实是在担心宁四姑娘。
之后去寻人,他也以女君公子需要人照顾为由,让他送人回去,而并非让他一起去寻。
“你别告诉我,你对她有意思。”宗铎冷冷道。
“今日你也看见了,若并非是我刻意,你便不会察觉,张太医给阿芙看身子时,我也在阿凝院中。”宗肆看着他道。
一句“阿芙”,这般亲密地叫法,叫得宗铎眉心一跳。
果然是故意让他看见的。
“所以你这是何意。”宗铎压着火气道。
“你的亲事,不日就要定下来了,你不该还对她有不该有的想法。”宗肆却是淡淡道。
“你一口一个,她精于算计,会为了宁国公府算计宣王府,你让我远离她,到头来你自己却在打她的主意?”宗铎的眼睛都气红了。
他不甘心。
要是宗肆可以,他凭什么还一心为宣王府考虑?
“我跟你不一样,她在我手上,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你若与她一起,势必受不了她的枕边风,你太正直了,也太善良,她会利用你。”宗肆却道。
宗铎冷笑道:“这是你的借口罢了。”
宗肆淡然道:“便是我对她没心思,也不会让你同她一起。不说别的,在关外的军备物资上,恐怕你也不会同宁诤撕破脸,而是将他当成一家人,会退让几分,把军备分一些于他。”
而这并非利益的争夺,要真只是利益,退让几分也就退让几分,可这是北地所有士兵的利益,事关将领们的生死,他们忠于宣王,忠于大燕,宣王府就该为他们负责。
宗肆自己,能以自己的私下利益,给宁诤购置些军备,却不代表宗铎也可以。
宗铎道:“我岂是这种人?”
“处在宁芙夫君的身份上,便会身不由己。”宗肆淡淡说,“王府替你选的女子,品德才学兼备,不比阿芙差。”
宗铎喘着气,心中情绪依旧翻涌,却是未再咄咄逼人。
“去喝一杯,如何?”宗肆道。
两人来到假山旁的亭子中,谁都未在言语。宗铎只是一个劲的喝着,不肯同他说一句话。
兄弟间,自是顾着分寸的。
直到宗铎有了几分醉意,才不顾分寸道:“分明是我,先对她生出几分情意的,那时你只厌恶她。若是我当时娶了她,哪有你什么事,我与她怕是孩子也早有了。”
宗肆却是蹙了下眉,心中生出几分不悦来,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公子,总是对生儿育女之事,有几分敏感的。没什么情绪道:“你并无那个机会。”
宗铎苦笑了下,道:“既然你依旧觉得她会为了宁国公府不择手段,日后她的手段,早晚用到你身上,别太自信了,你也未必受得了枕边风。”
“不会有女子,能坏了我的底线。”宗肆道。
宗铎未再言语,宗肆确实比他冷静,比他顾全大局,也从不会让私事,耽误正事。
再喝那酒,居然觉得比平日里喝的,要苦上几分,道:“眼下你是什么打算,你要娶她?婶娘那边,你又打算如何交代?”
宗肆道:“也未必,看她愿不愿意,看我算不算喜欢她。”
两者自然是不同的,如果她愿意,他娶她是碍于责任,未必有多喜欢,可他要是喜欢她,那她就只能是他的。
宗铎却是未在听下去,倒在桌上,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宗肆看了他一眼,未再言语。
……
之后几日,宗凝就发现二哥和三哥,已有几日未说过话。
两人即便碰上,也是冷冷淡淡的,尤其是二哥,几乎不愿多看三哥一眼。
宗肆回府的次数,不多,是以发现这事的,也只有宗凝。
宁芙因着暖香阁的利益,还是来了清天阁。
“世子这处,难不成只有百里香?”宁芙对这茶香,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喝得多了,便是这好物,也变得普通寻常,让人有些腻了。
“想喝什么?”宗肆抬头问她。
“白水吧。”宁芙道。
宗肆便摇了摇铃铛,片刻后就有人端了白水来。
“我与世子日后,若是闹得极不愉快,这暖香阁的银子,我日后还能取?”宁芙自然不是问她能不能取,她这是想率先要好保障。
“到时我将暖香阁的地契赠予你。”宗肆道。
宁芙看着他道:“谁也不敢保证到那时会如何。”
“眼下给你,我却是也同样担心你反悔,毕竟阿芙可不是没什么心眼的女君。”宗肆勾唇笑道。
宁芙道:“暖香阁若开到北齐去,这跨越两地,银钱该如何结算,又如何送来?且若是铺子出了事,又该如何善后。”
“这就得找当地的地头蛇。”宗肆道。
“找北齐公主,世子以为如何?”宁芙沉思了片刻道,在秋猎上,她与她相识,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北齐的公主,不似大燕这般不好出宫,且定然也有些人脉,而铺子找了公主,日后即便与宗肆撕破脸,自己也能将暖香阁握在手里,只需将利润分给公主一份即可。
宗肆自然能猜到自己的打算,不过眼下他不会拒绝,他想与她继续那半年,有些事便会顺着她。
“我自然不会拒绝阿芙这般无关紧要的请求。”宗肆虽应了她,却也讲话摊开来,似笑非笑道,“原本我也是想将这几间铺子送与你。”
倒显得她心眼足,宁芙装出几分不好意思,道:“多谢。”
“张神医那方子熬药喝了?”宗肆又问。
“喝了,阿母天天盯着我喝。”宁芙这会儿也顺从了几分。
“心中若是总放着事,日后要子嗣,也会不容易。”宗肆含笑道。
宁芙心道,心里没放着事,也不容易,上一世她就没有怀上。
不过心中又觉得他这未免也想得太远,八字还没一撇呢。
“要是生个女君,像你倒也不错。”宗肆道。
宁芙正喝着茶,便见宗肆视线有意无意在自己唇上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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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平安符
宁芙静静地看着宗肆,明知故问道:“世子在想什么?”
宗肆道:“今日换了口脂?”素雅莹润,与唇色无异,虽不明艳,却显得她更加柔和。
“暖香阁出了新口脂,我自然得试一试。”宁芙是知晓自己在容貌上的优势的,所用的脂粉,时常会有人询问,是以这是为了暖香阁的生意。
“很适合你。”宗肆道。
也并非只有他说合适,且宁芙在容貌上,受过的赞扬不胜其数,若是有人夸她的才学,她会欣喜,至于容貌,女子容貌甚佳,只会徒生事端罢了。
分明是男子喜色,到头却被扣上祸水的名号来,这类女子可不在少数。
宁芙垂眸道:“世子也会所以评论其他女子的口脂么?”这却是点破了他图谋不轨的心思。
“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于你。”宗肆看着她道。
宁芙便想起了,在山野间那次,他最终也未亲自己。
不过这只能说明他这人危险,他虽非耐心之人,可在自己想得到的物件上,却能压抑欲望,显得耐心十足。
“若是我不愿与世子亲近,世子会一直不动我么?”宁芙装出几分柔弱来,抬头看向他。
宗肆看清了她的意图,勾了勾唇。
宁芙也并未生出半分不好意思来,依旧是顶着张柔弱的脸,目光潋滟地看着他。
半晌后,宗肆才缓缓道:“阿芙示起弱来,我自然拒绝不了。”
男人的话,宁芙自然是不信的,却也只是带了几分羞涩姿态,低下了头,道:“世子若是待我宽和些,我自然也是能感受到的。”
“好。”宗肆便又笑了笑,却是带了几分缱绻之意。
他这笑,乍一眼看去,倒似有几分真诚,再一眼,却也像掺了几分其他意味,教人真假难辨。
“我该回去了。”宁芙道。
“我送你。”宗肆道。
宁芙本想拒绝,却见他分明是不容置喙的态度,并未再言语。
傅府的马车上,那檀香让人心平气和,小案上摆着各种零嘴,宗肆在处理公事,她坐在一旁,也找了本闲书看。
既并无功夫同她交谈,宁芙却不知他为何还要送自己。
“二哥的亲事,最近便要定下来了。”宗肆却是莫名提了一句。
宁芙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无事,看你的闲书吧。”宗肆笑了笑。
“这些我带去给阿荷。”宁芙在马车停下时,指了指那些零嘴,对宗肆道。
宗肆取了个佩囊,将零嘴装好给她。
“书我看到的那处,我折了一页,莫要给我动了。”宁芙又叮嘱道。两人日后,怕是见面的次数不少,这书她还是得看的。
“嗯。”他扫了一眼,应声道。
宁芙这才下了马车。
白日里月娘同他回报事宜,见到那本摆在小案上的书时,伸手正要去碰,便听宗肆淡淡道:“别动。”
“可是秋郁先生的《回生梦》?”月娘便规矩地收回了手,不过这问出来,就说明她也在寻这本书。
“嗯,阿芙在看,到时寻不到那一页了,该怪我了。”宗肆随口道。
月娘的脸色却变了变,似乎有话想说,可最终将话咽了回去。
而宁芙不过在这马车上待了三回,就讲这书给看完了。
“看了之后有何感悟?”宗肆问她。
“若未大义而死,倒比虚度光阴活着值得。”宁芙道。
“江山社稷,本就是无数人以性命在守护,边防将帅,不畏生死。”宗肆道。
“世子也不畏生死?”宁芙看向他。
“为国而亡,死而无憾。”宗肆淡淡道。
宁芙在这一点上,是佩服他的,心念权势、野心勃勃是一回事,并不耽误心系家国天下。
“世子定会平安的。”宁芙道。
“也并非如此。”宗肆却道,“差点丢命的境地,我也并非未遇见过,前年我中箭倒在雪中,正巧碰上饥饿的野狼,只是思及母妃与宣王府,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与头狼相博,一剑刺入头狼颈中,才保住性命。”
宁芙上一世,却是未听过此事。
“王妃可知道此事?”宁芙道,按理说,宣王妃在这类事上,不会向她隐瞒。
“母妃与阿凝,不过是后宅妇孺,何须让她们担心。”宗肆道。
宁芙却想,那为何要告诉她,她也不过是一位女君。
“阿芙与母妃不同,阿芙是坚韧的女君,若是我碰上了事,日后恐怕得告知你,指不定阿芙还能救我一命。”宗肆笑道。
何止是坚韧,更确切而言,是理性而又狠得下心,说得难听些,除了对自己人,她是个无情的女君。不过这类人,若是利益一致,却是极好的合作伙伴。
宁芙自然只好道,“若是我力所能及,定会救世子。”
宗肆笑道:“若有那时,我自会给阿芙留够足够的利益。”
仔细听去,分明是有些许不高兴的。
宁芙却觉得男子可真奇怪,最开始,希望她重利理性,眼下却又因她重利理性而不高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回重拾这半年,两人的相处,已然算是和谐了不少,宁芙去清天阁的次数,约莫五天一次,若是宗肆给她递信,见面的次数,便勤快些,若是他出京办事,两人十余天,不见得能见上一回。
两人见面,也未必说得上几句话,有时宗肆太忙,无暇打理她,在清天阁中,两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扰。有时他空闲,便与她坐着品品茶,听听曲,偶尔也聊上几句宫中的情况。
只是宁芙再深问些,他便不肯说了,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看她。
宁芙也识趣地未多问。
“过几日,我要出京。”宗肆道。
宁芙便道:“会危险么?”
“或许。”宗肆坦诚道。
经过这两月的相处,宁芙也算摸准了他的心思,便假模假样道:“到时能写封信,同我报平安么。”
“若是空闲,我便给你写信。”宗肆眼神闪烁道。
这一次,宗肆出京的时日,也有些久。
章和来信约宁芙,一块去了寒香寺,因着小女君的软磨硬泡,宁芙便也未拒绝。
章和尚小,穿了件粉色圆领夹袄,亦是显得俏皮活泼,自远处走来,好似一个粉团子,教人忍不住想让她脸上捏上两把。
“宁姐姐。”章和一见她,便亲昵地挽上她的手腕。
“怎会忽然想着去祈福?”宁芙问。
“听闻北地那边,又开始动荡了,我担心我父亲。”章和有些担惊受怕道,“宁姐姐未在那边生活过,不知北地战事一起,是何等可怖模样,每一回如此,我都忐忑得难以入眠。”
宁芙只觉章和的直觉,是非常准的,上一世,距今四月后,章林生便会为宣王挡下一剑,救了宣王的性命,成为整个宣王府的恩人,自此平步青云。
只是不知宣王是被人陷害,还是真的正好遇上这危险的境地了。
“章妹妹不必担心,张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宁芙道,章林生虽重伤,却未丢了性命。
章和道:“我这辈子,绝不会再去北地的,便是给我许多银子,我也不会去。”
这却不是章和第一回说及此事,宁芙在心中叹气道,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因着是给父亲祈福,章和自然是虔诚无比,磕的每一下头,都是结结实实的。
宁芙也给父兄祈了福,思及宗肆,便也给他求了个平安福,虽只是抱着哄他的心思,但也的确是希望,他能好好回来。
章和也想起什么,道:“希望世子哥哥,亦能平平安安。”
宁芙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小女君诚心诚意的跪在佛像前,闭着眼睛,双手合十。
良久后,才站了起来,重新笑盈盈拉上宁芙。
“宁姐姐,你这是替谁求的平安福?可是替你兄长?”章和看着她求的平安符道。
宁芙笑了笑,却是未再言语。
“我也给父亲和世子哥哥,宣王伯伯求一个去。”章和又转身去了方丈那。
片刻后,才走了出来。
“听闻世子哥哥出京要许久,本来我想去宣王府找他学射艺的,却也碰不上呢。”章和有些苦恼道,“听闻谢姐姐和阿凝的射艺,都是他点拨的,成绩都极好。年幼时在北地,他倒是教过我,可惜也全都忘了。”
宁芙也不知宗肆何时回京,只好道:“待他回京,你问问他。”
宗凝是在第二日的学堂中,听闻了此事,不由笑道:“章妹妹,我三哥定然没这份闲心的,他连教我也不热心呢,你不如去问问我二哥,你这样的小女君,他不会拒绝的。”
二哥不懂与女君相处,对女君敬而远之,可对妹妹一般的小女君,其实比三哥要耐心不少。
章和却笑着道:“我更想要世子哥哥教我,若是被拒绝了,我再找二哥。”小女君,总是这般勇敢和无畏。
“你为何想要我三哥教你?”宗凝有些好奇道。
“因为世子哥哥,最厉害啊。我想要最厉害的人,教我。”章和弯起嘴角笑道,一脸崇拜道。
宗凝便也笑了笑,道:“我三哥到时要是拒绝你,可不要哭鼻子。”
宁芙在一旁看着,却并未插入两人间的对话。
待离开了学堂后,她去了一趟清天阁,宗肆虽不在,可如今她却有了独自来的资格。
不过她也看不见什么秘密,那些密信,他不可能不防着她。
宁芙将那枚平安符,放在了案桌上。
“四姑娘可要喝些什么?”管事的进来道。
“我自己待上片刻就走。”这清天阁中,算得上古籍最多之处了,一个人待着看会儿书,也极有意思。
“这事世子交代给四姑娘的信。”管事的将信交给她。
宁芙便撕开看了几眼,宗肆在心中并未提及自己此番去做什么,也未告知她何时回来,只寥寥几笔提及所见所闻,倒像是忙碌中抽空写了这封信。
宁芙磨了墨,在信上写上“已阅”二字,又见信上的内容,模仿起他的字迹来。
上一世,其实她也是学过的,不过光有神态,却无神韵,若非长年累月,难以练到教人一眼难辨的地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过她也未耽误上许久,那些模仿的纸张,被她带出了清天阁,若是让宗肆瞧见,恐怕又得起疑了。
却说宗肆在当晚,便回了京。
孟泽近日,才堪堪解了禁,找他去了溢香楼。
宗肆出现在溢香楼时,孟泽身边正坐了两位女子,都是楼里的头牌,身姿摇曳,媚若无骨,而脸上却无半分风尘气,倚靠在孟泽身边,倒像是寻求他的庇护。
女子见宗肆进来,视线便一直落在了他身上。
“你倒是不怕孟澈再度拿你的私事做文章。”宗肆道。
孟泽却是似笑非笑道:“父皇也是做做样子,不会因为女人而真怪罪于我,只是也须给孟澈一个交代。”便是真偏心,明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公正的姿态来。
宗肆不语,也并无半分惊讶神色,在他对面落坐。
孟泽拍了拍怀中的女子,笑道:“所有女子都同你们一样,见到他便走不动道,我曾说过谁拿下他,我便给谁一千两金子,你们也可试一试。”
女人自然跃跃欲试。
宗肆却道:“下去。”
声音分明平静,可气势逼人,女人顿了顿,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孟泽。
“没听见他说什么?”孟泽笑道,其实仔细看去,他眼中何尝不是同样半分留恋也没有,女子与他而言,更是消遣罢了。
女人慌忙起身离去。
“分明不久前,北地才刚刚平息,按理说该夹着尾巴才是,如今胡人汗王方驾崩,新汗拓拔咎上位,便再度蠢蠢欲动,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舅舅军中出了事。”孟泽道。
去年大燕粮食产量不比前年,也是因此,各处边疆才会争夺粮草,宁诤与宗铎在这事上有过争执,便是因此,而这事,若非京中几位负责相关事宜的大臣,怕是无人知晓。
再有宣王身边的两员大将一位病亡,一位回京探亲途中重伤,怎么看,这事也不简单。
宗肆不语。
“恐怕是想置舅舅于死地。”孟泽道。
“这一回去北齐,我已购得足够的粮草。”宗肆道,这一回宗肆出京,明面上是去了儋州,实则去了北齐,藏在了去商谈暖香阁铺子的商人中间,背地里找了商贩,谈及粮草一事。
到时粮草,便以暖香阁货物的名义,运回大燕。
而宁芙为了自己的利益,写信给了北齐公主,希望得到她的庇护,公主待宁芙有几分真情,并未拒绝,是以暖香阁的货物,通关之人自然不敢得罪公主,不会细查。
孟泽道:“粮草之事解决了,也算消了心头大患,不过还是得告知舅舅要小心,这事也极有可能是孟澈干的。”
宗肆扯了下嘴角,却并未言语。
与孟泽商谈完事,已是深夜。
宗肆回了宣王府,正巧撞上回府的宗铎,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
“事情办妥了?”宗铎开口问,便是他心中依旧有几分不痛快,却也不会耽误了正事。
“嗯。”宗肆却是不愿意细谈,眼神中也隐隐有几分不耐烦。
“林副将的眼睛瞎了。”林副将,便是宣王手中的一员大将,回京探亲途中,被人刺杀,索性还未身亡。
“明日我会进宫,替他求封赏。”宗肆道。
宗铎点点头,并未再多言。
越是遇到重要之事,便越得冷静,宣王府中,倒是与平日里,无半分区别,这事虽严峻,却也绝非眼下之事。
第二日,宗肆在府中遇到了章和。
章和未料到会遇见他,眼中不由多了几分喜色,眼神亮晶晶的,灿若星辰,道:“世子哥哥,我想学射艺,你能否教教我?听闻谢姐姐和凝姐姐,都是你一手教的,我也想得个好成绩。”
宗肆看了看她,章和还未及他胸口高,求人时,真诚而又不谄媚,十分讨喜,只不过他却未同意。
章和去找了宗凝诉说此事。
“我早说了,我三哥没那个耐心。”宗凝却早已预料到了此事。
章和却是不气馁,给自己打气道:“我一定要学最好的。”
她的射艺,也要拿上等。
章和日日来宣王府,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宗肆,可怜兮兮地求他,道:“世子哥哥,都说你是最厉害的,你当个好人,教教我吧,日后便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你父亲若知晓华安府的女君,要给人当牛做马,怕是得气吐血。”宗肆一时觉得好笑,同她打趣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射艺若是得了上等,明年要是拿了女才子,我父亲只会觉得我厉害呢。”章和连忙道。
宗肆自然是依旧未答应。
“阿凝都说,你是最好的哥哥。”章和抓着他的衣袖撒娇道,却是小辈对长辈的亲昵。
宗肆不动声色地抽开了手,道:“近日我有事。”不然看在其父章林生的面子上,他倒是愿意指点上几分。
“那之后呢,总有有空的时候,世子哥哥只须指点我一会儿,之后我自己练,绝不打扰您。”章和道,眼中尽是对射艺第一的渴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宗肆敷衍了两句,并未与她过多纠缠的打算。
“哦,对了,世子哥哥,这是我在寒香寺中,为你求的平安符,希望你日后,与我父亲一样,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章和抬头看着他道。
宗肆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女君眼中,星河璀璨,真挚而又热烈。
宁芙也在当日收到了宗肆回京的消息,不过见他未让她去清天阁,她便也未轻举妄动。
在学堂中,章和一见她便同她诉苦道:“宁姐姐,世子哥哥不肯教我。”
宁芙笑而不语。
“我想得女才子,是以我一定要让世子哥哥教我。”章和给自己打气道。
宁芙也想得女才子,不过也不介意同章和竞争,谁赢了,便算谁的,这是各凭本事的事,谁赢了便是谁厉害。
下学时,章和与同行的女君抱怨起此事,那女君笑盈盈道:“世子对你,还是不错的,那日在山林中,也是替你砍竹子呢,你现在还太小了,再长大些,你不知有多美,到时给世子当世子妃,他还能不教你不成?”
章和却是怔在原地,随后道:“我只将世子哥哥,当成兄长。”
“章妹妹,你还小,不知什么叫男女之情,等你长大些,便懂这些了。”那女君小声打趣她道。
章和皱起眉,一时间却是未有言语,眼神中有些茫然。
宁芙正好走在两人身后,不由看了他们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
章和眼下都极可爱,再长大两年,自然是美的,宁芙从未见过这般有生命力的女君,积极向上,在才学上,是极能吃苦的。
“宁姐姐。”章和回头看见了她,道,“过几日,我阿母要为我数艺考核得了第一设宴,你要不要一块来玩?”
宁芙见她如此热情,加上各府的人情往来,本来也该去的,便未拒绝。
……
宗肆在忙碌了几日之后,才看见了宁芙那娟秀又不失锋利的“已阅”二字。
他不由想到她坐在案桌前,认认真真的读完信,而后留下这两字的模样。
宗肆不由抬了下嘴角。
然后又看见了信纸旁边的平安符,与章和的那一枚,倒是有几分相似,小小一枚,精致非常。
“四姑娘来了几回?”宗肆问管事道。
“来了一回,在这待了约莫一个时辰,看了信,又坐这看了会儿书,也未乱走动,没有看不该看的。”管事如实道。
这般聪明的宁芙,自然不会干出翻看东西之事。
宗肆这倒也有些秘事,不过料准了她守规矩,也猜测他在这密室中,不会放密信,是以并未收拾。
他将平安符收起。
宁芙是在睡前,听见窗外有响动的,冬珠正要去喊人,就见一道人影进了屋中。
男人的身影,宁芙已非常熟悉了,冬珠也习惯了,一时便未出声。
“不要命啦?”宁芙不由道,这半夜溜来,阿母也方才才走,要是被发现了,两人可都不用活了。
“想见见你。”宗肆笑道,眉眼间,倒是比平日里精于算计的模样,要柔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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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已察觉,阴谋始
烛台上,灯火摇曳。
冬珠站在门外,却是迟迟不敢走动。
宗肆看了她一眼。
“冬珠,你先下去吧。”宁芙道。
“我与你家姑娘,也只是私下说说话,不必担心。”宗肆见她还算护主,心中也算是满意了几分。
冬珠这才不情不愿的出门守着了。
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在竹苑碰面,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更何况是在这深夜。
宁芙垂眸道:“我阿母夜间会来我这。”
“平安符是你亲自去求的?”宗肆却是看着她问。
“章妹妹邀请我一同去了寒香寺,便顺带也替世子求了个平安符。”这事他要有心,轻而易举便能打听到,且卖个好,也并非坏事。
“阿芙有心了。”宗肆嘴角噙笑道。
“世子这一路,可算平安?”宁芙想了想,问道。
宗肆走到床前,在她床边坐下,宁芙顿了顿,随后将心中的警惕压了下去,一动不动。
“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宗肆低声安抚她道,“只是我未想到你会去替我求这平安符,还是有几分惊诧,亦有几分惊喜。”
宁芙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或许是有几分柔情,却也不仅仅有柔情。
“只是顺带。”她安静了片刻才道。
“便是顺带,怎未想起旁人?”宗肆意味深长。
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其实宁芙并非只给他求了,陆行之的也求了,只是她未告诉章和。
她有时会想起陆行之来,不知他现在如何了,却也不敢深究,自己为何会想起他,但想到他时,心中总是温暖的。
宗肆道:“过几日来寒香山,教你些简单的剑术,如何?”
“好冷。”宁芙咬唇道,这便是拒接的意思了。
“学些简单的剑术防身,如若像上一回在山林间,也好自保,且日后,保不齐会遇上危险。”宗肆却是耐心地劝她。
“你也说过,并非那么好学。”宁芙道,”何况我若是一时未学会,你就该不耐烦了。”
“我不会对你冷脸。”
“世子对我冷脸的时候可不少,那时在孟渊府中,在雍州时也是如此。”宁芙道,要是仔细去数,已有无数次了。
宗肆道:“日后我会注意。”
“前朝的戚夫人便是信了男子的鬼话,到头来尸骨无存。”信男子的话,十有八九都无好下场。
宗肆不禁莞尔,沉声说道:“戚夫人的夫君,本就未想让她活着。留戚夫人在身边,日后保不齐被扣上专宠的帽子,她的夫君,本就想要她死。”
他也未必好到哪去。
宁芙道:“世子并非放心我,若教了我剑术,也许到时,我学到的剑术,全对付到了世子头上。”
“明日来。”宗肆显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说别的,宁芙就算学,学到的也不过是皮毛,无法伤到他。
宗肆若真是非要她学,宁芙也是难以忤逆他的。
宗肆却是给宁芙找了位“好师傅”,宁夫人在宁芙接二连三遇上危险时,对她学些剑术是乐见其成,大手一挥,给了那师傅不少赏银。
“不用,不用给。”宁芙却是心疼这白花花的银子。
“若是能将你教会来,这些银子又算什么?”宁夫人却是丝毫也不心疼道。
要真是拜师,宁芙也舍得,可背后教她的人,却是宗肆,于宁芙而言,这银子给了出去,便是浪费,只是也不好说出实情,只好吃了这哑巴亏。
宗肆却也是毫无半分心软,头一日,便让她沿着寒香山的路,跑了一圈。
却说寒香山,入寺院的那条路,人来人往,而自寺院后山,前往山顶小屋这条路,却是人迹罕至。
宗肆步伐轻盈,并无半分疲态,而她却早早累得不行,路上连连停了几回。
这是故意折磨她呢吧?
“别偷懒。”宗肆道。
“累。”宁芙眼巴巴看着他,实在是想休息一会儿。
“别撒娇。”宗肆不动声色道。
宁芙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她这可没有半分撒娇的意思,也不知他是如何听出来的。
宗肆教宁芙,却并非是心血来潮,这一回去北齐,在路上碰见一逃难的女子,被同行的男子围住,他顺势救下了她,不过却也想到了宁芙若是在这般处境下,恐怕也不好脱身。
“这般锻炼,对身体也有益,打好底子,练剑术也要容易些。”宗肆道。
“世子,休息片刻吧。”宁芙还是道。
宗肆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擦了擦配件,这会儿他手中有两柄剑,一柄便是给宁芙练的。
宁芙又想起章和来,不由心不在焉地学着她道:“世子哥哥最好了,就让我歇息片刻吧。”
宗肆微微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宁芙虽能屈能伸,这会儿却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她并非是小女君了,说这话是极不合适的,也并无半分俏皮。
“那便休息一盏茶的功夫。”宗肆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宁芙便生出了几分窘迫来,好在面上还能保持镇定,未显出半分不对劲来。
休息间,宁芙问:“世子希望我的剑术,学到何种地步?”
“同北齐公主那般,会些防身术便行了。”宗肆随口道。
宁芙却是留了个心眼,宗肆平日里是绝对不会想到,许久未见过面的外人的,宗肆这忽然提及北齐公主,倒有几分蹊跷。
“暖香阁在北齐那边的铺子,公主已答应替我找人看着,日后货物运送,通关也能行些方便,世子已派人去处理这事了?”宁芙定了定神问道。
“公主手中并不宽裕,也正好需要来钱的渠道,这事商谈起来,并不困难。”宗肆道,“公主要去五成,另外三成是你的,我取其中的两成。”
宁芙自然也是知晓的,北齐公主虽对自己有几分情意,可最终愿意帮忙,还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
只是宗肆只拿两成,宁芙却不觉得他有这般好心,是以依旧留了个心眼。
并且,这事商谈成功,他也正好不在京中,也太过巧合,虽他明面上去的儋州,可实际上,未必没有一同去了北齐,毕竟儋州与北齐之间,只隔了一道关外。
而宗肆若是去了北齐,肯定不会只是为了铺子的事,只是不知有何图谋。
却说宗肆这一回,倒真是愿意多给她几分利益,只是两人间猜忌太多,宁芙如何信得过他,这番猜测,其实也正好是歪打正着。
宁芙又想起,陆行之的老宅,似乎也离北齐不远。
两人练剑,在天还尚未亮时,头两日宁芙觉得累,道理第三日,渐渐摸出了点门道,若是能学会,自然还是学会的好,技多不压身嘛。
宗肆替她寻的剑,也极趁手,倒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极易借用巧劲,若说累,倒也算不上很累,尚能在承受范围之内,只手腕有些疼。
宁芙去华安府那日,手腕依旧有些疼。
华安府的位置,在京中算有些偏僻的了,只是宣王府对其颇为照应,也算是不错的名门,府中也有公子,曾对宁芙有几分意思,不过应着宁真远还在凉州,倒是也未有半分表示。
宣王府与华安府关系甚好,除了宗凝和宗肆,便是宣王妃也来了。
章和正练着箭,见宁芙到了,才放下箭朝她走来,道:“宁姐姐,你的射艺是如何得第一的,于我而言,这却是好难。”
宁芙见她指节间都是红红的,被磨去了几层皮,分明是练得不少,道:“你也得好好休息。”
章和笑而不语,要强的人,可见不得自己熟,吃点苦,受些累,算不得什么。
“和姐儿这可真够刻苦,也难怪六艺学得如此之好。”宣王妃却也是夸赞道。
严夫人叹气道:“太过争强好胜,什么也要比过别人,这般性子,日后定然是要吃苦的。”
章和却是一本正经对严夫人道:“阿母,人若是吃不了苦,又如何能鹤立鸡群,我尚年幼时,在营中见世子哥哥学武,天还未亮就起来了,若非他这般吃苦,哪有如今文武双全的宣王府三郎。”
严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就属你最崇拜你世子哥哥,可没见你对你自己兄长如此。”
章和撇了撇嘴,意思不言而喻:兄长不如世子哥哥厉害呀。
向来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的宣王妃,这会儿也忍俊不禁道:“和姐儿自小便是三郎看着长大的,三郎与她亲哥又有何区别?”
那会儿在北地时,若章林生有公务,章和有时便是跟着宗肆的,摔倒了也不哭不闹,可换成二郎,或者大郎,那可就不行了。
宣王妃思及从前,不由又笑道:“三郎也并非好相与的性子,官兵中带去北地的家眷如此多,也不见他愿意带着谁,也就和姐儿机灵,三郎愿意带着她。”
严夫人便也笑了笑。
章和虽记得世子哥哥曾带过自己玩,可再小些时候的事,却是半分也记不清了,好奇道:“世子哥哥以前只带我玩呀?”
“可不是,也就你和阿凝,能去他书房中玩闹。”宣王妃道。
章和便去看眼宗肆,后者淡淡道:“幼年的事,如今已记不清了。”
章和也不难过,依旧想起射艺的事来,非要给宣王妃露上一手。
细细的手腕,握在剑柄上,分明极其冷静沉着,宁芙只看了她一眼,便觉得她是个有天赋的。
待一箭射出,那箭凌厉的离弦而去,只是准头差了些,离靶心还有些距离。
章和瘪嘴,因失利而生出了几分失落。
“只这一回,你何必放在心上?”严夫人哄道,“日后多练练就是了,一口可吃不成个胖子,你这才练多少功夫。”
宁芙是个懂行的,却是心惊不已,别看章和准头差了点,可手劲却是半点也不小,而女子射艺不行,多数便是折在手劲上,便是宁芙也需要靠技巧来弥补,而章和这却是实打实的力气。
宁芙不由朝宗肆看去,见他眼底也有几分惊艳,又带了几分若有所思。
片刻后,朝她看来。
宁芙顿了顿,收回了视线。
……
章和这场宴席,受邀的女君,除了宁芙与宗凝,便只有荣敏了。
女君少时,便不太自在,宗凝同章和一处,荣敏便只能跟着她了。
章和堪堪用完宴席,兴致还正盛,便接着练剑去了。
“章妹妹还真是有趣。”荣敏自己是吃不了这苦的。
宁芙揉了揉发疼的手腕,道:“还是值得钦佩的。”
“最近正求着世子教她呢,这般小女君求人时,倒是讨喜得很。”荣敏若是身为哥哥,可拒绝不了这般可爱妹妹。
却说章和那边,在后院处练箭术时,正好碰到了要离去的宗肆。
章和拿着箭,一副恳求姿态,似乎是跪下来求他也愿意:“世子哥哥,你就点拨我几句吧。”
宗肆见她是个有天赋的,便不似之前那般拒绝,且今日在华安府,也得给她几分面子,便提点了她几句。
章和机灵,这一听,便理解了一半,试个两回,就有了提升。
宗肆看向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欣赏,宁芙的技巧,他已觉得学得不错,但天赋比起章和来,还是要差上不少,如此天赋,浪费了也可惜,便耐心道:“好好学。”
能让宗肆刮目相看的女君不多。
“世子哥哥,你说的技巧,真有用,日后可还能教教我?”章和却是有些得寸进尺道。
“若是之后有空,我可提点你几句。”宗肆道。
章和露出几分笑意来,眼睛如含了一湾清泉,明亮澄澈。
她同他保证道:“世子哥哥,若是我的射艺得了第一,日后你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会报答你的。”
“好好练。”宗肆微微颔首,此刻也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这是一个小女君随口的感激之言,也并未久留。
不远处,荣敏笑着对宁芙道:“眼下世子教了章妹妹,明年章妹妹这射艺成绩,恐怕要超过你去。”
“她若是有这般厉害,我会替你高兴。”宁芙笑道。
宁芙是真心希望章和好,女君间有竞争,也并非坏事,只要未动歪心思,那大家因竞争而一起进步,也是好的。
两人也并未打搅正练上瘾的章和,一同离了华安府。
章和第二日在学堂中,却是高高兴兴地将这事告诉给了宁芙,“宁姐姐,经过我的不懈努力,世子哥哥终于愿意指点我了。”
宁芙只觉得宗肆是个有精力的,平日里教自己剑术,还能偶尔提点提点章和。
宗凝却是意外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三哥愿意帮你的?”
“世子哥哥觉得我有天赋,定然是不想埋没了我这般的人才。”章和道,“若是我的射艺能超过宁姐姐,日后我便好好报答世子哥哥。”
宗凝笑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日后还能怎么报答我三哥啊?别惹事就行了。”
章和却笑盈盈道:“我总有长大的时候,会变成和宁姐姐一般,美丽动人的女君。”
总有长大的时候。
宁芙却因这句话,心下一刺,小女君眼下的情愫如此,可日后长大了,又会如何,不过却是含笑一语不发。
上一辈子已经过去了,便是章和是北地那女子,她该责怪的也不是她,宗肆要是一本正经不近女色,可不会生出那般事端来。
因着这事,宁芙看宗肆也渐渐不顺眼起来。
“我近日可有得罪你?”宗肆在教她练剑时,也察觉了她对自己有那么些冷淡,便不动声色问她。
宁芙摇了摇头。
“因为我指点了章和射艺?”宗肆问,“我看她极有天赋,便指点了两句,她自小就伶俐,学东西快,又刻苦,射艺极有可能是大燕自建朝以来,女君里的佼佼者。”
宁芙虽替章和高兴,可自己若是被超了去,也还是有几分难过的,更何况,她也想得女才子,原本重活一世,这便是她的目标。
只是总纠结这事,就显得不够豁达了,宁芙也只能生出几分“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壮之感来。
“章和妹妹若是能创造新的最好的射艺成绩,我自然是替她高兴的。”宁芙道。
女君的集体荣誉,又让宁芙复杂的心情缓和了几分,要是能出一个射艺比肩男子的女君,那也是好事。
却说宁芙在几日后,却见到了一位贵客。
“阿芙。”傍晚时,宁国公府门口的马车帘子被掀开,车上的女子戴着头纱,盖住了整张脸。
宁芙光是听声音,就知这是靖成。
”表姐怎么来了?”宁芙却是担心外祖母是否出事了。
靖成将帘子掀起一角,宁芙就看见了她脸上的疹子,不由脸色一变。
“有人给我下了药,外祖母给慕神医写了信,慕神医让我来京中看病。”靖成许久未来京中,一时也有几分不安。
宁芙要带着她回府,靖成却摇了摇头,道:“我偷偷来的,不宜大张旗鼓,你当为看见我就成,我只是想见你。”
“慕神医可见着你了?”宁芙问。
“我刚到京城,扮做的是一位卖茶女,一会儿我便要去慕神医的宅子。”靖成道。
宁芙便有数了,去的绝非玲珑台,沉思片刻,她对靖成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她出现在京中,会不会有其他目的?毕竟宁芙吃过康阳长公主的亏了,眼下自然是无法全然信任。
可见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旦崩坍,若想重归于好,有多艰难。
“我同你一块去吧。”宁芙道,正巧除了玲珑台,她还不知从何处能找到慕若恒,一直被动下去,也不是个事。
靖成点了点头。
慕若恒的府邸,却是一处茶庄,也难怪靖成要扮做一位卖茶女了。
两人被宋伯迎着进了茶庄,宁芙却是远远见到一位熟悉的人影来,男人身旁放着黑玉拐杖,上边盘着四爪蛟龙,此刻背对着她们。
是孟渊。
宁芙朝靖成看去,她藏在斗笠中,看不见她的情绪,这会儿却是安安静静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宁芙便知她认出来了,靖成喜欢孟渊,又如何认不出他。
“三殿下来看腿疾。”宋伯道。
孟渊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视线未在靖成身上停留,而是看向宁芙,有些冷漠孤僻地说:“四姑娘。”
“三殿下。”宁芙拉着靖成给他行了礼。
孟渊对旁人的事,并无半分在意,甚至也不问宁芙身边的人是谁。
宁芙心中却有个猜想,靖成来的事,他如何可能不知晓,想必早就知道了自己身边的人是谁。而他与自己在皇子府中见面,人多眼杂,而在慕若恒这,倒显得是无意撞上。
他或许料到了自己会陪着靖成表姐来,是以故意在这守株待兔,等自己。
“三殿下有话同我说?”宁芙问道。
“四姑娘注意暖香阁的货品。”孟渊道。
宁芙心中本就有几分怀疑,宗肆借用暖香阁的名义,做了些什么,眼下看来是借用货品名义,私下运送其他东西。
恐怕也是借了北齐公主的势,而这铺子虽是给了自己的,其实未尝不是为了利用自己,给公主写信,毕竟若是他来写,敌对之人未必不会盯着他送出的信,加以截获。
而这信是自己一个小女君写的,旁人就不会怀疑那么多了,且也无人盯着她,加之北齐公主与自己说得上话,更为方便。
真是好算计,若是寻常女君,恐怕就该醉倒在温柔乡之中了,虽不算害自己,可这般利用,也谈不上真心。
宁芙却是有一种预感,与不久后宣王差点遇险,恐怕有关系。
只是孟渊告知自己,目的又是为何。
孟渊并未再逗留,离开前也未看靖成一眼。
宁芙有些心疼靖成。
“两位姑娘,进屋等着吧,神医一会儿便道。”宋伯道。
靖成在屋中,才脱下了斗笠,眼神虽有几分伤感,却还是笑盈盈的,而脸上布满了红疹子。
“他还是那般冷冰冰。”靖成轻声道。
宁芙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他出现在这,也是算准了的,且是故意当做未认出她。
慕若恒良久后,才喊道:“进来。”
宁芙带着靖成走了进去,慕若恒看了一眼靖成,又很快移开了眼。
靖成却是一顿,而后吸了吸鼻子,才笑道:“慕神医。”
慕若恒抬眸看了她片刻,道:“过来。”
宁芙走了出去。
靖成走到他面前,伸手让他把脉,见他专注的模样,看了片刻,轻轻凑过去。
男人一动未动,靖成便蜻蜓点水一般,吻上他的唇。
慕若恒神色也未变。
“我没想到你是……”靖成小声喊道。
慕若恒看了她一眼,她便闭嘴了。
第103章 重生事,主动提
慕若恒淡淡道:“靖成姑娘以为我是谁?”
靖成怔了怔,那个名字在口中几番辗转,却是未说出口。
“慕神医,你让我觉得好熟悉。”靖成眼眶湿润,笑盈盈道,“熟悉的让我有些心痛。”
慕若恒在她眼泪落下的那刻,替她抹去了,既温柔,又无情,眼神中带着怜悯。
连眼神,也那般像孟渊,像是俯瞰人间的神,无半分七情六欲。
靖成有些急切道:“我……”
“四姑娘。”慕若恒却喊道。
靖成不由一愣,不再言语。
宁芙再度进来时,靖成戴上了斗笠,规规矩矩地坐在慕若恒对面,一言不发。
“靖成姑娘是寒毒攻心,并无大碍,不过须静养,暂且不宜奔波。”慕若恒道。
宁芙沉思须臾,道:“慕神医之意,是下毒之人,并无取她性命的打算。”
慕若恒道:“四姑娘可以这般理解。”
既下药,又无害她的打算,做出下药这事的人,究竟是何目的?
“听闻我外祖母的意思,是将靖成留在神医这,这些时日,便劳烦神医了。”宁芙道。
“我这并无什么靖成姑娘,只有一个收茶的商女杳杳。”慕若恒道。
宁芙心中却是猛地一颤。
上一世,康阳公主府没了后,靖成被孟泽养在身边养了一阵,又沦为军妓,之后没了踪迹,而孟渊未娶妻,身边只有一位侍奉的宫女,过节时回代替孟渊来宣王府送礼,便唤做杳杳。
杳杳脸被毁了,性格内向,嗓子也长年嘶哑,是以长年戴着面纱,除了来宣王府,同孟渊一样,也很少出门。
所以,失踪了的靖成,一直在孟渊身边?
而她来宣王府,又是否是为了来看自己几眼,公主府没了以后,自己便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
“世子妃,你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这位叫做杳杳的宫女,曾枉顾礼仪地斗胆朝她道。
宁芙当初不理解,为何她言辞中,会有怜惜。
却原来是靖成。
……
“阿芙。”靖成拉了拉她的衣角。
宁芙回神,上一世的杳杳和靖成,有那么一瞬间,似乎重合了。
如此看来,孟渊对她,分明是情意匪浅,但凡有人知晓他私藏婧成这个罪犯,替她隐姓埋名,他这个皇子,也未必有好下场。
“劳烦杳杳姑娘,也替我准备些新茶,我方便带回去。”宁芙笑道,她来这处,总需要个由头。
靖成点点头,道:“我这就去办。”
宁芙看着慕若恒,道:“有件事,需要请问神医。”
“但说无妨。”慕若恒道。
“实不相瞒,暖香阁已开去了北齐。”宁芙道,“我却是不知,一架标准规格马车的雪肌膏,须消耗多少原料。”
“并非光有原料便行的,有些原料的提取,得费些时日,不是光买到药材,便能用的。譬如萃清,百余人的作坊,十日的产量,不过一车。”慕若恒道。
宁芙在心中记下,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见慕若恒一动不动的坐着。
似乎……她从未见他站起来过。
宁芙顿了顿,见慕若恒朝自己看来,便收回了视线。
第二日,宁芙便找傅嘉卉一起,去了一趟暖香阁的作坊。
“什么风让你生出了这般兴致?”傅嘉卉若有所思的笑问她。
宁芙也笑道:“原本我是不操心这些的,可如今要运往北齐,自然得盯着些,不然便是给公主添麻烦。”
这般缘由,也合情合理。
傅嘉卉也未再询问,带着她在作坊中逛了逛,见她似乎在意的是货品的品质。
“这作坊中,有多少人?”宁芙状似随意问道。
“三百余人。”傅嘉卉道。
“那一月的产量,能有多少?”宁芙又问。
“百余人十日能产一车有余,这作坊的规模,一月产量,能有十车。”这与慕若恒的估计,相去无几,倒也对得上。
“北齐的铺子方开,便须运送如此多的货物?”宁芙有些不解道。
“暖香阁在北齐,之前便有了名声,销路自然不必担心。”傅嘉卉道,“每月运送多少货品,都是事先便算好的。”
宁芙点点头,只是心中琢磨着,这十车,正好卡在了一个适合的数量,若是再多一辆,按照北齐律法,便没那么容易放行了。
“世子知晓我会来作坊这看看吧?”宁芙道。
傅嘉卉却是含笑不语,带她去看了几车已装好的货品,道:“下月这时,便该出发了。”
宁芙点点头,之后翻了翻账本,每样药材也正好对得上数额。
一切似乎并无蹊跷之处。
宁芙再抬头时,看见了一位正在忙活的壮汉,发觉她的注意,那壮汉敏锐地看了过来,随后屈身朝她哈了哈腰。
“这是附近农庄中的百姓,听闻作坊在招人干活,便来这打算混口饭吃。”傅嘉卉对着宁芙解释道。
“原是这般。”宁芙却是笑了笑,这分明是宣王军中的下属,上一世她见过,而恐怕这作坊中的大多数男子,都是军中的士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若是运往北齐的货物并无问题,那有问题的,便是运回来的,而恐怕与军中有关,而宁芙能想到的,不外乎是军需物资。
想到这儿,她便又想起了,今年几月后,大燕多地闹饥荒,饿殍遍野,便是京中贵人们,也开始节衣缩食起来。
宁芙不再多问。
“二公子最近要去北地,世子近日脱不开身,无法与四姑娘见面。”傅嘉卉道。
宗铎去北地,自然与北地如今的境遇有关,四余月后,胡人会再度来犯,只是胡人分明还未从战败中回过神来,如何会有这个胆子。
不知是宣王军中出现了何情况。
近一月,宁芙都未见过宗肆。
暖香阁的物资在装完货后,便浩浩荡荡的送去了北齐。
“这暖香阁的生意,倒是真好,这生意都做到北齐去了。”城中有人是议论纷纷。
“这一年,也不知能赚多少银子,也难怪说傅家,富可敌国。”有人羡慕道。
“有何可羡慕的,难不成你愿意当那商贾?”
而宁芙却在这一日,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暖香阁的浩大声势吸引去了时,再次去了茶庄。
婧成正撑着脑袋,乖乖坐在慕若恒身边,眼神缱绻而又温柔,宁芙不由一顿,她从未见过婧成这般心满意足的模样。
“阿芙。”婧成见到她,自然是高兴极,她被束缚在这,哪也去不了。
宁芙见她脸上的红疹,倒是差不多都好了,只是依旧戴着斗笠。
慕若恒依旧是坐着,整理药材。
“我与慕神医有话要说。”宁芙同婧成道。
婧成便点点头,走了出去。
“四姑娘向来有要紧事。”慕若恒看着她。
“世子自北齐运回来的,极有可能是粮草。”宁芙这话,本该同孟渊说,可这节骨眼,同孟渊府上,并非易事。
“何以见得?”慕若恒道。
宁芙镇定道:“神医应该是知晓的,我在梦中,总能梦到些稀奇古怪的事,譬如早前与你说过的暖香阁的那些房子,而最近,我梦到了不久后的饥荒。”
其实慕若恒对她重生的事,大抵是心里有数的,只是两人保持着默契,并不直接提起。
慕若恒终于看了看她,喝了一口茶,却是不语。
“想必是大燕去年粮食产量不够,以导致军中缺粮草,而胡人恐怕是清楚了这一点,是以新汗即位后,生出了与护卫军交战的打算。”宁芙道,“只是不知京中是谁从中作梗,跟胡人透露了风声。”
想到了粮草这一点,其他的便不算难猜了。
若非京中有人故意透露,北地军中军备之事,外人不会知晓。
而此人用心之险恶,分明是想置宣王于死地。
“四姑娘怎会同我说这些。”慕若恒道。
“告知你,便等于告知三殿下。”宁芙道。
“我与三殿下,也不过只是交好,未必愿意掺和进他的所有事。”
宁芙却摇摇头,笃定道:“你是三殿下的人。”否则孟渊又如何会把婧成交给她,如若不是知晓了婧成表姐就是杳杳,她也确定不了此事。
其实,她甚至怀疑,慕若恒便是孟渊。
一来婧成对他的态度,太过亲密依赖,宁芙是见过婧成与其他男子调情的,并不会有半分小女子的娇羞,恐怕也只在孟渊面前,会透出娇羞姿态。
二来,孟渊有腿疾,而她见到慕若恒时,他一直都是坐着,从未在她面前起身过。
只是不论是不是,眼下都并非将这事摊开来的时机。
慕若恒不再否认。
宁芙又道:“三皇子将暖香阁货品有问题一事告知于我,恐怕便是希望我顺着往下查,从而将我卷进来。”否则孟渊,怎会不知宗肆运送的是粮草,分明是给她设计的圈套。
“是么。”慕若恒不太在意道。
“三殿下,不希望宣王府出事,想必慕神医也将我能做预知未来的梦一事,告知过三殿下,他便希望从我能在这事上起作用。”宁芙心中还有个想法,孟渊何尝不是在试探她的能力,从而估量用她的价值。
慕若恒却是难得的笑了笑。
宁芙虽有些不明所以,却是坐着一动未动,看上去极冷静。
“四姑娘想的,自然有道理,你一个重生之人,知晓得更多,能避免很多风险。”慕若恒缓缓道,这却是两人头一回,如此光明正大的提及重生一事。
宁芙屏息凝神,却未否认,也未承认。
“不过,却也未必不是给四姑娘一个机会,四姑娘救了宣王,许多事便能迎刃而解了。”慕若恒淡淡道。
宁芙起先不明白他是何意,只是在看到婧成时,忽而想到了什么,脸色终于变了变。
是什么人,给婧成下药,却无伤她分毫的打算?
自然是康阳长公主。
恐怕是康阳预知到了危险,以看病为借口,将婧成送到了京中,实则是为了避险。
而又是何危险,能让康阳如此?想必是也知自己所做之事,或许会招致祸患,在做的是刀尖舔血之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宁芙又想起上一世,也就是自宣王差点被害后,宣王府对康阳公主府间的不合,才愈发激烈,整个公主府,才会彻底分崩离析。
想到这儿,她的心跳也快了几分,孟渊让自己卷入这事,救下宣王,当了这个功臣,怕也是为了婧成,想救一救公主府。
孟渊即便能在宣王的事上,出几分力,可远不如自己来合适,只有自己出面,宣王府才会饶了外祖母。
眼下,宁芙救宣王的心思,却是迫切了几分,道:“多谢慕神医提点。”
慕若恒道:“你外祖母,也是身不由己,你也不可书信与她,否则背后那人,也未必肯放过你外祖母。”
宁芙的心情有些复杂。
外祖母这般说一不二的帮着孟澈,想必孟澈手中,自然是有足以致外祖母于死地的把柄,恐怕这也是孟渊不得不疏离婧成的缘由。
并非是孟渊主动疏远婧成,而是外祖母不便与他接触。
今日知晓的每一件事,都让她震撼无比。
“三殿下,自然愿意用你,只是你与宗肆间的关系,也该断了,你若救了宣王,他自然会放过你。”
慕若恒最后道。
宁芙不由蹙眉看向他,他这意思,何止是要用她,如今若是宣王这事,能顺势扳倒四皇子,宁国公府的态度,自然也得转变,孟渊想要的是,整个国公府的转向。
“阿芙,慕神医,你们是怎么了?”婧成见两人间冷了场,一时不由有些担心道。
“无碍,不过是我与四姑娘谈了些三殿下的事。”慕若恒道。
听到孟渊二字,婧成安静了些,只是又朝他看去。
“四姑娘要回去了,你去送送她吧。”慕若恒道。
婧成顺从的点了点头。
宁芙的心情却依旧是复杂不已。
“阿芙,不用担心我,我在这过得很好。”婧成笑道,只是有时候需要选选茶叶,虽然累,可是在她这,却是很开心的。
“三殿下不讨厌你。”宁芙看着她道。
婧成似乎有些意外她提及这个话题,却也笑道:“我已经知道了。”
宁芙看着她,这下她确定了孟渊就是慕若恒,孟渊孤僻,常年待在府中,而慕若恒这个身份,便好出来行事了。
而又因有了这重身份,日后不论遇到何种危险境地,医术超凡的神医,不会有人迫害,他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想必孟渊,并无隐瞒的打算,毕竟从今以后,她是他的人,日后就该给他办事了,是以今日说话的姿态,分明就是位高权重的三殿下。
宁芙又不禁想起外祖母,想必她是早清楚慕若恒是谁的,否则又如何愿意把婧成交出来。
深冬并非雨季,这一回却是暴雨连绵不断。
宁芙到清天阁时,依旧未有宗肆的身影,连带着傅嘉卉,也显得有些忙碌。
“世子何时回来?”宁芙抚摸着被雨水打湿地袖口道。
“四姑娘若是思念他,想必他会有几分高兴的。”傅嘉卉道。
宁芙却并非来谈这些私情的,开门见山道:“世子如今,可是在意粮草一事?”
傅嘉卉的表情便变了变,没了寻常听她打趣的模样,试探道:“四姑娘从何处听来这般谣言?”
“并非是谣言,我知晓哪有充足的粮草,世子这般自北齐运来,怕是不够。”宁芙道,“我知你心中警惕,你让他来同我说,我会给他合理的解释。”
“世子回来,却也还需几日。”傅嘉卉这会儿没拒绝。
“让他尽快回来。”宁芙垂眸道。
待见到宗肆,是两日后。
两人坐于清天阁中,宁芙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可见这一路赶路,有多急了。
宗肆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眼神中没有温情,带着探究。
“世子猜测北地缺少粮草这事外泄,与我外祖母有关吧?”宁芙知晓他近来,为何有时看起来态度极为冷淡了。
宗肆扯了下嘴角,淡淡道:“我并无牵连你的意思。”
“四个月后,胡人会突袭宣王,这一战,大燕惨败,宣王虽未丢失性命,可也伤得极重。圣上也因这事,怪罪于宣王府。”宁芙道。
宗肆脸色阴沉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宁芙一直以来,都在隐瞒自己重生一事,而眼下,事关国公府的转变,与外祖母的生死存亡,或许也是兄长的生死存亡,却是无法再隐瞒了,道:“去年我告知二公子会有人截军备物资,二公子因此,保住了一根手指。”
“当时,我说的是梦见,其实不然,是我活过一世,是以我知晓这一回北地之事,也知世子正在寻粮草。”宁芙看着他道,提及宗铎,则是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不过宗肆眼中,半分意外也无,他先前便已猜到。
“粮草的事,已有了着落。”宗肆道。
宁芙却摇摇头,道:“不够的,世子准备的那些,远远不够,北地会在不久后闹饥荒,宣王不忍百姓挨饿,选择将一部分开粮放仓,半月后,胡人便进攻了丹阳,已致后备不足。”
且也无法及时补充。
这些讨食的百姓,或许有一部分,便是胡人安排的。
而若不顾百姓,宣王便无法在北地立足,这却是胡人的阳谋。
那些百姓,其中有一部分,也许正是胡人设计好的。
宗肆冷静道:“你该是不愿暴露自己活过一世这事的,如今怎么告知于我?”
他看向她,眼神中带了些难懂的情绪,以及还有几分星光熠熠,在如此从容不迫的他脸上,出现这般情绪,何尝不让人有几分惊讶。
以为她在乎他?
宁芙想,不是的,她是为了国公府,为了外祖母,也是为了能同他断了关系,不再受他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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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上一世,已和离
宁芙想了想,道:“宣王的安危,事关江山社稷,我并不愿眼睁睁看着他出事,且想必世子,也会替我隐瞒此事的。”
“除我以外,还有谁知晓此事?”宗肆沉吟片刻问道。
宁芙自然是不能说出孟渊的,道:“只有世子知晓。”
宗肆微微一顿。
宁芙同他四目相对。
“你阿母也不知晓?”宗肆有几分意外道。
“寻常又有谁会相信这事,若我说了,众人恐怕会以为我得了癔症。”宁芙苦笑道,“至于世子,能这般冷静,恐怕是早就猜到了一些眉目。”
原本她已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可宗肆却无问话的打算,若换成其他人,恐怕明里暗里都该问,登上那位置的人是谁。
不过她也能理解为何宗肆不问她的缘由,如若她知晓是谁,便不会由着父亲兄长支持孟澈,而她又与孟泽走得近。
宗肆道:“早前你的骑射,便已让我猜出了些眉目,与你下棋,便也是在试探你的棋艺,与我太过相像,而我这一世,分明未教过你,我无法不起疑。”
那真是许久之前了。
宁芙心中其实也是有数的,不过如今听他这般说,还是有几分毛骨悚然。
“世子果然敏锐。”宁芙笑了笑。
“也并非只是因为如此,我还梦见过你。”宗肆停顿片刻,道,“在梦中,你喊我郎君。”
宁芙却是一怔,随后便觉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他对自己不算喜欢,却有占有欲,也不排斥同自己成亲,若是觉得梦有可能是真的,换成是谁,恐怕都很容易将自己置在“丈夫”的位置上。
宗肆想起陆行之来,他对他并非全然相信,不动声色道:“所以你我,究竟是和关系?”
宁芙却沉默了。
如果她告知宗肆,双方是夫妻关系,那么孟渊想要她和宗肆断了,就并非那么容易了,承认绝非是明智之举。可若是否认,那在棋艺、骑射上,也无法解释。
宁芙想了想,道:“我与世子,曾成过亲,世子常年在北地,与我聚少离多,加上彼此间也并无感情,是以成婚三年,便和离了。”
其实也差不多算和离了。
如若不是她摔死了,双方和离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宗肆道:“谁提的?”
“世子提的,世子在北地有其他的女子。不过是谁,我却不知了,我与世子并不相熟。”宁芙只能这般道。
“在我梦中,我们却并非那般不相熟,我以为,你我还算是情投意合的夫妻。”在宗肆看来,两人关系虽算不上多好,却也绝非那般疏远,否则两人绝不会在房事上,那般和谐。
梦中,他是心甘情愿和她同房的,且愿意受她蛊惑,若非如此,那时他也不会生出将她纳为侧室,庇护她的念头。
宁芙垂眸道:“或许是在那事上,还算得上和谐,给了世子我们还算情投意合的错觉。”
“你我可有子嗣?”
“世子与我感情不和,自然生不出孩子。”宁芙道。
宗肆道:“和离之后,你嫁人了?”
“嗯,嫁人了。”宁芙想也不想便道。
这与陆行之说的,也算勉强能对上,只是显然宁芙并不知,陆行之也许也是重生来的。
宗肆未再多问。
宁芙也安静了好一会儿。
“你说的粮草,在何处?”过了有那么一会儿了,宗肆才开口问道。
宁芙不由正色了些,上一世,京中各府都因粮食而不得不节省之时,下面各州中却依旧有人奢华不已,后来四皇子以圣上的名义,去查贪腐,这些人贪污的粮食,竟有全年产量的十分度之一有余。
孟澈在此事上,立下大功,深得敬文帝的心,那一年,孟澈的风光,可是将孟泽远远甩在身后的。
而其能在这事上有所建树,则少不了庆国公谢都御史的鼎力相助了,庆国公本就负责监察百官,各级官员哪有不讨好他的,想知道哪些州的官员贪腐,为了自保,也会有人愿意给他提供证据。
而四皇子查出这事,却是在宣王受伤,北地战败之后了。
显而易见,孟澈这是特地选在这个时间节点,为的恐怕就是不给宣王有后备补给之可能。而在孟泽一派元气大伤之时,自己立下大功,与孟澈而言,别提有多大快人心了。
宁芙将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宗肆。
这事要是宣王府先抢了先机,便没孟澈什么事了。
“若无证据,也无轻易调查各州的可能。”宗肆沉思片刻道,“而要取证,到圣上任命官员前往,再到彻查此时,恐怕时日不够。”
若是北地战事距今不过四月,还要算及粮草运送的时日,时间便有些迫切了,且孟澈,恐怕也会从中阻拦,有庆国公这个岳父在,下属各州,虽忌惮宣王府,却也未必不会按照庆国公的安排办事。
“除非,由宁大人来办此事。”宗肆又道。
宁芙的心跳,便快了些,她想到的人,自然也是自己父亲,眼下在孟澈看来,自己父亲与他是一路的,即便不是一路,有康阳公主府和宣王府的过节在,也绝无可能同宣王府一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若父亲来办此事,孟澈虽会起疑,却并非会如面对孟泽一派时那般激烈。
宁芙道:“凉州若先彻查出粮食贪腐一事,便可上书请旨彻查此事。”而一旦起了这个头,敬文帝必然会下令彻查其余各州,孟澈便是想阻止,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宗肆盯着她看了片刻,道:“阿芙愿意宁大人卷入其中?”
“只要宣王无事,父亲定然也会无事。再者,凉州粮食贪腐一事,是世子设计的,我父亲不过是着了世子的套,孟澈至多也只会责怪父亲。”她道。
父亲只须扮演好“受害者”,眼下兄长还在替四皇子办事,孟澈便是怪罪父亲,也不会处置了父亲,更何况,这在敬文帝眼中,又是大功一件,孟澈即便有想法,也不好轻举妄动。
而既然无性命之忧,宁芙并不介意卖宣王府这个人情,更是为了完成孟渊的交代。
至于孟渊纠结为何要保住宣王府,或许是他为了大燕考虑,亦或许是他对宣王府或许亦有企图,具体宁芙就并不知晓了。
“既然阿芙一心为了我,我自然不会让宁大人出事。”宗肆含笑同她保证道。
宁芙轻轻应了一声。
他似乎是太过疲倦,坐在她身侧眯了一会儿,宁芙坐着未有动作,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宣王受伤,宗肆的结局又是什么呢,宣王受伤后不久,他与宗铎镇守北地,而后整整一年之中,宁芙只知晓他似乎一直在北地,可京中却无他半分消息。
再等他回京,数月后,宁国公府便开始与他商讨起婚事了,起先并不顺利,之后有一日,他却忽然同意了。
再之后,便是她与宗肆的亲事,开始了一场长达三年的闹剧。
或许是因为交代了重生一事,宁芙今日总是想起上一世来,那时她太喜欢宗肆了,便是他不见的一年里,她也在想方设法打探他的消息。
后来不知从哪道听途说,说世子分明是受了重伤,生死边缘,宣王府已有一个受伤的宣王,不便对外透露此事。
宁芙因此担心了许久。
好在他最后带着军功回来了,宣王府才重新步入正轨,蒸蒸日上。
宁芙又想起上一世父亲被贬,为了她与阿母的安全,宁芙与阿母,搬去了乡下宁府的老宅,在那,宁芙救了一位公子的性命。
不过那位公子尚未同她道谢,便不见了身影。
想起从前,一时竟恍如隔世。
……
宗肆不过眯了一盏茶的功夫,便醒了过来。
宁芙在他醒的那刻,便抬眼看了看他,才伸手活动了下胳膊,似乎是生怕吵醒了他。
他不由抬了下嘴角。
“世子要不要吃些什么?”宁芙知他这般奔波,定然顾不上吃食的。
“我该走了。”宗肆却起身道。
宁芙便未言语。
“送送我?”他却是朝她看来,语气倒不似往日那般高高在上。
宁芙想了想,没有拒绝。
两人却是一路无话,直到她不便再送他了,他才道:“阿芙,上一世如何,那是上一世,每一世的路,都不尽相同,我并不会如上一世那般无情,莫要想太多。”
宁芙顿了顿,也只是朝他笑了笑,并未言语。
如若还信男子口头的承诺,那便是傻子。再者,她既然已选择了孟渊,便会让孟渊放心,替国公府谋事,远比情情爱爱重要许多。
宁芙只知晓,若是国公府日益壮大,这世上便会有数不尽的优秀男子,等着让她挑选。而国公府一旦没落了,所有男子,都会对她避而远之。
人性如此,趋利避害。
……
四月,宁真远彻查了凉州下属和山县县令贪腐一事,黄金数万两,粮食整整二十车,传到京中,敬文帝震怒不已。
“仅仅只是一个县令,便能贪腐到这种地步,再往上到各州,那还了得?我道大燕为何难再出富庶之地,原是被这些人贪到肚中去了,我看那些各个吃的膀大腰圆的,都该给我查!”敬文帝怒不可遏道。
只是这派谁去查,便也是个难题。
孟澈与孟泽二人,自然希望安插自己的人进去,否则对方若是以此名义,肃清敌对党派,那便得不偿失了。
这事孟澈原先便已做好了准备,本想着等胡人入侵北地后才动手,虽眼下被人算计以至提前,可比毫无准备的孟泽,还是有些优势的。
“父皇,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若派京中大臣前往,或许对各州势力有所忌惮,恐怕不少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儿臣前往,才不惧地方互相包庇。”孟澈言辞恳切道。
“父皇,四哥虽有谢都御史大人这位准岳丈,彻查此事确实是能便利不少,可儿臣同样一片为父皇分忧之心,不过父皇愿意命谁前往,儿臣都赞同,只要是为大燕办事,谁是功臣,儿臣都高兴。”赶来的孟泽也赶紧道。
乍一听,他这话倒是一心为敬文帝考虑,格局之大,不必赘述,而分明是以退为进,敬文帝一向最在意的,便是功高盖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泽故意提及谢都御史,便是抓住了敬文帝这番心思,原本孟澈与国公府联姻,他心中便已有了顾忌,哪还愿意看着庆国公府又立功?
如此一来,孟泽在敬文帝心中,便占了上风了。
孟澈在心中暗骂孟泽是只老狐狸,宁真远在凉州彻查贪腐一事,便是宣王府设计的,孟泽这是想拿他开刀了?
孟澈拱手道:“父皇,眼下要紧的,是将此事解决,依儿臣看来,自然是越快越好,越晚一日,他们便越有机会将那贪腐之物转移,如此这番,恐怕夜长梦多。”
孟泽便顺势道:“四皇兄的意思,是有谢都御史在,这事便能处理得更快了?我道不知谢都御史的面子,已越过了父皇去。”
其实谢都御史的面子,自然是好用的,敬文帝很少直面各州官员,而御史台却是时常接触下属官员,不论身居何位,最怕的也是上一级,绝不会是最高级。
敬文帝冷笑了两声。
孟澈见事已如此,自己恐怕是抢不到机会了,可也断不能让孟泽将机会抢了去,便道:“我记得六弟与儋州、幽州的刺史关系都不错,若是六弟去了,怕教人以为有偏颇,到时丢的是皇家的脸面。倒不如,让三哥去。”
“你三哥,何时问过朝中之事,不必去为难他。”敬文帝眼下对孟泽,亦是不放心,这几位儿子里,就属他的心思,最是昭然若揭,若放他去办事,恐怕得将老四那点人脉,全给处理了。
这却不是他想看见的,眼下他身子还算不错,朝中局势,还不能失衡。
敬文帝因着宠爱宗贵妃,心中其实是更偏向孟泽的,只是孟泽却也未合适皇储之位,太过毒辣,又天天盯着他这皇位,教敬文帝如何能放心。
若不是只有这两位儿子能继承皇位,敬文帝属实是谁也瞧不上。
孟泽也察觉到了敬文帝的心思,心中不由一惊,换成其他人来彻查贪腐一案,他都不放心,倒不如让他三哥来。
在孟泽看来,孟渊对自己虽也冷淡,可到底是一母所出,总不至于向着孟澈。
“父皇,儿臣也认为三皇兄合适。三皇兄虽从不理朝政,可在朝堂之中,便也无派系,便不会有包庇谁的可能,反而最是公正。”孟泽道。
“且彻查贪腐一事,三皇兄只须下令即可,只要公正廉洁,并非需要瞻前顾后,考虑对策之事。”孟澈也道。
敬文帝如何不知二人心中抱了什么心思,无非是想着自己选不上了,找一个不会损害自己利益之人,来担任这事。
但敬文帝何尝不是觉得孟渊合适,自己这儿子,虽性格孤僻,才智也不出色,可也最干净,绝非那等算计之辈。
孟渊入宫,已是下午。
“朕可等了你好一会儿。”敬文帝笑道,也只有见到孟渊时,他眼中多了几分寻常父子间的和蔼,倒不是他偏心孟渊,而是这个残疾的儿子,没有争权的心思,无权势的纷争,那感情自然也纯粹了不少。
当然,便是他要争,敬文帝也绝不会考虑他,否则岂不是让人笑话大燕,笑话他后继无人,需要一位残疾儿子继位。
“腿疾复发,走得慢了。”孟渊冷淡地说道。
“看了那么多大夫,怎会依旧没有进展?”敬文帝道。
“宫中的太医也毫无对策,民间那些神医,自然更无本事。”孟渊对此,已是全然不在意了。
敬文帝斟酌了会儿,同他说起自己的打算来。
“儿臣并不擅长处理朝堂事务,父皇还是另寻他人吧。儿子这般,也不便出京。”孟渊道。
“我看你是看得太明白,不论老四还是老六谁当了太子,日后都不会为难于你,指不定还能当个闲散王爷。”敬文帝点破他道。
孟渊并未否认。
“父皇却也羡慕你这每日下下棋的日子。”敬文帝叹口气道,“自打当了这皇帝,朕何尝有一日这般清闲过,老三,你就当帮帮父亲。”
最后,敬文帝用上了父亲一词,便是孟渊不再好拒绝了。
孟渊自然也知他虽这般说,却并无半分后悔,再来一次,敬文帝依旧愿意为了这皇位,杀人无数,任由血染千里。
“父皇既如此说,儿臣便也只能遵命了。”孟渊道。
敬文帝道:“既然来了宫里,就去看看你母妃吧,她也是惦记你的。”
“是。”孟渊道。
宗贵妃见到他,却比往日要热切几分,这个儿子,不是她亲自带大的,与她算不上亲近,孟渊与孟泽,相差了四岁,而孟渊因残疾,争夺皇储之位无望,宗贵妃又急着再生皇子,便以身体不适,将孟渊交给了挽嫔养。
后来孟泽出生,宗贵妃一心培养他,就更顾不上孟渊了。
到后来挽嫔病亡,宗贵妃才与这儿子,走动频繁了些,她与他虽不亲近,但到底也是自己儿子,不可能全然不在乎的。
“你父皇这一回,派你去查案了?”宗贵妃有意无意问他道。
孟渊明白了她的心思,这是替孟泽来问话,却依旧是不太在意道:“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老三,你该知晓,老六无论如何,也是你亲弟弟,母妃的将来,绑在你弟弟手中,你可明白母妃的意思?”宗贵妃意味深长道。
孟渊既未说好,也未说不好,只坐了片刻,便拄着拐杖走了。
皇后那边,却也是不担心的,虽孟渊是宗贵妃儿子,可幼时对他不管不顾,养母挽嫔离世时,宗贵妃也未施以援手。
反倒是自己,找人去挽嫔那看了看,而孟澈对他也算是颇有照顾,孟渊再如何,就算更在乎宗贵妃一些,也不会害孟澈。
不过皇后去看挽嫔,却也算不上好心,只是自己担着皇后这个身份,表面功夫自己得做足。
这事落在孟渊头上,宁芙却是最不意外的那个,恐怕这事,他本就做好了自己去处理的打算,孟澈与孟泽的举荐,也是他设计好的。
宁芙再去了茶庄时,婧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茶女的生活,将那送来的茶叶,已分好了类别。
“阿芙。”婧成笑道,“这几日只有我一人,可别提有多无聊了。”
宁芙心道,可不止她一人,宋伯在,附近也有许多暗卫。
“我看你倒是非常适应这般生活。”宁芙笑道。
“慕神医在时,我还是很喜欢的,便是在他身边什么也不做,也很有意思。”婧成道,“不过他采药去了,需要好久才回来。”
宁芙也知孟渊不会将具体事宜告诉婧成,与其让她担心,倒不如让她无忧无虑地待着。
孟渊去处理这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便是宗肆也不会起疑,毕竟孟渊在外人看来,虽“不谙朝政”,可却是个正直的,若是为了军营粮草一事,私下与他商谈,定然不难处理。
而宁芙却也觉得,宗肆必定会私下同孟渊商谈此事,毕竟谁也不知,敬文帝对宣王的事,会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任由其发生的。
毕竟上一世,宣王自此势微不少,而胡军虽抢走了部分领地,却也未伤及根本,而再等宗肆权倾朝野,已是敬文帝重病之际,不爱理朝政了。
宗肆手握重权,其实便是在敬文帝病危后才开始的,而当时孟泽风光无几。
宁芙不得不带着恶意揣测,宣王府扶持孟泽,便是因为孟泽便于操纵,毕竟是宗贵妃的母族,孟泽须倚仗宣王府的兵权。
而即便孟泽当了新帝,短时间内,也是越不过宣王府的。
不过宁芙再见到宗肆时,才知他已将人马,安插在了孟渊的随行队伍中。
宁芙在心中暗想道,恐怕孟渊也是故意让他得逞的。
“世子若与三殿下提,想必三殿下也愿与世子通融。”宁芙道。
宗肆却道:“阿芙难道不觉得他不简单?”
宁芙有些心惊,面上却不露声色,道:“世子为何有此言论?”
“如若不然,阿芙当时,为何接近他?”宗肆看着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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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桥归桥,路归路
宁芙在宗肆问出这话时,心跳极快。
她沉思片刻,道:“我找三皇子,并非是觉得其不简单。”
她正准备往上一世想理由,又听他道:“那是因为婧成?”
见他知晓婧成与孟渊的事,宁芙便未否认,却也不肯细说半分。
“婧成如今在京中吧?”宗肆又道。
这事他既然问了,那便说明心中有数,宁芙点了点头。
宗肆看清了她眼神中带着点提防和警惕,不由缓了半分语气,道:“我并非是在审你,只是与你闲聊罢了。”
眼下,在确定了自己上一世同宁芙曾是夫妻之后,他对宁芙的心态,其实要更加不同一些,如今几乎将她当成自己的妻子看待。
她救了父王,他娶她便已无半分困难,且宗肆已将与宁芙的事,告知了宣王。
而她对重活一世这事,一直守口如瓶,如今却为了宣王府,将这事告知了自己,要说宗肆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她连宁夫人也未告诉,却告诉了自己。
宗肆心中的柔情,无法不滋长:“日后你想说什么,可放心同我说,不必如此戒备。咱们自己关上门来讨论的事,就咱们知道。”
上一世,他与她和离了,但这一世,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小两口之间的事,再如何,也是他们彼此的事。
宁芙道:“宣王已做好准备了?”
“北地那边已开始备战,等这批粮草过去,便妥当了。”宗肆并无隐瞒道。
“你留在京中,是为了提防四皇子的后手?”宁芙也知,虽知晓上一世的消息,却也并非万无一失的。
“我若也去了北地,孟澈就该起疑了。”而孟澈要是有所警惕,揪出他就绝非易事了。
宁芙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孟澈这般几乎等同于私通胡人的把柄,宣王府自然是不会错过的,将计就计才是宣王府的做风。
“上一世,你既还不知晓新帝是谁,想来是年纪轻轻便身故了?”宗肆问道。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在宁芙这会儿对上一世也不介意了,便点了点头。
“是因意外?”
宁芙便又点了点头。
“看来你的新任夫君,也不见得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宗肆扯了扯嘴角,淡嘲道。想起陆行之,心中升起几分不快来,竟也是未忍住,落井下石了一番。
宁芙在心中叹了口气,只是这会儿,却是不好反驳,自己既然说了自己重新嫁人,便只能任由他奚落起这个“不存在”的夫君来。
“话说,世子是如何知晓,北齐有足够的粮食的?”虽一次运送的量,算不得多数,可半年相加,却也不少了,各国对粮食的监管,向来严格。
宗肆眼神闪烁,沉思须臾,道:“我先前便以派人在盯着此事,便是北齐境内,也有不少宣王府的人。”
宁芙便也未再多问。
“等我这一阵忙完了,便带你去北地看看,不过却是不知晓,你能不能呆得住,那边环境艰苦,与京中无法相提并论。”宗肆又道。
这是要补了她上辈子的心愿?
可惜宁芙这一辈子已经不在乎什么北地不北地的了,其实上一世她也不在乎,她只是因为他在那,所以她也想去。
只是重生这一年,她已经彻底放下了,如今她只希望在乎的人,能一直在身边。
等宣王的事结束之后,她便同他好聚好散。
而眼下需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
出了四月,这天气便渐渐地热了起来,宁芙的所有大氅,也都收了起来。
这心中若藏着事,人便是茶不思饭不香的,宁芙眼瞧着都瘦了不少,也不爱出府,宁夫人发现她除了偶尔去那茶庄,便再未出过远门。
“那茶喝了,有如此上瘾?”宁夫人有些不解道。
宁芙则笑盈盈道:“只是最近爱上了看茶女择茶,既去了,总要捧捧人家的场。”
宁夫人便也未再过问,在她的爱好上,宁夫人向来不拘着她,女儿能快快乐乐的,比什么都好。
“阿母今日要出府?”宁芙见她准备了不少馈礼,知她这是要出门去拜访谁。
宁夫人道:“陆夫人最近病了,便想着上门去看看她,她一向待你极好,你要不要一起去?”
宁芙便也有些担心起陆夫人来,回竹苑去换了身衣物,便同宁夫人一块出了府。
陆夫人如今卧病在床,见到宁芙,却也是高兴的,招呼她坐到床边,笑道:“旁人来看我,我都打发了,但阿芙来,我却希望能坐着多陪我一会儿。”
宁芙握着她的手,含笑道:“那我今日便晚些回去,替夫人把门口的花木浇浇水,再陪夫人谈谈天,用过晚饭,我再让我阿母来接我。”
“你若是愿意,我便只有高兴的份。”陆夫人自然是巴不得如此。
“夫人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宁芙问。
陆夫人道:“不过是受了点风寒,无甚大碍,倒教你担心了。”
宁夫人坐着同陆夫人闲聊了一会儿,府上还有事,便将宁芙一人留在了陆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芙同陆夫人,两人在花木上,倒是趣味相投,两人一聊便是半个时辰。
陆夫人身子还未爽利,不久后便有些困了,同宁芙道:“四姑娘若是无聊,可去行之的书房找些书看看,我先小憩片刻,待我醒来,同四姑娘一起用个晚饭,再差人送四姑娘回府。”
宁芙便让陆夫人休息了,仆人领着她到了陆行之的书房,却说她并非第一回来,也知他这有些好书,虽不如清天阁繁复,可打发时间是全然够的。
书房中重要之物,已全都收回,空落落的,桌上也落了些灰尘,昭示着书房的主人,已有些时日不在了。
宁芙一眼就看到了案桌上摆放着的书籍,便随手拿了起来,这显然是陆行之看过的,她也正好品鉴品鉴。
她找了个阳光极好之处,翻开书来,却有一张纸飘落,她捡起来,翻面一看,却是愣住了。
上边的女子,凤冠霞帔,分明是嫁人之时。
宁芙却是忍不住看了好几眼,才确认那纸张上,画的分明是自己。
是那个一年多以后,嫁进了宣王府的宁芙。
陆行之居然真的也是重生而来。
原先她有过猜测,可到眼下确定了,她反而有些难以置信。
宁芙抚摸着那张小画,其实她自己都已记不清了,居然有人还能记得这般清清楚楚,那模样,教她一眼便想起了那时候。
宁芙便回忆起了很多事,那日她戴着头盖,谁都看不清。
不知是谁打趣说了一句:“四姑娘,世子在偷偷看你。”
“那分明是光明正大的看,当郎君的不看自己的夫人,那才是坏了。”喜娘在一旁乐呵呵道。
宁芙当时自诩自己是个大美人,她那时还未经过幽深后宅的毒打,便觉得成亲后哄下宗肆,并非难事,当下是不算意外的。
再然后,是宗肆抱她上喜轿。
“抱紧我。”他淡声叮嘱道。
宁芙双手便环上了他的脖子,其实脸已经羞红了,可是一想,这是自己的夫婿,日后与他会更亲近,她抱他,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郎君,我今日好不好看。”她问他。
宗肆顿了顿,没有回她,却始终稳稳当当的抱着她,可是仔细想来,那会儿,他便算不上多亲近。
宁芙回过神,只是不知陆行之,为何能记得这般清楚。
其实又想起,他无数回给自己送了那雕刻的木头,这也并非算什么大事,可他每一回出远门,必然都会给她带。
似乎就是他的执念似的。
宁芙已没了看书的心思,将书放回了书房,而将画像留了下来,带回了国公府。
只是陆行之忽然因长辈返乡,也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陆行之的老家合县,位于儋州,离北齐不远。
他未必不是已回乡的名义,遮掩耳目方便行事。
宗肆前往北齐运送粮草一事,就未必不是他的手笔了,也难怪宗肆一开始说粮草足够,若是有陆行之的插手,或许真的足够。
宁诤回来时,就见自己妹妹,在自己院中等着自己。
方同傅嘉卉见完面的宁诤,脸色有几分不自然。
宁芙今日却是来找他帮忙的,儋州毗邻关外,这事找兄长,是最合适的:“哥哥,从这送去关外的密信,最快需要多久?”
“若是快马加鞭,五日足以。”宁诤道。
“我需要哥哥帮我做一件事,派遣关外之人,去陆府看看,陆行之可否在合县老家之中。”宁芙道。
十日后,书信寄回。
陆大人只在合县陆宅待了两日,其余时日,下落不明。
……
到了五月,孟渊查及粮草贪腐一事,便已算是落下了帷幕,随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回了京中。
所缴之物,如数上缴,自己并无半分私藏,光明磊落,若有行贿之人,也被他一并抓获。
孟澈和孟泽,身边皆有人被牵连,只暗骂孟渊没眼力见,半点眼力见也无,可事到如今,自然也别无他法,也好在双方各有损失,怨气便也没那么重了。
敬文帝自然喜不自胜,却是没想到一向不问世事的儿子,居然也能讲事情办得这般顺利。
“却说你究竟是如何查的,能这么快就回京?”孟澈好奇不已道。
“不配合的,先斩一个,后面的就配合了。”孟渊说道。
“就这般草率?”孟澈脸上的笑意几乎就要维持不住了,也就是孟渊如此,敬文帝不会真的责怪,若换成其他人这般杀人不眨眼,那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敬文帝面上也有些挂不住,生怕下边那些大臣,因他又联想到自己。只是老三第一回办事,自己若是重罚,同样易留下个暴君的印象。
“儿臣第一回办事,没有经验。”孟渊淡淡地说,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那些人,即便三殿下不处置,到时也该问斩,且这事本该严惩,只此一遭,日后各州官员,也就安分了,虽残忍了些,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后患的法子。”有大臣看敬文帝的脸色,分明是不想责罚,便下跪找法理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虽残忍这一回,却也何尝不是对后人的仁慈。三殿下并无经验,若说有错,那边也是随行之人有错,何不劝告三殿下?”
敬文帝脸色稍缓,只找了个由头,将那些随行官员罚了。
孟渊始终像是同自己无关一般,在庆功宴上用过晚膳,便回府了。
“三哥,我也正好回府,与你同路。”孟澈却喊住他。
孟渊不语,但他不拒绝,便是同意。
两人在马车上,孟澈含笑同他道:“三哥这般,太规矩了,指不定无意中得罪了人。”
孟渊看了看他,道:“我只是秉公办事,既然做了,那边不能偏颇。”
孟澈道:“我倒是无妨,只三皇兄的脾性,可老六却未必了,你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你哪怕中立,贵妃娘娘都会觉得你偏向我。”
“我并不在意她的看法。”孟渊始终是淡淡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便放心了。”孟澈笑了笑,这一回一见,他便知孟渊绝不是半分用处也无,起码是个能挡在身前办脏事的,却说谁不想那般干脆的办事,还不是得爱惜名声。
这样的人,也有用处,自然是得试一试,他对宗贵妃的态度,只要对宗贵妃感情不深,那他与孟泽,便也不会有亲情的牵扯。
“这处不顺路,三皇兄回府吧。”孟澈在路口时,便回了自己的马车。
孟渊在他离去后,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指间的扳指。
回到皇子府时,贵客却已是早早等待。
“粮草之时,有劳三殿下了。”宗肆面色从容地下了颗白子。
却说孟渊为何斩人?一来自然是这些人死有余辜,未前往各州前,各州官员如何,他都摸清了底细,哪些是大贪之人,他早已有数。
二来则是这些人一死,便死无对证了,所贪腐之物的具体数额多少,这其中就有好操作的空间了,便能给北地,留下一部分粮草。
孟渊反而:“这些粮草,你又藏匿于何处,该如何运送出去?”
宗肆同样反问:“三殿下藏拙,是真想当个闲散王爷,还是想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两人的问题,都极其尖锐。
四目相对间,彼此都不露半分情绪。
“下一局,如何?”宗肆收回眼神,从容不迫道。
孟渊并未拒绝。
却说孟渊这一回的棋艺,并不似往常那般平庸,两人不动声色间,竟下得难分伯仲。
“我对皇位,并无那般兴趣,百姓若能安居乐业,我当个闲散王爷足以。只是宣王府,世子虽也为国为民,却也放不下手中权势,世子舍不下宣王府的荣耀。”孟渊道。
“王府百年基业,先辈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岂可毁于我手中,在下不愿当宗氏一门的罪人。”宗肆也未否认。
“孟泽并非是贤君的性子。”
“他却未必不能学着当一位贤君。”宗肆却道。
孟渊便未再多问。
宣王府更愿以权势为利刃,逼得皇帝不得不约束自己,敬文帝便是如此,如若没有宣王府从中掣肘,并非会像如今这般,姑且算一位还算合格的君王。
是以敬文帝,一边需要宣王府,一边痛恨宣王府,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削弱其势力。
短短几句话间,便已探知了对方的底线,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浪费口舌。
……
七月,北地忽受胡人突袭,宣王率兵奋力抵抗,胡人不敌其攻势,遂换为小部队袭扰,消耗其储备,后以火势攻,将其困于丹阳城中。
十日后,以为弹尽粮绝,入城门,与设想相背,宣王与韩将军,转为反攻。
战火绵延了一月有余,待京中得知战事平定的消息,已是八月了。
八月,正是最热的月份,也最教人昏昏欲睡。
宁芙便是在睡梦中,被冬珠喊醒,得知了宣王回京的消息。
“姑娘可别睡了,一会儿该去路上宣王回京了。”冬珠道。
宁芙这便是没得再休息了,只好起身,与宁荷一块出了府。
今日连敬文帝,也出了宫,在宫门处等着宣王。
宁芙带着宁荷,站在最边边的角落之中,很快看着漫长的军队缓缓而来,气势之磅礴,教人无不赞叹。
这是宁芙这一年以来,头一回见到宣王,常年在战场上的武将,气势不可谓不强势,便是只看人一眼,就能让人后背生出凉意。
不过即便四十有余,那张脸却依旧称得上英俊,气宇轩昂。
宁芙一眼便看到了随行的宗肆,宣王回京,他大抵是前几日便提前去迎接了。
男人也正好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却是有几分不悦,冷冷淡淡的。
自宣王在北地的战事好转,宗肆便邀她见面了好几回,只是既然宣王这事结果向好,宁芙便没了见他的理由,是以都推脱了,并未赴约。
宣王下马行礼,敬文帝却是堪堪扶住,大笑道:“爱卿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朕实在是高兴,大燕若无宣王府驻守边疆,哪来得京中安宁,依朕看,所有人都该感谢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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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这全是倚仗圣上的信任,王府手握兵权,圣上却无半分戒备,若非陛下是明君,王府又岂能连连凯旋。”宣王却坚定而又恳切道。
敬文帝脸上的笑意,便又更甚几分,
“不过胡人不知何时,定然又会卷土重来,不可放低戒心。”宣王道。
宁芙却知宣王这话,何尝不是警告敬文帝,手握兵权的臣子,同普通大臣,可并非是一回事。显然宣王亦知晓,此次风波,未必没有敬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宣王赢了,自然是大喜事。可,万一输了,也不见得一定是坏事,胡人的情报若是宫中来的,也未尝不能恰到时机断了。
对敬文帝而言,恐怕对宣王府的忌惮,不比对胡人的忌惮低。
宁芙正想着,却见宣王朝自己看了过来,而后又看了一眼宗肆,虽未说什么,却也足够意味深长了。
宗肆神色从容,似乎宣王看的不是他。
宁芙顿了顿,却见敬文帝朝自己看了过来,朝宣王介绍道:“你常年不在京中,这些女君长大了,你怕是也不认识,这是宁国公府的四姑娘。”
宣王却是难得的笑了笑,道:“国公府这女君,生的倒是教人眼前一亮,又听闻才学也是极好,骑射都得了第一,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宣王这般开口,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否则哪会在人前,就对一个女君如此夸赞。
就连敬文帝也带着几分深究看了过来。
偏偏宗肆清清冷冷,也叫人打消了猜测宣王府有意结亲的念头。
宁芙只能含笑谢过:“多谢宣王。”
宁夫人则皱了下眉,摸不清其中的门路,到宣王府家宴,却邀请了她与宁芙时,则更是有些糊涂了。
“老祖宗,你说宣王府如今是抱了什么心思?”宁夫人同宁老太太商量道。
“这怕是看上阿芙了。”宁老太太却也算不上摸准了此事,毕竟这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而宣王府那边,气氛却同样是有些怪异了。
若说最不适应的,首当其冲便是宣王妃。
自打听了三郎的话,得知了宁芙为宣王府甘愿涉身冒险,若不是她,宣王这一回还不止落入何境地时,心中便知坏了。
而在听闻宣王说起,三郎有意同宁国公府结亲时,则头一回生出了一种坏事了的情绪。
她对宁芙,向来是瞧不上的,也从未放在眼里过。
眼下,三郎却要同她结亲,而夫君也同意了,这日后的婆媳关系,又该如何?
要说宣王妃心中不后悔,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凡知晓有今日,她就不该对宁芙那般不屑的姿态。
这时又不得不羡慕起宗二夫人了,起码在外,对谁也客客气气,不如自己这般,儿媳还未过门,便给对方留下了一个不好接触的印象。
倒真如阿凝许久前说的那般,若是指不定日后要嫁进宣王府,而她得后悔。
“母妃也不必心急的,宁姐姐向来宽容大度。”宗凝在一旁道。
宣王妃面上说着没事,只是在见到宁芙时,还是有几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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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陌路人
此次随宁芙一块来宣王府的,是宁夫人。
却说宁夫人对宣王府的邀请,其实是不解的,她们二房与宣王府不和,也算是众人知晓之事,便是上一回阿凝的生日,国公府也是特地让卫氏来。
宁夫人又看向女儿,却见她是一脸平静,与她的不解不同,倒像是知晓今日宣王府的打算。
“宁夫人,宁四姑娘。”最先开口的,却是宣王妃。
宁夫人倒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宣王妃还是那个矜骄的宣王妃,穿着、饰品,无一不彰显其气度,只是今日却比往日要客气不少。
往日两人即便碰上,便也只是点到为止寒暄一句,各自都有默契的不会走近半分。
只是原本无甚往来的双方,若是一方忽然主动,那必然是有所求的。
“王妃今日的头饰,倒是别致。”宁夫人不动声色地含笑道。
“父王回京,新给母妃买的。”宗凝在一旁笑盈盈的插话道。
宣王妃摸了摸头饰上的玉珠坠子,看向宁芙道:“四姑娘今日倒是素净,怎不戴寻常那些头饰了?”
宁芙笑着正要说话,宁夫人却道:“最近天气热,一直是这般素净的打扮,平日里也只爱去茶庄待着,回来看看书,倒是也磨心性。”
“四姑娘便是素净,却也是极出挑的。”宣王妃如今再看宁芙,肤若凝脂,却是连半分妆也未化,她竟也觉得她这般讨人喜欢。
宣王妃沉吟片刻,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正要给宁芙带上,却被宁芙给阻拦了,“王妃娘娘,这太贵重了,使不得。”
这支簪子的品质,却并非一般的翡翠,是那难得的稀罕物了,宁芙自然是不好收的。
“四姑娘只须知晓我的心意即可,礼物轻重贵贱,都是次要的。”宣王妃拉着她的手,真诚道,“往日我对四姑娘冷淡,还望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当时我却也只是因为立场不同而与你不亲近,对四姑娘并无坏心。”
“王妃娘娘且放心,我知晓您骨子里是个好人。”宁芙也认真道。
她当过宣王妃的儿媳,是最清楚她为人如何的,上一世对自己也还算照拂,虽在立场上还是更偏向儿子,可对自己也是关心体贴,细心教导。
便是家中侍女哪个动了歪心思,宁芙尚未出面,宣王妃也已给她收拾妥当了。
只是宣王妃这个婆母虽好,却也不代表王府后宅,那般风平浪静,本质上也都还是吃人的宅子。
宣王妃见宁芙这般说话,心总算落下去了几分,眼下这开始接纳她了,便觉得宁芙怎么看怎么好,性子不急不躁,也为听说过,与谁起冲突。
宁夫人则见宣王妃如此,心中自然明白了几分,只是对宣王府如今态度的转变,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若是宣王妃想联姻,却还是得说清楚来,宁夫人眼下已看中了陆行之,虽宣王府门第高,世子前程也不可限量,可她更看重陆行之的品行。
宗肆这般的男子,难伺候,宁夫人看不得女儿吃苦。
宁夫人与宣王妃,各怀心思地闲聊着。王妃未动声色,宁夫人自然也不好多提什么。
宁芙则也同宗凝坐在一旁闲聊。
女君间已经足够熟识了,聊的却是比两位大人还要来得直接。
“我三哥同我父王,已经提起过你们的亲事了,父王很赞成,母妃知晓后,也未反对。今日等你来,可要把我母妃紧张死了,我从未见过我母妃如此呢,真要感谢宁姐姐带我开了眼。”
宗凝同她打着小报告道。
宁芙却是不语。
“等日后你嫁进了王府,你便可以日日同我一起玩了。王府不像宁国公府上有其他女君,可无趣了。”宗凝吐了吐舌头,抱怨道,是以她小时候,只能同二哥一起斗蛐蛐、舞剑耍棍。
她却是未注意,宁芙此刻神色分明是严肃的,半分笑意也没有。
宁芙漫不经心地想着,也不知拒绝了宣王府的亲事,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宗肆和宣王,回府的时候要晚些。
宗肆进入正殿的第一刻,便朝宁芙飞快地看过来了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
“母妃。”宗肆走到宣王妃跟前道。
宣王则在看到宁芙后,眼中带上了几分了然的笑意。
能让儿子主动提及亲事,那就可不仅仅是感恩那边简单了,恐怕是早早有了心思,如今宁四姑娘帮了宣王府,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契机罢了。
“宣王万福。”宁芙起身行礼道。
“宫中有些事,我与三郎耽误了片刻,四姑娘和宁夫人久等了。”宣王对待宁芙说话时的态度,倒是像极了上一世。
她对自己这位前公爹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在外虽威严冷峻,可对自己,却是很照顾,尤其是宗肆常年身居北地,宣王觉得王府亏欠自己,若是有好东西,向来也最先想到她。
王府三位已婚的公子当中,只有她与宗肆,是常年分居两地的,是以宣王偏向自己,妯娌亦是无话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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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笑道:“同王妃娘娘与凝妹妹聊着天,倒是不觉得等了许久呢。”
“这一回北地之事,却是感激四姑娘冒险通融宁大人,粮草之事,才这番容易解决。”宣王道。
宗肆能同宣王说的,也只有这些了,自己重生一事,自然是需要替自己隐瞒的。
宁夫人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在这事上,却也未多嘴。
双方交谈了片刻,虽客套,不过也不乏真心,宁芙倒是有一种,回到了上一世宣王府的错觉,公爹出征回来,拉着自己嘘寒问暖。
直到她偏头,看见了正看着她的宗肆。
他就站在一旁,听着宣王同她交谈,并未插上半句话,只是眼神却不似平日里那般锐利,就这般似乎在倾听一般地看着她,这分明是极有耐心的举动,倒不像他这个日日忙于公务之人,该有的举动。
宁芙却是垂下眼眸。
这在宗肆看来,却是有几分含羞地模样。
原先她接二连三,拒绝见自己的气,便消了下去。那时正好北地传来好消息,他却也是最想同她分享之时,却是连她的影子也未见到。
宗肆自然有的是法子逼她出来,可如今,他想同她好好过日子,那些法子也就不合适了,是以也只能忍受见不到她的既幽怨又带着点憋屈的情绪。
试问他何时如此过?
宗肆看了一眼宗凝,后者便很上道地说:“宁姐姐陪我去园子中逛一逛吧。”总听长辈说话,也是很无趣的,更何况三哥眼下有话同她说。
宁芙也有话同宗肆说,是以也并未拒绝宗凝的相邀,而是点了点头。
宗凝挽着宁芙的手,两人慢悠悠地走到了花园当中,道:“今日章妹妹本想来找我玩,被我拒绝后,还打听是发生了何事呢。”
宁芙便想到了章林生,上一辈子,他为了救宣王,是受了重伤的,也不知这一世究竟如何了,便开口问道:“章大人如今如何了?”
“为救我父王,受了伤,如今正在养伤势呢,昨日见章妹妹,见她眼睛都是红的,不过好在无性命之忧。”宗凝说起这事时,不再悠然自得,而是严肃了几分。
宁芙先是顿了顿,随后很快便释怀了,并非所有的事,都能避免,她也只是带了一些前世的记忆,其他的与旁人并无区别。
“宁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喜服?”宗凝却是瞧瞧跟她透露,“我母妃怕你对她有怨言,便想着一切,都由王府来操办。我三哥同她说起这事时,母妃当时脸色就变了。”
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三哥,嗯,最近倒是挺开心的,连府上的下人,都看出了三哥近日来,心情是极好的,连我身边的嬷嬷,都同我打听,三哥的亲事是不是要定了。”
宗凝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是男子思慕人时,身上总是泛着些不同的,约莫这便是寻常人口中的春色。
宁芙则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宗肆。
宗凝也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便朝宁芙挤眉弄眼,道:“宁姐姐,你先坐着等我片刻,我口渴了,回去喝口茶再来。”
“好。”宁芙道。
宗肆缓缓走到她身边站定,今日她全身唯一戴了的首饰,是一对珍珠耳坠,衬得她白皙,加之她又纤瘦了些,是以看上去,又多了几分轻盈的仙气来。
“前一阵子可是我惹你生气了?”宗肆看着她问。
宁芙摇了摇头,道:“当时忙于正事,世子并无冒犯我的言行,且我也并非那般小心眼之人。”
宗肆不动声色问:“那为何不肯见我?便是有忙碌之事,也该给我写封信,好让我心里有底,也不至于……”
便是连他自己,也觉得“时时记挂”这四个字,过于矫情了些,未能说出口。
然则确实是记挂的。
在北地之事明确前,宁芙时时来信,事无巨细地过问。
宗肆自见她如此操心宣王府之事,操心宣王,就如同在操心家中公爹一般,这却是让他真有一种与她已然是夫妻的错觉。
他虽未有上一世的记忆,可却像是回到了上一世,有一位妻子,在背后一直支撑着自己。
直到北地渐渐安稳,她却忽然消失了一般。
宗肆已习惯了她三天两头的询问,当时便生出了几分心急来。
宁芙却道:“谁将消息出卖给胡人这事,可已有眉目了?”
宗肆不禁苦笑了一下,眼下他同她聊私事,她却是与他谈起公事来了,沉声道:“你外祖母牵连其中,怕是多少会受影响,眼下这个时机,圣上不会再留康阳长公主,不过王府会尽量保全其性命。”
虽说自己在救宣王这事上有功,却不代表公主府没在算计宣王,无非只是这事没成而已。
如此,便也足够了。
外祖母这回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也并非什么错也无,能保住公主府上下的性命,不像上一世那般,无一人有好下场,宁芙便已心满意足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过这事即便宗肆不插手,孟渊那边也不会不顾的,而敬文帝要的只是除去外祖母的权势,只要外祖母再无威胁的余地,敬文帝便也能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来。
“我有话同世子说。”宁芙想了想,开口道。
“你我之间,直说无妨。”宗肆道。
“如今宣王已平安归来,想必世子看在我对这事也出力不小的份上,我的请求,世子定会答应。”宁芙看着他。
“只要我有,且不伤及王府,我都给你。”宗肆保证道。
“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是日后同世子,还是莫要见面的好。”宁芙垂下眼睑,轻轻说道。
面前的男人,却是没说话。
按照的脾性,估计这会儿该是阴沉着张脸了。
其实宁芙若要抬头,便能看到他的情绪并非是怨气,而是带了几分恍惚,似乎又有些难以置信,在怀疑自己是否是听错了。
“不行。”宗肆的第一反应却是拒绝,如今他已准备好同她成亲,如何能接受不与她见面?
宁芙便又道:“如若不是为了与世子断了,我并不无救宣王的打算。我既然已给了恩,要是得不到愿,折损的是宣王府的气运。”
这却是抓着宗肆最在乎的宣王府了。
“我并非迷信之人。”宗肆却是扯了扯嘴角,有些讽刺道,“我知你我之间,或许有些问题,却未必不能弥补,前一世的事,这一世未必还会发生,阿芙,上一世的我,同这一世的我,并不相同。”
“我并非是纠结上一世,而是我并不喜欢世子。”宁芙道,“比起现在的世子,或许上一世的世子,还能让我有几分感情。”
这话却是相当打击人了,可宁芙说的却也不假,上一世的宗肆若是眼下出现在她面前,她看着他那冷冰冰却又还是将她当成妻子的模样,指不定还会有几分情绪起伏。
宁芙刚刚重生之时,面对他有时能生出酸涩之感,却也是因为上一世的宗肆。
那毕竟是与她当过夫妻的男子,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宗肆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是因为你后来的夫君?”
宁芙一时都快要忘了,自己在宗肆面前,还有另一个夫君的,眼下便也未否认,道:“他对我而言,亦是非常重要之人,在我心中,是记挂着他的。”
“你喜欢他?”宗肆反问道。
宁芙想了想,违心道:“我极喜欢他,所以我希望世子,这一世能让我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就当看在这份恩情的份上。”
宗肆却因她这般干脆的承认,心中生出了些许闷痛之感来,有不甘,也有嫉妒,面上却也只是淡淡道:“是以你对我算何种心态,是连哄带骗?”
宁芙难免生出几分惶恐来,她却是不记得自己何时哄骗过他,分明是不敢得罪他,配合他罢了。
“祝愿世子另觅良人。”宁芙想了想,又提点他道,“上一世,世子在北地,是有一个喜欢的女君的,我却不知是月娘还是章和,世子可自行慢慢留意。”
她这已算是很厚道了。
保不齐等他与那女子你侬我侬时,到时还要来感谢自己的提点。
“你拒绝我便拒绝我,不必拿其他人当挡箭牌。”宗肆神色恢复如常道。
“世子日后就知晓了。”宁芙见他情绪还算淡然,心中也渐渐放松了几分,心中又暗自赞叹他的理性,若是能做到他这般,便也不会再感情中吃亏了。
宁芙感激道:“多谢世子。”
“我并非是答应你的意思。”宗肆淡淡说。
宁芙:“……”
她却是叹了口气,道:“世子何必如此。”
宗肆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只是心中这么想,便这般做了,一旦答应她,这辈子便再无与她有成亲的机会,他会因此心痛,不舍。
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是放开她,日后便没有了。
“我们从长计议。”宗肆斟酌了片刻,道,“再接触接触,也未尝不可。”
宁芙道:“我只想日后与世子再无关联。”
“难不成还要去找那个,害你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的克妻夫君?”宗肆轻嘲道。
宁芙却抬头看向他道:“若真要计较此事,或许我的死,同世子更有几分关系,与他其实是无半分关系的。”
宗肆唇角动了动,眼神晦涩不明。
“若真要说有谁克我,克我之人,该是世子,实不相瞒,我也是怕这辈子依旧短命的。”
……
主殿中,宣王妃也同宁夫人说起了正事。
“三郎如今,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宁夫人笑着配合道:“世子自是众人趋之若鹜,王妃不必着急,只要世子愿意,能挑选的余地,无人能比得上。”
宣王妃笑道:“阿芙的亲事,可是也未定下吧?实不相瞒,我是想相看阿芙,只是想想倒也有几分愧疚,若是当初慎重一些,哪还需要蹉跎如此之久,如今我却是也想责怪当初的自己。”
宣王妃早知今日,当初必定会对宁芙和蔼一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尤其是今日,她打心底里,对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没有半分怨恨,依旧是和和气气的。这却是让她想起一年多以前,她来王府那次,和和气气地告知她,去疤膏的配方。
这样好心,当时她有意提防,眼下却记起她的好来。
宣王妃对自己喜欢的女君,向来是极好的,日后对宁芙,也会将她当成亲近的女君对待。
“宁夫人,你便是责怪我当时的态度,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做了便是做了,人家要是记恨自己,宣王妃也认为应该。
宁夫人道:“王妃态度那般,我却也能理解,谁不是跟着家族立场走的?只是阿芙的亲事,眼下我却无法拿定主意,我也知世子是顶顶好的如意郎君,只是阿芙却未必有这个福分。”
拒绝人家,自然得说自家孩子。
“宁夫人可是有所顾忌?”宣王妃问道。
“实不相瞒,我心中有认为合适的人选。”宁夫人笑着道。
“可有交换过庚帖?”宣王妃却是进一步问道。
宁夫人也不好在这事上说谎,便摇了摇头,道:“这倒是暂未。”
那便是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有些眼缘罢了,宣王妃笑道:“王府的诚意,也是足的。说来夫人可能不信,若身为婆母,我不会是个难相与的。我就三郎这么一个儿子,对三郎媳妇,自然也会当做自己女儿对待。阿芙这性子,与我会合得来的。”
宁夫人自己就有一个不太称心的婆母,自然是不信这番话的,不过她也不好得罪了王府,便道:“那便看看阿芙自己的意思。”
“今日本该府上人都在的,只是北地那边还需善后,大郎、二郎便留在了那边,我妯娌也赶去照看我大伯哥了,是以今日府上人少。”
宣王妃又道,这是生怕觉得她不够重视。
宁夫人道:“宗大将军也受了伤?”
“军中之人,受伤是家常便饭。正好也许久未见,夫妻俩正好聚聚。”宣王妃道。
宁夫人心中便又有了一番计较,这异地的滋味,可不好受,世子却也是个时常在北地的,如此一对比,便又觉得宗肆差了些。
空有世子妃的头衔,是顶不上太大用处的,日后若是夫妻情变,夫家势力又太强,那却是不知该受多少委屈,母族便是心急,也未必使得上劲。
正想着,宁夫人就见宁芙同宗肆一块走了回来。
两人神色倒也都算得上平静。
不过这却是宁夫人眼中的两人,宣王妃眼中的宗肆,却是不平静的。
“多谢世子成全了。”宁芙感激道。
宗肆却是只淡淡道:“回府休息去吧,看你这模样,分明是未休息好。”
仔细听去,是带了几分自嘲的。
为何未休息好?是因为在沉思,如何同自己说起断了这事。
宁芙同宁夫人,很快便告辞了。
“这是打算下次再提?”宣王妃却是有些纳闷。
“不必再提。”宗肆淡淡道,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
这事过去还未几日,宁芙就得知了陆行之回京的消息。
而陆行之一回府,便发现那张画的小像,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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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陆行之,坦白局
陆府的管事到书房时,见自家公子,还在忙碌公事,不由放轻了脚步。
“我不在的时日,可有谁来过书房?”陆行之忽地抬头问道。
“并未有人来过。”管事先是这般说道,只是忽然又想起前一阵子夫人生病时,曾来府上看望过夫人的宁死姑娘,不由改口道,“宁四姑娘来看望夫人时,倒是曾来书房找过书。”
陆行之收回视线,依旧在忙手头的事,只随口应了一声。
宁芙见到陆行之时,正坐在园子中,欣赏着陆行之给自己画的那张小像,画中的她为含羞之态,却是说不出的清丽明媚,约莫是心中高兴,看去也格外生动。
“四姑娘。”陆行之的视线,从那张画像上略过。
他来国公府有一会儿了,先去拜访了宁老太太,这才来找她。
“陆老太爷的身子,可算好了?”宁芙却是含笑明知故问道,其实早就清楚,他并未在老家合县待上几天。
陆行之顿了顿,并未隐瞒她:“我并非故意欺骗四姑娘。”
宁芙又盯着那画像看了会儿,侧目问他:“可是好看?”
陆行之抿起唇,眼神中带了些许复杂。
原先他也并不觉得宁四姑娘美貌出众到足以让他驻足,可偏偏那日她穿着喜服,却让他连心跳也快了几分。
“我本已忘了我成亲的事了,因着陆公子这画,我倒是想起了不少。”宁芙一边回忆,一边道,“可惜并未嫁给一个称心的夫君,不过我上一世甚至不知晓有陆公子这号人,没想到陆公子也在我的婚宴中。”
这却是直截了当的提了前世的事。
宁芙心中是有几分欣喜的,这有一种找到了同类的感觉,似乎她并非再是孤零零一人。
陆行之喉结滚了滚,道:“我确实在四姑娘的婚宴中。”
宁芙想了想,道:“我原先怀疑过你是世子。”那知晓她喜欢花果味雕木的,也就只有宗肆了,以及在新婚这日,将她画的如此鲜活的,似乎也只有宗肆了,不过陆行之这般无欲无求的模样,也太不像宗肆了,是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更何况,他虽为宣王府办事,可与王府上的人,其实都算不上太过亲近。
陆行之微微一顿,才道:“我只是世子的幕僚。”
“那你为何对我成亲时的模样,且我只与宗肆求过银梨木之事,陆公子是如何知晓的?”宁芙问。
“成亲时,我侍奉在世子左右,至于银梨木,上一世世子遣我去寻了。”
上一世,宗肆身边有个极其看中的近臣,也就是他了。
宁芙问:“陆公子上一世是怎么死的?”
眼下她倒是能乐观的聊起生与死的话题来了。
陆行之却是未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是有些难以启齿,宁芙便不再问这个问题,道:“我死后,王府如何了?”
“四姑娘是想问世子如何?”陆行之却看着她道。
宁芙沉吟片刻,道:“他的续弦是哪位姑娘?”
“世子并未再新娶,自四姑娘离世后,一直在服丧。”陆行之道。
“是你离世前,并未见到他再娶吧?”宁芙道,“我阿母呢?”
陆行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握紧了几分。
宁芙便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时间有些难受,阿母失去了兄长,又失去了自己,下场自然不好,即便是活到了这一世,她心中却也见不得上一世的阿母受委屈。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道:“陆公子这一回借着老爷子的名义去北齐,是提前为了世子北地粮草之事吧?我却是不知,陆公子为何不将北地战事,宣王遇害,以及粮草一案,告知世子?”
“我不能主动向世子提及上一世之事,只能提前未雨绸缪,我知晓世子去北齐的打算,便提前去替世子打听。是以世子这一世找好买家,比上一世提早半余月,便能多运一次粮草。”陆行之道。
多运一次粮草,那便是十车,或许也确实不必再去查贪腐一案了。
“我父亲去凉州那次,陆公子提早去凉州,便也是为了让我父亲日后在凉州行事方便?”宁芙又想起了父亲这事来。
陆行之并未否认:“也是为了升官。”
宁芙对此感激不尽:“多谢陆公子。”
“四姑娘不必感谢我,上一世,四姑娘也救过我的性命,我为四姑娘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陆行之说到这时,声音却是轻了不少,“四姑娘不必再多问什么,我喜欢四姑娘,却未想过占有四姑娘,你这一生若是能平安顺遂,幸福美满,不论同谁一处,我都乐见其成。”
宁芙却因为他这句喜欢,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心跳也快了几分,只是觉得他这人正正经经的,倒是看不出来,上一世一直在暗恋上司的妻子。
只是又为有分寸之人,上一世,并未打搅过她。
她也有些动容,如此为她考虑的喜欢,只想着她能好,让人生出了几分温暖来。
宁芙想了想,道:“我却是未想再走上一辈子的老路。我既未感受到快乐,这一世便不会再去试险。世子抛开皮囊与身份外,其实比不上许多男子,如今想来,我上一世喜欢他,喜欢的也不过是这些外在优势,被他的俊郎与权势所吸引,然则我甚至并不了解他。”
只是众人都说他是佳婿,那么多人想嫁与他,是以她也对他加以关注,毕竟谁不想争到最好的。
而眼下她觉得,那不过是自己单方面对他的幻想,她在他身上倾注了太多感情,自然喜怒哀乐,全被他牵动着。连他这个人都未知根知底,又何来的真心喜欢。
陆行之却是未说话。
因着两人都重生这事,宁芙与陆行之的往来密切了些。
加之宣王如今还在京中,也依旧热闹。
宁芙在陆府用过午膳,又想起什么,同陆行之道:“我与世子说过,我还有一位夫婿,我却是怕他日后询问,你说说谁好?”
陆行之道:“说我便是。”
两人正坐在一处商讨,便听见有人通报:“世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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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宗与陆,两谈话
宁芙在听到宗肆到访的消息时,便避开去了陆夫人在。
前些时日两人方才谈及一些敏锐的话题,这会儿若要碰上面,却也是尴尬的。
宗肆踏入书房之中,一眼便看见了陆行之身旁,还飘着袅袅热气的茶盏,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方才是谁在这书房中,又是谁在听闻他来了便避开,并不难猜测。
宗肆不由扯了下嘴角,躲得倒是勤快,便是碰上面,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陆行之也注意到了他眼神落在何处,却是半分也不在意,也并无遮掩之态。
两人谁也未提这盏热茶之事,聊起公事来,宗肆却是一眼看见了那墙上挂着的灼耀,若是做过的梦便是上一世的情形,宁芙曾用过此物,诱哄过他圆房。
如今这柄弓,却挂在了陆行之书房的墙上,他显然对这弓极爱惜,回京后必然擦拭过,那弓臂,黑得发亮。
其实男子在这方面,亦是极其敏锐的,倒不是这灼耀名贵到他非得到不可,只是讨自己欢心的礼物,如今成了别人的,心中自然不快。
也不止是不快,要是上一世他得知宁芙这一世会将灼耀送给旁人,他不会同她圆房的。凭什么把属于他的东西,拿去哄其他公子开心?
“粮草紧缺一事,消息泄密自何处,可有消息了?”宗肆收回视线问道。
其实真自何处泄密的,双方都心知肚明,也已有了线索。
陆行之斟酌片刻,道:“世子有何打算?”
宗肆道:“即便有了证据,只要圣上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证据便也算不得证据,向圣上透露些许不确切的线索便是。”
敬文帝若要保孟澈,这些线索不构成证据,也不至于让他下不来台。若不保孟澈,再将确凿的证据交由敬文帝也不迟。
这些证据,眼下先留着,若是哪天敬文帝有收拾孟澈的打算,这些证据自然还能派上用场。
陆行之并无半分意外,似乎早知晓了这种结果,不过他并无主动提的打算。
宗肆虽知他知晓更多,却也从不为难他,陆行之胜在办事上,每一件吩咐他去办之事,都不会出差错,不论是宋阁老受贿案,还是凉州剿匪,亦或是北齐境内走私粮草。
宗肆本不愿在陆行之面前聊事关宁芙之事,只是盯着杯盏中的茶,还是忍不住淡声问道:“上一世,她同我成婚后,过得很糟糕?”
其实他何尝不是敏锐之人,早早就察觉到了,宁芙与陆行之重生一事,眼下宁芙向他坦白了,陆行之重生,便是更坐实了。
陆行之却是顿了顿,那原本不卑不亢的态度,终于变了,沉思片刻,认真道:“世子一直忙于公事,对四姑娘的回应极少,若得夫君爱护,女子过得再苦,也能撑下去,若夫君向来冷淡,女子对夫家,便无归属感,想来该是极痛苦的,四姑娘恐怕一直未能将宣王府,当成自己家。”
而她在宣王府的三年,便一直形同于寄人篱下。
陆行之也是重生后,才想明白,宁芙的痛苦,来自于内心的孤独和不安,女子的天地便只有那般小,男子眼中的后宅,却几乎是妇人的全部。
其他人倒是能将注意力转移至孩子身上,可她也没有孩子,三年无所出的压力,也紧紧扼住了她的脖颈,各府妇人,不少都在背后编排她。
宗肆扯了下嘴角,道:“看来她同你倒是开心的。”
陆行之不语。
宗肆也不再就这事问下去,恐怕也是人家两夫妻的恩爱之事,而他眼下还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听这些,而是道:“我不喜欢她,为何会同她成亲?”
宗肆并非会妥协之人。
陆行之目光闪了闪,道:“那边只有世子自己知晓当时答应亲事,具体是何缘由了。”
宗肆看了他一眼。
“与她初成亲时,世子或许只当她是妻子,而四姑娘死后,世子却是极伤心的,也许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方知珍贵。”
陆行之陷入回忆,淡淡说,“我是世子的幕僚,知世子在失去妻子后的痛苦,是以原先这一世,我曾想给世子一个机会。只是后来,既然你们无法情投意合,我只想她能能过好这一世,莫再香消玉殒。”
这一切,是在他发现宁芙的喜欢,已经全然不在开始,他便消了撮合之意。
宗肆便想起了陆行之对自己的挑衅,不过却算不上敌意,目的显然不在争夺宁芙,而是在提醒他,自己若是对宁芙不好,她便会回到他身边。
“世子或许还会有极喜欢她的那天,不过我却希望世子,这一世能让她好好过自己想走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挽回了宁大人同宁夫人的感情,救回了被抄的公主府,也想方设法让宁大人未被贬,国公府的命运,在一点一点的因她改变,她这样努力,我舍不得她这一世,依旧白白活一遭。”
宗肆心中,却有某个角落轻轻动了一下,其实在听闻宁芙上一世在自己身边过得不好时,他也是有几分愧疚的,否则不会顺了她的意,打消了成亲的念头。
成亲这事,他顺了她的意,虽其中是有她恩情的缘故,可同样也是听了她说不想再短命,觉得亏欠她。
宗肆并非觉得自己是个有怜悯心之人,不过那个时候,心中却有几分闷痛。他虽未必到了可以为她生为她死的地步,可也想她能好好的。
“她上一世,同这一世,有何区别?”宗肆又问了一句。
“上一辈子,要更天真一些,好说话一些,嫁给世子以后,倒从世子身上学走了几分算计。”陆行之眉眼间不禁染上笑意,是以这辈子,多了不少心眼。
听得多了,宗肆便也觉得自己脑子走马观花般的闪过许多场景,像是经历了一些上辈子的场景。
宗肆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起身道:“我并非会胁迫她之人,前些时日,她已拒绝了同我的亲事,我不会打搅她。”
其实有时夜深人静时,依旧觉得不甘心,想用些手段让她屈服于自己,可也只是想想,他并非恩将仇报之人。
宗肆离开陆府时,正好见宁芙同陆夫人在前院种花,两人笑盈盈的,让他的步伐停顿了片刻。
宁芙在看到自己时,便收起了笑意。
宗肆朝她微微颔首,便转身走了。
宁芙松了口气。
……
一直到有人来告知她茶庄来了新茶,宁芙才去了一次茶庄。
慕若恒道:“你父亲,也该回京了,不日我便让人提将他调回京中一事。”
宁芙沉吟片刻,道:“四皇子那边,可否是莫要打草惊蛇的好?”
“孟澈只当你父亲去查那县令的粮草,是中了宣王府的计策,且你父亲回京得高升,他还有用得着你父亲之处,便先由着你父亲替他办事。”慕若恒道,“孟澈本也就只为了对付孟泽,你父亲帮他,便也是在替我做事。”
宁芙斟酌了片刻,这般在孟澈看来,父亲也是尽心尽力,不会怀疑到父亲头上。
“四殿下这一回,圣上怕是无追究他的打算。”
“父皇如今身体尚好,便是为了打压孟泽,也不会处置了孟澈。”慕若恒道,“每一任帝王,最提防的都是自己儿子。”
“神医对此,怕也是乐见其成。”宁芙道。
“不仅我,宣王府同样也是如此。”慕若恒道,“我那表弟宗肆性子孤傲,我倒是未想到,他会主动提及与你的亲事。”
第109章 梦中她
宁芙有些摸不准孟渊的意思。
不知这是否是担心,自己与宗肆间有私情的嫌疑。
孟渊救宣王,可并非是与宣王府交好,一来或许是因为宣王对大燕极为重要,二来却也是也怕孟澈成功,孟泽失去臂膀。
“世子却也未有纠缠我之意。”宁芙镇定道。
“不必担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并非试探你。”慕若恒含笑道,“只是好奇他竟也有那般主动的时候。”
宁芙却知他不怀疑自己,是因为眼前的利害关系,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同宗肆定下婚约的,否则父亲的立场,在孟澈看来,就有了问题。
为主谋事,一开始的信任,向来都是把柄,而宁芙是不介意孟渊如此的。
不远处,婧成正探着头,偷偷看进来,似是有些苦恼,为何他们谈事,一直避着她。
“等我外祖母的事落下帷幕之后,婧成何去何从?”宁芙想了想,问道。
“圣上不会处理老四,不过你外祖母的权势,是保不住的,且只能暂且保住性命,这辈子能不能安然无恙,权要看日后登上那个位置的是谁。”孟渊看了一眼泪汪汪看着他的婧成,道,“你外祖母将婧成送出来那时起,她便回不去了。”
外祖母也只能将婧成送出来,心知其能得庇护,而公主府的男子,例如靖哲表哥,却有与公主府共存亡之责。
其实宁芙依旧佩服外祖母的敏锐,竟能将婧成的退路,抓得这样准。
不久后,孟澈与胡人勾结这事,便传出了些许风言风语。
孟渊入宫时,太华殿中,宗肆正站于殿下,敬文帝叹气道:“这流言蜚语,却是听得朕心烦意乱哪。”
“父皇。”孟渊走到宗肆身侧,与他并排而站,朝敬文帝道。
“最近宫中,倒传是你四弟,将宫中的情报传于胡人,老四虽是皇子,可天子犯法于庶民同罪,若真是他干的,朕饶不了他!”敬文帝尚未冷下脸,那气势却以教人心悸。
“琎逐,老三上一回查贪腐之事,便公正廉明,胡人之事,也由他去查,如何?”敬文帝看向宗肆,恳切道,“宣王府是大燕的大功臣,这事朕一定给宣王府一个交代。”
“微臣多谢圣上明察秋毫。”宗肆道。
“听闻你不日便要去北地代你父王之责,虽胡人暂退,却不得不提防,你依旧得谨慎。”敬文帝道。
孟渊看了他一眼。
“多谢圣上提醒。”宗肆道。
他并未久留。
敬文帝在宗肆走后,同孟渊道:“老三,你说这事要真是老四做的,堂堂皇室,出了这么个数典忘祖之辈,岂非脸都要被他给丢尽了。”
这哪是担忧这事是否是孟澈所为,分明是在点孟渊,这事就不能是孟澈所为,其实若要真查,便不可能找孟渊这个向来不办事的,贪腐一案,身边随行之人还敢真奉命行事,事关皇子,谁还敢提点孟渊。
孟渊即便真想查,身边也无可用之人。
“父皇不必担心,这事不会是四弟做的。”孟渊道。
敬文帝便笑了笑,关心起他来:“你难得进宫,与父皇下一局棋,如何?”
几日后,朝堂之上,便有人提及宁真远宁大人,在粮草一事上有功,凉州也治理得还算安稳,如此功臣,也该回京了。
这提及此事之人,乃刑部大臣,向来正直,几乎算是将孟澈与孟泽两位皇子,都给得罪死了,两位皇子恨他恨得牙痒痒,不过倒也无针对他的意思,何况其受敬文帝赏识。
不过这个提议,却是深得孟澈之心。
孟澈一派的,自然少不了顺势说说好话。
但宣王府却也无半分阻拦之意,倒是稍显几分突兀。
孟澈心中虽有疑惑,可转念一想,恐怕这是挑拨离间之计,宁真远可没理由同宣王府短时间内便走得近。
敬文帝斟酌片刻,道:“真远在凉州一待了一年之久,短短时日,便将凉州之乱,逐渐安定,如今还留在凉州,难免大材小用,也是该回京替朕分忧了。”
宗肆要去北地一事,在宁真远还未回京时,便传开了。
章和同宗凝闲聊时,却是有些担忧道:“世子哥哥要是也遇上胡人进犯,该如何?”她这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章林生受伤之事,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
宗凝却多看了她一眼:“我都不担心,你何必比我还担心?”
章和道:“我是希望世子哥哥,能平平安安的嘛。对了,今日怎么不见世子哥哥人影?我还想再让他指点指点我的箭术呢。”
宗凝不得不提醒道:“你可莫要去打搅他,他近日心情可不好。”
自从被宁姐姐拒绝后,三哥虽看上去无甚变化,可话却少了许多,便是连自己也不太搭理的。
章和还要问,宗凝就不肯多说了。
“凝姐姐,你行行好就告诉我吧,为何世子哥哥近日会心情不好?”章和拉着她的衣袖求道。
两人正说着,便见宗肆走来,余光却未给她们一个,整个人也显得冷冷淡淡的。
“世子哥哥。”章和却还是喊了一句。
宗肆朝她看来一眼,微微颔首。
章和也不知自己为何,心跳会莫名快了几分,又生出些许酥麻感来,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她有些茫然。
却说宗肆回到书房后,便处理起正事来,到了午夜,才上床休息。
他又做起梦来。
他领着浩浩汤汤的队伍,已经快到北地。
忽然队伍中,有人前来。
第110章 事后悔
梦中,宁芙安静地躺在那,除了脸色过于苍白之外,就像睡着了,她往日的睡相,也是这般好的,从不会越矩。
他想上前好好看看她,却被冬珠拦住。
“让开。”他冷下脸。
“我们家姑娘,定然是不想见世子的。”冬珠坚定地阻拦他。
下属察觉到了她的意思,挥开了她。
他走上前,坐在床边,抚摸上她的脸。
“世子别碰我家姑娘!”
他扫了她一眼。
“世子怎么能带其他女子,来见我们家姑娘?”冬珠愤愤不平道,泪流满面道,“世子这是在羞辱我家姑娘!羞辱国公府!”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个女子穿着白色襦裙,不安地站着,看不清脸。
“世子,我是不是,不该来?”那女子娇声道。
宗肆醒来时,身上冷汗直冒,胸口的疼痛,却又那么真实。
往常便是梦到自己在沙场上死去,醒来后也从不当一回事,可这个梦,却让他心有余悸。
这个梦,极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这个梦若是真的,陆行之与宁芙的关系,便值得深思了,若宁芙真是陆行之之妻,为何她离世,却待在宣王府。
若不是自己在她与陆行之成亲之后,将她强逼回宣王府,那她与陆行之的事,便是假的。
宗肆冷冷的扯了下嘴角,几分讽刺,却也有几分不好受。
若要是她并没有嫁与陆行之,却骗自己她再嫁了,那便是,半点也不想同自己一处。
宗肆顿了许久,才揉了揉太阳穴,至于梦中那个女子是谁,若是按宁芙的意思,不是章和,便是月娘。
当日午后同月娘谈事时,月娘走至他身后要给他按肩时,宗肆却是不动声色道:“你与我既是谈事,不必伺候我。”
月娘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复杂,世子并不喜欢与女子接触,那些舞姬是向来不碰,唯一能接受的,便是自己替他按按肩,只是自雍州回来后,他却连这也不愿接受了。
“可是四姑娘,不愿我接近世子?”月娘忍不住问道。她并非企图什么,也尊重宁四姑娘,她只是想好好照顾世子,不会越界。
宗肆顿了顿,道:“她不在意这些。”她连他,也是不在意的。
“那为何……”月娘却是有些不相信。
“虽你曾是胡人细作,但眼下你也算是忠心耿耿,你并非是我的侍女。”宗肆道。
月娘道:“我是自愿的。”
宗肆看了她一眼,淡淡说:“我不愿意。”
月娘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我明白世子的意思了。”
“此番在孟澈勾结胡人之事上,你涉险前往敌军境内调查,也算有功,你可有想要之物?”宗肆一向是不亏待功臣的。
月娘摇了摇头,道:“世子将红袖阁赠与我,已经足够了,替世子办一辈子的事,也是值得的。”
“孟澈的证据,眼下莫要声张。”宗肆离开前道。
月娘在宗肆离去后,却是苦笑了一声,虽他口口声声说着同宁四姑娘无关,可分明还是有关的,否则未定下亲事的公子,不会如此过于有分寸。
却说孟渊奉命调查孟澈这事,最后查出的结果,这锅却是在大司农头上,为了利益与胡人勾结,敬文帝大怒,当下就将其问斩。
未过多久,康阳公主府亦被人举证涉及此事。虽最后未查出确凿的证据,可却牵连出徇私枉法、贪腐受贿的证据。
只是敬文帝念在其也为国效力,且罪状不算严重的份上,剥夺其长公主的封号,贬为庶民,余生被禁足于雍州,往后余生,子嗣不得再进京为官。
孟澈见到孟渊时,倒是意味深长笑道:“还是有劳三哥在这事上相助了。”
“我不过替父皇办事,四弟不必谢我。”孟渊却是冷淡道。
孟澈心中却是大喜,这要是父皇的意思,恐怕父皇眼中,是极其看重自己的。
康阳这事落下帷幕,宁芙却是松了一口气的。
孟渊之所以愿意查孟澈之事,恐怕也是怕彻查外祖母一事,落到其他人手上,他从中干涉,外祖母的罪状,才会如此轻,从而保住了外祖母的性命。
而孟澈,手上自然有足以威胁公主府的把柄,否则外祖母也不会配合他,不惜涉险去害宣王。恐怕原先是想拿外祖母顶罪的,虽他看重父亲,可到那种迫切之事,也便顾不上这么多了。
而眼下,他洗脱了嫌疑,为了给父亲一个面子,在外祖母的事上,便也未放出足够置外祖母于死地的证据。
而公主府成了作废的棋子,再也构不成威胁,敬文帝这会儿也就不再追究了,他警惕的,向来是公主府手中的权力,而非外祖母。
宁芙虽知,对公主府而言,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不过婧成却未必知晓。
去到茶庄时,婧成一看见她,果然朝她走来,扑进她怀里。
“外祖母与你兄长,性命无忧,不必担心。”宁芙抹去她的眼泪道。
“我想回去,想陪着外祖母,想同公主府共存亡。”婧成怕死,可与公主府一起,她就不怕了。
“你是公主府的希望,外祖母将你送出来,便是她老人家认为,这是对公主府最有利之事。”宁芙道,“你要回去了,公主府便再也无希望了。”
康阳将婧成留在孟渊身边,何尝不是让孟渊时时刻刻能记起公主府,只要婧成跟着他,日后他未尝不会帮公主府一把。
何况,婧成性命是无忧的。
婧成哭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你要记住,你叫杳杳。”宁芙委婉道,若是她不注意,日后指不定会拖累孟渊。
“对,我叫杳杳。”婧成轻声道,“公主府的事,我得忘了。”
她也得为日后柳氏一脉的前程努力。
宁芙也是许久之后,再回忆从前,才知婧成长大,是在今日,真正成为杳杳,也是在今日。
即便后来婧成成了贵人,也从未漏过半分破绽,一直都自称只是茶女。不过这却也是后话了。
……
待孟澈洗清了“通胡”的嫌疑,他与谢茹宜的亲事,便也到了。
皇子娶亲,自然是奢华无比,又岂是一句“十里红妆”便能形容的。
上一世,父亲被贬,宁芙与阿母还了乡,并未亲眼见到这场盛世婚宴,如今亲眼所见,才知并非言辞就能形容的。
宁芙并未见过这般的孟澈,那笑意,竟然全是真情,不似往日那般的笑面虎模样。
他抱着谢茹宜上花轿时,眼神不知温柔的看了她几回。
上一世,孟澈作恶也不少,可从未传出过亏待谢二姑娘,夫妻向来和和美美。
宁芙正想着,就见男宾那边,宗肆正看着自己。
第111章 离世时,疼不疼
宗肆收回视线,低头喝了口茶水。
“世子这一遭去北地,恐怕要待上不少时日吧?”说话的是宁苒的夫君卫霄。
宗肆淡声敷衍了他两句。
卫霄自然也品出了他语气之中的不对劲来,一琢磨,今日是谢二姑娘同四皇子的婚宴,世子这不高兴,是因为谢二姑娘嫁人?
卫霄的表情,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没想到世子的心在这。
如今宁真远即将回京,又是立了功的,高升之事,自是不必提,是以宁芙这位原被京中各府认为是可惜了的女君,转眼间又成了香饽饽。
公子间明里暗里,都在注意她。
“宁大人回京之日,便也是最近了吧?”华安府的公子章路,却是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他原先是瞧上宁芙了的,只可惜家中有些顾虑,只是说完话,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般,便显得太心急了。
宗肆跟陆行之,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极佩服宁大人,是以对此事较为关注,打算待宁大人回京,去国公府府上拜访。”章路又补充了一句。
这借口,找的就不怎么样了,他是什么想法,无人看不出来。
宗肆忍不住生出几分烦躁来,这些小公子未免也太拿自己当回事,既然先前不肯与国公府交善,眼下再去套近乎,不过是亡羊补牢,并非会让宁真远另眼相看。
至于宁国公府看中的公子……
他看了看陆行之,后者神色如常。
“走走?”宗肆沉声道。
陆行之道:“世子相邀,在下自然愿意前往。”
两人走在小林间,这处便避开了人群,清幽几分,亦教人清醒几分。
“世子有话,但说无妨。”陆行之道。
“行之曾与我说过自己的梦,如今我也有一个梦,该同行之提及。”宗肆顿了顿,道,“梦中她离世时,依旧待在宣王府。”
陆行之静静听着,并未反驳。
“她并非是你的妻子。”宗肆凉凉的勾起嘴角,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审视,缓缓道,“细细想来,上一世的我,与这一世本性该一样,便是不喜欢她,我却也绝非辜负糟糠之妻之辈。”
陆行之看着他。
他看似从容,实则却是迫切地想求证,他是唯一,分明是心中受不了宁芙有过别人。这般拈酸吃醋的模样,竟是出自眼前的男子。
陆行之回忆了片刻,其实上一世,他同样有过拈酸吃醋的,便是因为孟泽想强娶宁芙为侧室。
“世子以为真相重要?”陆行之回神,不矜不伐地平静说道,“重要的是阿芙的想法,世子心中便是再不甘心,只要她对世子无意,真相便无意义。”
宗肆微微一顿,心中隐隐作痛。
“我并无打扰她的意图,不过是想知晓,上一世我与她如何。”他淡淡道。
“知道的越多,便越放不下。”陆行之道,“世子无法辜负宣王府,该给王府延续香火,早晚该成亲的,何必再去纠结前尘之事,眼下世子另娶,倒还算不会痛苦。”
宗肆竟无法反驳。
为了王府,他自然无法不娶妻。
可眼下想到娶妻二字,生出的只有索然无味,而在宗肆看来,自己已有“为人夫君”的感受了,再娶妻,如何也不像是原配。
待回到宴席上时,宗肆是皇室外戚,也算是孟澈亲戚,为孟澈这个新郎官,挡了不少酒。
”多谢。”孟澈道。
卫霄却看出了这酒,分明是宗肆自己想喝,可并非是为了替孟澈挡酒,一时心中暗想,孟澈还感激他,他惦记的就是你媳妇。
待走远了,卫霄才意味深长道:“人总是得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就像他,如今得知了宁真远即将高升,心中何尝没有遗憾,早知他有今日,早年自己倒还不如娶了宁芙,而不似宁苒,仗着自己宁国公女儿的身份,永远不肯主动低头。
哄一次两次,倒也算了,事事都要他低头,卫霄心中自然是不爽的。
-
宁芙在宴席还未结束时,就被宗凝与章和,拉去见新娘子了。
谢家近亲在,宁芙也只是在远处,远远看了一眼,头盖未揭,谢茹宜规规矩矩的坐着,只双手抓着袖子,显然是有几分紧张,亦有几分伤感。
方才在庆国公府中,谢夫人已哭成了泪人,女子出嫁,最舍不得的,便是母亲了,幼年时女儿是一手带大的,日日相伴,女子嫁人后,却变成了一年也难得见上一回。
府上高兴府上的女君高嫁,只有母亲生怕女儿在高门受欺负。
这喜庆的婚宴,让宁芙想到了自己出嫁时,一时只心疼那时的阿母,她不似章和、宗凝这般有兴致,便未再看,自己率先走出了喜房。
皇子府的规模,不输宣王府,宁芙绕过络绎不绝的人群,走了一条小路,不料却迷了路。
然后她看见了卫霄。
宁芙绕道便要走,卫霄却跟了上来,热心道:“四妹妹可是走错了路?”
宁芙道:“我并未走错路,二姐夫去忙自己的事吧。”
“你二姐姐待在府上无聊,四妹妹若是有空,不如去卫府陪陪你二姐姐。”卫霄道。
宁芙有些厌烦他这般狗皮膏药的模样,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知怎么编排她,何况二姐姐,是个心眼小的,会连她一起记恨。
一直走到亭子,她看见了宗肆的身影。
宁芙正纠结着要不要开口,就见他蹙了下眉,沉吟道:“四姑娘,阿凝正在找你,你在这稍等须臾,她马上回来。”
“好。”宁芙欠身行了礼,走近亭子,却有礼貌的未进去。
“卫公子怎一直跟着四姑娘?”宗肆淡淡问道。
“只是同她说起她二姐姐,她二姐姐想她了。”卫霄便也不好再跟着了,找了个借口便走了。
“多谢世子。”宁芙道。
宗肆站起身,步伐却极踉跄,宁芙便知他是喝多了,道:“我去替世子喊人。”
她说着便往外走,却因离开得有些急切,下台阶时不慎绊倒,差之分毫,便要撞上那石头了,不由脸色发白。
正要起身时,宗肆已走到了她面前,见她脸色发白,分明是害怕,一时不由想起她冷冰冰地,毫无生机的模样。
这让他心中也生出几分惧意,如若再让他见一次,他是受不了的。
“阿芙,不怕。”宗肆喝了酒,本也顾不上那么多,将她拦入怀中安抚。
……
章和四处张望后,都没有看见宁芙的身影,便出来寻她了,与宗凝分头寻找。
不料凉亭中的一幕,却让她的步伐再也迈不开了。
不远处,世子哥哥跪在地上,怜惜地抱着坐在地上的宁姐姐,安抚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又紧紧的拥住她。
宁姐姐挣扎了几下。
世子哥哥蹙了下眉,似乎是低声在她耳边哄她,再然后,吻上了她的唇,温柔地轻啄细捻。
宁姐姐重重的给了他一拳,他也没生气,反而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
下跪的姿势,失去理智的吻,恍若神祇失了分寸,像人折服。
章和目不转睛地看着,心跳飞快。
分明世子哥哥怀中的女子不是自己,可脸却不自觉红了。
她竟然,竟然想世子哥哥抱着的是自己,能向自己这般低头,怜爱自己。
章和有些茫然,她不知为何会如此,可也知如若是这般想,她恐怕,恐怕没把世子哥哥当成普通兄长。
章和心中大惊。
她咬了咬唇,按捺下心中的惊恐,飞快地跑开了。
……
宁芙给宗肆这一拳,可是半分也未心软。
宗肆是疼的,估摸着还不是一般疼,却是一句话未说。
“世子不必借酒发疯。”宁芙冷下脸道。
宗肆道:“疼不疼?”
“不疼,世子赶紧走吧。”宁芙道。
“上一世离世前的时候,疼不疼?”宗肆声音多了几分沙哑。
宁芙顿了顿,道:“你喝醉了。”
宗肆确实喝醉了,竟像回到了上一世,在没了生气的宁芙的床榻前。
他握着她的手,说,“阿芙,你醒醒可好?不要丢下我,我日后几年……都不去北地了。”
残风呼啸。
可惜没有上一世的阿芙了。
第112章 首落泪
宗肆紧紧的抱着宁芙,将脑袋埋在她颈间,片刻后,她竟感觉到了几分湿意。
他竟然也是会落泪的。
宁芙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这是她第一回见他落泪。
上一世,他似乎从未有心境被影响的时候,不论发生何事,永远是那副淡然处之,事不关己的模样。
而这一世,他因梦到过她是他的妻子,对她有几分意思,才对她有了几分不同,可面对其他人时,骨子里依旧透着冷漠。
宗肆本质上,是利己冷漠之人,虽在国事上,算得上位好官,可那也是身居其位,负其之责罢了,男子在公事上可圈可点,不代表私下为人。
他似乎陷进了梦魇中,只一遍又一遍的喊她阿芙,求她睁睁眼,看看他。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宁芙因此,出神了许久许久,心中虽有几分感触,可更多的是麻木,或许刚刚重生那会儿,她能因他的话动容,眼下却早已没了那般心境。
便是他的怀抱极温暖,她也不留恋了。
她与上辈子的宁芙,是不同的。
“世子怎会不去北地?我倒听闻世子不日便要出发了。”宁芙含笑客气道。
她的出声,让他清醒了过来,宗肆却依旧抱着她没动,反而在她怀中蹭了蹭,搂得更紧了,这却是有几分不舍的表现。
“阿芙,再与我试一试,如何?”宗肆却是极贪恋这般与她相拥的时候,再思及他与他人如此,心中便是一阵嫉妒翻涌。
“世子喝醉了。”宁芙道。
“你可与我谈条件。”宗肆沉吟道。
“你真的醉了。”宁芙道。原先她不敢得罪他,是因为身后没有明确的靠山,可眼下身后有了孟渊,那就大不相同了。
既择其主,便要忠于人,断不可三心二意,自决定选了孟渊,她就不可能再与宗肆走得过近。
宗肆抬头看她,眼睛亦带着几分猩红,盯着她道:“你分明知晓,我眼下是清醒的。”
宁芙坚定的推开了他,沉思须臾,疏远地道:“世子这般,会让我心中担忧,日后世子会强迫于我,无异于逼迫我找个人嫁了已寻求庇护。”
宗肆身形僵了片刻。
“不过世子这一回去北地,也得小心。”宁芙思及上一世,宗肆这一回去北地,京中许久都没有他的消息,虽宣王已无大碍,却不知他到底会如何。
不过既然最后平安回来,该是不至于出大事的。
她越关心,宗肆却越是留恋,明知没结果,却还是沉声道:“阿芙,真的不能与我再试一试?”
人若在明知结果后,还一再纠缠,那便是面子里子都输了,对向来高高在上,眼高于天的宗肆而言,还从未有过如此卑微之时。
宁芙却忽地笑盈盈道:“世子是以为,世子妃这个位置很有吸引力?若真说起来,六皇子的皇子妃,岂不是更尊贵?日后指不定就是皇后,我还能为国公府谋事。”
这却是在说宗肆权势比不过孟泽了。
男子在这事上,却是极其受不得打击的。
她说这话,却也并非平白无故的,如今自己站了孟渊,宗肆与孟泽若心生隔阂,可不是坏事,只是这两位在利益面前,可并非那么容易被挑拨的。
“皇子妃未必比我的世子妃,身份尊贵。”宗肆却是沉声看她。
宁芙心中却是生出几分震荡来,宗肆这话,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而仔细去想,若是宣王府权势依旧如日中天,而孟泽是极需要宣王府扶持的,这却未必不会被宣王府掌控。
宗肆日后成为摄政之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却也难怪,宣王府也同样是隔山观虎斗居多,这何尝不是怕孟泽自身势力日益壮大,从而脱离了宣王府掌控。
宁芙再想起清天阁与替他做生意的傅家,分明宣王府的人,对此也不算清晰,恐怕有这般野心之人,并非宣王,而仅仅是宗肆而已。
“我去找个人,带世子下去休息。”宁芙却不敢表现得听得懂,转身匆匆离开。
宗肆在她离去后,却也蹙了下眉,却是没想过自己这般经不起她提及他人,而想起孟泽,他的眼神便又晦涩不明了几分。
孟泽并非一次提起过,待国公府没落,想将宁芙纳做妾。
宁芙在吩咐完下人去找宗肆之后,便看见了章和。
小女君此刻整张脸,都是红红的,有些走神。
“章妹妹,是不是生病了?”宁芙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宗凝便道:“章妹妹也不知怎么了,刚刚便一直心不在焉,我喊了她好几回,她都当听不见。”
章和看到她,脸却更加红了,小声地叫了一句:“宁姐姐。”
“今日风大,可是生病了?”宁芙道。
章和却又想起了方才宁芙与世子哥哥,交缠在一处的画面,世子哥哥那样热切,宁姐姐在他怀中,小小一只,他单手便搂住了她。
她心跳飞快,摇了摇头,道:“宁姐姐,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自然可以。”宁芙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喜欢一个人,是何感受,心跳飞快,总是想起他,可否就是了?”章和小声问道,整张脸已然是红的不行了。
宁芙顿了顿,道:“或许是吧。”
宗凝也凑过来,笑着打趣道:“章妹妹是见到哪家的公子会如此啊?”
章和红着脸,否认道:“没有。”
只是她心中是清楚的,她也许,也许是喜欢世子哥哥,只是他会喜欢自己么,自己年幼时,在北地,他便对自己很好,比对阿凝以外的所有女君都好。
可是世子哥哥,似乎是喜欢宁姐姐,这让她又有几分无措,若世子哥哥与宁姐姐是一对,她要是破坏他们,便是个坏女君了,她不能抢宁姐姐的姻缘。
章和心中既酸涩,又痛苦,华安府的女君,也不能做侧室。
宁芙将她的痛苦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有数了,恐怕章和瞧见宗肆与自己了。
情窦初开,却在这种场合下,换成任何女君,都会黯然神伤。
上一世章和去北地,约莫正好是及笄的年纪,风华正茂,而宗肆已然二十又五了,恐怕也是在北地,被她的真心感染,日日在一处,很难不日久生情。
“宁姐姐,你可有喜欢的公子?”章和却是忽然开口问她。
宁芙看着她。
她也看着自己。
宁芙却知,她这是在等自己否认喜欢宗肆。
第113章 章和心
宁芙静静地看着章和。
眼瞧着小女君的脸,逐渐越发变红,最后低下头去,双手有些无措的提着裙摆。
“我并无喜欢的人。”宁芙看着她,和气地笑了笑。
章和猛地抬头看她,却是未多说什么,只咬了下下唇。
不过宁芙却也未再理她,她不喜欢有心眼的小女君,便是程霜,或与她早前不对付的荣敏,也没有给她这般感觉。
一直到离去时,章和才拉住她的手腕,偷偷小心翼翼的问:“宁姐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宁芙垂眸看她,只是要说心中无半分膈应,却也是不可能的,
“我,我……宁姐姐,我与你说实话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章和不肯放开她。
宁芙看了她一眼,同她走到了偏远处。
“宁姐姐,我方才看见你与世子哥哥了。”章和不知为何,忽然落下眼泪来,道,“宁姐姐,我好像有些喜欢世子哥哥,看他那般亲近你,我有些羡慕,便连心跳也快了。可我也知,若你们互相喜欢,我就得控制我自己。”
章和有些痛苦地说道,她也不想去喜欢,不该喜欢的人。
可是这却是身不由己的,喜欢一个人,并非自己就能阻止的。
“我先前一直以为,自己对世子哥哥是崇拜,他那般厉害,比我兄长们都厉害,可如今那颗小嫩芽,却捅破了那层窗纸,我才发现了自己的心意。”章和的眼泪越发汹涌,求助道,“宁姐姐,我该怎么办呀?”
宁芙的心情有些复杂,章和虽有些心眼,却也是真拿自己当知心姐姐。
可也正是如此,眼下对自己还算敬佩和依赖的小女君,日后会同自己前夫君在一起,也让她心中更不是滋味。
“这得你自己去解决,我给不了你答案。”宁芙道。
章和咬唇道:“你会同世子哥哥在一起么,如若是会,我会远离世子哥哥。”
宁芙看了她一会儿,说:“我与他不会在一起。”
章和想问,既然如此,那她日后可否能同世子哥哥在一起,她要的是宁姐姐不要的,这般是不是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没来由的,她心底却觉得这话是不该问的,站在原地没有言语。
宁芙道:“我该回府了。”
章和道:“宁姐姐与世子哥哥那般……亲近,世子哥哥是否会主动提及对宁姐姐负责?”
宁芙看着她道:“章妹妹,你不必试探我。你的事,你的感情如何,这都该是你自己决定的,不是同我说了,你心底的负罪感,便会不见的。”
公子与女君相看各府,都再正常不过,便是先前与好友相看过,再相看过自己,礼数在前,都不算失了分寸。
譬如宗肆相看过谢茹宜,之后再相看其他女君,也不会有人说谢茹宜如何。
而章和在宁芙面前,一口一个喜欢的,其实何尝不是因她自己心中有愧疚,她想要的是,宁芙主动提:你去喜欢宗肆吧,这并无大碍。
那般她便能心安理得的遵从自己的内心了。
宁芙想,若说章和做错了什么,却也没有,自己与宗肆并无以后,她便是嫁给宗肆,男未娶,女未嫁,也合乎情理。
但宁芙绝不会去一个与心上人亲密过的女君面前,去表示自己的喜欢,那像是在逼对方让步,也何尝不是种背刺。
章和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是始终不肯放开宁芙的手:“宁姐姐,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也不想当背叛你的坏女君,我会远离世子哥哥的。”
只是提及,心中却还是有几分酸涩和委屈。
宁芙却坚定地抽出手,道:“章妹妹,你不必为了我做决定。”
宗凝却也发现了不对劲,走上前道:“章妹妹,怎么哭了?”
不远处,宗肆也看着她们。
章和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没什么。”
宁芙见她双眼红得不像话,对宗凝道:“凝妹妹,你送章妹妹回去吧。”
“宁姐姐可还好?”宗凝却关心着她道。
宁芙心中生出几分温暖来,笑了笑说:“我无事,就该回府了。”
如今章林生伤了,华安府上下都极忙碌,护送她回去的事,便也落在了宣王府头上。
宗凝带着章和走到了宗肆面前,后者的视线从宁芙身上收了回来,这才看见小女君像是受了惊吓和委屈的模样。
看到自己,便低下了头。
因着章林生的功劳,宗肆对章和自然是爱屋及乌,将手中的糖递给她,如同对待小辈那般道:“你父亲若是知晓你哭得这般伤心,该怪王府让你受委屈了。”
宗肆同她可有可无的打趣道。
宗凝看了兄长一眼,只觉三哥这会儿,心中似乎是有事,与章妹妹说话,分明也是敷衍。
又不由朝宁姐姐看去一眼,宁姐姐的脚步似乎顿了顿,才重新抬脚离开。
章和却是心跳飞快,世子哥哥同她说话,却不如对其他人那般冷漠,这让她不知所措。
宁芙回头看了一眼,见宗肆低头看着章和,而章和略带迟疑的,取走了他手心的糖果,“谢谢世子哥哥。”
……
今日皇子府宾客众多。
宁芙便在马厩等了一会儿,陆行之正好也在,两人便同其他人一起,站在一旁一块等待。
“今日心情不好?”陆行之侧目问她。
宁芙在他面前,却是没否认,其实仔细一想,并没什么值得介怀的,她也不必去在意。
“我该控制我自己,不该为不值得的人或事,影响我自己。”宁芙道。
“想些开心之事,譬如宁大人便要回来了。”陆行之道。
宁芙便想到了阿母的提醒,“我阿母让你到时来国公府做客。”
陆行之眼中含笑,道:“好。”
宁芙见他一笑,心中便放松了几分,她是喜欢看他笑的,平时不爱笑的人,如此一笑,便更好看了。
两人正说着,便见孟泽走了过来,含笑道:“宁表妹。”
陆行之抿起唇。
今日才说起孟泽,眼下就碰到了。
“六表哥。”宁芙低声客气道。
孟泽却是盯着她小巧的耳垂,心中莫名一阵酥痒,道:“许久未见你,方才便想同你打声招呼,却一直没见你人影。”
宁芙道:“去看谢姐姐了。”
“你谢姐姐嫁给了皇子,阿芙觉得如何?”孟泽问的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如今宁真远回京将高升,其实与孟澈一般,娶个国公府的女君,倒也不差。
“四殿下对谢姐姐深情一片,自然是让人羡慕的。”宁芙道。
孟泽的笑意便明显了些,看了眼淡然的陆行之,自然是不以为意的,便是要争,他怎会是自己的对手。
第114章 上一世,误会深
孟泽笑着对宁芙道:“最近怎么不见宁表妹去找静文玩?她在宫中时常惦记你。”
这却是有几分迫切示好的意味了。
宁芙看着孟泽,心中却是警惕了几分。
上一世,父亲在这会儿被贬,宣王府因宣王受伤而陷入低谷,宗肆也不见身影,孟泽形势自然不容乐观,是以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逼娶自己的心思,以得到外祖母和晋王的支持。
只是殊不知外祖母和晋王,都是孟澈的人,即便真逼迫了自己,也未必能得到他想要的。
上一世如若不是宗肆回京后答应了亲事,孟泽也许也就得逞了,没落的宁国公府二房,如何可能拒绝一位皇子,便是以父亲要挟她,她也只有妥协的份。
宁芙又想到了和宗肆的亲事,上一世的宗肆,并不算喜欢自己,又如何会在她被孟泽缠上之际,答应亲事的。
“近日父亲要回京,一时抽不出身。”宁芙含笑搪塞道,眼下她倒是犯不着得罪他,这一笑,自是让人如沐春风。
孟泽正想听听宁真远的事,却故作恍然大悟道:“宁大人不日就要回京,到时我也是该登门拜访拜访。”
宁芙却只疏远地笑了笑,朝陆行之看去时,见他似乎是有几分不悦。
“表哥在同宁姐姐说什么?”宗凝走上前道。
宁芙抬头,看见了宗凝,她身后站着宗肆,他正看着自己,脸色不太好看,身旁的章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眼睛还是红红的。
孟泽心不在焉道:“不过是同宁表妹叙叙旧,表妹怎这般紧张?你若是个男子,倒要让人以为你心仪你宁姐姐。”
宗凝的态度,便是她揣摩出来的三哥的态度。
方才远远看见孟泽表哥走向宁姐姐,兄长可是眯了下眼睛的,于三哥这般不显山露水之人而言,已经是很明显的不痛快了,道:“六表哥可要同我们一起回去?”
孟泽沉吟片刻,倒是没拒绝,上了宣王府的马车。
宗肆则是看了宁芙两眼,这会儿自然是恨不得上前提点她远离孟泽的,可又怕惹她厌烦,到底是未上前。
连他自己也未想到,居然有一天,也会担心自己惹人厌。
宗肆的脸色,显得有些面无表情。
马车上,章和规规矩矩的,只是偶尔瞥见出神的宗肆,那侧脸分明是深得女娲神女的偏爱,俊郎无比,而今日玉冠绯衣,也不知他当新郎官那日,该有多意气风发。
不知他会是何人的新郎官。
“今日喝了不少。”孟
泽闻出了他身上的酒味。
宗肆却是并无理会他的打算,闭目养神。
孟泽扯了个笑,这分明是有意晾着他,而他最厌烦的,便是他这般姿态,自己虽是皇子,可实权与人脉上,都须仰仗他,便也只能受着。
待到了华安府,章和先下了马车。
孟泽似笑非笑道:“今日见老四那得意的模样,看来还是娶心仪之人,才会如此。”
宗肆却是一顿,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如今宁真远高升,你说我若是娶了宁四,如何?”孟泽忽道。
“宁大人既然能高升,宁四姑娘便不可能给你当侧室。”宗肆冷淡道。
“让宁四当个正室,也未尝不可。”孟泽笑了笑,“如若我肯许给她皇后之位,宁国公府未尝不会心动,而宁国公府若是倒向我,如今看来,宁真远分明是只老狐狸,出京蛰伏许久,却这般不急不躁,这若是敌人,怕是相当棘手。”
宗肆却是想起宁芙笑盈盈那句,世子妃还能比宫中皇子妃尊贵不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向不屑与人比较,可不愿在宁芙面前,比不过别人。
“何况,女君之中,我也就觉得她有几分意思,谢茹宜也并非孟澈的最优解,他既然能如此,我也未尝不可。”孟泽也是见孟澈与谢茹宜两人那般真挚,心中生出了几分冲动。
他身边,并无女子对他如此,也从未体会过真情,而人没有什么,往往会羡慕什么。
孟泽道:“只不过,我的亲事也在即,眼下生出事端,孟澈那边怕是会揪着我不放,三表哥可有法子?”
宗肆却冷冷拒绝道:“我帮不了你。”
孟泽只当他也不赞同自己这般心思,虽对宁芙还有几分想法,眼下娶不了正妻,却不代表以后当不了皇后,霍氏女无非只是他安定关外关系的跳板。
不过在宗肆面前,他却是未再提这些,只道:“上一回在玲珑台那女子,怎未再见过了?难不成那女子,还瞧不上你这个宣王府世子?”
宗肆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见他也有吃瘪的时候,孟泽的心情却是畅快了几分。
却说宁芙那边,还是难得发现,陆行之如此不悦的时候,离开时也只是道:“四姑娘路上小心。”
人多眼杂,却也不好多问。
几日后,宁芙带着宁荷来陆府做客,宁荷在前院陪陆夫人,宁芙则与陆行之在他书房中。
“四皇子成亲那日,我可有冒犯陆公子?”宁芙想了想同他道。
“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欢六皇子对四姑娘的觊觎,也见不得四姑娘对他……那般笑盈盈的模样。”他侧目看着她,眼神复杂,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醋意。
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我知晓,我只是怪我如今权势不够,庇护不了四姑娘。”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便想起了被孟泽搂住腰,压在墙边的场景,她泪流满面,而他似笑非笑,道:“跟了我,不好么?好好听我的,现在当侧室,日后未尝不会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拒绝我,想想你父亲。”
“你喜欢我三表哥?可惜我三表哥,寻常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孟泽道。
宁芙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乖做戏了一阵,一直到宗肆回京,与她定下亲事,孟泽才有所收敛。
……
“四姑娘上一世,可有短暂的喜欢过六皇子?”陆行之见她走神,便抿了下唇,“只是他为人太过狠辣,是以才一直不肯同意和他的亲事。”
宁芙摇了摇头:“并无,为何会这般问?”
陆行之沉默了许久许久,道:“六皇子曾在四姑娘的婚宴上,告知世子,四姑娘与他,也曾短暂心悦过彼此,他告知世子,你胸口,有一处小疤,是以世子当日,并未回同你的寝居。”
男女间,能看见胸口,那该是多亲密了。
“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欢六皇子对四姑娘的觊觎,也见不得四姑娘对他……那般笑盈盈的模样。”他侧目看着她,眼神复杂,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醋意。
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我知晓,我只是怪我如今权势不够,庇护不了四姑娘。”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便想起了被孟泽搂住腰,压在墙边的场景,她泪流满面,而他似笑非笑,道:“跟了我,不好么?好好听我的,现在当侧室,日后未尝不会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拒绝我,想想你父亲。”
“你喜欢我三表哥?可惜我三表哥,寻常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孟泽道。
宁芙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乖做戏了一阵,一直到宗肆回京,与她定下亲事,孟泽才有所收敛。
……
“四姑娘上一世,可有短暂的喜欢过六皇子?”陆行之见她走神,便抿了下唇,“只是他为人太过狠辣,是以才一直不肯同意和他的亲事。”
宁芙摇了摇头:“并无,为何会这般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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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间,能看见胸口,那该是多亲密了。
“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欢六皇子对四姑娘的觊觎,也见不得四姑娘对他……那般笑盈盈的模样。”他侧目看着她,眼神复杂,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醋意。
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我知晓,我只是怪我如今权势不够,庇护不了四姑娘。”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便想起了被孟泽搂住腰,压在墙边的场景,她泪流满面,而他似笑非笑,道:“跟了我,不好么?好好听我的,现在当侧室,日后未尝不会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拒绝我,想想你父亲。”
“你喜欢我三表哥?可惜我三表哥,寻常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孟泽道。
宁芙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乖做戏了一阵,一直到宗肆回京,与她定下亲事,孟泽才有所收敛。
……
“四姑娘上一世,可有短暂的喜欢过六皇子?”陆行之见她走神,便抿了下唇,“只是他为人太过狠辣,是以才一直不肯同意和他的亲事。”
宁芙摇了摇头:“并无,为何会这般问?”
陆行之沉默了许久许久,道:“六皇子曾在四姑娘的婚宴上,告知世子,四姑娘与他,也曾短暂心悦过彼此,他告知世子,你胸口,有一处小疤,是以世子当日,并未回同你的寝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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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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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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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我知晓,我只是怪我如今权势不够,庇护不了四姑娘。”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便想起了被孟泽搂住腰,压在墙边的场景,她泪流满面,而他似笑非笑,道:“跟了我,不好么?好好听我的,现在当侧室,日后未尝不会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拒绝我,想想你父亲。”
“你喜欢我三表哥?可惜我三表哥,寻常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孟泽道。
宁芙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乖做戏了一阵,一直到宗肆回京,与她定下亲事,孟泽才有所收敛。
……
“四姑娘上一世,可有短暂的喜欢过六皇子?”陆行之见她走神,便抿了下唇,“只是他为人太过狠辣,是以才一直不肯同意和他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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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间,能看见胸口,那该是多亲密了。
“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欢六皇子对四姑娘的觊觎,也见不得四姑娘对他……那般笑盈盈的模样。”他侧目看着她,眼神复杂,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醋意。
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我知晓,我只是怪我如今权势不够,庇护不了四姑娘。”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便想起了被孟泽搂住腰,压在墙边的场景,她泪流满面,而他似笑非笑,道:“跟了我,不好么?好好听我的,现在当侧室,日后未尝不会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拒绝我,想想你父亲。”
“你喜欢我三表哥?可惜我三表哥,寻常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孟泽道。
宁芙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乖做戏了一阵,一直到宗肆回京,与她定下亲事,孟泽才有所收敛。
……
“四姑娘上一世,可有短暂的喜欢过六皇子?”陆行之见她走神,便抿了下唇,“只是他为人太过狠辣,是以才一直不肯同意和他的亲事。”
宁芙摇了摇头:“并无,为何会这般问?”
陆行之沉默了许久许久,道:“六皇子曾在四姑娘的婚宴上,告知世子,四姑娘与他,也曾短暂心悦过彼此,他告知世子,你胸口,有一处小疤,是以世子当日,并未回同你的寝居。”
男女间,能看见胸口,那该是多亲密了。
“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欢六皇子对四姑娘的觊觎,也见不得四姑娘对他……那般笑盈盈的模样。”他侧目看着她,眼神复杂,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醋意。
宁芙顿了顿,道:“他是皇子,我不好得罪他。”
“我知晓,我只是怪我如今权势不够,庇护不了四姑娘。”陆行之看着她问。
宁芙便想起了被孟泽搂住腰,压在墙边的场景,她泪流满面,而他似笑非笑,道:“跟了我,不好么?好好听我的,现在当侧室,日后未尝不会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拒绝我,想想你父亲。”
“你喜欢我三表哥?可惜我三表哥,寻常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孟泽道。
宁芙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乖做戏了一阵,一直到宗肆回京,与她定下亲事,孟泽才有所收敛。
……
“四姑娘上一世,可有短暂的喜欢过六皇子?”陆行之见她走神,便抿了下唇,“只是他为人太过狠辣,是以才一直不肯同意和他的亲事。”
宁芙摇了摇头:“并无,为何会这般问?”
陆行之沉默了许久许久,道:“六皇子曾在四姑娘的婚宴上,告知世子,四姑娘与他,也曾短暂心悦过彼此,他告知世子,你胸口,有一处小疤,是以世子当日,并未回同你的寝居。”
男女间,能看见胸口,那该是多亲密了。
第115章 前世醋
宁芙心中却是生出了几分荒唐感来。
她从未与孟泽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而孟泽是如何知晓的?
宁芙胸口的这道疤,是在她十二岁那年,沐浴时被放在浴池旁的簪子划伤的,知她胸口有道疤的,也就只有阿母,以及她身边伺候的冬珠、玉环。
阿母自然不可能透露她的私事,冬珠从小同她一块长大的,凡事都顾着她,绝无可能背叛她,能透露这事的,便只有玉环了。
玉环是宁芙在青楼中救下的女子,从小便被父母发卖了,宁芙见她可怜能干,便让她一直留在身边伺候着,后来成亲,就当了她的陪嫁丫鬟。
宁芙对她,向来是当自己妹妹看待的,任何私事,也会同她倾诉。
她想起些事来,成亲后有一回出府,她却正好碰到了孟泽,孟泽见她提防,冷笑着问她:“他都不屑于碰你,你躲着我有何意义?”
宁芙当时以为,是宗肆私下同他说不喜欢自己,为此还难受了好一阵。
只是眼下看来,也许玉环是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是以他知晓自己同宗肆未同房,也能知晓自己的行踪。
她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她对玉环,信任非常,如今只觉得背后发凉,最亲近的人,或许只是别人盯着她的一双眼睛。
“我从未喜欢过六殿下,原先也只是不得不与他做做戏,至于我胸口的疤,该是玉环告知他的。”宁芙道,“若是他对世子说了那番话,恐怕是恶意挑拨我与世子关系。”
便是不算喜欢,可没有人能接受此等头顶发绿,宗肆这般自傲之人,恐怕心中更是介怀,是以成亲许久,都不肯来景华居。
“也难怪我每每聊起六皇子时,他便不愿再同我说话了。”印象最深的一次,两人衣物都脱了,她无意中提了一嘴,他今日是否是去见孟泽,之后他便没了心思。
甚至起的那点反应也没了,松开了她,背过身毫无兴致地躺着,冷淡地说:“睡吧。”
宁芙当时以为,是自己这身子,对他没有吸引力了,在这事上,夫君若是冷淡,那便是对女子的羞辱。
可她却也不愿当着他的面哭,赶他走道:“世子若是不想生孩子,便去书房睡吧。”
宗肆看了她一眼,道:“入了冬,书房冷。”
“我去也是行的。”她勉强笑道。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最终起身穿了衣物,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前一阵,两人学完箭术,关系已缓和了不少,之后便又跌到了谷底。
却是不知是否是她提及孟泽,他以为自己在打听孟泽的消息。
……
陆行之看着她,神色间亦有几分恍惚。
显然他也未猜到真相居然这般乌龙。
宁芙想,也许她与宗肆,上一世的误会,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多一些,不过眼下,却也不重要了。
“陆公子,今日找你,是想让你替我办件事。”宁芙道,“劳烦你找一位功夫厉害些的民间高手,替我去淮朔救一个人。”
她取出一个包裹来,道:“这是银子。”
与官府有关的,宁芙信不过,同理找他人帮忙,她也是信不过的,是以这事只能找陆行之。
上一世父亲被贬,她与阿母回了祖籍淮朔,救了一位公子,这一世她未必会再去淮朔,可那位公子,宁芙却还是愿意救一救的,她心中总觉得那公子,有些不同,不救他,似乎会错过什么重要之事。
陆行之顿了顿,道:“好。”
“这件事,你须得不露半分线索。我也不知我救那人是何人,也许并非大燕人。”宁芙道,那人走的那般急,分明是不想让她认出是谁。
陆行之道:“我会替四姑娘寻人,不过银子四姑娘带回去吧。”
“陆公子的俸禄,难不成全贴补给我呀?”她含笑打趣道。
“我有其他赚银子的路子。”陆行之看了看她。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陆公子重生,似乎对我全心全意付出,我不知我曾对陆公子有过何种恩情,值得陆公子如此。我只希望,陆公子这一世,也能好好为自己而活。”宁芙看着他,目光璀璨如星。
陆行之看着她,心中生出几分暖意,却也有几分苦涩。
她说,你要为自己而活。
“重活的机会,并非人人都有,你我都好好珍惜,等你我老了,再回忆年少时,谈资都要比别人丰富不少。”宁芙笑着说,“陆公子一定也要爱惜自己,不必总干刀尖舔血的活。”
不论是凉州剿匪,亦或是去北齐打探粮草一事,都是极危险的,便是活过一世,宁芙也知并非完全有把握。
“能活到老,是一件很遥远之事。”陆行之平静道。
“你我都会长命百岁的。”宁芙认真道。
陆行之看着她,他也想,如若真能长命百岁,他便可以这一辈子都陪着她了。
“我会努力。”陆行之也认真道。
宁芙想,也许是因为死过一回,是以对长命百岁这四个字,总有一种不确定感,连她也是如此。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却说宁真远在宁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回了京。
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宁夫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宁芙与宁诤,都站着未动,并未上前打扰。
宁真远看到女儿,心情便复杂了些。
这一番回京,路上护送他的,却是宣王府的人,宗肆身边的屈阳,暗中随行。
他道了谢,心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道:“世子若有吩咐,屈统领但说无妨。”
屈阳却只是笑道:“宁大人不必提防,四姑娘的事,便是世子的事,都是应该的。”
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却说宁真远在宁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回了京。
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宁夫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宁芙与宁诤,都站着未动,并未上前打扰。
宁真远看到女儿,心情便复杂了些。
这一番回京,路上护送他的,却是宣王府的人,宗肆身边的屈阳,暗中随行。
他道了谢,心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道:“世子若有吩咐,屈统领但说无妨。”
屈阳却只是笑道:“宁大人不必提防,四姑娘的事,便是世子的事,都是应该的。”
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却说宁真远在宁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回了京。
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宁夫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宁芙与宁诤,都站着未动,并未上前打扰。
宁真远看到女儿,心情便复杂了些。
这一番回京,路上护送他的,却是宣王府的人,宗肆身边的屈阳,暗中随行。
他道了谢,心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道:“世子若有吩咐,屈统领但说无妨。”
屈阳却只是笑道:“宁大人不必提防,四姑娘的事,便是世子的事,都是应该的。”
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却说宁真远在宁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回了京。
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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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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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宁夫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宁芙与宁诤,都站着未动,并未上前打扰。
宁真远看到女儿,心情便复杂了些。
这一番回京,路上护送他的,却是宣王府的人,宗肆身边的屈阳,暗中随行。
他道了谢,心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道:“世子若有吩咐,屈统领但说无妨。”
屈阳却只是笑道:“宁大人不必提防,四姑娘的事,便是世子的事,都是应该的。”
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却说宁真远在宁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回了京。
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宁夫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宁芙与宁诤,都站着未动,并未上前打扰。
宁真远看到女儿,心情便复杂了些。
这一番回京,路上护送他的,却是宣王府的人,宗肆身边的屈阳,暗中随行。
他道了谢,心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道:“世子若有吩咐,屈统领但说无妨。”
屈阳却只是笑道:“宁大人不必提防,四姑娘的事,便是世子的事,都是应该的。”
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宁芙走时,陆行之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拥抱她,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柔声叮嘱道:“四姑娘路上小心些。”
宁芙莞尔,点了点头。
却说宁真远在宁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回了京。
宁国公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过,宁老太太一见他这般瘦削的模样,便是涕泪直流,道:“我儿是吃了苦的,好在圣上清明,没让我儿白白受了冤枉。”
“母亲不必难受,儿子在凉州,一切都好。”宁真远话虽如此,却也有几分动容。
宁夫人才受到康阳公主府出事的打击,眼下见到自家夫君,心才算落下了几分,而宁真远在凉州日夜奔波,人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原本四十年纪依旧风流倜傥,如今饱经风霜,长了不少皱纹。
“夫人。”宁真远待安抚好宁老夫人后,便走向了妻子,夫妻二人,自然有数不完的话要说,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宁夫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宁芙与宁诤,都站着未动,并未上前打扰。
宁真远看到女儿,心情便复杂了些。
这一番回京,路上护送他的,却是宣王府的人,宗肆身边的屈阳,暗中随行。
他道了谢,心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道:“世子若有吩咐,屈统领但说无妨。”
屈阳却只是笑道:“宁大人不必提防,四姑娘的事,便是世子的事,都是应该的。”
宗肆并非他的女婿,哪来的应该?
宁真远只怕宗肆的打算,是这个女婿他当定了。
第117章 暗期待
宁荷道:“凝姐姐,我会告知我四姐姐的,你莫急。”
她也知这事恐怕不简单。
宗凝怕的是三哥有个三长两短,却是临走前未见到宁姐姐一面,心中该是遗憾的。
三哥总表现得不算特别在意,或许连他自己也觉得还好,可宗凝却是异常肯定,三哥绝非一点点喜欢宁姐姐。
三哥最近,分明消瘦了许多,也总出神。
再意气风发之人,若娶不到心仪的女子,那意气便也折去了一半。
宗肆晚上回来,就听屈阳说起宗凝与宁荷的交谈,自然也并非屈阳偷听墙角,而是宗凝院里的下人,同他说的。
“她怕我误会她的态度,定然不会来。”宗肆沉默了须臾,理性的淡淡道道。
宁芙只想与他了断,就不会干给他念想之事。
只是宗肆虽如此想,心中却还是生出了几分期待感来,人或许就是如此,一旦陷入感情中,总是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宁芙那边,在听完宁荷的话后,心中却是极不平静。
她以为上一世,宗肆去北地,是替身负重伤的宣王善后的,没想到是敬文帝的安排,敬文帝纵容孟澈私通胡人,只是未能成功除去宣王,是以又打起了宗肆的主意。
若是宣王府的世子没了,宣王便少了左膀右臂,王妃末子宗毅年纪又尚幼,是撑不起宣王府的,要等他长大接手王府,还须十年,这十年,足够王府走下坡路了。
算算日子,宗肆这去北地一年,几乎没了消息,而待他回京,却正好是敬文帝重病之际,显而易见,他这消失的一年,便是为了躲过敬文帝的针对。
宁芙再见慕若恒时,将此事告知了他。
慕若恒道:“宣王府这般的世家,若不蒸蒸日上,便只有死路一条,宗肆会是这般性子,与这点是脱不开的,也正是如此,他才在乎权势。”
宁芙定了定神,苦笑道:“立于朝堂之间,无法不步步为营,事若做得不好,要受责罚,做得太好,却也是死路一条。”
她父亲何尝不是如此。
慕若恒道:“圣上疑心病重,是以孟澈与孟泽亦是如此,官员的精力,都消耗于内斗,是以办实事时效率低下,如此下去,大燕的必然衰落。”
宁芙却不敢在这事上,随意点评的。
“今日怎不见杳杳?”
“最近京中还算太平,放她出去玩了。”慕若恒神色缓了几分。
“一年后,圣上会重病,慕神医也该做好打算。”宁芙提醒道。
慕若恒却是低头喝了口酒。
“神医今日兴致不高。”宁芙斟酌片刻,还是问道。
“今日是我母亲祭日。”慕若恒道。
他口中的母亲,自然不会是宗贵妃,而是将他养大的挽嫔。
宁芙却也是听到过些许风声的,挽嫔的死,未必是意外,只是他人的秘密,还是少知道为妙:“神医节哀。”
“她**,反而是解脱。”慕若恒却是笑了笑,“我并非因她离世难过,不过思念她,倒是真的。幼时唯有她不嫌弃我的腿疾,宫人若是背后探讨此事,她会急得掉眼泪,日日都看医书,想着该如何让我好受些。
后来她离世了,人人都不敢接近我,只当我是个残疾之人,第二个打心底里不嫌弃我的人,是婧成。”
宁芙已经猜到了。
孟渊这样的人,寻常人是走不进他心里的。
“我起初以为她只是好奇,或是与你外祖母一般,贪慕我皇子的身份,后来才知她压根不知我是皇子,问我是哪个府的公子,还企图以公主府的权势,上门给她当夫婿。”
“后来她该是吓坏了。”宁芙道。
“后来她说,她嫁给我也是行的,只是康阳不同意。”再冷硬的男人,在聊起心上人时,总是会变得异常温柔,慕若恒也不例外。
后来她离京,偷溜着来找他,他因为腿疾,痛得爬不起来,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你是不要我了吗?”她站在门外,有些可怜兮兮的问道,像一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狗。
慕若恒心如刀绞,让人送她回府。
婧成说:“你让我很难过,不过我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日后你可以主动来找我,孟渊,你一定一定要来找我。”
他在心里说好。
所以后来,他以慕若恒的身份,去了雍州,陪她玩了一阵。
那一次婧成未认出他,说要纳他当面首。
他心里自是不太痛快。
婧成说:“我的夫君要留给我心上人,所以你只能当面首,你有些像他,否则我也不考虑让你当面首的。”
“婧成姑娘是拿我当替身了。”他道。
“不要这么说,不止是你,所有人都是他的替身。”婧成说。
……
宁芙这一回来茶庄,没见到婧成,只不过在暖香阁撞到了宣王妃。
她同陆夫人正在一处。
“阿芙。”宣王妃对待宁芙,如今也极热情。
“王妃,陆夫人。”宁芙道。
陆夫人却是极其自然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挽着她,道:“今日王妃带我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些胭脂,你可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这般亲近的姿态,让宣王妃便不好再主动了,只是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君,眼下依旧有可能是自己儿媳,她同陆夫人像是婆媳一般,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吃味。
“想想夫人,不过我自己买便是了。”宁芙笑道。
“陆府开支也不小,还是我来吧。”宣王妃上前道,她自然也想好好表现表现,儿子如今的样子,分明是还对宁四有心意的,未必与她就没有以后了。
陆夫人却还是挑着喜欢的款,给她买了。
“阿芙以后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就是,可记在宣王府的账上。”宣王妃笑道。
她这般话语,明显让陆夫人有些自惭形秽,她手头是没那般宽裕的,但她对宁芙的心意,却是一等一的。
宁芙便有些心疼了,对宣王妃道:“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我有的用就够了,我阿母也会给我置办。”
她对陆夫人有多体贴温柔,宣王妃心中就有多心酸。
自家儿子比不上陆行之。
连自己也不如陆夫人受宁四喜欢。
尤其是见宁芙很自然的替陆夫人捏肩时,宣王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待见到严夫人时,严夫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笑道:“宁四姑娘,我觉得不错。”
这却也是怕华安府争宁芙,事先说明态度。
一旁跟来的章和,听了这话后,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陆夫人却是极其自然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挽着她,道:“今日王妃带我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些胭脂,你可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这般亲近的姿态,让宣王妃便不好再主动了,只是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君,眼下依旧有可能是自己儿媳,她同陆夫人像是婆媳一般,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吃味。
“想想夫人,不过我自己买便是了。”宁芙笑道。
“陆府开支也不小,还是我来吧。”宣王妃上前道,她自然也想好好表现表现,儿子如今的样子,分明是还对宁四有心意的,未必与她就没有以后了。
陆夫人却还是挑着喜欢的款,给她买了。
“阿芙以后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就是,可记在宣王府的账上。”宣王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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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便有些心疼了,对宣王妃道:“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我有的用就够了,我阿母也会给我置办。”
她对陆夫人有多体贴温柔,宣王妃心中就有多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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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便有些心疼了,对宣王妃道:“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我有的用就够了,我阿母也会给我置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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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儿子比不上陆行之。
连自己也不如陆夫人受宁四喜欢。
尤其是见宁芙很自然的替陆夫人捏肩时,宣王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待见到严夫人时,严夫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笑道:“宁四姑娘,我觉得不错。”
这却也是怕华安府争宁芙,事先说明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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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夫人却是极其自然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挽着她,道:“今日王妃带我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些胭脂,你可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这般亲近的姿态,让宣王妃便不好再主动了,只是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君,眼下依旧有可能是自己儿媳,她同陆夫人像是婆媳一般,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吃味。
“想想夫人,不过我自己买便是了。”宁芙笑道。
“陆府开支也不小,还是我来吧。”宣王妃上前道,她自然也想好好表现表现,儿子如今的样子,分明是还对宁四有心意的,未必与她就没有以后了。
陆夫人却还是挑着喜欢的款,给她买了。
“阿芙以后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就是,可记在宣王府的账上。”宣王妃笑道。
她这般话语,明显让陆夫人有些自惭形秽,她手头是没那般宽裕的,但她对宁芙的心意,却是一等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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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陆夫人有多体贴温柔,宣王妃心中就有多心酸。
自家儿子比不上陆行之。
连自己也不如陆夫人受宁四喜欢。
尤其是见宁芙很自然的替陆夫人捏肩时,宣王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待见到严夫人时,严夫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笑道:“宁四姑娘,我觉得不错。”
这却也是怕华安府争宁芙,事先说明态度。
一旁跟来的章和,听了这话后,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陆夫人却是极其自然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挽着她,道:“今日王妃带我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些胭脂,你可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这般亲近的姿态,让宣王妃便不好再主动了,只是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君,眼下依旧有可能是自己儿媳,她同陆夫人像是婆媳一般,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吃味。
“想想夫人,不过我自己买便是了。”宁芙笑道。
“陆府开支也不小,还是我来吧。”宣王妃上前道,她自然也想好好表现表现,儿子如今的样子,分明是还对宁四有心意的,未必与她就没有以后了。
陆夫人却还是挑着喜欢的款,给她买了。
“阿芙以后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就是,可记在宣王府的账上。”宣王妃笑道。
她这般话语,明显让陆夫人有些自惭形秽,她手头是没那般宽裕的,但她对宁芙的心意,却是一等一的。
宁芙便有些心疼了,对宣王妃道:“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我有的用就够了,我阿母也会给我置办。”
她对陆夫人有多体贴温柔,宣王妃心中就有多心酸。
自家儿子比不上陆行之。
连自己也不如陆夫人受宁四喜欢。
尤其是见宁芙很自然的替陆夫人捏肩时,宣王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待见到严夫人时,严夫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笑道:“宁四姑娘,我觉得不错。”
这却也是怕华安府争宁芙,事先说明态度。
一旁跟来的章和,听了这话后,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陆夫人却是极其自然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挽着她,道:“今日王妃带我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些胭脂,你可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这般亲近的姿态,让宣王妃便不好再主动了,只是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君,眼下依旧有可能是自己儿媳,她同陆夫人像是婆媳一般,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吃味。
“想想夫人,不过我自己买便是了。”宁芙笑道。
“陆府开支也不小,还是我来吧。”宣王妃上前道,她自然也想好好表现表现,儿子如今的样子,分明是还对宁四有心意的,未必与她就没有以后了。
陆夫人却还是挑着喜欢的款,给她买了。
“阿芙以后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就是,可记在宣王府的账上。”宣王妃笑道。
她这般话语,明显让陆夫人有些自惭形秽,她手头是没那般宽裕的,但她对宁芙的心意,却是一等一的。
宁芙便有些心疼了,对宣王妃道:“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我有的用就够了,我阿母也会给我置办。”
她对陆夫人有多体贴温柔,宣王妃心中就有多心酸。
自家儿子比不上陆行之。
连自己也不如陆夫人受宁四喜欢。
尤其是见宁芙很自然的替陆夫人捏肩时,宣王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待见到严夫人时,严夫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笑道:“宁四姑娘,我觉得不错。”
这却也是怕华安府争宁芙,事先说明态度。
一旁跟来的章和,听了这话后,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陆夫人却是极其自然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挽着她,道:“今日王妃带我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些胭脂,你可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这般亲近的姿态,让宣王妃便不好再主动了,只是毕竟是儿子喜欢的女君,眼下依旧有可能是自己儿媳,她同陆夫人像是婆媳一般,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吃味。
“想想夫人,不过我自己买便是了。”宁芙笑道。
“陆府开支也不小,还是我来吧。”宣王妃上前道,她自然也想好好表现表现,儿子如今的样子,分明是还对宁四有心意的,未必与她就没有以后了。
陆夫人却还是挑着喜欢的款,给她买了。
“阿芙以后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就是,可记在宣王府的账上。”宣王妃笑道。
她这般话语,明显让陆夫人有些自惭形秽,她手头是没那般宽裕的,但她对宁芙的心意,却是一等一的。
宁芙便有些心疼了,对宣王妃道:“王妃娘娘不必如此,我有的用就够了,我阿母也会给我置办。”
她对陆夫人有多体贴温柔,宣王妃心中就有多心酸。
自家儿子比不上陆行之。
连自己也不如陆夫人受宁四喜欢。
尤其是见宁芙很自然的替陆夫人捏肩时,宣王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待见到严夫人时,严夫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笑道:“宁四姑娘,我觉得不错。”
这却也是怕华安府争宁芙,事先说明态度。
一旁跟来的章和,听了这话后,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第118章 想见她
严夫人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含笑道:“先前倒没有听你提起过宁四姑娘,眼下如何又看上了?”
宣王妃自然是不好透露三郎的心意,只道:“以前并未深入接触,认真相处下来,便发现这四姑娘为人倒是不错,年纪也正好合适。”
同龄的女君,该定亲的也都定亲了,再小些的,与三郎年纪差的就多了,宣王妃并不考虑。
严夫人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道:“我与你自小一起长大,放心吧,你瞧上的,我自然不会去争。”
宣王妃却是依旧未笑得出来,如今陆府那位陆二郎,才是真让她操心的。
宣王妃走后,严夫人才看向章和,叹了口气,道:“可死心了?”
章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我女儿,我有何猜不到的?你与世子年纪相差约莫七八岁,便是连王妃也未考虑你,世子一个成年男子,自然更将你当妹妹看待,而不是与他相配的女子。”
严夫人这话虽直接,可却是现实,何况如若不直接,女儿的心,便要错付了。
章和低下头,眼泪就落了下来。
“王妃的意思,就是世子的意思,是他瞧上四姑娘了。”严夫人道,“宁四姑娘貌美,即便你相争,如何争得过她?男子没有不喜欢美色的,只有往外说与藏得住的区别。”
章和的眼泪,打湿了帕子:“我不会与宁姐姐争的。”
“你还小,日后会有同你相配的公子。”严夫人抹去她的眼泪,语重心长道。
章和点点头,却因此大病了一场。
眼下章林生还未恢复,章和又病倒了,整个华安府,如今都是人心惶惶的,生怕两位主子出了意外。
宣王府自然是各种上好的药材都用上了,极为上心。
宁芙代宣王府上门探望时,章和已瘦了一大圈,人也是昏昏沉沉的。
见她未醒,宁芙便也只看了她一眼,替她掖好被角。
离开前,听见睡梦中的她,小声的喊了一句:“世子哥哥。”
不知是梦到何事了,宁芙回头看了看她,只见她面色潮红。
而严夫人因自责,亦是消瘦了不少,同宁芙开门见山道:“四姑娘,阿和还小,若是有让你不痛快之处,莫要记恨她,且我已经说过她了。是你的,阿和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君,是抢不走的。”
这几日,她也从章和口中打听到了个大概。
宁芙则笑了笑,道:“阿和妹妹自然可以去争取。”她只是不喜欢章和在她面前,
说起对宗肆的爱慕,还是撞见宗肆亲了她之后。
严夫人正要说话,却见宗肆走来。
显然是今日刚刚回京,身着玄色刻丝柳纹劲衣,看到宁芙时,脚下一顿,随后道:“严夫人。”
只是这个打招呼的功夫,余光却已看了宁芙无数回。
“严夫人,我就先回府了。”宁芙却是不看宗肆道。
“四姑娘既还有事,便先回去吧。”严夫人道。
宁芙朝宗肆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宗肆却回头看了她许久,直到人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视线。
胸口的伤,依旧隐隐发疼。
而受伤之时,心中的念头,却是想看她一眼。
宗肆也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可确实是想见她,身上的伤越疼,便越想见她,若是她能生出几分心疼的神情来,他大抵会很高兴。
只是她对他避之不及。
宗肆伸手摩挲着腰间佩戴的宁芙秀的荷包,神色淡淡。
“世子来见见阿和也好。”严夫人却是叹了口气道。
章和醒来时,见到宗肆,却是眼前一亮,随后又很有分寸地喊了一句:“世子哥哥。”
“给你带了些小玩意,病着出不了府,留着打发打发时辰。”这些是屈阳给宗凝准备的,宗凝让他转送给章和。
章和垂眸道:“世子哥哥,你不要再对我好了。”
宗肆不动声色道:“你自小我便将你当成妹妹看待,你心中不必有负担。”
章和咬咬唇,一时不明白,世子哥哥这是否是在点她,让她不要生出歪心思。
这个猜测,让她心中难受不已。
“那日我在四皇子府,看见世子哥哥和宁姐姐在一处了。”章和轻声道。
这话让宗肆顿了顿,他却未言语。
“世子哥哥可有娶宁姐姐的打算?”章和鼓足勇气问道。
“这却并非我想娶,就能娶的。”宗肆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事劳烦阿和妹妹莫要往外说,否则你宁姐姐饶不了我。”
章和却听出了几分缱绻,世子哥哥自然不可能怕宁姐姐,何来担心宁姐姐饶不了他?只是男子求偶时,便会主动示弱。
“我不会说的。”章和又道,“宁姐姐是否是喜欢陆公子?”
宗肆却沉默了一会儿,须臾后问:“你觉得你宁姐姐喜欢他?”
“宁姐姐面对他时,总是笑盈盈的,宁大人回京,陆公子也去国公府用了晚宴,外头都说,宁夫人与宁大人,都瞧上了陆公子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皆知,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皆知,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皆知,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皆知,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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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皆知,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
章和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宗肆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许久许久未开口。
这些事,京中已是人尽皆知,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宗肆心中有时难免不平衡,他与她那般亲近过,可是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曾也是她的郎君。
他知晓有上一世,却不清楚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是以只能困在上一世的茫然与这一世的现实中,不上不下。
“好好休息。”宗肆自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念头。
章和咬了咬唇,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意,世子哥哥这般恍若神祇的男子,怎么能失意呢。-
眼瞧着宗肆去北地的日子,越来越近。
替他办事的幕僚们,也聚在一起谈了事情的分配。
正事谈完,也不知是谁先起头,打趣起陆行之的:“宁国公对你倒是不一般,日后当了国公府的女婿,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只是宣王府这边的事,他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了,他未进入核心位置,便给他人腾了地,大伙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可惜了世子的栽培。”却也有人可惜道。
“世子岂是那般计较之人,陆大人好事将近,世子也是替陆大人高兴的,是吧世子?”
宗肆勾唇没什么含义地笑了笑,并未言语。
屈阳在心中默默道,陆大人这娶的是世子的心上人,世子如何高兴?
也只是无人知晓世子的心思,是以众人才能在世子面前提宁四姑娘同陆大人,殊不知这是往世子心口插刀子。
陆行之也一言未语。
“世子这一回,为何交代得如此仔细?”倒像是未回不来做准备。
宗肆未解释,只是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想见宁芙。
虽从上一世他还娶了宁芙判断,敬文帝没能要他的性命,可到底算是一道难关。
夜间,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停在了宁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
一身着黑色服饰的蒙面男子,盯着国公府的方向看了许久,手上把玩着一只荷包。
他自然能偷溜进国公府,里头的路,他也算熟悉,避开巡逻的守卫也不算难。
但他却还是坐了许久许久,或许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才道:“走吧。”
屈阳道:“里头的人,已交代好了。”
宗肆沉思片刻,道:“我若进去,恐怕她会更加厌烦我。”
“世子不会遗憾?”屈阳道。
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京。
也许她在这期间就要嫁人了。
如何能不遗憾。
可是他也不想看见,她见到自己时,一脸警惕又厌烦的模样。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第119章 来送他
这夜,宁芙却也是久久未睡去。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一年后,宗肆自北地回京的事。
那时敬文帝病重,北地战事日渐稳定,孟泽在斗法中略占上风,宣王府又重回如日中天之时。
王府赴宴的人群拥挤,整个京中的名门望族无一府没来,宁芙只能在远处偷偷看他一眼。
那时的宗肆,再无半分年少公子的清俊,已初具权臣之姿,眼底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而人越是手握权力,便越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让人畏惧。
宁芙只觉与他之间,似乎横了一道跨越不了的天堑。一时心冷下去,心中清楚无比,她的心上人,已不是她能够得上的了。
宗贵妃笑盈盈问他:“这番回京,亲事也该定了。”
“母妃与姑母做打算便是。”宗肆含笑道,即便是笑,宁芙也觉得森冷无比。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头看来,宁芙连呼吸都窒了窒,飞快地撇开了视线。
这场宴会,孟泽对她是几番纠缠,后又强迫她喝酒,一同前往的是大伯母卫氏,怕得罪他,也是讨好着孟泽,劝着她妥协。
她**地笑盈盈地看着孟泽,将那些酒连同委屈,一并都喝进了肚里。
宗肆似乎看了她一眼。
之后她借机走开了,茫然地坐在院子里,大伯母和祖母的意思,似乎是希望她同孟泽妥协,日渐衰落的宣王府,已得罪不起一位皇子了,何况跟了孟泽,也许会给国公府带来转机。
只有阿母,不愿她去将就,如何也不肯答应。
她出神间,却见宣王府的世子,她的心上人,站在假山上,低头漠然地看着她。
“是我打扰到世子了么?”她轻声问。
“你想嫁给孟泽当侧室?”他的语气同样没有半分情绪,冷冰冰的,那种疏远与冷漠,教人只想远离他。
她抬头看他,摇了摇头。
“嗯。”他没有再同她说话的兴致,不太在意的应着。
只留她在原地,心跳极快,便是他再冷漠,心上人的搭话,也让她有几分雀跃。
几日后,她又差点被他的马匹冲撞。
宗肆只是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下马检查了她是否受伤之后,道:“你想要什么?”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未受伤,世子不必如此。”
“是我该许给你的。”宗肆上马离开前道,“想好要什么了,可以来宣王府找我。”
她不知宗肆为何会如此,仅仅是
因为冲撞了自己?这如何值得这般重视。
她自然未去宣王府。
如若说他答应了自己什么,那或许是,不久以后阿母去了宣王府,同他提及亲事。
阿母一共去了宣王府两回。
后来某天的清晨,冬珠笑盈盈地告诉她:“姑娘,宣王府来国公府提亲了。”
她自然是欣喜的,也有几分自得,最终还是自己拿下了他。
那一日,艳阳高照,她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去到前院时,男人逆光而站,背影看去,宽肩窄腰,让她脸红。
“我有一点,想问问四姑娘。”宗肆看着手足无措的她,并无半分男女相看的拘束,只认真道,“四姑娘嫁我,是否是心甘情愿。”
“是。”她点点头。
“如若有一天,我死在战场上,四姑娘可否会替我打理好王府?”他沉声问。
“我会的。”她轻声道。
宗肆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也分辨不出他是否喜悦,或许亲事对他而言,选择何人,都并无区别。
可是亲事却是让她欣喜了许久许久,也被人羡慕了许久许久。
便是听见“世子怎会选了没落的宁国公府的宁四”,也会让她生出几分得意来。
这回忆一想,宁芙还是想起了不少事,又想起宗肆有一回去北地是在半夜,他将她给喊了起来,说:“送送我。”
那算是两人关系不错的一段时日。
她那时可喜欢他了,自然是巴不得与他一处,他说什么她便听什么,再困也起来了。
“我有一个要求,日后我去北地,你都要来送送我。”宗肆在随行的队伍前,替她戴上大氅的帽子。
“为何?”她问。
“战场凶险,也许会是最后一面。”宗肆看着她,沉声说,“未送别,会遗憾一辈子。”
……
想到这,宁芙仔细回忆了片刻,其实后来许多次,她都没有送过他,而他后来也从没提过,自己起来便走了。
最后一次他去北地,其实算是一语成谶。
他未同她打招呼便走了。
而她死在了那一次。
也不知算不算得上遗憾。
按照陆行之所说的,宗肆在她离世后是后悔的,那大抵还是遗憾的。
……
宗肆离京的日子,还是宁荷告诉她的。
“四姐姐,你去不去?”宁荷问,这却是宗凝交代于她的,无论如何也得让四姐姐去送送世子。
宁芙笑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宗肆则未想过宁芙会来。
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宗肆则未想过宁芙会来。
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宗肆则未想过宁芙会来。
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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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宗肆则未想过宁芙会来。
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宗肆则未想过宁芙会来。
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了笑,道:“那是人家宣王府的事。”
“我看凝姐姐,神色似乎有些沉重。”宁荷道,“是不是这一回,世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宁芙却是未有言语。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也同她提了一嘴。
宁芙道:“你是希望我去送送他么?”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陆行之顿了顿道。
“他这一回,也不会死,若说起来,上一世他一声不吭就回北地了,我却**,不知他有没有后悔,那早上未将我喊醒,同我多说几句话。”宁芙道。
陆行之沉默片刻,道:“世子定然是极后悔的。”
“也许是未想到,我在王府好好的,却也未能活下去。”宁芙开着自己的玩笑道,“不过是他要这般冷漠,后悔也是他活该,且死我是我,如若不是重生了,我才难过呢。”
她知陆行之很多话都不能透露,也无让他事事都回应她的想法,不过是随口道。
毕竟上辈子也未难受到**的地步,如若活着,只要和离了,虽清贫些,可与阿母一块,日子也是极好过的。
陆行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芙回头去雕木块了,陆行之却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
不过宗肆离京那日,宁芙还是去了,站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却是为了看看同他一块离京的有哪些官僚。
直到车马临行时,宗肆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勾了下嘴角,原本冷冰冰一个人,霎时如沐春风般。
宗肆则未想过宁芙会来。
但他是极开心的。
他朝宁芙的方向看了许久。
后来宗肆在这一年里,哪怕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残废,却还是想起她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得好起来,得回去。
这么想,便不痛苦了。
他得回去问一问她,她来送他,是不是多少有一点情意在。
第120章 要她活
此刻宁芙的视线,却停留在宗肆身侧随行的将领身上。
多数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她虽叫不出名字,可是上一世却是见过的。
只是在她看到角落处一位三十余岁的男子时,宁芙多看了他两眼,男子留着胡须,让她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什么重要的地方见过。
那种熟悉感,却是让她本能的生出了几分紧张来。
只是仔细回忆一番,却是无果。
她正沉思着,不经意间抬头时,却见宗肆瞧着自己,不由微微一顿。
她今日只穿了一件素色如意月裙,发间仅别了一支木簪子,站在女君中间,该是不起眼的,却未料到他还是看见自己了。
隔着央央人群,两人静静地四目相对,似有一种所有人都不见了的错觉,天地间只剩下他与她。
“世子可是在看谁?”却是有人好奇道。
“世子腰间那只荷包,倒是别致。”又有人道。
宁芙不由看去,却又是一顿,这只荷包,分明是宗凝从自己这要去的,男子行军,佩戴的该是发妻之物。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上一世,他似乎并未如此过,若真比起来,似乎这一世,他更有将她当成妻子的意味。
待回神时,宗肆早就收回了视线,已随着队伍出了城门。
宁芙又想起方才看见的男子,却见不远处,陆行之站着,似乎在走神。
“宁姐姐。”宗凝朝她走来,她的眼睛红红的,“今日谢谢你能来。”
“世子会平安归来的。”宁芙宽慰她道。
宗凝点点头,她身边还跟着位女子,怯生生地朝宁芙喊了句:“四姑娘。”
宁芙一眼便认出了这位女子,是宗铎的发妻,名唤刘芸??,她上一世与她的接触,并不算多,不过她与宗铎的感情,一直都不错。
“这位是刘姐姐,与我二哥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宗凝介绍道。
“刘姐姐。”宁芙笑道。
“四姑娘生得真好。”刘芸??含羞道,“先前便想来同四姑娘寒暄,只是不熟悉,怕唐突了四姑娘。”
上一世,她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
宁芙莞尔,道:“刘姐姐尽管来找我玩便是了。”
“宁姐姐,今日我还得帮我阿母应付客人呢,就先不陪你了。”宗凝拉着刘芸??道。
宁芙笑着点了点头。
待两人走后,她便抬脚朝陆行之走了过去。
假山这处,极为隐蔽,上一世,宗肆一年后回京,问她想不想嫁给孟泽,便是在此处。
陆行之站在此处,背手眺望着宣王府,神色有些难辨。
“今日世子的随行队伍之中,其右手边最外侧的男子,似乎有些眼熟,你可认识?”宁芙道。
陆行之道:“那人名唤孙政,工部尚书孙大人之子,奉圣上旨意,虽世子一同出京。”
这也算得上背景显赫了,孙氏一脉,如今极被敬文帝看重,除了宣王府与庆国公府,便是孙府了,只是敬文帝派他出京,不知是不是想丰富丰富他的履历,日后好加以提拔。
还是,是派去盯着宗肆的。
只是上一世,她与宗肆成婚后,似乎孙府经历了重大变故。
“我总觉得他极眼熟。”宁芙道。
“世子会提防他的。”陆行之回身看着她道。
宁芙顿了顿,上一世宗肆既然平安归来,想来他自己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毕竟是在宣王府,两人也不便独处太久,宁芙走时,陆行之忽然道:“我未想过四姑娘今日会来。”
“我并非为了世子来的。”宁芙便解释道,她只是疑惑,宗肆这一年销声匿迹的缘由,是以想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她亦是不想让陆行之误会,她与宗肆之间有什么。
女君眼中,诚恳无比,切实并无甚对宗肆的留恋。
良久,陆行之“嗯”了一声,道:“四姑娘自然不留恋世子,面对上一世的世子,四姑娘恐怕更加不留恋。”
宁芙想了想,索性直白道:“其实我觉得陆公子挺好,不少方面都胜过世子几分,只是可惜,上一世并未认识你。”
若是上一世遇见他,宁芙未必就会一直被宗肆吸引。
陆行之眼神复杂,看着她没有言语。
宁芙察觉到了他隐隐有几分不痛快,迟疑了会儿,道:“陆公子可是不喜欢,我将与你同世子比较?”
“只是有些不喜,四姑娘将我与上一世的世子比较,不过无碍,四姑娘想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陆行之道。
宁芙好奇问道:“为何是上一世的世子?”
“在我眼中,上一世的世子,同这一世的世子,是不同的。”陆行之沉默片刻,道,“或许是我来自上一世,我从未觉得,我是这一世之人,我像是过着不属于我的人生,大多数记忆,还停留在上一世。”
“既然来了这一世,陆公子不如好好过好眼下。”宁芙不止一次同他这般说,或许是因为命运相同,她是有几分依恋他的。
有时他也极高兴,她能做到这般信任他,将他看得这般重要。
陆行之看了她许久,道:“我会的。”
他会尽量在这一世,活到同她一起白头,只要他守好他的秘密。
陆行之想起了上一世。
他奄奄一息时,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躺在地上,看着面前那人
“是传言也试一试。”他卑微求道,“我……想她活着。”
……
入了秋,如同上一世,宗肆在北地的消息,京中已全然听不见风声了。
宣王府亦没有任何动作。
敬文帝倒是时常约宣王入宫下棋。
两人亦是不动声色。
“臣已休养了不少时日,想着也该回北地了。”宣王率先开口道。
敬文帝却笑道:“如今琎逐已能挑起大任,你还是留在京中再养养身子,宣王府已是朕最器重的了,难不成还想再往上不成?”
如何再往上?再往上那便是谋反了。
宣王诚恳道:“臣一心为了大燕,绝未生出不该的心思。”
“朕自然信你,不过朕也不许你太过操劳,你再这般劳碌命,朕只好让其他人代劳北地之事,强迫你休息。”敬文帝一副体恤臣子的模样,似笑非笑道。
宣王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深意,敬文帝已是不愿再退让之意,只好道:“那臣只好领着俸禄偷闲了。”
“你为大燕奉献了一辈子,便是养着你到老,亦是该的。”敬文帝道。
“多谢圣上体恤。”
只是出了宫,宣王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敬文帝的意思,如若他回北地,便会拿宣王府开刀,而处置宣王府,众臣或许不敢轻易站队,可若是将宣王府的利益,拿出来任由众臣分一杯羹,那便有的是人愿意冒险图之。
经过胡人一站,且不说北地兵力不敌从前,晋王与关外的叶将军,两处兵力联合,宣王府的兵力,也难以胜过。
如今晋王与叶将军,看似都是四皇子的人,然则孟澈将情报透露给胡人,如此叛国,便已不可能坐上皇位,敬文帝留着孟澈,会是真为了对付六皇子孟泽?
孟泽再如何,都是他唯一能继承皇位的儿子,恐怕留着孟澈,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为了压一压宣王府的气焰。
若是他不顾一切去助力三郎,宣王便是抗旨,那便坐实了谋反的罪名,若是胜了,倒是还好,可败了,诛九族都是轻的。
敬文帝这是给他选择的机会,若是他待在京中,他尚能顾及宣王府这么些年来的功劳。
只是为了宣王府全府上下这么多人的性命,他不得不将儿子放在后一位。
“圣上是怕宣王您相助,这是想绝了世子的退路。”幕僚道,“王爷可决定好了何时出京?”
宣王沉吟道:“三郎已做好准备,不必过于忧心。”
这便是不出京的意思。
幕僚脸色微变,却也未说什么。
与此同时,宁芙被噩梦惊醒。
她梦见一柄剑,刺穿了宗肆的腰腹部。
第121章 奔向你
梦中,横尸遍野。
夕阳下,宁芙清晰地看见,那柄剑,贯穿了宗肆的身躯。
而他像是失了痛觉,举起剑,要了对面那人的性命。
一剑封喉。
宁芙被这场面,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脸色苍白。
良久后,她见他拔出那贯穿了他腰腹的剑,鲜血顺着剑,滴落在地上,他像是无所察觉一般地站着,神色漠然。
这是上一世的宗肆,冷漠、孤傲、仿佛什么也不在乎。
这一世的宗肆,与上一世的他,在脾性上,是极有差距的,差距大到她一眼便足以辨认。
下一刻,他转头看见了她。
宁芙见他的眼神似乎有了波动,渐渐地,红了眼睛,随后丢下剑,按住鲜血喷涌的伤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对她说了一句什么。
宁芙醒来时,背后却是一阵阵冷汗。
上一世,宗肆的腰腹处,是受过伤的,有时会疼,她曾在事后抚摸他的那道疤,问他什么时候会疼。
“此时就疼。”他拿开她的手,淡淡道。
“疼还……”她却是不好意思说下去,疼还折腾。
“不是你着急子嗣之事?”他看了她一眼。
“郎君分明也想,何必全赖我头上。”她道。
“眼下我并不着急子嗣之事。”他却道。
那便是纯图她身子,她再问他伤势如何来的,他却是再未回她,“有些事,你不必知道。”
这番话是有些伤人的,后来宁芙便再也未问过。
……
眼下,宁芙却沉思起这伤势,是否是这一年中发生的。
如若是,那宗肆的性情,也许便是这一年中变了的,眼下的宗肆,还并未如前世那般冷,只是不知他性情变了,又是因为什么。
仅仅是战场上的重伤,定然不会导致他如此,想必发生了一些于他而言,极为难以接受之事。
宁芙并无头绪,很快也不再想。
转眼间,便是今年的秋猎了,有了前年女君参与秋猎的先河,到如今女君参与秋猎,已成了传统。
荣敏也已定下了亲事,未再参与,如今宁芙认识的女君,也是少之又少,人一陌生,便不如先前那般有趣了。
奈何宁芙是敬文帝钦点来的,便是不来也不行。
随行来的是宣王与孟泽,至于其他公子,宁芙便也只认识陆行之与荣正。
孟泽那张脸,却也是惹得女君们倾倒,又正是最看脸的年纪,小女君们私下议论纷纷,而陆行之,亦是受人关注。
宁芙年长女君们几岁,自然是不好融入再谈,而章和却是安安静静的,只背着箭篓,带着弓,一个人躲着练箭。
宁芙在清晨时,撞见过她几回,她练得手腕都红了,也一声不吭,极能吃苦,而那箭术,隐隐得以窥见几分宗肆之姿。
敬文帝也撞见了她练箭,不由和蔼笑道:“阿和这勤快劲,倒与阿芙有几分相像,倒教我生出几分忆往昔的心绪来。”
章和谦虚道:“我的箭术,还是无法与宁姐姐相提并论的,不过却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超过宁姐姐。”
“行之的箭术,与琎逐同门,可让他提点提点你,当年也是他教的你宁姐姐。”敬文帝道。
宁芙心中就有几分不痛快了,虽说她不介意章和超过自己,可让陆行之教她,再超过自己,这便让她有种“自己人被别人用了的”错觉。
她对他,有几分隐隐的占有欲,不过也不会阻止他。
她不由看向陆行之。
只是敬文帝开了口,他恐怕也不好拒绝。
陆行之起身道:“虽我有心,只是前几日替我母亲劈柴,伤了手,怕是不好再指点章姑娘。”
宁芙嘴角翘了翘。
“那便让老六教你。”敬文帝笑道。
“多谢圣上。”章和谢过道。
敬文帝又看向宁芙道:“阿芙如今也十七了,与你同龄的女君,也只有你的亲事还未有着落,先前因你父亲耽误了,眼下再耽误下去,我都要替你父母着急了。”
陆行之微微蹙眉。
孟泽似笑非笑地脸上,也多了几分思绪。
宣王看了宁芙一眼,解围道:“宁大人要是急,早就忙于此事了,恐怕宁大人是有自己的打算。”
孟泽道:“父皇,舅舅说得正是,虽您是忧心宁大人,不过臣子之事,还是让他们自己插手。”
敬文帝看向孟泽,眼中多了几分若有所思,随后自省道:“说得不错,是朕过于操心了。”
宁芙欠身行了礼,便坐在了角落中,之后男女君吸引眼球的展示自己,她也并未参与。
宗凝同样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凝姐姐,可是还未有世子哥哥的消息?”章和有些忧心的问道。
宁芙一开始以为她喊的是自己,便抬头看了过去,之后她便见宗凝摇了摇头。
章和小脸刷白,咬了咬唇,一副难受的模样。
其实今日朝章和示好的公子真不少,只不过她却未有一个回应的,宗凝好奇问:“你就没有心仪的公子?怎么就想着射艺,那些公子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章和愣了愣,随后道:“这些公子,我都不喜欢。”
宗凝便也未再多问,更加没有当回事。
宁芙却知章和的心上人,如今并不在京中。
而她如今恐怕也是极其担心宗肆的。
上一次的秋猎,宁芙未赶上随敬文帝一同前去打猎,这一回倒是跟上了。
猎场极大,人群很快分散开,待宁芙猎到一只鹰时,便打算原路返回。
走到一半时,她便碰上了孟泽,坐在石头底下,似乎是受了伤,唇色已然发白。
“六表哥。”宁芙既然撞上他了,可就走不开了,丢下敬文帝眼下,眼中最适合的继承人走了,那可是重罪。
孟泽看了看她,如释重负地失声道:“宁表妹。”显然是已经虚脱,发不出声音了。
待宁芙走近他,才见他的大腿上正流着血,似乎是被猛兽给咬伤了,她想也没想就蹲下来,割下衣物替他包扎伤口。
因着这位置,靠近男子的敏感处,宁芙便小心了几分,不过还是发现孟泽有了些反应。
她不由看了看天,好色之徒便是好色之徒,虚弱成这样,也还是如此。
不过宁芙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懂,替他妥善包扎好了伤势。
“六表哥,我去喊人,你在这等我片刻。”宁芙道。
“别走。”孟泽用尽全部力气道。
“好,我不走。”宁芙也只好道,她起身点了一支信号烟花,“六表哥说被什么咬伤的?”
孟泽不好意思开口,他是见她往这走,便遣散了仆从,自己一个人想跟上她,岂料碰上了带仔的野猪,母猪凶悍无比,他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咬伤了他。
而她替他包扎,却是让他感觉到了几分温暖,而且也足够冷静,他让她别走,她便点了烟花放信号,不像他的那些妾室,这种时候只会紧张的问他该如何。
孟泽挺喜欢这种被人庇护的感觉,也难怪女子爱找有权有势之人。
“宁表妹挺会照顾人。”孟泽尽量笑得英俊些,有迷住她的心思。他更想将她弄回府了。
男子心中一动,那孔雀开屏的心思,可就收不住了。
宁芙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看见了站在岩石上的陆行之,神色不再不卑不亢,也不似撞见自己与宗肆一块时,那种平静的情绪。
而是脸色有些复杂。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如同……她出墙了一般。
第122章 陆行之,故意的
宁芙抬头看着他。
因着岩石地势高,便有了几分居高临下,陆行之的眼神,比平日体贴的模样看去,清冷不少。
“宁表妹这般照顾人,若是得到宁表妹的照料,恐怕不少人该心动了。”孟泽则并未发现陆行之,又若有似无地打起精神撩拨道。
这话就有些意思了,哪是在揣测别人,分明是暗暗地在说他自己,实则可不就是在同宁芙调情么。
陆行之的视线,往岩石下的男人,瞥了一眼,又抬头看着宁芙,并不开口,似乎是在等她一个交代。
宁芙顿了顿,才撇清关系开口道:“六殿下被野兽咬了,正好被我撞见。”
她这可是不得不管,否则孟泽有个三长两短,就得问她的罪了。
陆行之的脸色,却并未缓和几分。
孟泽这才发现有人来了,只是却是无力抬头看去。
“护卫军看见了你放的烟花,已经在来的路上。”陆行之道。
孟泽听出这声音是陆行之了,眯了眯眼睛。
然后他听见了男子自岩石上下来的脚步声,陆行之余光凉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见了宁芙替他细心地包扎好的伤口。
“六殿下是被何种畜生咬伤的?”陆行之看着他问道。
孟泽余光看向宁芙,一时间生出几分窘迫,若是让宁芙知晓他是被母野猪咬伤的,总归是不那么好听。
他生出几分不悦来,一个小小的都司,凭什么来他面前问话?
只是陆行之却无半分惧怕他之意,从容道:“这一处,出行的野猪多,倒也算得上是凶兽,其他兽类会避之不及,六殿下是被带崽的母猪咬伤的吧?”
宁芙顿了顿。
孟泽几乎要被被气吐血,这陆行之分明是故意的,故意看他在宁芙面前出糗,心情也阴沉了几分,却是无力同他辩解。
“六殿下本该有仆从随行,为何遣散了他们,没让他们跟来?”陆行之又问道。
男人间的那点心思,彼此是心知肚明,这故意点明,让孟泽心中生出几分怒意。
这陆行之,未免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而宁芙却听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恐怕孟泽是冲自己来的,是以让身边的人都未跟着,而孤男寡女在深山中,即便发生些什么,她也有理说不清。
这一世,孟泽虽未向上一世那般逼她,恐怕也不会绝了对自己的心思,如今父亲高升,能使上不少劲不说,便是为了离间父亲与孟澈,娶自己对他也是百利无一害。
“四姑娘,你上去等着吧,这处既然有野猪的巢穴,未必不会再有危险,六殿下有我守着。”陆行之道。
宁芙点了点头。
孟泽看了眼陆行之腰上的佩剑,背上背着的弓,又看了一眼他的脸。
那张不卑不亢的脸上,居然带着警告。
那气场,竟让他生出了几分熟悉感,倒让他真心下一顿。
这简直倒反天罡,一个小门小户的陆府的公子,何来底气警告他?
只是很快孟泽便因虚脱,感受到了一阵困意,昏迷了过去。
陆行之却只是低头冷淡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不过片刻,护卫军便赶到了,一同跟来的,还有敬文帝。
孟泽受伤,敬文帝勃然大怒:“你们都是群饭桶!老六若是出事,你们都给我去陪葬!”
跟来的仆从吓得脸色苍白,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敬文帝这般阴鸷的模样,宁芙也是第一回见。
“圣上,六殿下并无性命之忧。”太医替孟泽看完后道。
敬文帝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道:“先带老六回去。”
又看向宁芙,转为和蔼道:“这一回倒是多亏了阿芙。”
“表舅先带六表哥回去吧,不必还惦记着我。”宁芙道。
敬文帝看了她一眼,顾及着孟泽的伤势,也并未再逗留,离去时道:“这处危险,你们护送四姑娘回去,若是出事,拿你们是问!”
宁芙心中却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敬文帝在得知孟泽无性命之忧后,并未下马去看孟泽,倒不像是担心儿子,像是怕唯一的继承人也没了。
虽知皇室亲情凉薄,亲眼所见,还是让人心中发寒。
陆行之道:“走吧。”
碍着身边都是护卫,宁芙并未说话,到住处时,宁芙才感慨道:“当皇子,怕是也未必好受。”
陆行之顿了顿,颇为认真道:“并非只有皇室如此,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手握权力之际,为了整个家族,谁都有可能是弃子。”
“我父亲不会如此。”宁芙看着他道,“我父亲再位高权重,也绝不会舍弃我。”
“你却可以为了国公府而牺牲。”陆行之也看着她。
“主动选择,与被动选择,却是不同的。”宁芙道。
陆行之的眼神有几分复杂,道:“嗯,只是也有人,不论是主动选择,还是被动选择,也仅有一种结果。”
“得知被牺牲,尽管做好准备,却大抵还是痛苦的。”宁芙道,又想到什么,道,“上一世的世子,可是也遇到过这般境地?”
宗肆消失的这一年,可否是宣王也做好了牺牲他的准备?
宁芙的心情便复杂了几分,可否正因如此,宗肆的性子,才变得那般薄凉,对一切似乎都不在意了,冷得让人难以沟通。
他虽愿为宣王府牺牲,为大燕死去,可在得知宣王放弃他的那刻,尽管理解,心中定然也是痛的。
陆行之未再言语,过了许久道:“也许。”
“上一世,比起宣王府的前程,其实我更希望他能好好的,他每一回出京,我都心惊胆战,有时我想,他不如在京中找份清闲的差事,起码性命无忧。”宁芙忍不住感慨道。
只可惜宗肆并非是那般愿意放下权力之人。
陆行之眼神闪烁,却是并未言语。
“四姑娘离世后,听四姑娘身边的冬珠说,世子每一回出京,四姑娘都会偷偷掉眼泪。”陆行之道。
“成亲前一年回,后边就不会了。”宁芙释怀地笑了笑。
陆行之道:“是世子不知珍惜四姑娘,不知四姑娘是王府中,唯一将他放在第一位之人。”
宁芙道:“方才陆公子生我的气了?”
“我并非是生四姑娘的气,只是担忧四姑娘被六殿下欺骗。”陆行之道,“他虽生得好,亦……有权有势,却并非是个好人。”
“嗯,陆公子是个好人。”
陆行之微微一顿,不动声色道:“四姑娘是何意?”
宁芙含笑道:“陆公子自己揣摩去吧。”
陆行之往前一步,逼近她,道:“四姑娘欣赏的,是我的为人与品行,还是仅仅只是这副皮囊?”
“这有何区别?”
“与我而言,是极大的区别。”陆行之沉默良久道。
第123章 孟泽意
“陆公子的容貌与为人,自然都极出色。”宁芙认真道。
“非要择其一呢?”
“俊朗的公子,数以万计,若真要选择,容貌自然不敌为人,容貌总有老去不再之日,而陆公子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陆行之眼中生出了几分笑意来,很浅,却是真的高兴,眼中浮现一汪春水,让人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方才见到孟泽时的冷淡,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一回我让陆公子替我寻觅之人,可已到了淮朔?”宁芙问。
陆行之顿了顿,才道:“约莫还在路上,到四姑娘老家主宅,恐怕还需几日。”
宁芙刚要再细问,却见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
“宁姐姐和陆公子在聊什么?”两人正说着话,章和正好撞上两人,便上前问道。
她看着陆行之,男人生得高大挺拔,只是为人过于冷淡了,章和在回京时,同他搭过几句话,他虽有回应,待她也不差,却极疏远。
“六殿下受了伤,我们方才才跟着护卫军一同回来。”宁芙道,一句话便说明了他们并非刻意私下见面。
章和也正好是练箭回来,同那时的自己一般,并未去参加狩猎,而是练着技巧。
小女君对女才子的称号,似乎是志在必得。
“六殿下伤势如何了?”章和有些担心地问道,圣上本是让六殿下教她箭术的,难怪一直不见踪影。
“御医说并无性命之忧。”宁芙道。
章和这才松了口气,华安府与宣王府便是支持六殿下的,她自然不愿见六殿下出事。
她又朝陆行之看去,从他身上,总让她生出几分怯意,便是想问他可不可以教自己,也不敢再问询了。
这场秋猎,因孟泽受伤,便草草收了场。
孟泽昏睡了两日,再醒来时,敬文帝正坐在不远处是踏上,而宗贵妃已哭红了眼睛。
而孟渊,坐在不远处,神色淡淡,一如既往的不谙世事模样,对自己这位兄弟受伤,也未生出半分担忧神色来。
孟泽自然不在意他这个废柴。
“可算醒了。”宗贵妃心疼道,“早知这般危险,就不该让你出京,也得亏未危及性命,否则该出乱子了。”
“你们都出去。”敬文帝却皱着眉不耐烦道。
宗贵妃见他发话了,便未在逗留。
孟泽看着敬文帝若有所思的表情时,心中却也生出了几分紧张感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不敢再敬文帝跟前造次。
“你为何会不让仆从跟着?”敬文帝喝了口茶水,不咸不淡道。
“儿臣追猎物,怕仆从惊扰了猎物,一时心急,所以……”
“是真猎物,还是另有所图?”敬文帝锐利的眼神射向他,嘴角却依旧挂着浅笑。
孟泽后背冷汗直冒。
“生于帝王家,若是未处置好女色之事,便是昏庸无道。”敬文帝冷笑了一声。
孟泽沉吟片刻,索性忍着剧痛,跪了下去,道:“父皇不如把宁四,许给儿臣,她对儿臣极细心,儿臣对她亦有几分心思。”
“你想要她,也须得看自己的本事。”敬文帝道,“如今宁真远有功,宁国公府的亲事,朕岂能真坏了他的打算。”
孟泽却也听出了些门道来。
父皇之前不肯重用宁真远,是因为背后有个康阳长公主,怕两人苟合,自是处处打压。
而如今康阳长公主已掀不起风浪来,父皇对宁真远,便能重用了。
这么一看,自己若是娶了宁四,这好处,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并且父皇的意思,自己若是能处理好这事,他大抵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孟泽忍不住心下一动,父皇这意思,莫非是更偏向自己?
“儿臣心中有数了。”孟泽忍住疼痛,行了个叩首礼。
“既受了伤,好生休息吧。”敬文帝起身道。
孟渊在外厅见敬文帝出来,便拄拐起了身。
“坐着便是了,何必这般见外。”敬文帝忙阻拦道。
孟渊依旧是站着。
“既如此,你送送朕吧。”敬文帝道。
孟渊便抬脚跟了上去。
敬文帝不由看了身侧的儿子一眼,孟渊的长相,是最像他的……只是可惜了。
“朕嫌老六身边的女子太多,又嫌你身边没个女子。”敬文帝叹了口气,道,“朕倒是盼着,你给朕生一个像朕的孙子。”
孟渊淡淡道:“有我这样的夫君,不过是累赘。”
“你是朕的儿子,谁敢这般想?”敬文帝不悦道。
孟渊并未言语,不奉承,也未表现出受用。
“朕的身子,也不如从前了,如今心中想的,是安排妥当你们的人生大事。”敬文帝道,“你们却都让朕操心。”
身旁的贺公公,看了孟渊一眼。
孟渊岿然不动,道:“六弟的亲事已有了着落。”
“我看未必。”敬文帝冷哼了声。
孟渊返回寝殿时,宗贵妃的脸色不太好看,而孟泽若有所思。
“如此说来,这一回得多亏了宁四姑娘发现你。”宗贵妃道。
“正是。”孟泽琢磨了会儿,笑道。
孟渊并不在意,未过多久,便出了宫。
几日后,孟泽原先定的亲事,便出了意外,那殷氏骑马,不慎摔伤,至下半身瘫痪,失去了生育能力,皇子子嗣重要,孟泽与殷氏的亲事,也便无疾而终。
孟泽虽解了与她的亲事,却依旧是个“重情义”之人,替殷氏找了御医,宽慰殷家上下,忙前忙后,行了女婿之责。
皇子能做到这般地步,已够让人受宠若惊的了。
茶庄里。
宁芙与慕若恒面对面而坐。
“孟泽难免也太过狠心。”宁芙有些于心不忍道,那殷氏的这一辈子,便被他给毁了。
慕若恒道:“殷家只有这一个嫡女,她没了,殷家便再无与各大家族与皇室结亲的可能,而殷府,亦与宣王府交好。”
宁芙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是敬文帝默许的,孟泽能否娶到自己,敬文帝并不在意,他如今就是为了除去宣王府的左膀右臂,宣王府的羽翼,他打算一支一支拔去。
再往深了想。
敬文帝不愿孟泽有一位宣王府党的皇后,何尝不是在替孟泽铺路,怕的便是有朝一日,孟泽登基,却处处受宣王府的制衡。
敬文帝明面上,是要孟澈与孟泽斗。
实际上,却是要孟澈被废前,用尽最后的价值,让他来消耗宣王府。
“储君之位,圣上怕是已有了人选。”宁芙道。
“孟澈在通胡的那刻,已并无可能,父皇留着他,不过是他还有利用价值。”慕若恒道。
第124章 八卦事,传北地
既然孟澈已被敬文帝排除在外,那适合储君之位之人,便只有孟泽。
“也许不久之后,就该立太子了。”慕若恒神色教人捉摸不透。
宁芙顿了顿,不禁暗暗细想起来。
敬文帝先前,对孟澈与孟泽的内斗,分明是乐见其成的。
眼下忽然偏向孟泽,将孟澈的矛头,引向宣王府,这番替孟泽制衡宣王府,开始为孟泽铺路,必然是生了大变故。
而上一世,半年之后,敬文帝就隐隐传出了重病的消息,后来病情加重,无力在干预朝政,宗肆便是在这时回的京。
期间如何斗法的,宁芙虽不得而知,却也能猜出宣王府似乎是胜了一筹,之后敬文帝对宣王府的掌控,几乎可以说是有心无力。
宁芙心中有了个猜想,莫非是敬文帝在此时,身体就已不太行了。
帝王正值鼎盛时,便是儿子也会提防,巴不得彼此间互相算计制衡,而若身体每况愈下,就得考虑储君之事了。
上一世,孟澈将宣王情报泄露给胡人一事,并未保留,敬文帝还未做好决断,而这一世,孟澈此时已无可能,敬文帝便能一心为孟泽的皇位,盘算起来。
孟泽的江山要坐稳,自是需要外戚相助,只是外戚的却也不可功高盖主。
慕若恒道:“孟泽若是去国公府求娶你,你有何打算?”
他这何尝不是在警告她,她是绝不能答应孟泽的亲事的。
眼下孟渊的秘密,宁芙知晓不少,若是自己嫁给了孟泽,孟渊自然是睡不踏实的,索性她最清楚不忠心是何下场。
“上一世,孟泽也曾逼我做他的妾室,却是并未得逞。”宁芙道。
“如若他让你当正室,你又该如何?”慕若恒道。
宁芙不禁皱眉道:“若是娶我做正妻,于他而言,该有更好的选择。”
“如今你外祖母再构不成威胁,又正值父皇需要另一股势力来对抗宣王府,你父亲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你父亲一旦高升,待孟澈倒台后,原本孟澈手底下的人,不少会投靠你父亲,而你若成了六皇子妃,这些人,便也成了孟泽的人。”
而眼下宁真远还站得不够高,没这一呼百应的本事。
只有宁芙与孟泽的亲事成了,利益捆绑在一处,敬文帝才可能将宁真远捧上那般高度,否则敬文帝信不过宁真远的立场。
慕若恒道,“孟泽若是又恰巧对你有几分心思,倒也不算吃亏。”
宁芙却是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日后的宣王府如何,她再清楚不过,父皇若是得敬文帝重用,日后决计不会有好下场。
“若是我重病了,阿母带我去老家淮朔养病,六殿下眼下,亦无法强迫于我。”宁芙道。
只是心中有些感慨,原本这一世父亲未被贬,她还以为自己不必再虽阿母回老宅,没想到眼下却依旧要回去。
似乎有些该经历之事,是避不掉的。
“今日夜间,你再来一次茶庄,我准备好药浴,会让你如同重症之人。”慕若恒道。
待回到宁国公府,宁芙便得知,孟泽今日来了一趟宁国公府。
待晚些时候,宁夫人便来了竹苑,一脸忧心忡忡。
“今日六殿下,来府上了。”宁夫人道。
“六殿下来府上,可有要紧之事?”宁芙含笑问。
”六殿下今日与我提及了你的亲事,眼下殷氏刚刚瘫了,他却马上来了国公府,倒是让人误以为,宁国公府对殷氏做了什么。”宁夫人提及此事时,心中是有怨气的。
显然孟泽眼下还并未正式提起。
宁芙挽着宁夫人的胳膊道:“近来阿母心烦之事不少,不若同我去老家避避风头。”
“这事却不是躲开便能行的,他是皇子,若是去要了圣谕,国公府便拒绝不了他,阿母却是担心你落得个殷氏那边的下场。”
宁夫人可不信那是意外。
有殷氏在前,之后的女子,同样不会有好下场,且孟泽府上的女子那般多,却是比宣王府还不如。
宁芙在夜间时,又偷偷去了一次茶庄。
慕若恒已早早准备妥当了,角落的房间里,已准备好药浴池,那水鲜红似血,瞧着触目惊心。
“进去泡上一个时辰,第二日便像得了严重伤寒,到时会有御医告知你这病有传染风险。”慕若恒道。
婧成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宁芙道:“神医出去吧,我这就开始了。”
那药池中的水,冷得似冰,宁芙刚下水,便冻得浑身发疼,再过片刻,便有些头晕目眩。
耳边依稀能听见婧成的“阿芙”。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阿芙”,似乎成了男声。
宁芙感觉自己似乎被人穿起了衣物,后来似乎趴在了男人的背上,臂膀宽阔,沉稳有力。
“郎君。”宁芙道。
陆行之的脚步顿了顿,眼神中却无半分惊讶神色,而是替她盖好了披风。
婧成觉得他对这个称呼,似乎习以为常,似乎当惯了她的郎君,只是眼神深处,还是能看出几分缱绻来。
这让她不禁想到了近来已没了风声的那位,宗肆若是知晓宁芙喊他人夫君,怕是不知该气成何种模样。
宗肆的嫉妒心,是个重的。
明摆着是个善妒之人。
离京前,他与孟渊见了一面,淡淡说:“阿芙在替你办事。”
“她是选了我。”孟渊道。
宗肆虽未多说什么,婧成却觉得他似乎眯了下眼睛,有些不痛快,倒不像是为了利益,而是宁芙未选他。
而陆行之,对阿芙似乎很包容,似乎她做什么,他都愿意陪同,他似乎对权势名利都不在意,可往上爬的事,也未少干,譬如剿匪。
既不在意权势,往上升的目的又是为何?
“你带四姑娘回去,不会被发现么?”婧成忍不住道。
陆行之看了看她,也不知有没有认出她来,却是依旧喊她杳杳姑娘,“泡了药浴,身子会暂时麻木,我会将她安全送回去。”
冬珠看着背宁芙回来的陆行之,一时默默不敢出声。
陆行之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站在床畔看了她许久。
“晚上多给你家姑娘喂几次水。”陆行之并未逗留。
第二日,宁芙醒来时,却是连眼皮也睁不开,脸色潮红。
这一病,如同山崩之势,几乎是病入膏肓。
便是孟泽见她这般虚弱模样,冷漠无情的他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怜惜。
“四姑娘的病,有传染的风险,恐怕最好是找个地方静养。”御医委婉道,这却是怕这病,传遍京中。
宁夫人、冬珠与宁芙已接触过,一时也未再出竹苑。
孟泽自然是不再靠近,体贴道:“需不需要我给宁表妹找个安静的宅子?”
宁夫人想起宁芙的话来,道:“多谢六殿下记挂,我带阿芙回老家足矣。”
孟泽本想尽快定下亲事的,眼下却是不得不先放下心思,眼下宁芙病成这样,再提难免不合时宜。
只是好事被打断,孟泽心中自然有几分不痛快,并未逗留许久。
……
远在北地。
京中传来了两件大事。
其一,殷氏瘫了,孟泽去了宁国公府。
其二,宁四姑娘得了重病。
屈阳一大早,进了宅子,看了眼扎着绷带坐着的男人,愤愤不平道:“世子被困于墓哀山一月有余,又身负重伤,六殿下却将主意打到宁四姑娘身上去了。”
整整一月未有反应的男人,那张冷漠地脸上,眼皮终于动了动。
第125章 淮朔县
宗肆却也仅仅只是动了动眼皮,再无其他反应。
那种冷意,分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那日在墓哀山,原本的后援却未按约定跟上,以致世子被困于其中,身负重伤不说,随行队伍再无其他活口。
至于后援为何迟迟未有动作,却是教人不得不多想了。
如今北地军营中,敬文帝三番两次任命新将帅来接手营中事物,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宣王若在,这群人尚掀不起风浪来,而如今,北地群龙无首,又哪敢违抗旨意。
至于宣王迟迟未出京……
屈阳收回思绪,道:“还有个消息,四姑娘似乎是染上了会传染的重疾,需要离京静养。”
宗肆便蹙了下眉,“陆行之那可有什么动作?”
总算开口了。
屈阳的心,渐渐落了下来,道:“陆公子只去了国公府几回,并未有任何异动。”
宗肆心中便有数了,孟泽前脚才打她的主意,宁芙后脚就得了重疾,且陆行之也未有任何异动,这重疾,约莫是避开孟泽的籍口。
只是思及宁芙,却是出了下神。
那日在墓哀山,失血过多之时,他似乎看见了她,那时他原本已麻木了,那一瞬心中的思念和委屈,却几乎失控,只是强撑着爬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冷静下来,便知是自己的幻觉,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是他思念她。
宗肆神色淡淡,并未再言语。
屈阳一时也未再言语,摘下斗笠,道:“世子如今好些了,可要卑职去找大公子?”
两人所处的宅子,极为偏僻,风透进来,寒意让屈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必。”宗肆道,“我伤势已恢复不少,会尽快离开北地。”
“卑职去准备。”屈阳心中自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那日他偷偷前去救下世子,心中其实已有了猜测,北地军中,如今有人不想让世子活。
这便自然不能再回军中。
世子在看见他的第一刻,昏厥过去前,也是叮嘱他,找个偏僻的地方让他养伤,以及一把火烧了墓哀山。
宗肆却道:“你不必跟着我。”
屈阳皱眉道:“世子眼下如此,卑职如何能放任世子一人离开。”
“你同大哥交代,你深入墓哀山寻了我几遍,却并未发现我的踪迹,只在那场大火中,寻到了我的配剑。”宗肆道。
这便是要假死。
“世子,何不等宣王出京……”屈阳本想耐心劝他,只是看他目光微沉,一时没了言语。
宗肆沉默了须臾,才淡淡道:“如今北地军中刚经过与胡人交战,兵力不足,父王眼下,得替宣王府考虑,若是抗旨出了京,便容易被扣上谋反的罪名。”
而晋王和关外的叶将军,若是联手,此刻宣王府手上的兵力,恐怕难以招架,敬文帝眼下,摆明就有拿宣王府开刀之意,宣王府不得不谨慎。
宗肆早已想到了前因后果。
眼下这般好的时机,敬文帝不会错过能削弱宣王府的机会,要么宣王府自废一臂,要么他处置了宣王府。
敬文帝还留着孟澈的缘由之一,便是因为叶将军与晋王,都与他交好,由他牵线,双方很容易站在同一阵线,这就成了为与孟泽争夺皇位而战。
而要是敬文帝自己表现出削弱宣王府的想法,同手里握着兵权的叶将军和晋王,未必不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来。
宗肆嘴角牵起了一抹,浅浅的冷笑来,又有几分嘲讽之意。
屈阳的脸色却变了变,世子这意思,岂非宣王也不打算出京,世子是生是死,看世子自己的造化。
“世子……”屈阳不由担忧道。
宗肆沉声道:“今夜我便离开,你回军营去照大哥与伯父。”
屈阳便不再耽误。
军营中,如今亦是人心惶惶,屈阳的出现,让不少人心中都生出了急切之意。
宗亭更是连兵都不训了,急忙召见屈阳。
“大公子,属下无能,未能找到世子,只找到了世子的配件。”屈阳跪于地上,双手举起那柄剑,不是宗肆的,又是谁的?
军中将帅,剑不离身,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宗亭红了双眼,却镇定道:“你确认已细细搜寻过?”
“属下取了世子的配剑后,翻过了整座墓哀山,皆未寻到世子的踪影,后续搜寻之人,可有发现什么?”屈阳道。
宗亭不忍说下去,一旁的福将道:“搜寻的小队,发现了世子未被烧干净的盔甲。”
屈阳顿了顿,那亦是世子留下的,原世子在那刻,便已开始做了打算。
“来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回京中。”宗亭恢复理性道,“至于三弟之事,军中不得外传,违令者必重罚!”
一旁的孙政,看了眼屈阳,若有所思。
宗二夫人看见屈阳,却也是心急问道:“三郎眼下如何了?”
宗亭只好道:“母亲别急,暂未找到三郎的踪影。”
“王妃就三郎一个儿子,若是三郎出了事,王妃该如何?”宗二夫人担心不已道,她的大郎与二郎,也在军中,最是能感同身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宗亭沉吟片刻,道:“母亲眼下,还是回京为妙。”
宗二夫人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大郎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不拖后腿便是。
……
夜深人静。
屈阳来到偏僻院落时,一柄剑直直朝他袭来,那反射出的银光,让他及时出剑挡住了。
屈阳心往下沉了几分,眼前之人,分明是孙政,只是功夫倒比他想象中要好。
“孙大人。”屈阳收回剑。
“我无意中看见了屈统领,便想着上前来寒暄几句。”孙政笑道,“不知屈统领半夜来此处,意欲为何?”
屈阳抿唇不语。
“屈大人莫不是隐瞒了重要之事。”孙政意有所指道,“墓哀山那场大火,倒是有些蹊跷。”
“你怀疑我隐瞒了世子之事?”屈阳皱眉道。
孙政笑意更甚:“我只是好奇屈大人为何深夜会在此处,如今由我巡逻,自然得对百姓负责。”
屈阳尚未来得及说话,门便被开了一道小缝,紧跟着一名女子走了出来,娇声道:“屈统领,今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又看了看孙政,脸上露出几分惧意。
孙政的脸色变了变,这就要进屋,屈阳紧随其后,道:“孙大人如何能随便私闯女子住处?”
“屈统领,无碍,这位大人要查,便让他查吧。”女子劝道。
屈阳定了定神,显然世子已不在此处,便未再多言。
孙政进屋搜寻了一番,自然无果。
“屈统领既然有佳人相伴,又何必藏着掖着。”孙政离去前打趣道。
屈阳不语。
孙政也无意再与他交谈,并未逗留。
屈阳这才进屋去,里头早已不见宗肆身影。
……
淮朔县。
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君,自马车上下来。
小县城何时出过这般女君,一时教人看呆了。
“听闻是老宁国公的孙女生了病,如今回乡休养来了。”
老宁国公的父辈,便是淮朔人,不过自宁老国公去了京城后,后代便未再回来过。
这是近二十余年,后辈第一回来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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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前沿夕
宁芙站在老宅门口,看着眼前的“宁宅”二字。
老宅原本的白墙,因年代久远,已成了灰白色,墙底亦有几片落下的青瓦,不过宁真远一直放不下淮朔这老宅,仆人养护得倒算得上干净。
“这便是你曾祖父,曾经的宅子。”宁夫人搀扶着宁芙往里走,“你父亲倒是一直想来看一看,却是未寻着机会,未想到竟是你先来了,阿母唯一担心的,便是你住不习惯。”
宁芙却不是第一回来。
上一世,她在这亦生活了小半年,只是上一世,却是算不得痛快,父亲被贬,与阿母关系又极差,在淮朔这半年,她与阿母皆是忧心忡忡的。
在淮朔的亲戚,也因着父亲被贬,不太待见她们母女,是以往来并不多。
“只要与阿母一起,如何都是开心的。”宁芙弯起眼角。
宁夫人叹了口气,道:“若不是六殿下将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了,也不至于带你来淮朔。如今谢二姑娘身孕都有了,你却连亲事也未定下来。”
宁芙出京前,便得到了谢茹宜有了身孕的消息,因着四皇子那层关系,她倒是托人给她送了几贴药,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了。
宁芙道:“阿母,六殿下这却只是因为父亲高升了,我若嫁给了他,父亲可就被卷进去了,躲着便也躲着了,只要咱们平平安安的,便是我不成亲,又如何?”
宁夫人这才想开了几分,眼下多事之秋,自然是夫君的安危,更加重要,康阳长公主她才担心了好一阵,不希望再这般担惊受怕。
“行之那意思,我看大抵是愿意等你。”宁夫人又想起出发前几日,他便是忙前忙后的,倒像是自己的女婿。
反观孟泽,虽有那意思,可却也只是差遣下人准备了些物件,便是担心被阿芙这“病”给传染了。
宁芙则在心中叹了口气。
陆行之对她好,她是动容的,只是他这分明还是游离与这一世之外的模样,却也教她有几分担忧。
他似乎对什么也不在意,对他自己亦是如此。
比起他一直替自己考虑,宁芙更愿意瞧见,他过好自己的日子。
不过想起了陆行之,她便想到了更要紧之事。
他替她找的民间高手,如今不知在何处。
……
当天夜里,便有不少亲戚来了老宅。
宁芙心中自是感受到了几分讽刺,上一世,她与阿母健健康康的,因父亲被贬,却是无人问津。
如今她还有“重疾”在身,这些亲戚,却还是眼巴巴地来了,那送来的礼物,便是宁芙一个在京中待惯了的姑娘,也觉得过于贵重了。
“差人送回去吧,收了礼,欠了人情,日后少不了要替他们办事。”父亲如今身居高位,事事都得警惕,不可落把柄在人手中。
宁夫人也道:“冬珠,吩咐管事的给这些人回礼,告诉他们如今阿芙生了病,不方便见面,日后不必再来打扰了。”
她这却不是宁芙那般想法,只是怕见了外人,会惹人起疑,若是传到京中去,百害而无一利,女儿这便是欺君之罪。
冬珠应了是,便去办事了。
“你对亲情,向来是最看重的,今日怎表现得这般冷淡?”宁夫人并无责怪之意,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阿母不是希望我对陌生人能警惕些?”宁芙笑着道。
她对这群远房亲戚喜欢不起来,却是因为上一世,他们对阿母不在意且看轻的态度,这是让宁芙最介怀的一点。
阿母有一回受了伤,她去恳求远房表姑表叔,也无人愿意伸出援手,反而还避之不及,人在低处时,最能尝遍人情冷暖。
上一世的这段日子,却是宁芙最煎熬的时刻,煎熬到她甚至不太愿意去回忆,当时只觉暗无天日。
也是这一世才琢磨透,彼时父亲被贬,宣王府也是从中助力的。
宁夫人便也未再说多什么。
宁芙这在淮朔一待,一余月很快便过去了。
给陆行之写去的信,也收到了回信。
信中陆行之跟她说了宫中的情况,以及孟泽送她的那只白鹦鹉,如今是他养着,还有宣王府的二夫人,以及大公子宗亭的妻子,都回了京中。
宁芙心中却也不是半分情绪也无,宗二夫人和大公子夫人这些女眷回京,也昭示着北地如今的凶险。
也不知宗肆如今如何了。
信的最后,陆行之告诉她,他月底会过来。
宁芙不由一顿。
而那先前她让他寻一位高手,助她救助上一世那人,却是半句也不提,不知是否是他忘了。
宁芙便想起了上一世救了的那位男子,她要摘他面具,被他用剑架在了脖子上,想必必然是身份不一般。
“我救了你,你要杀我么?”她眼睛里有了湿意,因为害怕,也因为劫后余生,“为了救你,我也差一点被他杀死了。”
他的剑并未收回去,说:“给我上药。”
“那……得看了你的身子。”宁芙咬唇道。
男人淡淡:“无碍。”
“你自然是无碍,我却是不行,若是让外人知晓了,我如何嫁人?总不能嫁与你,你这般的亡命之徒,我阿母不会同意的。”
但他的手,在摩挲着剑。
这人是个功夫高的,宁芙只好识趣,只当自己救错了人。
后来她只脱下了他的衣物,他已是遍体鳞伤,而她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替他上了药。
抚摸上他胸膛时,那温热的触感,让她脸颊发红。
男子静静地看着她。
“我救了你,你还想恩将仇报。”宁芙的视线,却是不自觉落到他的胸膛上,她不知男子的身材该是如何的,只觉得眼下他的也算好看。
但也只是一眼,便很有分寸的移开了视线。
男子沉默须臾,道:“日后我会答谢你。”
后来他昏了过去,宁芙想回去找人救他,只是带着人回来时,已没了他的身影。
也不知离开之后,他有没有活下去。
……
宁芙原本以为,这一世,轮不到自己再救他,她安排好人,就能救下他。
却未想到,自己还是来到了淮朔。
似乎她避不开。
也许有的事,便是命中注定的,不论活几世,该经历都不论她如何改命,也躲不掉。
陆行之替她找好的人,不日也就到了。
只是到了那一日,那片山林中,却是并未出现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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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所救人,是宗肆(很难不疯狂爱上版)
山林间,并未出现男子的身影。
宁芙心情难免有几分复杂,自己未干预之事,一直是该发生就该发生,这一世便是有所变化之事,却也是间接与自己有所关联。
是自己变化了,导致一些事与上一世出现了偏差。
而自己救下那男子,并未出现在这,只有一种可能。
自己与他曾有过交集,导致他的命运,也有了变化。
那会是谁?
宁芙不禁沉思起来。
淮朔虽都是山林,交通不算便利,可淮朔的州府达州,却离京中不算太远,四通八达,消息还算灵通,是以来往之人,鱼龙混杂。
来此处的,多半是为了打探消息的,或是避人耳目。
“四姑娘,近日都未有人出现在这过。”那陆行之替她寻来的男子道。
宁芙从袖口拿出一锭金子,道:“劳烦师傅今日,还在这替我守着。”
这钱给够了,自然也愿意办事,且这活也不算难,男子欣然道:“四姑娘放心,这一月,我都会在这里守着,若是有消息了,我便放一支四姑娘的信号烟花。”
宁芙回去后,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若是与自己有过交集,那必然是京中之人,上一世回京后,为何她却半分也未察觉?
却说这一日虽然过去了,宁芙却依旧是时刻关注着,却并未听闻有任何人出现。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半月时日匆匆而过,上一世的事,却始终未发生。
宁芙这才不得不将这事,放了下来。
转而忙起陆行之即将到来之事来。
也不知陆行之以何为由,居然能来这达州,而其中敬文帝也必然知晓他是为自己而来。
也不知敬文帝心中是如何想他,只是按宁芙的猜测,陆行之虽算得上宣王府幕僚,却也只是办事,而并非出谋划策之辈,算不上核心人物。
在敬文帝看来,这也就算不得宣王府一派。
而帝王欣赏的,向来是执行力强者,而并非太过聪明之人。
陆行之来的前两日,宁芙便早早准备起来了。
淮朔县中,并无见过她的,是以她乔装出府,也算得上容易。
冬珠也有许久未出府了,一时难免有几分兴奋。
只是逛了一阵,见淮朔的铺子,远远比不上京中,一时难免有几分落差。
“姑娘,这淮朔县,这般就逛到头了。”冬珠道。
宁芙是扮男装出来的,这正好替陆行之买了两身衣物,那老板阻拦道:“公子,这衣物你穿,恐怕大了。”
宁芙佯装生气,压低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太矮了?”
冬珠也生气道:“你这是何意,在羞辱我家公子?”
毕竟是国公府的丫头,那气势可是极逼人的,老板哪还敢说话,只陪笑道:“我哪有这意思,只不过怕公子不合身,说来公子倒是有几分面生,是路过淮朔县的吧?”
宁芙便点了点头,道:“来达州游玩,路过了此处。”
“昨日也有几位新面孔。”老板道,“淮朔一年到头,拢共也就出现几位外地人,没想到这几天我却撞上了两次。”
宁芙心下一动,道:“可也是来买衣物的?”
“正是,共五人,买了衣物便走了,还问我有没有瞧见什么陌生面孔。”老板仔细回忆了一番道。
“长什么模样?”
“戴着面具,瞧不清,各个人高马大,都背着剑哩。”
宁芙心中有数了,这买衣物怕是为了乔装,想必是来寻人的。
她与冬珠并未久留。
“姑娘,今日还是少出府为妙,怕是不安生。”冬珠道。
宁芙点了点头。
掀开帘子正透气时,却发现了骇人的一幕。
一柄剑,从窗外,直直的从窗外,架在她的脖子上。
男人带着面具,手上、剑上,全是血迹,玄色衣服湿润,分明也是身上的血迹染湿的。
他杀了人,是以剑上是血迹,或许未来得及清理,剑上还粘连着人的血肉。
宁芙从未见过真杀人,血腥味涌来,一时让她恶心得想吐,却尽量冷静看着男人,怕反应过甚,刀剑不长眼,如今自己乔装的便是沉稳之人,倒也合适。
他也受伤了。
握着剑的手,亦是颤颤巍巍。
这手臂分明伤得极重。
这半余月,宁芙未再山林里等到他,未想到却在这处,被他拦了去路。
他还未开口让她带他走,却听面前的人焦急道:“快上来!我带你走!”
因着急切,这声音却也是未隐藏,分明是女子的清凉。
分明是……宁芙。
宗肆不由一顿。
剑一泄力,便掉到了地上,随后人也再也支撑不下去,跪倒在了地上,他张张嘴,却是怄出一口血来。
他伤得很重,便是隐藏得极好,却还是被人发现了踪迹。
他们都要他死。
敬文帝、谢都御史,还有……大哥宗亭。
也许父王也是默认,以牺牲自己,来保全宣王府。
宗肆从不畏惧为守护王府而亡,也不介意父王为了宣王府放弃自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却是没想到,父王会配合敬文帝,亲自派人动手。
他慢慢地脱力,倒在了地上,鲜血不止的从口中涌出,或许极狼狈,他高傲的活了二十余年,这般狼狈,也许是头一次。
也许他未必能活。
方才中剑时,他有一个念头:他想再见她一眼。
也不知为何,临死前,他很想看她一眼。
想到发疯。
想到五脏六腑,都遗憾得发疼。
想让她照顾好自己。
想告诉她……他其实一直很想她,他应该比他以为的,要喜欢她。
想让她知晓,宣王府的世子,也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想让她心疼心疼他。
宗肆不知这一回见到的宁芙,是否如同墓哀山那次一样,是幻觉。
他很累了,就当是真的,就当她愿意在他弥留之际,心疼他。
“冬珠!快来搭把手!”
宁芙飞快地下了马车。
两人合力将男人抬上了马车。
“姑娘,别管他了,否则恐怕会招惹上事端。”冬珠却是有些担忧道。
宗肆隐隐听见了这一句,动了下,那些人还在找他,若是宁国公府牵扯进来,未必是好事。
他便默认了冬珠的说法,是以并未开口说明自己的身份。
宁芙以为他是警惕,便安抚道:“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
宗肆顿了顿,闭上眼,面具下的眼眶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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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缘起时
宁芙看着受伤的男人,狼狈地倒在地上,并无半分支承的余力。
与上一世相同,男子看去有些瘦弱,双手皲裂,衣物皆有破损,大抵是被人追杀许久,是以都是时候风餐露宿。
她坐下来,搀扶住他,他从面具中渗出来的血迹,滴在她裙摆上,渐渐漫延开。
“姑娘。”冬珠不安道,染上这等污秽之物,怕是不太吉利。
宁芙不便冒然摘下他的面具,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溢出来的血迹,又简单替他扎紧了伤口,先止了血,生怕弄疼了他。
男子的手,忽地颤颤巍巍的抬起,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手下触感,温热、细腻。
胸口虽疼得让他动弹不得,分明伤得极重,敬文帝的人,也很快便会找上他,可他此刻却是很安心。
阿芙。
他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
却又牵起一阵细细密密地疼,一想到她,便会如此。
所有人都抛弃他又如何?有她愿意救他,这人世间,便没那般差劲。
“公子可愿意相信我?”宁芙看着他,低声问道。
”嗯。”他艰难地从嘴角溢出一声来。
宁芙道:“公子认识我?”
否则人在将死之时,是无法信任一个外人的,何况他的命运已有了些许变化,定然是与自己有过交集之人。
宗肆不愿将她卷进此事,却也知她有这般猜测,定然是有证据的,也未否认,只勉强出声道:“送我出城。”
不是他不想多说几句,是得节省体力。
宁芙在心中沉吟了一番,眼下是无法带他回宁宅的,救人却也不能将国公府牵连进来。
至于他是谁,也是不知为妙。
是以哪怕她听出了他刻意改变的声线,也未再多问他的身份。
“冬珠,你先回府。”宁芙道,这车马,是她已游玩公子的身份在马庄中租借的,便是被发现了,也怀疑不到宁国公府头上。
冬珠自然是不肯:“姑娘就别管他了,不过是个外人,方才他还拿剑指着你,谁知晓到底是不是个好人,大不了找个大夫给他便是了。”
“现在县城中,还藏匿着寻他之人,他受伤,要他性命之人,最先盯着的,便是医馆,是以绝不能去找大夫。”宁芙沉思须臾,“你回府去替我寻些药材,切记莫要出门去买,府上若是没有,那便算了。”
也好在她是以养病的名义,来的此处,自京中来时,准备的药材还算充足。
自己姑娘既交代了事,冬珠心中再不情愿,也未再拖延。
宗肆道:“车夫……”
“不必担忧,车夫是聋哑之人。”寻常人,并不愿意寻一位聋哑车夫。而宁芙本意是见他可怜,才选的他,却未想到此刻,倒是替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宗肆不再言语,已有数十日,他未有好好睡过,自从北地离开后,来要他性命的,前前后后已有三拨人,是以何种境地下,都不得不警惕。
达州鱼龙混杂,各处人都有,且亡命之徒亦是不少,而他在此处亦有宣王府都不知的据点,是个极佳的隐蔽之地,是以自北地离开后,他便打算来此处暂时躲藏。
只是还未及达州,便先在淮朔这,碰上了宁芙。
他在墓哀山时,便伤得极重,旧伤未恢复,勉力才处理完这次的杀手,自己亦是身负重伤,原先他不过是想劫下马车暂且躲避,不料正好是她。
因知上一世,他还与宁芙成亲,分明是渡过了这次难关,他便笃定自己不会出事,便是谋划,亦是按照自己的感觉走。
只是这几回,他却生出过未必能渡过此劫的想法。
却未想到,上一世竟是她救了自己。
上一世她救自己或许是偶然,而这一世,她却是愿意再主动救他一次,尽管她不知他是谁。
而眼下宁芙在身边,宗肆放下几分心,沉沉睡去。
宁芙并未打扰他。
马车很快出了城,宁芙起身掀开帘子时,不料身后的男子,却是猛地坐了起来,随即发出一声闷哼。
定然是伤口撕裂了。
宁芙知他面对生死时,此刻定然十分警惕,不由轻声安抚道:“已经出了城了。”
这语气,像哄孩子。
宗肆面具之下,眼神闪烁,片刻后道:“送我去城隍庙。”
庙宇位于上一世,她发现他的山林之下,宁芙想,或许有人在那接应他,是以并未多言。
“有人在此处接应你?”宁芙问道。
宗肆此刻,心中亦无把握,却怕她担心,是以“嗯”了一声。
宁芙不由顿了顿,比起上一世那般冷冰冰且对她提防又疏远的模样,这一世的男人,似乎并未提防她。
上一世的男子,除了冷,身上是带着戾气的,以及隐忍的恨意,那种对一切都不甚在意的冷漠。
而眼下,男子对她还算友好。
到那城隍庙,男子便起身下了马车,宁芙知他勉强,上前搀扶了他一把。
男子微微一顿,随后侧目看了她一眼,随后很放心地借了她的力,亦不似上一世,在她慷慨相助之时,他手中时时刻刻握着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似乎是一旦她有所动作,他便要了她的性命。
这一世,男子似乎与她很熟,熟到与她肢体接触,也这般自然。
宁芙心下莫名一跳,一个猜测呼之欲出。
“姑娘回去吧。”宗肆淡淡道。
“你伤势这般重,身边须有人照顾你两日。”宁芙心情有些复杂道。
“接应我之人,很快会到。”他道,“你在会耽误我。”
宁芙顿了顿,因与上一世情况有偏差,她便无法判断他眼下如何,见他站着还算稳当,便未再多言,上了马车。
宗肆在目送她离去后,那强撑的余力便耗尽了,爬进城隍庙,躺在地上。
上一世她在此时,于他而言只是陌生人,自然不介意她的救助是否会拖累她,求生本能会抓住她这根救命稻草。
可现在他不愿她受牵连,敬文帝要他死,谁救他,谁便是他同党。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
随后一道人影,握着剑,走了进来。
那么,接应他之人,已都死了。
宗肆右手握上剑柄。
另一只手,想再去抚摸宁荷的那只荷包,怀中却是空空如也。
……
宁芙在回去的马车上,看见了一个荷包。
显然是男子遗落的。
宁芙却是愣住了,即便心中有猜想,眼下确定,依旧是震惊不已。
那是她送给宗凝的荷包,后来宗肆出京,他戴着。
上一世,她所救之人,原来是宗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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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亲事因
宁芙从未设想过这种结果。
她所救之人,怎么就是宗肆呢。
可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救下他,替他处理好伤势,他稍显凉薄地说过一句:“我自会报答你。”
后来孟泽相逼她的亲事,阿母去同宗肆相谈了亲事,却是成功的谈了下来,孟泽便未再打过她的主意。
那时换成其他人,孟泽未必会死心,他想得到的女子,总有法子得到,而如日中天的宣王府,能让他适可而止。
宁芙总想,宗肆既不喜欢自己,宁国公府对他也无半分利益可图,他为何还同意娶自己。
原来是因为这份恩情。
宣王府自是无立场,让孟泽绝了对自己的心思,便是一时能阻拦,也阻止不了孟泽一世。可是她成了世子妃,宣王府便能合情合理地保她无恙,且那也是她所想的,她心仪宗肆,很想嫁给他。
成婚后,宁芙也确实几乎未去过有孟泽在的家宴,很少见孟泽,想来也是宗肆刻意如此。
宁芙却是有几分恍惚。
那她一直在乎的爱与不爱,又算得上什么?此刻来看,倒像是她无病呻吟。
宁芙原先以为,是因着和宗肆定下亲,孟泽才有所收敛,却未想过,其实是为了助她避开孟泽,才有了这门亲事,并非是宣王府瞧上她了,需要她这么一位儿媳。
她忽然有些难受,亦有些茫然。
宗肆这般报恩,倒显得他是牺牲了自己的感情,来成全自己。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如若不是与他的亲事来得及时,大抵她是真要给孟泽当侧室的。
而从孟泽早亡的几个侧室来看,若是从自己身上得不到利益,孟泽处死自己,是早晚的事。
“四姑娘,我只有一个问题,若是日后我死了,你可否能替我守好宣王府?”
两人定下亲事前,他这么问她,背着光,显得有几分清冷与淡泊。
她点了点头。
他却是笑了笑,虽两人再无接触,可后续亲事的流程,几乎是他亲力亲为。
宁芙掀开帘子,往身后的路面瞧了一眼,两条车辙痕迹明显。
……
城隍庙。
宗肆躺在地上,再无半分余力,鲜血蜿蜒,渐渐流到了那站着的男子脚下。
“却是未想到,世子会死在我手上。”男人勾唇笑道。
宗肆看着男人,闭上眼睛,并不言语。
即便是面对生死,亦是这般平静从容的态度。
便是看清了男人的脸,也没露出半分意外。
“对不住了。”男人举起剑。
宗肆闭上眼。
想起的却是,宁芙落水那时,半昏半醒间,紧紧的抱住他,依赖的喊他“郎君”的那一幕。
那时不在意,现在却有些遗憾,那分明是她刚重生而来,最依赖他的时刻。
想来那时,她依旧是将她当成夫君的。
其实若非是那是他提防宣王府,他心中是有几分异样的,毕竟宁四姑娘是个大美人,更何况那声音也是娇滴滴的。
宗肆并非是和尚,那时心自然亦是心酥了几分。
他虽不能与她走得近,得提防她,可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的便是她这款。
上一世的他怎会不心动?
日日被她这么哄着,一声声郎君叫着,如何能做到不在意的?
宗肆心中难免有几分不解,这一世,她便是随意说几句甜言蜜语,他不喜欢她时,心中亦是受用的,更何况是夫妻床畔旖旎,如何能忍得住。
那剑刺入他的身体。
他本亦是遍体鳞伤,身躯已然麻木,便是痛感也未那么明显,可心还是剧痛起来。
待他死后,宁芙也许会嫁给陆行之。
再过几年,便会慢慢将他遗忘。
他承认自己嫉妒心重,他不甘心。
那剑越深入,他的呼吸便越急促。
忽然那剑却未再深入。
宗肆自然并非是认命了,只是与他硬碰硬,他必输无疑,只能先放松他的警惕,在他第一剑未刺中要害时,未选择还手。
他握住了身侧的剑,此时尚保留着一丝体力,眼下便是时机。
他正要动手。
宗肆感觉有水滴在了自己脸上,勉强睁开眼,却发现是血迹,见那男人胸口被一把刀贯穿了。
那刀又狠狠抽了出去。
男子似乎才反应过来,吃痛转身,捂住胸口,鲜血淋漓。
宗肆看见了一位娇小男子,此事脸色苍白,唇上亦是无半分血色,手亦有些发抖,显然是被自己的举动吓破了胆,却是紧紧握着手里的刀。
这分明是宁芙。
宗肆眯了眯眼睛,虽有几分感动她为自己涉险,可心中依旧是不希望看见她回来。
原本还算冷静的宗肆,眼下同样有几分心急起来。
宁芙盯着面前的男人,却是一愣,这人居然是孙政!
那日宗肆离京前,随行中她觉得眼生,又隐隐觉得不知在哪见过的男人!
敬文帝将他安排在宗肆身侧,原来是早有今日的打算。
孙政举尚有几分余力,剑朝她刺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宁芙此刻还是有几分感激,那时宗肆逼着自己学了些剑术,否则今日她未必敢下杀手,此刻也未必能应对孙政几招。
不过孙政的剑术是顶级,即便受了伤,行动受限,也绝非是宁芙能躲得过去的。
“后撤!”宗肆忽然出声道。
孙政只觉得一阵风袭来,不由心下一惊,急忙撤了刺向宁芙的剑,回身应对。
眼下得先解决了宗肆才是。
孙政几乎是招招毙命,心下亦急,想尽快先杀了宗肆。
“快走。”宗肆已是难以应对,侧目对宁芙道。
他眼底有担心,亦有几分不舍。
宁芙太熟悉他了,一眼便看出,他此刻并不能使出全力,宗肆力气是很大的,比之那北齐大汉都不输,此刻显然肺腑都伤得极重。
她看了眼孙政,他的步伐也慢了几分,不由思索起自方才那一剑刺中的位置,正是他的心口,是以他亦伤得不轻。
宁芙握了握手中的短刀,眼下孙政不能活。
他看见自己的脸了,日后也定然能发现自己的身份,他若是活着,即便宗肆死了,回去告知敬文帝自己企图救宗肆后,按照敬文帝的疑心病,也定然会对父亲起疑。
在孙政举剑时,宁芙毅然走向孙政。
孙政大惊,回身防守了几招,宗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剑刺入他的身体。
随后宗肆与孙政,都倒在了地上。
最后宗肆看见宁芙,脸色苍白而又沉着的,将孙政身上的剑拔出,又找准毙命位置,狠狠刺入,拔出,又刺入。
是他教她的自保法子,教她剑入哪处最能取人性命,却未想到,她第一次用,却是救自己。
鲜血溅到了她脸上。
苍白的脸色,鲜红的血,分明是心狠手辣之举,宗肆却觉得她在发光。
而孙政起先还妄想还手,随后便再无反应,死的透透的了。
宁芙喘着气,瘫软在地上,浑身发抖,落下泪来。
她杀人了。
可很快又担心起宗肆来,慌忙爬到他身边,分明自己也害怕,眼睛湿润,却安抚他道:“世子可放下心,已无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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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恩难忘
宗肆想回应她,却是眼睛也睁不开了。
宁芙见他无半分反应,心跳却是快了几分,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已然是微弱至极,见他还活着,才勉强放下心来。
“世子,你要坚持下去。”宗肆听见宁芙在他耳边道,“王妃与凝妹妹,还盼着你回去。”
宗肆在心中默默应道:好。
她这般不顾危险救他,他心中柔软一片,并不想死。
与屈阳或是别人不同,宁芙是唯一一个不因责任,而救他之人。
“也得亏世子让我学了一阵剑术,否则今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世子命丧于此了。”宁芙道。
她同他说话,自是为了让他集中注意力,这会儿心智一旦分了出去,指不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处城隍庙已破败不堪,平时极少有人路过,宁芙看了一眼睁着眼睛却已死去的孙政,身形与宗肆还算相似。
只出现了他一人,说明这一拨人,眼下也只剩下了他,否则岂会一个人来冒这般风险,多一人一起,那就多一分成功的胜算,即便还有追杀宗肆之人,想必近两日也未必会出现。
宁芙用布条替宗肆止了血,拖着宗肆的身子,将他藏在了庙宇的角落之中,用稻草将他盖住。
“我回去取药材,世子在这等我。”宁芙道。
一路上,马车极速前行。
索性提前吩咐好了冬珠,冬珠早早就煎起药来,宁芙在京中,也带了不少极好的药材,如今也算派得上用场了。
“若是阿母找我,便说我已经睡了。”宁芙想了想,道,“阿母要想进屋,就告知阿母我已好久未睡好,阿母自然会打消进屋去的念头。”
回来的一路,宁芙自然也忧心宗肆那边的情况,不仅忧心他死了,亦忧心可否会有人发现。
好在赶回去时,并无人出现过。
她进入城隍庙,将那破败的门掩上了。
宁芙拨开稻草,宗肆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如今真是瘦弱了不少,也再无平日里那贵公子的模样,倒是顺眼了几分。
因着与他也当过夫妻,也不似上一世那般扭捏,宁芙三两下就脱去了他的衣物,替他擦去血迹,上了药,他身上的伤口,却是数不胜数,化脓的亦不在少数,显得异常狰狞。
敬文帝赏赐给宁芙续命用的人参,自然是上等的药材,待天色晚些,宗肆便醒了过来,约莫睡了五个时辰。
宁芙身边有个生死不明的宗肆,身旁,还有具尸体,待着时只觉得泛起一阵冷意。
夜色一片漆黑,他隐约看见了暗处的一道人影,下意识伸手去寻身边的剑,眼神亦是锐利不已。
堪堪握上剑,忽地一句轻声耳语:“世子醒了?”
宗肆顿了顿,想“嗯”一声应她,却是发不出声。
宁芙怕有人察觉,这会儿并不敢点火,摸着黑来探他的情况,却正好摸到他的手,正握着剑,不由皱眉道:“世子莫不是想杀了我。”
他没有。
宗肆心中有几分急切地想同她解释,动了动,却牵起一阵疼痛,不由发出一阵闷哼。
“我知晓了不该知晓的?”宁芙娇声道,“早知不救世子了,却不知等来的是世子打算恩将仇报。”
“我是……”他只是近月,遇到过太多危险时刻,下意识的反应。
宁芙却并非真是这般怀疑,只是调侃他,见他出声了,放下心来,道,“孙政与世子身形,有几分相似。”
“可将他扮成我,便是分辨,也需要些时日。”宗肆过了片刻,勉强出声道,便是说话间,胸口却依旧疼痛难忍。
“好。”宁芙这才点了一支火折子,这就要去扒那孙政的衣物。
“你要去做什么?”宗肆道。
宁芙道:“去替世子换了与孙政的衣物。”
宗肆抿唇道:“你莫去。”
“世子是不愿穿孙政的衣物?今日世子撞上我时,我正好在买衣物,眼下世子可以将就着穿,不必穿孙政的。”穿死人的衣物,便是嫌弃,亦正常不过。
何况世子尊贵之躯。
“孙政的身子,会污了你的眼。”宗肆沉声道。
“要紧关头,何必纠结这等小事,世子若是不提,不会有人知晓。”宁芙道。
宗肆不在乎这等礼仪之事。
他不愿宁芙看别人的身子。
何况是一个死去的男子。
且孙政身上,未必不会带着毒物,亦并不安全。
“我来即可。”宗肆忍着痛道。
“世子有伤。”
“无碍。”
“……”宁芙顿了顿,道:“世子既然坚持,那便世子来吧。”
宗肆换了宁芙的衣物,只是心中又多了几分心,这男子的衣物,也不知她是为谁准备的。
之后替孙政换上自己的衣物时,牵动了伤口,又渗出不少鲜血来,宗肆勉力换完,便靠着墙壁缓缓喘着气,不再动作。
“你喂我的人参,倒是好东西。”宗肆休息片刻后道,否则他未必醒得这般快。
“正巧我以生病为由出京,是六皇子在我出京前,赏赐给我的。”宁芙低声道。
提到孟泽,这人参便也没那么好了。
宗肆眯了眯眼睛,想到了孟泽对宁芙有意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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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是救赎
“我在北地时听闻,孟泽有求娶你的打算。”宗肆忽然道。
宁芙听他如此直白的喊孟泽,不禁愣了愣,却也未否认。
“他前边定下的殷氏出事,不会是意外。”宗肆道。
“我知晓,是以我为了避开他,来了淮朔,才得以救世子。”宁芙低声道。
“上一世你来淮朔,亦是为了孟泽?”宗肆问。
宁芙道:“上一世是我父亲被贬,我阿母与父亲间亦有隔阂,阿母便带我来淮朔待着,我也并不知救的是世子。”
这般说,是为了显得不太过亲近。
眼下,宁芙对宗肆的心情,是有些许复杂的,既有几分感激他上一世,为替她摆脱孟泽而娶自己,可成婚后的那些心酸,亦是实打实的,亦无法抹去。
“这一世,你却是知晓的,却还是冒着危险救了我。”宗肆却道。
“我起先并不知晓我所救是世子。”
“你会折返,却是因为知晓了我是何人。”宗肆道,“想来荷包,如今在你手中。”
那荷包,如今早已残破不堪,想来是他时常把玩的。
宁芙沉默。
“原本我该早些到淮朔,路上荷包丢了一回,我寻了许久。”宗肆也知不该因为一只荷包耽误的,虽根据上一世猜测自己并非会死,可心中却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出事,人在危险之际,舍不得心中唯一的念想。
也难怪他比上一世,晚出现了半余月。
只是宁芙的心境,却也更复杂了。
“孟泽未必会绝了对你的心思,眼下你来淮朔,不过暂且能避开他,日后有什么打算?”宗肆捂着伤口沉声问道。
“原先是想着,待世子回京,再做打算。”其实是为了等敬文帝重病那时,必然会先替孟泽解决了孟澈这个对手,而到那时,父亲便不得不全心全意站孟渊。
何况孟渊也定然是不愿见孟泽娶了自己的,自然愿意在这事上,助她一程。
宁芙信的不是孟渊,而是于他而言,自己嫁给孟澈,弊大于利。
宗肆在心中算了算日子,却是勾了勾嘴角,道:“想来上一世,你应对他的法子,是嫁给了我。”
宁芙不语,其实对于国公府与他而言无利可图时,他还娶了她,那时她心中是欣喜的,总以为他对她是有几分喜欢,是以不看利益便娶了她。
至于是恩情,也只显得他知恩图报。
宗肆的心情,却好了几分,许久以来,他都未像此刻这般舒爽过。
只是他也知在她面前,不能得寸进尺,是以便也只提了这一句。
“有我在,不必担心孟泽。”宗肆道。
宁芙虽已做好打算,可有一份保障也是好的,便“嗯”了一声。
一时间,两人都未再言语。
宁芙灭了那火折子。
“孙政想来是圣上故意安插在你身边的,如今他死了,若是一阵时日得不到他踪迹,圣上还会派人前来。”宁芙又道。
只是为何派刑部尚书的嫡孙来做此事,宁芙心中却是有几分不解,这等重要官员之子嗣,该是重点培养之人,朝中并不缺死侍。
如此得罪一位重臣,敬文帝定然是有意图的。
“会派人来的,并非只有圣上。”宗肆淡淡道,他的大哥宗亭,同样如此。
只是宗亭心中,却未必全然是为了宣王府,自己若是死了,四弟还小,宣王府的权力大抵多数会分到他手中。
宗肆挑起一抹冷笑来,心中戾气与阴鸷忽起,只是宁芙却在此时,往他身边挪了挪,来探他的额头,他微微一顿,那些负面心绪,便全部收了回去。
有她在,便也没那般怨恨了。
“眼下世子想以孙政尸身假冒你,可消失的孙政又该如何解决?”宁芙见他并未因伤势而高烧,不由问道。
“我死在了胡人手中,而孙政被胡人掳走,下落不明。”宗肆道。
宁芙不由一顿,随后便明白过来了,也难怪宗肆的配剑,并非是原来的,而是胡人常用的弯钩剑,而这一批来杀宗肆的人,都已死去,死人自然是无法告知用这剑的是宗肆。
守着宗肆一夜未睡,宁芙亦有了几分困意,在宗肆身侧寻了一个位置后,便闭目沉沉睡去。
梦中却是梦到孙政来找她索命,那血淋淋的模样,惊醒了她,却感觉自己被人搂着,不由一僵。
眼下离宗肆太近,能闻到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
“做噩梦了?”宗肆却是未睡,眼下他放不下心,却也想让宁芙睡一个好觉,且也能感受到,自己此刻浑身滚烫,伤势引起了高烧。
宁芙再也睡不着了,坐起身,道:“我……梦到孙政了。”
“这便有可能成为你的心魔,你可后悔?”宗肆侧目问道。
宁芙摇了摇头,道:“并未。”
宗肆在微弱的晨光下,不由又笑了笑,竟连眼底也全是笑意,此刻虽身处险境,可他竟觉得美好,也不知上一世的他,如何舍得对她狠得下心。
宁芙又伸手探了探宗肆的额头,滚烫得让她不禁皱起眉,道:“此处并不安全,世子因伤势引起的高烧,定然难退,若是世子能勉力走路,不如你我趁此时找个安全之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宗肆沉思片刻,道:“你可知何处安全?”
宁芙道:“人多之处,便眼杂,且我无法带世子回宅子,我知山林里有一处洞穴,极为隐蔽,离这也不算远。”
上一世,宗肆便是倒在那洞穴附近的树旁。
宗肆朝她伸出手,这便是让她扶他起来之意,宁芙将他扶起来后,看他捡起石头,砸向孙政的脸。
宁芙先未反应他在做什么,待反应过来时,宗肆的手,已蒙上了她的眼睛,道:“他的脸已血肉模糊,莫看,否则少不了又得做噩梦。”
她便站着一动不动了。
“走。”直到宗肆开口,宁芙知他是处理好了,才往带着他往山林间走。
因他负伤,两人走得极慢。
宁芙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不时问他能否坚持。
她不知的是,宗肆却是一直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时辰若是一直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
……
到那处洞穴,天色已亮了不少,洞穴入口极窄,里边却别有洞天,这个极好的隐蔽之地。
若非上一世在此处发现宗肆,她在淮朔生活了大半年,也未发现过此处,或许是有人特地准备了这么个地方。
宁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宗肆,见他并不惊讶,不由道:“世子知晓此处?”
他微微颔首,“有人在信中同我说过此处。”
也难怪她上一世会在此处救了他,原来是他本打算来这避险,只是未来得及躲藏,便撑不下去了。
“世子的人,何时会到?”宁芙问。
“如今暂未同他们取得联系。”宗肆看着她道。
她问什么,他答什么,不提上一世那般冷漠的他,便是比这一世的他,也要好说话许多。
也不知为何,他未变成上一世那个阴鸷之辈。
宗肆的高烧,烧了整整两日,先前尚能同她说上几句,高烧一上来,人便昏迷了过去,宁芙除了喂他些水,他什么也吃不下,人愈发消瘦了几分。
宁芙心中焦急,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告知他要撑下去。
宗肆始终紧紧拽着她的衣裙,蹙着眉,不知在经历什么痛苦之事,寻常那般平静的宗肆,竟也能痛苦成这般模样。
他在喃喃着什么。
宁芙凑下去听,听见他说:“不要紧。”
“不要紧,阿芙没有抛弃我。”他颤着声音说。
恍若即将坠入地狱之人,得到了救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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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绕指柔
宁芙微微一顿。
随即心中生出一个猜测来。
宗肆甘愿为宣王府而死,也并不在意,宣王为家族而牺牲他,那为何上一世,他的性子会变得那般冷漠?
思及此,宁芙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
也许来追杀他的人中,有宣王府派来的。
宁芙心情复杂,她自己同样是全心全意信任父母,如若得知阿母为了利益要她死,被最重要之人背叛,她会生不如死。
宗肆这一回,整整睡了三日。
宁芙都以为他要撑不过来了,心中焦急不已,却也不敢频繁外出,怕自己出去了,回来时会有人跟着,只能每日给他灌药,第四天煎药时,终于见他悠然转醒。
宁芙便放下了药罐,朝他走过去。
“世子睡了三日了。”宁芙告知他,语气间也分明是松了口气。
宗肆看着她:“你就这般守着我?”
“那总不能丢下世子吧?”宁芙道,“既然已经救下世子,我总不能又丢下世子,眼睁睁看着世子死去。”
宗肆眼中生出了几分笑意,道:“可有吃的?”
那日来,宁芙带了些干粮,这几日她便都吃的这些干粮,这吃食难入口,如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才不会吃这东西。
“只有些干粮,不知世子可否接受。”宁芙道。
宗肆颔首,只是这伤口,起先倒是不疼,这过了几日,反而疼得手都抬不起来。
宁芙看他那般勉强,便将干粮递到他唇边。
宗肆眼神闪烁,随后将干粮轻轻含进嘴里。
宁芙喂多少,他吃多少,并无半分挑剔。
其实眼下她喂他什么,他大抵都会觉得好吃,因为心境不同,宁芙对他这般细心,他很喜欢。
“委屈世子了。”他才醒,宁芙喂了半块饼子,就不再喂他了。
“在北地时,若是战事急迫,吃的还不如这些干粮。”宗肆却道。
宁芙有些迟疑道:“世子眼下境遇,宣王府可会来相助?”
宗肆的脸色,却是有些细微变化,沉思片刻,他并未隐瞒她,淡淡道:“我大哥并不希望我活着回去,至于我父王,他想保全王府,便会配合圣上,来杀我的人,不少出自王府。”
他顿了片刻,自嘲道,“王府中人,才更了解我,若非我放松了警惕,也不会伤到这种地步。”
来杀他的第一批暗卫,是宗亭的亲信,是以他暴露了行踪。
也难怪上一世,宗肆与宗亭间的相处,一直有种叫人形容不出的古怪,而宗亭似乎对他有些敬畏和讨好,而宗肆却极少将他看在眼里。
便是面对宣王,宗肆也很冷淡。
原来是有这层缘由在。
宁芙轻声道:“世子心中,定然是极难受的。”
“眼下来看,倒也还好。”宗肆却道。
宁芙不知道的是,她见到宗肆的那刻,他已在黑化的边缘。
只是好在,她出现了。
“世子将药喝了。”宁芙又道。
这却也得宁芙亲自喂。
宗肆醒来后,两人待在洞穴中,又是另一番光景,他时时看着她,教她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宁芙有时想过走人,阿母也该急了,反正眼下他也无性命之忧了,可每回要走,他的伤势都会严重几分。
她也怀疑他是故意的,可那伤势又极真切,不是说好就能好的。
“世子不会是在逗我玩吧?”宁芙坐在他身侧,秉持着几分怀疑的态度问。
宗肆垂眸,低声淡道:“伤口确实还未恢复,不过四姑娘若是有事,就先走吧,再等几日,我的人就该来了,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如今我也恢复了不少,能应对的。”
他可并非是这般示弱之人,也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羸弱,宁芙也便未再提走之事。
阿母定然已发现自己不再府上了,冬珠也不敢瞒她,只是这般紧急之事,阿母就算再心急,想来是不敢声张的,只敢偷偷差人寻她。
既然如此,倒不如等宗肆好些了再回去,这中途回去一回,想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这般又待了两日。
这日宁芙醒来时,却不见宗肆的身影。
她心中难免有几分慌张,匆忙出了洞穴,在附近寻了一番,依旧是不见踪影。
就在宁芙怀疑他是否是不告而别时,宗肆自山下走了上来。
见她脸色焦急,不由一顿,随后眼中带了笑意,快步走向她。
“世子便是有事,也该告知我一声。”宁芙有些生气地说。
她对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而她一向是不喜欢不告而别的,更何况,她也怕他是出了意外。
“是我的错,下一回,一定先知会你。”宗肆看着她的脸,认错道。
宁芙并未回话,转身回了洞穴。
“我去了城隍庙。”宗肆解释道,“去查查孙政的尸身是否还在。”
宁芙这才开口道:“可还在?”
“已不见了踪影。”宗肆道。
宁芙心中,自然还是有几分猜疑的,譬如毁了孙政的脸,难不成没人起疑?但见他态度淡然,又知宗肆大抵是有自己的安排。
“世子的人,何时能来接世子?”宁芙问道。
宗肆看了她一眼,道:“我也不知。”
宁芙眼下急的,并非只有阿母,还担心陆行之,眼下他也该到达州了,也许也给自己写了信,自己一直未回复,不知他如今是何想法。
“随我走。”宗肆余光一闪,忽然道。
宁芙心下一惊,随后就被宗肆抱起放在身后,紧跟着便有几个黑衣人群窜出。
她也顾不上,他的抵挡分明果断利落,分明是伤势好多了。
宗肆很快便解决了几人。
宁芙还未来得及说话,宗肆便带着她飞到了山脚下,将她丢上也不知是谁留在这的马匹,自己也紧跟着上了马,也许是那几位黑衣人留下来的,奔腾而去。
她只在心中庆幸,还好未曾回过宁宅,而自己又是男装,不会被人认出来。
宗肆自她身后,骑马时几乎是将她圈在怀中。
“圣上岂不是知晓你未死了?”宁芙不禁道。
“这并非是敬文帝的人,而是达州的山匪,瞧见了你身上佩戴的玉佩,想杀人取财而已。”宗肆道。
原来如此。
宁芙道:“世子要带我去哪?”
“眼下你直接回府,并不安全,待到了达州,我寻人送你回来。”宗肆道。
见是去达州,宁芙放下心来,也正好去见一见陆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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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与宫中,马车约
宗肆的话,让宗铎冷静了不少。
眼下是在宫中,而非王府,自该注意分寸,虽还木着脸,却再未碰酒杯半分。
宗贵妃听到了他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见状不禁笑道:“临江仙乃酒中极品,铎儿既然喜欢,何必阻拦他。”
敬文帝也道:“今日一同过年的都是自己人,醉了也便醉了,偌大的宫中还能少了休息的地方不成?”
“劳烦姑父、姑母费心了。”宗铎道。
敬文帝又看向宁芙,不由打趣道:“阿芙要不要试试此酒?我记得你也是个贪嘴的。”
这指的却是她在秋猎那时,喝醉一事。
宁芙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道:“回府后,我阿母将我训了一顿,之后便再不打算碰酒了,否则我阿母该饶不了我了。”
敬文帝忍俊不禁,孟泽也是低笑出声。
静文公主好奇地跟她打听,宁芙同她一五一十地同她说了她在山上醉酒一事。
“早知这般有意思,秋猎我也跟去了。”静文道,那是她向往地无拘无束的日子。
宁芙笑而不语,不好继续在用秋猎之事,诱惑公主。
晚宴过后,那万重烟花如约而至,如流星般璀璨,亮若瑶光,将宫殿衬得若隐若现,庄严之姿尽显,之后如天花般绽开,美不胜收。
静文拉着宁芙的手,从几位皇子与公子间穿过,只为寻一个不被遮挡视野的位置。
只是如此横冲直撞,公子们事先也并无准备,宁芙不知撞在了谁胸膛中,疼得她眼冒金星。
“可有伤到公子?”宁芙眼下顾不上自己,怕冲撞了贵人。
宗肆低头看了她一眼,虚扶了她一把,只是如此角度,那含苞待放的胸脯不经意间便入了眼,他移开视线,语气毫无波澜,道:“看路。”
宁芙一顿,随后放下心来,是宗肆,总比是敬文帝的那些皇子们要好一些。
“是我走得太快了。”静文替她说话道,“表哥莫要怪她。”
宗肆并不看宁芙,朝静文道:“位置还能被人抢了去?慢慢来就是了。”
静文朝他吐吐舌头,对宁芙道:“我们走吧。”
宁芙站定,朝宗肆得体的欠身行了个礼,才跟着静文一同去了最前排的河岸。
宗凝与谢茹宜也在此处。
自打被兄长说了之后,宗凝见到宁芙时便有些尴尬,宁芙倒是朝她和气地笑了笑,并没有半分同她置气的意思。
“宁姐姐。”宗凝便也同她打了招呼,只是语气免不了有几分僵硬。
只这一句后,便未再说上一句,各自都赏起烟花来,沉浸其中。
宗铎却是半点烟花也未看进去,只看着眼前宁芙的倩影,以前只觉女子的服饰繁复,今日却感受到了美,衬得四姑娘如霜如雪。
如若他有这样一位妻子,他愿意将俸禄,全交给她买衣裙,自己一个男子,也并无太多需要花银钱之处。
宁芙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四皇子正看着谢茹宜,眼神温柔似水。
原来四皇子孟澈喜欢谢茹宜如此之久,怪不得上一世娶她之后,与她能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宁芙下意识去寻宗肆的身影,这辈子他想娶谢茹宜,有四皇子这个竞争对手,恐怕也未必是件简单事,若是又痛失所爱,也不知道他这辈子最后会娶谁。
宗肆瞥了她一眼,便再未看她,他身边的宗铎则是一如既往深情严肃。
在宁芙看来,宗铎算得上好男人,他绝非会背叛妻子之人,不会多看其他女子一眼,正直与责任感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而宗肆,却不好评价他这人究竟是好是坏,只一心为了宣王府考虑,在感情上,也不是那专一之人,而虽近女色,也只有女子被他蛊惑的份,他不会被占半分便宜。
宁芙看着宗铎,想起上辈子的事来,过了年关,宗铎与宗肆都要去北地,而宗铎会在这次遭遇伏击,伸手重伤,失了半根小指。
原先秋猎被宗肆拿捏了舞姬之事的把柄时,她想用此事跟宗肆交换,让他对舞姬之事守口如瓶。而眼下,宗肆恐怕不会再以舞姬之事要挟她。
宁芙沉思一番,倒不如直接提醒宗铎,他比宗肆真诚,必然会对她感激万分,有这个人情在,日后或许派得上用场。
今日一别,要再见到宗铎,恐怕不易,是以须得今日找机会与他说上话。
片刻后,宁芙发现宗铎看着她。
她朝他微微一笑,好似春日里的桃花般,娇媚而又活泼,将周围所有人都衬得失去了颜色。
宗铎愣了愣,脸上虽冷冷的,心中却是舒畅无比。
宁芙心中有了主意,低头跟静文公主道:“公主,我们去玩焰火吧。”
静文有些为难道:“早些年我同皇兄玩焰火,差点将景阳宫都烧了,我便不敢玩了,父皇也不让我玩。”
“那找人带我们玩不就行了?”宁芙提议道。
静文想了想,看向宗铎,从小陪她玩这些玩的最多的,是二表哥,其他人都告诉她不许碰危险之物,只有二表哥二话不说就带她去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宗铎在听到静文凑到自己面前说起放焰火的提议时,看向了不远处一连期待的宁芙,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宁四姑娘应该也想玩。
“你们去景阳宫等我。”宗铎道,这是宗贵妃的寝宫。
静文便带着宁芙先走了。
宗铎在片刻之后,便去与宗贵妃请示了此事。
“静文也许久未放松了,如此也好,你带她们去玩吧。”宗贵妃不想在新年里扫了女儿的兴。
若是孟泽陪静文胡闹,皇后或许会找茬,可换成宗铎,皇后现在还没打算讲宣王府得罪死。
宗铎得了准话,这才去了景阳宫。
景阳宫中,宁芙与静文已等了他有一会儿了。
一回来,静文便吩咐侍女,将今年刚送进宫的新焰火给找了出来,宗铎给她俩,一人点了一支。
宁芙也有好多年没玩过这东西了,一时之间也有些新奇。
“四姑娘没玩过?”宗铎看着她被焰火点亮的脸庞,却是半点瑕疵也无。
宁芙道:“已有好多年未玩过了。”
这话可怜兮兮的,遭人心疼,宗铎便又给她点了一支。
“你们玩吧,我进去烤烤火。”静文玩了一支,就不想玩了,嫌冷,先回了屋。
“听闻二公子年后就要去北地了?”宁芙状似随口问道。
宗铎“嗯”了一声,“负责运送军饷和粮草,过了初五,便要出发,来去须两月功夫。”
宁芙垂眸道:“前几日,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二公子在运送粮草途中,被胡人埋伏,受了重伤,二公子自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宗铎虽然在男女之事上,不算擅长,可也不是愚钝之人,能听出宁四姑娘这是在担心他。
而今日让静文带着她放焰火,恐怕也是为了跟自己说此事。
一时间,宗铎只觉得她温柔善良,只是一个梦,却还是想方设法提醒他。
放在往常,宗铎面对提醒,只会嗤之以鼻,他还会怕了那胡人不成?就算受伤又如何,男儿保家卫国,哪个身上不是布满伤口。
可面对宁芙,他心里却是一片柔软,同她认真保证道:“多谢四姑娘提醒,我肯定多加防范,定会万无一失地回来。”
宁芙想了想,又道:“二公子防范时,能否别与世子说起这事?世子对我印象并不好,我怕他误以为我有所图谋。”
宗铎不禁皱了皱眉,三弟对宁芙的态度,连他也觉得过于不留情面,“我与四姑娘说的任何事,都不会与他说起。”
宁芙并未在景阳宫久待,时辰已经不早了,她该回府了。
宫女引着她去了停骖宫,只是停下之处,却并非她自己那辆马车。
“世子在等你。”宫女低眉解释道。
宁芙皱起眉,不知宗肆找她有何事。这可是在宫中,若是被发现两人私下有牵扯,那并非一件小事。
只是再三考虑,还是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宗肆的马车,这辈子她还是第一回坐,刚一上车,便闻到了一股浅浅的墨香味,中间又掺杂了些许幽兰之香。
宗肆端坐其中,在闭目养神,听见动静才睁开了眼睛。
她不得不在心底感慨,他这张脸,真是教人百看不厌,俊俏到无一处可挑剔。长得俊不说,连身子也勾人,不过这辈子她是无福享受了。
“世子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宁芙道
宗肆道,“若是不想被孟泽看上,日后就与他保持些距离,你在他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
瞧瞧这对孟泽直呼其名的态度,恐怕背地里,也是孟泽有求于他更多。
“六皇子怕是不知道,世子在背后是如此看待他的。”宁芙浅浅笑道,这是在委婉讽刺他背后说人坏话呢。
宗肆看了她一眼,眼底含笑,缓缓道:“四姑娘还想当六皇妃不成?”
宁芙垂眸,不卑不亢的浅浅笑道:“我与世子只是谈交易,眼下来看,世子对我的私事,怕是过于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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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改看法
宁芙不等宗肆回应,又敛眉补充了句:“难道我日后挑夫婿,还得世子先过目,方得世子同意亲事才行。”
这话语虽温和,可其中的淡讽意味,却是比刚才还要明显几分。
为了国公府考虑,宁芙平日里虽愿意宽容几分,任他差遣,却是不接受宗肆的手,伸得过于长了。
宗肆看着她,她脸上倒还是和气模样,不显半分变化,只是泛红的耳根,显露了几分情绪,这会儿怕是正在气头上:“我并非瞧不起你。”
宁芙不语。
“我姑母已给孟泽挑好了妃嫔人选。”宗肆同她解释道,“再者,他向来不忌女色,此时喜欢你,也早晚会有新人。”
“世子既是好心,不妨好好说话。”宁芙道。
“是你一上来,便将我置于恶人位置。”宗肆却意味深长道。
宁芙一顿,回想起方才,他确实只是告诉自己,在孟泽身上讨不到好处,一时哑然。
大概是他上一辈子与这一辈子,给她留下的印象都不算好,才会先入为主,以为他带着恶意。
“能好好同我说话了?”宗肆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她。
宁芙想了想,伸手接过,在他身侧位置坐了下来:“世子拖延彻查宋阁老一事,是以伤势为借口,按理说还须静养,年后就去北地,六皇子那是如何交代的?”
马车狭小,两人间的距离并不远。
宗肆微微侧目,便能看见她头发上带的花髻,小巧玲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四姑娘的仪态极好,便是再大的动作,也从不见她的簪子流苏胡乱飞舞,失了端庄。
宗肆道:“胡人养精蓄锐已有半年,如今虎视眈眈,状况紧急,便是缺条腿,此时赶去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解决北地之事也须时间,又更重要,便正好能将宋阁老之事,拖延至半年以后了。”宁芙也猜到了他的打算,难免感慨他将这几件事,安排得恰到好处。
以受伤未由,拖着去北地前的这些时日,孟泽不好多言,而去北地之后,孟泽就更不好多说什么了。而宋阁老的事,安排在北地回来之后,这又更有讲究了,正值宣王府再立军功,敬文帝在宋阁老一事上便偏颇不了。
宗肆想得如此周密,不仅肃清了障碍,连时间也算得正好,也难怪上一世宋阁老落得那样的下场。
“却是不知世子今日找我,是有何事。”宁芙问道。
“若有有慕神医的消息,四姑娘可写好信,送去清天阁。”宗肆取出一根墨条,“这是隐墨,待字迹干了之后,便会消失与纸上,再看须待用让其显形的药水。”
这是怕信有外泄的风险。
“我会谨慎行事,世子在北地也留意胡人,战场上刀剑无情。”她道,不过她心里清楚,他并不会遇上危险,“受伤了终究是疼的,也影响生活。”
宗肆却想起宁芙送自己的那本叙述夫妻房事的画册来,缓缓道:“何处伤了影响生活?譬如腰腹伤了?”
“腰腹伤了,自然是影响生活的,且影响不小。”宁芙想,他一个带兵出征之人,伤了腰骑射恐怕都有不便之处,便是想着,都有几分惋惜。
宗肆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极淡,道:“有劳四姑娘关心了。”
宁芙有些莫名。
“我先走了。”她将墨条收好。
宗肆见她先掀开帘子看了看,待确认外头无人经过,这才下了马车。
最近几次相处下来,他对宁芙有了些许改观,虽有些心机,却也并非是心思歹毒之人,考虑事情,也算是有自己的见解,算是个聪明的女君。
不过会对她改变,要说没有那两次梦境的功劳,也是不可能的,只要梦被记得,虽不当真事,却也在面对宁芙时,产生了几分不同。
起码与其他大臣与溢香楼约见,在歌舞升平的奢靡艳绮时,宗肆脑中率先想起的女子,会是宁芙。
当时虽有些意外,下一刻便坦然接受,四姑娘的美貌的确难有人能及,审美如此而已。
“四姑娘。”
宁芙正要跟着马车外的宫女离开,听见宗肆喊了她一句。
她回头,夜色里,他的身影若隐若现,只轮廓高大挺拔。
“新年万安。”宗肆淡淡道。
宁芙却是愣了片刻,上一辈子,宗肆与她书信往来都很少,不过每逢新年,都会给她来封信,信中便是这四个字。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宁芙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旋即道:“世子也是。”
……
回王府的路上,宗铎看了宗凝几眼,忽然道:“怎么不见你带花簪?”
宗肆看了过来。
“二哥今日怎么评价起女君的头饰了?”宗凝有些意外。
宗铎自己都是一愣,下意识就说了,这会儿也不禁有几分不好意思,道:“问问,看静文表妹戴着挺好看。”
宗凝纳闷道:“可是静文表妹,也未戴花簪啊,她戴的是玉簪,二哥到底是觉得谁戴着好看啊?”
第24章 郎君意
宗凝回忆片刻,今日戴了花簪的,除了几位娘娘,还有谢姐姐戴了沉花簪,宁姐姐戴了兰花簪。
“二哥可是觉得宁姐姐今日戴的发簪漂亮?”宗凝今日见到宁芙,就被她的发簪吸引了,小巧一支,整个发髻虽简单,却独出心裁。
若不是与她说话还觉得尴尬,她早去问她的花簪是哪家铺子做的了。
而宗铎,此时倒是真尴尬了,他哪会去注意其他人的打扮,在他看来都差不多,这借口才会找到静文身上去。
“二哥觉得宁姐姐发簪好看,为何不直说,这也并非是冒犯之事。”宗凝这会儿没多想,毕竟三哥已经拒绝宁姐姐了,她理所当然认为,宣王府的人,都不会再跟宁姐姐有牵扯。
宗铎在经历最初的尴尬后,很快便恢复如常,索性不再否认:“四姑娘的花簪精美,你若是想要,二哥可以给你买,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
宗凝眼前一亮,道:“二哥,你终于学会心疼我了。”寻常只会送她刀剑,带着她爬山,逗蛐蛐,她虽也爱,可到底是个女君,更喜欢女子喜欢的玩意。
宗铎皱眉道:“我送你的东西还少了?”
“反正二哥日后娶妻,若是只带着二嫂舞剑刷棍,她肯定是不高兴的。二哥得多给人家买衣裙,首饰,胭脂。”宗凝撇嘴道,“二哥真得好好学学了。”
宗铎抿起唇,在这方面,他是一窍不通,对胭脂之类更是毫不了解,也毫无兴趣,甚至不喜欢女子身上的脂粉味。
可要是娶了媳妇,总不能亏待人家,即便不喜欢,他也愿意学。
“三哥,你怎么当时不说那小倌是给你办事的,害我信以为真。”宗凝又回头对宗肆道,只是刚被罚过,还心有余悸,也不敢明着抱怨他。
宗凝也是在下山之后,才从宗肆随从口中得知,那小倌并非真小倌,而是替宗肆找人的。
她就说二哥怎么可能好男色。
“我也没说他是小倌。”宗肆淡定道,只是他也没否认,端想看宁芙四姑娘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二哥就由着他逗我玩。”宗凝不满道,“也不戳穿他,还在一旁看戏。”
“我看是你对我并无半分信任,人家一演,就怀疑起我的品行来了。”宗肆反而倒打一耙道。
宗凝噎了一下,听他这般一说,也自觉理亏,便偃了旗,息了鼓,不再做声,小声吐槽道:“以后让谢姐姐来收拾你。”
一到王府,宗凝便兴高采烈的找宣王妃去了,而宗铎却并未立刻回自己的别苑,反而朝宗肆道:“走走?”
“走吧。”宗肆知他是有话对自己说,便也没拒绝。
两人一路慢行,起先是谁都未开口,到了小花园,来往的下人少了,宗铎才开口道:“等这一趟解决完胡人,回京后,你的亲事应该能定下来了。”
宗肆沉默片刻,“嗯”了一声:“也是时候了。”
宗铎头疼道:“我母亲也日日操心我,每回见面都提此事,也总不好让她失望太久,等回京,我想我的亲事,也应该定下来。”
他能提起这事,显而易见是心里早已选好了人,而他心中的人选,也并不难猜,今天他的表现,让人轻而易举能得到答案。
宗肆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扯扯嘴角,道:“是该定下来了。”
宗铎沉默片刻,才道:“我看上宁四姑娘了,她虽与你相看过,不过这事并未外传,也只有宣王府与宁国公府知道,外人即便知道也是捕风捉影。我若是与她谈亲事,也并不会有外人说闲话。至于我自己,也并不介意。”
“伯母如何看?”宗肆问。
宗铎如释重负,道,“我母亲自是以我的想法为主,只要我同意,她自然也是同意的,这一点无须担心,只要对宣王府的影响不大就行。”
严格算起来,宗铎不算宣王府,而算将军府,只是宣王与宗盛两兄弟,没有分家,府邸建在了一处。虽宗铎代表的也是宣王府,可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只要分家出去,便能与王府切割开来。
是以宗铎与宗肆不同,他并非完全不能娶一个宁国公府的女君。
宗铎虽也羡慕过宗肆的世子之位,可眼下释怀了,从某些方面而言,自己更加自由。
“等这次回京,我会向四姑娘提此事。”宗铎道,只要宁芙同意,他便上门提亲。
宗肆按了按额头,心中生出些许不耐烦,他淡淡道:“既然是你的人生大事,那你自己看着安排。” 他说完便走了。
宗铎则是又去了宗二夫人那儿一趟,与她说了自己的打算。
“你要是想,阿母就给你争取。”宗二夫人笑道,“碰到一个合眼缘的人便已是很难了,错过了也可惜。更何况你这根木头,也是难得开窍。”
夫君更看重大儿子宗亭,也更偏袒他,宗二夫人就想在亲事上,多弥补弥补二郎。
“劳烦母亲替我操心了。”宗铎道。
宗二夫人心里忍不住摇头,二郎何时说过这种话?自小就独立好强,从不求人,今日居然开口求她了:“你且放心去北地,阿母去替你探口风,回来你与三郎的亲事要是都能定下来,也算是大喜事。”
宗铎听她这般说,心也就放了下来,一心一意准备去北地的事。
几日之后,宣王府两位公子,先后出了京城,敬文帝亲自送别,也算是给足了脸面。
“也不知道等二公子,三公子回来,是什么时候。”
“再等回来,两位公子的亲事,就该有着落了,也不知会花落谁家。”
这话却是引得身边的人一阵轻嘲:“你以为眼下就没有找落了?这可是宣王府的公子,怕是早早就商量好了人选,只是眼下时机未到,未对外公布罢了。”
“……”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讨论了几日之后,宗肆与宗铎离京一事,才渐渐冷了下来,再过几日,提及他们的人便越来越少了,渐渐被别的事吸引了去。
京城就是这样,永远不缺热闹的事。
宁芙自打出宫后,便一直留在府中,未出过门。眼下御艺考核也不远了,宁芙不敢懈怠,再者,宁裕同卫子漪的婚事也快到了,国公府最近可是相当忙碌。
卫氏来她们二房的次数,也比往日要多了些,宁夫人眼光好,卫氏为了儿子的喜宴能让人称赞,虽平日里瞧不上宁夫人那番做派,眼下也得让她出出主意,帮帮忙。
今日她便让宁夫人来帮忙写喜帖,她字好看,当年书艺便是上等。
宁夫人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也是尽心尽力。
“等裕儿的婚事过后,就该轮到阿芙和诤儿了。”好事将至,卫氏整个人都比往日和蔼了不少。
她这一对子女,在亲事上,都极为顺利,若是明年裕儿能高中,那她在整个京城,也算得上将孩子培养得好的。
宁夫人瞧了宁芙一眼,道:“连夫婿的人选都没影,怕是不知该到何时。”
若说她完全不操心,是不可能的,过了年,又有几位公子订了亲,这可供选择的余地,也越来越小了。
宁芙的年纪,其实还小,只是卡在了个尴尬的位置,若是大两岁或是小两岁,可挑选的公子都多,偏偏她生的前后两年,公子极少,是以没什么同龄的公子,这就造成,给她现在定下吧,宁夫人又嫌早了,不现在选吧,过两年又都是些小公子。
不过到底是心疼女儿,虽纠结,宁夫人还是愿意把宁芙多在身边留两年,怕年纪小,嫁到别人家吃亏,更何况生孩子也是个坎。
“船到桥头自然直,急不得。”卫氏笑道,心里却有点不以为意,二房还不是在于自家女儿比较,这是不愿输给大房。
“等裕儿成亲之后,又得给他重新拨一间院子,要忙碌的事不少,弟妹,你来帮我一阵吧,平时府上的事我一人忙前忙后倒无所谓,也就是吃些苦,我是大房,多操心也应该,可近日我身子属实有些吃不消。”卫氏又叹气道。
一旁帮忙磨墨的宁芙,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卫氏终于是撑不住,自己主动来提中馈一事,只是如今的态度,显然是不肯让出多少权力,且到这时候,也不忘将自己放在宽容大度的好人位置上。
夸自己就算了,可还要踩上阿母一脚,什么叫一个人忙前忙后?倒显得阿母自私自利了。求人是这个态度,看来还是自视甚高。
宁夫人心里也堵得不行,笑了笑,道:“嫂子既然身子不好,不如先休息,这一阵子全交由我管吧。我知你关心王府,可身子更重要,可别累出病来。”
卫氏的脸色不太好看,一时间没再多言,只道:“我这劳碌命,操心惯了,哪舍得休息,日后再想想办法。”
宁芙跟宁夫人对视一眼,宁芙在心底笑出了声,她阿母简直是她的榜样。
“我主要得操心阿芙的六艺,大嫂不如去找张氏帮忙。”宁夫人又插刀道。
第25章 欢喜宴
宁夫人这话,不可谓不诛心。
若说卫氏看不顺眼二房,那对张氏,那就是从骨子里带出的厌恶了。让卫氏将中馈交给张氏,那跟让她给张氏磕头,又有何分别?
卫氏早些年,不是没想过将张氏给打发了,可这狐媚子有些本事,将丈夫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因为自己打了她,足足半年不曾见自己,卫氏心里都记得。
如今宁夫人提及张氏,卫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不好发作,只道:“张氏爱慕虚荣,趋炎附势,若是让她管府上的事,怕是尾巴都得翘上天去。”
“大嫂说的也不无道理。”宁夫人却是不太在意道。
宁芙也认同大伯母这番话,若让张氏主持中馈,恐怕不出几月,就不将阿母看在眼里了,更何况,她也绝非有如此才能的女子。
卫氏从荷亭园离开后,脸色就垮了下来,冷笑道:“二房这分明盯着我手上这点权力,还非得装出一副清高模样,与她做了快二十年妯娌,我还不知晓她是什么人?”
“二夫人这些年那点目中无人的气度,真是这些年都没变,看着也忒不近人情了些。”李嬷嬷道。
“还当她是公主府嫡女呢,说句不好听的,公主府如今是圣上的眼中钉,早晚得被拔了去。”卫氏气不顺道。
“夫人可别因为这些事生气,眼下还得想法子让二房帮忙,那账须得落尽快在二房头上去,让她想办法平。”李嬷嬷耐心劝道,“即便二房平不了,那也是二房办事不力,怪不到大房头上来。”
卫氏直叹气,她虽早知晓,国公府的账有些问题,可为了丈夫在外应酬,还是私下拿了不少银子,如今拆东墙,补西墙也快不行了。
眼下最好的法子,是让二房拿出自己的陪嫁来贴补,毕竟国公府的日常花销,也有她二房的份,她有钱,在国公府受难之时,她付出些又如何?
不过一切,都得在裕儿成完婚后,再做打算。
……
宁裕婚礼前,宁芙带着宁荷一同去了一趟卫府。
卫子漪在成婚前最想见的女君,便是宁芙,见到她别提有多高兴了,拉着她一块去见了喜服。
卫子漪在卫家受宠,加上又是门亲上加亲的喜事,两边都极为重视,便是喜服,也是京中最好的裁缝做的,材质轻盈,款式又极新颖,能放大女君的每一处优势,不仅价格高昂,还须排很久的队。
而那琉璃瑶,也同样精美,上头的银丝工艺繁杂多变,玄色玉石与朱色玉石互相交映,贵气且带着飘飘仙气。
“好漂亮的喜服。”宁芙含笑称赞道,“我大哥怕是得瞧花了眼。”
卫子漪不禁脸红,握着她的手道:“你大哥最近在忙什么?”
成亲前一月,双方就不再见面了,只是越临近成亲,反而越想知晓对方的一举一动。
“兄长在亲自布置你们日后的院子。”宁芙语气中多了一丝揶揄意味。
卫子漪问:“你可在旁边替我监督着?你大哥喜欢的,我才不喜欢呢,可别到时候,还得我成亲之后,自己重新装饰。”
“哪需要我监督?大哥每日都会来问我你的喜好,卫姐姐放心吧,院子你肯定会喜欢。”宁芙说。
卫子漪眼中闪过期待,宁裕待她如此真心,国公府又如此看重她,便是日后要陪他吃苦,她也愿意。
宁芙也看见了她眼底,独属于小女君的憧憬,每一个女君在成亲前夕,总以为等着自己的是与夫君琴瑟和鸣的日子,而日后眼底的光,会渐渐被磨得一丝也不剩。
卫姐姐人太好,上一辈子,被算计得不少,与宁裕也有过隔阂,生活远远不如她所期待的那般和睦。
这却也算不上宁裕的错,只要是利益所在之处,就永远少不了争端,而人也永远是向着自己人,大伯母与祖母再喜欢卫姐姐,那也永远比不上大哥。就如同宣王妃虽待她不错,却始终是向着宗肆的。
只是眼下,宁芙不愿说些扫兴的话,再者她在宁国公府,总能帮她一些。
“日后到了宁国公府,时时能与你一处,我已很满意了。”卫子漪又看了看宁芙身后的宁荷,柔声道,“五妹妹日后也多来陪陪我。”
宁荷从那惊艳的喜服上移开眼,道:“嫂子无聊,可以喊我。”
待反应过来自己喊了什么,宁荷不由惊慌失措,而卫子漪的脸,却是红得不能再红。
宁芙则在旁边忍不住笑。
这几日卫府的客人极多,宁芙与宁荷,只在卫府待了一个时辰,便回了府。
“卫姐姐那身喜服好漂亮。”宁荷同宁芙道。 她是庶女,从小便很有眼力见,知晓有些人瞧不上庶出的,便是她的好友,也是其他府的庶女,在他人面前,话并不多,是以没有在卫子漪面前夸喜服。
再者,她也知晓卫子漪是相同四姐姐说话,而并非自己,也不想打扰她们。
但在四姐姐面前,宁荷就少了些顾忌,有事喜欢回来同她单独说。
宁芙看了她一眼,如今五妹妹也不小了,再过几年,也可以成亲了,“你若是喜欢,日后成婚,我可以送你。”
宁荷惊呆了,她没有想过四姐姐这么好,只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四姐姐,我很高兴你这般心疼我,可我日后也只能嫁个庶子,太高调了,进了夫家,恐怕会遭人记恨。”
虽她也心有不甘,想过别妄自菲薄,可又有几个庶女,能嫁得好的,即便嫁的人家室好,夫君也不过是深宅中的边缘人物。
“越是高调,说明国公府重视你,人家才越不敢欺负你。”宁芙宠溺地捏了捏她纤细的手腕,笑道,“你好好学功课,替自己争筹码,我也会替你好好打算,定不会胡乱将你嫁了。”
宁荷的心情有些复杂,一开始接近四姐姐,她的目的,便是知道指望不上姨娘,想通过四姐姐认识更多的人,替自己寻一门好亲事,顺带从四姐姐这捞些好处。
她知道自己貌美,虽比不过四姐姐与二姐姐,可也远比其他人好些,总有人会瞧上她。
“以色侍人,终不长久,多学功课,学识永远是自己的,功课好带来的名声,同样是自己的。你有自己的价值,夫家才会发自内心尊重你。”宁芙认真同她道。
宁荷忍不住落下泪来,四姐姐不是第一次同她说这些,只是这一次,她才算真听进去了。
宁芙用手帕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道:“阿荷,你要记得,你是国公府的姑娘,我永远是你姐姐,我对谁都可能不是真心,可对你永远是真心的。”
宁荷点点头,伸手搂住了她。
宁芙见她这般撒娇模样,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宁裕的亲事,并非京中新年的第一场喜宴,却是最热闹的一场,国公府虽不比从前,却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排场自是不小,红绸铺着每一寸路,处处张灯结彩。
宾客足足六十桌有余,贵客无数,人人皆璀璨夺人,为喜宴增添了不少色彩。
从卫府到宁国公府一路锣鼓喧天,而宁裕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身红色婚袍,看去也越发英俊。
宁芙暗道,大伯母也是个胆子大的,国公府的账捅出那般大的窟窿,替大哥办起喜宴来,却依旧舍得挥霍如此。不过宁芙在这事上也并无异议,便是新娘不是卫子漪,她也觉该如此,不能亏待了女君。
须臾见,卫子漪下了喜轿,凤冠霞帔,每走一步,都好似脚下开出了莲花,婀娜多姿。
“好漂亮的新娘。”耳边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
“比这还隆重的喜宴,怕是得等到宣王府成婚才有吧?”
“光是宣王府大公子的喜宴,这几年都未有能与之相比的,等到世子成婚,不知能豪华成何种模样。听说宁国公府也是一直想贴着宣王府的,但宣王府不愿意。”
宁芙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是张氏的两位姑母。
“这是四姑娘吧?”那人看到她,眼底闪过惊艳。
宁芙笑着点点头,道:“夫人可要喝茶?”
她说完,便沏了两杯,堪堪将茶端给两人,却听一人热情喊道:“二夫人快来坐坐。”
宁芙正纳闷是哪位二夫人,回头后,却发现是宣王府的那位宗二夫人。
“能否向四姑娘讨杯茶。”宗二夫人和善笑道。
原本她只是想来找机会同宁芙说说话,可正好碰上了这两位在说宁国公府与宣王府,言辞间有些许贬低宁国公府的意思,是以她干脆走了过来,替她撑撑场子。
自家儿子看重的人,她自是要护着些。
宁四姑娘,倒像是没听见那两人的闲话,是个沉得住气,不爱计较的,这种不急不躁的性子,才能管好后宅。
“夫人等我片刻。”宁芙道,她正好从宗肆那学了些泡茶的本事。
待宗二夫人喝到宁芙的茶,不由闪出惊艳:“四姑娘这泡茶功夫极好,苦味很淡。”
“夫人喜欢就好。”宁芙笑了笑。
宗二夫人看着她明媚的脸,心道怪不得二郎喜欢,不知她对自家二郎,是何看法。
第26章 有意人,宗二郎
“这茶比之铁观音,更为甘甜,比之碧螺春,又更香浓,可否是百里香?”宗二夫人又细细品鉴了一番茶水,得出结论来。
这品茗的本事,却不是谁都有的,须得阅尽千万茶种,宁芙不由笑道:“二夫人见多识广,这茶正是百里香。”
这茶是宁芙近日从傅嘉卉那得来的,也正好用在了宁裕的喜宴上。
宗二夫人看了眼一旁两人,状似随意道:“都说这茶价比黄金,四姑娘以此茶待客,也算是用心了。”
张氏那两位姑母一听,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神色,原以为这茶只是好喝些,不曾想居然这般贵重,这会儿是半点不舍得浪费了。
又想这宁国公府就算被宣王府拒绝了又如何,也还是她们这些寻常人家比不上的,奚落宁国公府,那不也是瞧不起自己?一时间窘迫了几分。
宁芙不禁看了一眼宗二夫人,知道她此刻,是特地在帮自己说话。
“这两位是……”宗二夫人看了一眼两人。
宁芙道:“是我大伯姨娘张氏的两位姑母。”
“原是张氏,当年宁国公纳了她,在京中也是一时轰动。”宗二夫人道。
为何是轰动?自然是以张氏那般的小门小户,却能让宁国公非纳不可,如此门不当户不对,才是真贴着宁国公府的,又有何脸面看宁国公府的热闹。
说者有心,听者自然更有心,张氏两位姑母,脸色都不太好看,今日她们来喜宴,也是求张氏求来的,否则宁国公府并不会搭理她们这些亲戚。
宗二夫人却如同没看见一般,含笑地在她们身边坐了下来,两人虽想走了,可也不敢扫了宣王府二夫人的兴,坐着陪同她聊了会儿。
“四姑娘最近瘦了些,可是在忙你兄长的亲事?”宗二夫人关切的问宁芙道。
“最近食量倒是如常,或许是气温回升了些,穿得少了。”宁芙道。
宗二夫人早些时日见她,还有些病殃殃的,最近看着倒是很有精气神,“这天气是几日暖,几日寒,四姑娘最好还是注意些,衣裙别脱了穿,容易着凉。”
这言辞间尽是关切,这宣王府也不像是瞧不上宁国公府的模样,反而看着挺热络,倒让人怀疑起,宁国公府想高攀宣王府是谣言了。
等到那边喜宴要开始了,有下人来迎她们去吃喜宴,张氏那两位姑母才起身跟着下人走了。
宁芙道:“我领二夫人去找位置吧。”
宗二夫人自是乐意至极,同她一块走向前院。
“多谢夫人今日替我说话。”宁芙感激道。
“四姑娘不必客气,她俩人说的,也本就是谣言,你与三郎那事,不过是缺些缘分,哪说得上什么拒绝不拒绝的,三郎母妃性子又冷淡些,才造成了些误会。”
宁芙暗暗想道,宣王妃虽然人不坏,可还真是平等的瞧不上任何人,看不上宁国公府绝对是真事,只是二夫人这般说,她也不好在说什么。
宗二夫人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道,“不过,王府中大家的想法也不一样,我倒觉得四姑娘挺好,宽容大度,别人当着你的面说你,你也不计较。”
宁芙只是不在意,张氏那两位亲戚,与她而言是不相干的人,影响不了国公府半点,若是连这闲话也去计较,那这辈子该操心的事,怕是数也数不完。
这会儿更重要的,是琢磨宗二夫人的态度,宁芙不认为,她会无缘无故对自己热情。
“二夫人谬赞。”宁芙谦卑道。
“二郎这回去北地,也不知要待多久,听说那胡人,也不好对付。”她叹气道。
宁芙便宽慰道:“二公子有勇有谋,武艺超群,收拾胡人定是不在话下的。”
宗二夫人听她对二郎的评价,都很正面,心里很满意。
却说这喜宴的座位安排,那也是有讲究的,自己人一桌,外戚一桌,再跟着的,便是宣王府、庆国公府、太傅府这些贵客了。
宁芙将宗二夫人送回位置后,宗二夫人细心又热心道:“四姑娘今日还有其他事要忙,不必在这陪我跑前跑后了。”
同桌的几位夫人见状,都看了宁芙一眼,宣王府这位二夫人虽然向来和善,却也不是对谁都这般关心的。
“二郎回来,也该操心亲事了吧?”待宁芙走后,便有人问道。
宗二夫人但笑不语。
这几位夫人中,其实也有考虑宁芙的,宁国公府虽有颓势,可对大多数人而言,还是不错的人选,眼下不禁有几分迟疑。
等到喜宴结束,宗二夫人又特地主动跟宁夫人聊了几句。
宁夫人却是第一反应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虽她不会主动考虑宣王府,可宣王府若是主动凑上来,她倒是能考虑考虑。
宁夫人对宗铎的看法还算不错,家室虽好,却无须继承王府,责任也就小了,更何况,那宗铎样貌不差,前程也一片光明,宗二夫人也不像宣王妃自视甚高,挺好相处。 在各方面,宗铎都可圈可点,只不过前提得是他自己瞧上的阿芙。
这自己喜欢,和家里喜欢,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一对夫妻,只有相互喜欢的,才能好好安心过日子,也愿意护着妻子。而家里选的,多半不用几年,就会纳新人。
是以宁夫人便陪着宗二夫人聊了几句。
“世子的亲事,回来是不是该定了?”宁夫人旁敲侧击道。
宗二夫人笑道:“三郎的事王府没人操心,我更是操心二郎,二郎喜欢什么样的,我就替他争取。”
宁夫人心里有了数,这是宗铎自己的想法,这就还算不错,不过却也没给反应。
宁芙那边,却是看见宁裕喝得烂醉,自小到大,也便是新婚这日,他如此毫无顾忌了,整张脸无一处不是通红,便连脚步也是虚浮的,被人搀扶进了寝居。
只是她以为,或多或少有装的成分,今日刚娶卫姐姐,这在同床共枕的事上,定然还有几分腼腆,是以佯装醉了壮胆。
“没见大哥这般高兴过。”宁荷道。
“娶到心爱之人了,自是高兴的。”洞房花烛夜,也是人间喜事了。
“大哥这么喜欢卫姐姐,日后肯定会对卫姐姐很好。”宁荷也不由憧憬起自己的婚事来,却不知自己日后会嫁给谁。
而宁芙却因为她这番话,心底生出几分惆怅来,大哥虽喜欢卫姐姐,却也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只希望他这辈子能保护好她。
今夜宁国公府热闹,宁芙回到竹苑后,也没有丝毫困倦之意。
宁夫人来她这坐了会儿,检查她的功课,就在她打算上床休息时,忽听宁夫人道:“你觉得宗二公子如何?”
今日宗二夫人这般热情,宁芙其实也往宗铎身上猜了猜。
若选宗铎当夫君,其实是划算的,宁芙知道他的仕途很顺,也知他最是好说话,又很护短,身边连通房也没有,只要待他真心,便能将他牢牢抓在手中,不怕他不向着自己。
更何况,他跟宗肆是兄弟,与宗肆成婚,他一直把宁国公府当外人,可宗铎则会把岳父也当成一家人,若是嫁给他,宗肆为了兄弟和睦,对待宁国公府的态度,也得谨慎些。
除了上辈子的伯媳身份,宁芙有些接受无能,以及宗肆恐怕不会乐得见此事发生,宗铎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既已有了这些前提在,她是不会考虑宗铎的。
“阿母不是说宣王府不好么?”宁芙却是暂时不能同阿母说起这些,只打马虎眼道。
“两家长辈间商讨亲事是如此,可要是二公子自己看上的你,那就另当别论了。宣王府这几位,不像你大哥,被家中长辈管着,都是自己主意大的,只要真喜欢,便能护住你。”宁夫人道。
宁芙却是有些纳闷,宗铎看上的她?自己与他都未说上几句话,他如何就瞧上了
“不过,倒也不急。”宁夫人道,“今日同我示好的也有几家,阿母改日早机会去见见。”
宁芙也不好打听是哪几家,只是想起与宗肆间的交易,这两年恐怕她的婚事,也不方便定下来,毕竟定亲后,再与宗肆私下见面谈事,可就不太合适了。
宁夫人也就跟宁芙提了这么一嘴,之后两人都未提及过此事。
第二日再见卫子漪,是在敬茶时,昨晚与宁裕成了真夫妻,今日起来脸都是红的,谁也不敢看。
“祖母,请用茶。”
宁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将手上那支价值连城的羊脂玉镯子给了她:“就盼着你给国公府添个孩子了。”
卫子漪羞得不敢抬头,宁裕则在一旁温柔的看着她。
宁芙在一旁看着,心道如果卫姐姐能永远这般幸福就好了。
等到午后,卫子漪才有功夫同她说上话。
两人聊的都是些家常,末了时,卫子漪想起什么,忽然道:“昨日在轿子上,听到有人说,宗二公子遇上了胡人截粮草,不知情况如何了。”
宁芙心里有数,只是不知道经过自己提醒,宗铎能不能躲过去。
……
而另一边,宗铎在交代事情经过时,却走神了。
他想到了宁芙,说不上来为何会如此心潮澎湃,如果不是四姑娘提醒他,恐怕他这一回凶多吉少。
宁芙是他的福星。
想到这儿,宗铎忍不住笑了。
第27章 北地事
“宗都尉何事这般开心?”宣王冷冷的扫了宗铎一眼。
宣王如今已四十有余,不笑时不怒自威,征战沙场几十载,身上的肃杀之气更是刻进了骨子里,令人生畏。
宗铎收起笑容,正色道:“卑职高兴识破了胡人的计策。”
“这回多亏都尉大人未雨绸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寻漕御史杜方心有余悸道,“只是不想那胡人,竟然胆大如此,敢进入大燕境内劫粮草。”
宣王则气定神闲道:“胡军越是这般不计后果,越是说明军中供给已跟不上,才会狗急跳墙。这一次劫粮草失败,军心只会更溃散。杜御史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杜方行礼告退,宗铎道:“胡人能得知我方粮草运达时日,定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请王爷彻查此事。”
宣王道:“见过你父亲了?”
“回二叔,尚未。”宗铎见宣王谈及私事,便改了称呼。
“你也先下去睡一觉,你父亲还在军营,等回来聚一聚。”宣王道。
宗铎看了一眼宗肆,知晓宣王这是有事同他说,便跟着士兵也走了。
“你母妃可安好?”宣王这才同宗肆说上话,在北地已有一年未归,自是思念妻子的。
宗肆道:“除了记挂您,一切尚好。”
宣王的脸上便有了几分笑意,叹了口气道:“怕是心中还是怨我耽误了你的亲事,不过这一次击退胡军之后,你再立军功,便可回去求圣上赐婚。”
敬文帝虽不愿宣王府与庆国公府结亲,可也不会拒绝一位能为他所用,且在军中有威望的将才,斟酌一番后,必然会同意。
宗肆并未言语。
若不是胡人这番劫粮草漏出已弹尽粮绝的破绽,伐胡一事,恐怕不会这么快就做好决定。
到了夜间,宗大将军也从军营回了府,见宗铎安然无恙,才放宽心爽朗笑道:“还好你细心,若此次粮草被劫,可就苦了大燕的将士了。”
今日父子是难得相聚,宣王特许两人可以小酌一杯。
“不过,往年运送粮草军饷,护卫军一惯以来只有两队,也未出过事,今年如何会临时多调遣两队人马?”宗大将军好奇问道。
宗铎脸色虽依旧严肃,心中却泛出些许温情来,“实不相瞒,是有人梦到此行途中我会出意外,来提醒了我,都道若梦中未来事是预兆,我便都留了个心眼。”
宗肆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神色自若。
那日在宫中,宁四姑娘让静文引宗铎去景阳宫,是为了此事。若说只是为了告知宗铎一个梦,她就如此大费周折,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倒像是……她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梦中的事会发生。
宁芙身上的谜团,也不止这一处,便是慕神医一事,仔细想来,也有不合常理之处,她的反应倒像是眼下,还不认识他。
只是若是人真有上一辈子,那他岂非还真是她的郎君?
宗肆还是不认为会有如此荒谬之事,再者,他和宁四姑娘真有那般亲密关系,即便是宗铎的事,她该告诉的人也是他,而非其他男人。
这事想多了,便也能生出几分绿帽罩顶的心绪来。
宗肆眼神极冷漠的勾了下嘴角,放下杯盏,不再多想。
宗铎这番言论,不仅宗大将军好奇,便是宣王也好奇这人是谁。
可惜宗铎却不肯透露是谁。
“如此看来,这人倒是旺你。”宣王打趣道。
宗铎也是这样认为的,宁芙很旺他,待回京之后,他便去问问她如何看待自己,如果她对他印象也不错,那他就禀明叔父,想来他们知道这一次自己没出事是宁芙的功劳,也不会加以阻拦。
思及此,宗铎便迫不及待希望早日回京。
而宁芙那边,在几日之后,也得到了宗铎平安将粮草送抵北地的消息,不禁松了口气。
新年一过,御艺与乐艺考核便只有半月时日,女君们也渐渐忙碌起来,还未过元宵,就早早回了学堂。
“二公子这一回抵御了胡人,回来怕是又得高升了。”荣敏凑在宗凝身边,有些倾慕地道。
宗铎在这个年纪,已经是从四品上骑都尉,长此以往下去,不到三十,怕是已经是正三品以上官员了,便是不背靠宣王府,前途也不可限量。
宗凝很为兄长骄傲,正要开口炫耀一番,却又看见了宁芙,又想起昨日,大伯母与母妃谈及宁姐姐时,是一番夸耀,从品行到外在,都夸了个遍。
那意思,连她一个未成婚的小女君,都听出来了。
宗凝倒是觉得二哥与宁姐姐般配,是以面对她时的那点尴尬,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甚至主动走到了宁芙的身旁:“宁姐姐。”
宁荷见状,便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她。
“我二哥这一次运送粮草,遭遇了胡人埋伏,不过二哥英勇神武,给化解了。”宗凝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二公子的本领,一向是让人钦佩的。”宁芙摸了摸鼻子,配合的夸赞道。
“前一阵子,是我做得不好,宁姐姐,我其实心底很知道我做得不行,只是拉不下脸来同你说话,你能跟我和好吗?”宗凝眼巴巴看着她。
宁芙和气道:“我并没有生你的气。”
“那就好,今天我要同你坐。”她又回头去看宁荷,“妹妹行不行?”
宁荷莞尔道:“自然是可以的,我坐你们后边。”
一连几日,宗凝都同宁芙一块坐,这让原本孤立宁芙的那些女君,都尴尬不已,也主动找宁芙说起话来。
宗凝不跟宁芙说话,心并不坏,只是不想理她,而那些跟风站队的,却是有不少人,是想看宁芙笑话的,不过愿意道个歉,那宁芙也乐意做做面子功夫。
她其实也明白那些人的心理,谢茹宜一直让人望尘莫及,大家自然不嫉妒她,可她这原来骑射都不擅长的女君,突然拿了第一,就让不少人嫉妒了。
不过只要她一直优秀下去,这些人的嫉妒之心就会消失,男子女子都是如此,都有心态失衡的时候。
宗凝在与宁芙重新交好了之后,给远在北地的宗肆写了封信,问的是他在北地是否习惯、有哪些好玩的。
只是在信末,忍不住得意起来。
“三哥,你转告二哥,我会替他与宁姐姐处好关系的,这几日我在宁姐姐面前讲了他不少好话呢,日后他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
第28章 两房间,暗与明
不过宗凝这封信,却是久久未收到回复。
这封信寄出不久后,宣王就下令出兵北伐,胡人事先并无防备,加之弹尽粮绝,一时间节节败退。
出了正月,便有好消息传入了京城,先朝时被大辽抢占去的菩苏城被夺了回来,一分为二的北地在时隔上百年后,终于再次统一,变更为大燕地名,丹阳。
敬文帝亦是神采奕奕,感慨道:“有宗氏一脉,实属我大燕之幸啊!”
各种称赞,数不胜数,无须一一赘述。
而宁国公府这边,却是忙碌得无暇顾及此事。
原是那卫氏,在忙完宁裕的亲事后,就着了凉,病来如山倒,连连几日高烧不退,连床也下不了了。
卫子漪身为儿媳,日日都侍奉在她身侧,亲自照料着。
连怀有身孕的宁苒,都顾及不上孩子,匆匆赶来,一见瘦削的卫氏,立刻落下泪来:“阿母。”
“傻孩子,你肚中还有身孕呢,阿母的风寒染给你了怎么办?快些回去吧,阿母几日便好了。”卫氏轻轻咳嗽着,皱着眉道。
宁苒再坚持,却也拗不过卫氏,被李嬷嬷带着出了卫氏的寝居,李嬷嬷苦口婆心道:“二姑娘,您就别让夫人操心了。如今更重要的,是府上这些琐碎事,夫人担心的,也便只有此事了。”
宁苒一顿,随后就遣人送她去了沁园。一见到宁老太太,宁苒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祖母,如今母亲病重,还请老祖宗做主,让二婶代为操持府中之事,否则阿母怕是连养病也安不下心。”
她这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宁老太太一脸心疼,赶忙将人给扶了起来,用手帕替她擦去了眼泪,原本她不想插手两儿媳间的事,但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参与,对如意道:“快去请二房那边过来。“
宁芙同宁夫人一块来沁园时,便见正在拭泪的宁苒,而宁老太太正在哄她。
“祖母,二姐姐。”宁芙轻喊了一句。
“二婶来了,祖母先同二婶谈事吧,我先回我阿母那了。”宁苒笑着起身,被李嬷嬷搀扶着出了院子。
其实发生了什么,到这会儿也就心里有数了,宁夫人却是装作不知道:“老祖宗今日找我过来,是有何事?”
宁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府上的事,一直是卫氏在管,原先我也想着你既一开始就没管,如今不管我也由着你,可最近卫氏重病至此,你也该操心操心府上了。”
其实宁老太太打心底里,也是希望二房这边能管事的,大房不是个擅长管理家宅的,这二十年来,国公府在她手里,经营得也就一般,只是为了家宅和睦,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夫人笑道:“如今大嫂这般情况,我是该帮帮忙,何况老祖宗还替她说好话。只是我虽也管着我娘家给我的商铺,可管理偌大一个国公府,却是无经验的,也不知能不能胜任。”
自打卫氏称病卧床时起,宁夫人便预料到了此事。这事却是不好拒绝,卫氏“病入膏肓”,而她要是再推脱,就显得她们二房自私冷漠了。
“你尽力便是。”宁老太太道。
“不过,我一人恐怕是处理不了这些杂物,老祖宗还得替我寻一个帮手。”宁夫人想了想,又道。
“这事,你可去大房那问问。”宁老太太也不好擅自做主,能找的帮手,也就大房那两位,选得不好,大房就得心生怨言了。
卫氏在见到宁夫人时,从床上坐起身,咳嗽个不停,道:“我已跟穆氏说过,让她帮你的忙。弟妹也只须帮我一阵,等我好了,我就来接手。”
却说卫氏心里清楚,宁夫人如此推脱,是想让自己放权给她。同样的,宁夫人也知晓她这提前招呼好穆氏,怕的是自己真找上了张氏。
只是两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表面上维持着客套。
原本宁夫人是不会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卫氏那点打算,她心里门清。
只是前几日,女儿点醒了她,真正见不得库房亏空的,是大房,宁裕和宁国公办事与疏通关系,都指望着国公府的银子,而她们二房在银钱上并不窘迫,到时谁缺钱,谁才急。
宁夫人简直豁然开朗,嘴上说的好听些,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又如何,却也未必需要自己真去操心,不如接手过来,表面上当了这个好人。
到时自己当甩手掌柜便是,全让穆氏操心,反正她也是大房的人,万一大房用心险恶,想将府上平不了的账,往自己身上推,自己也能从中摘出去。
张氏也在下午时,得知了由穆氏代为管账一事,气得不行。
卫氏压着她也就算了,如今连穆氏也想压自己一头?
张氏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定然是卫氏在打压自己,怕自己抢了她的位置。
当天晚上,她就去二房的荷亭园坐了片刻。
宁夫人知晓她的来意,便明着道:“最开始我提议你帮我管,不过大嫂没答应,今日同我说已经跟穆氏打好招呼了。” 张氏道:“夫人,您不用同我解释,我心里门清着呢,我还年轻,她怕我生儿子,便是背后也给我使了不少绊子,更不必提这些涉及国公府权力的事了。”
宁夫人便没有开口。
“她这人嫉妒心重,连夫人您她也是看不顺眼的,事事都要同你比。”张氏这会儿是心甘情愿同宁夫人站在同一战线上,诚恳道,“夫人第一时间先想到找我协助您,我已经是万分感激了。”
张氏是真心觉得宁夫人为人不错,便是早些时候那个妾室,她与二老爷虽心生嫌隙,却也不曾为难过人家,只可惜那妾室,把手伸向了四姑娘。
若非卫氏太会打压她,张氏其实一开始,也并未想要与她争宠,但这宠不争,她能不能活下去都未必。
“四姑娘,有空去我那坐坐。”张氏离开前笑着对宁芙道。
“五妹妹今日在何处?”宁芙表现得与宁荷亲近些,宁荷的日子便能好过一些。
“在院中看书呢,最近在功课上很勤快,四姑娘可是想去找她?”张氏道。
“改日吧,我今日要出府买书,正好也替五妹妹带两本。”宁芙笑道。
-
出了年关,清天阁内,已然热闹非常。
入了密道,却又极其清冷,两者天差地别。
傅嘉卉将手中一叠银票放于她身前,道:“这是这一月的分成,四姑娘数数。”
足足有八千两,比之前又多上不少,这还是分成后的,若是这铺子由她单独开,一年时间,就够她花一辈子了。
只可惜让宗肆参与进了此事,当然有他也有好处,起码宣王妃那边,不用怎么费心思。
“这是世子让我转交给你的。”傅嘉卉又取了封信件给她。
这信却不是宗肆写的,而是宗凝写的,信上说的是,她在自己面前替宗铎说了不少好话。宗肆把这份信寄给她,意思显而易见,让她有些分寸。
宁芙暗道,宗肆也真够闲的,眼下在战场上,却还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劳烦傅姐姐告诉世子,他可以安心。”宁芙道。
傅嘉卉道:“四姑娘今日既然在这,不如自己写封回信。”
宁芙想了想,执笔写道:世子可心安。
沉思须臾,又添一句:望平安归来。
这句虽是客套为主,却也不乏诚意,眼下同宗肆交易,利益可见一斑。
回府后,宁芙开始盘算起中馈的事情来,全交由穆氏一个门外汉来打理,府上的窟窿,定会比上一世更快的浮出水面,或许也更大。
卫氏虽不善经营国公府,可好歹也有了二十年经验,总是学到了些东西。就好比她成婚前也不懂,可打理了宣王府三年后,就跟以前全然不同了。
等到这事东窗事发,那便是谈权力分配的时候。
卫氏起先还得意自己顺利地把事情推给了二房,只是半月后,就觉察出不对劲了,穆氏终日不见人影,忙得如同陀螺,而二房却经常悠闲得喝着茶。
只是既然将烂摊子甩了出去,眼下还是不过问得好。
是以卫氏只当没看见。
一直到宁裕出去应酬的银钱,接连三次都拨不下来,卫氏才去找了穆氏质问。
穆氏哭哭啼啼道:“大夫人,府上实在是没银子了,我已经从各处节省了,可还是入不敷出,若是再给大公子批这些银钱,府上的吃穿用度都得成问题了。”
卫氏自然知晓这些,在交给二房前,她就已经做了一份漂亮的账面,要往前寻出问题,那也得耗尽不少功夫,二房就算要查,也得事先补贴一部分,毕竟她肯定不想账坏在自己手里。
她想把烂摊子给她,就是抓住了她这个心理,二房那位为了子女的名声,向来爱惜羽毛。
卫氏皱眉道:“既然出了问题,二房那边怎么说的?”
“二夫人虽答应了管事,可这一月有余,她从未真来管过,来也只是看几眼账本,听管事说说府上的情况。”穆氏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她也不敢差遣宁夫人。
卫氏一听,几乎是两眼一黑,气得快要吐血。
第29章 中馈事
“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就不会主动去请二房帮忙?”卫氏简直要在心里暗骂穆氏蠢货,这大事都要坏在她手上了。
穆氏这会儿心里害怕极了,也隐隐猜到,自己这恐怕是摊上事了,一想到那后果,腿也软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着声音道:“我去找过二夫人,可她都打马虎眼,说她对府上各事也不了解,让我去问管家。”
“好一个二房,事没干,好名声都让她担去了。”卫氏心底别提有多窝火了,为了让二房心甘情愿的帮忙,她在各位来看望她的夫人前,可是都说了二房仗义的好话的。
穆氏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生怕触了她的霉头。
“你先把裕儿的银钱拨给他,其他事先瞒着,照常管着就是了,要是敢说出去,我定饶不了你。”卫氏警告道。
穆氏咬唇,道:“夫人,大公子应酬一次的银钱,未免也太多了,怕是难以如夫人的意。”
卫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这边是愿意的,可管事那边,最近对每一笔支出,都管得极严……”穆氏怯怯道。
卫氏怒不可遏道:“我看他是反了天了!忘了是谁一步步将他提拔上来的?”
到管家那一聊,才知道是府上的收支,马上就要兜不住了,不得不严控府上每一笔银钱的去处,一旦知道这账的问题这般大,宁老太太可不会姑息养奸,他们都得担责。
宁裕应酬的钱,卫氏只能咬牙,自己先出了。不过她的家底并不厚实,女儿出嫁又给了不少出去,全靠她支撑丈夫与儿子的花销,不是长久之计。
卫氏也顾不上自己还在养病了,忙去宁老太太那告了二房一状,说二房不诚心,说好了帮忙,可没干过一件正事,全是穆氏一人在管,如今账面出了些问题,也是不闻不问,只知道享福。
宁老太太听了,也是生气得不行,别的事,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对国公府不上心,她绝不姑息。
是以宁夫人一出现在沁园,就听宁老太太冷声道:“既然你没拿国公府当家,善于阳奉阴违,不肯替国公府出力,不如回你的公主府去!”
宁夫人一愣,宁芙的脸色也是变了,对于一个已经出嫁的妇人,这话可就严重了。
宁芙虽已预料到祖母会听信卫氏煽风点火,却没想到会是这番话。
她不禁冷下脸来,这就要顶撞长辈,却被宁夫人挡在了身后。
“老祖宗这是何意?”宁夫人却是依旧能做到和和气气。
“你好好说说!为何嘴上答应帮忙操持家事,如今却让穆氏一人在管?”宁老太太用力杵着拐杖,可见心中的火气。
宁夫人道:“穆氏精明能干,一人便将府上大小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媳妇未必能比她干得好。”
“伶牙俐齿。”宁老太太见她如此不诚心,还要找理由搪塞她,冷笑道,“既然不认错,那就跪着去。”
“祖母,是我不想让阿母管的。”宁芙从宁夫人身后走出来,冷着脸跪下去,“要罚也该罚我。”
“你少在这胡闹!如意,带四姑娘下去。”宁老太太不悦道。
“祖母一直以来都偏心大房,便是大伯母当年想要一人主持中馈,祖母也不曾说大伯母什么,到了我阿母这,只是不想再插手这些事了,就让我阿母回公主府,我替阿母不值。”
宁芙又道,“祖母如此,也并非是值得小辈学习的榜样。”
这可就是扯下了那层遮羞布了,讲长辈的不是,那是大不敬。
不过这话宁芙不吐不快,便是受罚也认了。
宁老太太面子挂不住,没想到一直以来听话的孙女,敢如此忤逆自己,心里发了狠,道:“去门口给我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宁芙却是跪下给宁夫人磕了个头,道:“阿母,我还是那句话,中馈的事,您别管。不久前我听库房的两位嬷嬷说起过,国公府的账是有问题的,您曾经没资格管,也可千万别将责任引到自己身上。” 她将宁夫人,给摘了出去,自己是宁老太太的亲孙女,祖母不会真记恨自己,又是一个还尚未懂事的小女君,还能勉强算得上“童言无忌”,她被扣上任性的帽子,也比阿母受委屈要好。
再者,又将卫氏的打算,给挑明了,虽她无法提及国公府的账问题有多严重,但卫氏必然能听懂。若是卫氏不想让祖母知道那账可不仅仅是有些问题,而是五万两的亏空,就得私下来找阿母谈了。
宁夫人看着女儿,红了眼睛。
“去!去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人爱乱嚼舌根。”宁老太太怒道。
宁芙觉得有些讽刺,她心里清楚,祖母生气,不是因为那两位嬷嬷真在胡说,而是她不想让人知晓,她心里的打算。祖母虽不曾提过,心底却也是希望阿母的钱,能拿出来帮衬国公府。
是以她得让大房和祖母,都懂分寸,阿母自己的东西,和国公府无关。
而父亲的态度,就是其中的关键。平时就是父亲太孝顺,太好说话了,大房与祖母,才失了边界感。
宁芙今日,就是要让父亲狠下心,这甚至比国公府的账,都还重要。
她垂眸道:“冬珠,你先带我阿母回去吧。”
宁夫人自然不肯,舍不得女儿被折腾,但看清女儿坚决的眼神,也知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忍着心痛跟着冬珠离开了。
宁芙规规矩矩的跪下去,这一跪,便是两个时辰,这脚下也没有护具,她却是一声也未吭。
宁老太太又心疼又气,同时心里责怪孩子是被宁夫人给教坏了,也是该长长记性,索性不再看。
……
宁真远回府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荷亭园内异常安静,他不由蹙起眉,推门而入时,却见妻子泪流满面。
他与宁夫人成婚快二十年,很少见她落泪,上一回见她如此,还是阿芙落水那次。
“发生何事了?”宁真远伸手抚去她的泪珠,不免担忧道。
宁夫人挥开他的手,心中对他也是有埋怨的,但凡他没这么好说话,当年中馈一事,她也不至于全然争不过卫氏,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纷争。
冬珠哽咽道:“二老爷,今日四姑娘,被老祖宗罚跪了,您快去救救四姑娘吧。”
宁真远心下一沉,也来不及多问,抬脚就往沁园走去。
刚刚进园子,便见一抹纤瘦的身影,摇摇欲坠的跪着,下一刻,整个人往前倒了下去。
“阿芙。”宁真远的心,也跟着一紧,几乎是快步跑过去,只见女儿脸色苍白,嘴唇也失了颜色,昏迷了过去。
他心疼的将人抱起来放回床上,焦急地吩咐下人去喊郎中。
“母亲今日为何要责罚阿芙?”宁真远道。
“自然是她犯了错。”宁老太太冷声道。
“什么错”宁真远却是非要个缘由。
宁老太太却不再言语。
“阿芙一直乖巧懂事,究竟是犯了何错,母亲要这般对她?”
第30章 神医现
宁真远见宁老太太不肯说话,又看向一旁的婢女如意,道:“你来说。”
如意看了眼冷着脸的宁老太太,却是不肯开口,只跪了下去:“请二老爷责罚。”
“母亲,长辈教育晚辈,理所应当,却也得事出有因,儿子需要一个解释。”宁真远虽心中已有几分急躁,却还是耐心地问,怕说话过重,伤了母亲的心。
“二弟,是弟媳今日与老祖宗起了冲突,阿芙帮弟媳说话,失了分寸,顶撞了老祖宗。”卫氏出面圆场道。
宁真远听了,替妻子说话道:“母亲,柳氏心底是善良的,绝不会有坏心思,只是嘴上不饶人了些,还请母亲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宁老太太的气顺了些,自己儿子到底是向着自己的:“回去告诉她,明日便接手穆氏手里的事,再推脱,别怪我做长辈的不近人情。”
卫氏也松了口气,二弟向来好说话,道:“回去劝劝弟媳,她也是国公府的媳妇,府上的事,也是她的事,一家人齐心协力,国公府才能蒸蒸日上。”
恰巧宁夫人此刻赶来,看见昏过去的宁芙,心如刀绞,又看看对宁老太太恭敬孝顺的宁真远,一时失望至极。
宁夫人淡淡道:“明日我就带阿芙回公主府。”
宁真远愣住了,随后宁老太太冷冷道:“你要回去就回去,没人拦你。”她心底认准宁夫人不会回去,给二子纳妾时她也是如此,最后还不是待在府中。
她是长辈,还能被她一个小辈威胁了不成。
“这是怎么了?”宁真远皱眉道。
宁夫人并不理他,只低头去看宁芙,郎中早已到了,替宁芙扎了针,她才悠悠转醒。
“父亲。”宁芙看到宁真远,不由红了眼睛。
宁真远看着她磨到发红发肿的膝盖,心疼不已,“我平常是如何教你的?怎可顶撞祖母?”
宁芙推开他,眼睛盯着他道:“父亲不先问问,我为何会顶撞祖母?祖母说的,便一定是对的了?若是我告诉父亲,祖母赶阿母回公主府呢?”
宁真远一怔,立刻去看妻子,只是妻子并未给他半个眼神。
卫氏打圆场道:“阿芙,你祖母说的不过是气话。”
“只是气话么?还是因为心里知晓,有我在,阿母舍不下我,回不了公主府,所以祖母说这些伤人的话,也便没了顾忌?”宁芙轻声道。
宁老太太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不太好看。
“我的阿母我自己护着,便是还有下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干,大不了我跪死在这。祖母一日不向阿母道歉,我便一日不会来沁园。”宁芙轻声却坚定道。
宁夫人看着女儿,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还有,国公府的账,也没有商量的余地,我阿母不会管,除非允许阿母亲自找人,从三年前的账起,从头到尾查一遍,确定无误后,我才同意阿母来接手。”宁芙道。
宁老太太却未坦荡的说好,显而易见是知道国公府的账,是知道一些的。
卫氏则一阵心虚。
到这,宁真远心里就有数了,他一直知母亲偏心,只是他与宁真修是亲兄弟,并不去计较,便是大房全管了中馈,他也并未多说什么。
主持中馈能捞多少油水,是人都清楚,他这就是默许大房多得利益,他甘愿吃点亏。
却没想到,母亲在知晓府中情况后,却想着让妻子用嫁妆去填大房惹出的祸。
宁真远心寒不已。
他又看向妻子,心中升起亏欠,眼下是女儿长大了,能替她叫不平,那以前呢?是不是都自己承受着。今日要是女儿不下跪,那跪在这昏倒的,那就是妻子。
母亲是仗着自己孝顺,打压妻子,可妻子却是因为爱自己,而处处忍让,这一对比,让他越发觉得对不起妻子。
宁真远也清楚,这一次的事情要是不解决好,日后还会有下一次。
“明日阿母带你回公主府。”宁夫人同宁芙道。
宁芙看了眼父亲,点了点头。
宁夫人忽然感觉手心一热,垂眸一看,原来是宁真远握住了她的手。
“母亲,您也是出嫁女,该最是清楚女子嫁人后,回夫家该有多不容易,柳氏是儿子当年亲自求娶来的,您赶她走,就是在打儿子的脸。”宁真远言辞恳切道,“儿子希望您跟柳氏道歉。”
宁老太太下不来台,却是半句都不肯多言,让她跟柳氏道歉,是不可能的。
“就当是儿子求您。”宁真远看着她道。
宁老太太也失望道,“你以为我为了谁,我难不成真是看不惯她?我这一辈子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国公府?”
只是宁老太太忽略了一点,她的确是为了国公府着想,可是事端是大房惹出来的,断没有二房不帮忙处理,就怪二房的道理。
很多长辈,自己年轻时受尽妯娌间的苦楚,老了却开始拎不清,喜欢“劫富济贫”,从条件好的子女索要银子,贴补条件差的子女。
宁夫人不抱希望,宁真远向来看重家族团结,慢慢地抽回手。
只是还未抽回来,就再次被宁真远握住了。
她不禁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却见男人眼神坚定。
宁真远看了宁老太太片刻,抚了抚衣襟,跪了下去,道:“既然如此,我与大哥就分家吧,如此干净,母亲也分得清二房与大房,并非是同一家了。”
众人皆是一愣。 宁老太太却是做梦都想不到,儿子能说出“分家”这样的话,不由红了眼眶,道:“你如今是连我这个老母亲也不想要了吗?”
宁真远苦笑道:“是母亲不要我,不论是之前纳妾,还是这回对柳氏口不择言,母亲都是为了你自己,哪是替我考虑。母亲闹得我家宅不宁,儿子只能远离。”
宁老太太无言以对。
“另外,柳氏的嫁妆,也不可能用来贴补国公府,谁点出的火,谁负责灭。”宁真远官至礼部尚书,严肃时,气场远比职位只有正四品的宁国公宁真修要足,一身官服尚未来得及换,不怒自威。
卫氏也不敢再开口。
“二爷,这番话太伤老祖宗的心了。”如意道。
宁真远却不理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儿子不孝,但儿子只有柳氏一个妻子,我不护她,枉为其夫。”
丢下这些话,宁真远便带着妻女头也不回地回了荷亭园。
“父亲要是早能如此,阿母也无须受委屈了。”宁芙膝盖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回来时也坐着轿撵。
宁真远心里有愧,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阿母受委屈。”
只是眼神,却看着宁夫人。
宁芙松了口气,今日甘愿被罚跪,就是算准了宁真远回府的时辰,父亲的态度,让她觉得这一出苦肉计,还算值得。
……
当晚,宁国公宁真修便回了府。
宁真远同他聊到半夜,回来时,未再提分家的事,不过对兄长也没了往日的亲近。
眼下,宁芙倒也不希望分家,针对父亲的人不少,是以在外人眼里,国公府自是越团结越好。
她的目的,只是改变父亲太过顺从祖母的态度,只要父亲态度坚决,祖母日后就不可能为难阿母,大伯母也会有所收敛。即便日后真想分家,也不会太难
再者,要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父亲顾及兄弟之情,恐怕还是愿意帮衬大伯母的,而中馈之事就还得拖延一阵,再拖下去,国公府指不定就真垮了。
宁芙与阿母商量好这一出苦肉计,也是断了父亲借钱给大房的可能。
过了四五日,宁老太太便亲自来竹苑看了养伤的宁芙。
正如宁芙所想,父亲的态度,决定了祖母的态度。
“可是还怪祖母?”老太太叹气道。
老太太这愿意亲自上门,就是变相地道歉,宁芙摇摇头,也给她台阶下:“那日我态度也不好,伤了祖母的心了。”
宁老太太还算欣慰,又拿出个雕花木盒道,“这对玉耳坠,是我前些日子找人做的,一会儿你拿给你阿母。”
“阿母会喜欢的。”宁芙笑道。
宁老太太看着孙女,其实她愿意来道歉,不仅是为了与儿子缓和关系,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如今也算知道自己孙女,有多护短了,她不愿孙女真不理她。
老太太走了没多久,卫氏也来了。
关心了她几句,便开始问宁夫人的下落。
“大伯母有话就同我说吧。”宁芙道。
“我想说的,得同你阿母说,你还小,与你无法说清楚。”卫氏敷衍地笑了笑,只是这笑,任谁看了,都知她心里有事。
宁芙却将一叠银票摊在了她面前,待看清上边的面额后,卫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里是两万两,余下的每月贴补一些,不出一年,应该能平伯母的账了。”宁芙道。
卫氏心底不可谓不震惊,她不知宁芙,是从何得知这具体数目的,只是既然知道了,为什么又不在老祖宗面前告发自己?
宁芙也想到了她狐疑的这一点,得益于上辈子,她虽知道数额,但证据还真没有,不然也不可能由着她折腾,眼下她将计就计道:“大伯母心中该有数,我是留了情面的。”
卫氏心情复杂,道:“多谢。”
“我们二房不缺银子,但大哥正值需要结交人脉的时候,什么都得花钱,这事拖下去,对大房并无好处,若是耽误了大哥的仕途,大伯母定也会后悔。”宁芙道。
卫氏最忧心的,也便是这一点了,她手里的私房钱,坚持不了多久。原本可以问二弟借钱,只是眼下也没了可能,是以只能来找二房谈此事。
“大哥需要花钱的地方,我可以出,窟窿我也可以填,我想要大伯母交出手中权力,就看大伯母如何选择了。”
卫氏来找她,便是不能再耽误了,与二房私下解决完这事,已然是最好的法子,跟丈夫坦白后,他在骂了自己一顿后,也是让自己将中馈全交给二房打理。
宁芙和气笑道:“大伯母将与我讨论的结果,直接告诉我阿母吧,只是我替你平账这事,你只当未欠这般多,告诉她的数额减半,至于交给阿母的账面怎么做,大伯母应该有数。”
她不想让阿母知道自己瞒着她做生意,数额少些,阿母会以为是她拿的是私房钱。
卫氏只当宁芙这是怕宁夫人心疼,并未多想,只是心里有了点数,二房这姑娘并不简单。
这事卫氏一旦想通了,交接起来,便很快。
她与宁夫人商量好了,便去通知了宁老太太,老人家心中虽有疑虑,可眼下不想再闹得两房不愉快,也是任由她们自己处置。
宁芙见到卫子漪,是在这事尘埃落定之后了,当时宁芙正在院中晒太阳,见到她不由调侃道:“卫姐姐怕不是怨我了吧?”
“是我怕你不愿见我。”卫子漪道。 虽然陪嫁丫鬟跟她抱怨,大房没了权力,日后姑爷办事怕是不便,得求着二房,可她不认为宁芙会那样对自己。
宁芙拉着她的手道:“卫姐姐,这一回虽与大房闹得不愉快,可我对大哥的心不变,若是大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就是。”
卫氏做得不对,那是卫氏,她不会牵连到苒姐姐和大哥。
卫子漪很是感动,道:“我知晓是婆母做得不对,便是夫君也是如此想的,他也觉得你做得对。”
宁芙想了想,道:“卫姐姐,大伯母要是有与你不对付之处,你一定要及时同大哥说,你选择隐忍,未必是有用的,反而会让大哥误以为大伯母对你很好。”
卫子漪点点头,只是她年纪还小,也不知是不是真听进去了。
“你这伤了膝盖,可还能同我一块,出去放风筝?”卫子漪问。
“眼下跑动是有些困难,但走路是没问题的。”宁芙笑道。
如今是早春,雪刚化了,树也长出新的枝芽,到午时,太阳已极暖和,便是脱下大氅,也并不冷。
宁芙与卫子漪放风筝是假,出府办事才是真。
却说前几日,傅嘉卉便密信告知她,暖香阁中来了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如何也赶不走。
宁芙心里对男人的身份有数,只怕是跟慕神医有关,等腿脚好了些,便正好趁机同卫子漪出府。
路过暖香阁时,只见人头攒动,队伍排得很长。
“这铺子生意真好。”卫子漪掀开帘子。
宁芙微微一笑:“卫姐姐可想下去看看?”
卫子漪有些为难道:“你也知道大房最近的情况,若我买了这些回去,婆母得不高兴了。”
宁芙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还是太在乎卫氏的看法了,花自己的嫁妆,那又如何了,卫氏如果连这也盯着,未免也太小心眼。
两人还是进铺子逛了逛,宁芙一眼就看到了那位衣衫褴褛的男子,虽并非她所猜之人,但也相去不远。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又要了两盒雪肌膏,结账时命管事张忠安置好那中年男子,才同卫子漪离去。
天气好,出门游玩的女君,不在少数。
宗凝一见到宁芙,便跟了过来,道:“宁姐姐这只风筝好小巧。”
宁芙的风筝,是一只小山雀,通体为蓝金色,却说宁夫人的嫁妆如何不让人羡慕,便是风筝,那也是万里挑一。
“听闻北地战事十分顺利,二公子与三公子何时回京?”宁芙寒暄问道。
宗凝热情道:“等我有了消息,立刻告诉宁姐姐。”
宁芙则想起宗肆寄来的信,宗凝心里是想撮合自己跟宗铎,只好笑着不说话。
“宁姐姐的腿怎么了?”宗凝又注意到她不灵活的腿脚。
“受了点伤。”宁芙也不多说,国公府的事,她并不想让外人知道。
宗凝还想打探些她的消息,好跟二哥汇报,可今日一同来的女君,也得她招呼好,是以很快就跟宁芙道了别。
宁芙腿脚不便,与卫子漪并未待多久,就打算回府了,不过回去前又去了一趟暖香阁。
“这两盒雪肌膏有问题,我去退换,卫姐姐在马车上等我片刻。”宁芙道。
宁芙去了暖香阁后院,那中年男子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
“宋伯赶路辛苦,随我去喝口茶吧。”宁芙走到中年男人身旁轻声道。
……
檐廊之下,一袅清香袭来。
“你如何识得我?”中年男子抚摸着胡须,眼神里带着狐疑。
宁芙心道,自然是因为我曾经见过你,嘴上却故作神秘道:“我与慕神医是旧识,听他说起过你。”
男子却笑道:“姑娘何必说谎,他身边之人,无一我不知晓。”
宁芙道:“我并未说谎,我与他确实认识。”只是并非这一辈子认识。
“神医很好奇,你这方子是从何处得来的,是他独有的开方风格,可有一味药方,便是连他自己也不知晓。看了你的方子后,神医自己也是豁然开朗。”
宁芙以此为饵,争取见慕神医的机会,道:“这事我得亲自同慕神医解释,宋伯可替我转告神医,我想与他一见”
宁芙说完话,视线却移到了身后的帘子处,却不知这间暗阁的帘子,为何放下了。
……
一帘之后,宗肆若有所思。
这事倒是有些意思,慕神医的方子,慕神医自己却不知晓。
第31章 察觉到,上一世
“神医让我来找姑娘,便是想与姑娘见上一面。”宋伯从袖口取出一封信笺,“神医让我转交给你。”
宁芙将信拆开,上边是约定的地点,在心中记下后,将信与一旁的茶炉中烧毁。
“神医吩咐我的事既已办妥,就不再叨唠姑娘了。”宋伯道。
宁芙在他走后,却开始沉思起那信中约好的地方来,玲珑台表面是那烟花之地,背后的势力却颇为复杂,不知慕神医,与宫中哪一位贵人相熟。
正想着,却见帘子被人掀开来,一身赭色劲衣之人,不是宗肆又是谁。
宁芙只惊讶了一瞬,便平静了下来,心知他这般,是在慕神医的事情上,信不过自己:“世子何时回来的?”
“两日前。”宗肆淡道。只不过得知暖香阁出现了古怪之人,猜到了与慕神医有关,为试探她,便未现身。
而这一次,她依旧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不提她是否活过一世,这是个值得利用的优势。
“世子有什么想问我的?”方才与宋伯的对话,他肯定有起疑的地方,譬如她如何会有,连慕神医自己都没有的方子。
宗肆的视线,落在她耳旁精致的耳饰上,大燕的女子,寻常多戴玉饰,只她每一回都不重样,若说喜新厌旧,宁四姑娘称第二,恐怕无人能称第一。
见他不语,宁芙便起了身,一时间未顾及还在疼的膝盖,这就要往地上扑去。
宁芙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一摔,恐怕又得修养上半个月了。
不过跟她所想有些出入,宗肆拉了她一把,而她也清楚,自己此刻贴着的,是他的胸膛。
他的怀抱宽阔安稳,许多人因为他这张俊美的脸,将他与孔武有力的武将区分开来,然则他宽肩窄腰,身材不比那些武将差。
在宁芙看来,宗肆绝对属于孔武有力那类男子,说的通俗些,就是猛男。
“多谢世子。”下一刻,宁芙就推开了他,她是半点也不想占他便宜的。
宗肆看了她一眼:“腿怎么了?”
“跪久了,伤了。”在这些无足轻重的事上,她也不隐瞒。
宗肆顿了顿,道:“清天阁那有膏药。”
“快要御艺考核了,近日我不方便再出府。”宁芙同他说正事,“慕神医想同我见面,第一回我打算自己去,再顺便打听打听玉芙蓉的解药。”
宗肆显然也没有参与的想法,并未多言。
“卫姐姐还在等我,我就先走……”宁芙见他没有审她的打算,便要走了,话说到一半,却是一顿,她看见宗肆的衣服上,沾上了自己的脂粉。
她不禁朝宗肆示意,提醒他。
宗肆看了一眼,道:“我还以为四姑娘从不用这些。”她本就貌美,无须再往脸上添胭脂。
不过宁芙却以为,他这是在讽刺她并非天生丽质,也不怪宁芙如此想,毕竟他一向用恶意揣度她,是以并不理他。
男子怀中如何能沾上脂粉?换成任何一人,都会觉得暧昧。
虽除了他们自己,知晓他此时在这的,只有张忠,可宁芙也不愿让张忠怀疑他俩之间,有任何苟且。
“四妹妹,你在哪?”卫子漪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宁芙将帕子递给了宗肆。
只是无甚效果。
那处卫子漪的脚步近了,宁芙心中有些急了,从他手中抢过帕子,沾了水,才再次丢给他。
“又不是与情郎私相授受,急什么?”宗肆看了看她。
“世子回京连凝妹妹都不知,却私下来见了我,在外人看来,这与私相授受有何区别?”宁芙想起今日与宗凝闲聊,显然她并不知晓宗肆回来的事。
她也顾不上别的了,抬脚便往外走,没看见身后宗肆眼神里有了丝变化,又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平静。
……
卫子漪正要推门而入,门却先一步被打开,宁芙从中走了出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人将你掳走了。”卫子漪松了口气,她见宁芙久久没出来,就硬闯了后院。
“前边的货没了,管事吩咐人去取了,怕我干等着无聊,便安排我来后院喝口茶水。”宁芙顷刻间就找好了理由,笑道,“卫姐姐,我们回去吧。” “宣王府的凝妹妹,最近似乎对你很是热情。”到国公府后,卫子漪忽然道。
宁芙不好说是因为宗铎的缘故,只当自己也纳闷。
买回来的两盒雪肌膏,宁芙打算给宁夫人一份,剩下的一份,是她特地给卫子漪定的。
“是我送你的,大伯母不会多说什么。”宁芙道。
卫子漪既感动,又不想她总这样想着自己,“四妹妹,你不用这样替我着想的。”
“姐姐既然嫁进国公府了,我自然得对姐姐好。”宁芙笑道。
晚些时候,门口的小厮来了趟竹苑,道:“傅府的小姐差人来给姑娘送了东西。”
待宁芙拆开来,是让伤处恢复的药,这自然是宗肆让送的了。
能让他送上门的,自然是好东西,宗肆那写字能隐形的墨水,倒是派上了用场,洋洋洒洒的写了封感谢信,让人送了过去。
自这过后,宗肆那边就没了动静。
到御艺考核时,宁芙的腿便好得差不多了,马术不像射艺那般需要手感,看重的是核心与跟马匹的配合程度,会便是会,宁芙的马术成绩,与宗凝并列第一。
许是上一回射艺也拿了第一,御艺再得第一,便没有那么轰动了。
不过这双艺第一的分量,还是足的,踏进国公府门槛的人家,渐渐多了起来,只是这事,贵精不贵多,若没合适的,便是再多男子家上门相谈,也难谈成亲事。
更何况宁芙暂时也无谈夫家的打算。
整个二月,除了女君的御艺考核,轰动的便是宣王府回京的事,平定战事如此之快,京中无人不佩服,只是也难免感慨,先朝一月便占去半边北地的胡人,竟已羸弱至此。
敬文帝喜不自胜,宫中连连歌舞升平了三日。
宫中的宴会,宁芙并未受邀,可宣王府的宴请,她却是去了。
宗凝一见到她,便兴冲冲地去了宗铎院子,“二哥,宁姐姐来了。”
宗肆执棋的手一顿,朝她看了过去。
“这棋明日再下。”宗铎听了,就起身离开了。
宗肆看着他的背影,蹙了下眉,表情极为冷淡。
……
“世子这一趟回来,亲事怕是要定了,前几日在宫中,圣上也同他说起此事了。”荣敏同身旁的程霜道。
程霜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世子往常都会推脱的,可这一回也没有否认。”荣敏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程霜,“你今天怎么这般没兴致,往常你不是最爱来宣王府么?”
宗肆亲事要定,程霜心里正难受着呢,不愿意搭理她,同一旁的宁芙道:“宁妹妹,你可要这桂花糕?”
宁芙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宗凝挽住了胳膊,道:“宁姐姐,陪我坐一会儿。”
说罢就带着她走了。
宁芙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怕这事和宗铎有关。
事实证明,她也并未猜错,在看到宗铎后,宁芙心里一边盘算着该找什么借口离开,一边行礼道:“二公子。”
宗铎在看见宁芙时,眼神就柔和了下去,这一阵子在北地,他也时常想起她,想着她让自己幸免于难,便觉得温暖到不行。
前几日又听她御艺成绩拿了第一,心中则更高看了她一眼。
骑射都厉害的女子,才更为让人钦佩,双料第一,他也做不到。
“多谢四姑娘。”宗铎郑重道。
宁芙只是想让宗铎欠自己一笔人情债,却并没有同他有进一步发展的想法,是以谨慎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二公子该感谢的,是将我的梦,听进去的自己。若非二公子自己加以防范,我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
宗铎却只觉得她人品好,不邀功。
他取出一枚簪花,道:“四姑娘,我不知你喜欢什么,只觉这簪花,你戴着会很好看,我就买回来了,就当是谢礼。”
那簪花,通体呈银白色,却与普通银色不同,花蕊处铺了一层细细的金粉,又以靛蓝碎玉石勾勒边角,闪烁非常。
宁芙便是见惯了好物,也知其价格不菲,更何况簪花这物件,由男子送女子,意义非凡,她是万万不能收的,只笑道:“多谢二公子,心意我已收到,只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宗凝心中酸得冒泡,二哥可从来没这般细心对过自己,这选出这么美的花簪,那也得花上不少功夫。
宗铎沉思片刻,知道自己这是让她为难了,他并不想让她为难,等日后熟了,有的是机会送她,便将花簪收了回去:“四姑娘喜欢什么?”
“日后我若遇上困难了,二公子正好又能施以援手,就帮我一把,如何?”宁芙想了想道,倒不如求些有用的。
“这有何难。”宗铎爽快地答应了。
至于其他的,宗铎不急,本来也该慢慢相处。
宁芙见他如此痛快,不禁笑了。与这样的人相处很舒服,不似另一位心思弯弯绕绕,又极疏远,让人摸不准心思。
两人客套地闲聊了会儿。
宗铎并未提亲事,她也不好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过也不要紧,等他何时提了,她再表明态度即可。
宁芙很快就找了借口离开。
宗铎虽有些不舍,却也知再待下去,外边的人要多想了,并未多说什么。
宣王府她极为熟识,不想穿过人群,让人知晓她方才与宗铎在一处,便打算绕过假山而行。
只是却没想到宗肆正在此处。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方才与宗铎、宗凝在一处。
“世子。”她低声道。
“陪我下一局。”宗肆看了她一眼。
宁芙道:“今日王府人多眼杂。”
“你同我二哥在一处聊了那么久,就不人多眼杂了?”宗肆淡淡反问道。
宁芙心道,平日里是你自己最为避嫌,如今又是这番说辞。
不过她一向不喜欢计较这些小事,更何况他还是同自己有利益往来之人,她就更加不计较了,他既然邀请她,大抵也是确定无人会发现。
“那我就与世子讨教一局。”宁芙恭敬不如从命道。
这围棋,却也考验耐心跟心性,宁芙回想了上一辈子同他切磋过的路数,才缓缓下了一颗。
却说上一辈子,宁芙为了多跟他待一会儿,这棋也是与他下过不少的,只是这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她并未像骑射一样,认真去学。
宗肆则很快跟上。
宁芙起先还能应对,渐渐地,便有些吃力了。
她不得不停下,好好端详着棋盘,只觉棋盘上的棋子分布,有些熟悉,她心里一惊,停了下来,客气笑道:“世子棋技精湛,我认输。”
若是让他察觉出这棋艺也有他的数路,宗肆的疑心病怕是又得犯了,而与人合作,最怕的就是对方起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四姑娘的棋艺也不差,想来常与四姑娘下棋之人,精通此术。”宗肆微微笑道,只是眼神里并无笑意,反而有些阴冷。
宁芙附和道:“确实是一位技艺高超的老先生。”
“却不知那先生名号如何?”宗肆刨根问底道。
宁芙不禁看了他一眼,他今日有些咄咄逼人。
“我也不知那先生名号,只是早年曾在我府上待过一阵,也许已经驾鹤西去了。”便是宗肆想找,那也死无对证了。
宗肆看着她,不再言语。
在宁芙落下第二子时,他便看出了她的棋艺像谁,只是跟骑射相比,她在棋艺上并不上心,所以学得看似精通,实则一试便知是个纸老虎。
而这纸老虎,也并不想让他察觉她“师从何处”,也难怪之前学骑射,会找上陆行之,只可惜他与陆行之虽师从一处,可射箭习惯上,却有差别,是以她未隐瞒过去。
宗肆揉了揉额头,自己愿意如此耐心教她,并且骑射与棋艺样样都不落下,若她真是他的妻子,两人间的感情究竟如何。
他无法想象,他为何会娶宁四姑娘。
又或者,她并非正妻。
宁芙想了想,转移话题道:“听闻这一次回来,世子同谢姐姐的亲事就快了,世子同谢姐姐郎才女貌,恭喜。”
第32章 亲事近
宁芙在此时宗肆的婚事,自是有她的目的。
她心里没底,不知他的亲事,对日后两人间的合作,可否会有影响,是以提及此试探他。
只是于宗肆而言,她是那知晓上一辈子的人,眼下便是她顶着自己妻妾的身份,恭喜他与别的女子的亲事了。
便是他这辈子不喜欢她,也不见得能对她的做法全然无想法。
宗肆扯了扯嘴角:“四姑娘倒是操心我的事。”
“世子与我如今共处一条船上,我自然希望世子情场也能得意。”宁芙浅浅笑道,话语间不失客套与真诚。
“回去吧。”宗肆却不再提,淡声送客道。
宁芙沉思片刻,又道:“世子日后成了婚,与我依旧是在清天阁碰面?”
“到时若有改动,自会有人通知你。”宗肆看着她道,“到时与你见面,怕是不再有现在这般容易。”
成了亲,自是不如未婚时方便。
而他们私下这般接触,其实并不合伦常,只是为了利益,各自忽略了此事。
“到时若不是急事,我便找傅姐姐,让她转达于你。”宁芙也十分配合。
恰巧假山下有人群经过宁芙看了一眼,是宗凝陪同荣敏程霜等女君在逛院子,再回头时,宗肆已不见了踪影。
宁芙其实察觉到宗肆有些不高兴了。
他对自己的态度,与早前已不同,她不是没察觉到。便是前几日在暖香阁,他以情郎来类比,也让她稍稍品出些不同。
以他谨慎的性格,若是真想注意分寸,那便能滴水不漏。
宗肆虽未表现出来,可心中对她定然是有几分玩味的,他只是有分寸,却不是不好女色,不过这跟喜欢并不搭边,只是消遣罢了,与逗一只鸟儿,没有区别。
如今这只鸟儿,主动划清与他的界限,他自然不高兴。
“宁姐姐,你怎么上假山去了?”宗凝纳闷,又问,“刚刚我三哥还在这,你同我三哥碰上了?”
宁芙故作不知,道:“我上来时,已并无世子的踪影。”
“许是回去了。”宗凝也未多想,她三哥一向神出鬼没的,她也不能每一回都有他的踪迹,更何况三哥是最不耐烦应酬女君的,看见宁芙肯定悄悄避开了。
荣敏眼珠转了转,忽然笑起来:“宁妹妹这不会是看见世子了,想与世子套近乎吧?”
这话说的宗凝的脸色变了变,荣敏或许不确定,她却是实打实知晓,先前宁芙与三哥,可是相谈过婚事的。
宁芙最烦的,便是荣敏这煽风点火的本事,笑道:“荣姐姐为何会这么想,莫非是自己如此?我阿母说做人最忌讳以己度人。”
荣敏哪知自己会被她讽刺回来,一时只怕这话传到谢茹宜耳中,她会多想,不悦道:“少拿恶意揣度我。”
“荣姐姐做人好霸道,许你如此说我,却不许我说你。”宁芙不甘示弱道,又点明了她才是挑事那人。
宗凝也觉得荣敏不对,拉了她一把,道:“好了,别吵了,宁姐姐是极有分寸之人,肯定不会冒然找我三哥的。”
宁芙日后保不齐是要嫁给她二哥的,人品定是不能被外人给诋毁了。
荣敏见宗凝开了口,心中虽有气,也只好不再同宁芙争论。
唯独程霜不语,她却是真的想来看宗肆一面,眼下未见到人,心中难免失望,日后宗肆与谢茹宜的亲事就要定下来了,她再无同他表达爱意的机会。
程霜单单是想到此,心里便发疼得厉害,谢姐姐喜欢的是宗肆的背景,只有她是全心全意爱着他这个人,为何他的妻子,不能是她。 而宣王妃,也曾夸过自己聪明伶俐,对自己也是喜欢的。
是不是要是没有谢姐姐,就是自己了?
程霜咬了咬唇,垂眸收敛了心思。
宗凝邀请道:“宁姐姐,假山上冷,同我们一块逛逛吧。”
宁芙斟酌须臾,王府对她而言,虽没了新意,可作为一个小女君,不好显得格格不入,还是融入她们为妙,是以没有拒绝。
“似乎有好一阵,没看见陆二公子了。”宗凝在步入长廊时道。
宁芙听到陆行之时,也留意了些,自打他外派剿匪,她就未再听过他的消息。
荣敏对陆行之的消息,是最灵通的,道:“陆公子虽已灭了山匪,但圣上忧心那山匪善于隐藏,不出几月又猖獗了,便任陆公子为巡按,暂时于凉州当值。”
宁芙心里有了数,敬文帝这是器重他,长此以往下去,他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宗凝看向荣敏,狐疑道:“你为何知晓得这般清楚?”
荣敏不禁红了脸,道:“宣王府的景色,宫中也不见得能比过,四处颜色尚枯燥乏味,王府中却是到处生机勃勃。”
宗凝见状,便也没多问,哪个女君心中都有心仪之人,更何况陆行之是连她阿母都说不错的。
再逛片刻,几人便与同样闲逛的宣王妃与谢夫人撞上了。
“母妃,谢夫人。”宗凝欢快道。
众人跟着行了礼。
谢夫人笑道:“许久不见阿凝,似乎又长高了些。”
说着视线又不由落到了身后的宁芙身上,小女君美是美的,不过她同宣王妃一样,还是认为女君不要过于美艳得好,以色侍人,难以长久。
是以从头到尾,谢夫人也未将宁国公府当成劲敌。
当时传出宁国公府想要攀上宣王府的事,她也全当笑话来看,并不放在心上。
“母妃与夫人谈重要的事吧,我们先走了。”宗凝将“重要的事”这四字的发音,咬得极重,带着揶揄。
宁芙想,如今宗肆凯旋回来,这重要之事指的是什么,已是不言而喻了,自然是宗肆与谢茹宜的亲事。
两家都极其看重这门亲事,郑重是必然的,各处都得细细考量。
儿子的亲事眼看在即,宣王妃的心情极好,不由笑道:“替阿母好好招待女君们,可别怠慢了大家。”
今日来宣王府的公子,也是不少的,待回到宴席上,宁芙就再次在各位公子那处,看见了宗肆。
征战过沙场的人,自然敏锐,在宁芙看向他时,他已然察觉,朝她看了过来,只是方才两人交谈不是很愉快,他的神情很是冷淡。
宁芙想了想,朝他示好地微微一笑,他顿了顿,才不紧不慢地移开了视线。
“世子眼下是情场与官场双得意,便是我,在收到那样的信后,也同样会急着赶回来。”说话的是宣王府的幕僚之一。
在北地那日,他是亲自将那封信交给宗肆的,信上的内容,他也看见了,写的是:世子可心安,望平安归来。
当日战事不顺,世子心情几乎是阴云密布,却在看到这信后,缓和了下来,他也未将这封信烧毁,而是收了起来。
写信之人,他认定是谢家姑娘。
他又如何猜得到,真正写了这封信的,却是那国公府的宁四姑娘。
第33章 变化起
写信之人,不是谢茹宜。诚然宗肆也确实留下了宁芙那封信,可提前回京,与这封信无关,不过宗肆并未开口解释。
宗铎则略有耳闻,如今他也是期待,有女子能时时刻刻记挂着他,尤其是在那清冷的北地,能收到一封妻子的家书,便没有那般冷了。
想到这,他不由往宁芙看去,她正言笑晏晏的同身旁的女君聊着什么。
宗铎虽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可也看得起劲,便是只看着,那也十分赏心悦目。
晚些时候,兄弟二人一块入宫时,宗铎沉思片刻,道:“今日我与宁四姑娘交谈,她对我的印象应该不错。”
宗肆看了他一眼,“四姑娘明白你的打算了?”
宗铎也不想在他面前丢了脸面,道:“大概是明白的,阿凝告诉我,我的外表,会是四姑娘喜欢的那类,她能瞧上我的长相,其他的也就不成问题了。”
他的家室、品行,都远胜于外表。
宗铎也算仪表堂堂,只是前有宗肆这位亲弟,后有孟泽这位表弟,夹在这两颗珠玉中间,夸他外貌的人,自然就少了。
“我不擅长讨女君喜欢,日后还得同你讨教。”宗铎又道。
其实宗肆身边也并无女子,可女子多半能被他迷住,便是孟泽府里的大小胡姬,连钱财都收买不了,却愿意心甘情愿跟着宗肆来到孟泽府中。
而代价,只需要宗肆看她们跳一支舞。
别人求都求不来这赏舞的机会,到了宗肆这,他却反而成了上宾,这般区别,让人唏嘘不已。
“我身边,也并无女君,教不了你什么。”宗肆随意笑笑,只是眼底却已经结了一层霜。
这便是连冷意都不收敛了。
却说在往日,宗肆绝不会有如此反应,可这一回确定了一些事,宁四姑娘上一辈子与他的关系并不清白,在这种情况下,更不会让宁芙接近宣王府其他男子了。
更何况,宁四姑娘救宗铎的心思,也不单纯。
日后保不齐,她会利用他达成自己的手段,要是宗铎是孟泽那般不受美色诱惑之人,也就罢了,偏偏宗铎不通男女之事,又重感情。
宗铎即便是一心一意为了宣王府,也保不齐不会被她套路。
宗铎自然听出他话语间的冷意,不由皱起眉,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别忘了,王妃已与谢夫人洽谈你与谢二姑娘的亲事了。”
“今日王统领口中那封信,是宁四姑娘写的。”宗肆最是清楚,说何种话,才能直击要害。
宁芙为何私下会与宗肆通书信,这就值得人深究了,两个不熟识的人,自然是无法做到此地步。
若宁四姑娘只是朝三暮四,那便也就算了,如果是有心之人,派她来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那就得提防了。不管如何,只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宁四姑娘并非简单之人。
宗铎果然皱起眉,一时间没了言语。
他虽觉得宁芙不错,可也不想给宣王府带来祸患,她与王府中,他选王府。
“你怎么打算的?”宗铎冷静下来道。
宗肆淡淡道:“我自然是为了王府考虑。”
宗铎沉默了好一阵,原先那点热切的心思,也灭了下去,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了。”
等到宁芙在寒香寺碰上宗铎,就能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不少。 “宁姐姐与我真有缘,这又碰上了。”宗凝今日跟着宗二夫人、宗铎一起,来见梦圆师太。
“我与五妹妹,来替祖母取护身符。”宁芙笑道。
“二哥,你说是不是很巧?”宗凝还想给两人找机会说上几句话。
宗铎却淡淡道:“每日来往寒香寺的人都不计其数,碰上再正常不过。”
这便是撇清了有缘的说法。
宗凝心中疑惑不已,抬头去看宗铎,却见他不似之前热切了,一时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宁芙欠身道:“二公子,凝妹妹,我与五妹妹还急着回府,就不打扰了。”
说罢宁芙就领着宁荷进了寺院。
“二哥,你这样,宁姐姐肯定就瞧不上你了,不会有女君喜欢冷硬的石头的。”宗凝埋怨道。
“日后不必提我与她的事情了。”宗铎僵着脸道。
宗凝不明白他的变化,一时间有些不高兴,对自家二哥的评价也变得低了,回府便与宣王妃吐槽了起来:“二哥这样,何尝不是在玩弄宁姐姐的感情?”
宣王妃不以为意道:“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如此较真做什么?宁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宣王府与它有牵连才是真倒了霉。”
她心里是不同意宗铎与宁芙的,只是当时宗二夫人来与她商讨,言辞恳切,是真喜欢,她才未说风凉话。
“在讨论什么?”宗肆回府时便听见她们在争执。
“二郎不考虑四姑娘了。”宣王妃一见儿子,神色便柔和了几分。
宗肆在两人身边坐了下来,眼神中并无意外。不过一向没什么事能让他惊讶,是以宣王妃也未多想。
宗凝道:“母妃,你怎么能这么说,若是有一日宁姐姐真嫁进宣王府,你这样不喜欢她,与她如何相处。你便是求着她当你儿媳,人家到时候也未必愿意多看你一眼。”
“她成不了我儿媳。”宣王妃嗤之以鼻道,“三郎亲事已有着落,四郎才多大,难不成她要嫁给四郎?”
宗肆看了看宣王妃,倒是并未言语。
宗凝轻轻哼了一声,道:“那也未必,指不定真嫁给四弟呢,宁姐姐可喜欢孩子了,指不定就喜欢小的。早些时候与宁姐姐放风筝,她看见那些小娃娃,都走不动道。”
宗肆却是微微蹙了下眉,女子若喜欢孩子,有一种可能,便是当过母亲。
而宁四姑娘上一辈子若是有孩子,孩子也必然是他的。
只是上一辈子的事,他没有记忆,也无法做到全然感同身受,这一辈子,也未必要走上辈子那条路,更不会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打乱自己的算盘。
便是猜到了上一辈子的事,他也不会娶宁四姑娘,是以自己已知晓上辈子的事,他也没有同宁芙提起。
眼下,留着宁芙在他身边,也多半是因为她这未卜先知的本事大有用处。
当然,也不排除他日后想走上一辈子那条路,只要他想,那他便心甘情愿。
却说宁芙那边,在去与慕神医相见前一晚,本想同宗肆商量细节,只是去了清天阁,却被告知宗肆无同她相见之意。
“世子今日去庆国公府了,抽不出身。”傅嘉卉委婉道。
宁芙愣了愣,随后心里便有数了,应该是宣王府上门与谢茹宜正式确定定亲事宜了,他这位主角,今日自然是脱不开身的。
第34章 玲珑台
宗肆既然在谈亲事,那估计最近都不好碰面了,除非危及宣王府,否则就无比这还重要之事。他的心思,如今都得放在亲事上。
宁芙想了想,道:“我给世子留封信,劳烦傅姐姐交给世子。”
玉芙蓉的事,绝非一次能谈成,只是这给人办事,态度却是关键,就算未办成,那她也得让宗肆瞧见,自己已经尽力了。
就好比今日,自己可是积极主动来找他商讨玉芙蓉之事的,不在的是他,便是出了差错,这事也怪不到她头上。
傅嘉卉打量了她片刻,道:“你随我来。”
宁芙跟着她进了那条已来过几回的密道,或许是已有准备,这一回倒是不觉幽冷,密道初极狭,走了许久,到了密室,却让人忽觉豁然开朗。
这一间密室,却与之前的有所不同,位置定然处于河畔,她听见了隐约的潺潺流水声。
“四姑娘进去吧。”傅嘉卉道。
宁芙不得不警惕,为何换了地方。
“那间密室,今日在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傅嘉卉猜出她心中所想,不由一笑,“四姑娘放宽心,这处是世子休息的寝居,是以我不方便进去。你写了信,置于书案上便可。”
远道而来的客人?
傅嘉卉特地支开她,怕是不想让自己与那客人碰上,要不是那人身份需要保密,要不便是她与那人相熟。
宁芙收回思绪,推门而入,再仔细辨别,那流水声,似乎由头顶传来。
这密室居然在水下。
这便能判断出,头顶的河流,定然是人工河,先建密室而通渠容易,反之却几乎不可能。
又因人工河多修建于皇宫官邸,恐怕头顶上正是宣王府。
宁芙不由心惊,修密道虽不新奇,可入这般巧夺天工,又隐蔽性极好的,却是难得一见,便是囤积粮草,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说难听些,这倒像是为忤逆谋反而准备的。
宗肆让她来此处的目的,宁芙却是想不通,也不敢再多想。
不过她若知晓宗肆已经推断出她上一世的身份,就能猜到他这番举动,是在试探她上一辈子知道多少事情罢了,以此好确定能利用她到何种地步,又能同她坦白多少。
书案上还摆着宗肆看过的书画,又因半盏剩余的百里香,宁芙推断这两日他来过。
笔墨就在一侧,宁芙留完信,才见书案上正摆着的诗集,是落水重生那次,自己为表救命之恩,送与他的那本诗集。
书页旧了不少,想来是时时翻阅。
宁芙心中只道自己这礼是送对了,也不枉她大手笔,这诗集是连她自己也觉得好的,不过为了送他,她自己也尚未来得及细细品鉴。
眼下见了,便顺手翻开看了看。
可只一眼,就让宁芙闹了个大脸红,那哪是诗集,分明是阿母给她成婚准备的压箱底,却道上边的男子,魁梧有力,女子娇弱魅惑,两人戚戚切切缠在一处,每一页,都放浪无度。
宁芙一时只觉五雷轰顶,也难怪宗肆先前会那般想她了。
等冷静下来,宁芙又难免觉得宗肆闷骚,他做的事,定然不会是不小心,画册会出现在这,显而易见就是故意的。
眼下他要定亲了,这画册他自是不好继续留在身边,得物归原主,留在这便是任由她带走了。
虽这是将画册还她的意思,可画册尺度过大,以及昭示着他翻看过许多回的褶皱,宁芙难免感觉到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揶揄和撩拨。
当然,这一点暧昧,并非是宗肆的本意,是这事本身带来的。
宁芙心绪复杂,收走了画册,她还要嫁人,只希望宗肆能在这事上,做到守口如瓶。
……
有些爱打探消息的,当日便得到了宣王府与庆国公府这亲事的风声。
“四姐姐,方才听我姨娘同穆姨娘闲聊,听说世子同谢姐姐的亲事近啦?”宁荷在第二日来宁芙这借书时问道。 虽众人都知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可真到了这一日,还是让人生出了八卦的心思。
“莫约是的。”宁芙道,她知道的也不比大伙多。
宁荷则想起自己姨娘的话来,世子那样的男子,就算娶妻,身边也依然会有不安分的女子,便是做侧室,也有不少贵门中的嫡女愿意。
日后宣王府能进几房,端看谢茹宜的本事了,她若是厉害,其他人自然掀不起风浪来。
“谢姐姐的亲事定下来,他们就该盯着你了。”宁荷乐呵道,自家姐姐如今也是百家求的。
便是她身边的女君,也有不少聊到四姐姐的打算的,想替自家兄长打探消息。
宁芙却是没有心思操心这些的,她那风花雪月之事,如今可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也未留宁荷多久,夜间乔装了一番后,便带着冬珠出了府。
玲珑台虽是那烟花之地,却是戒备森严,想在里头寻衅滋事绝非易事,是以宁芙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再者,宗肆是绝不可能不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的,若真有危险,也自有人护她周全。
玲珑台依山而建,出入其中的多半是官家贵胄,其中女子也多是良家子,只陪人喝酒,若非自愿,无须干那委身于男子的勾当。
误入烟花之地,却依旧有颗干净纯粹的玲珑心,是以名唤玲珑台。
这番前来,她用的是慕神医替她准备好的身份,汴州苏府公子的名义。
只报上名号,便有女子笑盈盈迎她上台,“那人还未到,须等上片刻,公子好生俊俏,可须我相陪?”
慕神医自然并非未到,恐怕是在暗中观察她是否有不轨之心。
宁芙轻抚扇子,故作沉吟道:“小生不懂那寻花问柳之事,还请姐姐不要为难于我。”
女子笑意则更甚:“我明白了,公子想要男子,也是可以的。”
这是以为她喜欢男子,宁芙沉思片刻,既然来了这玲珑台,身边若是没有个相陪的,反而叫人起疑,于是道:“找一个会斟茶的,高大些的过来。”
“慕容,出来伺候公子。”女子拍了拍手。
不过须臾功夫,宁芙便见一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走了出来,虽戴着面具,却已然气度不凡,亭亭如盖,又似玉般清冷,教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公子,还是让人回去吧,不然回了府,夫人会责怪的。”冬珠则在一旁忧心道。
男子看了一眼冬珠,便在宁芙身旁坐了下来。
“你是这最上层的那批公子吧?”宁芙心里忖度道,方才那女子,大概是这里的管事,将这些价格昂贵的公子推出来,才能维持玲珑台的生计。
慕容替她斟茶,却并未言语。
“我今日未带够银钱,怕是只够点你半个时辰的。”宁芙想了想,又道,“不过你长得很俊俏,若是下回再来,我还点你。”
与慕神医见面,并非只有这一次,在这看上了人,被人勾去了魂,日后常来才合情合理,逢场作戏并不难。
慕容扯扯嘴角,道:“公子是来办事的,还是来消遣的?”
宁芙则用扇柄轻佻的挑起他的下巴,笑道:“自然是办事,不过遇上你这般的极品,便是消遣消遣又有何妨。”
男子戴了面具,宁芙自然看不见他眯了眯眼睛,以及嘴角那勾起的冷嘲的弧度。
若摘下面具,宁芙就能认出,这男子分明是宗肆。
宗肆今日自是顺带来打探消息,却不好太过惹眼,再者慕神医也定然信不过宁芙自己带来的人,是以他扮成了玲珑台的人,以此潜在宁芙身边,才更安全。
“公子想如何消遣我?”他淡淡反问。
宁芙的扇柄,轻轻从他喉结抚过,又无意从他严实的领口滑进去些许。
果然看见他虽镇定自若,喉结却轻轻滚动了两下。
这般假装正经,冷冰冰的,果然远比那主动扑上来的有些意思。
“我想怎么消遣,都可以么”宁芙似笑非笑道。
第35章 见神医
玲珑台中,妙舞醉浓醇,秀阁虚掩,那靡靡之音,十分合事宜的飘入耳畔,又为眼下平添了几分情趣。
宁芙将扇柄,从他领口取出,又触及他的胸口,自他胸膛缓缓而下,又隔着衣物,光明正大的挑逗看似正经了几分,实则却是更能拨动心弦。
真是好一副风流公子模样。
“慕容”扫了一眼,并未阻拦:“公子如此,回去怎么交代?”
“你可放心,家中妻妾,向来听我的,无人敢找你的麻烦。”宁芙道。
男人这才伸手按住那不安分的扇柄,嘴角勾起:“既有家室,还出来沾花惹草?身边有人,就该好好珍惜才是,否则对方早晚会寒了心。”
“便是寒了心,又如何?”宁芙看着他的面具,青面獠牙,戴在他脸上却并不显丑陋,反而有几分诡谲的妖异之美。
只是不知那面具之下,究竟如何,不过身材挺拔,气质高雅,便是五官普通,也是瑕不掩瑜,脸若好,无非只是锦上添花。
她笑道,“你这般貌美,若有你相伴,一切都是值得的。”
“慕容”这下推开了她的扇柄,方才那旖旎缠绵之情调,也随之消失殆尽。
上一辈子他便是她的家室,是以并无半分被恭维之感。他看着她,淡淡说:“公子自重,敢消遣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也无人敢消遣他,便是宫中几位皇子,也从不敢开他的玩笑。
宁芙心里却是早已有数,这般颜色之人,自然有人护着。
“公子!”只冬珠慌了心神,急切不已,生怕自家姑娘遇到危险。
“若是慕容你有不便之处,我换个人便是。”宁芙笑道,她只是来办事的,需要找个由头而已,不是真来消遣的,换成谁都无区别。
慕容看了看她,却道:“今日玲珑台中除了我,怕是没人方便。”
他起身又替宁芙斟了杯茶,才走到一旁抚起琴来。
宁芙沉思片刻,偌大的玲珑台,各种美人无数,自然不会没人,不过慕容既然不想让她找别人,她也能少折腾。
琴音如那仙乐,清泠悠扬,可谓是恬澹随人心,一弦一音,足以让人心静声淡。
宁芙闭目欣赏了片刻,心道光是他这一手琴技,就足够卓越,也难怪背后有贵人护着。
一曲终了,宁芙才道:“公子琴技卓然,小生今日也是大饱耳福了。下回若是再来,还得劳烦公子。”
她取出一锭金子,又道:“我不会亏待公子。”
慕容缓缓道:“还想有下一回?”
宁芙气定神闲的看着他,心里斟酌他的意思,且说他要是真不待见她,肯定不会留这么久。
慕容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她自是不能失了气势,站着并未有动作,直到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扯起她的一缕丝发。
宁芙如今是男子装扮,只觉这动作怪异得很,不过依旧未动。
“你想对我家公子做什么?”冬珠不安道。
慕容却置若罔闻,而是在宁芙面前俯下身,勾起嘴角道:“想要有下一回,却也不难办,只不过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你得收拾干净了。”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方才领她进玲珑台那女子道:“公子随我来。”
只是在看见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而慕容又少见的呈现强势之态时,女子不由愣住了。
慕容直起身,并未看女子一眼,而宁芙则跟着女子走了。
“看来公子很得慕容喜欢。”女子在上阁前道。
宁芙则一副留恋模样:“慕容如此清贵俊郎,玲珑台妙人想来无数。”
女子皱起眉,慕容向来温柔胆小,与清贵哪搭得上边,不过客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也并未反驳。
到那门口,女子便不再往前,道:“贵人已等你多时。”
慕神医这般人物,不论与几位皇子中的那位交好,定然都得优待,只是他背后若是有人,她须得更谨慎。
与宁芙想象中不同,室内极其朴素,唯有一张床,一书案,一书架而已,书架摆放的也并非书籍,而是各类新鲜草药,慕神医端坐其中,认真书写着什么。
“久仰神医大名。”宁芙抱拳行礼道。
“姑娘与我,并不相熟。”慕神医在看她一眼之后,便有了数。
宋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恭敬道:“主子,这恐怕是阴谋,我处理了她便带你走。”
“无妨。”慕神医道,“我虽与姑娘不认识,可她手里既然有药方,便定与我有几分渊源。”
宋伯却定不下心,可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宁芙道:“我手里的药方,的确是从神医这得来的。”
“我以何方式告诉你的?”
“口述。”宁芙道,她自己倒是记得滚瓜烂熟,才能将方子复刻下来。
慕神医眼底有了些许笑意,道:“你倒是诚实,也的确只有这种方式,那些方子,是我闲来无事时配的,并未登记在册,也未与人说起过,可以说除了我,再无第二人知晓。”
宋伯紧紧盯着宁芙,眼神凌厉:“主子,可你未见过她,这如何解释得通?再者还有一个方子,便是连你也未见过其中的药材。”
宁芙斟酌片刻,道:“我可以同神医解释原因,不过能否让宋伯先离开?”
宋伯自然不肯,他不放心主子与一个陌生女子待在一处。
慕神医却道:“你先下去吧。”
宋伯见状,也只好先离开,只是并未走远,宁芙能看见他的身影,就在门外。
宁芙则是在心里计较了一番,慕神医做的是救死扶伤的事,也见惯了生死,与他说起重生一事,他也许是信的,只是眼下又猜测他恐怕也卷入了朝中一事,又难免担心,将实话告知他,恐给自己招来祸患。
“神医可信,我是在梦中梦到这药方的?”宁芙沉思片刻后,还是决定先隐瞒。
慕神医看了看她,道:“劳烦姑娘替我取架上左边第三格的药材。”
宁芙照做了。
“此乃浮华梦,据传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初时我还以为,姑娘是自死而生。”慕神医道。
短短一句话,却是让宁芙震荡不已。
第36章 谁为她,费尽心
宁芙重生一事,原本她以为自己是得上天眷顾,可眼下却不禁怀疑,难不成她的重生,是有人刻意为之?
如果是有人为之,那又是谁会费尽心思,让她重活一世?
“这浮华梦,生于极寒之地,又难以生长,去数百次,未必能碰上一次开花结果,摘得一次,已是十分侥幸,采摘途中稍不留意,就会失去性命,人物两失。不过起死回生之言,只是古时传闻,并无成功先例。”
宁芙感慨道:“居然有人愿意为这传言而舍身冒险。”
“为此舍身的,不计其数,全因一个舍不得。”慕神医见惯了生死,就没有她这般触动了,“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在意之人死去,就会不惜冒险。”
宁芙不语。
慕神医道,“我这类研学医术之人,最是爱钻研如此稀奇古怪之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宁芙勉强保持镇定,故作惊讶道:“这传言好离奇。”
“姑娘的梦,不也同样离奇。”慕神医含笑打量着她。
宁芙也不知他信了几分,心中更倾向于他怀疑自己,却说起死回生,她正好是经历过的,去年她落水便差一点没救回来,整个京中,无人不知这件事,稍一打听,便能知晓。
而自打她与宋伯见面,对方自然会查到她是宁国公府的姑娘,这点宁芙也并未隐瞒,不以真实身份,恐怕就见不到神医了。
只是不论他如何猜测,眼下她都只能当做不知。
最好又稍微透出自己的价值,以保全自己。
宁芙想了想,表现出几分疑惑来:“这离奇的梦,我却不止梦到过一次,便是年前宣王府出征,我也梦到宗二公子路上遇袭,结果也成了真。”
却说梦中一次是巧合,两次则绝不是。
这般主动说出这事,反而显得她坦诚,再者,慕神医若是背后有人,那自然会在意她这预知的价值,而宁芙为了退路,也不介意结交其背后之人。
“姑娘可与别人说起过此事?”
“并无。”宁芙摇了摇头,“只是今日听神医说到起死回生这般古怪的事,才想着让神医看看我这梦,又是何种缘故。”
慕若恒道:“姑娘不必忧心,不过这事切不可与外人说起。若是姑娘再梦到惊险之事,可来玲珑台告知我。”
“我也有一事相求,不知神医可否有玉芙蓉的解药。”宁芙道。
“说来也是巧合,姑娘梦中那个药方中,我尚未见过的药材,便正好是制成玉芙蓉解药的关键,只不过眼下还不能赠予姑娘,须得等我验过解药的效果。”慕若恒道。
宁芙内心却是再次被震撼,若非她以慕若恒的名义,开了这间铺子,让慕若恒提前得到了那味新药材,那岂否玉芙蓉的解药还得晚几年才出世?
宗肆要的正好就是玉芙蓉,而偏偏没有他的帮助,铺子未必开得起来。
这一切环环相扣得也太过紧密,让宁芙也忍不住冒了一身冷汗。
“多谢神医。”她在回过神后道。
慕若恒只笑了笑,随后牵起一旁的铃绳,宋伯听到声音后,推门走了进来。
双眼依旧锐利如鹰,只是不再似方才那般,对她有杀心。
“替我送宁姑娘下去。”慕若恒又对宁芙道,“到时我会通知姑娘来取解药。”
宁芙点点头,行了个告辞礼。
待宁芙走后,宋伯不由问道:“主子可问出什么了?”
慕若恒却是一笑,看了一眼手中的浮华梦,“若是有价值,真真假假,又有何区别。”
“六皇子与她相熟,只怕她与六皇子关系匪浅。”宋伯忧心道。
慕若恒道:“无须担心,一试便知。”
……
出玲珑台,依旧是那女子送宁芙。
“公子可须提前约好慕容的日子?”女子道。
“好啊。”宁芙笑道,随即丢出一袋银子,“这一月,我若是来,慕容便陪我,我若不来,就让他休息吧。”
女子大喜,道:“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冬珠气得跺脚道:“公子!”
女子眼睛转溜一圈,打趣道:“姑娘且放心,慕容不过是过客,是威胁不到你的地位的。”
原是将冬珠当成了宁芙的妾室。
冬珠瞪大了眼睛,而宁芙则是忍俊不禁,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
上了马车,冬珠才愤愤不平道:“姑娘,那慕容绝不是个正经人,他故意引诱你。”
宁芙好奇问:“何以见得?”
“你用折扇那样……那样对他,他也不躲,若不是你说家有妻妾,他恐怕早就从了你了,还想引诱姑娘只有他一个。正经男子,哪有这样的。”冬珠道。
“我不过是为了方便办事,不必担心我。”宁芙道,她可不认为玲珑台中的男子,会那般简单,也无心思真去消遣。
这期间,恐怕还得来几回,才能坐实自己被引诱得五迷三道的。
宁芙这得了消息,本该立刻告知宗肆的,只是眼下与他见面并不合适,是以先回了宁国公府。
假扮她的侍女见她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四姑娘。”
“我阿母可来过?”宁芙一边脱下身上的男装,一边问道。
“来瞧了一眼,以为姑娘睡着了,便走了。”
这私自出府的事做得多了,便也没有往日那般提心吊胆了,宁芙换好里衣,便坐在书桌写起信来,用的是宗肆给她的隐形墨水,连夜让人给傅嘉卉送去。
要玉芙蓉的解药,虽比她想象中简单,可她也清楚,慕若恒这也是在试探她,看这解药会被用在何处,以此来推断她背后之人。
这一夜,宁芙有些失眠了。
总是忍不住想,她重生的事,要真是和浮生梦这奇物有关,她身边能采到这物的,似乎只有宗肆,只是按照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不见得能为她做出这种事。 除非是有人以天大的利益与他交换。
这一夜的失眠,让宁芙起晚了些,第二日与宁荷、卫子漪一同吃点心时,卫子漪不由打趣道:“四妹妹昨晚莫不是偷偷溜出府去玩了,今日怎会起这般晚?”
宁芙在心里感慨卫子漪料事如神,不过她可不是去玩的:“昨夜不知为何,总睡不去呢。”
“大概是这几日要下雨了,天气太闷,我夜间也容易惊醒,你大哥便是翻个身,我都能醒。”卫子漪道。她又想起前几日半夜,宁裕在吵醒她后,便翻身将她压到了身下,脸红了几分。
宁芙自然是注意到了,又想起上一辈子卫姐姐与大哥会生出隔阂,是因为卫姐姐久久没怀上孩子,不由做了打算,下次再见慕神医,得问问他有何调理之法。
今日的糕点,是宁夫人小厨房的糕点师做的,宁国公府其他人都是难得吃上一回,卫子漪问宁芙道:“这糕点的味道真好,四妹妹,我能带些回去给我婆母么?”
“自然可以。”宁芙只羡慕卫氏得了这么个想着她的儿媳,只可惜卫氏却不珍惜。
她吩咐冬珠打包了两份,卫子漪既然开口要了,便是宁荷的姨娘张氏,也不能落下,二房在大房的几人间,可不能厚此薄彼。
卫子漪又道:“谢二姑娘这就要离开学堂了,要办答谢宴,你可受到她的邀请?”
女子在及笄后,就可离开学堂,而谢茹宜由于亲事未定,便多待了几年。如今亲事就要定下来了,自然要离开学堂。
却说卫子漪的六艺成绩,那也是极好的,到目前为止,已有四个上等,大燕自建朝以来,取得这般成绩的,一共也只有二人。
学堂将女才子的殊荣,授予了她。
下一届女才子的评选,得在两年后了,宁芙如今射艺、御艺都是上等,乐艺也十拿九稳,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今日收到请帖了。”宁芙道。
谢茹宜在这些事上,向来是做得最好的,便是她不喜欢的人,她也能包容,更加不会因为身份、地位而看低人,便是身为庶女的宁荷,也收到了请帖。
今日张氏得知此事,也喜出望外,直夸谢二姑娘如此心性,日后定是成大事者。
庆国公府如今是蒸蒸日上,庆国公谢老爷如今在都察院当值,负责检察百官,身处此高位,自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也正是因为与其相比,宁国公府才显得越发没落了。
宁芙与宁荷、卫子漪一同前往,三人位置在一处。这就又不得不夸谢茹宜那颗八面玲珑之心了,这位置的安排,那也是极讲究的,不按身份高低,只看谁和谁好。
就比如那与宁芙不对付的荣敏,与宁芙的位置,就隔了很远。
这样一来,谁都感激她的体贴。
谢茹宜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凌段袍子,清新脱俗,与她本人一般,便是淡雅朴素,却也耀眼至极。
宁芙以为,最美的女子,便是像谢茹宜这般,美在骨子里,美在一身不凡的修养,这是再美的衣裙、再华丽的头饰,也装饰不出的。
“今日感谢各位女君前来,在学堂这几年,也麻烦大家照顾了,茹宜难以忘怀。”谢茹宜微微笑道。
“哪是我们照顾谢姐姐,这几年来,多半是谢姐姐照顾大家,我们该感谢谢姐姐才是。”荣敏立刻接话道。
“是啊,谢姐姐,是我们该感谢你。我胆子小,还记得刚进学堂,跟谁都不敢说话呢,多亏了谢姐姐带着我一起玩。”说话的是林家的六姑娘。
众人心里难免都认同。
就连宁芙,这几年以来,也是受过谢茹宜帮助的,比如课业未跟上这事,也是谢茹宜将笔记借给她的。
虽是举手之劳,可对谁都这般,那就很难得了。
“今日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大家体谅。”谢茹宜带着歉意道。
却说今日来庆国公府的女君,遍布各个年龄段,过了二十的,有很多宁芙甚至都不认识,可与谢茹宜关系却极好,可见其人脉之广。
来的这些客人,谢茹宜也并未怠慢谁,一个个寒暄过去。
走到宁芙面前时,谢茹宜却是顿了一会儿。
“谢姐姐,祝你日后一切顺利。”宁芙真心道。这出了学堂,尤其是嫁了人,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只有各府操办大事,才能见上一面。
谢茹宜愣了片刻,然后笑起来:“多谢宁妹妹,我还以为宁妹妹……”
她的话并未说下去。
宁芙看了看她,她与谢茹宜的关系确实算不上多好,可佩服又是另一回事:“谢姐姐一直是我的榜样。”
谢茹宜的笑意便真诚了几分,未再多言,去了程霜那。
程霜嘴上应付着,心里却难受到了极点。
总觉得谢茹宜虽和气,心里却是带着优越感的,程霜以为,她是知道没有人,能从她身边抢走她看重的夫婿,是以对谁都宽容。
而宗肆要是看上了别人,她肯定就做不到这样了。
谢茹宜自然也看出了程霜的心思,只是并未点破,即便程霜再喜欢宗肆,却也改变不了什么,她的家室也不会给她的亲事带来转机,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了的。
谢茹宜有几分怜悯她,身处官家的女子,最要不得的,便是太盲目的喜欢一个人,便是喜欢,也得为家族考量。
她和气的寒暄了两句,才缓缓走开。
程霜忍不住红了眼,到了伤心处,便是什么也顾不上,给自己灌了许多酒。
她要去找宗肆,不管结果如何,她也该勇敢一次的。
……
宁芙跟卫子漪聊了没几句,便见傅嘉卉来找自己了。
“傅姐姐。”宁芙不禁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宁妹妹,可否有空同我聊几句?”傅嘉卉颇具风度的看了看宁荷和卫子漪。
“你且去吧。”卫子漪道,“我会照顾好阿荷。”
宁芙便跟着傅嘉卉走了,待周边的人少了些,才听她道:“信我已送给世子了,世子要同你见一面。我的马车这会儿便在门口,你且随我过去。”
“一定要在今日?”宁芙皱眉问。
“明日世子得出京。”傅嘉卉看了看她,“你不想见世子?”
宁芙眼下,自是不想见宗肆。那本压箱底画册的事还未过去,见了面不知该有多尴尬,尤其是在他亲事定下来这时候。
第37章 豢养情
宁芙虽不想见宗肆,却也不愿耽误了正事,斟酌片刻,道:“劳烦傅姐姐带路。”
傅嘉卉看了看她,眼底多了几分了然,却是笑了笑:“替世子办事,也绝非那般容易,宁妹妹恼世子也在情理之中。”
宁芙心中默默认同,嘴上却是不语。
“不过,世子对自己人终究是好的。”傅嘉卉又添了一句。
他对自己的下属是不错,只是要成为他自己人,却不是易事,更何况宗肆眼下,甚至还算不上信任自己。
两人闲聊前往,到傅嘉卉马车旁,宁芙才安静下来。
上马车时,只见宗肆挑开帘子,上下打量她一眼,她今日穿的襦裙,裙摆处较窄,上下马车颇有不便,便朝她伸出了手。
宗肆的手骨节分明,十指展开时,若雨前龙井在水中舒展的翠叶,又因习武,指节处又有细细的薄茧。
宁芙咬咬唇,却是避开了,脚下一使劲,上了马车,即便动作不够优雅,也总好过与宗肆这个即将定亲的男子,有肢体接触好。
“世子可是要与我谈及慕神医之事?”宁芙直接同他说明来意,“他这般轻易便同意将玉芙蓉的解药给我,想来是想试探我背后之人。只是不知他与哪位贵人走得近。”
宗肆收回手,侧目看她,语气如常:“以他的身份,便是同时与几人交好,那也是所有人的座上宾。”
宁芙还未来得及开口,忽听马车下传来程霜的声音:“傅姐姐,方才我见宁妹妹同你一起,宁妹妹现在是否在马车上?我有话同她说。你们若是要离开,便也带上我吧。”
话音刚落,却见她的手,已然掀开了帘子。
说时迟,那时快,宁芙用上前两步,用身子挡住了轿门,看了一眼正要上来拉程霜,且脸色变了的傅嘉卉,又将视线落到了程霜脸上,笑道:“程姐姐,我在车上换衣裙呢,找我有何事?”
程霜却还是看见了马车上男子的衣角,心想这宁芙还真是个不知羞耻的,私会男子都这般大胆了。
就是不知马车上的男子是何人,那一缕衣角也能看出其材质之好,怕是身份不低,想来对宁芙也不见得是真心,否则按宁芙的年纪,也可上门商量定亲事宜了。
“原本心情有些不好,想与宁妹妹倾诉,不过妹妹似乎是有事。”程霜收了心思道,女君里,宁芙是那不爱嚼人舌根的。
宁芙道:“今日怕是不便,我的裙上染上了秽物,要去红袖阁买身新衣物。”
这话说完,她便明显感觉到身后那人的视线,在自己身后停留了片刻。
程霜又往马车里看去,这一回,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那妹妹快去吧。”
傅嘉卉紧跟着上了马车,随后马车便驶出了庆国公府。
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街边传来小贩的吆喝声,离那庆国公府,已经极远了。
“今日是我不够谨慎,没想到程姑娘会跟上来。”傅嘉卉看向宗肆认罚道。
其实也不能怪她失了警惕心,原先女君们从不会往她面前凑,哪知程霜今日忽然改了性子。
好在宗肆也并无追究的意思。
“得了玉芙蓉解药之后,如何用它,也得谨慎。”宁芙这才开口道。
“便是不谨慎,又何妨?”宗肆却挑眉道。
宁芙一听,便就懂了,宗肆恐怕也有意让慕若恒知道,真正要玉芙蓉的是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无须将慕神医纳入自己麾下,只要让他愿意帮他便足以。
“玲珑台中,各处利益纷杂交错,便是宁大人,在其中也有眼线,四姑娘进入其中,一言一行,须得谨慎。”宗肆忽而又道。
宁芙心下一惊,只镇定道:“多谢世子提醒,我自有分寸。”
宗肆勾起嘴角,缓缓道:“若是被宁大人知晓,四姑娘在玲珑台中豢养男宠,宁大人怕是饶不了四姑娘。”
宁芙也知慕容的事,瞒不过他,宗肆的眼线,定然在四处盯着,不过与慕容逢场作戏,却是为他办事才为之,他肯定是不会告诉父亲的,便张口同他玩笑道:“世子却是不知慕容的美貌。”
宗肆顿了顿,道:“一个连脸都未见着的失足公子,何以见得美貌?”
“世子何必瞧不起人。”宁芙抬眼看他,替慕容抱不平道。
“四姑娘所言甚是,我不该瞧不起人。”宗肆嘴角上扬,只是那语气,如何听,都有几分意味深长,“不过逢场作戏要是过了火,在一个男子前,危险的是四姑娘一个女君。”
傅嘉卉却是一顿,视线在两人间来回逡巡几遍,眼神间带了几分复杂。
宁妹妹虽不知道,可她却是知晓,那慕容究竟是何人。
宁芙的直觉,却隐隐感觉他这口中的危险,并非是那真正的危险之地,仔细一想,倒有种男女间失了分寸之事。
不能再同宗肆聊下去了,否则迟早会捅破那层窗纸,那些如今还得委婉相言的话语,早晚有一天,会变得过于直白。
而他们却不是能说那些直白话语的关系,更是不能往不该不应该的方向发展。
宁芙及时悬崖勒马,垂下眼眸,不再同他争执:“多谢世子提醒。”
宗肆将她举动看在眼里,从容淡声道:“四姑娘既是为我办事,我自会关注四姑娘的安危。”
傅嘉卉却觉得他多少有些不高兴,只是为何不高兴,却不是那么容易分析的,而他与宁芙的相处,处处合乎情理,又处处带了些不同。
宗肆若对宁芙有意思,有一万种法子能让她从了他,显然他没有这种打算,也从不找理由与她相见,甚至在人生大事上,也从未考虑过宁芙。
可他与宁芙见上面时,似乎又不喜欢宁芙疏远他,也比与旁人一块时,态度要亲昵些,好比他并不是见谁上马车,都会生出手来扶对方一把的。
傅嘉卉心中疑惑归疑惑,却也不会去问此事,只将这些事烂在肚子里。
马车最后停在了红袖阁,方才宁芙与程霜提起过要来买衣裙,那自然得来一趟。
宁芙本想着同傅嘉卉一同去挑选衣裙,不料宗肆也下了马车,让她不禁皱起眉,嘴上客气道:“世子在马车上等我们便好。”
“宁妹妹不必担心,此处也是世子的地方。”傅嘉卉含笑道。
宁芙听后,放下心来,便未再多言。 红袖阁共有三层,楼下一层是些珠宝首饰,往上便全是衣物了,各类绸缎数不胜数,女君服饰琳琅满目,不论是纱袍、锦衣,还是绢裙、云缎裙,应有尽有。
“宁妹妹喜欢什么,尽管挑便是。”傅嘉卉看了看宗肆,对宁芙道。
这里随意一条裙裳,都够在外头买十件了。
“多谢傅姐姐。”宁芙甜甜笑道。
其实真该感谢的人,该是宗肆,只是此时感谢傅嘉卉一个女君,是最合适的。而她自己虽买得起,可有的时候,是不好拒绝人家给的人情,薄了人家脸面的。
该给的面子,不能不给,日后也方便自己的人情送出去。
宗肆一进红袖阁,便由人领着离开了。
宁芙则跟着傅嘉卉逛了逛,却说这铺子里的衣物要是过于繁复多样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容易让人挑花了眼。
“姑娘,这是月娘新做的雪色百蝶穿花云缎裙,您试试吧。”片刻后,管事便端着一条新裙裳走了过来。
那绸缎,轻盈如纱,通透如雪,难怪称为雪色,明明为素色,却在一众颜色中,依旧能脱颖而出。
宁芙总算理解,古词中虽白却艳这形容,原来并非书中杜撰。
这裙裳上了宁芙的身,不论与宁芙,还是这身云缎裙,都是锦上添花,宁芙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越发玲珑如柳,甚至有几分如蛇的妖媚来。
而那本就吹弹可破的肌肤,也更显透亮,细眉黑发,灼灼其华。
“这怕就是给姑娘量身定做的。”管事不由赞叹道,这是夸这身衣裙,适合宁芙呢。
傅嘉卉则笑盈盈道:“宁妹妹真是时常教人眼前一亮,也不枉月娘花了大几个月的功夫。”
“月娘是谁?”宁芙好奇道。
“是世子从刚及冠时,北地带回来的一位绣娘,父母被胡人残害,原本要死于路上了,不料碰上了世子,见那姑娘可怜,世子便将人带了回来,给了她一个讨生活的机会。”
傅嘉卉却未提,宣王妃在见了月娘一面后,曾提议,宗肆将女子收进王府当通房的事。
至于其他的,她就更不敢枉自同宁芙胡说了,连她自己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那月娘,虽比世子要大上三岁,却温柔体贴,更是个少见的大美人。
两人选完衣物,便回了庆国公府,不想宗肆却比她们来得要早。
这会儿与谢大公子,正坐在不远处的亭中,两人相谈甚欢。
“宁妹妹,你总算回来了。”程霜一见她,便热情地走了过来,又看她几眼,羡慕道,“这身裙子真是好漂亮,怎么上一回我去红袖阁,没见着这身云缎裙。难不成你在红袖阁中有关系?”
这却让亭中的宗肆瞧了过来,上下各看一眼,表情并无变化,随后便移开了视线,同那谢大公子继续交谈去了。
“是傅姐姐带我去的。”宁芙道,这便是否认自己有关系了。
程霜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平时她瞧不起傅嘉卉是个商贾之女,眼下也没有脸皮厚到可以求她帮忙,走她的后门。
不远处的荣敏撇了撇嘴,刚要同谢茹宜吐槽,却又想起片刻前的事来,一时间尴尬不已,只讪讪收回吐槽的打算。
宁芙则眼尖的发现,程霜这会儿的心情,却是远比方才她离开庆国公府时,要好上许多。
“程姐姐找我何事?”宁芙被她推着坐到了角落位置。
“方才世子刚来,荣敏打趣谢姐姐,谢姐姐却说,她同世子的亲事并未定下,让她不要妄言。”程霜道。
宁芙不禁生出几分惊讶,随后一想便明白了,谢茹宜身边的追求者还有四皇子,宣王府若是给的诚意不如庆国公府的意,这门亲事不会谈得那般容易。
虽宁芙知晓谢茹宜对宗肆,比对四皇子更有好感些,可她这般的女君,绝不是为了男子就会不顾家族利益之人。
“谢姐姐便是不选宣王府,也同样能找到好的。”宁芙道。
程霜却是不管这些的,只低声道:“庆国公府一直想将谢四公子塞入北地军中,挂职拿个军功,回京再安排个官职,日后晋升就容易了。然谢四公子不成器,宣王府那边怕是不愿接受这个提议,亲事就耽搁了。”
每一场仗,宣王都是用命拼来的,也从不喜欢走歪门邪道之人,宁芙觉得这缘由并非空穴来风,却也未妄加评论。
“我有事要同世子说,一会儿你陪我去吧。”程霜一个女君,不方便找宗肆,而其他人她又不放心,只能考虑最能守口如瓶的宁芙了。
宗肆同谢大公子离开时,程霜就拉起了宁芙。
两人在长廊处,拦住了宗肆与谢大公子的去路。
“世子,我们有话同你说。”程霜却将宁芙也拉进来当了挡箭牌,两人一起,就摆脱了她独自见外男的事了。
“我先走了。”谢大公子见状,先走一步道,他对宗肆的为人很放心,相信不会出乱子。
“程姑娘与宁四姑娘有何事?”宗肆淡淡开口,只是视线却落在了宁芙身上。
程霜到底是不好意思,又将宁芙推了出去:“宁妹妹,你去那转弯处等我。”
宁芙点点头。
程霜看向宗肆,在喜欢的男子面前,不由心跳如雷,道:“我……”
“便是我与谢姑娘亲事不成,也不会考虑你。”宗肆却先她一步打断她。
“便是当侧室,我也愿意。”程霜飞快地道。
“我对程姑娘,并无半分心意。”他无情地看着她,有些女君,以为愿意做小,就是让他占了天大的便宜,殊不知只会遭人厌烦。
程霜霎时面如土色,一颗心瞬间破碎不已,正要问为什么,视线却落在了他的衣角上,起先只觉眼熟,片刻后,就想到了先前在宁芙的马车上,看到的那缕衣角。
程霜只觉五雷轰顶。
“程姑娘请回吧。”宗肆很是避嫌的转头就要走。
“如果宁妹妹愿意给你当侧室,世子肯定愿意吧?”程霜有些不甘心地道。
第38章 暗调情
“宁妹妹长得那般貌美,世子心中,定然也喜欢如此姝色,她若是愿意当侧室,世子是收还是不收?”程霜快步跟上他,有些挑衅地说道。
与其说是挑衅,倒不如说想以此咄咄逼人之态,得到他一个否认的答案。
宗肆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未立刻否认她的话。
程霜脸色白了些。
她并非完全确定,与宁芙一块出现在马车上的男子,就是宗肆。
她甚至不希望那男子是他。
宗肆若是对所有人都如此冷漠,她心里反而能好受些。
可他这番态度,实在无法让人不多想。
宣王府虽瞧不上宁国公府,可纳一个妾室,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他要实在是喜欢,也并非绝无可能。
若是宁芙能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只怕得长叹一口气,宗肆可不是在与她私会,而是在压榨她罢了。
“宁四姑娘对你如此真心,程姑娘却在背后对她说三道四,未免太不厚道。”宗肆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拐角里的宁芙。
程霜到底是脸皮薄的女君,被他这么一说,不禁红了脸,也失了再质问下去的勇气。
一时间,又觉得他言辞如此正派,不像是会与女君在马车上私会的,这么些年来,也从未听说他有任何桃色传言。
却说宗肆这玩弄人心之术,由此就可见一斑了,让人只注意他的态度,却未留意他的字眼,其实他分明没说半个愿不愿意纳宁芙的字眼。
宁芙离得不远,其实也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
程霜这个当事人没听清,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宗肆这话没给出个确切的答案,何尝不是在试探她对当侧室的态度,或是故意让她听到些风声。
娶自己为妻,宁芙确定宗肆不愿意,而若是偏房,那就不好说了,毕竟他上一辈子也未禁与她的房事,而据说他在北地也有一红颜,或许不介意娶侧室。
程霜在宗肆走后,就走向了宁芙。
“程姐姐。”宁芙看着她红红的眼眶。
程霜忍不住扑进她怀中痛哭起来,又怕旁人注意,哭得异常小心翼翼。
“要怪就怪,我不是庆国公府的女儿,没有生在一个好人家,其实谢姐姐,还不如我喜欢他。”片刻后,程霜从她怀中抬起了头,用帕子擦了擦湿漉漉的眼睛。
“世上男子无数,总有适合你的良配。”宁芙道。若是宗肆不直接拒绝,那才是祸害她。
程霜心里却不是滋味,总觉得她有笑话自己的嫌疑,其他那些女君更不必提了,不想让人看了笑话,便匆匆回了府。
“程妹妹今日怎么这么快回府了?”卫子漪在宁芙坐回来时,有些好奇问道,往常她大多数时候,会待到最后。
宁芙自是不会揭别人的短,道:“程姐姐身子有些不适。”
“她最近好生古怪,原先也不爱同你玩,最近几次倒是爱找你。”卫子漪也并非头一回提及此事了。
宁芙心中是清楚程霜为何找自己的,无非是自己不爱说闲话。不过她上一辈子嫁给了谁,宁芙却是没印象了,似乎自从谢茹宜离开学堂之后,她也很快嫁去了外地。
只是她为何会嫁去外地,宁芙就不得而知了。
她又沉思起宗肆去外地一事,半月后便是宋阁老受贿一案被彻查清楚,眼下他出京,恐怕便是为了此事。
等了莫约半年,这事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当晚宁真远回府,便是一副忧思模样,问了宁芙的功课,便早早打发了她。
到了夜间,府中偏苑处燃起火光,将与宋阁老往来的密信烧了个彻底,早已化为灰烬的书信,被一一扫入湖中。
“今夜之事,谁要是对外人说起,我便割了谁的舌头!”宁真远的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阴冷果断。
待回到荷亭园,宁夫人同样忧心忡忡,道:“六皇子将提前此事告知你,恐怕有拉拢你之嫌。”
宁真远不由冷笑了声,道:“他身边哪还有容得下我的位置,他这分明是挑拨我与四皇子的关系。宋阁老已出事,而我并未受牵连,便是他不提醒,四皇子也会尽力保下我。”
他并未上书为宋阁老说情,尚能明哲保身,四皇子定然能提前知晓风声,在他能不受牵连的情况下,肯定率先将他摘出去。
而六皇子却率先突然通知他,宋阁老这事已毫无转机,难免有吃里扒外之嫌。
“六皇子之所以来通知我,也是料定我没卷进去,次此难为不了我,干脆就以假装示好,来摆我一道,若是四皇子信了他的招数,对我起疑,正好合了他的心意,若四皇子不信,对六皇子而言,也并无损失。”宁真远长长地叹了口气。
此乃阳谋,四皇子也能猜到其中缘由,只是人心到底难测。 宁夫人拉过他的手,抚摸着,也是种安抚。
宁真远看了一眼,将另一只手覆这她的手背上,叮嘱道,“圣上下了密令,这几日会彻查与宋阁老有关联之人,明后两日刑部的人定会上门查我,若是有何意外,你与阿芙不必替我操心。”
话音刚落,就听门被推开来。
“父亲。”宁芙道。
“这么晚了,怎么还未睡觉?”宁真远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儿,不禁皱起眉。
“您与母亲的交谈,我全都听见了。”她开门见山道。
宁真远抿起唇,他本意不愿让女儿卷进来。
宁芙道:“父亲,您与宋阁老一向交好,这番却如此干净,圣上虽无证据降罪于你,可心中未必不起疑,也许会猜忌你早知宋阁老如此,与他是一丘之貉,是以不为他说情。”
宁真远的眉头皱得更死,他担心的也正是此事,虽躲过了降罪,可若让敬文帝猜忌他与宋阁老狼狈为奸,日后也迟早被边缘化。
“我读过华朝周丞相的事迹,丞相一身光明磊落,为国为民,却也被太子怀疑过与商王勾结敛财,丞相不愿承受如此侮辱,为证自己一心干实事,便自请外放,将通州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后被太子亲自请回朝堂。”宁芙状似无意提议道。
宁真远认真思索起来。
眼下四皇子,恐怕也做不到完全信任他,暂时放下手中权力,不仅能向敬文帝表明自己非宋阁老之流,而与周丞相一样,不愿受贪财祸国之辱,一心想为国做实事,而且也能让四皇子在如此焦灼之事中,安下心来。
一想通,便是豁然开朗。
“看来最近读了不少数。”宁真远欣慰道。
“父亲送我那几本史书,我都看了。我瞧每件事,在史书上都有影子呢。”宁芙笑了笑。
宁芙有如此提议,却是知晓父亲外放那阵,也是干出几件大事的,若非因这几件大事,让敬文帝对父亲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宁国公府恐怕早就气数已尽。
上一辈子,父亲还算是戴罪立功,而这一辈子,就算是实打实的功劳了,是以不得不去。
不出宁真远所料,第二日,刑部的人便上门彻查了宁国公府。
护卫军们个个高大挺拔,面色冷峻,若有违者,即可就地正法。
宁国公府早有了准备,并未出任何意外,府上并未找出任何与宋阁老往来的密信。
而其他各府,未必就有好下场了,短短半月,共抓获二十余人,同受贿者六人,知情未报包庇者十余人,多朝中大臣,以及琅琊地方官宦。
宋阁老赃款之多,令人瞠目结舌,判以斩立决。
几日之后,宁真远上朝自请外放,想去的是最混乱的凉州。
“爱卿可得想清楚了,凉州的官员,可并非有你想象中好当。”敬文帝神色间有几分复杂。
“臣一心为国,并非为了贪图安逸,若是凉州百姓能安居乐业,便是再苦,臣也甘愿。”宁真远正色道。
四皇子与六皇子对视一眼,两人各有心思。
“爱卿既有如此之心,朕又怎好辜负,也罢,朕希望你能叫朕刮目相看。”敬文帝刻露出几分欣慰神色,眼神中却还无几分信任。
这一番请辞,便即可就得外放,仅仅过了三日,宁真远便安置好了车马,准备前往。
宁夫人舍不得丈夫,那凉州的荒凉,整个大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待我在凉州那边稳定些了,便接你们母女过去。”宁真远也舍不得妻女。
“阿芙要如何过去?及笄也就几个月的事了,她还得留在京中找夫婿,去了那,还怎么找?”宁夫人却是不赞同道,随后又想起,陆行之似乎也在凉州,不由细细琢磨起来。
“陆府的陆二公子也在凉州,都是京中人,到时你多关照关照人家。”宁夫人叮嘱道。
宁真远对陆行之的印象,同样不差,不过却并未多言。
宁芙在送走父亲后,便研究起宋阁老一事,找出被牵连的名单来,在看到贺州行时,却是不由一愣,脑中不由浮现出上一辈子的记忆。
宣王曾对宗肆道:“幸好早几年,你将贺氏处理了去,否则宣王府恐怕难躲此劫。”
原来是在这一次处理了贺氏。
宗肆迟迟拖着宋阁老的事,恐怕也有等着此人上钩的原因。
宋阁老一事,时间被安排得恰到好处,这其中,早已数不清宗肆设此局是一箭几雕。
只是事已结束,宗肆却是依旧没露面,也不知忙什么去了。
…… “姑娘,暖香阁的张管事送了封信过来。”冬珠次日一大早便进了宁芙的竹苑。
这会儿宁芙不过刚醒,听后便伸手取过信封,将那显形药水往纸上一倒,便露出笔记来。
字迹洋洋洒洒,慕若恒约她玲珑台一见。
“姑娘可是又要去那地方?”冬珠有些不情愿。
宁芙却已去换男装,她身量高,虽纤细些,乍眼一看,却真有几分少年公子之姿。
“走吧。”她今日换了把玉柄折扇。
两人再次来这玲珑台,便要轻车熟路许多,迎接她那女子见她,便是眼前一亮,道:“快去告诉慕容,他家公子来了!”
不过片刻,慕容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多谢公子出钱让我休息。”慕容低声道。
比起上次那清贵冷然的慕容,眼下这位的要和气温柔许多,宁芙心里有数了,两人并非同一人。
却也不难理解,许是慕容受欢迎,玲珑台为了赚银子,是以批量打造了许多“慕容”。
宁芙又带着他进了包间里,品了一会儿茶,这才由宋伯领着上去见了慕若恒。
“玉芙蓉的解药已调制好,今日是让姑娘来取解药的。”慕若恒道。
桌案上,那由青瓷装着的一瓶药丸,大概就是了。
“神医对宋阁老之事,如何看?”宁芙想了想,问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死有余辜。”慕若恒道。
如此态度,莫约不是四皇子的人,不过宗肆所言甚是,他是世间唯一的神医,未必就跟其中一人有交情。
“四姑娘的父亲,才是我欣赏之人。”慕若恒又道,“君子论迹不论心,若能治理好凉州,便是并非他情愿,也是功德圆满之人。”
这番评价,属实大胆,可他也有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本事。
宁芙不由警惕几分,“神医还是谨慎为妙。”
“何必如此,人既生于世,便少不了被人评价,便是宫中贵人也是如此。”
“神医如何看四皇子与六皇子?”宁芙想了想,问道。
慕神医笑了笑,“宫中并非只有两位皇子。”
宁芙道:“还有一位三皇子,不过三皇子体弱,腿有旧疾,平日里很少露面。”
慕若恒道:“于我而言,谁若爱惜百姓,愿意改革,减轻赋税,谁便适合皇储之位。”
宁芙也是这般想,天下需要的,是一位明君,而并非那为了权势不顾后果之流。
“神医将玉芙蓉送与我,可有什么想要之物?”她问。
“若这解药被用在正道上,我便赠之,若并非如此,我便不会再给姑娘解药。”慕若恒含笑道。
回到玲珑台下,宁芙将解药放好,只听一阵风笛声,悠扬婉转,却也凄楚悠扬。
宁芙朝声音方向看去,只见吹笛的男子,身着白色锦袍,面容如玉,也是少见的美人,教人怜爱。
玲珑台中的绝色,一个胜过一个。
宁芙欣赏片刻,忽听身后一声音淡淡道:“又看上了?”
她回头,“慕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依旧戴着那獠牙面具,只是分明就在她身后,稍一不留意,两人便能贴上,姿势有些过于亲密了。
“你与他一起伺候我,如何?”宁芙故作不在意,风流道。
慕容看了她片刻,缓声道:“我与他一起?便是只有我,你能伺候过来么?”
宁芙忍不住红了脸,同样说的伺候,他的却是瞬间便让人往那歪处想。
“公子的夫君,平日里如何教公子的?”慕容想起什么,勾了勾嘴角。
宁芙勉强道:“我一个男子,哪来的夫君?”
慕容却道:“也许公子上辈子是个女子,自然就有夫君了。”
第39章 可一试
宁芙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禁回头去打量起慕容来。
男人神色藏于面具之下,不好辨别,那双眼睛,却是极其平静,平静中似乎又带了几分玩味。
她看了他片刻,转而笑道:“世事无常,你说得不错,也许我上辈子真有个夫君。不过便是有夫君,他却未必擅长房中之术,也许……他不行呢?”
慕容眯了眯眼睛,嘴角却扬起一个弧度来,若是了解他的,换成他身边的副将,便能知道这笑,有多危险了,在北地时他问斩向胡人传递密信之人时,脸上也带着这般笑意。
却说他梦中的那些场景,若真是上一辈子的投射,那绝不会像她口中如此不堪,夸郎君最好的也是她。
“那你行不行?”慕容反问道。
宁芙则将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他:“我是你恩客,这话也该我问你才是。”
慕容忽而不动了,只安静地看着她。
玲珑台中,人来人往,宁芙虽是男子装扮,却也足够俊俏,加上慕容也同样是个惹眼的,便有不少人看向他们。
就连那吹笛子的白衣公子,也朝他们看来,在看到慕容之后,愣了片刻。
慕容淡淡地扫了男人一眼。
白衣男子脸色刷白,匆忙收回视线。
宁芙并不想被关注,道:“今日已耽误许久,我该回去了。”
慕容看了看她,斟酌须臾,似乎是认真道:“若是有机会,可以试试。”
宁芙在回到竹苑后,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何意。
她问他行不行,他说可以试试。
宁芙本以为他羞于回答此问题,玲珑台中的男子,多半是下边那个角色,行不行其实区别并不大,却未料到他是此反应。
却说这慕容,虽言辞如此,可分明又是个讲规矩的,连她的手也不会去碰,若说在那烟花之地,虽未必卖身,可越界之事却是不少,互相抱在一处亲个嘴的,都见怪不怪了。
这第二次碰面后,宁芙在心中留了个心眼,恐怕这慕容,身份也未必那般简单。
“小姐,你可千万别再同那慕容走得近,我看他分明想吃了你。”冬珠只觉得慕容侵略性十足,还想引诱自家姑娘,可到底也只是个小姑娘,未想到那男女间的床笫之欢去。
宁芙听她这般所言,都要忍不住脸红,不过下一回,也是该避开他。
她又看向手中的青瓷瓶子,既然得了玉芙蓉的解药,眼下还是尽快给宗肆送去为好。
宁芙又想起他同程霜那日的交谈来,这一回解药到手,她替宗肆办事,也算告一段落了,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再到清天阁时,傅嘉卉却是没有半分意外,带着她去了上回在这发现自己压箱底的那间密室。
宗肆早已在这,听见脚步声,不过是抬头瞥了一眼,随后又继续去看手中的文书去了。
宁芙将玉芙蓉的解药,放在了他身前的桌案上,道:“慕神医同我说,若这解药用在正处,便无须我回报,若是用于害人,就再不会帮下一次。”
“以你之见,我会用在何处?”宗肆问。
“那是世子的事,我无权干预,是以也不必知晓。”至于慕神医这一次给她解药,却也未必是为人心善,更多的也不过就是想试探,真正要玉芙蓉解药之人。
宗肆也不再提,道:“这些零嘴是傅嘉卉备的,听闻也是稀罕物,尝尝看。”
那案桌上,摆的正是些名贵的零嘴。只是宗肆身边,除了宗凝在时,何时出现过这些玩意。如果不是他提起,傅嘉卉又如何能这般大胆,将这些零嘴送来。
宗肆自然不会喜欢她,可在身边养个玩物,对他而言,也并无损失。
宁芙警惕了几分,想了想,道:“这一次我也算替世子办完了事,近日想必世子也无需要我的地方,我就暂时不来清天阁了。”
第40章 不为妾
宗肆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之际,便朝她看了过来,神色倒是无太多变化。
唯有他放下文书的动作,惊起一声闷响,倒像是在透露他此刻的情绪,听得人连心跳也快了几分。
宁芙见状,揣摩自己这番话,是不是有过河拆桥的嫌疑,便又谨慎道:“倘若有急事,世子可遣人来寻我,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愿助世子一臂之力。”
却说先前只想同他安安稳稳做交易,她是不介意与他走得近些的,是以她主动见他的次数也不少,想的是混个脸熟。
可眼下宗肆对她态度如此,她就不得不改变主意了。
宗肆盯着她,缓缓道:“四姑娘怕与我相处?”
几乎是一语中的,怕的是与他相处,偏了正轨,以致后患,同样的坑,她可不想踩第二次。
宁芙只好提正事道:“这番我父亲能顺利去凉州,世子定然也在圣上面前说了好话,我感激不尽。”
“四姑娘在怕什么?”宗肆却逼问道。显然此刻他并不打算同她探讨宁真远全身而退一事,是否有他从中干涉。
宁芙垂眸,密室顶处,潺潺流水缓缓而流,水声却更显密室幽静,让人心乱如麻。
却是没人开口。
宗肆有耐心时,几个时辰不动如山都是家常便饭,如今非要她开口,自然能不言一语,只是气场迫人,教人连喘气声都身不由己收敛了几分。
“宁国公府的嫡女,是不会给人当侧室的。”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宁芙不堪压力,垂眸直言道。
宗肆扯扯嘴角,果然她敏锐得很,那日程霜问他,他之所以没明说,便是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倒不是他多喜欢她,只是宁芙这样的姿色,前路不会顺畅,夫家若是一般,恐难以保全她。
上一辈子,她是他的妻妾,他总有几分旧情与怜悯,看着她因嫁错人而香消玉殒,倒不如把她留在身边加以庇护,至于侧室这个位置,够保她无忧,宣王府也不必卷入宁国公府的事。
到那时,宁真远为了女儿的安危,必然也不会拒绝。
只是眼下,宁国公府尚安,他也未做好决定,宗肆并无提及此事的打算,如若不是今日宁芙说起,一年内他都不会与她谈及此时。
“不当侧室,那是想当正妻?”宗肆轻嘲道。
宁芙起身,抚了下衣裙,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言辞真诚:“世子明鉴,我也并无此心思。我心如明镜,世子妃之位,谢姐姐、程姐姐都比我合适,又岂会生出不该的心思。”
她想了想,又道:“实不相瞒,我考虑的是陆府、林府这般的夫家。我并不聪慧,唯有夫家家世简单,才勉强能应付过来。”
如此往门第寻常的人家找,也是难得一见,用宁老太太的话来说,这般想下嫁,那是顶没出息之人。
“阿芙何必妄自菲薄,你六艺在整个大燕也是佼佼者,你若不聪明,天下便没多少聪明的女子了,便是要你打理好宣王府,也不会是难事。”宗肆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来,朝她伸出手。
“只有些小聪明,上不了台面。”宁芙则跪着一动不动,他虽提了宣王府,而她却是未提及半字。
宗肆清楚她的避讳,笑意明显了些,可这笑分明失了温度,冷眼瞧着她:“这么喜欢跪着?”
其实从宁四姑娘的态度,便已然能猜出她并不留恋宣王府,也不留恋他,否则又岂会从不愿意他面前提及曾经的事。
倒是他这个不记得前世的,近来却是偶尔能代入她郎君的角色,远比先前要更关注她。
宗肆收回思绪,直起身,淡淡说:“爱跪着那便跪着吧。”
宁芙并不说话,一动不动。
未过片刻,他又皱眉道:“年初才在你祖母前跪伤了膝盖,现在又倔上了,膝盖还想不想要了?”
让她跪的是他,这会儿又嫌弃的也是他,不过宁芙并未直言。
“我并不喜欢强逼于人,也没那么想让你给我当侧室。”宗肆看了她一眼道。
宁芙放下心来,这才从地上起来,缓缓坐到了他对面的软丝竹椅上,揉着发疼的膝盖道:“这间密室,要是我未猜错,应该处于宣王府内。”
宗肆没搭理她。
“水下修建密室难度之大,是以多半是引渠,京城中有人工河的府邸不多,有些眼色的人一猜便知,世子恐怕不会带外人来此处。”她又将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
“不会带外人来?四姑娘以为同我的关系,又处于和层次?”宗肆却是反问道。
这话分明是带了刺。
“我自然也是外人,不过是有些利用价值,而我图的,也是世子能为宁国公府带来好处的本事。”宁芙坦诚道。
密室里两人出奇安静,在那柱檀香燃进之时,傅嘉卉走了进来,道:“宁妹妹,我送你回去吧。”
不知宗肆是如何将消息传递给傅嘉卉,让她进来的。
宁芙跟着傅嘉卉沿着密道往外走。 “同世子吵架了?”傅嘉卉忽然问道。
“世子身份尊贵,我岂敢那般冒犯。”宁芙却是朝她微微一笑。
“凉州虽不大,地头龙却不少,宁大人若是受到威胁,可找信上的人帮忙。宁大人若是平定好凉州几方势力,日后回京,定能往上走。”傅嘉卉递给她一封信。
回去后,宁芙将信看了一遍,上面提及的几位,却都是山匪。
稍一沉思,她便心里有数了。
凉州官员势力,少不了与京中诸位有所牵连,若是官官相护,父亲恐怕也难处理,而山匪手中有的是人手,再大的官,也怕刀剑无眼,自是不会去得罪他们,而借用山匪去干见血的事,再合适不过。
难怪陆行止剿匪,折腾了如此之久,恐怕宗肆便是用这些山匪,来平衡凉州各方势力的,各方势力未除,他又岂会让这些匪徒被人给灭干净。
而陆行之与宗肆的交情,也是不匪的,剿匪速度未必不是刻意拖延。
宁芙寄出这封信,用的自然是宗肆的名义,他要的也是凉州的安定,此番愿意施以援手,想来父亲也不会多疑。
……
宁真远自请外放后半月,宁国公宁真修则从正四品太常,升到了从三品太仆,大房自是喜不自胜。
宁真远自请外放一事,宁芙与宁夫人是清楚其中缘由的。
但其他人,却只认为这是宁真远被贬,宁国公府二房日后的前程恐怕堪忧,一时间,原本对宁芙有些想法的公子府,也收了心思,不再来宁国公府套近乎。
“各个都现实极了,这样的人家,我也瞧不上。”宁老太太不禁冷哼道。
却说宁老太太这番话,难免有双标的嫌疑,她看重的几家,不也是从利益方面考量?
宁芙将药喂给她,并不言语。
父亲一走,祖母忧思成疾,染了风寒,不过也快恢复了。
“你父亲在凉州,怕是得吃好些苦。”宁老太太又直叹气,那凉州可是两代帝王,也啃不下来的硬骨头,自己儿子虽是自请外放,却跟被贬无异。
“祖母放心,父亲会照顾好自己的。”宁芙道。
再晚些,宁夫人也来了沁园,宁老太太见她神采奕奕,不见任何担忧神色,心中便生出了几分不满,却说丈夫去了那苦寒之地,这一待至少也要一年,做妻子的如何能不跟去?
依宁老太太的心思,宁夫人就该一同跟去照顾儿子的起居。
只是又想起儿子去时的言辞,让她别找柳氏的麻烦,再是不满,也不敢开口指责宁夫人。
“真远一人在凉州,也属实凄凉了些。”宁老太太旁敲侧击道。
宁夫人道:“我倒是想跟去,不过夫君不肯,老祖宗若是想我也过去,不妨给他书信一封。”
宁老太太不敢得罪她,便转了话锋:“王府如今也需要你来打理,还是留在王府的好。”
“这月王府几间铺子营收开始好转,从下月开始,除去开支,便能有盈余了。”宁夫人道。
宁老太太这才露出了几分真心地笑意来,又难免遗憾:“若是这二十年王府都有你打理,境况大抵要比如今好上许多。”
宁夫人却是嗤之以鼻,之前偏向大房,现在来说这些话,她可不会感激涕零,经过上一回那一闹,她与老太太如今也只是表面上过得去。
宁老太太心中有愧,也未再多言。
卫氏今日来得晚了些,见到宁夫人也是客客气气的,笑道:“弟妹若是忙,可以先走,老祖宗这我伺候着就行。”
若说最开始交出中馈,她心思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怕二房发过来针对她,可眼看着柳氏将国公府打理得越来越好,也不曾为难她,她那点不甘心也就放下了。
要不是在柳氏有了钱,宁真修无法打点好关系,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晋升。
自打丈夫向着她,提出分家后,宁夫人如今的日子,就要顺风顺水多了,不论是大房,还是宁老太太,说话都要先在心里细想三分,得罪她的话,再未提过。
“行吧,我就先走了。”宁夫人只坐下喝了口茶,便起身离开了。
卫氏又看向宁芙,道:“苒丫头近日在府中无聊,想着喊你过去陪她呢,不过也看你想不想去。”
宁芙沉思片刻,如今宁苒怀了孩子,能开口提想见她,那便是真想见她,到底是自家姐姐,她到底是没拒绝。
这一回到卫府,宁苒的肚子已显了怀,圆圆的、小巧的一个,只是姐夫卫霄,今日却不在她身侧。
“还好将你给盼来了,最近我无聊得都要发霉了。”宁苒握着她的手道。
“姐夫呢?”宁芙问。
宁苒却是冷笑了声,道:“我不想见他,将他赶走了。” 夫妻吵架,再正常不过,是以宁芙也并未多想,道:“二姐姐,现在你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可别生不该生的气。”
宁苒红了眼睛,道:“我不能与他同房,不过一月,他就又回他那通房屋里了,两人私下好不亲密,却是不比与我一起时差几分。”
宁芙却是惊讶不已,她一直以为卫霄是三好男人,没想到他也会如此。
“不过,男子都是如此,只是他那通房,是个有野心的,故意让我不痛快,我便当着你姐夫的面,将她打发了,你姐夫也未多言一句,让她好好瞧瞧,她算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宁苒恨恨道。
“玩物”二字,却刺痛了宁芙的神经,宗肆想纳她当侧室,也不过是消遣,虽侧室比通房身份高,可到底是不如正妻,她若真嫁了过去,宗肆的正妻,恐怕也如宁苒看通房一般看她。
“阿芙,情爱都是虚的,只有捏在手中的权力才是真的,日后你可别为了男人犯傻。”宁苒这番话,那是相当真心,“也不必因为男人有了别人伤心难过,有了便也就有了,可那想越过你的,就得尽早收拾了,最好那些姬妾,都是自己人。”
宁苒处理了通房后,就安排了自己人,以确保不会掀起风浪来:“我将夏云给了卫霄。”夏云是她的陪嫁丫鬟。
不过即便是她主动将夏云给出去的,可卫霄没拒绝,还是让她有些伤身,所以才将卫霄赶走了,几日都未见他。
宁芙心情复杂,她虽也听过陪嫁丫鬟当妾,但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家姐姐身上。
上一辈子,宗肆一直很有眼力见的避着她房里的两个丫头,从不多看一眼,便是更衣,也几乎是他自己脱,是以她还以为这只是个例。
“如今二叔去了凉州,你的亲事,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祖母估计操心得很。”宁苒又关心起她来。
“眼下也只能顺其自然了。”怕她以为自己对亲事不上心,宁芙也只好装作头疼道。
宁苒也不好给她太多压力,也便不再提,两人去见了卫府的长辈,又见到了卫夫人,也就是宁苒婆母,的幺儿,如今不过四五岁,正是顽皮,哭闹着要放风筝。
“我陪他去吧。”卫夫人看重宁苒,对她过于热情,宁芙正好想透透气。
“那劳烦四姑娘了。”卫夫人道。
“谢谢姐姐,我们走吧。”卫林道。
宁芙牵着他出了门,宁苒也跟着,而放风筝与打弹弓的本事,她算是女君里的佼佼者,将卫林迷得不要不要的。
“姐姐,你真厉害。”卫林道,“我想认你当大哥。”
宁芙捏捏他的脸,肉嘟嘟的:“我可不收小弟。”
“你成亲了吗?要是没成亲,要不等我十年,我娶你吧,以后我们就能天天一起打弹弓了。”卫林一脸向往道。
宁芙莞尔。
宁苒也忍俊不禁,道:“谁成亲是想着打弹弓的?到时媳妇要不理你了。”
宁芙教起他弹弓来,不过卫林在这方面并无天赋,教了许久,也不见长进。
“姐姐,我怎么这么笨,你会不会嫌我是个笨小孩啊?”卫林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我喜欢小孩。”宁芙拉着他的手教他,而打出的弹弓,却偏了方向,落在了正好走来几人的身前。
宁芙已经认出人来了,垂下眼皮,道:“多有得罪。”
面前的公子,除了卫霄,另外两人是宗肆和宗铎。
宗肆的视线,落在她牵着卫林的手上,便是简单的动作,也透着一股温柔意味,倒像是带了几分母性,或许是一辈子,她牵着自己孩子时,也是如此。
只是他与宁芙若有孩子,该更漂亮些,整个京城怕是也无人能比得上。
想到此,他心下微微一动,却是未表现出半分。
而一旁的宗铎,再次见到宁芙,心情则要复杂许多,虽这段时间已不再想起她,可再次见到,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酸涩之味。
“姐姐在陪我玩弹弓,唐突各位哥哥了。”卫林也是个会看眼色的。
“男孩玩弹弓,可不能学女子那套。”宗肆捡起落在脚旁的石子,走向他,“我教你。”
宁芙往旁边让了个位置,默默不语。
宗肆看她一眼,将多余的石子递给她,淡淡说:“劳烦四姑娘先拿着。”
客气得如同跟她并不相熟。
宁芙安静地接过。
宗铎微微蹙眉,却是不知自家三弟,何时对孩童这般热心了。
第41章 看端倪
卫霄则拱手道:“阿林顽劣,唐突世子了。”
卫林不满:“大哥,我才不顽劣呢,母亲说我比你小时候好多了,你小时候还掏鸟窝偷人家蛋呢,后来母鸟一见你,就要来啄你。”
宁苒皮笑肉不笑道:“那母鸟倒是个直性子,谁惹她不痛快了,就惩罚谁,有的人爱惹事,那也是活该。”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这是趁机讽刺应卫霄呢,宗铎和宗肆脸上都没什么变化。
卫林天真地道:“那爱惹事的人,肯定是我大哥,他就爱惹事。”
卫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被人前被揭短,有些羞恼,看向宁苒,又觉头疼,不过是在她不能同房时,去了通房那两次,她就再也没理过他。
寻常他那般顺着她,事事由着她,她就不能体谅体谅自己,整个京中,有哪个男子身边没个姬妾?
卫霄在心中埋怨,视线又朝宁芙看去,自己这小姨子,长得美就不说了,美貌在整个京中也是排得上号的,性子也不强势,当时自己若是娶的是她,也许就不会有婚后这些幺蛾子。
宁苒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冷下脸,心中难受得很。
宁芙忍不住担忧起来。
宗肆余光看向她,她这才收了视线。
“哥哥,你能打中树上那片叶子吗?”卫林看了看刚长出新叶子的枫树。
“我带你试试。”宗肆取下玉扳指,放入宁芙手中,拉着卫林的手,稍稍找了个角度,往后拉起弹弓,一松手,便正好打在了树叶上。
“哇!哥哥真厉害!”卫林这下觉得宁芙也不香了,一个劲的缠着宗肆,“再试试那更远一些的花。”
宗肆自然是百发百中。
宁苒看着正在教卫林的他,不仅擅长,也很耐心,不禁幻想宗肆当了父亲,会是何模样,定然是特别疼爱子女的,宣王府一向爱惜子嗣。
她摸了摸肚子,只可惜自己入不了他的眼,否则也无须嫁给卫霄受气,自己明明是下嫁于他,结果他还不是不珍惜。
“宁姐姐,你也跟着哥哥学一学吧。他拉着你教一教,你就能学会了。”卫林是不会独占宗肆的,非常乐意跟宁芙分享这个好师傅。
宗铎皱起眉。
宁芙敛眉道:“男子与男子可以这般亲近的学东西,而与女子就得注意分寸,不能坏了规矩。”
卫林一时有些苦恼,可很快就想出了对策,笑嘻嘻道:“宁姐姐,你嫁给世子哥哥吧,这样别人就不能说闲话了,你肯定能练一手出色的打弹弓的本事的。”
宁芙一时语塞。
宗肆起先未表态,待宁芙的耳朵红了些,才含笑淡然道:“成亲可不是为了学本事。”
“我知道,成亲是为了生孩子,哥哥与宁姐姐都长得好看,肯定能生个漂亮妹妹,母亲跟嫂子说夜里多试几次就会有孩子的。”卫林自然是不懂,这多试几次,是何意思。
宁芙这个大人却是清楚的,不由尴尬起来。
宗肆神色自若。
宗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休要胡说。”卫霄喝道。
宁芙圆场道:“姐夫,童言无忌,没事的。”
卫林撇撇嘴,没再说话。
“还想不想玩?我教你。”宗铎不想宁芙再尴尬下去,便挺身而出,又对宗肆道,“你和卫霄去谈事吧。”反正他也给不出主意。
宗肆并未拒绝,只是走到宁芙身边取回了玉扳指,便跟着卫霄走了。
宁苒则觉得有些不对劲,宗肆让宁芙拿东西的态度太过自然,就像是相熟许久。可转念一想,宗肆哪看得上宁芙,便未在意。
“二公子玩弹弓更为厉害,你跟着他学吧。”宁芙对卫林道。在骑射上,宗肆要略胜一筹,可斗蛐蛐打弹弓这些消遣,宗铎更为擅长。
听她这么夸自己,宗铎的脸,已经红了,只是好在表情少,看不出来。心中暗自提醒自己要注意分寸,他与宁四姑娘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卫林起先不信,但很快就被他折服了,将宗肆也抛到了脑后,一心一意缠着宗铎教他。
宁芙退到了宁苒身边,同她一块在不远处,看着宗铎教卫林。
“林儿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对谁都这般打趣,不见得是真认为你与世子般配。”宁苒道。 宁芙则未开口,一旦扯上宗肆,宁苒便会习惯性的捧高他,而踩低他人,尤其是跟宗肆扯上关系的是自己。
宗铎虽已绝了求娶宁芙的心思,可眼下再度碰上,眼神却依旧无法从她身上离开,一阵不见,她似乎又娇了几分,可却不弱,方才打弹弓的力道,比一般男子都用得好。
教卫林的时候,不像宗肆一眼没瞧宁芙,而是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你想娶宁姐姐啊?”卫林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
宗铎回过神,冷着脸否认:“没有。”
“没有你总看她。”
宗铎:“……”
便是宁苒,也发现了宗铎总看宁芙,虽然脸色冷冷的,可眼神却丝毫不冷,反而有些热切。
也不知这不懂男女之事的宗二公子,怎么就瞧上宁芙了。宁苒虽从卫氏那听到过些风声,说宗二夫人可能瞧上宁芙了,应该是宗铎自己的意思,但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是以宁苒一直不算太相信。
可今日一见,倒是信了几分。
宁苒看着宗铎,他自然也是个香饽饽,原先没了下文,那也就算了,但这会儿看他的态度,并不是全然没机会。
宁芙要是嫁给宗铎,对宁国公府的益处自是不言而喻,也能让她的夫君卫霄,更容易往上爬,卫府的将来,那便是她肚中孩儿的将来,她自然得重视。
宁苒心中有了一番计较,连心情也好了些,想着要让两人单独相处,便对宁芙道:“我有些乏了,你在这陪着林儿玩吧,我回去小憩一会儿。”
宁芙点点头,不过她依旧是远远看着,只在宗铎打出几发让人眼前一亮的石子时,会惊叹得拍手。
宗铎被她吸引了注意,一时失了准头,惹得宁芙一笑。
周围分明全是新长出花骨朵的桃花,正是最含苞欲放的惊艳时日,却是不及宁芙半分惹眼。
宗铎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直到卫林又指了个地方,正好是宁芙的方向,宗铎还是分了神,那颗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宁芙的手背上。
宗铎心下一沉,什么也顾不上了,跑到宁芙身边牵起她的手,原本修长纤细的手,已经有些红肿了,他心中再没有比这还自责的时候了,道:“赶紧去找个郎中。”
“不碍事的。”虽然有些疼,但这原石平滑,未伤及筋骨。宁芙想收回手,却是被他牢牢握住。
“四姑娘,不找郎中检查一番,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事?”宗铎冷硬道,见不得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忽要请郎中,也惊动了宗肆和卫霄。
“怎么了?”卫霄有些心急道,生怕贵客在自己府中出了事,也顾不得宗铎此刻为何还抓着宁芙的手。
“宗二哥石子打偏了,打到了宁姐姐的手背。”卫林道。
宗肆懂些医术,待他上前,宗铎才放开她的手,到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方才干了什么,一时脸热又愧疚不已。
宗肆道:“无碍,取些冷水来消消肿。”
宁芙道:“多谢世子。”
宗肆看了她一眼,却没理她。
出了这事,卫夫人哪敢让宁芙继续陪着卫林玩,让宁芙休息去了。
宗肆眼下也谈完了正事,与宗铎也未多留。
离开前宗铎不放心道:“等郎中看过,四姑娘的情况如何,还请让人告知我一声。”
卫霄嘴上应着,心里却有了一番计较,宗铎哪懂关系女子,寻常只会觉得女子娇气,今天却这般担心,显然对宁芙要不同些。
晚上宁苒终于差人来让他回寝居,卫霄心里自然高兴,两人搂着亲近了片刻,谈起宁芙的事情来。
“今日我瞧宗铎那态度,对阿芙似乎有几分不同。若是阿芙嫁过去了,你这次的晋升定然没问题。”说话的是宁苒。
卫霄道:“二公子对你四妹妹是有些不同,只不过你二叔如今被贬去了凉州,他便是真喜欢你那四妹妹,恐怕也不会考虑亲事。”
男人更懂男人,宁芙这样的美人,谁不喜欢,不过男人可不会牺牲利益去娶一个女子。
“再者,我觉得世子对她也有些不一般。”卫霄道。这宗肆要是也对宁芙有些心思,那就有意思了,而也不是没可能,宗铎握着宁芙的手时,宗肆似乎是有些不高兴的,是以宁芙之后向他道谢,他也并未搭理。
第42章 美娇娘
宁苒却皱眉道:“世子心有所属,有谢二姑娘在,他看不上别人。”
卫霄不以为然,谢二姑娘端庄贤惠,委婉大方,适合做妻子,操持好后院,而若说情趣,宁芙这般的,就要有意思多了。
“倒也未必,没有男子不好色。”卫霄道。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宁苒冷声道。
原本两人刚刚和好,这话便又让两人缓和的关系冷了几分,卫霄见她如此护着宗肆,轻笑了一声,道:“你且等着看吧,看日后他院里的女人会不会少,谢二姑娘可管不住他。”
“我看是你自己,觉得我四妹妹漂亮吧?”宁苒道。
卫霄哄道:“怎么吃起她的醋了,她除了貌美这一点,又有什么能比得上你这个宁国公嫡女。”
宁苒心情缓和了几分,转念一想,听自己话的卫霄,身边都不止她一个,宗肆这般有权有势,又俊郎神勇的,身边想贴上他的不计其数,万种姿色里,总有他喜欢的。
要是宗肆想纳,谢茹宜这般爱装宽容的,想必还得咬碎了牙,笑着将人迎进门,以体现正室的肚量。
“阿芙若是能跟了宗铎,其实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他那人一看就吃软不吃硬,阿芙只须撒撒娇,这日子就不难过。”宁苒又道。
卫霄心不在焉道:“除非生米煮成熟饭,否则这事恐怕难成。”
宁苒未言语,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坚决道:“我虽想阿芙的婚事对我有利,可绝不会拿她的贞洁算计她。我们宁国公府没有窝里斗的姑娘。”
卫霄便回道:“我意在形容此事不易,哪是让你去算计四妹妹?”
宣王府那边,宗肆与宗铎倒是无人多言,已经做好的决定,不是碰上一次就能改变的。
只是宗铎夜里,却有些失眠了,翻来覆去几回,索性起了身。
到了这个月份,便是夜间,也不再那般凉意,月色下,湖面清光湛如水,虫语虽细犹闻,舞了会儿剑,方觉冷静了不少。
再抬头时,却见宗肆在湖间亭子里独酌。
“也睡不着?”宗铎走了过去。
宗肆替他斟酒,淡淡道:“在外边刚见完人。”
宗铎走近他,便能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就知他出去见谁了,便不再多言,坐下同他小酌,这酒是桃花酿,甘甜清香,并不辛辣。
“月娘跟了你许久,等你亲事定下,收她进府吧。”宗铎虽只见过月娘几回,可也知是个可怜人,在北地那荒芜阴寒之地能活下来,已是十分不易,又不争不抢,安分守己地替宗肆打理着红袖阁。
而对宗肆这个救命恩人,她心里是何种情愫,自然不言而喻。而宗肆第一回见她时,也才刚及弱冠,碰上这样的大美人,有没有生出点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宗肆却道:“谈事情,最忌讳的便是代入私情,若是一方失控,便是既损人又不利己。”
只是想起什么,又眯了眯眼睛,不再多言。
宗铎其实也没心思关心宗肆,不过只是顺带提了一句,又想起宁芙,不由端起酒一口闷,酒入了喉,才觉爽快了些。
“今日见宁四姑娘,对卫家那小儿子那般温柔,日后大概会是一位好母亲。”宗铎道。有这样冢妇,起码能教导好孩子,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他才生出了一丝蠢蠢欲动之心。
桃花酿虽不烈,和喝多了,到底也能让人恍惚几分。
“若我与四姑娘要有孩子,定然比那卫林要俊俏不少,骑射定然出类拔萃。”宗铎道,他自己肯定会好好教,肯定不输大哥宗亭的儿子。
宗肆却泼冷水道:“想让宁四姑娘高嫁的,不仅有宁国公府,便是那卫府,也指着她找个贵婿,拉他们一把。你再防范,保不齐他们算计,若是到宋阁老那种地步,你说卫府为了求生,会不会拉宣王府下水?”
宗铎抿唇不语。
宗肆看着他,缓缓道:“宁四也不是嫁了夫家,就随了夫家的性子。为了宁国公府,她连死都愿意,日后为了保全国公府,牺牲宣王府怕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你心里也有数。”
这样的人值得钦佩,却不好牵扯过深,他想纳她当侧室,也仅是想庇护她,或许也有一丝想得到她的心思,但绝非是与她恩爱缱绻。
宗肆与宁芙接触这一阵,已然是摸清了宁芙的性子,她所做的一切,每一件都是为了宁国公府,而替她自己考虑的,几乎没有。
暖香阁赚了钱,也是为了贴补国公府,而不是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门心思都在家人身上,便是宗肆也不得不怀疑,她这辈子不认自己,也许是上辈子从自己这未得什么好处。
宗铎慢慢冷静下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我也没真想做什么。”只是今日碰到她待孩子如此,一时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念头。
“明日还得进宫,早些回去休息。”宗肆并未久留。
几日后,再见到卫霄,便听他试探道:“世子身边可有不错的男子?”
宗肆扫他一眼,“得看以何为标准。” “我岳叔父如今被贬去了凉州,眼下我妻妹的亲事恐怕不太容易,我夫人对此颇为忧心,想着世子身边不缺优秀的公子,便托我问问。”与宗铎相比,卫霄更在意的,是宗肆的态度。
“四姑娘尚未及笄,定能挑选到好夫婿。”宗肆却是不甚在意的客套道。
却说那日宗肆主动教卫林练弹弓,看的也是宁芙与他或许也有一个孩子的份上,因为那个“孩子”,他才有了几分温情,而非想吸引宁芙的注意。
“世子所言甚是,这事也急不来。”卫霄见他如此,心知自己打错了算盘,也只好笑道。
至于宗铎,则脸色冷硬,不言不语。
宁芙自卫府回去后,便一直在宁国公府待着,除了去学堂,未再出过门。
宣王府则派了两回人过来,询问她的伤势,又送了不少金疮药。
其实伤势不重,两日便消肿如常了,便连一向最舍不得宁芙磕了碰了的宁夫人,这一回也并未多说什么。
眼瞧着还剩五个月,宁芙便要及笄了,宁夫人眼下的心思,都在替她操办及笄宴上。
“也不知这半年,你能长高多少。”宁夫人生怕新衣裙到时小了,而最好的绣娘,却得眼下就开始预约。
宁芙想了想,道:“应该还能长高些,区别不大的。”
“阿母怕的是你胸脯不合身。”宁夫人瞥了一眼她挺翘的小桃子,眼下是女子变化最大的时候。
宁芙不禁脸红,阿母也太直白了。
“今日阿母约好了绣娘,你同阿母一同去量量尺寸。”宁夫人道。
贵门定做衣裙,去的多半是红袖阁,宁芙上一回同傅嘉卉来过,那管事的视线在她身上多留了片刻,大概是认出了她。
“宁夫人,四姑娘,里边请。”管事客气道。
红袖阁越往里走,便越富丽堂皇,其间绣女无数,都是整个大燕叫得上名号的绣娘,宁芙估算着营收,难免感叹打仗可真是烧钱。
到最里间时,宁芙见一女子端坐着,那眉如新月,唇似樱桃,肤如凝脂,眼像清泉,端是这张脸,便已让人感慨这是国色,而那腰肢纤细,胸脯玲珑,则更让人惊叹。
便是宁夫人,眼中也生出了赞叹神色。
女子稍稍欠身,一开口,那声音更是甜糯,“四姑娘,劳烦来我身前,我好替你量尺寸。”
宁芙一走近她,便闻到了浅浅的桂花香。
“夫人怎知我的?”她同宁夫人闲聊起来。
“林夫人同我说,红袖阁有一名叫月娘的绣娘,千人难求,我倒是第一回听你的名号。”宁夫人道。
“我来京城不过几年,前些年身子不好,接的活少。”月娘浅浅笑道。
“姑娘是哪里人?”宁夫人问。
“我是北地人,当年被胡人虏了去,逃出来后被贵人所救,后来我便来了红袖阁。”月娘道。
月娘不禁想起当年之事。
那时她吃了无数苦头,刚随着人群从胡人的军营中逃出来,饿了许久,衣衫褴褛,狼狈到不能再狼狈。
然后正巧冲撞了大燕回京的军队。
而那贵人,却如同神祇,坐在马车上神色淡淡看着她,让人生出敬意。
“将她赶走!别耽误了赶路的时机。”旁边的副将喝道。
月娘却知这是难得的机会,也知自己虽狼狈,却依旧貌美。
于是她跪在了他身前,低声哭泣道:“求公子收留我。”
她抬起头,更知自己此刻无助的模样容易惹人怜爱,咬唇道,“我乃清白之身,公子带我回去,我愿伺候公子。”
那贵人勾起嘴角,似玩味,又似沉思,并未表态。
而他身边的副将,离开前却将她带上了,这也便是贵人的意思。
月娘来京之后,才知这贵人,是宣王府的世子,宗肆。
第43章 风雨前
月娘收回思绪。
在得知宗肆的身份时,她心中是忐忑的,她知他尊贵,却不知他竟是宣王之子。
宣王妃见她心灵手巧,考虑到世子常年奔波北地,身边需要有个照应,曾也想让宗肆收了她,只是后来由于一些事,就不了了之了。
“虽不知救了月姑娘的是何人,但想必为人颇为正义。”京中大大小小的武将,来往北地的,并非少数,宁夫人自是猜不到带她回京之人是谁。
月娘脸色柔和了几分,道:“夫人说的不错,他是好人,受他之恩着,不尽其数。”
宁芙张着手臂,任由月娘替她量着腰围,却是不语。上一回来红袖阁,傅嘉卉便提起过月娘,她自然知晓救了她的贵人是宗肆。
而上一辈子,她同样不知这号人的存在,也不知宗肆与她之间,有何故事。
宗肆对于想隐瞒的事,她便是心眼再多,也察觉不了。
好在如今她也不在意,只要与兄长和宁国公府无关,她不想再费心思。
宁夫人见月娘和和气气,为人友善,心中生出几分好感,道:“月姑娘可有婚配?”
月娘摇头道:“我已二十出头,难找合适的夫君。瞧得上我的,我不喜欢,我看中的,也未必瞧得上我,是以不如不再操心此事,在红袖阁中我也能赚不少银子,便是一人也乐得自在。”
宁夫人也认可她的话,一个外地女子,无身份无背景,若是随便找个人嫁了,倒不如自己讨生活。
这顶尖的绣娘,做衣裙那是精细到不能再精细,便是量尺寸,那也极为讲究,几乎是一寸一寸丈量着宁芙的身子。
“四姑娘真是个妙人,已及笄的姑娘,也少有比四姑娘还娉婷袅娜的。替美人做衣裳,我也更有心情了。”月娘盈盈笑道。
被月娘这般,能让天地失色的美娇娘如此夸赞,宁芙高兴是高兴,但也难免觉得自愧不如,美人与美人间,也是有区别的。
“宁表姐,没想到竟然能碰到你。”静文今日难得有机会出宫来玩,在宣王府玩够后,顺带来红袖阁取衣物,却没想到正好碰上宁芙了。
“公主万安。”宁芙欠身行礼道。
“你同我不用将这些虚礼。”静文扶起她,道,“姐姐也来找月娘做衣裙?”
“还有五月,我便及笄了。眼下先来定好及笄礼的广袖裙。”宁芙道。
于女子而言,及笄礼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没有一位女君不是早早就开始准备。
“宁表姐的及笄礼,到时可也得邀请我。”静文愿意给她撑撑场面。
“若是公主愿意来,我自是会好好招待公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宁芙弯起眼睛,忍不住笑道。被重视,谁都会高兴的。
静文想了想,想起与宗凝的蹴鞠比赛来,道:“过几日我要在宫中举办一场蹴鞠比赛,正缺人手,宁表姐来替我凑凑人数吧。”
“只怕到时害公主输了比赛。”宁芙是万万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静文道,“我六哥说,你马术厉害,核心定然稳,稍微练练,肯定比一般人要厉害。再者也是玩玩,输了便输了,我不会因为输赢难为你的。”
又对宁夫人道:“表姑,你劝劝宁表姐。”
宁夫人是康阳长公主之女,虽静文与她无血缘关系,可这声表姑,倒也喊得。
公主亲自相邀,宁芙也不好扫兴,再者与她搞好关系,总不是什么坏事。
回府后,也独自练了几日,她连骑术下了功夫,平衡掌握得极好,与蹴鞠的技巧有融会贯通之处,是以宁芙踢得不算差。
这一回入宫,并非大宴时日,宫中少了往日的热闹,两侧宫墙林立,好似耸入云间,庄严肃穆,教人不自觉谨慎起脚下的每一步。
迎着宁芙入景和宫的,是静文的贴身太监,对她倒是客气,一路上同她介绍着今日参加蹴鞠的几位公主与姑娘。
两队的队长,分别是七公主静文、九公主静怡,宗凝这一回,同九公主静怡在一队。
一进景和宫里,边听几声“恭喜发财”,只那声音有些古怪,待走近了,宁芙才发现开口的,是那只站在孟泽身前架子上的白鹦鹉。
“美人来了!美人来了!”白鹦鹉见人进来,扑腾了下翅膀,如今被孟泽养得壮硕非常,那毛细腻顺滑,洁白无瑕,歪着头看着宁芙。
宁芙被逗得脸红,行礼道:“六表哥。”
孟泽回头,见她今日打扮得极其利落,细腰由腰带紧紧束着,耳朵上也干净,未佩戴任何饰物:“宁表妹。”
宁芙同样也在打量着孟泽,自宋阁老一事尘埃落定,除去了四皇子孟澈手中不少棋子,一时风光无限好,他便越是意气风发起来。
“还是六表哥有本事,这只鹦鹉在六表哥手里,都不像从前那只了。”宁芙夸赞道。
却说宗肆与孟泽,都俊美如玉,只是区别却极大,宗肆即便是含笑时,也依旧像块冷玉,似生于寒泉中。
而孟泽看去,却极温润,如那翩翩公子,倒像个有情人。
“替你养,自得用心些。”孟泽弯腰逗着那鹦鹉。
这话却是不好接,宁芙斟酌半晌,道,“多谢六表哥了。” “学会蹴鞠了?”孟泽又问道。
“临时学了些皮毛。”宁芙如实道。
孟泽却是笑了笑,吩咐下人道:“取鞠球来。”
不过片刻,就有人捧着鞠球走了过来,孟泽取过球,朝她招了招手。
宁芙未动。
“宁表妹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孟泽不免觉得好笑。
恰巧静文同程霜也来了,见孟泽今日有心教人,连忙道:“六哥,也教教我和程姐姐吧。”
教三个也是教,孟泽并未拒绝,讲解起其中的技巧来。
“今日我要是赢了九妹,六哥可得想好送我什么彩头。”静文道。
“凝表妹同她一队,你确定能赢她?”孟泽却是不相信她。
静文不满:“六哥这是信不过宁表姐?”
孟泽的笑意扩大,看向宁芙,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宁表妹的。”
“六表哥对我自信,便是对自己的技巧自信,表哥其实是信得过自己。”宁芙道。
孟泽见她越是保持距离,便越觉得有趣,寻常女子见他主动,恨不得贴上来,她倒好,生怕扯上一丁点关系。
若是到了床上,就知他的好了,只怕到时又得舍不得他,生怕他去了其他人屋里。
孟泽身边有无数女子,也不免有些一开始不喜欢他的,后来无一不为他争风吃醋,都以为他最爱的是自己,然则于他而言,谁都没区别。
宁芙也不会是意外,等宁真远保全不了她,她就会是自己的,若是腻了,将她丢了便是。
“宁表妹说得不错,我是信得过自己的技巧,今日表妹若是踢得好,我必有重赏。”孟泽似笑非笑道。
……
今日比赛,静文公主这边的,宁芙多半不认识,而九公主那边,有宗凝、谢茹宜与荣敏。
皇子中间,三皇子孟渊今日也来围观。
宁芙朝孟渊看去,他患有腿疾,寻常不爱出门,肌肤要比孟泽白些,更瘦弱些,看上去无欲无求,似乎对一切都不甚在意。
宁芙不禁回想起他的事情来,只是脑中记忆却极为匮乏,上一世孟渊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也未参与进六皇子与四皇子间的纷争,日子似乎过得风平浪静。
孟渊在与孟泽交谈时,余光也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却让宁芙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宁芙仔细回忆,然则毫无头绪,难不成她其实碰到过孟渊?
她也无暇多想,将注意力收回到球上。
起先静文队,落后九公主队五分,宁芙单人练时还好,一上场,便显得杂乱无章了,只是踢了一阵子后,渐渐找到了门道,加上平衡好,渐渐占了优势。
孟泽却有些惊讶,今日点拨她,见她也未说什么,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就将他的技巧用在了比赛上,虽显稚嫩,不过也颇具雏形了。
在女子的比赛中,也勉强够用。
“养只有趣的鸟儿,或许比较有意思。”孟泽似笑非笑,心中升起了征服欲。
孟渊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更是懒得揣测他究竟是何意,一如既往不言不语,他也没什么存在感。
“三哥,你虽伤了腿,但也别自暴自弃,你也是父皇的儿子,找个女人相伴还不容易,娶妻生子,日子也便不无聊了。”孟泽看着孟渊宽慰道。
孟渊不语。
孟泽便也懒得再同他说话,自己这位兄长,不仅不受父皇待见,连母妃也不待见他,他与他更是不算太熟。
场上比赛逐渐到了关键处。
程霜本要进球了,却又被谢茹宜夺了去,她本就对她有些怨气,心里只觉今日谢茹宜不让她出风头,是故意的。
她心里憋着股气,再等到鞠球到了她脚下时,她抬头看了一眼,犹豫再三,还是将球提了出去,正好打在了谢茹宜未戴护具的腿上。
谢茹宜刚要往后走两步,却腿上一疼,倒在了地上。
“谢姐姐!”宗凝立刻担心地跑了过去,随后女君们停下比赛,都围了过去。
程霜一脸担忧神色,道:“谢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我未看准方向。”
谢茹宜盯着她看了片刻,却并未言语,低头检查着伤势。 宁芙皱起眉,若是程霜是故意的,这人就不太好接触了,若是以后惹得她不快,指不定会被她报复。女君可以背后说说闲话,便是攀比也不是问题,可心思歹毒,就是大问题了。
“谢姐姐你怎么样?”静文问。
“应该只是扭了脚。”谢茹宜微微笑道,“公主不必担心。”
今日谢茹宜扭了腿,御医看过后便早早回了府,比赛也就未继续比下去,自然也就未分成胜负。
“其实再比一会儿,咱们就赢了。”静文有些遗憾道。
宁芙道:“日后有的是赢的机会。”
“其实你今日踢得不错,还从阿凝那抢到了球,回去多练练,日后可就靠你了。”静文笑眯眯道。
宁芙在心里叹了口气,有时这话,就应该烂在肚子里。
“不过,你觉得今日程霜是不是故意的?”静文忽然问道。
这事,宁芙不是当事人,自然不敢乱说,便是知道,也还是放在心里好,只说自己并不清楚。
“只好到时看看,谢姐姐那边是什么态度了。”静文道。
谢茹宜那边,却没有追究的意思,这事似乎也就这么过去了。
在宫中扭了脚这事,也很快传开来,各府的女君便都相约去看她。
宁芙便也带着宁荷去了趟庆国公府。
正值宣王妃和宗肆也在,谢茹宜分不出什么心神给她,只道:“宁妹妹,荷妹妹,你们也在这坐会儿,喝口茶吧。”
一同的还有林家姑娘、荣敏。
宗肆一眼未看宁芙,在谢茹宜面前,他自然是要表现得同她并不相熟的。
宁芙也只喝着茶,只是心中开始猜测,上一辈子程霜不久后就嫁去了外地,是否是因为这次伤了谢茹宜,宣王府与庆国公府自然都不会放过她。
顾忌着男女大防,宗肆并未久留,离开时,眼神倒是在她身上停留了须臾,不过也没什么情绪便是了。
宣王妃则拉着谢茹宜的手,宛如自家女儿一般叮嘱道:“这膏药,你每日须得按时贴,若是不够,差人来王府取便是。”
谢茹宜红着眼睛道:“王妃娘娘,是我叫你为难了……”
只是碍于有外人在,这话并未说下去。
“傻孩子,先养脚伤,其他的,我与你阿母,自会替你操心。”宣王妃心疼道。
直到宁芙走了,宣王妃也依旧留着未走。
“王妃可真疼谢姐姐。”宁荷在回去的路上,有些羡慕地说。尤其是平日里,王妃对谁都不热情,谁也不放在眼里,唯独只对谢姐姐一个女君好。
宁芙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日后也会有人对你这般好的。”
宁荷却认真道:“四姐姐,我倒是更希望有人能对你这么好,你是二婶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夫家也得这般对你,才值得嫁。”
“那你认为,哪位公子不错?”宁芙同她开起玩笑来。
“四姐姐那回带我去见的陆公子,便挺好的。”宁荷起先认为他家世差了些,配不上自家四姐姐,可如今听他奉旨在凉州剿匪,得了圣上的信任,日后的前程,应该不会差。
宁芙不禁想起了陆行之,在凉山剿匪,定然是辛苦的,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
却说宁芙这正想起他,那头宁真远的回信中,就提到了陆行之。
宁真远去凉州不过半月,人人都以为是圣上找理由将他贬去凉州,都不待见他,而陆行之却在这半月中,主动上门拜访了他。
不卑不亢,也不避人,丝毫不在意同他扯上关系,还客客气气地替他送来生活所需的物资。
宁真远在信中,对他是一番夸奖,一个人品行如何,共事时是最清楚的。
宁夫人看完信后,也有些惊讶,她还是头一回见夫君,连家书中也在夸一个年轻人。
不过对陆行之,宁夫人是有几分想法的,倒也不介意此事,眼下陆行之调去了凉州,未尝不是件好事,其他想打他主意的女君,也无法抢了先机。
反倒是自家夫君如今同他一处,倒是更方便熟悉熟悉。
宁夫人倒是觉得,陆行之恐怕也不是无所图。
人哪会无事献殷勤?若说以前,或许是因为宁国公府而讨好,如今陆行之的前程也有了着落,能让他对丈夫这么上心的,除了阿芙,宁夫人想不到其他。
“要不你试试他的态度,这么多公子里,我思来想去觉得合适的,只有他一个。他还有半年回京,阿芙那时也正好及笄,若是可以,倒是正好。”
宁夫人在回信中写道。
第44章 扯情意
却说宁夫人这头,已经将主意打到凉州去了,宁芙那边,却在忙春闺宴的事。
春学宴始于前朝,原是官家女子,为了展示各自才艺,而举行的比试之宴。
到了当朝,则更侧重宴会的目的,女子各自的字、诗、画、绣工等作品,将被估价,由看重之人买走,而筹得的银钱,则用于对寒门子女上私塾的贴补。
今年的春学宴,正好轮到宁国公府举办,往年府上的各种宴会,都由宁苒一手操办,如今宁苒嫁了人,这事便落到了宁芙头上。
这轮到自己操持了,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如此之多,便是请帖都得检查几遍,生怕落了哪府的女君。
好在卫子漪对这事的流程门清,替她分担了不少。
至于地点,宁芙则从傅嘉卉那,包下了时常出现在文人墨客诗词中的广鹤楼。
所谓“不登广鹤,不知河之浩浩汤汤,城之广袤无垠”,说的便是广鹤楼位于香山河与青湖的交界处,此处水流湍急,河岸极宽,交汇处水流呈奔腾之势,而广鹤楼又处于京中最南处,往北望去,城墙一望无际。
可不是谁都能花这么一大笔银子,来办一次春学宴的。
“宁妹妹好大的手笔。”程霜这日是第一个来的,一见到她便热情的拉着她道。
“程姐姐来的真早,可先到楼上休息。”宁芙含笑应着,只是心中到底有几分警惕,还不确定那日在宫中,她是不是故意针对谢茹宜。
广鹤楼最顶上一层,便是特地给大家观景用的,尤其是夜景,那时夜市正盛,各处灯笼次第排开,浮光掠影,人影绰绰,万物如藏匿在那琥珀光景中。
过些时候,谢茹宜与宗凝、荣敏也到了。
“多谢谢姐姐给我面子。”宁芙道,如今谢茹宜已离开学堂,便是不来,也无可厚非。
“这广鹤楼我也未来过几次,我也想来赏赏景,是我沾了宁妹妹的光才是。”谢茹宜柔声道。
宁芙只觉她的兴致似乎不高,宗凝似乎也是如此。
而荣敏照理看她不顺眼,并未搭理她。
“眼下到的只有程姐姐,姐姐要在这儿坐会儿,还是上楼去观景?”宁芙这是怕她们尴尬,是以特地点出了程霜。
“既然难得一观此景,何必浪费机会,我同凝妹妹,荣妹妹上楼便是。”谢茹宜道。
宁芙放下心来,她自然是希望彼此都无矛盾的,尤其今日她还是东家。
到了巳时,女君们该到的也都到了,却是比她想象中来的女君还要多,不少府中嫡女,也带了庶妹一块来凑热闹。
就是公子,也是来了不少的,便是宁芙认识的,就有卫家两位,林府的五公子、荣府的十一公子,再有些虽面熟,但叫不上名号。
荣五公子荣正,如今不过十三岁,长得过于清秀,与宗凝从小就不对付,宗凝一见他便皮笑肉不笑道:“荣五妹妹今日怎么也有空来玩?”
荣正憋得脸通红,却只道:“谁,谁是妹妹。”
宗凝悠悠道:“不是妹妹,怎会连我也打不过?我记得小时候……”
荣正狠狠瞪她。
“凝妹妹,今日人多,给他留几分薄面吧。不然回家又该哭鼻子了。”荣敏打趣道。
众人笑起来。
宁芙倒是有几分感慨,荣正眼下还像个小女君,等过两年,就截然不同了,可谓是男大十八变,身材不输宗铎。他对宗凝也是极好的,百依百顺。
“何事这般开心?”孟泽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众人寻声望去,来的是六皇子孟泽,四皇子孟澈,还有宗肆。宫中那两位虽关系极差,但面子功夫,倒还算过得去。
两位皇子,今日穿的都是深色袍子,宗肆却是一身石青色暗纹刻丝圆领袍,玉冠样式也极简单,大抵是为了不抢两位皇子的风头。
他的视线从荣正身上略过,不显半分情绪。
只宁芙心知他这狐狸,恐怕是摸准了荣正的心思,担心他打自家妹子的主意,宗肆这人,对宗凝这唯一的妹妹,可是宝贝得很。
众人行了礼。
“听闻宁表妹今日包了这广鹤楼,我同四哥,三表哥正好路过,也来凑个热闹。”孟泽本就是玉面郎君,含笑时更是柔情三分,叫不少女君都红了脸,“却是不知是否打搅了宁表妹的安排。”
“表哥与世子肯赏脸赴宴,是我的荣幸,又怎会打搅我的安排?”宁芙敛眉客气道,“还望表哥能捧捧场才是。”
今日本就是为了寒门凑银子的,而孟泽与孟澈为了美名,也定然会出不匪的银钱。
孟泽笑意更明显了些,道:“宁表妹的场,我如何会不捧?”
这话以表哥的身份而言,倒是说得过去,而若是细品,也能品出些不同滋味,为何是她的场,他肯定捧?这分明是高明的撩拨。
宗肆看了他一眼,不语。
“多谢六表哥了。”宁芙感激道。
孟泽也非喧宾夺主之流,与四皇子、宗肆,也只坐在了二楼角落的包间中。
宁荷同宁芙一块推门入此包间送糕点时,不由红了脸,站在一旁不敢多看。
“这是我府上糕点师傅所做,送来给两位表哥和世子尝尝。”宁芙道。
孟澈与宁真远,关系非同一般,虽此刻还疑心他在宋阁老一事的表现,可到底是自己人,自是要给她面子,客气谢过。
宗肆语气清冷,也道了谢。 “听大舅母说,表妹泡茶功夫了得,可否向宁表妹讨杯茶?”孟泽道。
孟澈自是不愿见宁芙与她走得近,皱眉道:“六弟,何必为难宁表妹。”
孟泽却只笑看宁芙,等她的答案。
宁芙心中略有迟疑,眼下答应了孟泽,就得罪了孟澈,但她两位都不愿得罪,正想对策,忽听宗肆那边开了口。
“宁四姑娘今日任务繁重,喝茶日后有的是机会。”
他不疾不徐道,语气中也无半点起伏,也并未看她一眼。
宁芙便顺势笑道:“六表哥若是想喝茶,日后可来宁国公府做客,眼下还有许多事务等着我操持。”
孟泽不再多言。
离开之际,宁荷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宗肆余光扫过来,心下一惊,连忙收回了视线。
……
拍卖开始之前,又来了不少商贾,只是目的却不简单,为的是捧各府姑娘的场,为此拉几分关系,钱财再多,身后若无靠山,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是以不论女君们的作品如何,始终有人肯出千两银子。
谢茹宜的《春居图》出现时,引起了个小波动,且不提大燕第一才女的名声本就值钱,这画也足够吸引人,画中并无任何春之特点,而是融化的冰,消失的雪,一群大雁忽隐忽现,似自远处飞来。
宁芙不由赞叹,好一幅冬末之景。
“以冬之凋敝,反衬春之欲来,好角度。”孟泽抚了抚折扇,道,“倒是教人耳目一新,不亏是谢二姑娘,这画值得千金,你跟不跟?”
这话是对宗肆说的。
这幅画最终以两千两黄金成交,这价格,与名家春兰居士的画作齐平了,却也值得。
“你说是谁买去了这幅画?”程霜轻声问。
宁芙朝二楼角落的包间看去一眼,自然是这里头的人,只是不知是宗肆,还是孟澈,或许两人间也暗自较劲了一番。
程霜笑得有些勉强。
下一刻,宁芙见宗肆从楼上走了下来,赶来的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句,随后他便离开了。
谢茹宜目送他离开,不知在想什么。
宁芙收回视线,接下来便是她自己的词了,以“东风几度醒花魂,柳芽犹怯三分冷。莺试语,燕初闻,千红万紫各缤纷”写春之生机。结尾又以“劝君莫负晴明日,一寸光阴一叶新”劝人珍惜时光。
以春抒情,虽俗套,可对春色也算观察入微,几句描写修辞都不差,加上字磅礴锋利,倒也不俗。
“两千两黄金。”孟泽含笑道。
这一开口,便是如此数目,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便是宁芙自己,也皱了下眉,她的诗词自然是不值这个价的。
宁芙不禁看向孟泽,见他虽矜贵如常,却懒洋洋的,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意味。
只怕胸有成竹的,并非是字画,而是她这个人。
这气势,自然不能被他给占了去。
宁芙沉思片刻,看向了傅嘉卉,自己是不能抢自己这幅诗词的,否则别人还不猜忌她与孟泽之间发生了什么,眼下只有让傅嘉卉帮忙了,她背后毕竟有靠山,不必担心抢了孟泽的风头。
“两千五百两。”傅嘉卉在与她对视后道。
孟泽从容道:“三千两。”
傅嘉卉微微一笑:“五千两。”
五千两!
宁芙肉疼不已,一会儿自己如何给出这些银子还给她?
“既傅姑娘如此喜爱这幅画,我不如成人之美。”孟泽笑道。他自然不是给不起这个价,只是四处都是眼睛盯着他,若价格高的离谱,怕有人以此来大做文章。
傅嘉卉恭敬拱手道:“多谢六殿下割爱,我生于春季,又痛恨自己不够勤勉,是以对四姑娘这首诗,深有感触,便是万金,也觉其值得。”
孟泽客套几句,心里更清楚,这是宁芙的意思,不过还是那句话,她越是不肯接招,便越有意思。
今日的兴致被坏了,孟泽自然再无留下来看热闹的心思,同孟澈道:“我还有事,四哥是走是留?”
孟澈道:“既然有事,那边走吧。”
两人一走,热闹便散去了不少。
宁芙则请傅嘉卉去了包间,道:“今日多谢傅姐姐了,只是这银钱,我得过一阵再交给傅姐姐。”
傅嘉卉却笑起来:“宁妹妹不必担心,这诗词自有人要。”
宁芙沉默片刻,道:“不知世子要这诗词是何意。”
“六皇子爱收集美人,世子却不能让他坏了维持的平衡。”傅嘉卉道,“不过我们替人办事的,从不去揣测主子的意思。”
宁芙却是爱揣测的那个,不知是不是宗肆让傅嘉卉来敲打她。
自广鹤楼向下望,数百米之外,流水湍急,而在近处,河面却极平静,一座座小舟,浮于水面上,到了夜间,这些小舟点起灯笼时,便有另一番滋味,不少人会于小舟中饮茶作诗。 宁芙忽在一条船头处,看见了谢茹宜和宗肆,两人不知聊了何事,谢茹宜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却说今日谢茹宜的衣裙,也是青色的,清风徐来,两人衣摆缠在一处,倒有一种说不出的缠绵滋味来。
原以为宗肆走了,未料到竟在小舟中。
宁芙收回视线,去应付客人了。
……
小舟上。
谢茹宜道:“你我无缘,也怨不得谁,世子与我,都是太过利己之人。”
宗肆并未言语。
“是以世子即便对宁妹妹有些心思,也绝无可能娶她。”谢茹宜微微笑道。
“我与宁四姑娘,并无苟且。”宗肆淡淡道。
这话虽冷淡,却何尝不是不想让宁芙牵扯进来。
谢茹宜却道:“今日六皇子对她的态度,世子心中很不快吧?”不过但凡他真想争,孟泽是抢不过他的,是他自己没有争取宁芙的打算。
宗肆看了她一眼,道:“有点心思便又如何,不值得拿王府冒险。”
……
谢茹宜回去后,程霜来找她交谈了片刻。
“那日在宫中,我并不是故意的,谢姐姐今日对我冷淡,可还是在记恨我?”程霜咬唇道。
谢茹宜却是没说话,过了片刻,叹口气道:“就算再喜欢,也不该设计她人。”
程霜只一口咬定那日自己不是故意的。
谢茹宜盯着她看了片刻,道:“我有话同宁妹妹说,你能将她喊来么?”
程霜看了眼酒杯,点点头。
见到宁芙时,她的脸色倒是柔和了几分,说起那日宫中的事,又意味深长道:“宁妹妹,你要小心她。”
宁芙既知道了真相,定然会多留个心眼。
两人这番交谈完,夜色便暗了下来,今日在广鹤楼赏的便是夜景,女君们也并未回去。
宁芙跟谢茹宜道别后,便去了顶层,广鹤楼乃京中最高之楼,一眼望去,也颇有“一览众屋小”的意味。
晚风徐来,宁芙渐渐感觉到了一股燥热,头也眩晕起来。
不知是否是受了凉。
宁芙让宁荷带着她去休息,只是到了下一层的寝居,她却渐渐察觉起不对劲来,那股燥热,从小腹绵延而下,让人心痒难耐。
“阿荷,快去找郎中。”宁芙咬唇道,那声音,也比平日媚了百倍。
“不许告诉任何人,快去!”她有些急切地说。
宁荷吓了一跳,心知出事了,转身就走,往下飞速而去,却在一楼处撞到了人。
傅嘉卉搀了她一把,见她急切,好奇问,“发生何事了?”
宁荷自然不肯说半个字,转身就要走,却见傅嘉卉抬脚往楼上走,心往下沉,忙跟在他身后,急切道:“傅姐姐,四姐姐休息了,别去打扰她。”
只是她哪追得上傅嘉卉,宁芙却早已是香肩半露,冷汗直冒。
“不用去找郎中了,寻常郎中治不了,这是炼化后的浮罗梦。”
傅嘉卉蹙起眉,片刻之后,宁荷在看到宗肆时,心沉了下去。
“世子,您不能进去。”宁荷在他跨进屋里时,跪下来哭道。
“死跟我进来,你选一个。”宗肆看着屋里道。
宁芙还有几分神智,道:“让他进来。”
见宁荷不肯起,半分也不肯退让,心暖了几分,道:“阿荷,你不往外说,便没事,去替我应付客人。”
宁荷擦擦眼泪,起了身。
宗肆在进屋后,便关上了门。
宁芙捂着被子,身上犹如上万只蚂蚁吞噬,道:“会死吗?”
“解毒不及时,便有可能。”
“劳烦世子替我找个男人来。”宁芙冷静道,兄长的事还没着落,她是不能死的,只是日后亲事要麻烦些,不过她也不会隐瞒对方。
宗肆站着不动了。
门外的傅嘉卉却心想道,世子不就是现成的男人,这会儿提别的男子,未免也太伤人自尊。
片刻后他才道,“找谁?”
第45章 交与织
宁芙只觉思维越来越溃散,勉强道:“玲珑台中,有唤慕容的公子,却未必只有一个,要找气质贵一些冷一些的那一个。”
慕容可是收了她钱的,日后让他闭嘴,也容易,只不过他须接受她从一个公子变成了女君,而他莫约是能接受的。
宗肆脸色稍缓,淡淡道:“有解药,不用找男人。眼下人多眼杂,我无法带你出去,傅姑娘会带着解药回来。”
“……”逗她很有意思?宁芙咬唇,却也无心思同他再起争执,蜷缩起身子。
渐渐的,思绪再未清醒过。
宗肆在宁芙失去知觉时,神色微微一变,快步走到了她面前,俯身时,却被她双手环住腰。
他顿了片刻,将人扶正,却未拨开她的手。
宁芙只觉他浑身带着凉意,异常舒服,小心翼翼地蹭着他。
却说宁四姑娘不是那小女君了,这般身材,只要不是木头,就不可能全然没反应。
宗肆皱了皱眉,想推开她,可她抱得更紧了。
“郎君。”她低声道。
宗肆眼瞧着她吻了上来,宁四姑娘却是个吻技高超的,见他无动于衷,耍尽心眼,一点一点撬开他的唇,温温柔柔的,像是一边哄着他,一边霸道地同他讨要。
眼下倒是同曾经梦中的她,如出一辙。
于宁芙而言,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哪分得清东南西北。
春风入夜,卷起一缕缱绻,又将其藏匿于黑夜中,至于这缱绻到何程度,唯春风清楚。
……
傅嘉卉赶回来时,宁芙正躺在床上安眠,宗肆站在床头,神色淡然,只耳多泛着些红。
“世子,解药拿来了。”傅嘉卉明智地并未多嘴。
宗肆扶起宁芙,将解药喂给她。
“不知何人会如此狠心。”傅嘉卉忖度道,这毒药分明是冲着毁了一个女君去的,若用寻常浮罗梦,对身体影响倒不大,可炼化过的,却是极毒。
好在早些年月娘中此毒后,都备着这解药。
宗肆并未言语。
不放心赶来的宁荷,在看到宗肆扶着四姐姐喝药时,脸色惨白一片,寻常男女如此,那该负责了,可眼下却也不敢说什么,只默默抹去眼泪:“四姐姐会没事么?”
傅嘉卉搀起她,宽慰道:“别担心,世子已经给你四姐姐喂过解药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能醒。”
宁荷点点头。
“今日之事,谁都不准说,否则你四姐姐的名节就毁了。”傅嘉卉道,“若是有人想害你四姐姐,一会儿便一定会有人来找你四姐姐,你只说你姐姐一直在房中睡着,没离开过。”
宁芙醒的,却是比傅嘉卉说的还要早些,先前的意识有些迷糊,她无法肯定与宗肆发生的事,是真是假。
宗肆几乎是立刻发现她醒了,看了她一眼。
宁芙沉默,宗肆也沉默。
“宁妹妹,宁妹妹!你怎么样了?”说话焦急的是程霜。
傅嘉卉看了一眼宁荷,宁荷便开门出去应付了,隔着房门,依旧能听见她道:“四姐姐睡着了,你找四姐姐有何事?”
“走。”宗肆淡淡说。
宁芙这会儿,其实不想一个人待着,可也张不开口求人,宗肆是绝不可能留在这的,否则亲事定然逃不过了。
她不想一个人等着这种茫然的未知,不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宗肆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红红的,似乎蹙了下眉,却还是跟傅嘉卉跳窗走了。
下一秒,程霜就推门走了进来,见宁芙面色潮红,屈腿抱着自己,身后还跟着好些女君。
即便她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却还是有些难堪。
方才她还以为自己听见了世子的声音,眼下见只有她自己,不由松了口气。
“宁妹妹,是不是生病了?”程霜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宁芙却是避开了,她的表情很淡,没有了往日笑盈盈的热情。 其实她猜到了大概,上一辈子,程霜为何会在不久后,便嫁去了外地?因为她设计了谢茹宜,上一辈子中招的是谢茹宜,那日她和四皇子定然发生了什么,只是被压下来了,而庆国公府如何会放过程霜,嫁去外地,便是对她的惩罚。
自那以后,程府也当没这个女儿。
一个女子,没了母族的庇护,便相当于没了前程。
只是这一辈子,中招的变成了自己。而谢茹宜或许察觉了,可未提醒她,大概是为了借她之手,顺势除了程霜。
这一切,自然不是宁芙胡乱猜测,今日她未乱吃过东西,只在与谢茹宜交谈时,喝了点酒,谢茹宜自然不会这么不入流,而她让程霜去喊自己,分明是在告诉她,先前她正与程霜在一起。
谢茹宜不是恶人,却也不是善人,宁芙想,换成她,她一定会提醒对方,可这也不是谢茹宜的错,她只是想维持她事事不计较的“善”,惩戒程霜的事,最好不是她动手。
她恨程霜吗?也许是有的,她和谢茹宜之间的事,为何要将她牵扯进来?
程霜的脸色变了变,道:“宁妹妹,你是怎么了?”
“我想休息了。”宁芙闭上眼睛道。
一切她都不想再想了。
她这一觉,却是睡了很久很久,梦里光怪陆离,醒来后,宁夫人却是捂着脸哭了,道:“总算醒了。”
“阿母。”宁芙张了张干涸的嘴唇,“想喝水。”
宁夫人连忙将一直备着的山泉水喂给她了一小勺,她还想和,宁夫人却道:“乖乖,刚刚醒,不能和太急,过会儿阿母再喂你。”
宁芙便躺着不动了,想了想,问:“那天……”
“不怕,这事没几人知晓,也未酿成大祸,春学宴你五妹妹和傅家姑娘也替你处理妥当了,你只当未发生过那事,庆国公府那边问过我的意思,程家有这样的女儿,也自觉惭愧,不久她便要嫁去外地了。”宁夫人坐在床头,让她枕着自己。
宁芙却有几分惊讶,谢茹宜明明想让她处理这事的,为何最后又去解决了?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宗肆插手这事了。
“你在京中,如此多灾多难,想不想去你外祖母那待上一阵?”宁夫人怜爱地看着她,“你外祖母那,离你父亲那边近,去你父亲那玩玩,也方便。”
宁芙道:“阿母看着安排。”
宁夫人心底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再晚些时候,宁芙用过晚饭,冬珠跑进来道:“夫人,宣王府的凝姑娘和世子来了。”
“快快请他们进来。”宁夫人道,这一回的事,还得多亏了宗肆在背后帮忙,否则程霜的事,如何容易解决。
而世子先前就救过女儿的命,这一回又帮了忙,宁夫人如何不重视,至于礼仪,也并非世子一人,有凝姑娘在,倒也说得过去。
宁芙再见到宗肆,到底还算有几分感激,道:“多谢世子。”
有宗凝在,也不好将话说的太直白。
不过宗肆却是个直白的,他扫了眼碗中的山泉,端起坐在了她床榻边。
宗凝脸色霎时一变,道:“三哥!”
宗肆对宗凝的阻止置若罔闻,将泉水喂给她,解释说:“那日我要是不走,你的房中有男子,那便说不清了,便是你我成婚,姻缘始于那种情况,于你的名声也不好听,即便压下来,纸终究包不住火,早晚有流言蜚语传出。”
宁芙含一口水,点了点头,不论这到底是不是他心中所想,如今也都不重要了,只要她没事,一切都不重要。
宗肆心中也未完全拿好主意,一时不再言语。
“你心里怎么想?”他顿了顿,片刻后问她。
宁芙说:“我想休息。”
宗肆看着她,斟酌片刻,道:“这是密道的钥匙,你何时休息够了,若是有话想同我商谈,便可过去。”
宁芙敷衍地笑了笑,说:“好。”
只是这钥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更深的陷阱。
宗凝在回去的路上,不理解的问:“三哥今日这是何意,你怎么能在宁姐姐面前,这么不顾男女大防?”
宗肆却未搭理她。
“你怎么跟二哥说的?你不让二哥娶,现在你自己想娶么?”宗凝说不下去了。
“她跟你二哥,本就不可能。”宗肆淡淡道,而他眼下头疼的,也是如何处理好同宁芙的关系,若说想娶她,眼下不是好时机,若说不想,那日他是清醒的,是他唐突了她。
……
大房那边,卫氏也好奇道:“你说什么风,把宣王府也给刮来了?” 穆氏轻声道:“你说世子一个外男来看阿芙,是不是不对劲?”
“他是同凝姑娘一块来的,有什么不对劲的?”穆氏不以为意道,想起宁芙,又难免担心,“阿芙出了这事,恐怕日后的亲事,只会更难,会不会连累宁国公府的名声?”
这话正好被宁老太太听得一清二楚,气得不行,用力柱了下拐杖,道:“我孙女是个受害者,为何会连累宁国公府的名声?这事只要你不往外乱嚼舌根,外人就不会知道!”
宁老太太眼下也是第一回觉得卫氏讨厌,这大房没个大房样子,二房就从不会在大房出事时说这些,“倒是你,连个宁国公府的中馈都操持不好,才会连累国公府!”
中馈是卫氏的死穴,哪还敢说话。
“你这个做大伯母的,该好好去关心关心她才是。我要是阿芙,都得心寒,瞒着她阿母替你补了那些账,试问要是你,你做得到?”
真当她老太婆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为了家里和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卫氏脸色猛地一变:“阿芙告诉你的?”
“她那丫头可不会告状,是我心里有数,以前一直偏心你,当做不知道罢了。”宁老太太恨铁不成钢道,大房真是被她给宠坏了,还不如一个孩子有心胸。
不过宁芙也不是卫氏想见便能见的,宁夫人眼下是一下不肯让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
与宁夫人而言,那些流言便更不值一提,若是连这都分不清孰对孰错还在意的,也不配当她亲家。
几日之后,孟泽同宁裕回宁国公府,也来看了她一眼。
宁芙彼时在荡秋千,见他甜甜喊了一声:“六表哥。”
只是孟泽怎么听,也觉得她似乎清冷了些。
“不如送只鸟雀来陪你作伴?”孟泽道。
宁芙可不爱养这些玩意,都是鲜活的生命,若是养不好,她心中过意不去,想了想,道:“六表哥要注意庆国公府。”
眼下看来,谢茹宜恐怕还是会跟孟澈,否则宗肆可不会将密室的钥匙给她。
告诉孟泽,也是因为他不久后就知道,不如顺势卖个人情给他。
孟泽眯了眯眼睛。
“六表哥相信我吗?”她抬头看他。
孟泽第一反应是她这双眼睛真漂亮,如含秋水,潋滟无比,心中怀疑,却虚伪道,“我自然信你。”
宁芙在心里呵呵,就属他最会骗人,含笑道:“六表哥等着就是了,我如此真心为六表哥着想,六表哥却只会怀疑我。”
“宁表妹如若是我自己人,我自是信得过的。”孟泽意味深长道。
却是在得知宁芙中了浮罗梦的消息时,他心中是有几分急躁和火气的,如若有个男子也恰好进入那间房,后果不堪设想。
孟泽有种自己的人,差点出事的醋感。
宁芙自然清楚,他口中的自己人是何意,只是孟泽的招,她不会接。
宁真远的信,在半个月后寄回,信中整整写了三页担心,也认同宁夫人的提议:京中女子竟有如此算计,不如让阿芙就去她外祖母那待到及笄。
宁芙见父亲也这般说,便也同意了,外祖母那虽陌生些,可那是自己亲外祖母,而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同外祖母一辈子没关联。
宁芙空时亲自给外祖母写了信,而康阳长公主的回信,充满欣喜,道:阿芙惦记我,外祖母甚喜悦,公主府已替你备好寝居,你何时想来,便何时来,外祖母等你。
宁芙这一回能出府,是求了宁夫人好久的,去外祖母那之前,也得将后顾之忧解决了。
到清天阁时,宗肆密室中有人,想必在与人谈事,宁芙便避了避。
宗肆瞥了一眼过来,没过多久,密室中的人便撤了。
之后又有人很快来点燃了暖炉,又送来一个汤婆子。
“用过饭了?”宗肆问。
“我阿母只允许我出来一会儿。”宁芙将密室的钥匙放在桌面上,道,“我要去我外祖母那待一阵,钥匙我暂且用不到,不如物归原主。”
若说宁国公府,宣王府以前不考虑,而康阳公主府,便更是个难题了,这是敬文帝心中永远的刺。
宗肆不动声色道:“去休养一阵也好。”
宁芙整理措辞,慢慢道:“那日我中了浮罗梦,梦到我唐突了世子,世子竟也未拒绝,这梦如此荒唐,忘了是最好的,世子说是不是”
这哪是说的梦荒唐,说的分明是,即便是真的,也当做荒唐的梦最好,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烂在肚子里,足以。
第46章 她所求,一心人
宁芙想,宗肆这般聪明之人,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宗肆盯着她看了片刻,才淡声道:“若是梦,自然不必去纠结。”
宁芙松了口气。
“我却不止解药的事该感谢世子,便是程姐姐的事,也该道声谢。”宁芙虽不恨程霜,可程霜要是不离京,日后未必不会再折腾出幺蛾子。
这一回之后,她就算不受罚,也必然受程家冷落,到时指不定就将错怪在自己头上,人心的恶是不能低估的。
宗肆却道:“她的目的,本也不是你。”
宁芙见他如此坦诚,不禁心下一动,低声问道:“近几日我查过医书,浮罗梦原只是带有药性的梅花,要炼成媚药,并不容易,这毒也难得一见,不知程姐姐是从何处得来的?”
宗肆侧目看她,程霜虽心狠手辣,却不是个聪明的,做不到能不留痕迹得到此药,显然是有人借她的妒忌心而为之,要看谢茹宜中了这毒,对谁有利。
那日他和傅嘉卉从宁芙所在那间屋子离开后,撞上了孟澈,他同孟泽离开后,也折返了回来,留在了一艘船中,神态稍显急躁,不知在等待什么。
“要看这毒,原先针对的是谁。”宗肆道。他虽怀疑是孟澈,眼下却也并无十足的证据。
宁芙皱起眉:“谢姐姐若是中药,名声毁了,高兴的自然是想嫁于你的那些女君,也有可能是……想娶谢姐姐的公子。”
想到这儿,宁芙的心情复杂了些,却说如果是后者,这企图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就太冒险了,万一其中出了纰漏,那岂不是毁了谢姐姐?
而此人宁芙也只能想到孟澈。
想到孟澈的同时,她心中也不由生出一阵凉意,如若真是孟澈,却以此手段来得到心上人,也太心狠了些。
谢茹宜又可否知道,自己日后的枕边人,会这般对她?
宁芙喝了盏茶,才压下心中的凉意,“程姐姐离京一事,四殿下恐怕也暗中朝程大人施了压。”
宗肆见她已经猜到了些可能,未再开口,只将她空了的杯盏中,又添了些新茶。
“世子日后,最好是得提防些四殿下。”宁芙缓了片刻,好心提醒道。
宗肆却道:“你体内浮罗梦的毒并未完全排出,这茶是珠兰花茶,有活通气血、清除余毒的功效。”
宁芙道:“谢姐姐日后,未必不会瞧上四殿下。”
“若我有心,又何须你来提醒?”宗肆看着她,有些不悦道。
宁芙规矩坐着,不再言语。
宗肆按了下眉心,道,“宣王府与庆国公府,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般。”不过具体如何,他自然也不会同她细说,宁芙这性子,指不定哪天就反过来当成把柄要挟他。
宁芙听了后,就不再操这份闲心了,她也并无久留的意思,道:“我该回去了。”
宗肆道:“我送你。”
“世子去忙自己的事吧,路我都认识。”宁芙委婉地回绝道。
“今日我有贵客,得换一条路走。”他道。
宁芙只能作罢。
密道里幽暗,两人都不语,宁芙只觉越来越暗,步伐也缓缓慢了下来,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宗肆已不见踪影。
她站着不敢动了,这密道中肯定不乏机关,每条路布局也相似,若是走错了路,后果不堪设想。
“世子?”宁芙有些焦急地喊道。
却是无人应答。
宁芙不禁揣测起宗肆的用意,细想今日两人的交谈,是否有透露自己知晓什么宣王府的秘事,以招致他想杀了自己灭口。
在这处理了她,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而宁国公府要是追究,至多也只能找到清天阁。
宁芙犹豫片刻,打算沿着回路摸索,转身后,却撞入男人怀中,她忙后退两步,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一阵凉风从面前划过。
“小心。”
宁芙还未来得及反应,宗肆就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一圈,将她压在身下,一只手却还搂着她的腰。
咫尺之外,是一支箭矢,方才就是这东西飞来时,带起的冷风,是以她会感受到一股凉意。
宁芙看不清宗肆的表情,一时没有言语,只伸手推了推他。
“乱走什么?”宗肆另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身子却往下沉了几分,虽在责备她,却无半分责怪的意思。
宁芙咬唇道:“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宗肆在她耳边轻声问。
故意害她触碰到机关,故意设计好了眼下的情形。
如此环境下,听觉与触觉都被放大了,气息的温热落在耳边,更显几分缱绻意味。
“宗肆!”宁芙的胸脯极速起伏着,只是这却使得两人间距离更近了,这么明显的接触,他却是不动如山,也不避嫌,让她的脸迅速红了。
“那日我推开你,让你等解药,你却缠着我,让我先替你缓缓,眼下却翻脸不认人了?”男人替她理去脸上的碎发,从容反问道,“阿芙查浮罗梦时,难道没查到,浮罗梦这毒,虽会让人失控,却不会让人失忆?”
她确实不是忘了,只是不愿去想。
宁芙正要说话,宗肆替她整理发丝的手指,却抚上了她的嘴唇。
她的脸色变了变。
却说那日,起先是宁芙抱着他,轻轻地哄他吻他,勾他的舌,撒着娇说难受,要他行行好,将他推倒在床上,后来却是两人抱在一处亲的。 直到宁芙伸手去扯他的腰带了,他才伸手拦住了她。
“郎君,给我。”宁芙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娇声哭求道。
宗肆从未见过女子如此媚态,耳朵都红了,却是不再由着她,浮罗梦并非无解药,两人眼下已是毫无分寸可言,不能一错再错。
“便是我不翻脸,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委屈世子娶了我?”宁芙的声音不由冷了下来。
宗肆看着她道:“既然是我唐突了你,决定权在你手中。”
他并非敢做不敢当之人。
“我想嫁之人,第一,要真心爱我,不会为了利益抛下我,第二,身边不能再有其他女子,第三,要真心对待国公府,真心拿我父兄外祖母当家人,愿意庇护他们,便是这几点,世子能否做到?”宁芙平静地问。
她却不是白提这三点,她自己能做到,是以希望另一半也能如此。
而宁芙也清楚,宗肆做不到。
宗肆皱起眉,小女君对感情的追求,总是过于天真。
世上岂有那么多情情爱爱,无非是过日子,看得顺眼,不排斥,便已是难得。他对她是有几分心思,也有上辈子的几分旧情,可若说深爱,显然算不上。
至于第三点,关系都未到那一步,就更难说了,为了宁国公府牺牲自己的利益,眼下宗肆自然做不到这种程度,锦上添花他愿意帮一把,可同甘共苦就是强人所难了。
宗肆放开了她,淡淡道:“你说的这些,眼下我给不了你保证。”
“所以世子不必对我负责。”宁芙垂眸道,“我也并无这个打算。”
“你以为有几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宗肆轻嘲道。
“总有人能做到。”宁芙却是从不怀疑这点,她上一辈子最爱他时,便能心甘情愿替他去死,也愿意替他守护宣王府,这辈子她也会这样对待她的夫君,总有人同她一样。
“不如你举个例子?”宗肆一针见血的反问道。
宁芙哑口无言,却还是道:“我会找到的。”
宗肆却道:“感情的深浅,得经过相处,眼下你我尚未知根知底,谈爱未免太早。”
宁芙却不信时间久了就能有变化,也知他心里恐怕在嘲笑她的天真,未再同她争辩。
送她上马车时,见她一声未吭,宗肆到底是开口道:“你我的事,等你及笄再来做决定也不迟。何时去你外祖母那,遣人来知会一声。”
宁芙却是未再看他,放下帘子,随之马车疾去。
“我倒怎么晾着我,原是为了谈情说爱。”身后忽有一道声音传来,“不知这是哪家的女君,长得如此貌美。”
宗肆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
“宗肆,对小女君,可得哄着,事事顺着,你这样,人家心里只会怨恨你。”男人倚在门口笑道,“人家小美人,有的是人愿意哄着,还等及笄呢,那时早被人哄了去。”
宗肆却连余光都懒得给他一个:“程霜手中的浮罗梦,出自慕若恒?”
方才宁芙来,两人便是聊到这处。
男人不禁正色道:“孟澈正是从慕若恒手里得到了此物,如此看来,他是乐得见庆国公府转向孟澈,与孟泽私下倒是没什么牵连。”
“这也不代表,他看中孟澈。”宗肆道。
“你说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男人不由纳闷,别的都还好,怕就怕是外族的细作。
“玉芙蓉问世,自然就能知道他的意图。”宗肆倒是从容不迫,“让月娘盯着些。”
“月娘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便是方才那姑娘,与月娘相比,也要逊色几分,当年如若不是知晓她的本事,恐怕你早收了她了吧?”男人朝他挤眉弄眼道。
“你若打月娘的主意,就不用活了。”宗肆淡淡道。
男人也就不敢再开月娘的玩笑,只心里暗骂宗肆,自己不碰窝边草,也不让别人碰,这般霸道,真是浪费了美人。
……
宁芙去雍州前,陪宁夫人一起,去了红袖阁。
宁夫人打算给康阳长公主挑两身衣物。
“你外祖母,可比我要挑剔,不过你送的,她定然喜欢。”女儿如今要去公主府了,宁夫人是既高兴,又舍不得。
“阿母挑的,外祖母肯定也喜欢。”宁芙道。
“也不知你外祖母如今身子可还好,当年就畏寒。”宁夫人感慨道,她也许久未回去过了。
宁芙笑了笑,“我会照顾好外祖母的。”
话音刚落,她就见宗肆走了下来,一旁跟着月娘,他离开后,月娘却还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似是不舍。
宁夫人惊讶道:“没想到月娘的恩人,竟是世子。”
宁芙不语。
“也难怪她不肯嫁人。”宁夫人这会儿理解月娘的心思了,找个寻常人嫁了,倒还不如进宣王府当姨娘,若是日后有了孩子,也能争得些许地位。
孩子有出息,就更不必提了。
月娘也看见了宁夫人,同她寒暄了一阵。
宁芙却是乖巧地站在一侧,始终未说话。
而何时去雍州的,也未同宗肆提。
第47章 未告别
宁芙在去雍州之前,把春学宴上筹集的银钱,都遣人捐去了各个私塾。
读书使人明智,让人知史,也是百姓家难得能出人头地的机会。
此外,宁芙自己也打算自掏腰包,选些笔墨纸砚一同捐过去。
谢茹宜在每年春学宴,都会这么做,是以宁芙与她在书铺碰上时,并无半分惊讶。
“宁妹妹。”谢茹宜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谢姐姐。”宁芙也同她打了招呼。
谢茹宜陪同她挑选了些笔和纸,道:“尽量挑选便宜的,若是值钱,便是分发给了孩子,回去也得被家人变卖了去。”
宁芙点点头。
“那日我若是知晓程妹妹下的是浮罗梦,定然会告诉你。”谢茹宜道,她只是想给程霜一个教训,却没想害宁芙,但不敢拿自己冒险,却也是真的。
“事情既已经过去了,谢姐姐就不必纠结了。”宁芙却道,“眼下程姐姐已经得到了惩罚,我也相安无事,对谢姐姐而言,便是最好的结果。”
谢茹宜瞧着她,只觉她比以往,要疏远了些。
人人都以为她与宁芙,应该水火不容,但她并不讨厌她,女君里,那些唯她马首是瞻的,未必是真喜欢她,而宁芙是女君里,最不爱同女君计较的。
“下月我四弟回京,府上要设宴,宁妹妹可来府上做客。”谢茹宜道。
宁芙却笑道:“我要去我外祖母那,怕是去不了了。”
宁芙之后又去了一趟陆府,问陆夫人有无东西要带给陆行之,雍州离凉州近,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
陆夫人没什么要带给陆行之,倒是有包袱要给宁芙,“这些是行之托我给四姑娘的,都是些木头,不过我却无什么机会能碰上四姑娘。”
“夫人可去府上做客的,我阿母可喜欢夫人了。”宁芙这说的是实话。
“四姑娘可要照顾好自己,瞧着比前阵子清瘦了些。”陆夫人关切道。
前阵子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肉,这回中了毒,都消失了,宁芙自己也心疼。
她去雍州一事,也并未隐瞒,也特地同学堂的女君们送了别,宗凝眼下对她的心思就有些复杂了,一时不知她日后算二嫂,还是三嫂。
宗凝又觉得她同三哥,恐怕不太容易,母妃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原本母妃就因为失了谢姐姐这个儿媳,正糟心着呢,眼下要来个宁姐姐,母妃指不定会将错,怪在宁姐姐身上。
不仅学堂里的女君,就连宗铎、孟泽、荣正等一些公子,也都知道了宁芙去了雍州,不过这些都是别人转述的了。
反观这阵子出京忙前忙后的宗肆,却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
“宁妹妹前日便出发去雍州了。”傅嘉卉在他回京后道。
宗肆皱眉道:“没来清天阁?”
“恐怕是没打算来告别。”傅嘉宁斟酌着语气道,实在是不敢说宁芙前些时候,连陆府也去了。
“下去吧。”宗肆神色淡然。
宗肆今日从回府算早的,还赶上了晚膳。
宣王妃如今见他,心里也不是没怨言,好好的谢二姑娘,怎么又到了眼下这般境地,可看儿子晒黑了些的脸庞,到底是心疼,道:“春迎,给三公子取碗筷来。”
“你同茹宜是怎么了?眼下怎成了这般境地。”宣王妃还是忍不住道。
“谢四郎的事,父亲若是帮衬这一次,日后就再拒绝荣府,林府,就得得罪人了。”宗肆道,“宣王府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不论是父亲大伯,还是大哥二哥,名声都是自己争来的,自然得爱惜羽毛。”
宣王妃也知这个道理,可心中还是留有余地:“可这同你与茹宜,又有何关系?”
“宣王府帮衬不了庆国公府,却是有人能帮衬上,母妃难不成想阻止水往高处流?”宗肆从容道。
宣王妃蹙眉道:“可眼下你的亲事怎么办?”
“母妃何须操心此事,我自有打算。”宗肆笑了笑,眼底却是半分笑意也无。
宗凝则埋头吃饭,半句话也不提,三哥眼下的情绪,可不对劲。
可偏偏有人,不如她的愿。
宗铎来时,先同宗肆聊了几句正事,又问宗凝道:“宁国公府的四姑娘,去雍州了?”
宗凝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听闻是去康阳长公主那,养身子去了。”
宣王妃道:“她同她那外祖母牵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敬文帝心中最痛恨的,康阳长公主能排进前五,宁国公府这步棋,走得可真糟糕。”
宗铎不再言语,心里也是默认的。
“二哥如何知道的?”宗凝这是怕三哥误会,是自己同二哥说的。
“与荣正一起时,听荣敏说的,说是与她熟识的,她都特地道了别。”宗铎道。
宗肆扯扯嘴角。
他是唯一给她做足了准备的,平日喝的珠兰香茶,方便照顾她是女侍卫,甚至红袖阁中的衣物,都给她添置了,可她却独独没来跟他道别。
早早回京,也是为了能同她见上一面。
即便是前几日,他也能先赶回来一趟,再出京去办事。
宗肆虽对她只是有些心思,但力所能及之内的,都愿意付出,不论是精力还是钱财。
这其中,便也能得到不少好处了。
可惜小女君眼皮子浅,纠结的却是那爱与不爱。
宗铎看了眼宗肆,道:“还以为你出京需要半余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48章 雍州城
宁芙在去雍州之前,把春学宴上筹集的银钱,都遣人捐去了各个私塾。
读书使人明智,让人知史,也是百姓家难得能出人头地的机会。
此外,宁芙自己也打算自掏腰包,选些笔墨纸砚一同捐过去。
谢茹宜在每年春学宴,都会这么做,是以宁芙与她在书铺碰上时,并无半分惊讶。
“宁妹妹。”谢茹宜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谢姐姐。”宁芙也同她打了招呼。
谢茹宜陪同她挑选了些笔和纸,道:“尽量挑选便宜的,若是值钱,便是分发给了孩子,回去也得被家人变卖了去。”
宁芙点点头。
“那日我若是知晓程妹妹下的是浮罗梦,定然会告诉你。”谢茹宜道,她只是想给程霜一个教训,却没想害宁芙,但不敢拿自己冒险,却也是真的。
“事情既已经过去了,谢姐姐就不必纠结了。”宁芙却道,“眼下程姐姐已经得到了惩罚,我也相安无事,对谢姐姐而言,便是最好的结果。”
谢茹宜瞧着她,只觉她比以往,要疏远了些。
人人都以为她与宁芙,应该水火不容,但她并不讨厌她,女君里,那些唯她马首是瞻的,未必是真喜欢她,而宁芙是女君里,最不爱同女君计较的。
“下月我四弟回京,府上要设宴,宁妹妹可来府上做客。”谢茹宜道。
宁芙却笑道:“我要去我外祖母那,怕是去不了了。”
宁芙之后又去了一趟陆府,问陆夫人有无东西要带给陆行之,雍州离凉州近,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
陆夫人没什么要带给陆行之,倒是有包袱要给宁芙,“这些是行之托我给四姑娘的,都是些木头,不过我却无什么机会能碰上四姑娘。”
“夫人可去府上做客的,我阿母可喜欢夫人了。”宁芙这说的是实话。
“四姑娘可要照顾好自己,瞧着比前阵子清瘦了些。”陆夫人关切道。
前阵子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肉,这回中了毒,又瘦了回去,宁芙自己也心疼。
她去雍州一事,也并未隐瞒,也特地同学堂的女君们送了别,宗凝眼下对她的心思就有些复杂了,一时不知她日后算二嫂,还是三嫂。
宗凝又觉得她同三哥,恐怕不太容易,母妃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原本母妃就因为失了谢姐姐这个儿媳,正糟心着呢,眼下要来个宁姐姐,母妃指不定会将错,怪在宁姐姐身上。
不仅学堂里的女君,就连宗铎、孟泽、荣正等一些公子,也都知道了宁芙去了雍州,不过这些都是别人转述的了。
反观这阵子出京忙前忙后的宗肆,却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
“宁妹妹前日便出发去雍州了。”傅嘉卉在他回京后道。
宗肆皱眉道:“没来清天阁?”
“恐怕是没打算来告别。”傅嘉卉斟酌着语气道,实在是不敢说宁芙前些时候,连陆府也去了。
“下去吧。”宗肆神色淡然。
宗肆今日从回府算早的,还赶上了晚膳。
宣王妃如今见他,心里也不是没怨言,好好的谢二姑娘,怎么又到了眼下这般境地,可看儿子晒黑了些的脸庞,到底是心疼,道:“春迎,给三公子取碗筷来。”
“你同茹宜是怎么了?眼下怎成了这般境地。”宣王妃还是忍不住道。
“谢四郎的事,父亲若是帮衬这一次,日后就再拒绝荣府,林府,就得得罪人了。”宗肆道,“宣王府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不论是父亲大伯,还是大哥二哥,名声都是自己争来的,自然得爱惜羽毛。”
宣王妃也知这个道理,可心中还是留有余地:“可这同你与茹宜,又有何关系?”
“宣王府帮衬不了庆国公府,却是有人能帮衬上,母妃难不成想阻止水往高处流?”宗肆从容道。
宣王妃蹙眉道:“可眼下你的亲事怎么办?”
“母妃何须操心此事,我自有打算。”宗肆笑了笑,眼底却是半分笑意也无。
宗凝则埋头吃饭,半句话也不提,三哥眼下的情绪,可不对劲。
可偏偏有人,不如她的愿。
宗铎来时,先同宗肆聊了几句正事,又问宗凝道:“宁国公府的四姑娘,去雍州了?”
宗凝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听闻是去康阳长公主那,养身子去了。”
宣王妃道:“她同她那外祖母牵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敬文帝心中最痛恨的,康阳长公主能排进前五,宁国公府送她去雍州,并不是明智之举。”
宗铎不再言语,心里也是默认的。
“二哥如何知道的?”宗凝这是怕三哥误会,是自己同二哥说的。
“与荣正一起时,听荣敏说的,说是与她熟识的,她都特地道了别。”宗铎道。
宗肆扯扯嘴角。
他是唯一给她做足了准备的,平日喝的珠兰香茶,方便照顾她是女侍卫,甚至红袖阁中的衣物,都给她添置了,可她却独独没来跟他道别。
早早回京,也是为了能同她见上一面。
即便是前几日,他也能先赶回来一趟,再出京去办事。
宗肆虽对她只是有些心思,但力所能及之内的,都愿意付出,不论是精力还是钱财。
这其中,便也能得到不少好处了。
可惜小女君眼皮子浅,纠结的却是那爱与不爱。
宗铎看了眼宗肆,道:“还以为你出京需要半余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49章 陆二郎
宗肆还未开口,宗凝便已替他回嘴道:“二哥,你这话真是白问,三哥回来,自然是已将事情处理好了。”
“你二哥同你三哥说话,你为何要多嘴?”宣王妃放下筷子蹙眉道。
宗凝便闭嘴了,只可怜兮兮的看着母妃,又看看宗肆,希望他能替自己说上两句好话。
不过显然宗肆在这事上,没有惯着她的打算,并不言语。
“婶娘,都是自家人,不必那般生分。”宗铎正色道,他与宗凝相处一向如此。
宣王妃也知道自家女儿没有坏心眼,不过被保护得太好了,所有人又愿意捧着她,是以有些娇纵。她叹气道:“在家这般是无事,就怕她出门也改不了这性子。”
宗凝见宣王妃冷着脸,便乖乖低头认了错。
宣王妃脸色稍霁,又对宗肆道:“前几日月娘差人送你送了几套衣物来,刺绣针脚细腻,整个大燕怕是都找不到,做工比这还精细的。你也知晓,她对你的事,向来上心。”
如今亲事没了着落,宣王妃又动起了纳妾的心思,三郎一个适婚公子,身边总得有个女人。
而月娘的好,也是她这些年看在眼里的,体贴细致,又无花花肠子,当年若非……恐怕也就成了。
但眼下也不晚。
“月娘过于貌美,若是她先进了王府,谁还敢嫁给我?”宗肆却是笑了笑。
“少在这唬我。”宣王妃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宗肆要是有心,别说一个月娘,便是有十个月娘,这后宅都不会起事端,更何况他也绝非是宠妾灭妻之辈。
不过宣王妃也不再提纳月娘的事,当初那事,换成是谁,心中都会有芥蒂的。
用完晚膳,宗铎去了宗肆的景华居,兄弟二人见面,自是为了商讨正事。
“这么快有眉目了?”宗铎却是未料到,会有这般快,是以今日见他回来,有些惊讶。
却说宗肆这一回出京,查的却是前雍州刺史,李放身亡一事。李放在一月前刚从雍州调任至儋州,才书信给宣王府,想商讨雍州之乱,就突染疟疾病逝,其中未免也太过蹊跷。
宗肆道:“我还未至儋州,李放的尸身就以被其夫人安置烧了,匆匆下葬,李府又百般阻拦我调查此事,李放的死,恐怕跟雍州那群人脱不开干系。”
“连朝廷命官都敢下杀手,雍州那些狗官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宗铎不禁皱起眉。
“怕只怕有人在那,当起了地头蛇。”宗肆却道。
康阳长公主虽放权去了雍州,然则势力依旧遍布朝野,常年与宣王府唱反调,背后使绊子的,不少都与康阳是一丘之貉。
这就更别提雍州,恐怕早已全是她的势力。
李放想告雍州的状,其中定然会牵扯到康阳公主府,是以他的死因未必跟康阳无关。
宗铎厌恶道:“康阳无非是仗着晋王手握兵权,才这般作威作福,然则晋王兵力渐衰,待晋王一失势,她也别想有好下场。”
她是敬文帝眼中钉,肉中刺,亦是为了权势坑害朝中命官的佞臣,早晚会被清算,便是诛九族也不为过。
“不如这一次借李放之事,将矛头引到她身上。”宗铎提议道。
宗肆却道:“她心知晋王现状,是以想在晋王垮台前,争得从龙之功,以保她公主府的权势。常年积累的人脉还在,如今还不容小觑,不好轻举妄动。”
宗铎也知这个道理,如若康阳这么好解决,敬文帝也不会一直不动手,还任由她去了雍州。
“康阳一直不肯定下孙女的亲事,恐怕日后有将其嫁给皇储的打算。”若是助了四皇子登基,孙女又成了妃嫔,长公主府的权势可就稳固了。
只是话音刚落,宗铎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致,宗肆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有些阴沉。
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康阳既会考虑孙女带来的价值,未必就不会考虑外孙女的价值,联姻向来是笼络人心与稳固关系的好手段。
宗铎走后,宗肆便去了密室。
“世子,这些已备好的物件,可要差人给宁四姑娘送去雍州?”傅嘉卉不敢在这事上擅自做主。
宗肆沉默半晌,似乎是在权衡利弊,最后淡淡道:“不用。”
情动时,他虽认为娶她也无碍,可冷静下来,便知这绝非易事。哪怕他对宁芙负责,只要她有康阳长公主这个外祖母在,两人最后恐怕还是得反目成仇。
宁四姑娘不追究他那日的越界,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路要是走歪了,拨乱反正可绝非易事。
看她的态度,上一辈子两人也不会是患难与共的夫妻,也许便是因为这些利益纠葛,这辈子何必再走上一世的老路。
傅嘉卉则感慨男子多无情,那日宗肆对宁芙,显然是有些动心的,便是下了广鹤楼,也依旧守在附近,那半日,耳根的红色都未散去。之后几日,对她也对其他女子不同,宗肆何时会给人准备行李,且还多番关切?
眼下还不足一月,他又变成了那冷静自持之人,春水无痕,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便是他主动跟外人说起,他曾好感于宁四,恐怕也无人相信,只会觉得他是在算计什么。
过了两日,宗肆在密室看到挂着的宁芙所写的那首词,也叫人收了起来。
这却还是在广鹤楼中,花了三千两金子拍来的,这词自然不值三千两黄金,那日他以高价拍下,既是有意给她面子,也是不想孟泽将这诗词拍了去。
“世子若是不想要,将这词送与我吧。”傅嘉卉却是真心喜欢。
宗肆却道:“先放着,等她回来,让她自己来取。”
傅嘉卉就有几分惊讶了,这么看来,世子恐怕还是想看看宁芙最后的态度的,毕竟先前说的也是日后再来决定也不迟。
不过就不知是因为他那日唐突了宁芙,身为男子做出这事就得负责,还是他对宁芙还有几分不舍了。到底如何,只有宗肆自己心里清楚。
六月胡人降使来觐,此番同行的,还有名将耶律拓,对于战败一事,依旧是愤愤不平,只觉上一回宗肆是险胜自己,几番叫嚣着要与他比试。
宗肆虽事先无准备,不过还是拔下一旁侍卫的佩剑,从容道:“耶律将军请。”
“世子还是去取自己的佩剑吧。”耶律拓冷哼道。宗肆或许在谋略上胜于自己,可单打独斗,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无妨,这剑便可。”宗肆道。 耶律道:“世子若是输了,便将月娘给我,如何?”
月娘便是从耶律手中逃出来的,那般的美人,自然能让耶律拓记上好多年,只恨当年怜惜她,并未直接要了她,否则她也不会落入宗肆手中。
宗肆声音凉淡如水:“月娘的事,并非我能做主,你也赢不了我。”
这最后半句,过于风轻云淡和胸有成竹了。
耶律觉得碍眼至极,眯起眼睛,双手握剑,企图一击制敌,一刺直指宗肆咽喉下三寸位置,此处便是中剑,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宗肆横过剑,格挡回去,又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剑换到左手,便由守势化为攻势,剑势里全是杀招,不知是谁惹他如此不快,他这分明是拿自己撒气呢。
耶律心中大惊,而宗肆神色间却无半分波动。
又过三招,耶律手中的剑便掉到了地上,脸色惨白。
敬文帝瞥了耶律拓一眼,带了几分兴趣问:“月娘是何人?”
宗肆却连余光也未给耶律半分,将剑放回侍卫剑鞘,将月娘的身世,禀明敬文帝。
红袖阁里皇宫并不远。
敬文帝派人将月娘请进宫来,一见便觉惊为天人,如那天上下凡的仙子,不染世俗,未入浮华,身上无一处不美得恰到好处,意味深长笑道:“也难怪琎逐今日,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宗肆不动声色的拧了下眉,却未否认。
月娘看了一眼宗肆,红了脸,磕头道:“圣上,世子只是见我可怜,收留了我,我与世子清清白白,并无男女之情。”
敬文帝笑道:“既是琎逐心善,你且安心待在红袖阁讨生活。”这话是说给耶律拓听的,一个战败国的将领,有何资格在大燕指手画脚,敬文帝为了美名不追究这一次,却不代表还能有下一次。
孟泽先前就知晓月娘的主意打不得,早就没了心思,只低头逗弄着那只圆润的白鹦鹉,若要比起来,白鹦鹉的主人,倒更有意思些。
宗肆三招便胜了耶律拓之事,很快便传遍了大燕,一同广为人知的,还有月娘的绝色美貌,英雄救美之事,总能让人津津乐道。
“我看那月娘,怕是世子养的外室。”
“也难怪谢二姑娘与世子的亲事没了着落,怕是忌惮世子身边有这般妾室。”
不过外人虽忌惮月娘貌美,可勇猛的郎君,还是能让女君们前赴后继的,打宗肆主意的女君只多不少,他这般的男子,睡了也不吃亏,更何况他还有权有势。
……
却说宁芙在经过一个月的跋涉之后,终于到了雍州。
原来能更快些,因宁芙水土不服,才在路上多耽误了几日。
“马车上可是宁四姑娘?”还未到城内,已有人来接她,宁芙在马车内听见一道男声。
宁芙掀开帘子,见一少年公子坐在马上,一身黑色衣袍,玉冠雕刻工艺极为精细,身姿挺拔。
“正是。”宁芙道。
“在下谢衡,奉长公主之命,前来迎接四姑娘。”少年公子道。
宁芙客气笑道:“劳烦谢公子了。”
进了城,才见商铺林立,雍州虽不如京中繁华,却比一路来绝大多数地方要好得多。
马车行至长公主府,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宁芙下了马车,见一妇人站着,目光威严,精神矍铄,气场逼人。
身边之人,皆恭恭敬敬。
宁芙却是一眼就认出她是外祖母,阿母与她长得极为相似。
“外祖母。”宁芙怯怯喊道。第一次见面,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外祖母是个敢去想弑君的人物。
康阳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外孙女,如今一见,只觉长得乖巧,样貌也不输雍州这些女君,心中便更喜欢了几分,笑道:“来,让外祖母好好瞧瞧。”
宁芙走了过去。
康阳拉着她的手,好生打量了一番,宁芙这会儿是一点不怕她了,也在打量她,道:“外祖母,阿母一直惦记着您,只可惜她来不了。”
“当初让她找个入赘的,她非不同意,被人哄得晕头转向,非嫁不可,否则怎会与我十年也难得一见。”康阳冷哼道。
宁芙尴尬地笑了笑,将阿母哄的晕头转向之人,便是她父亲。
“连你都这般大了,在我印象你,你阿母也不过是你这般大的小女君。”康阳见到宁芙,就忍不住想起女儿。
宁芙抱住她,安抚道:“外祖母,日后您定然有机会见到阿母的,对了,阿母这一回给您带了好些东西呢。”
康阳倒是有些惊讶,这外孙女第一次见自己,便敢如此亲近自己,便是自己养在身边的亲孙女,也不敢如此。
不过她是高兴的,年纪大了,就越希望小辈能亲近自己。
“长途跋涉许久,想来你也辛苦,先去休息,待醒了以后,你表哥表姐,也该回府了。”康阳见她眼下泛青,心疼不已,一路上肯定未休息好。
康阳亲自领着宁芙去了西苑,自进了公主府,宁芙才知道何为奢靡,地下每一块石板,皆为上好的玲珑岩,品质甚至比皇宫中的还要更好几分。
而那难得一见的玉罗兰,康阳公主府中随处可见,便是在宣王府中,这也是稀罕物。
碧水琼楼,也数见不鲜,可谓是“金碧辉煌耀日月,珍珠宝石饰宫阙”,教人瞠目结舌。
宁芙心惊的同时,也有几分心忧,外祖母这般奢靡,敬文帝如何肯放过康阳公主府。
“你那祖母,先前一心想将你嫁进宣王府,却不知这女子上嫁,不见得好过。”康阳嗤之以鼻道,“依我所见,你不如嫁在这雍州,有外祖母在,定能护你周全。”
康阳与宣王府,向来水火不容,这一回若不是她先处理了李放,恐怕宣王府早就来置她于死地了。
而此番让宁芙来雍州休养,康阳也的确有给宁芙挑夫婿的打算,雍州各府与她关系都不错,若与哪位府邸联姻,这亲上加亲,宁芙便算得上是这雍州城的女主人,与那皇子的日子比之,也不输分毫。
第50章 赴雍州
宁芙眼下,并无谈亲事的意愿,撒娇道:“连外祖母也想将我嫁出去么?”
康阳向来不喜娇柔女子,身边之人,从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般娇气。
不过宁芙如此,她并不排斥,反而很受用,道:“你若不想,外祖母也不逼你。找几个男子消遣消遣便是,雍州最不缺美男子。”
那阿母怕是不会再让自己回国公府了,宁芙哪还敢搭话。
“罢了,先休息吧,公主府与雍州城的景色,有的是观赏的机会。”康阳道。
待出了西苑,康阳不禁道:“承殷将这女儿,也太循规蹈矩了些。”
一旁的庄嬷嬷笑道:“公主,京中女君若非如此,还不得被人编排了去,且说四姑娘的射艺、御艺成绩都不错,小姐还是将四姑娘教得好的。再者,便是有不好之处,您多教教就是了。”
康阳神色缓和下来,又头疼道:“宣王府近来盯我盯得紧,逼得我不得不妥帖处理好李放之事,否则我倒是能好好陪一陪阿芙。”
“有晋王在,宣王府在这事上,必然也得掂量掂量,公主不必忧心。”庄嬷嬷安抚道。
宁芙这一觉,睡了足足有两个时辰,醒来时,冬珠正和另一个侍女大眼瞪小眼。
“四姑娘醒了。”那侍女弯起眼角,拿着衣物要走过来。
“我来伺候就是。”冬珠信不过外人。
侍女便又笑了笑,躬身退了出去。
“姑娘,这公主府好奢华。”冬珠小心翼翼道,“奢华得叫人心里没底。”
连冬珠都这般想,宁芙在心中叹了口气,若是外祖母的前路未走好,他日就是别人口中的鱼肉。
今日宁芙到了雍州,靖哲和婧成都早早回了府。
康阳长公主,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早夭,如今只剩下世子靖哲与女儿婧成这一双儿女,二儿子如今在晋王手下当差。
因着府中人少,宁芙自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道:“靖哲表哥,婧成表姐。”
靖哲已娶妻,为人稳重,只颔首应下,又关切了几句。
婧成倒是热情地拉着她嘘寒问暖,打听京中趣事。
“听闻京中有一名叫月娘的女子,不久前宣王府的世子,为了她重伤了耶律将军。你可知这月娘?”婧成问她。
宁芙一路奔波,自然还未知晓这事,不由一愣。
婧成道:“那月娘真如传闻所说,美得不可方物?”
宁芙回过神,浅浅笑道:“月娘的确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康阳最是不爱听宣王府的事,皱眉冷道:“宣王府的事,你操什么心?”
婧成吐吐舌头,用唇语同宁芙道:一会儿说。
宁芙不由觉得好笑,不过她也理解婧成,京中公子女君更多,更有意思些,人都是向往热闹的。
婧成是个自来熟的,当晚就去了她房里和她同睡。
大抵是有血缘关系在,宁芙也不排斥,何况这西苑太大,一人住着有些森冷。
“你在京中的相好是谁?”婧成与她面对面躺着,看了她片刻,忽而抬头看她的脸,饶有兴致的问道。
宁芙疑惑地看着她。
婧成伸手轻轻抚摸她的锁骨处,眼里水波流转:“他亲了你这处,好红的印子,他好喜欢你。”
宁芙的脸霎时通红,而后脸色忽然惨白下去,幸而这一余月,她洗漱全是自己动手,否则被人发现了去,她的名声也就毁了。
“你与他,脱光了么?”婧成轻声问。
宁芙知道婧成是何意,摇了摇头,有些难堪,若非这段姻缘实在太差,她又何尝这般轻贱的当什么也未发生。
婧成凑近她,两人呼吸交缠在一处,“亲成这般,却不脱你衣物,那他喜欢你。”
这两个喜欢,意义就不同了。前者是喜欢她的身子,后者指的却是喜欢她这个人。 宁芙道:“我与他之间,并非是有私情。”她同她说起那日的事,她本该谁也不告诉,死守秘密的,但或许是想与人倾诉,还是说了那日的经过,只是未透露那男人是宗肆。
“是世子么?”婧成在听到浮罗梦时,便猜出了些眉目。
宁芙垂眸不语。
婧成有几分遗憾,抚摸着她的脸,道:“京中的事,你便忘了,你在雍州,无人敢不喜欢你。”
宁芙却有些担心,外祖母如此只手遮天未必是件好事。可眼下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先搁置了。
雍州虽偏远,景色却是极好,高山连绵不断,巍峨壮观,山水宜人。
加之雍州是康阳长公主的地盘,也不像京中那般,各府女君都拘着,什么都极谨慎。在这处想出府便随时可以出府,如此的自由很是难得。
婧成在最初几日,带着她逛了逛,之后便让谢衡跟着她,让她自己出门摸索去了。
康阳长公主原本想设宴介绍她,宁芙却给拒绝了,来这本就只是想过得自在些,实在不想去记陌生人的名字。
“既然如此,便顺了你的意。”康阳长公主对这事,也不太着急,她自己先熟悉熟悉也好。
婧成倒是替别人来打探消息道:“都在打听,你会先见哪府的公子。”
宁芙却是谁也不想见,也谁也不想得罪,瞻前顾后、事事都考虑周全的性子,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
婧成却低笑道:“我知你给不出主意,便告诉他们,谁功夫最好,就先见谁。”
“你刚刚,可是让人出去寄信了?”宁芙问。
婧成的笑就更好看了些,“嗯”了一声,“你可想知道信的内容?”
她对别人的私事并无兴趣,是以摇了摇头。
宁芙表现得如此神秘,倒是急死了雍州这些公子们,只听闻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知到底如何,为了见她一面,在马场上急眼了,大打出手的大有人在,头破血流的也有。
倒显得她是那祸水一般的人物。
而宁芙是最清楚不过的,他们如此狂热,为的却并非是她,而是康阳长公主外孙女的名头。
这事传到宁真远那,却是让他忧心不已,只盼着这事别传到京中去,不过大概是不可能,京中得到消息的速度,只会比凉州更快。
宁真远打算去雍州看看女儿,不过两个时辰路程,能抽出这个时间来。
……
宁芙是得了父亲要来看她的书信,当日并未出府。
只是没想到,父亲是同陆行之一起来的。
男人经过这半年的历练,晒黑了些,五官却越发分明周正,双目炯炯有神。
“陆公子。”宁芙行礼道。
陆行之的眼神,从谢衡的身上淡淡略过,看向宁芙:“四姑娘瘦了些。”
康阳打量着陆行之,如此不卑不亢地气场,并不是个简单人物,仔细分辨,倒有那么一丝宣王的气场,她虽不喜,但佩服也是有的。
“这位是……”
“在下陆行之。”
康阳的眼神,便意味深长了几分,能让宁真远这种老古板带上门的人,定然不简单,至少也是女儿首肯的。
“阿芙,陆公子既然是客人,你带着他逛逛吧。”康阳自然不是这般不识趣之人。
婧成却是不禁叹气,她还以为京中那位是正主,还以临摹宁芙的字迹与口吻,给宣王府那位写了信。
为的不过是试试宗肆的态度,是否真的会冷漠到底,婧成却以为不见得,要真如此,他又怎么会救人。
但宁国公府看中的公子如果是陆行之,那宗肆的态度,便不重要了。
眼下,恐怕宗肆已收到信了。
第51章 公主府
宗肆回府时,已是半夜。
“世子,雍州那边康阳长公主府,给您寄了信。”屈阳是宗肆的贴身内卫,康阳公主府与宣王府一向不和,如今康阳公主府有信过来,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宗肆看了他一眼,取过信件,拆开扫了一眼,并未言语。
“康阳公主府,在李放李大人的事情上,有些心急,莫非是来与世子谈条件的。”屈阳分析道,“世子还是细细斟酌为妙。”
信中提的不过是日常,在雍州的吃喝玩乐,字迹虽与宁芙有些相像,但却并非宁芙所写。
伪造成宁芙的字迹,未必不是康养长公主想以宁芙来算计他。
不过宗肆在看到,信中提及的吻痕时,不由多看了两眼,在问他要消除吻痕的法子,那极力端着礼仪,又忍不住埋怨的语气,倒是与宁芙有几分相似。
不过宁四眼下在雍州城,怕是好不快活,便是京中都有传闻,雍州城那些公子,都捧着她,为了她不惜大打出手。
屈阳看见世子似乎勾了下嘴角,要说有嘲讽的意味吧,也不全对,心情似乎也不算差。
“依在下之见,康阳如此着急,恐怕李放手中有她不少秘密。”
宗肆却道:“准备一盒玉肌丸送去。”
随后将信撕成了碎片,在烛火中烧为灰烬。
“我记得这是女子修颜之物。”屈阳委婉地问他的用意。
宗肆看他一眼,意思屈阳看懂了,通俗点来说是,听不懂人话?
屈阳顿了顿,又想起康阳公主府中,还有一位宁四姑娘,先前从傅嘉卉那隐约得知,世子与她似乎有点牵连,又想起前几日,世子在听说宁四姑娘在雍州,被康阳安排着与各府公子见面时,全程冷着张脸。
按理说,这类事,世子该是听都懒得听的,那时倒好,一字不落的听了全程,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若是再有康阳公主府的信,我直接收着。”屈阳心里有数道,不过这般美人,君子好逑,便是算不上喜欢,有几分心思,也是再正常不过。
宗肆并未多言。
不过自此之后,康阳公主府却未再寄信来过。
宗肆也并未多问一句,也无心去想此事,如今儋州刺史李放突然离世,儋州刺史的位置,该安排何人,其中也是各方势力互相博弈,宣王府自然也忙于其中。
等宗肆再度回京,便是得了敬文帝的命令。
“不久后便是康阳姑母七十大寿了,宫中怕是不得不给她这个面子,琎逐以为到时派谁去合适?”敬文帝似笑非笑道,只是这话仔细一琢磨,就知敬文帝对康阳长公主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
堂堂一国之主,怎会不得不给康阳面子?这分明是帝王忍受其权势久矣。
宗肆道:“雍州离京甚远,其中事务京城长鞭莫及,当地必然极为动荡,圣上龙体为重,不适合前往。不如让皇子前往。”
敬文帝意味深长道:“康阳有心干涉皇储之事,若让老四与老六前往,恐受她挑拨,叫朕忌惮,怕受朕与兄弟为了这皇位,闹得兄弟反目,朕不愿再见自己儿子如此。”
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
“依朕看,不如你去,顺带查一查那雍州,如今是否成了康阳姑母的雍州。”敬文帝道。
“臣遵旨。”宗肆神色淡然,抱拳道。
这话传回宣王府,众人却是无一不神色凝重,敬文帝让宗肆前往,分明是放任宣王府与康阳长公主斗法,两派人消耗下去,对敬文帝而言,不是坏事。
宣王府对敬文帝而言,无疑是重要的。但只须保证宣王府在不输同时,能被康阳公主府消耗部分实力,这才是敬文帝的最优解。
“三郎,你这若是动到了康阳的根基,她未必不会下狠手,万事得多加小心。”宣王妃担心道,狗急了跳墙,那是必然之事。
宗肆却道:“康阳在行事前,也得考虑宣王府,只要不动晋王,她不会到这一步。”
不过眼下宗肆本也无意动晋王,晋王兵权若是被收回,敬文帝就该想着削弱宣王府了。
宣王妃依旧不放心,却也无可奈何。
“让月娘跟着你吧,你身边不跟着个女子,康阳定会给你安排侍女,你拒绝倒显得失礼,到时若是耍点阴招,却是不得不防范的。”
……
陆行之与宁真远那日,不过在康阳公主府待了半日,却叫康阳给记上了,派人将他的家世背景,查得一清二楚。
“这家世,着实是不出挑。”康阳是完全瞧不上眼的,陆行之的父亲,虽是个正四品盐运使,可祖辈上的积累,着实是没眼看。
庄嬷嬷道:“我瞧四姑娘,倒是对他印象不错。”那日带他逛,一刻也未说累。
康阳头疼道:“阿芙与她母亲一样,都看重男子的脸。”
“姑爷对小姐,那也足够真心。”庄嬷嬷笑道,“四姑娘能找到这般的夫君,倒也不错。”
康阳对陆行之这人,倒还算满意,凉州剿匪一事,也略有耳闻,只不过对康阳公主府,也算不上热情,“还得看看,半年后他入京会如何。”
与公主府关系倒是次要,只要日后能护住阿芙,便也还算说得过去。
不过康阳长公主虽不介意宁芙与陆行之接触,但也并非让宁芙只与她接触,雍州的各位公子,还是同宁芙在往来。
“公主生辰在即,不知圣上派宣王府世子来,是何意。”
康阳冷笑了声:“无非是想查我的底子,既然他来,那便会会他。当时瞧不上阿芙的账,我正好一块算了。”
宁芙自山间回来后,便去洗了个澡,身上那处的红印,在服用了玉肌丸后,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婧表姐,你有这好物,为何不早些拿出来给我用。”宁芙回到床榻时问。
婧成有些心虚,总不能说,是宣王府那位给送来的吧?不过婧成还是赞叹宗肆的大手笔,一颗玉肌丸的价格,都够买一座宅子了,他却是直接给了一瓶子。
“你说陆公子,会愿意给你做小么?”婧成轻声问。宗肆可不是甘愿做小的性子,反观陆公子,似乎脾气好些。
宁芙已经习惯了她的脑回路,未当回事。
陆行之再次得空,来雍州时,婧成倒是打趣得问了句。
“四姑娘觉得,我可否应该做小?”陆行之却盯着宁芙。
宁芙忙道:“婧表姐在同你开玩笑呢。”
“嗯,我只当正室,且只当唯一。”陆行之淡淡道。
第52章 绿帽子
宁芙想了想,却是有些怅然道:“男子本就是妻子的唯一,而女子,却不能在夫君前提唯一二字。”
这世道,男子大多不止一个,能光明正大谈论纳侧室之事,而女子若是不让夫君娶其他人,便会落得个善妒的标签,何其不公平。
陆行之看着她道:“我既想当唯一,便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宁芙的眼神却有些复杂,不过这话也不见得不会变,眼下虽真,真心瞬息万变。
“陆公子若是能做到,日后的妻子定然很高兴。不过今日,我只是与陆公子探讨各自的感情观念,并无冒犯之意。”宁芙客气道。
“嗯。”陆行之应道。
陆行之这一回,本事押送山匪时路过雍州,正巧得了空,就在雍州歇了片刻,走前却是又给她寻来了好多雕刻用的木头。
“剿匪时,有时在山间也无聊,就找了这些成色不错的木头,四姑娘可用来打发时间。”陆行之道。
“我有些好奇,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这些小物件的?”宁芙道,“就连我阿母,也未发现这点。”
陆行之怔了怔,良久才道:“秋猎那次,我见四姑娘无聊时,便会一人蹲在角落里雕木块。”
宁芙确实刻了一只兔子,不过失误了几回,那兔子未成型,被她留在了山间,是以她也并未起疑,只觉他的心细,又为他加了不少分。
“在四姑娘这也讨到了茶喝,还有公事要办,下回再来拜访四姑娘。”陆行之道。
宁芙的视线,却落到了他身上,为防生事端,他穿了铠甲,寻常穿的也是布衣,上一回见面时穿的袍子,也有些旧了。
若非他这张脸撑着,大抵会被认为寒酸。
虽他不在意,可外出办事,总是能遇上不少势利之人,会在背后看轻他。
“陆公子能否告诉我衣物的尺寸?”宁芙想了想,问道。
陆行之了然的看向她,眼神温柔了些,也未隐瞒,将衣物的尺寸,悉数告诉了她。
“表妹这是要给陆公子做衣物吧?”婧成倒是乐呵的笑了起来,女君们有心悦的男子时,不外乎做做衣物,绣绣帕子。
宁芙虽只是考虑陆行之办事的便捷,却还是因为婧成这话,红了几分脸。
“多谢四姑娘了。”陆行之却是未拒绝,拱手答谢道。
待陆行之一走,婧成才对宁芙道:“你若是没说,我都未发现陆公子穿的如此朴素。身边没个女子的男人,在这方面也忒不讲究了。”真是一张帅脸,足以让人忽略其他劣势。
衣物大抵是有什么,穿什么,只要未破损,便不挑剔。
宁芙道:“婧表姐,男人哪有做大做小的,说这番话倒让人议论公主府的女君了。”
“谁敢议论咱们公主府?”婧成笑起来,一笑,那眼波流转的模样,让宁芙也心跳加快了几分,“难不成妹妹不想试试养面首的乐趣?那谢衡,便是祖母送与你的,你想与他如何,都是可以的。”
宁芙皱眉道:“婧表姐为何如此说?”
婧成却是神秘一笑,抚摸着她的嘴唇,轻声笑道:“谢衡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
宁芙不禁有些头疼,心中也有了些数,婧成在雍州属于上位者,又如此貌美,恐怕爬她床的男子不在少数,是习惯了男子的讨好的。光从她在看到自己身上的吻痕,却能那般淡然,就知她并未将男女之事放在眼里。
要是换成看见的是阿荷,恐怕早吓得脸色惨白了。
若是外祖母能一辈子身居高位,宁芙也乐得婧成能过这种万人簇拥的日子,可一旦公主府垮下,婧成如此貌美,后果不堪设想。
上一辈子,宁芙在成婚后,就再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她猜想过此事,怀疑是孟泽将她掳走了。
这一世,她得细细提防才是。
“陆公子的衣物,表妹可要亲手替他做?”婧成又问。
“还得劳烦表姐同我一块去买布料。”宁芙绣工虽算不上好,不过也无事可做,正巧打发时间了。
想着外祖母的生辰,也快到了,什么稀罕玩意儿康阳长公主没见过,宁夫人的那些珍宝,本就是从公主府出去的,送了也没新意,宁芙索性打算给外祖母也做一件衣裙。
这绣活,那可是大工程,光是绣完衣领上的牡丹,已是一月后的事了,好在最难的,也就是这株刺绣牡丹了,剩下的活,一月内也能完成。
宁芙为了清净,干脆就搬去了郊外的山庄里。
雍州地处大燕东面,四处环山,便是入了夏,却也未有酷暑的炎热,而雍州城内,已有人在城墙上挂上了红灯笼,四处皆是喜庆氛围。
“今年长公主生日,为何准备的如此早?”那长工在树荫下歇息时问道。
“听闻今年是长公主大寿,圣上也得派人来庆贺。代表官家的贵客,不日就要到了。”那长工头子,多了几分见识,也听到了些风声。
“我瞧各府的老爷们,也不像高兴的样子。”
“这群狗官在雍州作威作福惯了,上头派人来,谁知道是不是来处置他们的,如何高兴得起来?”长工头子低声道。
几日之后,雍州康阳公主府、谢府,以及有头有脸的各府,早早便等在了城外。
到晌午时,一队人马堪堪停在了雍州城中,皇家车马,自是华贵无比,那马匹无一不是名马,便是经过长途跋涉,也未见疲态。
为首的男子,一身玄色锦衣,清贵孤傲,俊郎得似那画中之人,教人无端想起形容其“艳郎独绝,世无其二”的美称来。
连康阳这般阅男无数的妇人,心中也暗道这宣王府的三公子,在气度和长相上,果然是那一骑绝尘的人物,也难怪那么多女君前仆后继,连自家貌美的阿芙,也入不了他的眼。
这男子被女君捧着惯了,难免心高气傲。
视线再往下,便能看见其腰间佩戴着的玉牌,这是敬文帝亲赐,见此物,便如亲见圣上。
众人行了跪拜礼。
“圣上还记得我这个姑母,叫我好生感动。”康阳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状似受宠若惊道。
宗肆看着眼前的老狐狸,虽已到了这个年纪,康阳却不显半分老太,全身上下无一处不体现着她的雍容华贵,可见在这雍州城,活得有多滋润了。
“圣上是信奉孝悌忠信的明君,长公主既是圣上的姑母,圣上自然一直记挂着长公主殿下。”宗肆与她虚与委蛇道。
康阳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屑来,敬文帝为争夺帝位时的血流千里,横尸遍野,还历历在目。无非是胜者王,败者寇,当今百姓赋税严重,敬文帝可算不上个贤君。
“圣上可安好?”
“圣上向来惜才,如今李大人因病离世,圣上痛心不已。”宗肆面不改色,盯着康阳。
“李放与我也熟识,在雍州好好的,却不想去了儋州,短短几月便出了事,实在可惜啊。”康阳叹气道。 顷刻间,谁也未再言语。
两人短暂交锋,也无人露丝毫马脚。
康阳道:“世子不如先去府上休整。”
“劳烦长公主了。”宗肆同样不显山露水。
待马车尽数驶入公主府,从那最后一驾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身姿玲珑,肤色若白玉,面容秀美,美丽脱俗得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月娘行礼道:“见过长公主殿下,民女名唤月娘。”
康阳脸色倒是无甚变化,婧成却在心中想到,这月娘,比她想象中还要美上几分,声音也娇滴滴的,一开口,便能让人心酥麻几分,眼下便是阿芙,也比不得她。
怪不得宗肆连来雍州,也带着她一起,想必是宠得很。
“月娘可是世子的妾室?”婧成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宗肆并未否认,也未承认,只道:“月娘一路忍耐困倦,劳烦先带她去休息。”
这分明是不肯透露底细,婧成也是清楚的,京中来人,大多来者不善,不过康阳公主府却也不能得罪了他。
公主府极大,将宗肆安排在了东苑,寻常贵客来,都安排在此处,而公主府的奢靡,康阳也早早让人给撤了下去,未露半点马脚。
一行人离开东苑前,婧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宗肆居然未问及表妹半个字,瞧着似乎对阿芙也无半分私情。
宗肆却很敏锐,瞥了她一眼,只这一眼,那压迫感也十足。
婧成慌忙收回视线。
康阳待回到了公主府主殿,就将各事宜安排了下去。
靖哲担忧道:“世子此番前来,定然会暗中调查李放一事,祖母还得多加小心。”
康阳也头疼着呢,宣王府这宗三郎,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他于雍州逗留最多不过一月,到时快些将他打发了就是。”
靖哲又道:“阿芙呢?”
“这几日让她留在郊外山庄便是,国公府先前对这宗三郎示好过,阿芙见了他,也只会尴尬,不如不让他们碰面。若是问起,说阿芙生病了,在卧床养病就是。”
尤其是今日见着宗肆身边,还带着个大美人。
康阳可从没告诉过宁芙,京中派来的人是谁。
……
“外头到处是康阳的眼线。”屈阳道。这分明是想将他们拘在这东苑中,“若是想出去调查些什么,怕是不太容易。”
宗肆早就料到了这般情形,并未言语。
不过片刻,门口有人求见。
宗肆捏了下眉心,雍州之人,无非是想与他套近乎,是以他没有理会的打算,有这个时间,不如用来闭目养神:“你也回去休息吧。”
“似乎是四姑娘身边的丫鬟。”屈阳道。
宗肆顿了顿,朝外看去一眼,来人正是冬珠。
冬珠的脸色有些白,紧张的行了礼,将信递给他,道:“世子,这是姑娘让我转交给您的。”
宗肆问:“你家姑娘呢?”今日如雍州,宁芙一直未出现过。
“姑娘生病了,眼下在卧床。”冬珠怯生生道。
宗肆看了眼信,上边写道:午时三刻,于西苑找我。
“世子,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屈阳不无担心道,四姑娘若是要见世子,为何不光明正大请他过去。
宗肆并未言语。
夜间十分,一侍卫行走在偏僻长廊的小道上。
“近日府中有贵客,不要走这么偏的路,要是被当成了刺客怎么办?”路过的侍卫长喊住他,教训道,不过好在也未为难他,“你是哪个苑的?”
“西苑。”
“原来四姑娘那苑的,快回去吧,别乱跑了。”
侍卫点点头,转过身去,拉了下帽檐,帽子底下,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
西苑中,冬珠见宗肆进来时,忍不住低下了头。
“你主子呢?”宗肆问。
“世子进去吧。”冬珠欠身行礼道,只是脸色越发苍白。
宗肆蹙了下眉,康阳对外人心狠,对宁芙,总不至于如此,不过脚下的动作却快了几分。
不过推门而入,见到的却不是宁四姑娘,而是公主府的婧成,正含笑看着他。
宗肆脸色冷了下来,若是宁芙在跟前,他得好好问一问,她那点聪明劲是不是被狗吃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如何能借给别人用,倘若借用丫鬟的人,背刺了她,那该怎么办各府中贵人哪一个不忌惮这点
“婧成姑娘这是何意。”他声音里的冷意,也并未遮掩。
“你想见阿芙么?”婧成认真地问他。
“是你以她的名义,送信给我,约我一见。”宗肆淡淡道,也没什么耐心。言外之意,可不是他主动来的。
“你也可以不来的,可你还是不惜冒险来了,你担心阿芙的病。”婧成道。
宗肆向来没有同陌生人,袒露想法的打算,眼下也不例外,转身欲走。
婧成又好奇问他,“她今日都没出现,不问问她在哪,和谁一处,病得如何了”
宗肆没有开口,步伐却也未再动,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外祖母,给她寻了一个漂亮的小公子,世子难不成也不担心”婧成又轻声问道。
第53章 暧昧心
康阳虽对宗肆的来意有些警惕,不过碍于他此番所代表的身份,却是不得不接见他。
“你且下去吧。”康阳拍了拍宁芙的背,不想让外孙女与他碰上。
宁芙却想知晓宗肆打的什么算盘,拉着康阳的手撒娇道:“外祖母,我想在这陪着您。”
康阳见她眼神真诚,不禁有几分动容,外孙女不愿意走,自然是怕宗肆对她不客气,怜爱道:“好好好,那阿芙留在这陪着外祖母,外祖母也高兴。”
宗肆进入主殿时,最先入眼的便是宁芙,此时她极为乖巧的坐在康阳身侧,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神收了回去,替康阳捶着背,倒像是与他并不熟识。
“不知世子找我有何事,若是有照顾不周之处,世子只管提,当公主府是自己家便是。”康阳坐于榻前,含笑而语,而那动作,却几乎是岿然不动,丝毫没有起身招待的意思。
宁芙则有几分心虚,宣王府与公主府势同水火,也得亏外祖母说得出口。
宗肆收回视线,道:“不过是有事,须同长公主探讨一二。”
“世子直说无妨。”
“听闻李大人有个妾室,如今还在雍州,望长公主能引荐。”宗肆淡淡道。
康阳的笑意浅了些:“余氏的确还在雍州,不知世子想何时见她?”
宗肆道:“今夜。”
宁芙却是顿了顿,能感觉到外祖母坐直了几分,显然有些在意,而后却只是含笑吩咐道:“去将余氏请来。”
宗肆并未久留,离开前,视线在宁芙身上,停留了片刻。
宁芙不知他这一眼,是否带了其他含义。以宗肆这般有心眼的人,怎会不知从余氏身上查不出什么,可偏偏如此紧迫见余氏,会是为了什么?
与宗肆见了这一面,康阳自是再无心陪着宁芙,将她打发了,不过半日,就有不少人暗自踏进了公主府,正殿的门,再也未开过,不知在商讨什么。
“祖母已有许久未这般担心过了。”就连婧成,也察觉到了公主府的人心惶惶,没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婧表姐不必担心,外祖母自然早有了对策。”宁芙是心知余氏早被安排妥当,而祖母出事,也并非因为李放的死,而是那些莫须有的罪证。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李放写的罪状书。
……
当晚,那余氏便被请了来。
宁芙则去了郊外的山庄。
她近一余月本就在山庄久居,是以也无人当回事。
山庄并不算大,只是傍水而建,又居于山脚,气候宜人。
沿着路笔直走,那偏远处有一座宅子,不过一正房两间厢房,如今已无人居住,这便是李放郊外的宅子。
宁芙刚来这雍州,便时常出门,摸清楚了这雍州的地理,而常住这山庄,想要清净不过是借口,摸清李放的宅子才是真。虽不知李放具体死于几月,但她一来雍州,便做起了准备。
不知可否是她来雍州之前,就有人搜过这处宅子,这近一月,倒是并未有人来过。
宁芙在山庄中换衣物时,听到了些动静,手上的动作不由慢了几分,兀自镇定道:“出来吧。”
宗肆自屋檐上跳了下来,此刻她的衣裙才刚脱去,香肩半露,依稀能看见她还在傲然绽放的小巧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至于心中曾写到的吻痕,如今已经完全没了痕迹。
曾经也是老夫老妻了,加上眼下正事要紧,宁芙也顾及不了太多,手上飞快地换着衣物,不一会儿,身上便是一身男装。
宗肆身上,倒是一身夜行衣,想来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世子果然是以审李放的妾室为由,好转移雍州各府的注意,方便出城调查。”她转过身看他道。
宁芙一直坚信,宗肆是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的,余氏绝无可能是他的目的,于是她猜测他也许也是为了那罪状书而来,今日回这山庄,为的就是看能不能与他碰上。
“四姑娘也不遑多让,早早做起了准备,便是出城,他人也只当你喜欢这山庄。”宗肆意味不明地道。
“我是公主府的人,众人自然不会起疑我。”宁芙也算占了些优势。
毕竟那罪状书上也有康阳的罪状,康阳要是发现了这东西,也会立刻销毁,要是有人想设计祖母,巴不得她尽快将其找出来,又怎么会提防她。只有她这个重生过一世的人,才知那罪状书没了,外祖母担的罪远比真实的要多。
“李大人的宅子,谢衡曾带我进去过,我还算熟悉,世子同我来。”她道。不过她没有表现出半点兴趣,而是以鬼神之说,勾起了谢衡自己的兴趣,她便“勉为其难”的陪同谢衡进去瞧了瞧。
至于她自己,更是没有主动进去过,一来是她一个女子,怕不安全,二来也怕时机未到,而打草惊蛇。
宗肆笑道:“看来谢公子,倒是经常跟着四姑娘。” 宁芙并未言语。
“走吧。”宗肆冷冷道。
郊外人烟稀少,到了夜间,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走到墙外时,宁芙有些迟疑,自己翻上去,还是需要些时间的。
宗肆却搂住她的腰,将她带了上去,宁芙则为了安全,轻轻抓住他的衣袖,待一落地,便放开了他。
“李大人的宅子,一眼便能望到头,那日我进来时,也匆匆看过,并未发现有何处能藏东西。”宁芙道。不过也不排除像宣王府那般,有密道。
“四姑娘想寻何物?”宗肆不太在意的随口问道。
“世子想找什么,我就想找什么。”宁芙道。
“我不过是来调查李大人的死因。”他淡淡,毕竟牵扯到康阳,四姑娘如此护短,宗肆这一回,与她显然不是一路的。
而他愿暂时与她合作,则是因为她一个活过一世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人进了宅子,宗肆才点了支火折子,递给她。
“世子的火折子,可否送与我两支?”宁芙先前便发现,宗肆这火折子,与其他的不同,能用的是寻常火折子的两倍时辰,也更易点燃,办事用这个,是极为便利的。
宗肆扫了她一眼,不语。
宁芙见状,便也不再多问。
两人各自翻找起来。
直到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灭了火折子,宁芙只觉脚下一空,待坐到那房梁上时,失了平衡,不禁往下摔去,便是如此,她也未发出一点声响,只闭着眼等着自己跌倒地面上。
宗肆将她捞了回来,宁芙再一往前匍匐,便跌在了他身上。
她刚要有动作,宗肆贴在她耳边道:“别动。”
灼热的呼吸声就在耳畔,她连大气也不敢喘。
下一刻,有人推门进来。
“几月前大人不就让人来查过这处了,今日大半夜,怎又让我们过来?”
“京中来了人,今夜又大张旗鼓地盘问余氏,大人不放心,反正又没下命令定要找出东西,检查一遍是否有遗漏就得了,不让京中那位得到就是了。”
宁芙心往下沉,不知他们口中这位大人,指的是谁,可这般担心那罪状书落到宗肆手中,便极有可能是设计让祖母顶罪的那位。
两人翻找一阵,去了厢房。
“你猜会是谁。”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难道不是你外祖母的人?”宗肆反问道。
宁芙蹙眉道:“绝不会是我外祖母。”
她不太服气地动了动,宗肆忙将她按回去,这一坐,就正好坐在了他腿上。
宁芙觉得这个姿势太过让人浮想联翩,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正贴在他腿上,身子却僵着不敢动,只伸手想去找柱子扶着,好保持平衡。
宗肆将她乱摸的手,扯了回来,这回声音冷了点,“别动!”
仔细听去,声线也有些沙哑,与平日里其实不太相同。
他的气息落在脸上,有些酥麻,宁芙想让他别再开口,便咬唇轻声道:“痒。”
这话落在男子耳中,却是又欲又委屈,宗肆呼吸粗重了些。
宁芙在感觉到身下不对劲的时候,这下是真的一点也不敢动了。
她也不是单纯的小女君了,总不能天真的问,世子有剑,为何还藏了根暗器吧?但不问吧,这气氛似乎也好不到哪去,焦灼而又尴尬。
宁芙索性不语,也不动。
下一刻,宗肆的手,却搂住了她的腰,手指在她腰间摩挲着,不知在想什么。
“世子若是正直之人,就不该乱想。”宁芙却是打了个激灵。
“我想什么了?”宗肆语气倒是如常。
“世子自然可以否认,但你自己心里清楚。”宁芙不禁冷下脸,没有女子在这方面是不敏锐的,即便男子装得再正经,再道貌岸然。
第54章 郎有情
康阳虽对宗肆的来意有些警惕,不过碍于他此番所代表的身份,却是不得不接见他。
“你且下去吧。”康阳拍了拍宁芙的背,不想让外孙女与他碰上。
宁芙却想知晓宗肆打的什么算盘,拉着康阳的手撒娇道:“外祖母,我想在这陪着您。”
康阳见她眼神真诚,不禁有几分动容,外孙女不愿意走,自然是怕宗肆对她不客气,怜爱道:“好好好,那阿芙留在这陪着外祖母,外祖母也高兴。”
宗肆进入主殿时,最先入眼的便是宁芙,此时她极为乖巧的坐在康阳身侧,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神收了回去,替康阳捶着背,倒像是与他并不熟识。
“不知世子找我有何事,若是有照顾不周之处,世子只管提,当公主府是自己家便是。”康阳坐于榻前,含笑而语,而那动作,却几乎是岿然不动,丝毫没有起身招待的意思。
宁芙则有几分心虚,宣王府与公主府势同水火,也得亏外祖母说得出口。
宗肆收回视线,道:“不过是有事,须同长公主探讨一二。”
“世子直说无妨。”
“听闻李大人有个妾室,如今还在雍州,望长公主能引荐。”宗肆淡淡道。
康阳的笑意浅了些:“余氏的确还在雍州,不知世子想何时见她?”
宗肆道:“今夜。”
宁芙却是顿了顿,能感觉到外祖母坐直了几分,显然有些在意,而后却只是含笑吩咐道:“去将余氏请来。”
宗肆并未久留,离开前,视线在宁芙身上,停留了片刻。
宁芙不知他这一眼,是否带了其他含义。以宗肆这般有心眼的人,怎会不知从余氏身上查不出什么,可偏偏如此紧迫见余氏,会是为了什么?
与宗肆见了这一面,康阳自是再无心陪着宁芙,将她打发了,不过半日,就有不少人暗自踏进了公主府,正殿的门,再也未开过,不知在商讨什么。
“祖母已有许久未这般担心过了。”就连婧成,也察觉到了公主府的人心惶惶,没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婧表姐不必担心,外祖母自然早有了对策。”宁芙是心知余氏早被安排妥当,而祖母出事,也并非因为李放的死,而是那些莫须有的罪证。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李放写的罪状书。
……
当晚,那余氏便被请了来。
宁芙则去了郊外的山庄。
她近一余月本就在山庄久居,是以也无人当回事。
山庄并不算大,只是傍水而建,又居于山脚,气候宜人。
沿着路笔直走,那偏远处有一座宅子,不过一正房两间厢房,如今已无人居住,这便是李放郊外的宅子。
宁芙刚来这雍州,便时常出门,摸清楚了这雍州的地理,而常住这山庄,想要清净不过是借口,摸清李放的宅子才是真。虽不知李放具体死于几月,但她一来雍州,便做起了准备。
不知可否是她来雍州之前,就有人搜过这处宅子,这近一月,倒是并未有人来过。
宁芙在山庄中换衣物时,听到了些动静,手上的动作不由慢了几分,兀自镇定道:“出来吧。”
宗肆自屋檐上跳了下来,此刻她的衣裙才刚脱去,香肩半露,依稀能看见她还在傲然绽放的小巧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至于心中曾写到的吻痕,如今已经完全没了痕迹。
曾经也是老夫老妻了,加上眼下正事要紧,宁芙也顾及不了太多,手上飞快地换着衣物,不一会儿,身上便是一身男装。
宗肆身上,倒是一身夜行衣,想来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世子果然是以审李放的妾室为由,好转移雍州各府的注意,方便出城调查。”她转过身看他道。
宁芙一直坚信,宗肆是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的,余氏绝无可能是他的目的,于是她猜测他也许也是为了那罪状书而来,今日回这山庄,为的就是看能不能与他碰上。
“四姑娘也不遑多让,早早做起了准备,便是出城,他人也只当你喜欢这山庄。”宗肆意味不明地道。
“我是公主府的人,众人自然不会起疑我。”宁芙也算占了些优势。
毕竟那罪状书上也有康阳的罪状,康阳要是发现了这东西,也会立刻销毁,要是有人想设计祖母,巴不得她尽快将其找出来,又怎么会提防她。只有她这个重生过一世的人,才知那罪状书没了,外祖母担的罪远比真实的要多。
“李大人的宅子,谢衡曾带我进去过,我还算熟悉,世子同我来。”她道。不过她没有表现出半点兴趣,而是以鬼神之说,勾起了谢衡自己的兴趣,她便“勉为其难”的陪同谢衡进去瞧了瞧。
至于她自己,更是没有主动进去过,一来是她一个女子,怕不安全,二来也怕时机未到,而打草惊蛇。
宗肆笑道:“看来谢公子,倒是经常跟着四姑娘。” 宁芙并未言语。
“走吧。”宗肆冷冷道。
郊外人烟稀少,到了夜间,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走到墙外时,宁芙有些迟疑,自己翻上去,还是需要些时间的。
宗肆却搂住她的腰,将她带了上去,宁芙则为了安全,轻轻抓住他的衣袖,待一落地,便放开了他。
“李大人的宅子,一眼便能望到头,那日我进来时,也匆匆看过,并未发现有何处能藏东西。”宁芙道。不过也不排除像宣王府那般,有密道。
“四姑娘想寻何物?”宗肆不太在意的随口问道。
“世子想找什么,我就想找什么。”宁芙道。
“我不过是来调查李大人的死因。”他淡淡,毕竟牵扯到康阳,四姑娘如此护短,宗肆这一回,与她显然不是一路的。
而他愿暂时与她合作,则是因为她一个活过一世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人进了宅子,宗肆才点了支火折子,递给她。
“世子的火折子,可否送与我两支?”宁芙先前便发现,宗肆这火折子,与其他的不同,能用的是寻常火折子的两倍时辰,也更易点燃,办事用这个,是极为便利的。
宗肆扫了她一眼,不语。
宁芙见状,便也不再多问。
两人各自翻找起来。
直到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灭了火折子,宁芙只觉脚下一空,待坐到那房梁上时,失了平衡,不禁往下摔去,便是如此,她也未发出一点声响,只闭着眼等着自己跌倒地面上。
宗肆将她捞了回来,宁芙再一往前匍匐,便跌在了他身上。
她刚要有动作,宗肆贴在她耳边道:“别动。”
灼热的呼吸声就在耳畔,她连大气也不敢喘。
下一刻,有人推门进来。
“几月前大人不就让人来查过这处了,今日大半夜,怎又让我们过来?”
“京中来了人,今夜又大张旗鼓地盘问余氏,大人不放心,反正又没下命令定要找出东西,检查一遍是否有遗漏就得了,不让京中那位得到就是了。”
宁芙心往下沉,不知他们口中这位大人,指的是谁,可这般担心那罪状书落到宗肆手中,便极有可能是设计让祖母顶罪的那位。
两人翻找一阵,去了厢房。
“你猜会是谁。”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难道不是你外祖母的人?”宗肆反问道。
宁芙蹙眉道:“绝不会是我外祖母。”
她不太服气地动了动,宗肆忙将她按回去,这一坐,就正好坐在了他腿上。
宁芙觉得这个姿势太过让人浮想联翩,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正贴在他腿上,身子却僵着不敢动,只伸手想去找柱子扶着,好保持平衡。
宗肆将她乱摸的手,扯了回来,这回声音冷了点,“别动!”
仔细听去,声线也有些沙哑,与平日里其实不太相同。
他的气息落在脸上,有些酥麻,宁芙想让他别再开口,便咬唇轻声道:“痒。”
这话落在男子耳中,却是又欲又委屈,宗肆呼吸粗重了些。
宁芙在感觉到身下不对劲的时候,这下是真的一点也不敢动了。
她也不是单纯的小女君了,总不能天真的问,世子有剑,为何还藏了根暗器吧?但不问吧,这气氛似乎也好不到哪去,焦灼而又尴尬。
宁芙索性不语,也不动。
下一刻,宗肆的手,却搂住了她的腰,手指在她腰间摩挲着,不知在想什么。
“世子若是正直之人,就不该乱想。”宁芙却是打了个激灵。
“我想什么了?”宗肆语气倒是如常。
“世子自然可以否认,但你自己心里清楚。”宁芙不禁冷下脸,没有女子在这方面是不敏锐的,即便男子装得再正经,再道貌岸然。
第一卷 第68章 寸不让
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能单手拿起那把巨斧,看来素质还是不错的嘛。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那时候,我的名字,还叫做阿青。阿青最好的朋友叫做阿卓,是一个像太阳一般明媚的姑娘。我们像往常一样一起坐在有阳光照射的大石头上,慵懒的晒着太阳,谈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 叶星辰略微的沉吟着,大首领说的对,一旦全面开战,他们就算最终抵挡住了,最后也会损失惨重,而大首领的提议,则是会把损失降到最低。 “您口味真重!”我无所谓的淡然笑道,不知不觉冯霍的那份处事不惊的淡定态度也将我慢慢感染了,此刻我能心平气和牙尖嘴利的嘲讽贺雷就是一个很明显的变化。 “打死都不说,必须保密!”说完江宁便直接挂上了电话,随后走进旁边的一个卧室中,将之前的那张面具重新带上,换上一身衣服身形闪动几下便消失在了大厅之中,到外面后连暗处的特勤处守卫都没有发现。 要知道,王伟的武功,已经达到了一种极高的境界,当今天下,除了一些几百岁的老东西,譬如天山祖师爷这一类的人物,其他人,绝对不会是王伟的对手!而且,王伟自身的抗毒姓,也是极为强悍的!现在,怎么回事? “不,不是这个。我,我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才这么早就来打扰沈先生的。”说着,他居然扭头看了看身后。 秦非鱼感觉到无比强烈的危险袭来,不及轰杀龙三太子,纵身一跃,纵跳百余里,跳脱斗战法场。 看着走出训练场的两人,王晓晓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她是哭了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应该上去安慰一下江枫,这个高傲的男人应该无法接受输给杨呈的事实。 南宫决明拿他没办法,“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有福不会享……”他摇摇头,端起茶杯,打开电视机开始换台。 由于杨刚成为jc集团的股东,而jc集团也成为了影响力巨大的集团公司,jc集团很好的成为了叶晓和杨刚的共同的聚宝盆。杨刚变得更加的心狠手辣,也更加的忠心于叶晓。 “好了好了,那个你还记得你刚才干什么了不,”老板起身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刚才实在是太诡异了,他倒是不相信爆炸头故意下他们,就算是吓他们干嘛要扯到亲亲面馆。 本来只是开玩笑,但许新新说到这个话题,我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升腾起来夏娅那认真严肃跟我讲话的样子,心里一个咯噔,许新新该不会知道夏娅了吧? “当然不是!”周局长很直接的承认道:“你看我是那么正直热血的人吗?”他紧紧看着我,反问道。 实力差距太大了,阿尔戈斯不过是仗着黑暗魔剑本身的威力伤了加布力尔,但是他本人和加布力尔实力根本没法比。 一路飞奔出门,目的地就是昨天跟潘婷胖子他们碰面的地方,我昨天被狮帮的人追杀,逃跑的时候完全没有方向,慌不择路,现在突然要找昨天那个地方,一时间还真想不起再什么地方了。 “行,你说啥时候去,咱就啥时候去!没有毛病!”老陈一拍胸脯点头道。 拜剑匣发威,老剑玄侥幸活了下来,只不过精神受了重创,身上的伤势对于玄级强者而言并不算什么。 系统也感觉到十分的诧异,从董大志这里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开始了查询,也不知道在系统那里,还需要用什么东西来查询。 我瞬间跟秦浩打了起来,秦浩战斗力真的非常强悍,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也不得不说跟秦浩单打独斗,我打不赢他。 祺贵人可是满洲八大家族之一的瓜尔佳氏,得知自己的一片真心被皇后算计,祺贵人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告诉皇上自己之前举报华妃就是皇后让自己做的。 至于他们的援军和腾龙军是一伙的,他真没有想过,他的脑回路想不到这一点。 “噫,这里有人来过”,看见山洞里烧尽的的火堆,陌生男子有些惊慌。 宋家升官宴的风波闹得那么大,虽说后面有叶国师做媒,让周宋两家结秦晋之好,断了一些风言风语,可暗里关于宋香兰与周逸笙私相授受的言论也没停过,不过是碍于这门婚事有国师做媒,不敢光明正大议论罢了。 她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来自林正杰的自信,这个男人自信还有一波套现的机会,甚至可能更高更长。毕竟,维港投资和泰富集团的资金还有很多在股市。 牧凡见状连忙跑了过去,现在他已经筑基中期的实力,对付一头霸王龙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
第一卷 第69章 及笄礼
胡宜蕊将手上的保龄球丢回去,左右看了看,看见赤雪还在玩,随后发现坐在后面的白姜,赶紧跑过来。 二人的交手很克制,也没有砸毁酒吧任何设施,在昏暗又不断变换的灯光下,除了酒保见怪不怪地抬了下眼皮,这场短兵交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山匪们怕孩子醒过来吵闹,干脆就给所有娃灌了让他们昏睡的迷药。 戈登的行为确实为他们大开绿灯,可同时也会吸引到罗布甚至马罗尼的关注。 可他人老了,指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留下妖妖一人,他更不放心。 “怪不得。”白姜摇摇头,放弃了这些救生艇,原本她还打算弄一两只到超市里呢。 第二序列火属性王座,离火王座,能够在灼热的高温中进行二次爆炸,第二次爆炸的程度远超于第一次。 “就这些吧,也不需要太多,意思意思就行。”方奕把圈好的名单推到他面前,一副很随和的态度。 他打这通电话,并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确认一下消息是否属实。 可男人的力气极大,在绝对力量压制下,她压根没有逃脱的办法。 宣判结束之后,在星阳与老卡鲁斯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一个带着黑帽子的老巫婆从旁边走了出来,她那花斑脸上露出狰狞的劣笑同时拿出两个装着绿油油古怪液体的玻璃瓶。 既然想不透,那就别管是什么了。至少我只是她人生一个过客罢了。不是吗? 柏舟很清楚,自己因为某些他也说不明白的原因,把菲奥拉以夫人的名义留在了身边,但同时为此,他必须付出的代价就是被绑上了神圣罗马帝国的战车,攻伐意大利,他无论在名义上上还是在实际上,都要有所行动。 严逸则不一样,他是一步一步爬上龙魂队长这个位置的,从当初加入龙魂是108号,随后直接提升至四号,到现在的一号队长,都是为龙魂立下了汗马功劳。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严逸看着三人冲到面前了,脚下一动,只觉得人影一闪,随后砰砰砰的三声。 张落叶眯着眼睛盯着陈近南,心道,这陈近南表面上豪气迈状,内里却圆滑得很,我成为堂主之事,才不过刚才而已,他就收到了消息,且他故意闭口不谈那易水道长之事,可见他倒不像表面般这么随和。 他当然知道,这次的会谈已经完全的失败。虽然第一目标;和日邦格的直接通商贸易已经达成,但是剩下来的两个主要目的都没有成功,等同于全部失败。 严逸抱着周若彤一飞而起,就欲离开,不过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肃杀之气悄然弥漫开来,将周围的一切都是笼罩在内。 竟然,他牺牲自己的ju花与周军虚与委蛇竟然是为了在周军身上种下病毒,至于是何种病毒,那就不言而喻了。 “那就让防线内部驻留的八大补给要塞过来吧!同时,让他们再携带一批等量的补给物资。到时候我过去接他们。”后勤的消耗,一直是刘柯宏所注意的,此刻听到龙一说起,也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回答。 前方徐东跑着带队指挥,本来以他心性不会如此,可偏偏正好几个事情赶在一起,加上他真要巴结秦江才会如此。 否则怎么会把股份这么重要的东西转给别人,哪怕是夫妻,也应该有所保留。 廖化凡脸色沉了下来,要是一直在这里杀下去,就算他和江承天能扛得住,但其他兄弟们也会筋疲力尽。 他就是因为得知江生在那一战中灭了慈航静斋四位长老的事情,想到自己参与过龙泉山庄大阵的布置行动,才突然顿悟,突破到先天。 他原来一直惊恐暴躁的眼神,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神情先是有些茫然,看看陆昭菱,又看看林荣。 南晚付完款,留下地址,让人送到君度一品,然后带霍阑川去买游戏机。 实际上也正是因为高羽的这种表现才让浦原喜助更加相信他之前说的话。 虽然还没有正式成为西门大师的徒弟,但她上个月就已经把设计图送到了西门大师手上,引荐人说了,西门大师对她的设计非常满意。 另外还有一些是照顾性名额,专门给梁子豪这样的关系户准备的。 哪怕他当初在江东战部任职时,面对阮玲玉这种来自龙京战部的冉冉新星,也要客客气气。 大和尚绝不相信,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家伙已经可以做到彻底的收敛自已气运精芒,或许他的身上有什么遮掩气息的法宝,又或者,他的师门有什么可以收敛气息的秘法。
第一卷 第70章 认不清
罗西也是知道此刻的诺的心情,所以自己也是没有过多的开口和诺说话,怕打扰到诺的心思。 “疯子,你成三府修士了?”注意到这点,众人吃惊,都没看到苏衍修行,他怎么就成三府修士了? 胡炉瓦与楚南拉开了身形,他就这么,这么的盯着楚南看着没说话。 如今想来,自己身边这些人,除了如今都还在隐瞒他的几个朋友和杜若笙以外,最可能知道他和沈言之间的事的,也就是曾经的助理向南了。 沈言那边在五点多的时候终于结束了拍摄,刚一结束她就赶紧跑去给简修打了个电话。 皇上这几天为着属国出京的事情也还正愁着呢,东南就是其中一件大事,她是皇上养母,也得为着皇上着想才是。 林充拿出一块烤肉,可能确实是有些饿了,烤肉的油滋从林充的大嘴里流了出来,沾染到胡子上,看得冯子涵直恶心,她眉头一皱,刚要发怒,被冯子瑜一把按住,轻轻的摇了摇头。 梅良瑜匆匆的从波弋国主城里赶过来,正好看见了莫然被撞到的那一幕,连忙上前接住了她。 半响楚明玉召唤院内的下人进来,不到半会时间明香院院内的下人迅速赶过来,要知道眼前这位郡主甚至连摄政王也不看在眼底的主,可不敢有半点怠慢。 “敢!敢!”阵前那数十个司马军侯率先高举兵刃大呼起来。昨日撤退,他们首当其冲遭到斥责,满腔郁闷与怒火就指着今日发泄。 夜天瑜一愣,刚还在想放出君氿这面瘫大叔会不会说什么,没想到现在却摆明了让自己放君氿出来。 回到房间,叶茴安已经迫不及待跑去看自己摆在客厅地面上的纸人阵法。 话说唐欢也是觉得真好奇,纪闲华这变态一般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洛秋华气得浑身发抖,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却是哭得那么安静,让洛星岑心疼不已。 行了数日,方抵达冀州州治邺城。冀州乃天下十三州之首,邺城作为冀州州治,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城池长宽俱有三十多里,城墙高大雄伟,更有一条宽达三丈的护城河长年水流不断,将邺城护卫得固若金汤。 在何心柔心目中,即便是洛星岑取得英语演讲比赛的冠军,可她堕落到蓝空三中这种学渣聚集地,已经注定和她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她根本没必要再搭理洛星岑。 犹记得,当时她问过北夜,如果她是方喻,那她为什么会失忆,关于这个问题北夜一直没有回答她。 “米姐,我真的送出去了,你相信我好不好。”姐直接跪了,是真的不知道这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一场大战,一方厮杀多年,流窜南北,剽悍骁勇,一方军纪严明,甲坚枪利,忠义做魂。长枪与大刀铿锵飞舞,弓弩与投枪呼啸飞掠,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直杀得天昏地暗,直杀得日月无光。 躺着昭德殿宽阔的浴池中,唐赫闭着眼睛静静的思索着,流民孩童失踪的事情一定和刑部摆脱不了干系,自己已经能够进入暮春苑内院,剩下的就是查找证据了。 当容慎在衣帽间找到安桐的时候,刚走近,就听到了一阵长吁短叹。 当真的出现了那些让人望而生畏的皇帝,以及他所打造的盛世,实话实说,李世民还是服的。 这处地下溶洞并没有想象的深,陆晨只下潜到五十多米就抵达底部。 容娴的思路跑偏了,头脑昏沉沉的,来自内心深处的年龄焦虑也见缝插针地窜了出来。 他的面庞开始纠结,剧烈挣扎起来,显然是正在经历极其复杂的心理斗争。 事实上,张伟打了两次电话没人接后,非常沮丧的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出门跑到某个角落里抹眼泪去了。 这尚且是他没能炼化脏腑境界,若“第四境·强脏腑”境界达成,控制五脏六腑随心所欲,那么自身的分泌系统也会得到控制。 陆晨根本没有理会,他需要能够提供更多能量点的高质量肉食,而不是这些没有多少血肉的垃圾食材。 索性,能做的她都做了,接下来,她还是不要让顾澈替她担忧,而是去她最为擅长的地方便是了。 “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段天羽耸了耸肩膀,无奈的说道。 “他爹,你们先吃着,我和薇薇先回家了,待会儿你们交了粮食,就顺便把碗筷和篮子带回家。”张氏轻声对杨永安道。 教室里一如既往地闹哄哄的,高一的学生还没有那么大的紧迫感,此刻的教室里还有不少人在闲谈。 一座宅子内,萧观龙静静的坐在那里,在他的面前一个男子单膝跪地,想他汇报不久前发生在王府的事情。 颜向暖知道自己想要过安生的日子很难,可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的不安生,再看到打过来的来电显示竟然颜白荫时,颜向暖并不想接。
第一卷 第71章 心所向
他们一直忙着找石敢当的骨灰,也没留意石磊这边儿的事儿,结果李思琪偶然发现石磊的手机定位竟然出现在了北京。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焦和平,这才有了后来,关键时刻焦娇他们救石磊的事儿。 所以对于这件事就没有太在意,只是心里想着,以后赚够了提成,就不再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可以早点儿回来陪陪表姐,不然整天让她的朋友过来陪她,总是麻烦到别人,不是太好意思。 村长的话说完之后,下面就有人怀疑的说道,村长,你怎么随便相信两个外乡人呢?他们要多少钱? 本来刚要有点儿线索,可现在又毫无头绪了,这让我不免有点儿失望。不过我很好奇,罗成是怎么发现这家伙的。 但是,正如林炫蓝所说,这老周还真老狐狸,有好料也不会放在外面来,一连看了十多块,都是白花花的石头。 所以说万物有灵并没有错,我们以为某些东西是死物,只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其灵在何处而已。 我问他,我怎么了,他说我看你不太好,你来我家吧,我说去你家干嘛,他说你跟L都来。 老两口出门送了一截,并再三叮嘱陈泰然和水萱以后有空一定要常来。 这时候龙八咽了口吐沫,然后喃喃的说道,发了,这下真的发了,哎老刀?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将张晓练成超人了?这他妈也太厉害了吧? 几人都被拦下来以后,各个忍不住的抱怨,但也就嘴上念叨念叨,心里却也都知道,这次旷世秘境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谁也不敢往死喝,否则到时候可就真成酒鬼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得。 “魔族难道通过传送阵逃之夭夭,并且带走了常甜城里大部分的金丹真人,还有元婴真君,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攻破常甜城。”第三公子,李柏此时说道。 而一直等到龙龟e嘲讽并后撤,强行把他拉入到防御塔射程的时候,insec才暗叫不妙……他血量虽然还有一大半,可这个时候的防御塔激光实在太猛。 解释就是掩饰!秦川更加确定这里边有问题,不过火鸾族他是一定要去的,所以也不再推辞。 若是人有先知,知道会发生这一幕,吴媚儿当日出发之时绝对不会同意带上菁菁。 “哈哈,放心吧,我既然敢带上它,自然就有应对之法,大家不用担心!”说着话,孙悟空已经带着众人进入了王虎之前进入的那一个大厅。 “是因为克丽丝吗?”艾薇拉出声道,她来学院也半年了,塞莉亚以前的事情听了不少,知道克丽丝是谁,在她看来,克丽丝一定是塞莉亚亲妹妹一样的存在。 只见商军后方驶来一个庞然大物,似乎是战车,却又比战车大了近百倍,而在庞然大物的最前方,伸出了一根直径十米的管子。 再说了,他也不是离开ig,只是暂时性的当替补休养一段时间,以后ig还有青训和三队甚至是四队,他总归是有上场的机会。 走了大约有几十里,王虎三人终于到了目的地,一座妖气缭绕的山峰豹头山。 “我……多谢大老爷。”赵班头伸出了手,缓缓地接过之后,很是热泪盈眶,泥玛自己是该把这碗冰镇银耳羹砸在大老爷的脸上呢,还是该感激涕淋? 却在这时,南木城看到赵老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看样子是不准备把这雕龙牌里的秘密告诉秦北的样子。 今天还有另外一则头条新闻,那就是总统的生日加答谢宴,有霍爵和几位z国政要的合照,两张照片放在一起一对比,霍爵无论是服装还是发型,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正好说明,事情就发生在同一天。 总之苏百岁的病情比秦北之前遇到的所有病例都复杂的多,如果不是因为谷苗苗的关系,秦北在七情针法上更进一步,现在已经到了第三重的境界的话,放在之前的秦北身上,治疗起来,是一件相当相当麻烦的事情。 “还是不去了,你平时太忙,光打扰了。现在去临海坐车多方便,我跟你爸经常就去平原县买东西,以后想你们了,自己就去了!”孔玉慧推辞了,还是觉得老家更自在。 半夜不睡觉且站在床边大吼大叫的妈咪,着实的让封团团感觉到害怕和惊骇。 清了清嗓音,草上飞此时的脸上就像是一张紧绷的牛皮,表情十分严肃,看上去就像有什么心事。 就在宁木晴子带人整理自己族人的遗体时,前来支援的血族战士中也分出了一部分人,将莫罗一方留下的士兵遗体给堆积在了海岸上。
第一卷 第72章 谁为夫
回到家,血液和裤子已经粘在一起了,根本脱不下来,周轩想了想,直接把牛仔裤剪开。 扭着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动雪萌的手上,狸兔轻盈又圆滚滚的身子被她捞了起来。 “谢谢宁姑姑!”周睿阳这会儿变得礼貌了,只是道歉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为情。 “好!算你狠!”不能想象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在众人眼中瞬间转为变态或疯子二选一的状况,耶律倚墨最终选择妥协,愤恨的一跺脚,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宫里。 轻轻的闭上眼睛,她的听力明明下降了,可是却依然清楚的听到了外面的歌声。 全新的身份,陌生的环境,重生的契机……这所有的一切,是否能够帮助他,让那挥之不去的锥心之痛也可以随之早日消逝? 这一巨树正是法则感悟实质化,其上有着万千枝叶,闪耀着零星璀璨的空间神芒,恢弘矗立于灵魂空间内。 凌墨没有经验,也不想吓到她,因此只将自己的唇在她的唇上贴合了一下,就放开了她。 雪萌听到这声音,喵了一声,从一只魔狗身上骨碌站了起来,高兴地冲着他挥爪子,哪里见到半分受伤的模样。 “洛芊芊,你以为动了这个我爸还会让你全权负责吗?你不知道这是他最心爱的宝贝吗?”而且还是酒店的镇店之宝,像是抓住了把柄,齐然希一脸的胜券在握。 艳阳高照,不过马车顶棚上搭着茂密的树枝,马车里面放着冰盆,走的又是胤禛修的石板路,所以从无忧斋到县城这一段路走的很是悠闲。 雪姬心地善良,简直是好人中的好人,然而身世成迷,一生坎坷,受尽磨难,最终众叛亲离,自杀以成全背叛者,那是何等的善良和凄婉。 “当然可以,只要你们购买了电影票,然后把电影票投入影院门口的抽奖箱中,等到电影结束后,就可以参加抽奖。”售票员说道。 玄霜妖皇点头,他觉得椿妖神或许是去哪散心去了,总会回来的,找他的事不急。但是血煞的事迫在眉睫。 权英进来,席地坐下。玉娇也给他倒了杯茶。权英盯着玉娇光洁的额头看了好几秒。 有人说华国的投资者既没有领教过真正的牛市也没有领教过真正熊市,或许有些道理。在资本市场交易大师中,斯坦利克罗先生是我最敬佩的大师之一。 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所以十四阿哥没磕着碰着,不过,瞧着他满脸的泪花,康熙心中狠狠的痛了一下,他视线不由自主的往十四阿哥手中的信纸看去。 “黑色的装束和北国特有的弯刀,看样子你是猎肠者。”莱茵哈鲁特看着自己身后穿的无比火辣的艾尔莎淡然的说道。 昨天晚上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妈妈已经和她讲过了,而且母亲的态度和先前大不一样,还主动给她做早餐,帮她带孩子,还早早地给孩子喂饱了奶粉,肖丽能不感动吗? 比如那些舍己救人的英雄在救人时,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在干什么,那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那是人性压倒了理智的最高美德。 刚刚还奄奄一息的萧如意,听到了这个声音,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哭出了声音。 江氏眼看着求子是没有了指望,因为就开始慢慢的收拢府里的一应权利,开始主掌管家的权利了。这眼看着,柳姨娘手里是没有了权利,不过府里的一切都还算是有秩序的。 寒峰看过整体的船只结构后还算满意,但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船上如果放入大量的弹药那船非常吃水,这就需要减少船员来达到一种平衡,不然在江河中航行是真的危险。 “那,那就打止疼针吧。夫人的产道太窄,所以困难点。”医生被吓到了,全听男人的。 刘银的一万兵马全在李仁的营地修整,这要是出了乱子,只怕刘银是彻底的成为孤家寡人。 那洪掌柜一见来人是李英云,倏然想到了她与知州夫人相识的事情,冲天的怒气终究是没有发泄出来,但话语里确实暗含嘲讽。 寒峰在削弱自己的王权,其实也就是把工作交给别人,让别人能给自己打工,自己可以落得一个清闲自在。 县官却没见洪掌柜此刻的模样,但李英云这般说了,又有这许多百姓在外头翘首以待,自己若是食言恐再失了名声。 听身为神界神兽的的冥羽都这般说来,素吟也是黯然失色,刚想开口再说什么,可话未出口,便是脸潮一红连连咳嗽起来。 璨星官虽然是星光塔最初的建立者之一,所掌握的是最纯粹的星辰之力。但这以星光凝起身躯的手段,实在是超乎他们想象的极限。要知道,星光可不是元素,并不具有实体!要凝聚身躯,从理论上是根本不可能的。 却在出门后,正好遇上画春抱着那只波斯猫回来,“找到了?”苏郡格随口问道。 与许惠冉商量了让上官卿浩来探望齐晓的事情,许惠冉点头同意的很是顺利,还能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吗?死马当活马医呗。 夫君听到我肯定的回答,便也不再多问,而是就这样拥着我,嘴角挂着浅笑,然后便安然入睡了。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我也感到了一种心满意足。之后,我也睡着了,这梦,因为有着夫君的喜悦而变得香甜起来。 “确实是!”秦寒烟难得嘴角露出一丝丝浅笑,浅的几乎看不见。 那老者看见卓羽施展出攻击,立即就让自己变得模糊一些,这么一来就能避免攻击,但他却没想到这种感音波攻击让他的灵魂如此剧痛,让他无法使用太强大的灵魂力量,他的灵魂力量竟然被这种音波全部给震散。 “这是我母亲传给我的,当时我只觉得它很好喝,所以就学了,至于名字,我真的记不太清了。”白彤雨的脸颊略有些红润。
第一卷 第74章 情更怯
慕容轻轻地压向她,态度冷静。 宁芙看着他面具上的纹路,是一只锐利的蟒,蜿蜒而下,似乎与他面具下的肌理,融合在了一处,连带着他这个人,都显得危险。 等副官说完,屋内,无论是杜伊乌斯和他的部下,还是奥卡一行都不由陷入了沉默。心照不宣,没有人希望再就这个令人遗憾的话题继续下去。 “今天晚上去春意达吗?”到了顾家,司机开车离开了,林笑笑忽然想起之前答应张光启的事情连忙问道。 还真不准们是不是与虫族达成了某些协议,或者,趁着虫族之乱来翻身奴隶把歌唱呢。不过,熊启既然知道了此事,便不会善罢甘休等着吧,到时候我让你们切克闹都唱不了!熊启喃喃自语。 “唉……”坐在钢琴前面,林笑笑轻叹了一口气,虽说这样也挺好,可是总觉得……稍稍有那么点失落。 思及此前阎倾想去荣华山庄而不想去水榭的情形,苏子格皱了皱眉,难道,倾儿真的认识这个谢媚? 待空气中的烟尘沉寂下来之后,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那一片红色的花海。 难道还是和刚开始一样,空有气势吗?应该不是这样,看样子,这个男人应该要发大招了吧? 马格斯字字如击金石,义正严词,步步紧‘逼’,而每一条解释听上去也是无懈可击,一连串话直说的匈奴使者脸‘色’发青,但偏偏无从反驳,半天才咬牙憋出一句。 “师兄,这里就是韶华殿了,掌门就在那里等候呢!”严复礼看张毅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然而,就在这时,帕图尔却忽然踏前一步,恰好挡在了亚瑟的面前,不发一语,只是凝神对视。 叶凡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甚至喷了一口鲜血,但是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退去。 田东希几次想据为己有,但是,还是忍住了。坚决没有收受对方的贿赂。现在,他看到周希良是这个态度,田东希暗自庆幸,自己昨天没有受贿。 坐在车里沉默良久,周子棋还是忍不住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沈清悠坦坦荡荡,就将自己和肖萧的事情告诉了周子棋,周子棋闻言沉默不语,最后只是叮嘱沈清悠离肖萧远点。 “是要回怀城吗?”严美慧的声音立马就拔高了起来,兴奋的不行,她一直都希望严月回到怀城,回到自己的身边,她也好细心照顾。 温夕就比较惨了,温夕被放出去当诱饵了,因为他们坚信,温夕绝对死不了。 丁宁发出一声咆哮,奋力挣扎了起来,他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手臂,一时间状如疯魔,驱散了围上来的不良少年,紧接着,丁宁的身子扑上了黄敬泽。 “我去洗刷了,不,我先去穿衣服!”林雅菲逃似的跑下床,先穿上衣服,才去洗刷间里洗漱。 齐凌云甩开丁宁,大步走向逆仙登天台,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颤抖着的惨白手掌紧紧抓住了齐凌云的衣角。 毕胡山立时带领着众家兄弟冲上去,挥舞着木棒子,真是玩命的冲杀,下了死手。 叶凡在一旁懵逼,这王者大陆居然还有这么深厚的历史,他还以为仅仅就是一个游戏。
第一卷 第75章 自问心
宁芙未曾想慕容口中,能说出“思念”二字来,一时不知他意欲为何。薛陌行其实就是魔祖罗睺摆在明面上的棋子,魔祖罗睺在百万年前正式宣布归来,于外与道祖一战,至今情况未明。但是他却借鉴了罗睺以己道驭万道的想法,他自认为这样的方法才是最适合他所修行器道的方法,更是因此走出了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道路。只是毕竟念儿是在自己的照料下生出这样的事情,面对两位长辈难免有些羞愧,不过他还是打心底里希望两位长辈能够救念儿脱离苦海。虽然亦阳做得不够好,但球迷们似乎更开心了。毕竟这家伙与众不同的性格,也是他吸引人的原因之一。“办完了我们就走吧。”少年说道,几人的表情始终没有半点变化,就这样转身离开了。那些工匠都被她的手段震慑住了,聚精会神的盯着墙壁上的影像。夜影听完墨苒的解释才放她走,自己紧紧的跟在她们后面,预防有意料之外的情况产生。“没错,可惜你醒悟得迟了。”叶枫长笑一声,狠狠一拳轰在了李有愧胸口,五行神魂经五气轮转,尽数化成了土性法力轰击进去。那些下人们原本对自己患病的消息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坚持到现在的那些人终于坚信,自己是得病了,或许比得病更严重。因为他们看到了其他人头顶上和眼睛里冒出的黑烟。很明显的是,龙血五帝想要点拨唐飞,想要让对方的实力迅速的提高。“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其他人的血液不行呢?“洛丽塔想到焦急处不禁将金色长发绕着食指打圈。奥卡目不斜视地踏上码头,四名腰悬佩剑、一身鲜红‘色’甲胄的副官紧随其后,周围先行登岸的紫袍卫士看到,立刻收缩队形,在毫不干扰奥卡的情况下,用身躯悄然竖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盾。其实,别看老爸炼金术很牛逼,但他在驾车上一直是新手状态,只有在受到某种刺激的时候才会变身为秋名山车神。现在嘛,他是打脸充胖子的菜鸟一只。所以,奥卡在听到卫兵的传报后,立刻向提比留斯等几位老将军遭罪一声,转身就飞奔向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希聿聿的一阵马嘶中就化为一道疾风,朝里昂城的方向绝尘而去。“我操,老大!”另外四人的惊呼一下,各自从怀里掏出同样的物体对准了熊启。长宁没想到自己的努力竟然是换来这样的结果。竟然只有一刻钟可活?开什么玩笑,她还不想死呢。“咱去三角公园?”见林笑笑已经把自己推到了泰安街和晨宇路的交口,林奶奶这才问道。而这个重点班向上数三届时就存在了,也就是林笑笑他们毕业的前两年,玉龙路就有重点班了。“恩!一切交给我就可以了!”一说到衣服的事情,千爱就会得意的挺起胸膛。这就是千爱的自信,在被人需要的时候可以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电话那边一听赶忙答应,而后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一个满嘴醉意的声音道。
第一卷 第76章 苦肉计
宁诤虽长得俊俏,却也是个实打实的武将,又是心中气愤到了极点,力道自然是不小的。 宗肆虽及时反应,往后避了几分,这一拳,却还是落到了他唇边,霎时便见了血。 “哥哥!” “三哥。” 清秋蝶也说要跟随段郎去休息了,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地胡乱说了一会话,见到丫鬟们前来。荷花就让段郎、清秋蝶就随了丫鬟去休息了。 泣奴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含糊其辞,以目示意,香玉在场,是否继续说。 将要举行双边的厅长级会晤了。段郎召集大理随行的各方面负责人开个短会,各自对谈判的要点和有关问题提出来举行集体决策和可行性分析,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看着萧炎身穿这炼药师长袍,还有胸口二品炼药师的徽章,墨唐心里也是微微惊讶。 “回姜府去了,他明早要上朝。”郭弘磊搁筷,接过湿帕子擦了擦手,又接过茶漱了漱口,举止从容,习以为常。 她刚刚进殿时,还以为含烟是被曦贵嫔刚新提拔上来进殿伺候的宫人呢,没想到却是选来伺候她的宫人。 这会儿那是恨不能上前撕烂了夏皇后那张烂嘴,然后再给她一个巴掌,打掉她那一脸虚伪的笑容。 忽然,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打断了云璎的思路,让她不由一愣。 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林奕那内心所悟,其对剑道的认识中,到底还有何字。 不知何时向灵月有了这个意外的想法,让守护之灵林奕留下。且是永远留在月族。 “为什么吗?”柳灵儿疑惑的问道,怎么还不能出去了,这让柳灵儿不解了,刚才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正在他按着自己假发的头顶上想要把它摘下来的时候,笑够了的鸣人噗嗵一声地抱住了他的裤腿。 待所有人落座完毕后,武神殿的主人九姑娘,这才戴着清面獠牙面具出现在众人眼里,缓缓走到那张空出来的桌旁坐下。 梅花十三收剑跪拜,可她的脸上仍旧气鼓鼓的,怎么也不像是个没生气的样子。 他好像被打了,嘴角鼻孔都有干涸血迹——应该是刚才闯进来的那个倒霉鬼。 赵冰颜眼中精光一闪,脸上满是喜悦,但下一刻却变成了担忧。李云卿居然真的来了,他将松岩山给围了!一个男子肯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赵冰颜心里别无所求了。 李维回到家,买了个火箭腰带,然后趁着邱侃打红的时候自己把f6给吃了。 这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听着皇帝虚假的赞扬,空洞的教育,博灵均只觉耳朵磨起三层老茧,听力都不好了。 虽然可能不是众所周知的,但其实部分雄性哺乳动物也是和雌性有相同点的。 顺带一提,自来也给他们的房间多续了两个星期。希望卡卡西和鸣人也能多放松一下。 他俩听见王中散叫唤,脸现尴尬,欲待要走,也不好意思走了,王中散招呼他俩跟自己一桌坐下,又叫老板添酒添菜添筷子。 自古以来,神兽一直是影响风水的重要元素,下至大户人家的镇宅石狮,上至皇宫内的各种瑞兽,以及各类古建筑的瓦当、屋檐,无处不见风水神兽的身影。
第一卷 第77章 主动提
“我心爱的人被杀,我要用他们两人的鲜血来祭奠”叶帝森然道,眼中闪烁着强烈杀意。 他想要等到陆彦这个危险分子离开之后再走,现在陆彦给他的印象极为可怕,让他不敢冒半点风险。 “想要我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叶帝露出个神秘的神情。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亚洲联盟的战舰,在轮换着承受鲨鱼战舰的进攻一样,而等亚洲联盟的战舰指挥反应过来的时候,外围的战舰早就受到了重创。 桌上都是饭菜,自然不能让他上桌,然后也不能将她给南何,让她抱着,于是就只能从她两边下手了。 那老鼠精将树枝恢复如初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它裹了裹怀里的衣服,然后一蹦一跳的跑远了。 姬若华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但姬若华也渐渐明白了这个副本的意义。 “怎么?你准备如何敲打那些帝国?hx西南边境就不说了,欧洲那边你跑一趟就不容易。”龙思凤看着老九问道。 第一种是坐在控制室里,然后操控底下浮桥的位置,使得他们最终平安走到对面。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十来天,立春以后,各处都开始了春耕,而游戏中以前被耽搁的工期,如今也正式开工了。青帮的势力,也是以北方为主的,所以他们的驻地,就建造在函谷关外。 同为长泽三大社团之一,大家面子上肯定要过得去,忠义堂老大去世,另外两个社团老大是要亲自到场的,更何况近期三大社团面上都是相安无事的,这种场合要是其他两家老大不亲自到场,那可真是有点看不起忠义堂了。 许多星星点点的功德之力源源不断地融入她的身体,达到一定的界限值后,就给唐溱溱来了一次酸爽的“洗髓伐经”。 当林轩听到有个大郎手机宣布要进军农民工手机市场时,他还震惊了一下。 当他知道将有一位从越战区立功归来的特种指挥官,加入到突变力量研发部的时候,一度担心军方的校官会格外难打交道,做好了与“大头兵”周旋的准备。 电视机里,无数专家在讨论为什么这两家业绩会这么亮眼,他们为什么会创造这样的奇迹。 方彦等人化完妆后,节目组导演走进了休息室,大家寒暄一阵儿后,便开始进入正题。 因为最后那两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恋爱并结婚,那枚属于第一名的奖牌,也被溧江一中的学生们戏称为“拥有神秘の卡牌力量”,常常被作为表白的道具。 罐头、饮料、花露水……一个个飞机违禁物品,从王宝襁的大背包里翻了出来,看他这架势简直像是去野营。 至于他们所说的两宗而发动战争的异宝,他真的不怎么在乎,他现在在意的便是找到为了寻找自己而身陷险境的宁星瑶。 灵车载着冯志雄的棺材,缓缓开出17号,长长的车队向着火葬场驶去。今天过去,这一刻过后,这个世界上一切与冯志雄有关的东西都将烟消云散,他的名字大家或许会一直记得,但他的身形将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 想到江平会被永远封在酒窖后面,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这个总是带着无所谓的笑容的男人,叶玫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故作坚强。她靠着暗门缓缓坐到地上,泪水也随之夺眶而出。 \t排名战只在同级之人之间展开,并不会发生不同级之人的战斗,而每一个层次都会选出前十名,可以说大家都有机会。 田素素抿嘴一笑,谦虚道:“哪里?公子过奖了。因为忙着家母的事儿,素素很久没用心练习,生疏了。”语毕,她扭头,脖颈白皙纤细,凝望窗外的雨夜,一声叹息。 所有这些都是统筹学的范畴,好在之前的一路磨合,灵州众对于罗开先来说不敢说是如指臂使,也能称得上是诸事由心,仅仅十天功夫,所有的事情全部到位。 再说了,后宫这些人消息都灵通着呢,说不定她前脚派人去乾元宫跟皇上报信,后脚整个后宫就都收到消息了。 与此同时最后一个家伙也冲到江平面前,伸手就想去抓他的领子。这些柔道队的成员,最擅长的就是和人摔跤,即便是出来打架也改不了这样的习惯。 谢简若有所思,以秦宗言无利不早起的个性,怎么会如此轻易答应这门亲事?难道那丫头把稻种拿出来了?光凭稻种也不够让秦宗言答应。 “叶垂先生,那这里的陈家豆腐跟你所做的麻婆豆腐,那一道菜更加好吃?”李修云有些好奇的继续问道。 但,众下人虽未交头接耳,较往常却沉默许多,谨言慎行,埋头忙活。 虽然郭栋和王燕尽力向警方解释,但既然有人报警了,这件事就不能随随便便结束。警察坚持要把所有当事人带回派出所进行问询,如果情节严重的话,还要通知学校来领人。 孙继红整日生活在的就是一个虚伪人圈子里,为了名为了利,这些人可以不择手段,自已发通告黑自己赞自己的不计其数,托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常见,也不怪她会这么想。
第一卷 第78章 她最终,会选我
“林爷爷,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跟在谭老爷子身旁的谭雨梦连忙乖巧的说道,今天的谭雨梦穿着一件蓝色的晚礼服,性感而不是失优雅。到时候看到这种情况,心里肯定会想着,这些天仙的生命力也太脆弱了。即使已经来了很多回,但每回来,我还是不习惯这里的味道,特别是前往地狱的转口,污浊的血腥气息,遍地惊悚的非人类。摄影师们更是在记者的嘱托中,一次又一次的擦拭镜头,为的当然是留住江远恒那张绝美的脸。“胡说,我们冥月一族,只是遵从祖先留下来的规矩,这才……”冥竹急得脖子都涨红了,争辩道。他的眼珠随即黯然,如果我抬起头的话,便能看见欧阳顺天的脸色很难看。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回路佳贺那里去,可是路佳贺的声音已经传来,肖歆抬起视线挂起一丝微笑,对于路佳贺而言,今天看到了新的他,让自己更不再排斥。你妈咪去找哥哥了,爹地再抱你睡会儿好吗?季枭寒自认为这已经是他最温柔的语气和最迷人的微笑了。她就真的把皮蛋瘦肉粥撞进保温桶里带回家,准备给父母尝尝了。他看着孩子的那双眼睛,总觉得像是知道一切的眼神,可孩子表面上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让他有些不知如何自处。薇薇安公主的手就真的是柔若无骨了,捧在手心就好像有种用力一点就会将它捏碎的错觉。当叶冷风刚刚挂掉了电话后,门口保安亭里面的电话就是响了起来。毕竟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就像爱去中国的张娜拉,自己都对媒体曝光过,被迫陪侍了一百多次,还不是欢欢乐乐。只是,好好的一个乞巧节竟然以这种形式收尾,任谁都没有想到。僧人摔了个四脚朝天,禅杖脱手飞出很远,脑袋重重磕在墙壁上,他却不知疼似的,一跃而起,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双掌翻飞,攻向穆长风与周念平。张燕笑笑说道,边上郭正有点忍不住了,这话说的,看着张燕和李枫,别两人有什么自己不知道故事吧,李枫无语了,张燕这话说的很有点歧义。莫威廉姆斯将自己的发带摔在了椅子上,不过还好比赛已经结束了。不一会儿一条条光须从虚空之中蔓延而出,顺着混乱之刃的开口处与封印的缝隙处钻入。但是,叶冷风不喜欢这种类型,也不想接触太多的人和事,就下意识地回避钟巧容和丁凝薇。有人坐在我的床边!?我立刻警惕起来,他是个隐形人,不知道是敌是友,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想干什么?“诺~”从储物空间中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巨额”财产,龙天嘟囔下嘴,然后抛了过去。看到众人表现的出来的恐慌龙千寻更是不明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龙千寻自问道。凤遥如今的身子根本无法蹲下,可她不管不顾,半跪在地上,玉琉见凤遥这般,心痛极了,忙蹲下身,将洛冰抱在怀中,靠近凤遥。龙千寻他们离开荒凉之地之后直接是回到了仙宫,当龙千寻等人离开之后的数个时辰之后又有人赶到了这里。同为朱雀,这些朱雀一族族人对于路胜的力量都有着极为融洽的适应性。好吧,田恬确实是故意的,要在阮梦雪被自己刺激得无话可说的时候,再添油加醋一番,若她真的是被秦氏送走的话,必定会面色大变,对自己更加的不满。“对了,可靠消息今天晚上有批货会走海运过来,至于买主暂时还不清楚。”韩俊哲压低声音说。莫晓晓为了夺回魔婴灵,已经接近疯狂的程度,最让我意外的是,她竟然会在我的背后放冷箭,一把匕首正好从背后击中我。颜惜朝的话一出,便如同石破天惊一般,引得当场所有人都不由的全身一震。六七次的经验没给他带来一点好处,反倒让他越来越焦头烂额。他的精神力在不断被消耗,下一次进来时,精神力远没有上次充分。这样下去,他只可能形成一个恶性循环,绝对不可能再通关。张钟勋是个油滑的中年人,但处理财务确实一把好手,在国外留学期间,还曾在世界有名的会计师事务所实习。回国之后就加入味美集团,一直到现在。卓浪和司心莲不由的唇角一乐,古超居然中计了,那很好,这一次便玩死古超和易水雾两人。“第十三间宿舍,冯凭风,冯凭林,冯凭火。”这却是三兄弟一起,正好又在同一个宿舍当中。坠入血瓶中的药丸掀起一片血花,闪耀出红色的光芒,慢慢溶解在了鲜血之中,鲜血一阵翻滚,逐渐“鼓咚咚”的翻腾了起来。“怎么不好了?难懂我们的颖儿不想?”轻轻一笑,鹤韵儿出声道。全智贤这个举动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大家都争相恐吓地向李墨敬酒。走进沁依榭,齐朗才发现,阳玄颢的几个后宫也在,不由停步,微微皱眉,他可不想惹来非议,这种非正式的宴会,只有他一个朝臣,阳玄颢召后宫来是逾矩,他若是不推辞,明天,三司的弹劾就会压下来。当然,反过来说,有坏就有好。这个年代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运动”致使许多社会精英沦落,民间藏龙卧虎。
第一卷 第79章 上世秘
宁芙自不信宁诤所说,让他走神的,仅仅是马球一事。 可兄长不愿意提,她便也未多问。 在听到宗肆在军备物资上,同他协商了后,宁芙倒有几分意外,可很快便猜到,这是宗肆给她的甜头。 他觉得这个地图先放一下,先离开这里去外面混一下积累一些实力再回来探这个地图。 完全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门缓缓地打开了,接着,夏奈尔宛如梦游一般地走进了自己曾经供职的地方,然后在那个有着鎏金扶手的沙发上,看到了久违的公主殿下。 “嗤啦”一声,像是锐物划过钢铁,江庭将拳头收回,雅科夫的五根利爪在他拳头之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大家都是豪门,对豪门那点事都心知肚明,这个想法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波旁王家的叛乱,不足为惧,因为他们两个都在之前波旁复辟王朝当中郁郁不得志,他们不可能“跳船”,而是会尽心尽力地辅佐自家。 虽然她心里肯定还会一直为此羞愧和痛苦,但时光终究还是能够治愈一切的,她走出这个旋涡之后,还有足够的时间去享受剩下的余生。 蓝万清轻叹一口气,心中沟通盖亚意志,申请对其他参战选手的观战。 迟妈妈见此情形也是无法,只得又在稍间梨花橱里铺了床,让他就在老太太房里歇了。 在这些人的带动下,随着倒计时邻近结束,越来越多的囚犯走到门口。 “我怎么就不能讲话了,你到到底是谁?”陆晨也是有些着急了,这种意念交流虽然他已经不陌生,不过跟人类还是第一次。 身体已经行动,脚步匆匆,偶尔玩心大起的她,时不时从地上拾起一个又一个的雪球,捧在手心把玩,虽然手冻得很,但好在她乐哉。 这一刻,就好像是烧得正旺的柴火被一盆冰水浇熄,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百日宴,肖宴和苏珊自然也不会少下,他们,可是秦梓慕的救命恩人,沐御尘将他们奉为座上宾,抱着沐慕有模有样的认干爹干妈。 他来了……他来了……是六皇子陌言季,难道自己不过去,他已经气到亲自来亲自问罪的地步了吗? “不就两个黑帮头子吗?想抓住他们的把柄还不容易。”萧天飞开口说道,他的军衔要比萧天雨高上一个等级,是一个中尉。 不过可惜,云织并不知道北崇璟在短短一瞬间,心中居然想了这么多,她不过一心验毒罢了。看着北崇璟淡定地吃了下去,过了几秒也无任何异常。云织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此刻的北崇璟款款温柔望着云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语气变轻了,眼神流露出了宠溺,这样的北崇璟,无疑是把利剑,足以将对方致命。 楚天秋道:“你又如何不敢要?此神衣既然舅妈赠了我,便是我的了。现今这神衣已于我无用,我再送于你又有何不可?”言辞甚诚,力允苏卿毋要收下。 云织推着云暄来到了他们的位子旁,两人在坐席上坐好,云熠则坐在比他们还要前两桌的位置。 他对谢雨的印象并不深刻,在基地的九年的确是靠着心底对妈妈的渴望撑了下来,可谢雨对他而言更多的是像眼前这张发旧的照片,泛黄地悬在心中的某一个角落。
第一卷 第80章 宗铎遇
宗肆嘴上求她,却分明是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她若是挣扎,他便耐着性子安抚她一阵,而后逐渐加深,却也是先顾着她的趣味,而后才满足他自己。宗肆的示好索吻,却让宁芙想到了上一世。“我们没有找到芭蕉扇,不过龟仙人老爷爷说要亲自过来!”带着琪琪跳下筋斗云的悟空,对我们解释了自己两手空空的原因。这样的话语,他们很难想象会是从夜凌的口中说出,实在是过于诡异了一些。“咦!那谁!你是新来的?”青年汉子大步流星走向萧雨,大声质问道。后面更是招惹众多世家,更是引发中州一战,只是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来到这里。见到李建成让自己退下,段志玄和刘弘基也不敢停留,立马就是起身朝着李建成一拜,齐声说道:“末将告辞!”说完,两人便是倒退着离开了大厅。萧雨本想将玉符先留在身边,待日后有机会再按图索骥,去六界闯一闯,但令他震惊的是,就在他浏览完两枚玉符之后,玉符竟然自动化成了齑粉,随后,萧雨神海一震,两枚玉符的内容自动烙印在萧雨的记忆之中。萧雨顿觉头皮发麻,长枪慢慢挑起微微隆起的布包,“呜呜!”又是几声凄厉的呻yin,随即一个相貌清秀浑身泛着阴气的三岁孩童渐渐显露出来。“那么,麻烦你开个门吧!”我对在一边冷眼看着我们的早田稻点了点头。换装完毕,接下来齐飞和艾米露的目标就很明确了,寻找地狱主宰者拉夫林,只要找到他并且打败他,就能问出龙魂的所在。不要说老夫人等人了,连顾明柏都兀自一愣,不知道顾成华此言何来。乾坤袋里不仅装有仙果,还有一些她磨着二姐姐给她买的零食,以及一些她喜欢吃的水果。“没事,可恨那夏侯天龙用这损招,等我再遇见他时定报此仇。”恶风恨恨地说。“给我拿一包红河,六块钱一包的那种。”青年男子抬手一指柜台摆放的烟,笑着回了一句。“当然记得了!”当时好久没有看到他,她每天的心情都很差的。尽管其他队员不看好庚浩世的人品,虽然庚浩世一个球都没扣进,但对于庚浩世刚刚“惊世骇俗”的疯狂灌篮还是震惊不已。庚浩世开始在四周寻找单杆的位置。因为早上已经完成了五千米的跑步任务,接下来是完成五百个引体向上。“始祖大人,兰楼之地没有您说的贸易。基本上都是各城池封闭,所拥有的资源地可以供各族使用。”多明言开口说道。有些生物的等级,也是半神,深渊上面几十层都能当霸主的存在,然而还是在逃。深渊连接天元世界,造成的灾难不止是海啸,先是改变海底的地形,然后是不同法则的碰撞,会造成基础元素的混乱。这些魔法基础,就足够让一个对魔法热爱的的人闭嘴了。很多法师喜欢在学院修行,不是没道理的,资源丰富,资料众多,可以没日没夜的学习。景厉琛这才意犹未尽地轻舔她软软的唇瓣,笑得有那么一点邪肆。“林君有没有结婚呢?”芳贺云子微微一笑问道,表现的非常得体。
第一卷 第81章 彩头礼
待宗肆朝自己看来一眼时,她便知自己未猜错,他知道荣敏说的是自己,而非宗凝。 狼人是投诚了,但张远要真以为这么简单就能彻底收服一个半步战神的绝顶强者,那他就不配当这个河越总督了。 只有从车上拿下来礼物的坂田银时看清楚了,苏霖的眼中,有着一副找茬的表情。 三天后陆霜凤出院,任凭杜箬怎么留她都执意要回去,最后杜箬只能给她买了票送她去车站。 郑吒懒得理他,反正现在他身处于主神空间之中,钱这种东西对他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承包山头的事情终于确认下来了,三个山头,总面积近三十公顷,被李阳用一年一百八十万的价格,包了五十年。 不是对于自己没有保护好安若然的怒火,而是因为,这丫头住院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他。 门口的坂田银时,看着佐助和鸣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沙发边儿上,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到……苏南有难了。 “嗡~”机甲扫描眼顿时亮起,漆黑的机身变得流光溢彩,看起来就像是繁星满天的星夜。 不过秦硕也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而是带着我去了会议室,走到会议室门口,我还有些迟疑,但秦硕已经推开会议室门了,里头除了叶寒声还有三个中年男人。 凤凰集团内的总裁办公室静悄悄的,就连方洲也大气都不敢喘。 陈洁拉着我的手让我先坐下来,因为她说出来的话,我也暂时散去了离开的念头。 我的心不由得一颤!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在我的后面又有着什么雕塑复活了? 青墨颜挥袖打灭了帐中的灯火,平生第一次,在他蛊毒发作的当晚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这是他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见到这一幕,江思语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是满脸疑惑的盯着白少鹏看。 就在这时,我看到在我的身后一只全身上下流满了鲜血的婴儿对着我的脖子就咬了过来。 只是扶着轮椅的手却没有松懈,低眉顺目倒是看不清几人的面色。 “可……”捧着圣旨二少爷还想说下去,结果被侯爷重重的踩了一脚。 对于叶萱萱给的工钱还是极高的,他们夫妻自然心里满意,但是却不想拿太多。不过看叶萱萱说话的样子和对她的了解也知道,她一定是不会再少了。 可在墨戟岩的眼里,她似乎就是一块石头,没有眼泪,没有心,不会痛不会流泪,也不会流血。 动作是如此地优雅,却不显得一丝的生疏,更没有因为在她的跟前穿衣服而感到有啥不妥当。 永恒摇摇头,在这里吃的东西有限,别说海鲜,普通人家连吃炖肉都很难。 更何况,此时的唐朝人才最为鼎盛,房玄龄、魏征、李靖等人赤胆忠心,根本不是赢轩用金钱能够收买的。 宋紫嫣见顾锦承要走,立刻伸手抓住了顾锦承的手臂,恰好抓到了他的伤口上,顾锦承疼的皱了皱眉。 夏安宁带着陆贝还有07、09下机后,即便是带着帽子和口罩,又因为是冬天所以不会如夏季一般容易被人认出,但她的粉丝自然是认得夏安宁的。
第一卷 第82章 清醒人
风之国,砂忍村的大门口位置,四代风影‘罗砂’带领上忍‘马基’和‘由良’二人作为护卫,已经整理好行装。利润太多,她少点也没事,但不让她去帮忙,就等于断了她的财路,她怎么舍的。不过顾沉在家里面装的空调可是很高级的,不仅冬天能够供暖夏天还可以制冷。就这家里的几个空调价格,足够买下王雅芝家里的那套房子了。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一滴一滴的雨砸下来,慢慢冲刷着这个混乱的城市。派对举办地点,是电影协会的大型活动室,活动室内有投影仪和许多电脑,此刻,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部电影片段。在活动室一边的长桌上,还有酒和点心,需要的人可以自己去拿。当柳翩唱到此处时,音乐声达到了最高潮,气势磅礴的音乐犹如一枚枚炮弹直击众人的心灵,所有的防线,任何的反抗,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寇溪咬着嘴唇,只觉得后背发凉。有个想法在脑海间一闪而过,她眼神恢复清明,情绪也变得温和如常。就在视线准备离开一点五公里外那座山时,王锋觉得不对劲,视线又移了回去。虽然他没有被真正的归一剑捅过的经历,无法断定李澈到底是不是真的被归一剑所杀。千灵感知着无名指上的每一个毛孔,但就是感知不到戒指的存在。她将手指绷得很直,直到开始微微发抖。……等等!难道方羽暗示的秘密在我身上指的就是这根项链吗?她越想越觉得是,突然有种想要破解其中秘密的冲动。但王靳也没什么好手段了,其他手段一用就会被发现了,闪电奔雷拳不敢用,怕把僵尸给解决了,那就只能一会看戏了。这样的考量原本是显得这样的自然又顺理成章,然而当邱穆真的做好准备进行最后的反扑时,却无奈地发现,现实永远比想象要来得残忍很多。向阳却没有丝毫后退之意,对方越是强大,向阳心里越是有一股强烈的战意。陆洋缩了缩脑袋,对于他来说,丢了一个手雷,反而和丢了一个鞭炮没什么两样。这种真家伙,真用起来效果似乎没有影视剧中所表现的那么好,他要是知道,刚才自己丢的是新型的高爆手雷,必定要失望之极。“什么东西?最近度数又加深了?”他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窗外什么都没有,走到窗口朝四处看了一下,除了路面稀稀疏疏的行人还有车辆外,什么东西也没有。“被发现了而已,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李察睁开眼睛说道。“每天媒体上出现关于我的传闻很多,有人说我是黑手党,有人说我在洗钱等等,我难道每个都去做回应,那我不得累死了!他们爱编造故事就去编吧,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都成!咦,这关你屁事?!”雨果不客气的骂道。和普通的狮子相比,这头狮子在额头上长着一只独角,看起来更威武也更有进攻性。浓重的黑云上方,不断被雷霆的光芒照亮,而黑云的裂隙会在雷光下显现,就像某种可怕的怪物正在张开大嘴发出不可一世的咆哮般。轻吸一口气,真元托着空间灵戒缓缓漂浮在面前,杨然眼睛猛地一睁,磅礴的灵魂之力犹如潮水一般,自眉心处暴涌而出,有如惊涛怒浪,狠狠的对着空间灵戒而去。一个个身着紫绿红黄颜色官服王服的人大臣皇亲稳步如趋走入了宫门,踏着这崭新的红毯,向着在晨光之中金碧辉煌的金殿缓缓走去。就在凌天主厅之内宾客满堂,一片欢庆时候,林府内另一处,姬嫣然所在的院落也是格外喧闹。要知道,其他十二家叛族的猎场相加起来,也就只比诸罗山社的猎场大上那么一点而已。“你就笨死吧!!”心夏气的,狠狠一跺脚,又一阵更加响亮的腹叫声。然而林扬这一开口,安波却哑口无言了,格温莱娅已经将因为西芙娜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很清楚若林扬庇护西芙娜,将要面对怎样的压力。随着他们势如破竹在马来半岛攻占大片土地,所费时间不过一旬有余而已之后,郑芝龙他们却是向其他的欧洲殖民者们发出了善意的信号。“没事没事,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原先也听说过这位沈将军,也不像是婆婆说的这种人,我有个堂兄,就在沈将军的手下当兵,说沈将军好着呢,什么苟且,那一定是旁人说的嚼舌话。”杜依依一板正经的与老婆婆解说着。
第一卷 第83章 试与探
宁芙试探月娘,为的却是知晓月娘对他的重要程度,以及在他身边扮演着何种角色。若月娘只是一柄利刃,那她就得做好提防的打算,这柄利刃,以后未必不会刺向自己。“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汉人打仗管我什么事儿?”南瓦收敛笑容,变得有些冷淡。她也是知道罗志明应该过些日子也要回去了,就想着花些钱免的一家人吵架。“那为何你府里的家丁有这么多弓箭,这可不是朝廷允许私藏的吧?”赵之英微微向前探身,盯着柳轩,仿佛要看穿他的心肝脾肺肾。城墙上有10个水陆营的战士在巡逻,毕竟这里对于朱厚照两兄弟来说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出差错,所以派遣水陆营战士防守。这话,天羽仙子自然不完全懂,所以也只是以为姜辰也无能为力,便也只能再次怅然叹息了一声,彷佛也已经认命一般。那一刻,姜辰的世界全部崩塌,姜辰也在这一刻,立刻冥想混沌。出于天然在大学时就带来的厌恶,陆艺娴瞪了他一眼,但毕竟苏姐和他关系还不错,所以她倒也没挪动座位,只是稍微的朝另一侧靠了一下。现在的神界已经不比当初了,如果在短时间内涌入极多的神人的话那神界的秩序必将会被打破。神界中的神灵之气在近些年已经开始渐渐消散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是诸多主神却也都能够感觉得到一些。这也足以见得,太古圣地的底蕴,是一些普通的圣地想都不敢想的。如此行径难道不怕古魔一族的报复?这一点令王羽很不解,现在的古魔固然是衰弱了,但是却不代表曾经的古魔衰弱了。众人七折八拐,好不容易才走出了这条不知道有多少岁月年头的山道,走出山道后,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心情好了许多。赵铭右手两指将剑尖夹住,让宝剑无法再向前一点,左手食指在剑身上轻轻一点。就在陈锋有所动作的时候,与此同时,也有几百人,和他一样,都在同一时刻,选择了躲开那些红色光点,遁入漆黑的空间里面去了。“所以,我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和你们说一件事情。”钟暮山郑重其事地说道。“不信,你们就试试看。”钟暮山没有解释钟慎的疑问,而是简单地说道。众人一阵骚动,其中一些人向前用去,不过大多数人没有轻举妄动,因为在他们的头顶上方,十几位大人物还没有说话呢。可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雁儿却还是紧闭双眼,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跑,就算是你猴子,我看你能上蹿下跳跑哪儿去?”一声呼喝,叶拙身体好似转陀螺一般转了一圈,从头到尾,手中长刀一直横在身前。一看到这两家丑陋的嘴脸,王思明也就懒得跟他们说具体是什么事情了。老天都在帮她,权容莲身边的那个贵公子打扮的男人居然忽然抓住了权容莲的手,还让她抓拍到了几个‘深情’对视。等到新组建的两个军团有战力后,镇守在此的神凰军团,就会回归凤凰部落和青鸾部落。各种高大的黑色宫殿,就像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令人不寒而栗。
第一卷 第86章 岂有心(1)
天地颤抖且“惨叫”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所有空间里,剧烈的震颤好像已经连同了土地、天空、云端在一起“起舞”。立于祈天峰边缘外侧即半空中的因罗此时显得有点惊讶、有点慌张、有点伤感,表情越发的凝重,她怎么可能想到无道竟然真接住了光,他接住了光芒?因罗的失算让她在静默中看着无道,许久没有动作和说话。领头的就是藏鼎高手,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就森然地看着李晋。“好了,你可以滚了。”楚枫将刀片从闫明的身上拿开,然后扔在了地上。“对于傅芳菲的话,你怎么看?”方天豪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看上去心事重重的。但是像李晋家乡所在可是在中部,这里可以说是全国最不发达的地方之一了,在这里能看到公交的确是让他们都觉得惊讶。恶鬼吞完剑气,仰天狂吼,鬼哭狼嚎之声,阵阵传出,阴风狂气,上空突然间乌云升腾,眨眼间不满黑云。而如今,岑清泉虚岁九十二岁了,却依然将那件事情耿耿于怀,这把年纪的人还有这等心气,他秦越年纪轻轻的又不是个死人,岂能没有点儿不甘?不过看到杜鹃那已经彻底失神的样子,秦越倾泄出了最后一团欲望,长吁了一口气。左军赶紧收手,转头看到自己的师叔出关。左军赶紧闪身来到卫鼎天面前。“师叔,你出关了,听说万念石三日后就开启了?”左军亲切说道。“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沐之兰的脸上,她的脸一下子就肿起来了。全村人都知道陈美凤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这个月已经回来过两次,前两次是肖艳红结婚和回门,这次是她从虹市回来。“你就吹牛逼吧,你不用请神术试试,打赢了你就是我亲哥,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玄河才不信黎箫阳仅仅凭借自身实力就能对付这个大罗仙初级实力的黄金力士。韩霄染正板着脸训话,乔伊伊蹦蹦跳跳的扑过来完全没有搞清楚此刻的状况。四级大师梅鸣紫在冷孤寒面前,比一只蚂蚁也强不到哪里去,和其他人的区别大概就是稍微强壮那么一点。客厅的真皮沙发上,谢芳懒洋洋换了个坐姿,嘴角勾起,冷哼一声。撕裂大气的刀刃连周围的空间都影响到了,从远处看就像是一道金色的巨大月牙,劈向漆黑的夜空。有了目标,人或魂都不再迷茫,生活渐渐丰满起来。这画面看起来,还真如同那位佛家大能发下宏愿的世界一般,渡尽炼狱所有亡灵。“不行,他们如此欺凌你,不管如何惩罚沐家,都没办法抵消你曾经受到过的苦!”玉林是真的想要让沐家付出代价的。不过他没有要另外两种,而是只提了剑道一种,很明显,他是为了宗门里的其他人。血如玉媚眼如丝,道:“跟我来吧,我会让你舒服到死的。”抓住李三的手,返身走去。李三浑浑噩噩,心里头但觉比吃了蜂蜜还要甜,浑不知自己就要变作一具可怕的干尸。绯红色的刀光之中,一气贯日月的力量轰然爆发,一层浓郁的血煞杀机笼罩在苏扬周身,几乎密不透风,好似从四面八方而来。没有丝毫动静,可是场间就仿佛瞬间轻松了起来,所有莫名的东西瞬间一空。纪阳秋冲易轩摆摆手,叹气道:“都是一些陈年旧事,并非是遭人陷害,而是……”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叙旧,纪阳秋断断续续将飞升之后的经历讲述一遍,易轩也知道祖师修为尽失的经过。可眼前这些不人不尸的青院弟子的出现,又似乎显得这个猜想不太准确,难道只是留下的幻象?然后,楚枫又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一口锅,然后将锅架上,开始熬汤。两人忍不住往头上一瞧,但见一团黑漆漆的乌云遮蔽谷口,乌云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稍一迟疑,只听一声闷响,好似春雷炸裂。但他又不能将他脑子撬开来看,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他要怎么知道呢?马卤蛋大怒道:“什么?我还错怪了这两家伙,以为他们去了偷懒,是你们杀了他们?”马卤蛋盯着王左边。十颗太微圣丹,就算是对于家大业大的风家来说,也是极其珍贵的,每一颗太微圣丹,都有起死回生之效,这十颗太微圣丹的价值,已经堪比纯钧神剑,风月宸之所以一下子拿出十颗太微圣丹,也是希望两人以后能平平安安。回到越府,他见众军官大多走了,唯独郑师严还坐在一盏煤油灯前,摇摇晃晃,昏昏欲睡。于是桑青羽便将这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原来是张统领想要那赏赐得来的金子,又忌惮卫总兵,所以才会不让桑家兄弟进城去补给,甚至都不让桑家找别人去帮他们采买。只是脑子却久久想不通一件事——听着意思,是真就这么放过凤九倾了?被他气得胸口闷痛,冲过去,“啪”地一声,迎面便是一个耳光,恶狠狠地打了过去。突然升起的车窗玻璃,吓得吴铭一激灵,丢了满腔的离别感言。立刻反应出是官仁所为,伸手作势要掐他脖子。官仁一脚油门下去,载着吵吵囔囔一同离开。
第一卷 第87章 岂有心(2)
男人面色从容,眼中带着锐利地审视,片刻后看向棋盘,手中摩挲着一枚棋子,却久久未下,不知在沉思什么。李弘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已经马上就要飘到头顶上,那厚厚的云层,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就在头顶上空不远处响起般。“这香囊似乎太旧了,你看这都有个洞,要是把你给我求的符掉了怎么办?”南怀信忧心忡忡地道。想了一下自己的计划,王天元觉得没有什么大的疏漏之后,他准备开启中原的第三阶归元境的通道了。我们早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可叹兄弟们实力有限,这个臭婊子又狡诈如狐,心狠手辣。他把一些照片翻给中士看,照片上非常清晰的拍着他的所有收缴的战利品。钢箭射落在墨血蛇身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仿佛射在钢铁之上。说完,她向身后招了招手,马上有人递来一个装着金色酒壶的盘子。“除非怎么样?您倒是说呀!”安妮可不管那些神棍的事,她只想好好听她的故事。花孟与猎豹急忙跟上,三人就像是人贩子劫持人质似的,紧忙把门关上,只是整个过程中,人质则是一声不吭,没有反抗的叫出过一声。黑衣人死死盯着子墨,忽然发现子墨扭头回看身后,半跪的腿忽然发力,急速向子墨冲去,同时射出一大把无影夺命针,紧跟着扯断暗器袋,翻手抛杨,暗器袋中无数的各种暗器飞蝗一般射向子墨。青年的目光将左君从脚到头打量了一遍,除了更加确定左君就是幽冥传承之人外,没有别的发现。白衣男子双眉竖起,把眼一瞪,对倪多事怒道:“方才在潭水中洗澡的,是不是也有你了?”身上一股寒意跟着散发出来,直逼倪多事。丹峰老祖刹那间亡魂大冒!连忙伸手朝寒潭一指,只见一点金光射出,朝着潭水飞去。“还…还有吗?”佐佐木姬继续问。她就是要所有人都输得心服口服。面对眼前攻击,他双手探出,手臂上青筋浮现,宛如扎龙般,无比狰狞。此举也是试探,红袖大家主动说话,甚至做出亲密之举,他认定苏扬心中不可能毫无波澜。他在拔高之时,身子一翻,双脚用力蹬出,心想这些黑松树身在空中,根系脱离大地,必定难以保持平衡。不料这一脚蹬在那树干上,那颗黑松树树干只是颤了几颤,并未向旁跌倒。一位腰间悬挂紫黑葫芦身形盘踞在空中飞剑上的年轻男子笑眯眯说道。由于害怕秋婉韵的伤势会复发,韩萧还是打消了立刻返回开阳城的念头,决定过三四天,等秋婉韵好彻底以后再出发也不迟。当所有人都叫喊着出城,可他却是慢悠悠的进城,显然对着不周仙城有着谜一样的信任。毕竟搜魂术可是一种十分有用的手段,叶风可不希望它在魔物身上没有丝毫作用。“这?”听到汉子的话语之后,七彩灵识短时恍然大悟,原来界主所说应该就是白眉和那两位新崛起的大道圣人之事。前面一句草间雅人语气很低,但是对于千锤百炼的忍者来说,这种声音同样能够听到。而眼前的这个只有圣域五重巅峰的叶磊竟然叫嚣着打跑了角力,灭了剩余的人,这属实是大话说的太过了。就在手上用力,准备挥刀下去时,空中突然穿进一支金黄色飞箭,在眼前爆炸空中漂浮几个字:玄清子,该醒醒啦。可偏偏阵法的红光是冲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在场谁都不是二傻子,谁都看得出来阵法是在启动中途突然中止的。只要有足够的积分,克雷随时都可以到系统里兑换一些强大的炼药师炼制丹药时的样子,细细观摩,再去不断的尝试。许世升听宋天机愿意上门帮自己看风水,大喜过望连忙道谢,约好时间后告辞而去。宋天机愿意到许世升家里,自然是为了许婉琪看下地形,帮她布置些阵法,以防万一有人对她不利。朱雀无奈,此刻是上有强鹰,下有铁锥刺强兽,如何是好?欲躲避,却已来之不及,欲血战,如何可战?说完这句,其他人还想问什么,已经有保安上前,将人挡了回去。“嗤——”伴随着许丰的身体落在天令台上,骷恶的身体直接被许丰的月曜斩入了天令台中,一道粗大的伤口出现在了骷恶的身上,而整个天令台也是被许丰的月曜劈成了两半。“咦,说的也真是,我折腾了大半天,也觉得饿了呢,传令下去,全军暂停进攻,停下来修整一个时辰,尽情的享用炊事兵士做的美食。”青龙说道。“你战场的大寨明晚上有一劫,你固然要来找我了。”飘渺老翁说道。铁爪骷髅将军见之楚凡以剑插地,不以为然,依旧选择了从侧方闪现攻击楚凡,不想此刻剑出地,而发出的力量拨起的土墙圈,把他打伤了推在一边睡着呻吟。
第一卷 第88章 岂有心(3)
宁芙也未有逗留的打算,同孟渊告辞后,便也领着宁荷向外走去。这阵仗看在押犯车里面的警员眼里,立即警惕起来,把手枪掏出。他们毕竟押的是杀人犯,要对此绝对谨慎。而此时,八头巨蛇的攻击已经达到云尘面前,云尘再次怒吼一声,没有躲避的意思,直接对着那八条虚影尾巴抓了过去。“发生了什么意外,老爸出现工伤了?”陈林想到建筑行业经常出现的伤亡事件。林初夏满脸无语的看着一下子就被华瑶“俘虏芳心”的沈思雨,有些头疼。美人就是,这样动了动,因为她一直都接不上话语,因为沈月柔,冰玉,曲之风的缘故,所以她此刻动了动,旁侧的那一位多菱镜魔确实在这一刻镜面已经是展了开来。悬空的十大家族中一位年长的长者拱手开口说到,这种涉及到门派内部事情,他不想自己的家族陷进去。“什么情况?谁进来了?”明明所有人都在这里,为什么会有人开门?“怎么了?有毒吗?”泽特看见依洛娜突然有了反应,还以为这牛肉有什么问题,毕竟他刚才也吃了两块。这三手妖闻听此面色大喜,大喜道“是,尊王!”双眼闪烁之际却不是受宠若惊,就见宝座之上的三头妖尊整个庞然之躯身后那巨大披风凌空一震“嘣!”一声巨响,妖气涣散之际两道庞大的青色妖兽现身飞出。看到琴姬的房间之中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孙圆便知道那个家伙的目的了。微微一愣,听着叶磊的话,叶元突然感觉自己的鼻尖有些酸酸的。洞口处从上往下一条条细条状的就像珠帘挡在洞口,细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个虫子组成的,看似不结实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比用钢铁精石做的牢笼还要恐怖。空间风暴不断摧残着叶幻和阿尔卡兹,双方的血量都在不断下降,一般百万人级面对空间风暴,早就被撕得粉碎,即便是千万人级的存在也无法在这空间风暴内支撑多久。胡供奉震惊的咽了一口唾沫,就连旁边一直波澜不惊的宁玉娇双眼都透露出惊讶。直到这个时候,何尚才长松一口气,看来以后真的不要随便的英雄救美,万一遇到什么厉害的人物,那可就危险了。所有人都没料到楚江王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全都惊愕地盯着楚江王。"你不会对自己下手的……你怎么可能为了我放下她……"奥露西娅冷漠地看着叶幻,对于叶幻,奥露西娅还做不到完全的信任,毕竟叶幻曾经抛弃过她一次。奥露西娅不相信叶幻会为了她,放下叶瑶梦,牺牲自己的生命。轰的一声,一把巨大的刀刃斩到骷髅兵的身上,狂暴的力量瞬间将庞大的骷髅兵劈成了两半,全身的骨头直接散架,就连山洞的石壁上都被砍出了巨大的凹槽。琴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这样被干掉的,在当他看到击杀自己的id时,这才发现竟然是林天。郜熊在挂断电话后,直接从ktv里头兜了一大堆吃的,开车去了医院。
第一卷 第89章 陆二郎,其秘密
宗凝又道:“原本我想邀宁姐姐来府上做客,冬至那日正好有戏班子过来,宁姐姐却说同你大概是不会再往来了。”直到今夜上官剑南受伤住进了怡春园,与王进碰头时说起梁红玉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个哥哥,再经过听取手下人的汇报,得知这个蒙面的“哥哥”竟然是从梁红玉的宿处与她一起出来的,就感觉到问题严重了。随着第二个采矿点遇袭的消息传来,让矿石镇镇民心中惊惶达到空前强烈的程度,而镇守部队更是连忙采取安抚措施,并告诫他们没什么事,千万别离开矿石镇。再者,那个想要抢夺茅山古籍的中年人既然已经插手进了钱家的事,以我和他的过节,我也不可能不管这件事。林灵素这个决定是为了今后的齐人之福,却意外地获得了多方的满意。龙虾节还在办,一到晚上村口就会搞起大木锅,至少一千斤龙虾,别说挺热闹的。陆菲菲一听是安沐宸交代的,也就没说什么,直接带着陆莫轩上了车。我是歌手,李枫笑笑,回头和湘台商量一下,来一个特别场,当然这话说说而已,开个玩笑,真当真了,自己才是脑子不灵光了呢。陆明点了点头,他已经累计五次没有休假了,这次积累到一起,应该有几年吧?就像他,以前还会将养气丹,陆氏月牙茶拿到App上出售,后来则彻底关闭了出售帖子。不用叫挡拆或者暗示,马龙在斯托克顿需要挡拆的时候,自己来了。只不过蓝蟒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却点错了鸳鸯谱,这次叶飞确实只是充当了一个电灯泡的角‘色’,人家磊哥才是幕后的正主儿。“怎么可能?天地大道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有一个绝世强者在附近,引来了它?”欧阳复的声音在颤抖,天地大道的力量,足以让这里的人死上千百次,如果他们真的被人卷入其中,怕是一个都活不了。那个被追砍的男子,二十七八岁,一米七五的身高,身体看起來有些削瘦。这神识传音自然是皇甫奇说的,不知他做出了什么打算,竟然说出了这种话。可见桐灵的忽然出现改变了皇甫奇一些初衷,知道事情远没有自己想想的简单,不过师命终不可违,经过斟酌之后,他准备实施另外一个计划。唐浩东也没有想到,这只老狐狸这么善变,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众居然承认他欠自己钱。而且表明加倍偿还。想买通自己,帮他掩饰罪恶。“我才没那么恶心,对了,刚才不是和你老婆在一起吗?怎么不见她?”蜜桃反问。此时此刻,这座似乎依然传檄着大清恭亲王威严气数的府院里,迎来了它的贵客。所以,整座旧日的王府,陷入全面的戒备状态,梁鸿威谢绝了其他所有客人来访,府‘门’紧紧地关闭着。唐川和牡丹仙子同时身子一颤,这话说的怎么就那么让人觉得别扭呢?“不好意思!”东青道了一声歉,挂上了电话,跑出了门,连给老师请假都忘了,不过老师也不介意,因为她是东青的好朋友香宝儿。
第一卷 第90章 陆二郎,其秘密(2)
而如若陆行之是重生而来,他的身份又该是谁?不是宗肆,也该是他身边人,不会再有其他人了。而记者们在发现长谷悟史出面后,马上又转移了目标:“长谷先生,做为一位评委,您是如何看待hyh组合的?听闻上次你们还一起去吃了回转寿司,这事是真的吗?您能保证您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保持一颗公正的心吗?”。秦明骑着孽龙,撑着能量投影护盾,在低空当中飞行着,脸上微微有些凝重地叹道。“是”,黄洁莹说罢,其身影与羽月舞立即消失不见,退到余风背后远处,消失在昊皓天等人的视线中。树下那些白骨,无论是人还是异兽,全都是被幽冥树杀死的肥料,血肉化为树的营养。秦明当机立断,立即沟通星灵,然后启动了“灰烬冲击”主炮的发射程序。有些修士见到已经有人离开了此地,接着就好像是产生了什么效应一般,都是陆陆续续的离开。“一万一千下品灵石。”就在那中年男子刚说完,就已有一人开始竞价。不过远处还有更郁闷的一人,就是凌松。他也知道此次的六名筑基期弟子中,有五名会直接进入决赛,只有新进阶的一人才会参加普通弟子的比试。没想到,此人会被楚云碰上。问了些人便说在丛林边见过,三人一径找了几日,由于青居重樱一到丛林便恢复原形,中午回去做饭的人便只剩下砌芳一人。意识到不对的孙冲瞬间反应过来,手臂几下搅动,瞬间将眼前的“沐凌”搅成一片粉碎。这一下终于是知道,沐凌的速度,实已到了一个异常惊人的地步,极致速度遗留的残影,竟然是连他这个六品灵君都被瞒过。航线之类的事情,一直有克里特和丹尼尔处理,卢卡这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整体查看这张海图。“很好。”掩饰着自己的惊愕,表情有些僵硬的看向身后的年轻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沈逸便想到了李紫涵以及系统下达的第三个主线任务。“想我点好成吗?”陈乔山很是不以为然,清北两校的学生一直都是相爱相杀,他在这边的名声尤其不好,挨打可能还不至于,但绝对讨不到好。陈乔山很清楚,明年夏天会是一波套汇的高潮,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是不能错过的。二十米高的宽厚城壁,在没了能源晶塔后,蓝色晶壁已经消失不见,从而彻底变成了普通的城墙,城壁。每年春季的招待宴会,早已变成了一项重要传统——不仅仅是为了款待那些和学院有着密切往来的贵族和帝都的各个行会,也是许多学徒们即将完成学业,成为一名巫师的重要日子。当年的罗兰·都灵就是因为没有处理好约拿和瓦尔纳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最后才导致了波伊和拜恩的关系一度紧张,也为瓦尔纳和都灵两个家族间埋下了宿怨的种子。而且,这一路上,常先富根本没有任何打算拍广告片的架势,既没有和他来谈论拍片的内容,也没有任何的道具和导演,啥也没有,拍什么广告片?
第一卷 第92章 心知意
宗肆再抬眼时,与陆行之正好对视上。我倒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心道一声,凌霄的精神力瞬间困锁住体内的神圣力量,更是趁此机会,将外界的神圣力量吸入自己的体内。以天使兽的力量,根本争不过凌霄。使用210点灵魂值·绿强化二十次之后,凌霄真的是脱胎换骨的强大了,完全是翻天覆地,现如今的他,都可以秒杀之前的他了。这是什么情况?后面是苍天的大树,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她正处于一座孤岛的沙滩上。所有人都觉得天老二死定了,但实际上,他在挨了这一枪的时候,四辆大货车就从右侧的道口开了出来,然后停在路边。吴师爷拿出了一串事先找来的钥匙,打开了门,然后就捂着鼻子走了进去。三月的时候,海城的夜风很凉,当风吹过的时候,路人都会感觉到那种透骨的寒意。用稍微靠谱的比喻来说,二哥已经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他的这一连串所作所为,说出去之后外人只会觉得他讲义气。一样的秀美精致的脸蛋,仿佛瓷娃娃一般漂亮。一样的九头身完美身材,腿型好到了极致。后面一样的丰满诱人,一样的飞机场,让人感到遗憾。于当天下午六点多,二哥一行人坐着几辆面包车,来到了某个电子游戏机室。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透视眼的能力那么强悍,能够看破烟尘中的景象,虽说还有些模糊,但是此刻透视眼的等级只有1级,若是不断的升上去,可见会有多么的彪悍?“怎么会这样?你说的是真的?……父王,如果知道需要一命抵一命,孩儿绝不会允许您这样做!”公西震霆跪在国王膝下痛哭哀嚎真情之至。冥长息第一次出山门,根本就没有仇家,而且她离开后,他就回云海峰,怎么会出事?返程的路上,柳华冬坐在后排座位上沉默不语,他至今还对那个神秘电话感到不可思议。张薪火也有些愁,按他现在每天的消耗量显然不会那么容易消耗完。就在所有观众以为沈轲要大开杀戒时,沈轲突然打开全麦,开始喊话。众人老眼瞪的老直,眼前的一切太虚幻,太不真实了,一个个成石化状。那瞠的大大的眼眸,更是咕溜溜朝着四周扫视,只恨不得把四周美景全部收入脑海似的。王太保任职以来,所见之人屈指可数,但从未有过如此阵仗,自然也从未见过如此傲慢的坐骑,哪怕当年古城王家家主王琦亲临,九凤辇车的九凤也不曾这般傲慢。尹凌风将食盒放在桌上,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让笑容更加温和。尹沫晴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一双尹家独有的丹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尹凌风。他实在是受不了自己姐姐的目光,打了一个寒颤就往外走。一路寻来,却发现张立国父子竟然做戏,想要针对林凡,当时,他就抱着给林凡留下好印象的心思,直接冲出来把张立国踢飞。
第一卷 第93章 争口气(1)
傅嘉卉来到密室时,宗肆已经待了有一会儿了。此时见着眼前的遥光剑,噬魂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今日必定收服对方。纵然是冠军级的强者,也不可能那么简单的破掉胡地的瞬间移动吧,况且她的胡地实力极度接近天王的阶段。风无寒也没想到汪政尽然如此难缠尽然只是排行第七,看来自己接下来有的玩。如此,众人在这崖顶之上,整整静待了一个时辰有余,不时地聊上几句,倒又是熟络了不少。看着她有些呆呆的出神,那绝色的容颜才清冷的月色映衬下,更显的超凡脱俗,冷艳万分。突然一声巨响,李逍逸大叫着从主神中退了出来,而他落下的地面直接被他踩得粉碎,同时全身被一股厚重的恶魔能量环绕,脸上的表情也是无比狰狞。红光毫无遮挡地掠过飞驰着黑箭,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那枚凝固了天域始祖赤莽半生心血的上古战箭马上一折为二,红光如层层波浪涌起,卷起了断箭,旋动中将它们绞碎成尘,消散在苍茫的大地上。打完电话,她又手机放到了茶桌上并恢复了那一款炒股软件的界面。“呃……我肚子突然好疼,我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间。”凌枫捂着肚子就往屋里走。“不好!防御晶片!”赵俊杰轻道了声,在晶片捏碎的瞬间渡边刚的身躯周围形成一圈淡黄色的防护罩,而防御罩撑开的瞬间也将电流阻挡在外,两堵磁铁墙壁也砰然碎裂,同时他的身躯伴随着大笑声一跃而起。。天师令,顾名思义便是夷州天师道的掌门印玺,代表着天师道掌门人大天师的身份,不过除了表明身份这种意义之外,天师令还另有一个作用。贺连加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段琅肯见他,他觉得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应该能劝动段琅以民族大义为重。这几个弟子实力都是武侯阶巅峰左右的层次,不过是普通的宗门势力中的水准,远比不上盖世天骄的战斗力。“呵呵,无妨无妨,你还是处理你的事情吧,眼下谷口正在发生的事情,恐怕就很麻烦了。”华宏等人意味深长的笑道。不过听千怡姐说,最近天美楼的生意一直很火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订到位子?“滚开!废物!”他回头一脚把一个挡住他路的侏儒踢到了墙角,径直又回二楼去了。准备好了之后,都看向了林然的方向,毕竟他现在是这些人主心骨了,一定要听他的安排才行了。冯准浑身颤抖,虽然都做好了入狱的打算,但这个结果还是令他有些意外。安庆绪吩咐亲卫替他穿好铠甲。这么久了,竟还没有一个斥候返回。按理说,即使斥候没有打探到什么情况,都会定时回营报告的,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人回来,不合常理。努力也是白塔……莫天峥本想这么说,可是……他作为莫氏宗族的族长,在临考前说出这么泄气的话,便是有违身份。
第一卷 第94章 争口气(2)
宁芙心中是有数的,张氏这事,大伯母为了不与大伯产生隔阂,恐怕会将矛盾指向二房。天魔一方依旧没有什么动作,之前三头远古魔兽还想着趁着天凡他们hun战的时候发难,然而此刻却是咽了咽口水,对方实在太恐怖了,掌控有逆天的手段。张紫龙一愣,但也知道这是曹操彻底把他当朋友的原因,而且历史上,似乎也说过,曹操曾心仪过蔡琰。“还有你们四个,不知道你们谁会永远埋骨在这里?”帝京看了看祖龙、祖凤、荒古和魔罗圣人,冷冷的说道。幸好这多宝大阵受修真系统的控制,楚霄不需要以自身神力催动,只需要有足够的元气,就可以催动起来。定海神针乃上古人族五帝之一——大禹治水时用的,后来放在东海龙宫,用来镇压四海之水飞,防止水患,可谓是一件汇集了千万年功德的后天功德至宝。撒旦面色一震,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惊恐,口中鲜血不及喷溅而出,帝京的开天神斧已经落下,被一颗星辰砸中,使得撒旦的身形一偏,开天神斧落下,正斩到了撒旦的双臂之上。渐渐掌握了三大种族的战斗方式,楚霄心中颇为惊叹,如果能够吸收这三大种族的战斗精华,只怕又将是一片新的天地。“郑总,您好!”保安老老实实的鞠躬,这样的动作让郑楠觉得倍有面子,心中更是颇为得意,想当初,咱在医院实习,也是对主任点头哈腰的,那个任劳任怨的样子,寒碜呐。但他旋即自失一笑,黑甲前几天才刷出286败,对手虽是一名最顶尖的五级机士,但到底是五级。这就说明着黑甲战力有限,与眼前这个神机士挂钩不上。暗道不好,地甲唰一纵身,就向水眼怪的兵器迎去。看来自己还是托大了,没有时时仔细关注战况。“好的,罗宋汤一份。”服务员点点头,将我点的东西记录上去,继续看着我。郑伟在那边笑了,说:“你兄弟,找我要干什么?指不定是去哪个洗头发嫖,没带钱让人给扣了吧。总之,别找我,我还得睡觉呢。”说着,就要挂电话。“恩?”林旦惊疑地望向赵撸天,毫无疑问,林旦知晓赵撸天的实力,此人乃魔神赵日天的后裔,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他对狗娃都有所忌惮,这狗娃到底有多强?开了十多分钟,车在林子里停了下来,已经有人等在这里了。周中下车一看,还有三个老熟人,正是那天在倭国料理店外的野牛,笑面,‘圆圆’,而除了他们三个外,还有三个陌生的男子。大手一挥,无尽的苍穹似崩塌了一般,身未动,行已千里,百里的空间就像只是跨出了一步一样。如此一来,李逸这边可谓有了两个异能者,总算有一份拿得出手的实力了。月明星稀之下,一道白月光陡然撞裂虚空,当中的身影急速倒退,连续遭遇中途几棵树木的缓冲,才算成功落地。晚上的时候叶飞带上游戏头盔再次进入了游戏,现在他的目标只有枪神排位赛。距离最后收关时间还有六七天,整个枪神排位赛前十名的争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第一卷 第95章 争口气(3)
张氏看了不远处的女儿一眼,却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我后悔什么,她一个庶女,一个赔钱货,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我们是受了玄武国国王陛下之命,出使朱雀国的使者。”幽姬刚一开口,便听百里登风直接说道。摩诃难乃是当代佛陀亲子,所以在他出生之时便具有惊天动地的佛力。他让二十四仙将先回仙界复命,自己则等天生伤势无碍后,再行返回。不过空间法则可不仅仅就是空间移动,它同样拥有者无上的攻击力,只是以善尸这点领悟,冥河还无法使用出来,还需善尸对空间法则的领悟再进一步才行。除了蝶舞和蝶梦姐妹是以二对一之外,玉玲珑、阿紫和红胭脂皆是一对一,五个对四个,双方打得是不可开交。一时间,天妖九族中,除却那被百里登风打成重伤的两位龙族族长之外,其余七族族长不由皆是面带惊骇之色,纷纷劝说道。在他的操控下,火鸟轻鸣一声,挥动巨大的翅膀,向秦冥冲杀过去了。“看来只能硬来了。”洛辰想了想,没有别的办法,于是直接抬手一掌,拍在了地面之上。此时,似乎感受到危险的魔剑,发出了“嗡鸣”之声,剑身剧烈抖动震颤着。虽然无品无阶,但是可以无限进阶,也就是说有机会进阶到传奇级的身法。所谓的熟悉感觉,便是指面具男子似乎在哪听到过英雄联盟这个字眼。龙佳绮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百里酚蓝手指一搓,龙佳绮就化作阵阵烟尘灰飞烟灭。那人被五花大绑,有气无力的样子,听到响动,缓缓转过头,对上木芳颜的双眼。“知县来了,知县来了。”纪进发那大腹便便的样子刚刚出现,就有眼尖的人看见了,当即就叫道。说完,魏邵又抬起了手,准备打李楠,结果一直在吃面的苏雅喝了最后一口汤,随后猛地放下碗筷,强行拉住了那只手。承远伯夫人其实心里有些愧疚,因为今天的事儿说难听的,也是因为她跟陇西伯夫人的恩怨,才导致邓大娘子被羞辱遭了殃。傅希希本来以为傅家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的,可是在知道秦母明明不是很满意南疏的情况下,还是给南疏准备了后续财产,心里面就产生了恐慌。寒叶谷幽深旷远,越是深入,树木反而愈发高大,此地距离谷口庄园已颇有距离,冷松雪杉拔地而起,形成一片林深叶茂的密林,置身其中,竟连月光也不得半寸,目不能视,浑如长夜一般。绿衣手腕被叶冷猛的握住,绿衣没想到过这种情况,愣在当场连将手腕抽出来都忘了。前阵子陈肖然去过同为三大世家的轩辕世家露过一手,这件事百里世家的人肯定会知道。一瞬间,时间仿佛都静止在了那一瞬间,我呆呆的望着前方,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真的,当我在看见村民们那阵势浩大的送别队伍时,我眼泪是刷的一下便掉下来了。虽然只是说出了中心思想,可典风此话也足够引起鲁谷的惊讶了。但是现在,叶蓉给我的感觉就有些鲁莽,在做很多事情时,都表现的有些不成熟。对于阴兵吃人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一定要要活捉一只阴兵,让他带我去冥界。众议院作为一个新成立的衙门,首先得要拉人进来,否则钟南就要做“光杆司令”了。严志见我突然间放弃了反抗,挑起了嘴角,露出了阴笑,一只手抓住我的裤子,用力的剥了下去。这就和范大龙在游戏厅里惹事是一个道理,范大龙在豹哥的场子里捅了冯六,是范大龙没道理,所以要给豹哥道歉,但是今天范大龙在洗脚城把东哥再捅了,反而是豹哥不对,豹哥要给媚姨道歉。原本再过些日子,他就能回乡去颐养天年了,到那时,这深宫风云就同他这老东西一点干系也无。可结果,事到临头,他却遇上了这桩事。一个不慎,等着他的那就是个“死”字。“没想到还惊动了母后。”乔皇后笑着迎上去,看着秦太后身边那姑姑那忐忑不安的脸,心里知道这些姑姑们害怕出大问题,都各自去报告了主子。岚琪抿着嘴,点了点头,似乎怕说话也会耗费体力,紧紧和玄烨的手相握,再不往回看来时的路,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同行的另外两个少年和一帮家丁帮腔道:“我们黄公子最喜欢拼桌了!”语气里说不出的放荡和淫邪,这下就是傻子也知道黄公子要干什么了。大丫沐浴更衣之后,水清浅亲自帮她擦干了头发,给她喝了一杯安神茶。待她安睡之后,就带着水生和谷雨在宅子外面架起了好几个篝火,就地将那满地的豺狼虎豹做成了熏肉和烤肉。隔壁邻居,也就是去静园报信的木生一家人,被吵得烦透了,一家子就开了个家庭会议。
第一卷 第96章 始从心
打趣宗肆的,是位小公子,约莫比宁芙还小一些,那一双桃花眼,灿若星辰,透着股聪明劲,少年之气亦是扑面而来。仅仅是这一句“世子是为了哪位女君来的吧”,就将女君们逗得面红耳赤,且又顺利地将女君们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其实这话也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此时却也无人会追究。宗肆却沉声道:“居山先生今日要外出授学,怕你们贪玩,失了分寸,今日见我有空,便让我来替他守着你们。”居山先生,便是学堂中负责女君的先生,早些......打趣宗肆的,是位小公子,约莫比宁芙还小一些,那一双桃花眼,灿若星辰,透着股聪明劲,少年之气亦是扑面而来。仅仅是这一句“世子是为了哪位女君来的吧”,就将女君们逗得面红耳赤,且又顺利地将女君们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其实这话也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此时却也无人会追究。宗肆却沉声道:“居山先生今日要外出授学,怕你们贪玩,失了分寸,今日见我有空,便让我来替他守着你们。”居山先生,便是学堂中负责女君的先生,早些......“三个?”那也太少了吧?不知道正式开班之时,会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报名呢?龙妍在心里想道。“萧山,这个天火计划,是什么计划?他们的目标是谁呀?”萧山听完侯远山的话苦涩地摇摇头,看向侯远山道。炎忆此时放开古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脚乱蹬,竟然哭了起来。家纺品牌代理生意做大了的话,为了方便做账走账,一般都会注册个商贸公司,郭姐也不例外。“几位,这个给你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人说话,黎响转过身,却见到睁眼关公抱着一堆大刀走过来,放到了不远处的地上。但过了近千年后,这个创立了竞技场的符纹天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没有迟疑,苏铮立刻打开新天地,将里面的生命之力调取出来,注入到柳树之中。微风佛面,萧山干净利落的举起手中的九八式毛瑟狙击步枪,瞄准谢天,双眸一道冷漠闪过,萧山再也没有了一丝犹豫,果断地扣下扳机。萧博翰一下脸就红了,他也是聪明人,从这话中她就明白了人家其实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不然怎么就一口说准了他手里的牌,他不好意思的赶忙打出。“以前这些都是胡颖做的事,都怪你把人家气跑了。”秦梦胭走出来继续说道,林宇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有说话。经过短暂的谈话,他已经看的出来,萧楚绝对不会是轻易倒戈的,但是也不是说不可能,或许只要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了以后,这件事就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了。欧阳雪琪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看到张诗宜缓缓转过身来,缓步走到她跟前,轻轻拉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往法院外面走去。而且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呢,一定疑惑为什么有一所美国学校的资料,后面还有你的资料。沈容还以为自己都七老八十,要说自己是老了呢,原来连二十岁都没有,可见自己都还是一朵花嘛。澳洲岛本身有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用充足的桉树打造新型建筑材料已经有了成熟的技术,这对西澳洲城市建设变得更加简单起来。再加新建立的两个钢厂、四个铝厂冶炼工厂,足以保证西澳洲建筑材料充沛的使用。许琳有点意外地看着宁仟,宁仟真的一改平时跟自己说话的状态,这个时候的宁仟坚定又勇敢。沈容看着萧楚诚恳的眼神,也是拿着他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和他出去。我是一个勤奋的人,如果大家多收藏、多推荐、多评论,这就是我继续勤奋的动力,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不已,每天自然就会多更一些。听到要待两年后成亲,储娘子更是没什么理由反对了,毕竟两年后会如何,谁也说不清。或许石若山早没了新鲜感断了念头。事实上,孟约如果意识,第二天早上准得吓出一身冷汗,她差点就把她和太祖一样是穿越者的事抖出来。其实她倒觉得抖她自己不要紧,还是别抖太祖的,让太祖永远做他的全明偶像,他本就值得永远被供在神坛上发光发亮。要知道,如果不是有李进与班鹏,卓彩凤就死定了。这样一想,卓彩凤用性命陷害叶静嘉,值得吗?“大神,你是怎么做到的?”同桌目瞪口呆,四中的数学试卷,当年孟衡王也麟都没有拿过九十分以上好吗,还当永远不会有人考高分,原来还是会有人超越奇迹。阿尔忒弥斯,是许久之前雪王的一位好友,不死之兽的威名令阿尔忒弥斯所在神国的神王所惧怕,它们神王宙斯在这件事情上的软弱让雪王愤怒,这也是处理了不死之兽后,雪王以其残躯强行挑上整个奥林匹斯神国的原因。前者是因为潘玉儿或许同样重生,所以急着找出潜在的队友或是对手;后者说明潘玉儿对君珩情根深重,而这个君珩,或许和武安侯府还有渊源。她只知道,眼前的她,只想要倾城失去一切,而第一个,就是从夏淳开始。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飞身掠出,远远落地,隔空看向燕子洞的上空。这世间最厉害的东西无非爱恨,爱可以使人发愿成为更好的人,爱也可以使人堕落成魔,同样的,恨也可以。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是顾宁也并非贪玩之人,所以晚也不需要什么娱乐,只是在朋友约的时候,过去而已。原来待在这个据点内的黑暗兄弟会刺客,并不是夕若钰的心腹,而是夕若钰专门给他找来的傀儡材料。在吴子卓看来,艾伦对芸芸的偏执不亚于米雪尔对他的偏执,唯一不同的是,米雪尔蠢些,而艾伦更狡猾,他对艾伦要更当心。这些天母亲的痛苦,杰森一直看在眼里,他很想帮母亲,但他知道,除非母亲自己想明白,否则,他怎么帮都无济于事。暗器纷纷被气网格挡住,打在屋顶和地面发出各种声响。这一阵暗器雨,就是那百川之水,而黎兵则是那浩瀚之海。他说完就十分淳朴地跑去帮霍明提东西了,根本不带一点敷衍的。吃水不忘挖井人,做人要讲良心。不是有宫里这些宦官提携何家,哪里会有今天的荣华富贵?与士大夫共天下,脑子进水了?咬牙,摘下死神服帽,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牙木还是在忐忑的心情走进了教室。四王爷英年早逝,这位王妃刚嫁过来就守寡了,甚至连洞房都来不及入,听闻这位王妃还是完璧之身。不过外人都道她克妻,即便是长得有些姿色,模样艳丽,也还是没法改嫁。
第一卷 第97章 情难禁
宁芙一听宗肆这论调,心中就猜到方才那小公子,烤肉烤着烤着就没影了,是怎么回事了,自然是宗肆从中使了绊子。珍珠心碎了,凯尔走了,孩子也不再是她的了,以后,她该何去何从?“离婚协议我已经让我的律师拟定好了,至于财产分割,当年我嫁给你的时候,送娘家带来一半的财产,这些年我为了公司付出的只多不少,那么离婚了也就一半吧。想到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清澈锃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夜绍霆。云天歌连忙外放六种乐力之源,红、橙、黄、青、绿、蓝六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如长虹落进岩浆,十分壮观。“我来了。”对于塞伯摆出的防守姿态独孤求败二话不说,软剑一抖,白色的长剑刷的一下刺出。可以看出来,祝泽杭是真的喜欢自己。云天歌眼眸低垂,心思斗转,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只见它硕大的头颅以一种极为奇怪的姿势扭转,正对悬浮在半空中的白莲,然后蓝色如浓雾般的气体,自巨莽的头部冒出,扭成好几股冲着白莲而去。贝克汉姆,英格兰万人迷在接到队友传球后突然起脚长传,皮球直接飞入米德尔斯堡禁区,并且准确无误的落在奥利奇面前。苏亚雷斯接到莫德里奇传球准备突入禁区,结果被布兰布尔放倒,利兹联获得一个位置相当好的任意球。古淑将她弄的这么狼狈,还把她放到这么危险的环境里,她怎么可能尽心尽力的去寻找他?在六道身影的围攻下,达曼迪斯的四翼也有些挡不住了,被金焰之剑在身上撕扯出了数道伤口。拉马尔就跳了起来,他恐怖的弹跳能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高举着篮球,身体完全舒展开来,滑行着直奔篮筐。但那最后的一定,又散发着深邃如星空一般的信念,仿佛压上一起和杨国光大都一般。林杨走过了传送阵,直接来到了位于藏剑谷另外一处的西门家选拔场地之上。这一战对于林杨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不仅仅是在战略上取回了主动权,更是对林杨如今自身武道实力的一次完美检验。然而,阿飞就是那种死脑筋,认准了一件事,就会去做,就像他受命保护冷清浅一样,哪怕是损失数十年的寿命,他也在所不惜。斩天剑悬浮当空,强大的气势波动令人望而生畏,股股剑意宛如实质一般,化作万丈剑芒直射长空,竟是模糊了剑身,仿若一轮耀眼的巨日。王大东顿时就红了眼,几个比孙子居然敢绑架他老婆,怕是闲自己头上的坟头草还不够高。易峰只好又将自己避世不出,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说辞重复了一遍,那法神更加无语。宠物蛋的任务现在仍在全游戏火热进行中,但是在过了一周多的现在,大家的任务热情已经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样熊熊燃烧了。现在是下班高峰,大批的人从电梯里下来,必经x巴克以后才能出大楼。x巴克里正在上演狗血大戏,好奇的八卦的人都停了下来,站得不远不近的看热闹,甚至有些人故意点了一杯咖啡,坐得距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第一卷 第98章 初窥见,三弟心(1)
卫氏先带着宁芙,去见了宣王妃。宣王妃正接待着贵客,卫氏带着宁芙,行了礼后,便在一旁站着。一直在李炜身边表现柔弱的默西迪丝,在接收到了命令后,眼神中闪现出寒光。“呼……”百里鸢看着那些毒虫渐渐化成飞灰,忍不住舒了一口气。被按跪在地的老太太听闻两人的交谈竟然开口反驳了,围观的众位超级英雄与特工纷纷凝重的盯着她。仿佛认定了李炜是大财主一样,引领着李炜的身影不断的前行着,看着散发黑色光芒的装备一排排的排列着,李炜不由的感叹弗里斯的富裕,能够让玩家疯狂的装备,在这里就是大白菜,一排排的大白菜。“李天王别这么说,这一切也都有我的责任,如果不是我,哪吒三太子也就没有机会回到过去改变历史了,哪吒三太子不回到过去改变历史,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这都是我的错”韩林深深的自责道。伊恩的异常表现与蝙蝠侠的消息无疑让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尼克弗瑞没有管被萝丝拦住的老太婆,带着娜塔莎等人就冲进了工厂。不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转变,莫茜薇不懂,她刚这句话是夸奖吧,那他有什么可不开心的?算了,还是少说话吧。“不去管他,这昨天的生意可还好?”如果自己记得不错的好,昨天正好是开张的日子。只可惜他们也算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这都要怪那个爱凑热闹的当朝丞相,也不看看这热闹是他想凑就能凑的吗?鲜血……顺着琴弦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润了音‘色’,有种妖异的美。七八万的军队,就像是一口肥肉一样,被人惦记着,到现在都没有遭受到攻击,很明显眼前这包围住自己军队的主人,想要一口的把自己的军队吞下消化下去。嫡姐愚笨霸蛮,常常带人欺辱于她,连带着林家的仆人都可以随意欺压凌虐她。“那,那什么,其实我的开锁手艺,确实还可以。”包租公很是矜持的说道。知道萧爷您高冷,可是您面对您的救命恩人,至于也这么高冷么?自己选择周家为棋子果然是最为明智的决定,以他们趋吉避凶的能力,所做结果远超自己的想象。被匈奴人驱赶的大月氏,在这片区域就能称王称霸建立大月氏帝国。朱二每天宰一头猪到镇上去卖,到了晌午,还没卖完的,便去下面几个村叫卖。她总是脑袋里面会去想上演唱会之后,大家看向她的时候,家人也在场下看她的时候,自己会紧张成什么样子。当徐永森一行人出现在枪会靶场外时,顿时引起了里边那些枪会成员的注意。刘晴可是一直惦记着,想将李三月许给陈响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让李三月单身这么多年。贺知景越是包庇施醉醉,她对施醉醉的怨恨就越深。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上的一幕,更忘不了贺知景看施醉醉的眼神。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唐装,气宇轩昂的老人,大步走了过来。防御地带十分的长,宽度虽然不大,但是却被守军们修筑了很多防御工事。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林枫听过,在这个环境里面自己只能默默关注陈瑶,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暮云,而这个男人对她也的确很宠爱。亲卫这才觉得正常,随后带着几个弟兄躲在假山后,瞧瞧看着樱溪院。只见十几个身穿统一制服的保安,手里握着警棍,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医生随后走了,秦寻心中却有些疑惑,难道自己关键时候真用了治疗?不然怎么解释连医生都觉得奇怪的现象。洞外潜藏有不少君墨渊的人把守,通敌叛国事关重大,更别说当前伤亡惨重,如果不及时调整战略布局,重新规划行军布防图,嘉峪关迟早都会被敌军攻克,成为人家的盘中餐。“盼星星盼月亮,脖子都等直了,终于迎来了胜利时刻!”范德尚着实难掩激动的心情。张本民换了个方向,同样借助货车进城,最后在一家企业存货处的门口偷偷跳下车。那首诗确实值得千古传诵,但依照往日里京中传言,最近还打了当家主母,人到现在都起不来床。水伯没来得及汇报自身的情况,立马将柳晏紫推向一旁,自己也借着这股力道顺势往旁边翻滚,险险地避开了柳承运趁胜追击地一记重拳。谭峰仔细的看着张毅,心里纳闷真不知道他这身胆气跟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另一方面,柳永年和百里芙蓉的关系相当好,碍于师尊的面子,他也不可能凡事做绝了。布丁同样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不止一次摸着李思鼓起的肚子,悄悄的跟还住在里面的妹妹对话。毕竟适合修复经脉的丹药太少了,满打满算,一阶丹之中,唯有寥寥三四种,但都需要完美品质才可以。百里东亭好像一阵迅猛的罡风,将阻隔他行动的的荆棘藤蔓尽数斩断,飞奔疾行间竟是有着丝丝破空声响起。果然这一路上再无惊险,回到城内先回驿馆稍稍洗漱,秦国公便领着卢大人和燕渊一起进宫。但兔兔丸却是不屑的一笑,手中的武士刀轻挥。阻挡在自己的身前。他突然发现,现在不仅仅说服不了其他人,他就连自己也说服不了。跟海军次长、潜艇部队司令这些人比,他是外行。但跟沈荣轩和那两个什么侯爷相比,他绝对是内行,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有人轻轻抓着的手,不用看就知道,是吴漱雪,她的手在轻轻颤抖,她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说:“这怎么看就是一个普通山洞,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第一卷 第99章 初窥见,三弟心(2)
宗铎看了眼宁芙,他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也知与她无可能,可却想和她多在一处待待。有宗肆在,便无那般自在了。见莫亦千如此,晴时雪神情复杂,却也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便进入了其中。“我会追上他。”她没说不跟傅九卿走,但……绝不会现在就走,她相信,傅九卿是了解她的,否则他不会避开一切锋芒,只为了能陪她在大周,待得久一些更久一些。“人都不知是死是活,你深情给谁看?”季末冷笑,摇了摇头,她恐怕是真的没有办法理解男人。现在的天宫前看似还安全,甚至都未曾有人受伤,但卓川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道兵露面,平衡将会在第一时间打破。不过现在这六只魔猿似乎商量了一番,突然出手,一同向着那手持雷击木,浑身是伤的修士冲去。我一道念刃将那吸管斩断,姆乔尼尔划破她的身躯,她摔入火中,发出凄厉的喊声。青卷愕然转头,今日风大,方才又光顾着和傅子宁聊天,看美人,居然没发现明影已然立在了两人身侧,这会正直勾勾、恶狠狠的瞪着他。随着车宋河年龄的增加,回想到此事时不免产生疑问,她的父亲在楼下到底能等来什么。她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为什么?现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竟如此淡薄吗?辛氏隐隐觉得有一张网,正悄无声息地撒了过来,为了脱身,她灵机一动,便想出了闹鬼的传言。星环手中的斩舰刀继续向下切割着,他采用的是从上到下纵断的方式,这样比较省力,而且也能便于观察切开之后的横截面。石符静静的躺在林动掌心,一股温和的乳白光芒徐徐的散发而开,在那种光芒的照耀下,甚至连林动先前〖体〗内被震得翻腾的气血,都是逐渐的平息了下来。那壮年人怒吼着扬起剑,迎上刀光,他不想拼,但此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明明是如同墓园一样的沉寂肃穆,她却突然插进了一首如此放浪的音乐,实在是让我有些难以想象。安解语的哥哥安解弘对妹子奉若珍宝。因他妹子安解语天生一段风流体态,容颜绝色,凡见过她的男人却无不想金屋藏娇。安解弘当然不肯让妹子轻易做妾。而楚瑶则站在姜国的最高处,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袖手旁观。这一次,再没有人开价,见识了先前慕灵珊那数百万数百万往上加的架势,就算是那些坐在前方的大势力,都得斟酌着自身的财力。“呵呵,嫂子,既然你都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还总是要没完没了地……”嚣张的家伙笑了笑。“真是岂有此理!我堂堂成吉思汗后裔,拥有举世无敌的大元铁骑,现在却被一人围住了自己的都城?”元帝怒道。那无比剧烈的疼痛充斥着林逍遥身体的每一处。特别是体内的经脉,似乎正被无数虫子给一寸一寸的撕裂吞噬,然后重生。更何况,这次叶嫣然团队多出一只肉盾宠物,有苏煜城的变异狂暴野猪在前排抵挡伤害,战斗起来会更加容易。
第一卷 第100章 初窥见,三弟心(3)
“你很强,我想你这样的人,不会逃避摆在你眼前的敌人,我说的对吗?”李阳眼瞳中的神色是非常的认真,对付血舞弑月这样的高手,必须要做到全身心的投入。“走,带你去我家,以后来z可以到我家去。”叶媚不由分将柳天拉她的车。刚刚恢复参谋长职务的张彪正在协助营官整顿营务,经过数个月的检讨,新军各营的战斗力都大为提高,本来就是其中佼佼者的选锋营,上下军官更是斗志昂扬。还好,他的血莲菩,防护之力足够强大,而部望,骤然经此变故,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惶然,并没有很好的与其他人进行配合,所以,倒是未能让尊胜禅师趁此良机,再度将更多的大普渡禅光,打入尸毗老人的元神之中。感受着这股气息,叶宇轩立即从中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那是自己刚刚进入第三层感觉到的那股飘忽不定的气息。叶宇轩肯定的喃喃道。“的确是如此,我们这次闭关封山,乃是彻彻底底的封山,完全的与外界进行了隔绝。不如此,我们的实力,也难以精进!”妙一真人齐漱溟即时间回道。这些日子来,新军的骑兵一直在补给线上保持警戒,许平的探马已经发现不少倒毙路边的新军战马,而且他们还发现新军的补充车队里战马的数量近期也大大增加,显然新军的骑兵部队同样在被持续削弱。程铁风觉得再说下去已经没用了,他还是不能改变凤对英睿军下达的命令,这个结果他早就想到了,不过他还是想试一试。很无奈的艳丽姐决定放弃了,这样的状况下,自己还能有心思和欧阳海天玩下去,真成超人了。队伍分开距离很大,而且散布开来,因为敌人的城墙上的火炮由于地势高,能覆盖周围十几里的地方,他站的这个地方也能被敌人炮火覆盖住,不过已经是边缘了,也就是说他所有的战斗都是在敌人的炮火下进行的。这种情况下,王晨除了一边派人去王家邬堡那边喊人过来帮忙,一边也只能够先招收青壮将县城里面控制起来,做一些清理尸骸和整理战利品之类的事情。众人被赵无极这个称呼逗笑了,敢这么称呼唐智的,普天下也就这一个了。认识王晨的熟人,像是高城沙耶、高城百合子和鞠川静香、南里香等人,都没有立即站出来说话的意思,而是认真思考王晨刚刚的话。本来看似牢固的囚车,突然当啷喀嚓的向外爆裂开来,笼中的卫南王挣脱开束缚,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束缚,直向姜不辣袭去。“你躺着别动先……”千寻雪看着秦孤月的脸色很不好,从袖中取出一枚冰蓝色的丹药不由分说就塞进了他的嘴里。“没事的,章姐,看起来这顾凯飞是一个麻烦,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一下?“林薇薇说道。黑袍迎风鼓动,万夜王眼神剧变,手中黑镰的镰刃,本能的横在身前。要怪就怪对手是杨帆,自从跟了赵无极后,杨帆做事也越来越不守常规,跳跃性思维很强,就敢在一个地方打两次埋伏,这算不算联军的宿命?在离火城附近的一处怪物区域中,离山有泪正在刷Boss,没想到就遇到了一个超顶尖高手。凤舞说道,她不吃了,就算饿着肚子也不想吃这郁闷至极的烤肉,可以放过她了吗?“沈长老。”晋凌急忙打招呼。沈西萝为人刻板严谨,是外门最不好惹的几个长老之一。有的外门弟子就因为见面忘了打招呼甚至以无礼为由受到她的重罚。猥亵的话还没喊完,这罗刹大兵突然把身体朝前倾了倾,眨了一下眼看向城门前方满是枯黄衰草的天地。魔尊什么人,战神戟天再强也只是战场上的神而已,面对同等级别的将军不管是魔将还是神将他都有无敌的自信,可这次对方可是魔尊,他一个战将能打得过真正的王才怪。“有灯光说明就有人家,我们一起向前去看看~!”天星提议道。陆漫漫自然的望着莫修远的手臂,对着陆家大院的人,还是礼貌的一一叫着。说话的人是阿贵,他声音带着颤抖,我急忙回头,能让阿贵声音颤抖的事情想必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我一看果然,很严重。抱着怀中傲娇的傻姑娘,暗影心里好笑,将她肩膀扳过来,让她对着自己的眼睛。尤其是清夫人代氏,现在怀了孩子要在以前是多么金贵的大事,鲍参翅肚还不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可是如今的六房就是个燕窝现在都吃不起,别说那些名贵的安胎的汤药了。再一看依偎在她身上的慕芷菡,粉脸娇俏,肌肤赛雪,红唇如花,周身散发着娇柔而妩媚的气息,他虽然感觉手已是酸疼不已,却不舍得动一动,怕会惊醒了依在身上的睡美人儿。
第一卷 第101章 平安符
闇风爷爷最近发福,长胖了许多呢,希望能继续保持下去,不过……,胖还是要有个限度,不然对身体反而不好。但这莲花却又与凡常莲花不同,花瓣足有三千之数,却错落有致、浑然天成。每一瓣都显得至为洁白柔软,仿佛真是鲜活生长着的一般,任谁都看不出丝毫人为锻造的痕迹。从树干旁的地面起身,奇犽几步来到了篝火旁边,盯着布料上的几件宝物,细细思寻了一番。然而,每次结果都是爆发大规模战争,不是人类赶走魔鬼,就是魔鬼赶走人类,所谓的决斗只不过是星团大战的前戏而已。随着王勃的紧逼,蒋沧海只有一条腿能大幅度活动,所以他选择了一点点后撤。搞什么鬼,不就打了一会坐吗,怎么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做了什么了吗?王海实在是拒绝不了这个诱惑,这个电话必须打,想着,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宋铮的号码。就连陈诺看在眼里,也是微微一惊,生怕典韦有事。那张杨却是心喜典韦一出手就砍杀了对方的马匹,算得是替他部将杨丑报了血仇,至于典韦一时的失利,他也只是轻啧一声,未及发表意见。林欣如前脚刚进卫生间,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宋铮就闯了进去。杨震到现在依然只是个千户,虽然为国捐躯后可以酌情追封一下,但再怎么追加其身份,也不可能达到够资格被朝廷封谥号的地步。“呵呵,巧林船长,我刚才还在和珍妮说应该有消息了,咱们可谓心有灵犀。”杰克满脸大胡子抖动,似乎对于自己开出的价码很有信心。那白衣青年见到此种情况眉头微微一皱,但下一刻,却是放声大笑起来。将要出候府巷口,徐俊轩从衙里回来,忙下马走到梅梅车旁躬身行礼,隔着两层窗纱问嫂嫂这是要去哪里?魅影号船外是另一番景象,巨大虫族被乳白色身影轮番笼罩,每过一秒钟巨虫的生命能量便被剥夺一分,无论巨虫如何挣扎都无法改变现状。“行,那就先看看吧!”安长埔听她这么说,只好点头同意,从田蜜那里拿来尸检结果,和秦若男一起看了起来。依郁语气认真严肃的开口道“不,这是天大的误会。我如此拼命,为的就是和坐在战神城的勇者酒馆,更深入的讨论此刻不适合讨论的话题,当然,如果能在它们死后,就在这里继续讨论研究,那最好不过。徐俊英定定地看着徐老太太,徐俊雅听得呆怔无语,徐俊朗有些焦急,徐二老爷几次想打断他的话,苦于没有成功,徐老太太说得起劲,根本没理会他。李辉双手持剑,在空中一抖,每一寸肌肉都发出一阵微妙的振幅,如同潮水叠加,源源不断的巨力灌注于双臂,斩仙剑剑身直接斩在那血祭坛外的血色光幕上。秦慕宸付诸行动,他的唇,舔舐着她的脖子,一下又一下,惹的苏念安轻声呢喃。他轻轻得啃咬着,她退后躲闪,又被他紧紧的手臂圈着,无处遁形。底下对此没有多大反应,那些退出的修士也不觉得太过遗憾,毕竟这是要拿命来换,还不一定能换来的。他没想到自己出山之后,除了大巴以外坐得第一辆车居然是巡逻车。也幸好是秦政的定力高,姬雨宁和孩子也在心中,愣是坚持住了。柳山青拿施然没办法,干脆懒得理会施然。不过柳山青心里一直记挂着施然叫他老婆,嘴角一直挂着浅笑。“少奶奶,你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就到我身边来守着,我……我更想看到少奶奶您呢!”老福伯苍老的声音传来。马周两人这才讪讪走到一旁的坐席上,正准备坐下时,却又发现那周掌柜还一直保持着石化的姿势,呆呆立在殿中。更有甚者,一些打着惊华学院必胜旗号的爱国热血青年,已经忍不住欢呼着沸腾起来。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奇怪的纳闷着,他不是来相亲的吗?为什么什么话都没有交代,就这么走了呢?“你……”那年轻人怒喝一声,他正要开口骂过来,却忽然有一道倩影自他身后疾步走了过来,这人又突然住了口,不再言语。因为秦蟜足够愚蠢,这些险恶用心之人都乐意选择他成为新的秦王。大皇子顿时觉得自己大势已去,一张脸霎时被惨白覆盖,毫无血色。那些妖兽想得想逃,奈何那鹰王已经打开盒子,顿时那盒子散发出一道道气息,那气息犹如可怕的气息一样,顿时让周围的妖兽都覆盖在内。而听到秦暮的话,柳河才点了点头。随即身影一动,立即随着秦暮齐齐倒退了出去。一只手将搏天族的天元境后期大能镇压,甚至连肉身都直接打爆,由此可见沈凡的真正实力达到了什么水平。林平天豁然见到林硕,心中一惊,马上紧张的向四周扫了一眼低声问道。沈凡头皮发麻,血幕之下,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原本圣洁的诛圣剑都变成了血红色。秦暮一招一招的狂攻而出,打得神界之主连连后退,在秦暮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势之下,神界之主根本无处躲避,更不要说反抗了。狼狈至极。
第116章赴北地,不舍你
前些时日,宣王妃同自己夫人提起亲事这事,宁真远也已经听说了。
他心中自然也意外,不知这世子,心思如何就生到了自家女儿身上,分明许久之前,他还是提防宁国公府的。
这倒也无妨,相看本就是双方洽谈,只是在国公府拒绝后,世子还对自己照顾有加,宁真远如何也劝不了自己,世子没想法。
不过眼下,他不能让女儿害怕,收起情绪,笑道:“阿芙,阿诤。”
直到宁真远开口,宁芙才走向他,只是如今她已及笄,就不好再像从前那般,扑进父亲怀中撒娇了。
“父亲。”宁芙红着眼睛道。
宁诤表现得便要沉稳许多:“儿子本想去接您,奈何在宫中当值,走不开。”
且他本该去关外的,但是为了见见父亲,便请旨在京中再待一阵。
父子俩,却是三年未见,宁诤已然比他还要高上不少,宁真远欣慰道:“转眼间,你与阿芙都这般大了。”
宁诤道:“长大也好,便能替父亲分忧了。”
宁真远叹口气,道:“只可惜我在凉州这一余年,耽误了你与阿芙的亲事。”
“成亲可不比父亲的前程重要,若是父亲顺风顺水,公子便会主动上门。”宁芙道,在找夫婿妻子这事上,人人都是极现实的,她也算看多了这方面的人情冷暖。
宁诤脸色却是有几分不自然,心中的打算正要脱口而出,却还是咽了回去。
宁芙看了他一眼。
“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多留在府上几年,倒也未尝不可。”宁真远道。
“父亲一会儿得进宫,先同阿母叙旧吧,阿母很思念你。”宁芙笑盈盈道。
宁真远与妻子回了寝居,离进宫还早,尚能小憩一阵。
他将宗肆护送自己回来这事,同宁夫人说了:“我只担心,他纠缠阿芙。”
即便他以权势来逼迫,宁真远也不会牺牲女儿来妥协的,他这一辈子操劳,其一为国公府前程,其二便是为了替儿女打好家底。
宁夫人却也是奇怪道:“那日阿芙拒绝世子,世子也未表现出半分挽留,不像是要纠缠阿芙的态度,何况如今宣王感谢于国公府,不会干出恩将仇报之事。”
宁夫人倒不觉得,宗肆是爱吃回头草的性子。
谈及这事,宁真远心情便更复杂了些,他去彻查贪腐一事,是有人引着他去的,并非事先知晓是为了救宣王一事。
也好在四殿下,对他还算信任,并未因这事,就怀疑他,当然这信任,却也是因他还有利用价值。
“最好还是提防些,既然国公府已看中了陆公子,与其他各府,就该保持距离,否则该叫行之寒了心。”宁真远道。
……
宁芙与宁诤,两人则在亭子中,小坐了片刻。
“兄长原本是想同父亲提及傅姐姐的事?”宁芙开门见山道。
宁诤却是有几分尴尬,道:“她同你说了?”
宁芙自然不知他与傅嘉卉之间,到了何种地步,只套话道:“哥哥该对她负责的。”
“我本不该接近她的,我曾答应过世子,与她保持距离。不久前……虽是她主动,可我也该负责。”宁诤正色道。
宁芙倒也不意外宗肆在傅嘉卉的事情上,与兄长达成共识,宗肆为了宣王府的利益,自然不愿让傅家与国公府有牵扯。
在外人看来,傅家不过是捐了军饷,得到了宣王府的庇护,可若有人知晓傅家不过是宣王府人前的爪牙,敬文帝对宣王府可不会是眼下这般态度。
如此庞大的银钱来源,以及手握兵权,便是谋反也有实力,敬文帝恐怕没一日能睡踏实,一定会不遗余力处置了宣王府。
是以傅府里的秘密,是绝不能让外人知晓的。
上一世,宁芙是宗肆的妻子,也未听见半点风声,而这一世,知晓的也不过仅仅是,傅府在替宣王府办事,再无其他。
即便是眼下,宣王府感激国公府,宗肆对自己这前妻子也有几分情意,在不涉及宣王府的情况下,她信宗肆会帮忙,也许也能牺牲部分利益帮忙,可在傅嘉卉和兄长的事上,他依旧不会松口。
若是兄长知道的太多,他也未必就会因为恩情,就不对兄长下手。
除非兄长变成他自己人。
这并非是她嫁给宗肆就能如此的,需要的是利益深度绑定。
宁芙沉思片刻,却也并非完全没法子,只是需要些时日。
“哥哥眼下依旧不好冒然提及与傅姐姐的事,阿母若是知晓了,恐怕一时接受无能,反而会怨恨傅姐姐。哥哥应该先让阿母接受。”
只是宁夫人,是接受不了一个商女进门的,宁诤并非没有试探过,宁夫人却是连听也不愿意听到这些。
他道,“阿母即便不同意,我也非傅姑娘不可,大不了我这辈子不娶妻,在外替傅姑娘置办宅子。”
宁芙在心中叹了口气,兄长这在家事上,脑子也太直了,提点道:“若是傅姐姐对哥哥有救命之恩,阿母的态度不就能好一些了?而若是一而再,再而三拯救了你,而哥哥又能步步高升,如此旺你,阿母最是感恩之人,势必能接受不少。”
更何况,无人不喜欢一个旺自己儿子的媳妇。
而硬碰硬,百害而无一利。
宁诤眼前一亮,道:“你说的不错。”
晚些宁真远就进宫去了,宁荷见到宁芙时道:“今日哥哥心情为何这般好?”
宁芙笑而不语。
“凝姐姐邀请我去宣王府玩,四姐姐去不去?”宁荷也猜到了个大概,宗凝想邀请的是四姐姐,又怕四姐姐拒绝,是以折中邀请了自己。
“我就不去了,阿荷你去吧,与她们打好交道,与你日后也有利。”宁芙果然拒绝。
……
宁荷这是第一回自己赴宣王府的邀,原本还是有些局促的,可荣敏与宗凝对她都极好,也便渐渐放松了下来。
“你四姐姐怎的没来,我还想同她谈谈心呢。”荣敏道。
“叔父回京,四姐姐如今正忙呢。”宁荷道。
宗凝在只有二人时,却显得有些心急道:“阿荷妹妹,我三哥可能不日就要去北地了,比原计划提早了一余月,这事还劳烦你回去告诉宁姐姐。”
宁荷点了点头。
“我听父王同三哥说,三哥这一番去北地,也许会有几分危险。”宗凝红着眼睛。
那日在书房外,父王语气沉重道:“王府风头太盛,已盛过了圣上可以接受的范围,我无碍,你却未必,这一回去北地,万事都要小心。王府须得折去一只主心骨,他才能高枕无忧。”
宗凝不懂朝堂间的弯弯绕绕,只知晓圣上姑父,已容不下王府。
那日兄长从书房出来,虽神色并无变化,他一向是如此,只是轻抚了一下宁姐姐的荷包,那是宁姐姐送给自己的,之后兄长从她这要了去。
“阿荷,我只希望宁姐姐在兄长离京前,能见兄长一面。”宗凝何时有这般求人的时候。
第一卷 第126章 前沿夕
宁芙站在老宅门口,看着眼前的“宁宅”二字。老宅原本的白墙,因年代久远,已成了灰白色,墙底亦有几片落下的青瓦,不过宁真远一直放不下淮朔这老宅,仆人养护得倒算得上干净。“这便是你曾祖父,曾经的宅子。”宁夫人搀扶着宁芙往里走,“你父亲倒是一直想来看一看,却是未寻着机会,未想到竟是你先来了,阿母唯一担心的,便是你住不习惯。”宁芙却不是第一回来。上一世,她在这亦生活了小半年,只是上一世,却是算不得痛快,父亲......他的双眼像是有宇宙开天辟地的混沌,令人情不自禁地陷入其中。他已经拖的不能再拖了,虽然他心中最想见的还是瑾兮,但是如今他即便留下也是见不到的。其中一个最大的帐篷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还没走几步,彭地一下软在地上。“要杀我师父,先从我尸体走过去。”那两名神龙弟子起身,护在了苏落寞的面前。他们分别叫李虎,张威。“难道我就要这么死了吗?”秦云的神魂望着四周已经完全陷入了崩塌之中的初始宇宙,眼中涌上一股绝望的神色。石邪最后还是调整了过来,大概还是守护好灵台,继续修炼即可。“你不先检查自己的身体,我已经将火凤精血,融入你的身体了。”凤嫣突然开口道。他轻叹了一声,对着瑾兮道:“你放心,君尽婷不会有事,我岳父也不会有事。他们吃惯了丹药,此刻闻到这香气,竟觉得丹药似乎也变得索然无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渴望。王历走了还没两步,夏洛克终于忍不住了,连忙出声叫住了王历。说白了,其中或许有什么任务,你不去刻意触发,就会失之交臂,所以叶枫有此一问。三儿妈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老公,张了张嘴,想说不可以,可想到儿子结婚要用钱,她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修筑城墙征集士兵,那绝对是一大开销,而且比起其他主城开销还得多上不少,所谓的任意使用税收,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已,而且如果是连年征战,这点税收估计都不够用。他看着那张绝美到令人心惊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够了爸爸,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黄多多泪流满面,回头冲着黄德翰吼道。她顺手放出一桶水,正好把出入厨房门堵了,她立时又收回了水桶。“如此胆大包天的贼人,就该碎尸万段才是!”幽冥王呼吸一窒,面色惨白的解释道。本身,他倒是挺希望王级Boss把身上装备一并交出再击杀,可即便对方智商再低,也终究存在下限。刚刚,他的那一剑,根本就没有用全力,因为吴老觉得,对付林动,根本不需要用全力,就可以将林动灭杀的。“不对,这位三领主飞去的方向并不是黑山城方向,倒像是往无妄谷的驻地而去。”那名神级战士急忙说道。这些人,将柳橙帝国的皇帝,以及那些草原部落,描绘为最野蛮和最可怕的敌人,号召来自角斗大陆中原地区的居民和城主们一起发对那些来自草原地区的征服者。徐方定在空中,舞出绚丽多彩的剑式,无数道寒光,射向1106室的大门,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室内传出鬼叫声。卡马吉失去理智的胡闹,让阿卜杜勒在众人的面前十分难堪。此时,在场的众人看清这老者的模样之后,便都是惊了,纷纷骇然出声。盗剑不成,老黄自然处在了绝对的被动,去而复返的朱元章,自是被老黄当做唯一活命的依仗,笑得丑又有什么,只要是能活命,不被萧峰找麻烦,就是真的把自己的后面贡献出来,也都未尝不可。末世开启,朱元章提议启用这个藏在办公楼下十几米的废弃实验室的时候,所有男保安都发了疯的支持,比起办公楼内,地下实验室无疑安全太多,对于躲避怪物,应该没有比这里更好的避风港了。同时手中长枪再次抡起,如开天辟地,狠狠的向着轩辕青绫抽打而去。但没想的是,林动居然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这实在是让她太过意外了。“这样还好,你要是得罪他可就不好了,他大哥赵欣的实力可是能跟龙炙相提并论的。”唐欣听到沐毅并没有跟柳宇发生什么矛盾,也就放心下来。真嗣在离开了自然公园之后,就朝着圆珠市的方向走去,但因为突然的大雨,真嗣不得不先在一家神奇宝贝中心住下。新鲜的鱼丸,加上事先准备好的各种青菜,豆腐、地瓜,肉片、鲜蛤,大虾,这一餐吃的四贞觉得极舒坦。玉色衫子,墨绿绸带,一样的冰雪容貌,一样的思绪流转,心有灵犀,最是人间长久情。就是个奇迹,现在她居然期待下一次于天鹰见面的时刻了,或许那个时候他就能看到现在的自己了吧。当时四贞还不以为然,说自己去年进宫时见过建宁,虽然有些娇纵,却是个美丽又大度的公主,如今看来,却是被秦嬷嬷料中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免得等会儿雪儿突然袭击。”姬长鸣自己或许都不曾发现语气带着点期待和幸福,颜卿看着姬长鸣微微扬的嘴角,看来她明天的进宫一趟了。沐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这里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他还是觉得这里的味道最舒服了,毕竟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对这里也是产生了不少的留恋。了金身,只要再有一些时日,他找到传说之中的体质,他三界帝君的实力就会彻底的回来。分钟钟的事情罢了,而狐媚又是担心影子会伤害萧炎,从而也是紧张的盯着影子的每一个动作。所以她打算逃跑,和之前跑到地球的一样,随便找个地方躲个几年在回来。此时看着愤怒至极的叶家人,叶以晴也是慌了,她不相信陈阳会开这种玩笑,可事实摆在眼前,叶家绝对轻饶不了他。
第一卷 第127章 所救人,是宗肆(很难不疯狂爱上版)
山林间,并未出现男子的身影。宁芙心情难免有几分复杂,自己未干预之事,一直是该发生就该发生,这一世便是有所变化之事,却也是间接与自己有所关联。是自己变化了,导致一些事与上一世出现了偏差。其他赌客也对毛远平的话深以为然,洪爷在苏市的地下世界可是响当当的名字,就算拿出来抵押也能值好几百万。赌-场本来就是洪爷的产业,断不会为了区区几万块,故意来陷害黄志波的。她再次在画舫上,预谋害凌青菀,不成想她自己反而着了道,将自己弄得身败名裂。若不是石庭,现在凌青菀也是这幅样子,也许只有一半,但是绝对好不到哪里去。这也不是两人第一次一块吃饭了,席间的气氛也很好。江平拿出前世的经验,说了一些比较素的笑话,也把张晨临逗得时不时轻声浅笑,也让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几分。“陈观,把这药膏送给店家。”他喊了护院,又把这话转告了护院,让护院拿着去给店家。传说青龙乡乡政府又要有人事变动了,第二天县组织部就会来人宣布。万一道格拉斯神通广大,在这种情况下还伤害到了苏茵梦,朱旭东觉得苏墨然肯定会迁怒于自己,到那时候可真的没路走了,所以他才会这么紧张。“咳咳。”站在刚子身后的克里斯托尔踢了刚子后脚跟一下,才把脑中整合尤物在海中畅游的刚子唤过神来。他的唇边,亦有淡淡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去。他郁结了好几天的糟糕情绪,顿时化为乌有。能得到赵国权这样的承诺,对张晨临兄妹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两人连忙向他道谢。魏灵发怒后,就坐下来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刚才她太气了,长这么大自己还没被人说过丑。只是……鹿呦呦想,倘若那个时候,厉夜擎要和她抢孩子的抚养权怎么办?海王楼继续前行,后面,拉扯着魔鲸吴天巨大无比的尸体,然后,是几头问道巅峰的魔鲸开道,直奔海王城而去。“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是不是想让这丫头做什么事儿了?”武媚娘已在揣测了。王宝上前随意的看了看,就大手一挥,全部收入到了储物戒之中。“十个进士九个金榜题名就已成家立业,尚未娶妻的可没那么容易找,”黄钟音忍不住笑道。这些奴隶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基本上都有人族大能当靠山,再加上跟天妖大界各顶级部落都有契约,所以也能在妖族地界内安然生存。此时已临近宵禁,皇城四周寂静无声,距城外三十里处却是兵刃声与铁骑声交织,即便是突然收到军令,这支大军也不见一丝慌乱。身着玄甲的将士早已整装待发,只等主帅下令。母亲离开后,穆凡有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母亲的话,才发现母亲的用意,看来母亲要察言观色去,若大家均像平常一样对待咱们静巫派的人,就说明大巫无事。而对面的习通却是越斗越是心惊,虽然两人都是炼气四层,但面前的师弟招数之老到,剑招之飘忽,好像已经沉浸多年般,实在不像一名只争斗过一次的雏鸟。不是说好的,这是师父留下来的后手,但注入灵力进去,竟然变成这么一副模样。因为屋内有隔音阵法嘛!之前他们几个在外面的交谈,丝毫没有传到屋子里来。陈枫脸色肃然,他低喝一声,气血之力全力运转,疯狂朝着拳头汇聚。戚向磊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还是第一次这种矫揉造作的姑娘。只见那名中年男子的身体,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直接倒飞了出去。要不然也不会集全派之力,造出个闻名天下的仙器来,用以净化无尽“魔气”。宇智波离也没有着急,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一段相对较长的时间才能掌握。老者见状,他脸色顿时一变,眼中露出惊恐的目光,他不由得低呼道。可回答他的是辰战愤怒的嘶吼,恐怖的威势蔓延而来,滔天魔气摧毁着周围的一切,让温度降到了极致。当然,虽然这种做法有种马后炮的嫌疑,但黛纹娜一点也不在意,反而乐在其中。“走?我倒要看看这个汉人是何等人物?”那将领身高九尺,满脸胡须,肌肉虬结,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过这个时候的高台却陷入了沉默之中,所有人都在回忆着刚刚这场战斗的细节,很多人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呵呵,佛祖见笑了,既然佛祖有贵客前来,我这个迎客僧便不叨唠,道兄、佛祖贫道去也。”金顶大仙乃随性之人,话音方落,人已消失不见。“那凝香,你为什么要搀和进来呢?”听到了凝香的这个承诺,反而让王守义感觉奇怪起来,他不是什么笨人,自然知道凭空掉下来的馅饼也未必都是能吃的,所以对于这个原因自然是要问清楚的。慕容焉暗哼了一声,又不再看他,目光投向游泳池的中心处,看着波浪涟漪,微微发呆。自从去年她回了一趟娘家照顾生病的母亲,看到云浅亲自帮母亲治好病治好,便对云浅有了很大的改观,还有今日云浅给云家带来了荣誉,这会儿说话客客气气的。他猛的加速,闪电般的直奔第十一个而去。可前面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几乎在他确定的刹那。
第一卷 第128章 缘起时
宁芙看着受伤的男人,狼狈地倒在地上,并无半分支承的余力。唐装男子身上的血肉被炸开,使出飞溅,桌子上,茶杯中,甚至是一旁三人的脸上,衣服上。端木阳笑了笑说道:“我们只是觉得每次都这样拿你的东西好像有些太过意不去了!”。“团长,这批人数量倒是不多,撑死了几十个而已,但非常厉害,老鸦他们一下子就被他们给收拾了,现在正朝团部这边过来呢!”手下急忙报告道。“那你说他是谁?”兰芝拉下脸。苏武和梅尕的事情,是秘密。只有他们老两口知道,不敢让娃娃们知道。怕知道的人多了,传出去,一是怕胡人来暗地里做事,二十怕朝廷知道对苏家不利。随着水晶光影左侧右下角,一道水晶屏幕开启,一段现场视频传了过来。“华山水云派,空辉上前听令!”华山水云派贵宾席内一位派中青衣弟子当即上前听令,此人正是华山水云派的空辉。陈浩低吼,脚步迈动,天地轰鸣,脚掌下面,出现一片涟漪,甚至有细如丝的空间裂缝出现。一边说着,绿毛还瞥了眼他脚边半块毛料中间的翡翠,吞了吞口水,眼神里有一种止不住的火热。段雪晴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原本,林飞治好了藏獒的病,周芸这位药监局的局长,也十分的感激林飞,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局面。独远令他守护在了原地,于是道别及飞长老,前右方而往,独远稍行之际,右侧呈堂走廊突然一道狂影飞飙,一道罡猛掌风往独远右侧袭来。即使是之前拿到钥匙的人,也接到“整改通知”,花店没有再对外开放。对于残少这种见钱眼开的家伙,刘凯实在是没有抵抗力,不过这眼球却不能直接给他:”二货,这东西说不定和咱们有关,看看这油布包裹里的东西说不定有什么线索。黎洛对这些并不在意,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尴尬,要是她们知道自己并不是货真价实的“校草”会是怎样的呢?“会不会有鬼?”黎洛开着玩笑,心底却没有那么害怕了,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没有什么好怕的。对门大叔见我们火急火燎地冲出来,赶忙开门问:“咋啦?”我一边跑一边回到:“那啥,大叔,我们有急事!您把门锁了吧!”我也来不及多说,就已经跟这种人冲出了拐角,上了车。“没有了,只是我没想到你真的是个废物,你什么都做不了,下不去手拖拖拉拉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阿德勒嗤之以鼻。秦芸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私的人才能活得更好。然而卡佩拉明显不正常,双眼中冒出的红光已经浓郁到与那些狼尸相差无几了。虽然不知火玄间认为并不需要增援,但经过长老会讨论,木叶最终还是增援了三千忍者,因此现在与云隐对阵的木叶部队总共有五千人左右。
第一卷 第129章 亲事因
宁芙从未设想过这种结果。她所救之人,怎么就是宗肆呢。魔陨听后一笑,确实等长老来了之后,陆洪他们应该会收敛一些,但他兄弟的那一身伤痕又该如何算?“那你是招呢还是不招呢?还是想要继续隐瞒呢?还是不将我当闺蜜呢?”苏锦深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一个接着一个问题说道,问的白贝一脸懵逼,双眼发直。根本就不用多合计,蓝方的警卫部队就算再蠢,也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好,我还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鱼。”拖那些年为她的手术做过贡献的鱼,她在做鱼这方面还算是不错。她没有钱,只好在附近的公园里凑合一夜,晚上都是提心吊胆的,毕竟这地方来的人多,万一对她起了歹心怎么办。有了晶圆,才会有硅晶片,才可以在它上面加工制作各种电路元件结构,而成为有特定电性功能的i产品。这是当今世界用来制作芯片、闪存等等集成电路的基础。眼见他似一头恶狼要扑过来,顾盼尖叫着推门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叫老爷子。毕竟贵族与平民不同,最终阿尔瓦在与众人商议之后,决定选择一条比较中庸的道路,既不是完全的学校教育,也不是全然的社交场所,而是进行有限的教学以及让学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进行自己的事情。“可以是可以,不过若真是如此,以后你样子就被定型了。”姜成点了点头,他的手上还有五枚金丹,顺利的话应该能帮阿木彻底改造一下。皇太一过于相信怪物的目标就是自己了,某种意义上这或许是算得上一种自大的想法,而怪物也的确是一直在攻击他,然而,即使是怪物中途更换攻击目标也不是什么没有逻辑的展开,甚至可以说非常合理。钱益满见他们二人似乎有些犹豫,以为他们被自己说的话所打动了,眼中迸发出惊喜,能活下来花多少钱都行。“天翰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刘雨璃目光从电脑上移开,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傅天翰第一次给她打电话,这怎么能够不然刘雨璃,感觉到高兴呢。“不要动他,他中了毒。你到他三尺以外,不然你也会中毒。”白灵槐对着黄大力说道。哈里斯被抓住,但是他所说的那些高手似乎还有没到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在这么漫长的等待中,那些所谓的雇佣兵还没有冒头,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警惕的心思。牛肉面是从医院附近的“加州面馆”买的,魏猛实在难以下咽,白灵槐倒是来者不拒,面条吸溜之声不绝于耳,不多时就吃个干净。如果注射了血种之后,还能有自我意识,那可就棘手了。毕竟这种身体上的变化让普通人体变成一个攻击性极强的战斗武器,如果再加上具备智慧这一项的话那简直不可想象。若是妖界年轻有为一辈都来到仙界,那白帝以及大祭司,或者是妖尊,都理应带着妖兵护卫。而仙界向来重视仙术大赛,举办大赛时,必定会全面戒备。所以,白帝便有三天三夜的时间,来寻找妖界帝姬。
第一卷 第130章 恩难忘
宗肆想回应她,却是眼睛也睁不开了。宁芙见他无半分反应,心跳却是快了几分,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已然是微弱至极,见他还活着,才勉强放下心来。看到徐振东如此轻易的接下,任道生的眸光盯着徐振东看了一会儿。众人因宋云仰所说种种而震惊莫名之际,楚渔忽然侧着身子抬起屁股,从牛仔裤后口袋里掏出一沓折了好几次的“白纸”来。这火焰可不是一般的火焰,而是余默修炼的天火,噼里啪啦燃烧不停。“尸体解剖化验结果出来了。”工作人员在验尸房内喊了一嗓子,范范立即就抬脚走了过去,从慕一笙身旁掠过,起了一阵微风。她缓缓闭上眼,眼前浮现出凤幽月的笑脸,那是她生命中仅有的光亮。“你知道?知道你还不想办法解毒?”夜晟手掌高高举起,却是轻轻落到了宫初月的脑袋上,顺手撸了一把她的头发。拧成一股绳,不然到时候外患施压,内忧不断,那样的被动局面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闪失,韩家一族便定将万劫不复。皮古看着两个惨死的手下,吓得是肝胆俱裂,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他这些年从来没有遭遇过。楚渔眼中的这个“聪明人”,终究还是没有搞明白自己的现实处境。其他人或许不会如此敏感,但凌厉不一样,他使用莽蛟鞭这么多年,对类似的法宝再敏感不过了。一听曹操提起司马懿,杨修眉头就皱了一下,他对司马懿可没有什么好感。司马懿和他一样,去了一趟幽州后,回来便升了官。可惜,刚抬起脚,却僵硬在半空,因为他们看到难而置信的一幕。说了这么多,不是想说我很牛逼,而是只想告诉大家,老鼠不是天赋xing写手,但是老鼠绝对是努力行写手。经过清虚道人这么一提醒,其余掌柜终于反应过来,一溜烟的溜进了自家的店铺。但也只会只眼开只眼闭,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便不会横加插手。布衣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这就是空间之刃,只是惊叹于那诡异的地方,创造这神奇的杰作。。天想想也有些讽刺,他和他们一样大,但是自己却已经在充当着保护他们的角色了。林雨辰和林雨寒二人慢慢靠近,慢慢靠近,而后相视一看,而后一个箭步,近乎同时跃起,又同时落在了那人身后,林雨寒顺手便点主了那人的哑穴,林雨辰亦是一个俯身而下点主了那人的胸前的两大穴道。“我们是唐门。”却听吴三有继续说道”最为主要的就是机关术,这机关术无论外表看着是多么地宏大,但它骨子里都是毫厘之间的功夫。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你稍微一点儿的差错,就有可能让自己反被其害。杨戬虽不知罗峰这是何意,可还是将自己的三尖两刃刀递了过去。“我最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亚托克斯的声音已经充满了杀意了。一柄巨大的金刀在他手上凝聚成形,一刀奔金色骷髅的头劈了下去。祝成业猛然回身,看到了正面对他的林寒,顿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那表情也逐渐变得恐惧起来。话说,妹妹今年十四岁,姜芷颖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你喊阿姨有点过分了吧。或许无法偿还犯下的过错,但若是能够让以后的年轻人能尽早地知道一些事情,说不定故事便能少一些悲伤。“如果我请你喝茶,你是不是愿意答应我一个要求。”方过弱冠的他背着一把剑,一身儒气,却笑得极为纯粹。下方的一众妖族见到这一幕之后,一个个脸上也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满脸兴奋的望着孙悟空,脸上也满是无比崇拜的表情。地涌夫人见状,赶忙飞身冲了上来,四处寻找,可是二人最后翻遍了花果山,哪里有林寒的踪影。想了一想,却听九天之上惊雷震震,却是“太阳太阴两神”的天仙大劫落了下来,一下将太玄惊醒。易天向外面看去,只见左右前后都有战斗机跟着,也就是他们已经被包围。杀手眼珠子瞪大,如同面临死神降临,他们想要转身就跑,但他们能跑得掉吗?虚无之地,漫天落雷,到处都弥漫着狂暴的能量,似能将一切事物都湮灭。突然生这样奇怪的事情,许汐并不知道为什么,攻击却没犹豫,身体周围瞬间出现数十道的黑色剑气,齐穿向红衣舞罗,为了不再被幽冥之海消耗能量,她还是选择了便回血肉之躯,而不是虚无的火焰。段之俊刚想要追上前去,突然听见头顶一阵巨响。他抬头一看,只见山顶上发生了雪崩。“庞风,我不希望你再骗我。”这时,楚梦瑶看到庞风在犹豫,便不禁松开庞风说了一句。许汐还在为朝阳之前强挂‘电话’的事情不爽呢,她最近的脾气还真的是有那么一点让人捉摸不透,难道是进入更年期了?在下一刻,天地仿佛突然凝固了起来,随后有着惊雷响彻,在这一刻,三人齐齐大喝一声,随后无数道光阴随风而动,化为一道道灵力,朝着姜维席卷而去。
第一卷 第131章 是救赎
“我在北地时听闻,孟泽有求娶你的打算。”宗肆忽然道。宁芙听他如此直白的喊孟泽,不禁愣了愣,却也未否认。“他前边定下的殷氏出事,不会是意外。”宗肆道。“娘亲,我们进不去吗?”倾绝眨了眨眼睛,紫眸可能系那个沐寒月。“瑶儿借娘亲金口玉言,必定会为自己争气,为娘亲争气。”上官婧瑶开心不已。“陛下,自古延续的律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推翻的。”不是故意泼冷水,而是赫梯从铁列平皇帝的古国时期开始,为了防止皇子谋位的惨剧发生,便制定了无论庶出或嫡出,一律长子即位的法律。何况,他们的导师也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他有多爱她呢,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他是恨不能将自己的生命、全部都‘交’给她。他是下定了决心来找她的,偏偏,她连一次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两人聊到了半夜,本来陶嘉祁想要送李蓉善回去休息,但是李蓉善觉得明天没有工作又要回国了,不如趁着这难得的假期玩个够本。她的心突然痛了一下,缓步走到窗前,看着那轮明月,一时竟为之神夺。“可是……”善良的卡休有些犹豫,因为他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好人。苏无双沉默了,毕竟对于现在这样包装的问题来说,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不能放弃,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份感情,但是现在他说的这个情况还没出现,或许不会出现的吧。白焱起激动,芕儿比去年、愈发的、让他心动,好像上辈子情缘。她早就想来了,只不过这个海洋馆限定每天的游客数量,所以,一票难求。首先是元祐帝病了,其实也不算病了,毕竟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出动,都没有一个能诊断出皇上得了什么病,可元祐帝的身子日益衰弱,到了最近,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连早朝都没法去。普鲁士帝国的神鹰旗帜插在一侧,神圣罗马帝国的双头鹰插在另一侧。自从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定取消后,无论她走到哪里,大家都用看恩人的目光看着她。浓郁的酒气无损男人的性感,甚至让巫瑾着了迷似的凑的更近。伏特加、朗姆和杜松子掺杂出错落层叠的基调,只要再近一点,一点点,唇齿相交,就能汲取到对方淌酒燃烧的灵魂。在腕表即将发出二次消极比赛警告之前,巫瑾火速伸手,颤颤巍巍碰了一下。十分钟后,三人将桌上的东西直接吃完就开始葛优瘫,摊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沈清水纳闷他洗个澡怎么这么鬼鬼祟祟的感觉?要说听不见她说话,刚刚还回答她了。南星舞想了想,然后发布了第一个任务:收集传送石、月牙石、空间灵石等各系灵石,并且她还特意标注了这些东西的用途为制作精灵铺子的原材料之一。迟景笙好看的眉眼里染满了心疼之色,以为自己捏重了,刚要安抚跟她道歉,木宝宝先开口了。深蓝月看着天帝匆匆离开的背影,气得双手握拳,手指甲都陷入了手心的皮肤里。
第一卷 第132章 绕指柔
宁芙微微一顿。随即心中生出一个猜测来。宗肆甘愿为宣王府而死,也并不在意,宣王为家族而牺牲他,那为何上一世,他的性子会变得那般冷漠?啾啾!马休连续三枪打过,悲哀的家伙就只剩一条孤‘腿’,却还在努力地奋争着,金属的虫肢在沙土地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抓痕,它四只如灯一样的眼睛瞪得溜溜圆,看着马休慢慢地从山脊上走了下来。邓林喊他来的措辞是“雪耻”,要说耻辱,张扬比他可是多多了——邓林为什么单叫他来,没叫张扬?李惟攻咬着下嘴唇沉思了一下,果断点头,行吧,死就死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吕辰师兄,我们还是听一听他出自哪方势力吧。”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皱眉说道。看着一声不吭,走出门外的龙灵辉众人都微微的有些好奇,他们不知道龙灵辉这是要去哪里,而且神情居然如此的严肃。叶开不由苦涩的笑了笑,对于自己的修为也是自嘲的说着,这笑容却不是装的,但有时装的,因为他必须要将自己的地位拉的很低很低。那几名下人听到凌迟的时候,顿时全部都打了一个哆嗦。显然他们都知道这凌迟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无数的叫不出名字的妖兽就想是遇到什么危险一般疯狂的狂奔,这些妖兽贴着冷奕的身体窜了过去。夜妃的刀齐云的手指夹住,夜妃就是一愣,右手猛地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刀,可是夜妃连拽了两下都没有拽动。一时间,云不凡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不由怒视秦天,仿佛要冲上去吃秦天的肉,喝秦天的血一般。奥罗纳情况比伊沃好上不少,他本身是歌颂骑士,又有两大神术傍身,实力强劲,他淡淡看着伊沃,圣枪投影光芒大放,锁定了伊沃。听他说了失望两个字,在场记者全都眼前一亮,全都脑洞大开,想象着让郭建国失望的事情。只是一个四十平米的房间而已,客厅应该只有十五个平方,卧室有十五个平方,厕所和厨房加起来才十个平方,没有阳台。“这个真不好说。”李婷婷听了周天的问话,耍了一个滑头,没有明着回答。“嘿嘿嘿,这样简直是太爽了,叫他嚣张,叫他目中无人,看吧,恶人自有恶人磨,不对,恶人自有凶人磨。”看见秦天揭金蝉子的痛处,有人心里面大爽,十分阴暗的说道。外星生物好不好吃?能不能吃?以及有没有人类特别需要的营养等等。甲板、船舷结着白霜,水手裹着两层棉袄,哆哆嗦嗦地在船上工作。达达修是冠军战队的成员,在外星的真实社会中却是一个植物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很多网友们看了之后,一边惊叹于叶尘的无耻,一边却是非常的开心。嫪毐看着这个能引起无数男人征服欲的秦国太后,却是露出了不屑的眼神。他的话,打消了宁婉的疑虑,她一改方才的狠意,娇娇柔柔的,抱着他的手臂,冲他撒着娇。随后,陌生的记忆一下子浮现出来,虽然记忆很零碎,但是足够让她知道镜中人的身份与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
第一卷 第133章 是他新妻?
去往达州的一路,山路崎岖。身下马儿太快,宁芙感受到了几分颠簸之感,坐不太稳,宗肆便单手扶在了她腰上。“世子到了达州,便有接应之人了?”宁芙沉吟片刻后问道。宗肆应了声:“我的人如今正在达州,只是与我断了联系。”他这里有份府谷县工农商业发展计划正等着大家共同研究和投资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天幻这个时候有些懵逼了,本以为布莱克是敌人,不过敌人怎么会救自己呢?开启血装的武越,好好的跟金木研讲了一通大道理,那些发人深省的至理名言,直接将整个客厅都给震得乱七八糟。今晚他不单单来送药材,顺便还想问一下,吾主什么时候能来峡谷带他们飞。米香儿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早晚也不会差人家的……干脆就收下了。他现在是病人,又在病中承受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击,叶妙心中愧疚。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是大家都不是傻瓜,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张山道:"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到这里张山也挂了电话,仅从话语来推断,张山对张家良似乎有点苦口婆心的意思。有些记忆刻骨铭心不需要白纸黑字来提醒,就像有些悲哀痛彻心扉不需要眼泪来诉说。不同的是,他记性比较好,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依然清晰地记得这首曲子。“其实三皇子知道,我早就心有所属。你不要再逼我了。”四月越说越轻,她的心在颤抖。为什么对他这样说,自己的心也会疼痛。关于这个,连孟合心都没有教过他,只说等到了辅天教再帮他引气入体。“云云你先出去,我还有要事商谈。”林鸿尧的面上没有表情,声音沉而缓平。其中一人居然猛地朝他扔出一颗冰珠,陈衔玉挨这一下,顿时退走。“不过他根本没戏!”前一句话刚说完,陆晨刚要迈步走过去的时候,张海生又补充了一句。“邱绍,把他拿下。”尹兰天并未和其他傻帽一样第一句先问对方名号,而是非常明智的叫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扑将上去。幸好的是这家伙皮粗肉糙的,,虽然看起来惨不忍睹,但是确实没收到什么大的伤害。“至少你的枪没用了!”陆晨打算拖延时间,他们已经报警了,等一会儿,警察就会赶来了。只用佛道气势就让阴使的身体产生恐惧,来者到底是一个多么强大的高手呢。以瓦解这个家伙在壶北境内的生存基础,让他们没有粮食吃、没有兵员补充、没有就算不能消灭他们,也要将他们给拖垮掉,困死、饿死在壶北东部山区。却没有想到,自己最终还是作茧自缚。想着想着,艾尔不经意间竟想起了在大铁棚时曾经看过的一种画。‘花’青衣笑了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从来没有人能够划破他的衣服,而划破他衣服的人就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也许在几天之后命令就会下来,所以才与刘翠说了这么多。李子元有种预感,现在已经进入五月,自己所在的部队不会休整太长时间了。这也算是李子元临行之前,对自己的家眷一个安排。卡利却早已听得火起。在德莫斯转身准备离去的那一瞬她抓起黑布盖住水晶球。
第一卷 第134章 陆行之,接她走
宁芙几乎要喘不过来气。她在女君当中,身量已然算高挑了,在他怀中,却依旧显得娇小。他闭着眼睛,似乎沉沦其中。甚至只要能量充足,他们的地球也经受不住这行星级飞船的轰炸。千仞雪掌控帝国的一年时间里,他一半时间训练军队,逐步竖立军威、完美掌控军权;另一半时间携带焰灵姬、焱妃进入冰火两仪眼修炼,或者斩杀魂兽、炼化魂环。只要能忽悠孙悟空收红包,他就可以把自己传送过去绑架那个格罗博士,制造人造人大军,分分钟统治宇宙……才怪。“明军?谁杀过来了?哪来的明军?”那甲喇随即大喝着质问起来,但是不争气的肚子这个时候又是跑马起来,让他毫无威仪。在从幕天然的嘴里听到吴良才死了的消息,这让林艳姿始终心绪不宁。深渊里又黑有冷又饿,可你居然没在我身边,不可原谅,简直不可原谅。于是!咱们的任我行也是扮演了一副成人之美的君子模样,冷笑着对那和尚行了一个佛礼,然后伸手就是扣在了老和尚的脑袋之上。她相信,乔丞相他们一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而于她而言,一切尘埃落定。曹变蛟的这句话,让徐良寇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造反,这些人确实是造反了,虽然不是主谋,但却是胁从犯,也是罪该一死的。马克忽然抬起右手。队伍里所有人听到马克声音立刻蹲下身体一动不动。他们对马克的能力由之前的怀疑变得信任,又由信任到现在的坚信不疑。甚至是,在很多的贺家的人的心里面,都是觉得贺凝霜那是疯了的。而杨浩然侧是带着他们继续往开发研究室走去,直到他们看到了开发研究室,他们知道这个所谓的研究室,其实是一栋占地面积不少的研究楼。突然卓越心中一动,感觉到一种窥视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等人肯定已经被发现了,继续在旁边看戏是不可能了。他们,有可能会被里面的那些剑利用剑气攻击,也有可能,会被里面的一些剑修攻击。大多人都因此排名向下降了一位,更有一些沽名钓誉之辈就此排名大降。正当大卫打算再和众人说些什么的时候,同样是在这栋楼里,董事长办公室内正一片热闹。而且更为神奇的便是岩泡草是活着的,有自己的呼吸,所以岩泡草内的空气是非常好的,还有着一种淡淡青草的芬芳。崔旻怕她过得不好,怕她被人欺负,是打心眼里想要好好保护着她的。万水只能应声虫一样回答她,希望她看在他态度好的份儿上,不要再哭了。千难万险的躲过了第二次成规模成建制的绑架,连呼侥幸的同时,郭宸更加的疑惑,自己这是积了什么大德了,居然被一帮职业水准极高的绑匪给盯上了。“那行吧,麻烦学长了。”话都让他说满了,温鹊语没道理推辞。彦次郎躬着身子,不敢抬头,心里在祈求着,希望这两名武士能无视他。人在绝望和不管不顾之际,总是能激发出惊人的力量的,此刻的臻玉,便是如此。而时间,就在这安静的岁月中,带着夏天傍晚的晚霞下,缓缓的流逝着。“你、你、你是半尊。”王天朔抬起剩余的手指向王天威,身体发出剧烈的颤抖,但不是因为断手之痛,而是恐惧,对半尊的恐惧。郭宸看着一样一样被搬进来的物品,心说了,看来做人还真不能太低调,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别人看轻你,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等事成了,我的股份再分你两成,怎样?”不等温鹊语找理由搪塞,薄燃又说。闻言,杜占海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上面的填写的东西会是这样的,但是却是没有多嘴,他可是记得当时负责送林风来的那个青年是敢掏出枪顶在医生头上的存在,而且,后来还跟着张朝阳打着招呼。虽然之前已经请漓陌帮我施针稳固胎儿,我也在房间里备下了足够的清水和纱布,避免吸入过多的浓烟对孩子不利,可是,我依旧是,没有能够好好的照顾他。又在这时,五把不同部位发出来,而又在一齐聚落的剑锋,忽然就像血花一般分散开来。雷鸣身子一僵,然后猛地跳了起来,她们最有可能去的地方,那还用说吗?不但如此,物理攻击对它们的伤害也有限,如果是蛇,被拦腰斩断脊椎就差不多了,可是妖藤被斩一刀根本就不在乎。陈落挠挠头,也不好说什么,直接一饮而尽,只是刚喝完,轩辕瞳又斟酒两杯,她又仰头喝完,陈落也只好再喝,就这么前后喝了四五杯,而且看架势轩辕瞳还要继续。二十年前金水域在这方世界连个二流区域都算不上,不过二十年后的今天,可以说金水域在这方世界已经是名列前茅的大域,原因很简单,因为金水域出了三位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不过,3:1的比分对于“青年近卫军”来说也足够了,他们在老特拉福德球场取得了一场值得欢庆的胜利,继续保持着球队本赛季联赛中的不败纪录。周健就地一滚,退到了另一块岩石之下,反手拔出了克里斯之骨,黝黑的刀身几乎融入了黑暗之中,随着他运起能量,幽蓝sè的光芒划过刀锋,刀身上黑sè的符篆一一亮起。看到这个马上要tian脚趾的菜鸟愣头愣脑的冲过来王松根本就没太在意,高鹏在下半场开始前就说过这人是一个战斗力只有5的残渣。爱丽丝冲着冉冉轻轻眨了眨眼睛,之后望着蒋燃空,一脸得色的下去了。
第135章 陆行之,的安排
见宗肆并不言语,那下属又道:“卑职那日在城隍庙中,见那具尸体穿着世子的衣物,脸又毁了,心中便猜测到了世子的打算,是以营造他是自山崖坠落而亡。”
做完这事,他沿着山路来到那处洞穴,只是方才进去,就见宗肆倚靠山石坐着,怀中靠着个熟睡的小公子。
虽未看清楚脸,单从那手背来看,小公子长得有些过于白嫩,脸压在世子的伤口上,世子却是一动不动,那眼神还有些缱绻。
小公子的睡相很好。
就是世子的伤口,估计挺疼的。
也不知为何,世子愿意吃这种苦,若说那小公子是世子的侍卫,那世子对待下属未免也太过于体恤了,若说是情人,可世子也并非好那龙阳之风。
他带着疑惑退了出去,不过片刻,世子就跟了出来。
“卑职已做好了准备,今日便可带世子离开。”他对着宗肆恭敬道。
“这几日,你别出现。”世子却只冷淡的留下这句话。
之后他有事先回了达州,不过在暗中护着世子的,已埋伏好。
只是不知那小公子,如今去了何处。
下属正要询问那小公子的动向,电光火石之间,却忽然想起刚刚同陆大人一块离开的“傅夫人”,心中忽然明白过来。
哪有什么小公子。
那分明是世子的心上人,也难怪世子当时,心甘情愿给人家当睡垫,为何支走他?恐怕是为了和心上人多待两日。
下属不由庆幸,还好自己未多嘴问出口。
宗肆淡淡道:“将我还未出事的消息,告知孟渊。”
待回到宁芙这两日所住的院子时,因着她已经离开,院中如今已是空落落的。
宗肆没什么情绪的踏入其中,一眼便看见了她留下的信,是同他道别的。
“世子,我阿母应该极担心我,我走了。”
墨迹并不均匀,显然是过于匆忙,并无功夫好好磨墨。
他将信纸取出,叠好,便又看见了她留下的荷包,经过这半余月的奔波,这荷包上染着写血迹,她这几日应该清洗过,却无法将那血迹除去。
宗肆眼中不由多了几分笑意,宁四姑娘分明是一个极具同理心的女君,知这是他的念想,便将这只荷包归还给了他。
只是她对他越是好,他心中的执念,便也越深、越清晰。
宁芙是他的。
宗肆将荷包佩戴在了腰间。
许久之后,京中人都极为好奇,宣王府的世子,什么好物没见过,怎会一直戴着这么一支破损的荷包,手工却也不好,与他的身份,未免太不匹配。
只有宁国公府的四姑娘,听到众人的讨论时,站在角落中,含笑不语,神色见还带着几分心虚,一副明显不愿多谈的模样。
而眼下,宁芙同陆行之,一起坐在他的马车之中。
达州来往之人,形形色色,便是坐于马车之中,那各色方言的交谈,也不断传来。
陆行之将她周身检查了一番,待确定她无恙后,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你不必为了世子,将自己置于那般险境。”陆行之道。
宁芙看向他:“陆公子早知,上一世我所救之人,便是世子吧?”
陆行之顿了顿,却并未否认。
“陆公子曾说过,不能擅自改变他人的命运,也不能对外人说起未来之事,也难怪陆公子替我找来搭救宗肆的武夫,在真出事后,并未再出现过。”
宁芙在几日前,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而他还是替自己找了那武夫,并不是为了救宗肆,而是为自己准备的。
也不止这一些,还有那哑巴耳聋的车夫,也是他提前安排的,算准了她的怜悯之心。
仔细一想,便知那车夫不简单,她与宗肆遇上,也太过巧合,分明是清楚了宗肆的行踪。
上一世宗肆被她所救,这一世只要也是被她所救,就不算陆行之插手,改了宗肆的命。
她亦是重生而来的,并不属于这一世,是以他可以改变她的轨迹。
若是她遇到了危险,想必那武夫回出现。
陆行之沉默良久。
“四姑娘为何……在知晓那人是世子后,还甘愿涉险?”他的眼睛泛着红血丝,近日担心她,已有许久未休息好。
宁芙却是怔了怔,她是出于何种心态呢?
因他上一世,替她摆脱孟泽?
似乎并非全因如此。
宁芙垂眸,道:“或许是因为,有几分理解他,就连宣王府也可以为了家族权力,不惜要他性命,他变成上一世那般模样,似乎也情有可原,他也极可怜。”
陆行之嘴角动了动,却是并未说出话来,只那双原本就有些泛红的眼睛中,似乎多了几分动容。
“世子心中,定然是极感动的。”陆行之低声道。
宁芙道:“我却也知晓了,他上一世为何会娶我,原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他仅仅只是为了助我摆脱六殿下而已,我却总想着,他有几分喜欢我。其实这般说起来,他倒像是那牺牲了自己人生的。”
陆行之皱眉道:“世子并非觉得娶了四姑娘,是牺牲,世子既然做了,那便是心甘情愿。”
“他那么冷漠,你只是他的幕僚,又怎会知他到底如何想?”宁芙不赞同道,“他便是心中后悔,他亦不会表现出来,否则后来也不会在北地,有其他女君。便是我死后,他的后悔,也许也并非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物是人非。”
陆行之看着她的脸,却忽然将她拉入怀中。
陆行之的怀抱,很温暖,不似上一世的宗肆,那般冷冰冰,也不似这一世的宗肆,总带着几分占有欲。
他那般包容她。
“四姑娘这般美丽,就足够让世子不后悔娶四姑娘,更别提还有四姑娘的救命之恩。”陆行之道。
“他可从未觉得我是绝色。”宁芙撇嘴道。
陆行之却想起了婚宴那日。
他站在门口,看那一身喜裙的女君,袅袅而来,在场所有人,无一不觉得她美,亦惊艳了他。
他看着冷淡,实际上已偷偷看了她许多眼。
后来他背着她,娇娇的新娘子问他:“郎君,我今日可好看?”
他未回应,自从捡回一条命后,他不信任任何人。
后来她离世,他每每想起那一日,都极后悔。
他分明觉得她美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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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回忆中
陆行之自重生以来,很少去想上一世的事。
这时却忍不住去回忆。
最开始,他的确并不喜欢宁芙,当然对其他女君亦是如此,所有人于他而言,都并无区别。
感情再深又能如何,连父亲都想取他性命,兄长也将他往死里逼,何况是毫无血缘的妻子,娶谁都是一样的,利益关头,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只有权力,握在手中,才是最切实的。
是以宣王府的权力,那时几乎都握在了他手中,他架空了宣王,将宗亭边缘化,宣王府中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还得在外彰显宣王府的团结。
而他也正好还需要借着宣王府的名头行事,便从未否认过,便是面对卑微的父兄,人前也还算给足脸面。
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利益。
而与宁芙的亲事,来得有些凑巧。
他撞见过孟泽“欺负”她的时候,譬如将她压在墙角,两人举止极为亲密,她的双手撑在他胸膛前,耳根绯红,媚若无骨。
这却让他想起,她救他时,脱去他的衣物,那双手替他抹药时,也曾温柔的抚摸过他的胸膛。
那一刻心中忽然生出一抹异样来,于是他目睹完了全程。
本想着看看宁四姑娘会如何拒绝,可惜她虽红着眼睛,却并未阻止孟泽,不知是否是欲拒还迎是以他并未上前。
之后在宣王府,他撞上她一个人坐在亭子中,便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想嫁给孟泽?”
连他也不知,自己问出口的,为何是这句。
宁四姑娘说不想。
他觉得这问题无趣,是以只是“嗯”了一声,并未逗留。
直到不久后,宁夫人上门找他商谈亲事,第一回他为答应,第二回宁夫人红了眼,告诉他,孟泽为了利益在逼婚,怕女儿死在孟泽的算计之下。
他自然不愿见孟泽得到晋王的支持,再者,宁四姑娘对他也算有救命之恩,与他而言,娶谁都并无不同,再三沉思,他答应了这门亲事。
娶谁都不过是要个孩子,万一他死了,替他守着宣王府,而回报自然是宣王府的利益,他若死了,一切都会是她们母子的。
至少他会保住宁芙性命无忧,就如同她救了他一般,宁国公府前程堪忧,孟泽保不齐真会要了她的性命。
直到后来成亲那日,她太过美艳,他心中是动了些心思的,以至于拜完堂之后,亦有些心不在焉,男人或许早晚都有动邪念之时,反正那也是他的妻子,他要了她,也合情合理。
只是孟泽朝他泼了冷水。
孟泽喝得大醉,红着眼睛朝他挑衅笑道:“可惜表哥娶的,也曾臣服于我身下,四姑娘的身体,美得让我流连忘返,如若是没有胸口的那道疤,就更完美了,不过也足以让我失控。”
孟泽并无强迫女人睡觉的爱好,他向来喜欢哄得女君,心甘情愿臣服,主动的将身子交给他。
“她是喜欢我的,只是怕被我利用,为了保全国公府,这才嫁给了三表哥。”孟泽笑着笑着,红了眼睛,“只是我却并非全然为了利益,我并非全然为了利益啊,我挺喜欢她。”
宗肆那一点心思,便落了下来。
宁芙救他,并不知晓他是谁,眼下也无法保证,孟泽是不是故意将她安插在他身边的,毕竟很多女子,为了爱人,什么也做得出来。
新婚夜,他未进婚房。
而之后,他又让下属查出,宁芙确实有过夜不归宿的时候,正是同孟泽一起。
一连两个月的忙碌,他几乎将她忘在了脑后。
直到那一天,宁芙捧着灼耀来找他,乖乖巧巧的喊他:“郎君”。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娇娇地说:“我把灼耀给郎君,不过郎君也得回我房里,这个交易是否可行?”
“灼耀我只想送给郎君。”她又补充,“其他任何人问我讨要,我都不会给。”
她分明羞涩,整个人都红了,却生怕他拒绝,直直的看着他,就差把“求你了”写在脸上了。
他其实不是很在乎灼耀,好的弓,他并不缺,比灼耀更加名贵的,也数不胜数。
但他受用她的示好,喜欢不仅心里试用,身体也试用。
当晚他回了她们的寝居。
景华居在她的打理之下,散发着栀子香,不过不难闻,他不排斥。
宁芙见他冷淡模样,也不气恼,而是翻出她的压箱底,红着脸道,“郎君挑选吧。”
这简直是送上门给他欺负。
他几乎是立刻就起了反应。
男子做起这种事,几乎是本能,虽他没有经验,可是还是让她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他也生出了几分怜惜,无关情爱,也是男子在此时的本能。
是以他教给了她骑射,她很聪明,而他也比自己想象中有耐心,哪怕没耐心时,夜里两人纠缠一阵,第二日便也好了,竟还有心思替她研究,何种技巧适合她,几乎算得上是倾囊相授。
直到他要去北地前,发现了玉环是孟泽的人,女子要有喜欢到何种地步,才会是陪嫁丫鬟,也是其他男子安排的。从玉环那,他发现了许多孟泽写给宁芙的信,都被她放在小匣子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而宁芙与孟泽私下见过一面,她却并未同他提起,他一直等着她开口,她却让他失望了。
甚至还当面问了他孟泽的近况,很是关心。
他心中说不上来是感受,不太痛快是真的,甚至有些想杀了孟泽。
尤其是几日后,孟泽那一句:“她是为了国公府,怕死在我手中,才不愿意嫁给我,并非是不喜欢我,如若有一天我登上那个位置,她会回来找我的。”
她喜欢的,不过是权势。
他不意外,人人都是如此,爱的不过都是权势。
他不是贪恋感情之人,对宁芙是有几分温情,收回也很快,比起追名逐利,比起权势,情爱在他心中并无半分位置。
她不主动,他也不强求。
而他让母妃处置玉环那次,她拼死护着,怎么也不肯,甚至不惜以自己来换,为了玉环,在母妃院前接连跪了好几日。
后来也就算了。
她是他救命恩人,她愿意便也就由着她了,她惦记孟泽,那边惦记,日后要离开,也便离开,他所能做的,只是保全她的安危。
他始终是独生一人,众叛亲离,人人想将他拉下来,要他生不如死,才是常态。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想起跟她恩爱缱绻的时候。
这在北地一待,就是大半年。
两人回去,也很少相处,不过是为了孩子行房,子嗣他倒是想要,他们的孩子,大抵不差。
一连两年都是如此。
直到第三年,冬珠在信中告诉他,宁芙想他想得紧,告诉他,他的世子妃喜欢他,并非是传闻,求他对世子妃好一些。
他倒也不是对宁芙不好,只是一个心理扭曲之人,并不懂与人相处,只是他以为,他这是由着她自己,选择喜欢的方式。
他沉思了几天,便提前写信回京,告诉了她自己回京的日子。
只是待他回京时,身边所有副将,都等来了妻子的迎接,只有他,孤身一人。
是以那晚,自宫中回府,他要她要的特别狠,心中是有怨气的,他分明已给她写了信的。
她却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睡梦中还问了一句,六皇子是不是要当皇帝了。
他便一点也不想理她了,当然他也从不是愿意敞开心扉之人,他对谁都谨慎冷漠,对谁也不信任。
宗铎形容他是个冷血的疯子,倒是合适。
只是他又十分介意孟泽,与她关系虽冷淡,却是越来越在意她与孟泽的事,像一根刺扎在心口,他无比想除掉。
回北地,便一如这两年一般,也未再同她打过招呼。其实最开始他去北地,他是一定要她送他的,怕是最后一面,后来关系淡,没有遵守过。
哪知这一回,真是最后一面。
随行队伍不过刚到儋州,就有王府中人,快马加鞭而来。
“世子,世子妃去了。”那人已是泪流满面。
那一刻,他却忍不住发抖。
也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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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回忆中(2)
陆行之也不记得,在得知宁芙去世的消息后,他是如何回府的。
那一路的记忆,都很模糊,他也极恍惚,只记得那一路,他从马上坠下来两次,原本已快要愈合的伤口,迸裂开了。
可他感觉不到疼。
他只想回京,快些回京。
如若不是自己晕厥了过去,他恐怕已察觉不了自己受了伤。
醒来时,屈阳苦口婆心道:“世子,你在北地已受了这么重的伤,千万要保重身体,世子妃若是在,想必也不愿看见世子这般情况。”
屈阳的一声世子妃,却让他心口疼得厉害。
如同有人在挖他的心,要毁了他,逼疯他,要他生不如死。
他说:“我要回去。”
“世子眼下奔波不得。”
“有何奔波不得,不过也就是一死。”他不甚在意地说。
不过就是一死。
他先是惊讶自己居然能这般自暴自弃,随后释怀地笑了笑,似乎宁芙一死,他亦没什么可留恋的。
权力?名望?
似乎也没有那般有意思了,居然会变得没意思了。
原来这一切,都比不上那个嫌他重、觉得他无趣,将他从寝居赶走的阿芙。
……
待他赶回京中,她已经身裹白布,安静的躺在棺椁之中,像是睡着了。
她初进王府时,身着一身大红色喜服,那般明媚,而在王府的最后一刻,却穿着丧服,毫无生机,红妆变白骨,倒像是王府吃了她。
短短三年,却是宁四姑娘嫁人后的一生,何其短暂。
他娶她的初衷,分明是想护她这一世周全。
他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未落一滴泪,只是觉得这一切不真实。
来送她最后一程的人很多,不少都是受其恩惠的。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世子,世子妃不在了,您请节哀。”
那一瞬,不知如何就拨动了他心中的情绪。
他没有比那还难受的时候,看着她的遗体,比听到她死去的消息时,还要让他难以接受数万倍,勉强站在原地,衣袖下的双手已抖得难以控制。
宁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宣王府的人,也都在落泪,无一不伤感。
“该抬棺了,国公府缺男丁,今日抬棺的,除了宣王府几位公子,国公府大公子,还有世子的幕僚陆大人,世子妃曾帮过陆大人,今日陆大人帮忙正合适。”那备丧事之人道。
他静静地听着,至于提到了谁,已全然不在意,只是恍惚想起,他身边有不少人,都受过她的恩惠,时常提起世子妃是极好的人。
“今日还得麻烦陆公子了。”宣王妃起身答谢着他身边的男子。
“世子妃曾在我还未给世子当幕僚时,让身边的侍女,补给我母亲看病的银钱,她是我们陆府的恩人,今日能送世子妃一程,是我该做的。”说话的是他的幕僚,陆行之。
“是啊,我们阿芙是极好的女君。”宣王妃抹了抹眼泪,又自豪又心痛地说,“只是命不好,嫁进了我们宣王府,三郎不是个好郎君,早知如此,我该劝他们和离的,而不是让阿芙再忍一忍,我也有错。”
“王妃节哀。”
他依旧是无动于衷,只是心中却也恍惚地想,也许她倒不如嫁给孟泽。
“三郎,你还有没有心?阿芙死了,你还这般冷冰冰,还带其他女子来王府,你……”宣王妃再也说不下去。
“不是母妃想的那般。”他冷淡地说,“没有其他女子。”
“那你带阿和来,是为何?”宣王妃逼问道。
宁夫人在此时却忽然情绪激动起来。
“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就不将她好好送回宁国公府!为什么要把她逼到去死这种地步,你把我的阿芙还给我。”宁夫人泪流满面的捶打着宗铎,已失了理智,“我没了儿子,如今连我的女儿,也被你们宣王府吃了。”
他侧目去看,入眼的妇人,早已没了往日雍容大度的模样,佝偻着身子,痛苦万分,他不由手握成拳,隐忍着情绪。
“夫人,您认错人了,这不是世子,这是二公子。”丫鬟上前阻拦他。
宗铎搀扶着她道:“夫人节哀。”
“三郎,你要是不喜欢阿芙,你该送她回家的,你弃若敝履,却是我们国公府的珍宝,是我的命啊。”宁夫人滑坐在地上,喃喃落泪道,似乎是恨极了,已认不出谁是那宣王府三郎。
他看着宁夫人,走到她面前,扶起她。
她并未认出,他才是她口中的三郎,只是伏在他胳膊上痛哭,说:“我的一双儿女,都没了。阿诤没了,阿芙也没了。我一生都未做什么坏事,阿芙成亲后一直在替她行善积德,怎还会如此!怎还会如此啊!”
他才红了眼睛。
这是阿芙最爱的阿母。
他拥着她,安抚着这位长辈。
除了给宁芙抬棺,他一直陪着她。
待宁芙下葬后,宁夫人又拽着他的手袖,笑得比哭的还难看,道:“三郎,摆脱了阿芙,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未说出来。
这是最让他心碎的一句。
却不知让他生不如死的,远不止这时。
那是在他整理宁芙遗物时。
看见了宁芙无数有关他的木雕,栩栩如生,即便未完成的,也能看出他的神韵来。
“若是我思念你,我就雕一个你。”两人成婚那前半年,她第一回去北地时,她是这般告诉他的。
只是后来他回京,他一个也未见过。
他不过是一笑置之,小女君的话,不过是临时起意。
却不想侧殿的杂物间里,那些木雕不计其数。
却也不仅仅是木雕,还有无数的画像。
旁边还有她给他取的昵称,讨人厌的石头郎君。
画像后来成了她撒气的地方,给他画得极丑,背面写满了她的怨气。
“下次再这般冷淡,我不伺候了。”
“下下次再这般冷淡,我不让他进景华居了。”
“都给了这么多次机会了,总是让我这般没面子,若我再低声下气,我就是狗!”
原来他的世子妃,从不是临时起意之人,只是是个骄傲的小女君,心中懊恼他的不解风情。
也并非,如他以为的那般,心中全然无他。
那一日,他在侧殿坐了一晚上。
如今在宁芙死后才得知这些,叫他如何走得出来。
这血淋淋的遗憾,将他困住了。
“三哥原来是喜欢三嫂的。”宗凝有些难过的说,“我就说,三哥怎么会不喜欢她,她对人那样好,也很在意三哥。”
是啊,原来他喜欢她的。
还很嫉妒孟泽。
可惜他是个冷血孤僻的疯子,从未主动与她谈过心。
后来他照例去了北地,守护着大燕那一方疆土,比以往更孤僻冷血。
对京中,对宣王府,再无半分留恋,也是才后知后觉,先前愿意回京,是因为宁芙在,他还把王府当成家。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也不知这个念头,是在何时,悄无声息扎进他心里的。
再回京,是景华居起火,烧得一点也不剩,连带着偏殿所有的木雕,字画,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他连夜快马加鞭回京,看着那成了一摊废墟的景华居,跪在地上,霎时如同丢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终于忍不住捂脸痛哭。
阿芙,家没了。
他唯一的念想也没了。
“人总是失去后,才知遗憾。”孟渊便是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不过,我倒是听过一个起死回生的传说,世子可否愿意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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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浮华梦
孟渊看着他,如同神只一般。
“北地墓哀山上,长着一种神草,色黑,叶纤细,名唤浮华梦,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传闻此草的花,有让人灵魂重生的功效。”
两人向来是敌对关系,他知孟渊,向来视他为眼中钉,同他说这些,自然是有所图谋。
晋王的兵权,已握在他手中,有他在,孟渊登不上大位。
“我手上,正好有一支浮华梦,只是不知世子可否愿意,用兵权来换。”孟渊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兵权一失,江山不在,数年来的为筹帷幄,会毁于一旦。
“你知道结果。”他却扯了下嘴角,孟渊知道他会换。
“嗯,我比世子更心细一些,察觉到世子对世子妃有情,是世子对孟泽,越来越不满时起,世子或许自己还未察觉,这种不满,始于世子成亲。”
孟渊道:“世子嫉妒孟泽,怨恨孟泽,以至于冷眼旁观由我算计他,不能再行男女之事。其实这对世子而言,绝不是明智之举,所有人怕是都会猜忌,是世子想断了孟泽的子嗣,才会如此。这即便日后当了这摄政王,怕也不会安稳。”
孟泽之事,确实是他故意推波助澜。
他对宁芙的诋毁,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是以他要让孟泽生不如死的活着。
“浮华梦在墓哀山?”他淡声问。
“便是世子年复一日的等待,也未必能寻到一支浮华梦。”孟渊道。
“兵权我会给你,我只是还须一支浮华梦,我想再见一见她。”他红着眼睛,语气却凉薄。
“哪怕只有一眼?”
“便是只有一眼,我也认了。”
孟渊看了他须臾,认真道:“哪怕世子不再是世子,也未必再能成为她的夫君?哪怕世子只能任由所见一切发生,而不得主动去告知一切?”
“如若我还能见到她,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便是她……嫁于他人,我亦替她开心。”他道,“我只希望阿芙,能安稳度日,长命百岁。”
……
陆行之收回思绪,眼下宁芙就在他怀中。
他忍不住越发用力的抱住她。
重生而来的过程,是极痛苦的,可是那心中却像是活了过来,于是他忍着虚弱的身体,回了京。
就为了在她落水那次,能亲眼看到她无恙。
宁芙被宗肆从湖州救了上来,昏迷间,喊宗肆郎君。
细若蚊足的一声,却让他几乎落泪。
他知她喊的是自己,不是眼前方弱冠的宗肆。
只是他不再是宗肆。
从今以后,他须得当好陆行之。
宗肆因宁芙那一句郎君,有些警惕,将宁芙交给了他,便离去了。
他冷眼看着他的背影,心知日后有的是他后悔的。
后来宁芙又睁开眼,似乎是难受,拉着他的衣袖,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分熟悉感,又喊了一句郎君。
陆行之没有比那一刻,还觉得这一世而来,有多值得的时候。
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不会是她所说的那般,他并不觉得她美。
其实每一次同房,都是他受不住诱惑,并非是为了要孩子,他只是喜欢同她亲近。
只是,他是个冷漠自私的疯子,感知得太晚。
他替她寻了无数木雕,而那又何尝不是,在怀念她上一世一笔一划雕刻自己的情形。
她喜欢木雕这事,他如何能忘得掉。
想到这儿,陆行之忍不住去亲吻她的头顶,温柔而又怜惜。
宁芙却躲开了。
“陆公子,你不该对我如此。”她蹙着眉道。
“是我唐突四姑娘了。”他哑声道,随后又放开了。
他其实甚至比不上这一世的宗肆。
宁芙对他好,只是将她当做陆行之,如若有一天,她知晓这幅皮囊之下,究竟是谁,恐怕会躲他躲得远远的。
她只是不愿接近,这一世的宗肆。
她真正恨的愿的,却是自己。
宁芙见他眼睛微红,心中一顿,与他说起正事来:“看来陆公子上一世与世子,极为亲近,连这一处都知晓。”
“嗯。”陆行之顿了顿,道,“四姑娘救下世子,世子必然会带四姑娘来这处,是以到了达州,我便做好了准备。”
“眼下我们该去何处?”宁芙其实想回去见阿母。
“带四姑娘去淮朔。”陆行之却很有默契道。
宁芙想了想,又道:“若是我阿母问起来,劳烦陆公子告知阿母,我是被人挟持至此。”
这是让宁夫人心疼,而少骂她一些。
陆行之眼中含笑,道:“四姑娘放心。”
宁芙便又沉思起,再过一阵,敬文帝病重这事,就瞒不住了。
这背后,又不知又有怎样的博弈。
而敬文帝,具体又是因何,才愿意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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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派孙政,是为何
回淮朔的一路,显得格外漫长。
慢悠悠的马车,让她困意来袭,便伏在小桌前睡着了。
睡梦中,有人在温柔的替她顺着背,梦中的场景,便似乎回到了上一世,日光透过窗子打进来,她雕木雕累了,便趴在榻上偷懒。
刚从朝中回来的男人,也进了寝居。
宁芙睁开眼睛偷看了他一眼,朝他招了招手。
宗肆顿了顿,还是走到了她身边,她拉过他的手,让他替她顺后背,却是连借口也找好了,“我做噩梦了,郎君就当安抚安抚我。”
于是他迟疑了片刻,便顺了她的意。
男人手掌极大,舒服得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像一只得到了爱抚的小狗:“若是能一辈子都像今日这般,就好了,就这么简单得过一生。”
这么好的天气,这般耐心的郎君,这样寻常的人生,便已是她追求的。
陆行之看着睡梦中的宁芙,替她盖上了自己的大氅。
掀开帘子,那日光,便打在了她身上。
眼下宁芙越来越接近嫁给他的年纪,与记忆中的她,也越来越相像。
陆行之坐在一旁,就这么看着她。
在马车到了淮朔,宁芙才醒。
宁夫人在看到马车朝宁府而来时,不由蹙起眉,待看到陆行之时,便低调地让人开了侧门,放马车进了府。
正纳闷,就见马车里有人探头探脑,自己女儿的身形,宁夫人自然是不会认错的。
这半月,宁夫人简直担心得连觉也睡不好,听了冬珠说她救了个被追杀的人,更是担心得不行,又怕女儿救的是敌军的人,也不敢声张,只写了信回京,希望夫君想想办法。
眼下见到女儿,宁夫人霎时就泪流满面了。
“阿母。”宁芙便慌忙下了马车,用帕子轻轻抚去她的眼泪。
“这一回,我饶不了你,为了一个外人,一个陌生人,拿自己去冒险,我与你父亲,何时这般教过你?去,去书房跪着。”宁夫人冷着脸道。
陆行之道:“夫人,四姑娘并非是刻意为了救人,而是受人威胁,不得已而为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四姑娘也是为了保命,才尽心尽力救治那人,好在我在路上,正好将她救下。”
“那为何冬珠为与我说起这情况?”宁夫人疑惑道。
“四姑娘却是怕您担心,是以并未告知冬珠具体的情况。”陆行之道。
宁芙却也未想到,陆行之替她撒起谎来,如此面不改色。
他也始终将她护在身后。
而宁夫人,向来对他印象很好,便也没有怀疑,道:“这淮朔如此不安全,也不知何时才能回京。”
眼下真是前有孟泽这匹狼,进退两难。
“夫人放心,如今圣上派我来监督达州修路的进度,我自会护好夫人与四姑娘。”陆行之道。
“也得亏有你。”宁夫人心中放下了心,又看了女儿一眼,陆行之为何来达州,她自然是清楚的。
自己不过说着让女儿面壁,他神色中都露出了几分为难,便是这么一点小事,居然也舍不得,自己要是再说两句,估计他都得自己替阿芙受罚了。
不过宁夫人心中还是高兴他如此的,她满意陆行之,他愿意将女儿放在心上,她乐见其成。
因着陆行之护着,宁芙也并未去书房面壁。
陆行之也留在宁府,用了一顿晚饭。
“不知京中近来近况如何了?”问话的是宁夫人,她担心孟泽,阿芙装病,亦不会是长久之计。
“夫人放心,有我在,四姑娘便不会嫁给孟泽。”陆行之道。
“也是为难你了。”宁夫人叹了口气,“他是皇子,日后也保不齐是皇……若非以阿芙生病为借口来养病,倒不知该如何拒绝他。”
得罪他,自然不是明智之举。
“眼下圣上安好,日后境况到底如何,还未有定数。”陆行之道,“夫人近月守好四姑娘,莫要再嚷四姑娘出府。”
宁芙眼下,自然是不敢开口辩驳的。
宁夫人冷哼道:“你放心,日后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分明已及笄了,还是如此贪玩。”
宁芙虽冤枉,她哪是贪玩的性子,可也同样是难以反驳。
陆行之看了她一眼,嘴角却是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眼下还能看她们母女拌嘴,似乎上一世那悲凉的经历,都只是一场梦。
他离开前,宁芙问他道:“我还是想不明白,圣上为何派来刺杀宗肆的人是孙政,刑部尚书也算要职,敬文帝好端端的,如何派亲信之子前来?”
心腹之孙,该是找个由头往上升便是,而非如此冒险,毁了性命。
陆行之道:“四姑娘可猜到,是谁派人刺杀世子?”
宁芙心中不由一愣。
陆行之看着她,什么也未说,宁芙却沉思起来,随后明白过来什么,莫非孙府,也是希望孙政死的。
宁芙心情便复杂了几分。
世家府邸,为了权力,便是对亲人也是如此,有利时则团结,为利时则凉薄。
“陆府为何希望孙政死,却是让人费解。”宁芙道,“莫非是圣上,需要他死。”
“君要臣死,又有几人能幸免,幸免之人,为了苟活,亦不得不冒天下之大不韪。”陆行之道,“世子能碰上四姑娘,是他之幸,却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此。”
自此后,宁芙未再出过府。
孟泽对她的心思,依旧未放下,时常给她写信。
宁芙也知他未必没空,只嘴上说得好听,可怕她传染的重疾还未好,信中从不提,半个来看她的字眼。
她也乐得自在。
孟泽倒是也会同她说起些宫中的事,譬如孙政被胡人掳去这事,以及宗肆也许“死了”这事。
他并无半分心焦,半分难过。
只要宣王府在,死一个宗肆,对他亦无半分影响。
而敬文帝的态度,他恐怕心中亦是明白几分的,是以他也清楚,宣王府没那么如日中天,对他而言才有利。
宁芙在王府生活了三年,是最想不到,王府中人,竟然也如此薄凉的。
因孟泽提到孙政,是以她给孟泽的回信中,也很自然的提及孙政是谁。
半月后,孟泽的信便又来了。
“孙政是谁,恐怕你得问问四哥,四哥会笼络人心,如今我与他,可没四哥同他亲近。”
宁芙看着他这话,心中明白了几分,孙政原先大抵的孟泽的人,之后不知如何,竟与孟澈成了一丘之貉。
也难怪孟泽如此阴阳怪气了。
她想着,继续往下看,却是一顿。
“我三表哥的尸身,如今已运到北地,却不想华安府的女君,会这般有情义,得知三表哥去世那晚,便孤身骑马前往北地去了。”
华安府的女君,便是章和。
第140章 回京路
宁芙在看到孟泽提起章和时,却莫名想起了不久前,在达州府上,宗肆对自己的那一吻。
亲密若是不带半分情欲,反倒是让她记得最清楚。
如今她也不知,章和与宗肆之间,这一世究竟到底会发生什么。
宁芙仔细回忆了一番,其实后来回京,亦是有人提及过章和在此时去了北地的,只是她上一世并不知晓宗肆的事,并未往这方面想。
女君这般不顾安危与名誉,只身前往,那情义自然是极深的。
而宗肆“死了”这事,外边也未听到过半点风声,一如上一世,宣王府将这事,隐瞒得很好。
之后,宁芙在淮朔渡过了一段还算愉快的时光,父亲未被贬,就有人护着她与阿母,不至于像上一世那般捉襟见肘。
陆行之偶尔会私自来见她,两人时长聊起的,也不过是宫中局势。
其实宗肆似乎也来过,宁芙偶尔觉得好像看见了他,只是再一定神,便发现是自己眼花了,是以也并不确定了。
至于敬文帝生病的消息传来,是在一个雨夜。
用了晚饭后,宁芙便跟着宁夫人一块在府中散步消食,却见宁伯迎着个商贩前来,道:“四姑娘,这小贩说是给您送茶叶来的,听闻是您写信过去,特地让茶庄那边送茶过来。”
那小贩道:“是茶庄的杳杳姑娘,让我将炒好的新茶,送来给姑娘的。”
这送茶之人,自然不会是婧成,而是背后的孟渊,恐怕这茶叶,也并非是寻常茶叶。
宁芙含笑接过,道:“正是我写信让人送茶来的。”
她让宁伯,带着小贩去领了赏,而自己则是回到了寝居之中。
宁芙将那茶叶拆开,便见到了中间的信,信中提及敬文帝重病之事,已有瞒不住的趋势,以及她如今,可以回京了。
这事,她在见到陆行之时,也同他提起了。
陆行之先是蹙了蹙眉,在斟酌一番后,道“四姑娘若是想回京了,便回去吧。”
“陆公子可是觉得不妥?”宁芙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陆行之道:“圣上派我下来督察,这却不是一般的差事,达州的道路,一直未能修成,便是因为达州鱼龙混杂,有人需要达州如此,我若能让这路,顺利修完,那是大功臣,只要我所求之物,圣上能替我办到,便不会拒绝我。”
路不通,则人不和,人不和,则政不和,怕是有外部势力扎根此处,以达到分裂大燕的目的。
便是陆行之不提,宁芙也知他办这事,背后受到的阻挠,怕是不计其数,敬文帝自然早就想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恐怕也是一直毫无头绪。
而眼下,越是重病,就越想离世前留下美名,哪位帝王,不想留下丰功伟绩。
“陆公子可会有性命之忧?”宁芙不由担心道。
“上一世,这事便是我办成。”陆行之安抚她道,“四姑娘可安心回京。”
宁芙放下心来。
于是在这淮朔待了五月时日,她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宁夫人自然是放不下心来,道:“这时回京,六皇子若是还打你的主意,该如何?”
宁芙心中却未担心这个,孟渊既然让自己回去,那定然是有把握让孟泽娶不成自己,且恐怕是有事情,需要她去办:“我亦写信问过父亲,父亲也说此时能够回京。”
想来父亲也是听到了些许,敬文帝重病的风声,如今父亲不似上一世,现在的父亲,手中握着权力,孟泽在敬文帝重病的情形之下,自然是不敢的威逼他的。
这等危机情形之下,逼着父亲彻底反他,自然并非好事。
孟泽只能利诱,而其中就有许多门道了,背后阻止他的人,也会更多。
宁夫人虽未彻底放下心,却也并未再多言,只是行到半路,她又难免有些紧张道:“一直跟着我们的,可否会是山匪?”
宁芙却是早察觉到了跟着他的人,那人她在达州见过,是宗肆的人,想来是他派来暗中保护她的,是以她当做没看见。
“阿母可看他们藏起来的旗子,这恐怕是商队,只是乔装了怕惹了山匪抢货的。”宁芙安抚道。
宁夫人这才放宽心。
这一回回京,宁芙自然是极低调的,加上到宁国公府是半夜,并无他人知晓。
只宁荷陪着宁真远,在等着她们。
“四姐姐,婶娘。”宁荷见到她们时,眼睛都亮了几分。
“阿芙如今回京,真无后顾之忧?”宁夫人却焦急道。
“也并非全然如此。”宁真远叹了口气,道,“阿芙再不回京,六殿下已生出去达州辅助行之督察的心思,恐怕就是冲着阿芙去的,淮朔只有你们母女在,倒不如回京来,有我护着,我好放心些。”
“他就非得记挂阿芙。”宁夫人道,“他什么美人没有,何须如此。”
宁真远看了一眼女儿,又想起陆行之信中,同自己说起的亲事,只要他办好这一次达州的事,回京求娶阿芙,敬文帝绝不会拒绝。
“阿芙,你与阿荷先回去休息吧。”他对女儿道。
宁芙便知他这是,有事和阿母谈,便带着宁荷一块回了竹苑。
“最近京中可发生了什么有趣之事?”宁芙道。
“咱们国公府,倒是有好事,大嫂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宁荷含笑道,“我都未发觉,大嫂有了身孕,知道时已有四个月了。”
一回京就听到了这样的好事,宁芙也放松了几分,道:“大伯母想来是极高兴的。”
“也未必,苒姐姐的这一胎,却是受尽了折磨,母亲心中也心急。”宁荷道,听说前阵子,差一点便落了胎,也不知为何。”
宁芙心中却是有数的,大抵是因为卫霄,上一世她眼中的好夫君,这一世看来,却是让宁芙反胃得很。
“还有一件事,章和妹妹突然出京,华安府说她是想念父亲,所以偷偷去了北地,只是我觉得大抵并非如此,她去北地的前几日,我曾见过她。”
宁荷道,“不知为何,她蹲在学堂门口,哭得极为伤心,整个人比起以前,瘦了一大圈,听说华安府原先替她谈下一门亲事了,她不同意,是以就绝食反抗。”
宁芙不语。
宁荷小声道:“听荣敏姐姐说,有心上人的女君,才会这般反抗,她说章和妹妹,喜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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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见宁苒
宁芙却是知晓,章和会哭得那般伤心,大抵是得知了宗肆的“死讯”。
小女君的爱,向来热烈,且义无反顾,也正是如此,才容易打动男人那颗冷漠的心。
“四姐姐,可是章和妹妹,与世子相差了八岁,京中从未见过,原配相差如此之大的,章和妹妹与世子,恐怕不太容易吧?”宁荷在她耳边好奇八卦道。
“却也未必。”宁芙想了想道。
宁荷见她兴致不高,便也未再多问,带着她休息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宁芙便去了大房宁裕的院子。
卫子漪即将临盆,整个人浮肿了不少,可那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一见到宁芙,那双眼睛便愈发亮了几分,笑盈盈道:“阿芙,你可算回京了,这半年府上少了你,这日子可无聊透了,还好有阿荷在,否则我这都不知该如何打发日子。”
宁芙握着她的手,心里替她高兴,便也笑道:“大伯母如今,定然把卫姐姐当成宝了吧?”
说起这个,卫子漪眼中不由多了几分动容。
若非是宁芙冒着危险,带她去看了慕神医,她如今未必能有孩子,恐怕会顺了婆母的意思,让宁裕纳妾。
而夫君纳妾的后果,从卫霄身上,她看了个大概,夫妻关系再好,可男子一旦有了妾室,那心定然会偏,若是妾室有了孩子,正室还无所出,那妾室定然会仗着母凭子贵,想取而代之。
卫子漪接受不了那样的日子。
接受不了宁裕的心,在别人身上,抚养着别人的孩子。
“宁妹妹,我这辈子,最该感谢的人,却是你。”卫子漪红着眼睛道,“若不是你,我恐怕眼下的处境,还不如苒妹妹,你是改变了我命运的人,我不知我如何才能回报这份恩情。”
“只要卫姐姐好,这一切便是值得的。”宁芙道。
上一世,卫子漪便是因为宁裕妾室的存在,以及妾室的算计、大伯母卫氏的纵容,才终日郁郁寡欢。
大哥被她逼着纳妾,早就与她心生嫌隙,又被孩子分去了心神,与她间的情义,也消磨殆尽了。
而宁芙那时心有余而力不足,眼下帮卫子漪改变了上一世的命运,她也极高兴。
“对了,方才你提及苒姐姐,苒姐姐眼下如何了?”宁芙不由问道。
女人对女人,总是易心生怜悯,卫子漪忍不住露出几分同情来,道:“妹夫在外,领了个儿子回来,卫大人与卫夫人,见是个儿子,便想将孩子留下,苒妹妹咽不下这口气,前些日子差点被气得小产了。”
宁芙却没想到,卫霄竟能心狠到这一步。
“这事便非得在苒姐姐有孕时提及?”宁芙却觉得这事不简单,卫霄外头那个外室,恐怕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那孩子,刚生下没多久,听闻得了重病,那外室别无他法,只好带着孩子上门求卫府照顾,你说卫大人如何舍得任由孩子高烧下去。”卫子漪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事,发生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这事,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宁芙却道。
“这世上,怎还会有人,愿意拿孩子来冒险?”卫子漪却是难以置信道。
“孩子,也不过是上位的工具,为了权力,便是利用孩子又如何?”
宁芙说着,却不知如何想到了宗肆,不由微微一顿。
卫子漪道:“你可否要去看看苒妹妹?”
上一次见面,宁芙与她,因为卫霄闹得不太愉快,之后再未说过一句话,可到了眼下这种时候,宁芙不会再同宁苒置气。
国公府的女君,在外还是得互相撑腰的,若是连自己人都不帮自己人,这国公府便兴旺不了。
如今宁真远又得敬文帝器重,卫府对宁国公府这位四姑娘,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宁苒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红了眼睛,咬着唇并未言语。
“苒姐姐。”宁芙见她一副憔悴的模样,开口道。
“阿芙。”宁苒却是忍不住哭道,在宁芙走近她时,她便忍不住依偎进她怀里,默默流泪起来。
“苒姐姐不要总想着那个孩子,外室便是外室,还能越过你的孩子去?苒姐姐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先安安心心阳养胎,日后的事,自然有能处置的法子。”
宁芙拥抱着她,在她耳畔小声道,“苒姐姐背后有国公府撑腰,那外室还能在苒姐姐面前作威作福不成?”
宁苒道:“不是因为那个外室。”
“这样的姐夫,值得姐姐留恋么?”宁芙却道。
一句话,说的宁苒猛地一顿,默默流泪。
“姐姐向来是聪明的女君,便是姐姐留在卫府,也该是为我外甥考虑。”宁芙道,“男人是虚的,手中的权力才是真的,这是苒姐姐曾经告诉我的,如今姐姐自己却忘了?”
宁苒沉默片刻,擦了擦眼泪,道:“我就知晓,你会是我的靠山,你一来,我心中就有底气了。先前与你争吵,是我不对。”
卫霄越是乱来,她就越是清醒,只有家人才是靠山,当初与宁芙因为攀比置气,简直不值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己妹妹超过了自己又如何,总不会与自己为敌的,而外头这些人比过自己,却是来抢自己的利益的。
“我还是气苒姐姐的态度的。”宁芙看着她道。
“我知晓,我也不求你原谅。”宁苒只是知晓,她们姐妹几个,平时虽各有各的心思,但却是一致对外的。
宁芙见完宁苒,便去瞧了眼那个孩子。
那外室,娇娇弱弱的,眼角含泪,看着躺在摇床上的孩子,孩子虚弱的发不出半点声音,大夫匆匆的来来往往。
“四姑娘,我们卫府,绝不愿让苒儿在这种时候受气,只是事关人命,别无他法,不得不让她们母子待在府中看病。”卫夫人叹气道。
那女人也磕了个头,眼泪落下,被她轻轻抹去,道:“四姑娘,等孩子病情好转,我便离去。绝不会留在府中,碍夫人的眼。”
卫霄蹙着眉,宁芙竟从他眼中,看出了几分心疼。
而这一回,他未再多看自己一眼,满心满眼看着那外室。
这分明是真的动心了。
宁芙又看了一眼那外室,头上只戴着一只素净的簪花,看似是随意戴的,只是其中分明不乏心思。
只要孩子留下来了,她就早晚能进卫府,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好一招以退为进。
宁芙想了想,笑着扶起她,对卫老夫人道:“自然是人命关天,苒姐姐心善,肯定也不计较这事,计较的恐怕是姐夫的态度罢了,不过,这病情几日都没有进展,想来是大夫医术不够,我正好认识医术高明的慕神医的弟子,若是老夫人不介意,不如让她带着孩子,去国公府的庄园看病。”
这样既将女子赶出了卫府,二来苒姐姐也能留下一个包容心善的美名,竟愿意将国公府郊外的庄园,给出来用。
女人身子一顿,摇头道:“民女卑贱,如何能为难四姑娘。”
宁芙笑道:“姑娘是信不过我们国公府?”
“四姑娘误会了,只是……”
宁芙却只看着卫老夫人道:“老夫人,孩子的性命重要,如此耽误下去,并非是好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有人误会是我苒姐姐动了手脚,国公府也是不愿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的。”
卫老夫人,不禁看向宁芙。
这四姑娘每一句话,都在敲打卫府,若是真有那种闲言碎语传出,国公府恐怕会怨卫府,如今宁真远风头正盛,卫霄的前程,可依仗着国公府。
“四姑娘说的是,那就劳烦四姑娘了。”卫老夫人道。
卫霄皱了皱眉,到底是未言语。
那外室落下眼泪,见状便也知,不好拒绝,磕头道:“多谢四姑娘。”
“该谢的,是我苒姐姐。”宁芙却笑着道。
“我自然也是感激夫人的。”女子便只能配合道,只是分明又看了卫霄一眼,楚楚可怜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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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不让孟泽,打你主意
宁芙办起这事来,雷厉风行,当日下午,就遣人将卫霄这外室和孩子,一同接走。
那外室哭哭啼啼道:“希望大公子能送送弦儿,这一别,也不知还能不能遇上。”
这看似说的,是孩子的病情,只是其中也带了深意,恐怕心中也担忧国公府私下偷偷动手脚。
女子落泪,又是这等绝色,身为男人的卫霄,自然不舍。
只是权衡利弊之下,不舍又如何,最后却还是会狠下心。
总有女子以为得了男子的怜爱,自己便是与众不同的,殊不知利益面前,自己什么也算不上。
宁芙含笑道:“李姑娘不必难过,姐夫若是愿意来送送李姑娘,国公府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她陪着李氏等着。
卫霄有送她的意思,宁苒却忽地肚子疼了起来,这事便也作罢。
卫霄心中,自然是有怨气的。
卫老夫人却劝道:“四姑娘那模样,分明就是来给苒儿讨回公道的,你还想得罪了宁大人不成?再如何,犯不着为了一个外室,得罪了国公府。何况这事宁国公承着,就不会动她们母子,真要出事了,可就怪在国公府头上了。”
是以宁国公府的打算,只是想让宁苒安安心心生下孩子,不被气着。卫老夫人为了孩子,想留下那外室,可心中却也知那外室,恐怕是个有野心的。
若是惹出了点事,可就不好同国公府交代了。
是以即便国公府“处置”了女子,那也并非坏事,只要孩子无碍,那便行了。
卫霄再不情愿,也只能作罢,只是心中庆幸,还好娶的不是宁芙,这小姨子看似笑盈盈的,似乎很单纯,没想到却比宁苒还难对付。
娶了这种女君,一辈子都不自由,便是长得再好看,也要不得。
而门外的宁芙,陪着那外室等了半个时辰,也未等来卫霄。
女子寒了心,分明卫霄勾搭她时,说会一直保护她,说会带着她进府,若非为了近卫府,她又怎会与他苟和,却没想到卫霄这么无情,这么没用。
眼下,却还需要她对孩子下手,若非以孩子重病为借口,她还进不了卫府。
想到这,女人不由抱紧了孩子几分,心中的不甘与恨意,几乎要按捺不住。
她一定要进卫府,只有进了卫府,她才能改命,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一抬头,便对上了宁芙含笑的目光,不由有些慌神,垂眸不再言语。
“看来姐夫,并无送李姑娘的心思。”宁芙道。
冬珠顺着她的话道:“当初姑爷对二姑娘身边的侍女也是一样的,将人要了去,结果……苒姐姐也难过了许久。”
她却是故意未再说下去。
李氏跟了卫霄,自然是花重金打探过这件事的,去年卫霄跟宁苒身边的侍女好上了,后来这侍女却无缘无故死了。
她原以为,这事是宁苒做的,只是听冬珠这语气,这事恐怕跟宁苒无关。
眼下卫霄这般冷漠,李氏很难不将此事,往卫霄身上猜,难不成是他做的。
想到这,李氏有几分不安起来,她为了进卫府,能将孩子置于冷水之中,以便好寻到孩子重病的借口,卫霄为了权势,又何尝不会对自己下手?
宁芙却是未再看她一眼,这人自己是如何的,就会以为他人也是如此,这猜忌之心一旦生出,可就没有那般好压下去了。
自己若动了卫霄,苒姐姐未必不会怪罪到自己身上,但李氏让卫霄吃点苦头,可就与自己无关了。
李氏虽不善良,但卫霄更不是个东西。
……
当晚大伯母卫氏,来了一趟竹苑。
“还是你惦记着你苒姐姐。”卫氏叹了口气道,她身为岳母,却是不好干涉这事,稍微失些分寸,女婿就会觉得她多管闲事,而宁芙去处理这事,就要合适不少。
何况六殿下,对她有几分心思,眼下六殿下微微占了上风,若是与宁芙的亲事成了,日后她可就是皇后,眼下京中,没有人不给国公府面子。
且一时间,她也未想好合适的法子。
之后又与她埋怨起卫府的不作为。
宁芙却想起上一世,她对卫子漪,何尝不是如此,偏袒生了孩子的妾室,让卫姐姐吃了不少苦。
如今换成自己的女儿,就一丝也接受不了了。
“大伯母日后对卫姐姐,可也得好一些。”宁芙笑盈盈道。
卫氏心中难免心虚,自己也曾想给儿子找妾室,甚至逼儿媳,去让儿子纳妾,眼下抱怨卫府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闲聊几句,卫氏便告辞了。
这宁芙去了一趟卫府的事,惊动了孟泽。几日之后,宫中就遣了御医去了一趟卫府。
卫霄心中的那股怨气,便散去了几分,这小姨子日后要是嫁给了孟泽,自己就是皇亲国戚,何须再愁前程之事。
这样一想,对待宁苒,便也比前些时日,热情了几分。
宁苒却是不冷不热。
卫霄也不介意,伺候她喝了粥,又不经意问道:“四妹妹这一趟回京,与六殿下的亲事,该定下来了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宁苒讽刺地勾了下嘴角,他今日会来,还是有目的,是以并未言语。
“日后还请夫人在四妹妹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眼下想要往上走,全得靠关系,若是搭上了六殿下,咱们夫妻的荣华富贵,便不必再愁了。”卫霄在她耳边吹耳旁风道。
宁苒冷淡道:“是你的荣华富贵,却未必是我的,日后与你享福的是谁,还说不准。”
这却是在记恨那外室的事。
卫霄同她保证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外头人再如何,都不过是消遣,还能越过你去?你我终究是夫妻。”
先前他自然是舍不得那外室的,可眼下看孟泽的态度,分明依旧对宁芙热切得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牺牲那外室,便也是值得的。
宁苒自然信不过他,却也见不得那外室好,道:“你少来哄我。”
“你放心,我定然给你一个交代。”卫霄心不在焉道。
宁芙在看到宁苒的信后,便交代了让人将卫霄的话,“不经意”传到李氏的耳朵里。
不过宁芙却也脱不开身,孟泽在她回京后的第五日,便来了一趟国公府。
“宁表妹。”孟泽在见到她安然无恙后,心中还是松了几口气,这半年在京中,他也时时刻刻记挂她的身子,生怕那重疾留下后遗症。
宁芙知他早晚会来,是以也算不上惊讶,客客气气道:“六表哥。”
孟泽却是细细打量着她,从想着与她的亲事后,其余女子,便失了那么些味道,便是皇子府嘉丽数不胜数,他也很少再进她们的院子。
而是时常想起她替自己包扎伤口时,那温柔的模样。
“怎的回京,也未提前通知我?”孟泽有些许不满道。
其实宁芙与他哪有关系,这不通知他再正常不过了,眼下他分明端的是夫君的身份。
宁芙不由想起宗肆,也不知男子为何总是如此,八字没一撇之事,就觉得自己能当这夫君了。
只是想起宗肆,心中便又盘算起,他如今如何了,按照上一世不久后敬文帝病危,胡人来犯,约莫他如今已到了北地附近。
“宁表妹为何走神了?”孟泽道。
宁芙回神,同他笑了笑,并未开口。
孟泽向来不喜欢被人无视的,只是宁芙如此,他倒也不生气,男子对待自己的妻子,向来要宽容些许。
“静文这些日子,一直惦记你,今日知你回京,便让我叮嘱你,一定要进宫去见见她。”孟泽道。
只要他不提及亲事,宁芙自然也就不好拒绝他,且静文公主待她向来不错,是以她应下了此事。
不过宁芙这一回进宫,却是先去了敬文帝设的宴席,宗贵妃与皇后都在,二人对她亦是都极关心,只是心思却大不相同,一个想她能当儿媳,一个却想阻止她嫁给孟泽。
如今孟澈还不知晓敬文帝心中,已有了皇储人选,皇后自然也还是为孟澈在做准备的。
而敬文帝,眼瞧着瘦削了不少,精神状态也不如以往,想来重病已不轻,只是怕眼下局势失控,不得不装出一副状态不错的模样来。
“你这丫头,恢复得倒是不错。”敬文帝含笑和蔼道。
只是大抵是没了往日的精力,这和蔼,倒也不似平日装的那般真切,宁芙甚至能感受到些许戾气,眼下的局势,恐怕让他忧心。
也不知是不是宗肆那边,有了消息,敬文帝才会如此。
“听闻表舅前些时日,也生了一场病,眼下瞧着,表舅也恢复得不错。”宁芙道。
敬文帝听到这,便笑了笑,重病之人,都是渴望听到这般话语的:“只是染了风寒,连着烧了几日,眼下倒是还未好爽利。”
宁芙看了眼在场的人,孟澈和孟渊,神色各异,各有各的打算,孟渊则是态度淡然,似乎是唯一一个信了敬文帝只是染了风寒的。
唯独静文,眼眶红红的。
女君争不了权,夺不了势,敬文帝只是她的父皇,那感情,反而最纯粹。而敬文帝,
不知为何,这冷漠的皇家,让她有些许反胃,可是也并非皇家如此,宣王府、孙府,全是如此,倒显得这才是常态。
“表舅会早日好起来的,来年我与表舅,还能再去一趟秋猎。”宁芙道。
敬文帝也知待了半个时辰,便以还须批阅奏折为由,先行离开了。
宁芙却笃定,这只是借口,敬文帝恐怕是身子撑不住了。
她不由看向孟渊,敬文帝重病的事,他却是最有理由外泄此事的,他最清楚孟澈无缘皇位,敬文帝定会在自己撑不下去之前,处置了孟澈。
而眼下,让孟澈被处置之前,再给孟泽使些绊子,并非不是好事。
只是,这对宗肆,也是有利的。孟渊最该提防的,不该是宗肆?
宁芙看向孟渊。
男人也偏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然后宁芙看见了他手上戴着的平安链,却是一顿,那是婧成的手艺,看来他与婧成间的感情,倒是不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宁表姐。”静文走到她身边道,“你总算进宫了,如今她们都嫁了人,能与我一块玩的女君,真是越来越少了,就连凝妹妹,也已经很久未出过门了。”
宗凝不出门,自然是因为宗肆,想来她的心情,近来定然是极差的。
两人去后花园逛了逛。
“早一年,我还记得咱们这些女君,还能凑一起蹴鞠,如今回过头想想,那时的日子,可真美好。”静文道。”
宁芙不语,这却是她上一世经历过的,身边的人,慢慢嫁人,是以她不算太伤感。
“我也许也要嫁人了,听闻如今胡人不安生,六哥跟父皇提议,将我嫁去联姻。”静文道。
宁芙却是有些惊讶,道:“宣王府还在,何必需要你去联姻?”
静文却像是想起什么,不再多言,敷衍道:“皇家公主,大多也是走了联姻这条路。”
宁芙心中却是有数的,恐怕敬文帝这一回尝试着让孟泽挑大梁,而孟泽却不想再重用宣王府,只是他眼下恐怕对付胡人吃力,是以想着用公主去和亲,以换得暂时的安定。
他想的恐怕是待孟澈被处置,晋王、叶将军到时便能为他所用,那时再调遣他们去对付胡人也不迟。
只是这一次,恐怕结果不太好,出了大状况,是以敬文帝背后不得不再重新去重用宣王府。
回府后,宁芙便去了一趟茶庄。
如若孟渊,也任由静文去联姻,那她对孟渊,却也得警惕几分。
今日茶庄,却不见婧成的身影。
宁芙不由警惕了几分,待见到慕若恒,便问道:“杳杳呢?”
“如今有人在查她,我将她送走了。”慕若恒道。
“静文公主怕不想嫁给胡人。”宁芙道。
慕若恒却是了然道:“四姑娘如今原是疑心起我来了,你可放心,杳杳好好的,静文也会好好的,我并非是那般无情之人。”
宁芙却无法全然相信,想了想,又道:“调查杳杳的,可是孟泽?”
慕若恒摇了摇头,道:“我倒不担心此事,看在你的面子上,那人也不会动她。”
宁芙顿了顿,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来。
也难怪他会将敬文帝重病之事外泄出去,以加重敬文帝的压力,给宗肆行方便。
原是两人背后达成了某些交易。
“世子愿意相助,倒也算好事。”宁芙道。
“他并非愿意相助我,只是为了不让孟泽打你的主意,才与我交易。”慕若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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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借刀杀人
宁芙垂眸,也难怪孟渊为何写信要她回京,想来是与父亲一样,怕孟泽去淮朔对她下手。
慕若恒看着她,道:“我让你回京,也的确是因受他嘱托,护住你的安危,不过,也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眼下你还不能拒绝孟泽。”
宁芙想了想,便明白他这是需要自己接近孟泽。
慕若恒却是并未再多言,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密信,只是看了后,忍住心中的震荡,将密信烧毁。
再抬头时,已经没了慕若恒的身影。
宁芙不由思索起密信中的内容,是有关孙政的。
敬文帝为何派出孙政去刺杀宗肆,如今她隐隐摸到了头绪。
仅仅是因为,孙政是孟澈的人,这便足够让他成为刺杀宗肆的最好人选。
若是孙政真能杀了宗肆,对帝王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而若不能,宗肆逃过一劫,那刺杀宗肆一事,就得有人出面担了这罪名。
孙政便是敬文帝给孟澈定罪而安插下的一颗钉子。
敬文帝如今重病,早已不希望再看孟澈与孟泽内斗,且孟澈因为通胡,敬文帝已有处置了他的心思,只是皇室子嗣叛国,影响皇室声誉,而这刺杀宗肆这等“保家卫国”的忠臣,便是最好的罪名。
是以孙政对宗肆的刺杀成与不成,对君王而言,都是在为孟泽肃清障碍,至于是肃清孟澈,还是宗肆,并无区别。
这期间,敬文帝与孙府的交易,便也昭然若揭。
孙政是刑部尚书嫡长孙,刑部尚书已是敬文帝如今最器重的大臣,而他如何能得到这般近臣待遇?那便是愿意为了敬文帝,牺牲自己的长孙孙政。
用一条命,换整个孙府的荣华富贵,从利益角度而言,是笔划算的买卖。
只是恐怕孙政到死,都以为这是在为家族争得荣誉,不知他已是家族的弃子。
而孟渊此时,却还不希望孟澈倒下,是以在阻止敬文帝的打算。
而孟渊她要做的事,也是关键。
宁芙垂眸。
如今的每一步,都越来越紧迫,也许事关兄长,她都得更谨慎才是。
……
因着孟渊的嘱托,宁芙见到孟泽的次数,便多了些。
若是无事,他便已拜访宁裕的名义,来国公府。
孟泽来了几回,便觉得她身边的丫鬟冬珠有些碍事了,便是想与宁芙亲近,他也找不到机会。
宁芙在发觉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冬珠时,心不由往下沉了沉,含笑道:“冬珠是同我从小一块长大的。”
孟泽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打消了处置了冬珠的念头,毕竟这人还没有娶到,就惹得宁芙不快,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你终日在府上,也无聊,有空不如去我的皇子府坐坐?”孟泽有些意味深长道。
就好似他的皇子府,她是那位女主人。
宁芙沉吟片刻,想起孟渊交代的事情,是以并未拒绝:“若是有空,便叨唠六表哥了。”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孟泽柔声道,“只要你想,皇子府自然是你想进就进。”
男子甜言蜜语,胜似砒霜,宁芙含笑不语。
孟泽却想同她说更多,男人在上头时,总是忍不住说些情话,只可惜却被人打断了。
“四姑娘,不好了,那李氏,伤了大姑爷……”那嬷嬷进来,看见孟泽,急而转口恭敬道,“六殿下。”
这事,是卫霄与他那外室之间的矛盾,宁芙自然不介意“坏事传千里”,道:“嬷嬷不必担忧,直说无妨。”
嬷嬷便一五一十道来,原是今日卫霄私下偷偷去看李氏,却未料那李氏,不知怎的将簪子刺向卫霄,好在卫霄伸手挡住,那簪子未刺入他的胸膛,不过也刺穿了他的手掌。
李氏为何会如此,宁芙心中却是有数的。
自然是因为她“无意中”听到了卫霄那薄情寡义之言,一时寒了心。
这李氏如今是国公府在“照料”,发生了这般事宜,宁芙这个提议了这事的人,自然得去瞧瞧。
“我同表妹一块去吧。”孟泽道。
思及卫霄对待权贵的态度,宁芙便未拒绝。
两人到达庄园时,卫霄正坐着由大夫包扎伤口,李氏跪坐在他面前,泪流满面,卫霄眼中,本也有几分余情的,只是在看到孟泽时,脸色不由一变。
“六殿下。”卫霄谄媚笑道。
孟泽似笑非笑道:“卫大人处理家事吧,我不过担忧阿芙一人前来不安全,给她当当贴身侍卫。”
一个皇子,给人当贴身侍卫,这可就相当亲近了。
这宁四姑娘这条人脉,他哪能错过,眼下自然得在宁芙面前表态,压根就没有再看李氏一眼,只道:“六皇子误会了,不过是男女间的风花雪月,哪算得上家事,也不会让家里操这份心。”
这便是跟宁芙表态了。
李氏扯起嘴角笑了笑,心寒无比。
孟泽自然是瞧不上李氏这等民女,道:“阿芙听闻你受伤,便急匆匆赶来,卫大人还是先下去让太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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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霄拱手道:“那便多谢六殿下了。”
他同孟泽,一块去了偏院。
宁芙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李氏,道:“你可看见了?官场里的男子,哪个是会被女子牵着鼻子走的。”
李氏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女子的底气,从不在于夫君的宠爱,母族才是女子的底气,你想针对我二姐姐,也得瞧瞧你手里可有资本。而他为了官职,想讨我二姐姐开心,定然会处置你,你猜他这回来,到底是否真是来看你的?”
宁芙站着看她。
李氏脸上,忽地露出惊恐之色,忽然想起,卫霄今日,连配剑也带着,而以往,他从不会如此,不由想起那闲言碎语,卫霄对宁苒说,要给她一个交代。
卫霄要杀她。
李氏的眼眶慢慢红了,心中怨恨更甚,卫霄欺骗了她,如今还要取她性命,自己非但享受不了荣华富贵不说,还要被宁国公府羞辱。
这全都是卫霄的错。
李氏的手,握成了拳头。
她要卫霄,也尝尽她所受的苦楚。
宁芙收回视线,未再逗留。
……
几日之后,李氏的身影消失在了庄园。
卫霄心中警惕,心知李氏眼下以留不得,便买通了人去处理了她。
李氏却出现在了朝堂之上,告了卫霄强抢民女之罪。
大燕律法,朝中大臣,若干了此等勾当,那便得重罚。
卫霄不得不找宁国公府帮忙,眼下被污蔑,真是有理也说不清,未料到这李氏,这般疯癫。
卫氏自然也急,女儿女婿是一体的,这对女儿而言,并非是好事。
宁芙却含笑道:“大伯母不妨去问问二姐姐的态度。”
宁苒的态度,却与宁芙是一样的,卫霄的事,宁国公府有能力处理,那便晾着他,让他受受苦。
得让他知晓,他如今的一切,仰仗着谁。
何况,眼下卫霄若飞黄腾达,绝非是好事,只有他在她掌控之中,宁苒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生。
卫府早就来求她了,宁苒却是已没醒为借口,只道:“今日的早膳,倒是可口。”
卫霄见到她,已是午后了。
“夫人。”到这时,卫霄却是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讨好她。
宁苒看他一眼,却并不言语。
“夫人,那李氏分明是陷害我,初时分明是她引诱我在先,如今她却将这罪名,扣在了我头上,夫人,你得帮帮我。”卫霄在她身侧坐下,握着她的手恳求道。
宁苒笑了笑,却道:“你若是不受她勾引,她又如何会因为进卫府不成,而这般想毁了你?这分明是你自找的,又何必将过错,都推到别人头上。”
卫霄这会儿被她奚落,也生不出半分气来,姿态已摆得低到不能再低,道:“夫人,是我的错,这一次我已受了教训,日后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宁苒看了看他,并不言语。
“夫人,你即便不为我着想,却也得想想孩子。”卫霄道,“若我这一回担了罪名,咱们炀儿日后的前程该如何?”
宁苒却沉得住气,道:“你与这李氏之事,我父亲也极生气,至于他愿不愿帮你,就看你自己表现。”
这一回,不将他管下来,日后可就再没有这般机会了,而若非是为了儿子,宁苒自是希望他一辈子,都得如此仰仗国公府。
便是公公婆婆来求情,宁苒也不带半句松嘴的。
这样一折腾,便是大半个月。
而孟泽得知这事的心思,却是忍不住笑了笑。
这分明是宁芙的一招借刀杀人。
那李氏,不是受她挑拨,就有鬼了。
看来宁芙比他想象中,要有手段一些。
不过这样的宁四姑娘,才有意思。
几日后,宁芙在溢香楼门口,看见了个被欺负的小姑娘,似乎是刚从溢香楼里逃出来的。
那女子,摔在了她的马车前,与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的宁芙,正好四目相对。
小姑娘的眼中,充满了恳求,莹莹有泪。
宁芙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这是陪伴了她三年的侍女,玉环。
这一世,终于碰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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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第一外戚
“小蹄子,还敢逃!”旁边的壮汉狠狠踹了她一脚。
玉环抱着头,默默的哭泣着,只是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宁芙,仿佛她便是她的救命稻草。
眼下的玉环,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与记忆里,那个天天逗她开心的侍女重合了。
在宣王府的那三年,玉环于她而言,便是最重要之人,正是因为有她在,那漫长的三年时光,才不那么难熬。
每日她还未起来,玉环就已来到了她床边,笑盈盈地说:“世子妃,尽早您想吃什么?”
待那夏天炎热之时,玉环又会站在她身侧,随时给她扇风纳凉,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哪怕是生病了,也怕其他侍女对她照顾不周,将她的喜好,一五一十的叮嘱给顶替她的人。
连宣王妃都说,她身边的两个侍女,一个冬珠,一个玉环,都是极难得的伶俐尽心。
只是却没想到,她是孟泽安插在她身边的。
“姑娘,救救我。”玉环泪流满面的求道。
冬珠对宁芙道:“姑娘,这恐怕是从溢香楼里逃出来的,不少人会将女儿,发卖到此处贴补家用。”
玉环也正是被她的父母“发卖”来溢香楼的,只是眼下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宁芙本不想管的,可看到她身上的伤,总归是念了几分上一世的情义,她也曾在她坠马时,急急冲过来护住她,而在床上躺了三月。
她到底示意车夫拦住了那两个壮汉。
“不知二位,为何要为难一个小姑娘?”车夫问道。
“为难?她父母收了银子将她卖给我们老板娘,她就是楼里的姑娘,如今她想逃,那我老板娘岂不白白亏损了银子?这样下去,我们老板娘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两位壮汉咄咄逼人道。
车夫回头看了宁芙一眼。
宁芙道:“若是我以足够的银子替她赎身,可否放她走?”
两壮汉互相对视一眼,又见这马车,是官家马车,一人守着玉环,一人进去通报。
不过片刻,宁芙就见一个婀娜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含笑道:“姑娘能为这小蹄子出多少?”
宁芙报了个数。
那女子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笑道:“既然如此,那这小蹄子便是姑娘的人。”
宁芙报的数,自然不低,只是却也未高到这般地步,恐怕是孟泽早已叮嘱好,只要这价格合适,那就同意她。
宁芙看了一眼冬珠,后者便将玉环搀扶上了马车。
那玉环早已泣不成声,磕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愿意为姑娘做牛做马,来报答姑娘,请姑娘收留我,我什么也能干。”
宁芙却是微微一笑,更多的是释然,眼下她为了完成任务,自然没有半分真心,可日后在朝夕相处中,她定然全非是受孟泽的安排。
她对自己的关心,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宁芙,却不会在身边留一个奸细,是以她不会留下她。
“你可有名字?”宁芙耐心问她。
玉环摇了摇头:“父亲只管我叫大妞。”
“那你日后,就叫玉环吧。”宁芙道。
“多谢姑娘。”玉环却是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宁芙又吩咐冬珠取了银钱,将这些银钱,递给了玉环,道:“你拿着这些银子,自己去做一些买卖,眼下我无法收留你。”
玉环浑身一僵,道:“姑娘,我真的能干许多活,您就收留我吧。”
“我救你,仅仅是因觉得与你有缘,你且放心去过日子,待你生活安定下来,可以玉环之命,给国公府写信,我看到便知道是你的来信了,有机会我会去见你。”
这写信,却是宁芙怕她办事不力,被孟泽给处置了,自己这要见她,孟泽也就会留着她。
“多谢姑娘。”玉环朝她磕了几个响头。
宁芙安排了人,将她送走了。
冬珠好奇道:“姑娘,你怎还给她取名字?”
向来是收了人,才会赐名的。
“或许是我与她有缘,总觉得玉环这个名字,十分适合她。”宁芙含笑道,“似乎在梦中,曾经见过她。”
冬珠有些吃味道:“还好姑娘未收了她,不然姑娘的心,可就要被她给夺走了。”
宁芙则回过头看了冬珠几眼,打趣道:“怎的连她的醋也吃?你从小便与我一块长大,还有谁能越过你去?”
冬珠微微脸红,不再言语。
宁芙的思绪却远了,重活一世,选择了不同的路,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熟悉的人,会渐行渐远。
……
卫霄被李氏污蔑强抢民女之事,被缉拿了半余月后,宁国公府才出名,将他证实了罪名非真。
只是这半月,已让卫霄吃了不少苦头,浑身是伤不说,人也瘦了不少。
这期间,自然也少不了孟泽为了讨好她,故意让人下了重手。
再见面时,卫霄几乎不敢多看其余女子一眼。
宁芙在心中忍不住赞叹,还是男人治男人,最有法子,孟泽一出手,卫霄就变得如此乖顺了。
两人在皇子府见面时,孟泽含笑道:“日后卫霄,自会顺着宁二姑娘,宁表妹不必再忧心了。”
宁芙含笑不语,自然是不能说自己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的。
“只是不知日后我要是有了其他女子,宁表妹会不会也以同样的法子来对付我。”孟泽语气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表哥贵为皇子,我又岂敢如此。”见他挑明,宁芙也只好虚与委蛇,不能再一口咬定卫霄之事,自己未动手脚了。
孟泽满意了几分,道:“你也知晓,男子须在外应酬,不过我同你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威胁到宁表妹的地位,只要你与我成亲,日后国公府,便是第一外戚。”
第一外戚,那可就是皇帝的岳丈,国丈了。
“表哥这是何意?”宁芙不动声色道。
“是我未注意言辞。”孟泽笑道。
宁芙心里却是有数的,他怎会故意说这般话,恐怕是想让自己告知父亲,如今他已占优势了,是以才这般“不经意”说错话。
也说明,他急需父亲的扶持,看来北地那边,越发不太平。
也许是知晓,宗肆“死了”这事,还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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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宗肆将回
北地一事,若不由孟泽自己平定,而是依旧需要宣王府出面,恐怕会被认定为能力欠缺,是难以稳定稳定人心的。
加之孟泽一派,不少本就是亲宣王府的,如今宣王府受制,才不得不转投于他,换句话而言,这还算不上孟泽自己人。
敬文帝将北地之事交由他管,恐怕也是希望孟泽能吃下宣王府的政治遗产。
此时若是宗肆未死,孟泽自然急切。
宁芙收回思绪,看向孟泽,装出有些茫然的模样,似是没听懂他那番“第一外戚”的许诺。
“若有一日,父皇真这般看重我,让我登上那个位置,我定会让宁表妹与我一起共享这份荣耀。”孟泽拉着她的手道。
只要他当上皇帝,他一定让她当皇后,也许他会有其他女人,但绝不会亏待她。
不过宁芙是不信男人的承诺的,便是当了皇后,日后那个位置,也不一定做得安稳。
“六表哥,我该回去了。”宁芙道。
孟泽心中难免骂她不识好歹,笑道:“听闻前些时日,表妹在溢香楼门口,救了个小姑娘。”
宁芙想了想,便坦诚道:“她被父母发卖到那腌臜地,我见她可怜,是以便替她赎了身,她本有意跟着我,只是我阿母交代过我不准在外乱好心,若是将她带回去,阿母得刨根问底,是以我只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自己去讨生活。”
“原是如此,宁表妹倒是个心善之人。”孟泽便也未再多言,“我让我的贴身侍卫,送宁表妹回去。”
待回到国公府,她便与父亲说起了同孟泽的交谈,意在让父亲小心孟泽。
“你最近,怎与他见得这般频繁?”宁真远蹙眉道,他隐隐猜测女儿背后似乎另有打算。
“北地之事,父亲可有听闻?”宁芙道。
“最近颇为动荡。”宁真远道。
“父亲以为,孟泽能否解决好这事?”她又问。
“他虽是皇子,但在军中根基太浅,不如四殿下,手中有叶大将军这张牌,一时恐怕难成。”宁真远道,是以孟泽会打阿芙的主意,晋王虽也同四皇子亲近,可毕竟与康阳关系匪浅,若是阿芙嫁给孟泽,孟泽便有拉拢的机会。
“正是他根基浅,是以会打父亲的主意,只是父亲莫要拒绝他,暂且委婉表达自己有意,拖着便是,北地之事,是轮不到他来处理的。”宁芙道。
轮不到孟泽处理,那北地之事,还能由谁处理?自然是宣王府了。
只是无人知晓宣王府如今的打算,宣王府似乎也一蹶不振,女儿又是如何得知的?莫非……
宁真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这是何意?”
宁芙沉思片刻,如今父亲误会她与宣王府有牵连,也不是坏事,省得在替孟澈针对宣王府之事上,过于尽心尽力,只是自己如何与宣王府有牵连,才合情合理。
她想到了宗肆。
宣王府当初跟她有过结亲的打算,若是自己跟宗肆有牵连,那就说得过去了,这样即便像父亲透露些消息,父亲也不会猜忌。
“北地之事,世子自会处理。”宁芙道。
宁真远的表情微微一变。
看来父亲对宗肆“死了”这事,也是略有耳闻的,恐怕上一世,也同样如此。
宁芙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是否父亲上一辈子,也参与其中,是以后来对于宗肆同意亲事,才会那般惊讶,而宗肆从不亲近国公府……
“父亲可是也在宣王府一事上,助力四殿下了?”宁芙有些焦急地问道。
宁真远重重地叹了口气,生在朝堂,又如何能不参与其中,如何不替自己的家族谋求利益,便是先前彼此有过恩情,不是一路人,早晚也会因立场决裂。
宁芙却是有些恍惚,也难怪上一世,宗肆并不喜欢同她回国公府,便是前一夜,两人温存过,他也很少同她回门,那时她还以为,他瞧不上没落的国公府。
“父亲日后在宣王府的事上,还请慎重。”宁芙垂眸道,“也不必担忧我与孟泽见面,我与他的亲事不会有着落。”
而若非有孟渊交代的任务,她也不会见孟渊。
“你在淮朔,所救之人是谁?”宁真远却忽然问道。
宁芙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宁真远的心情,便复杂了一些,女儿救他,也并非只有这一次,便是在宣王一事上,女儿当初也是尽心尽力的。
也难怪她料定北地之事,宗肆自会处理。
却说宁芙去皇子府的次数,属实不算少。
孟泽对她也算得上“纵容”,府中再得宠的女眷,只要碰上她,都得规规矩矩地同她寒暄。
小胡姬本不信的,她向来不担心孟泽身边出现新的女子,自己虽不算侍寝最多,可也算受宠最久的,且孟泽若是有心事,也会同自己说起。
受宠自然算不得什么,可若愿意同自己敞开心扉,那是决计不一般的。
她打算去会一会宁芙。
大胡姬再三阻拦。
“姐姐,你何必担心,殿下与她不过为了利益,只要我不过火,殿下都不会责怪我的。”小胡姬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便是宁芙第一次见小胡姬,这是宗肆替孟泽寻来的美人。
“殿下,这是我亲自做的糕点,送来与您尝尝。”小胡姬道。
宁芙笑道:“表哥身边还真是美女如云。”
孟泽见她如此坦荡,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他虽想她不要过于会吃醋,可眼下这半分醋也不吃,也让他不太痛快。
“谁都比不上阿芙你。”孟泽道。
他说着,顺势吃了小胡姬送到嘴边的糕点,又朝宁芙看去。
她却依旧是含笑模样,不见半分在意。
“你先下去吧。”孟泽看了眼小胡姬,淡淡道。
“殿下……”小胡姬还想撒娇。
“下去。”孟泽笑了笑。
小胡姬心下一惊,他何时真同她生过气,一时难受不已,捧着糕点下去了。
大胡姬见她落泪,也只是叹了口气。
而孟泽自己也有些意外,不过也理解自己为何还如此,他还未得到宁芙,自然会如此。
这皇子府来得多了,见到的人,便也多了起来。
碰上宗凝时,是在皇子府门口。
宗凝一见她,便红了眼睛,她沉稳了不少,只是那双眼睛,似有千言万语要同她说。
只是最后,她只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句:“宁姐姐。”
宁芙朝她点了点头。
而宁芙与孟泽往来密切这事,不仅京中众人有所耳闻。
便是远在达州的陆行之,以及北地的宗肆,都是略有耳闻的。
屈阳一见宗肆那捉摸不透的森冷表情,便知这位爷,心中定然是开始嫉妒了。
偏偏还有那不长眼的揣测道:“也不知四姑娘,想不想当那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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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46章 臣求赐婚
“普天之下恐怕无人能经受得住这般诱惑且六殿下也貌比潘安宁真远眼下或许不愿背离孟澈可四殿下通胡一事是道坎他若倒台宁真远不然会另寻靠山。”
张录分析得也算是透彻了待孟澈被处置之后宁真远是何态度并不好说。
屈阳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宗肆。
可惜偏偏这位对宁四姑娘也颇有想法是以孟泽与宁四绝无可能便是有可能这位也会给掐灭咯。
世子刚回北地时并未走露半点风声只暗中将宗亭给架空了
一声低喝。神秘人眼瞳异芒暴涨伴随掌心紫光骤声。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力量直透而出锁定红发青年头部似要将隐藏在他体内某物强行剥离抽出。
战士的入门课程?那是什么东西?自从我成为冒险者以后见过我战斗的冒险者都说我是天生的战士就是没有武器技巧如果拥有武器技巧的话恐怕没有战士会是我的对手。
艾认为自己的潜力十分的强大而自己带来的两人未来也至少是影级但是他相信木叶不敢赌!他们在这里出问题那么以后还有谁敢再出使木叶!?
“忍者?哼!老子最痛恨的就是岛国的鸟人!”武力强道武力强也算是练武世家他的爷爷就是被岛国人给害死的。
汁液流淌。赤狼蹲下身子先用爪子试然后直接将沙薯汁液涂在手臂上。
“报告陆少督我们已将落雁谷围困是否立时发动进攻?”大豪盖正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份外的恭敬。
换了其他人被这双蕴含着近百年人生浮沉起落智慧的锐利眼睛盯着要么心虚要么浑身不自在但陆少曦已笃定了这只是一次考验心态极为平和。
一股强猛的劲风从长矛上飞出一路撕裂了空气狠狠地击打在黑暗美杜莎的身上。
南周贤面如死灰凶狠狠的扫了一眼众人好像在说还想看到明天日出的就闭嘴。
来这么久张锐赵倩两口子已经帮他们好多了哪里还能让人家在钱财上破费。
短发干净利索看起来英姿飒爽俊逸帅气周身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霸气侧漏。
她崩溃地哭出声但就算是这样心里压抑的痛苦也不能纾解出来。
整个车厢都陷入极度压抑又冷峻的气场里让
人透不过气的感觉。
而也就在这时,车厢中突然进来了五个染着红毛,打着耳钉的不良。
不过要不说人家能做主子呢,我们这帮人跑了二十天最多也就是腿疼脚麻的,一个个还生龙活虎的,这帮坐轿子的反而病若西子的,不知道以为这一路遭了多大罪呢。
白星依一脸懵地挂断电话,住院的事情她除了跟母亲说过,没有跟任何人多讲,按照柳卿丽的性子也不会给她点外卖的。
徐凯呢?他和以前一样正常上下班。因为不想面对孩子的哭闹,他每天下班后都和朋友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家。
现在晋商只是把这些高度酒当做是出口的东西,专门卖给西域和北獠草原的贵族。
今天是最后一天,几天前唐玉泽和夏瑾夕就已经开始往回搬一些用不太上的资料了,今天算是还剩下一些可能需要用的。
见儿子甩手走开了,贵宝娘一时也就无可如何,她叹气一声,也就只得做罢。
对大将来说,像这样撒谎掉皮、故意甩开丁贵宝和猴子独行其事——装作不知道丁贵宝外出的样子,故意上门来找丁贵宝,实则是别有用心地想来接近姚玲,企图套近乎,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渐渐的人们因为他是积香厨负责烧火的,所以用火工头陀称呼他。
林隐是有些感谢丑丑的,要是看到那部分回忆,她总要想一想,到底要不要找到那几个**。
郑沫沫对赵曼的印象是比较好的,至少赵曼会帮着郑沫沫一起管理这个班级,有时候在郑沫沫说不过那些家长时,还会帮郑沫沫解围。
想到这,丁贵宝赶忙停住脚,到处一撒目,见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一个理发馆,他便一抬腿骑上车子,直奔而去。
陈氏将责任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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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给了她,说如果不是她出了那个馊主意非要谋害王灿灿肚中的孩子,王氏也不会狗急跳墙。
结果一到地头便从窗子外发现原先堆满桌子上羊皮卷没了,本应在想象中埋头苦思冥想的少年,正翘着大腿折弄这一根竹子,这让莎莎甚是恼火,不顾形象的抬腿便将关上的木门踹开了。
如果没有苗金水,他现在还是芬姨最宠爱的人,是他的出现,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嘿!如果有多余的精力,不如交给我好了!”露台上的米特拉达梯,突然冲着下面所有战士吼叫道,他精通二十六门语言,也包括
阿拉比亚语。
这是苏林看过的乡土教材上面,对于归宗岩的介绍,评价不可谓不高的。
不过,时间的不定,我根本算不出来这个村子有多少人,那么有多少个区域就是我迫切想知道的事情,只有那样才能确定伙伴们的位置。
在此之前,刘一志就曾经和马歇尔说过苏林作这幅画的经过,但是马歇尔一直以为刘一志是夸大其词了,但是现在苏林亲口说出来了,马歇尔就更加震惊了。
听众哭笑不得,这家伙刚拿结婚证,刚有了第一个孩子,便开始考虑第二个第三个的培养。
老李点点头,也不多言,就在这个时候,人们又惊呼了起来,果然如老李所言,那只大黄鼠狼跌跌撞撞的又回来了。
“云兄,云兄,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救救她吧”林彧突然疯了一样冲出房门,对着楼下的**哭着喊道,到最后都跪在了地上。
但是,现在许多公司都没有了这种遵从法律的想法,总是在包出工程的时候,就将责任也送了出去,一旦出了事情,想到的第一点,就是先把责任推诿出去,让自己置身事外。
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必达匆匆吃了些东西,和刚刚从回廊那边走过来的波蒂亲吻了下,“看管好孩子,别叫他们在城里街道上乱跑。”随即穿戴整齐,在马提亚与几名武装奴隶的护卫下,朝帕拉丁山上走去。
第147章 订婚事
敬文帝的脸色,稍稍复杂了些,手上盘着念珠,看着跪在地上的臣子,不知在斟酌什么。
半晌后,谨慎道:“阿芙的亲事,我亦不好擅自做主,还得过问真远的意思,你既是功臣,朕自然会替你过问。”
“多谢圣上。”陆行之道,“达州势力复杂,不过眼下路已修,日后臣愿意驻守达州。”
敬文帝的脸上,这才生出几分笑意来,感慨道:“你同你父亲一样,都替朕分担了不少压力,你父亲也是常年在外,难得回京,有你们在,朕这江山,才坐得安稳。”
当晚宁真远就进了宫。
敬文帝道:“你说,这论功行赏,为何重要?”
宁真远道:“这既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公正,也是对臣子的尊重,若非如此,必然招致懈怠。”
敬文帝笑道:“朕却以为,这重在一个赏字,有赏才会有功,而非有功才有赏。”
宁真远眼中,论功行赏在讲分配,而在敬文帝看来,这却是激励之法。
他虽想将宁芙赐婚给儿子,只是他从不亏待功臣,是以大燕叛国之臣少之又少,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中,竟还有自家老四。
如今也是时候,该处置老四了。
至于陆行之,朝中势力牵连不多,即便做过宣王府的幕僚,可参与的,却也仅是各方正事,是个真干实事的,而非拉帮结派之流。
大燕需要这样的臣子,办事利落,而又事事办得漂亮。
敬文帝疲倦地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已做好了决定。
无人知晓,当夜宁真远进宫,同敬文帝聊了什么。
只是几日之后,一道婚讯,震惊了京城。
敬文帝竟给陆府的陆二公子以及宁国公府的宁四姑娘赐了婚。
“那陆公子,相貌堂堂,四姑娘也俊秀绮丽,二人倒也般配。”
“日后生的娃娃,怕不知还有多俊俏。”
“你倒是大胆,这就想到娃娃去了。”另一人含笑打趣道。
京城中,自是众人津津乐道。
宁芙却在国公府,有好几日未出门。
孟泽自然相约了她好几回,只是如今亲事定下了,宁芙再去见他,便不合适了,否则一顶朝秦暮楚的帽子扣下来,国公府女君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她却是也未料到,敬文帝会突然赐婚,也好在前些时日,就完成了孟渊交代她的事宜。
宁夫人对这门亲事,是极满意的,原本她一直担忧孟泽,如今可以放下心来了,而这女婿,又正好是自己一直以来挑选的,再好不过。
整个宁国公府,都极高兴。
陆行之来国公府时,是在午后。
他与陆夫人来国公府拜访,也许是相谈亲事事宜的,正好与宁芙在沁园撞上。
因着才定下亲事,宁芙再见到他时的感触,便全然不同了。
陆行之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过,才看向宁老太太,恭恭敬敬道:“老夫人。”
宁老太太,自然是极喜欢他的,眉开眼笑道:“你在达州待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回来,日后便多来国公府坐坐,当成自己家便是。”
眼下,可不就是一家人了么。
陆行之在长辈面前,表现得极尊重,对宁真远与宁夫人,都是如此。
大房的卫氏,听闻他来了国公府,也赶了过来。
卫氏虽平日里爱奚落,可宁芙的婚事定下来了,她心里总体还是高兴的,而向来虽有些拜高踩低,可对陆行之,卫氏也极佩服。
陆行之与长辈们,交谈了许久。
宁老太太见他看了宁芙无数次,心里门清,含笑道:“我与你母亲谈事即可,你与阿芙,下去忙自己的事吧。”
众人都笑了笑。
宁芙却是不由想起了上一世,上一世宗肆也来国公府谈过亲事,只可惜碍于他的身份,国公府的长辈,也无人敢在他面前,以长辈身份自居。
那时倒像是在完成任务一般,宗肆行色匆匆,国公府配合,全然没有此时的其乐融融。
只有阿母,那会儿对宗肆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关切,现在她明白了,因为是宗肆应允了亲事,阿母有些感激。
宁芙不禁细想了会儿,上一世的宗肆,其实对阿母,还算客气,阿母去王府,他若有空,几乎会去见上一面。
他只是不喜欢国公府,似乎不会不喜欢阿母。
陆行之起身行礼道:“多谢老夫人。”
宁芙回神,看了看他,见他看着自己,便收回了视线。
两人行走在国公府的院落中。
“陆公子曾对我说,让我安心回京便是,六殿下不能对我做什么,可是因为早就做好了同圣上请旨赐婚的打算?”宁芙道。
陆行之道:“我却未料到,有人让你往孟泽身边凑。如若我不请旨赐婚,圣上不日会赐婚你与孟泽。”
宁芙蹙了下眉,却不想陆行之与宗肆一般胆大,竟敢对皇子直呼其名:“陆公子小心祸从口出。”
陆行之倒也算听话,见她开了口,便没有再对孟泽直呼其名:“四姑娘似乎不讨厌六殿下。”
仔细听去,其实有几分酸溜溜的,只是他情绪无起伏,是以难以辨别。
宁芙道:“说不上讨厌。”只是也不喜欢,若不打她的主意,她敬而远之便是。
陆行之抿起唇。
“陆公子却似乎与六殿下不太对付。”宁芙道。
陆行之顿了顿,淡淡道:“我与他很难对付。”
宁芙只当两人政见不合,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身边这位,上辈子是一直吃着孟泽的醋的,吃到她提一嘴孟泽,他就会极不高兴。
“你我的亲事,陆公子怎么打算?”宁芙问。
“只是为了保你不嫁给孟泽的权宜之计,四姑娘若是不满意我,你我的亲事便可取消,一切以四姑娘的心意为主。”陆行之道。
不过,他还想娶她一次。
哪怕是假的。
不知为何,他说这番话,宁芙心中却隐隐有些疼:“你不必如此,我说过的,既然重活一世,你便好好活,你并非是我的挂件。”
陆行之眼中温柔了几分,道:“我与四姑娘不一样,不过四姑娘不必担忧我,我所做的一切,正是我心中所想。”
有一抹思绪从她脑中飞快略过,只是太快了,她什么也未抓住。
与此同时,这门亲事,也传到了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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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怕被偷家
屈阳看了眼一直没有反应的宗肆,一时也不敢言语。
宁四姑娘的亲事,来得太过突然。
直到出现的章和,打破了平静。
“世子哥哥,宁姐姐同陆公子的亲事定下来了。”章和进了书房,兴高采烈地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宗肆。
男人看她一眼,神色淡淡。
屈阳好心阻止道:“章姑娘,近日身子可有好一些?”
自章和奔赴北地以来,生了一场大病,一个小女君,独自前来北地,可想而知有多艰辛了,又不顾危险,始终站在世子一边。
屈阳对她的印象是极好的。
只是小女君说自己拿世子当亲哥哥,屈阳却觉得似乎并非如此。
屈阳这番话,却是为了章和不再提京中那四姑娘的话题,可惜章和却像是未察觉一样,继续笑盈盈道:“宁姐姐一直喜欢陆公子,眼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二人极般配。”
这有人得偿所愿,有人就得遗憾终身,感情之中,向来容不下第三人。
宗肆蹙了下眉,道:“宁四姑娘对陆公子,并算不上喜欢。”
她对陆行之是有些亲近,甚至态度比对自己好一些,可在宗肆看来,那并非是爱慕。
至于亲事,大概是权宜之计,陆行之也提防着孟泽。
章和见他如此,笑意浅了些,道:“世子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您莫要生我的气。”
宗肆看了看她,却是不语,半晌后道:“我向来将阿和当成亲妹妹看,又如何会生你的气,既然身子还未痊愈,下去休息吧。”
他有意无意的,不知在提点什么。
章和只听见那句“亲妹妹”,心中一时酸涩不已,她一点也不想当他的妹妹,只是她也知,她改变不了什么。
她只希望,有朝一日,他的想法能改变。
却说即便如此,宗肆夜间还是难以入眠,起身面无表情得洋洋洒洒地写了封信。
孟渊是在几日之后,受到这封信的。
杳杳随侍在身侧,自然也偷看到了一些内容,本想憋着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好奇心到底是让她没忍住,小声问:“世子这是准备回京么?”
孟渊勾了下嘴角,道:“再不回京,怕家被人偷了。”
杳杳道:“他怕再不回京,阿芙与陆行之的亲事就真成了。不过,这却对你有益,不如顺水推舟。”
孟渊道:“我还以为你学不会替我考虑。”
杳杳急道:“不会的,我向来是替你考虑的。”
“既是替我考虑,又为何还要乱跑?”孟渊反问。
杳杳不语,神色间纠结意味明显。
“乱跑就算了,还日日同李枋在一处?”孟渊意有所指道,“与他共住一室,这么不提防他?”
“李枋是个好人。”
孟渊神色一拧,凉凉道,“是么。”
“这是自然,他的武功极好,有他在,便是我出去,也不会碰上危险的。”杳杳对暗卫李枋,是十足的信任。
这是孟渊派来保护她的,她自然放心。
孟渊扯扯嘴角,并未言语。
杳杳见他突然不理自己了,恍惚间明白过来什么,嘴角翘了翘,道,“你吃醋啦?”
孟渊无奈道:“什么时候你能发觉得早一些?李枋终究是男子,我如何能不介意?”
杳杳心中却觉得甜甜的,她握住了他的手,孟渊的手极宽大,每一回握着,她都极有安全感。
“虽有人在寻你,却不会拖累于我,日后不要再想着偷偷离开。”孟渊道,“我护得住你,若连你也护不住,我也不必去争那个位置了。”
杳杳咬咬唇,“可是……”
“婧成。”孟渊道,“我并非只爱那江山,只是不愿民间疾苦,若他们之中,有一位能堪大任,我不会如此,也不会为了皇权,牺牲身边人。是以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是累赘。”
若是人有轮回,生生世世,他都会护好她。
杳杳眼泪汪汪,忍不住拥住他,道,“那你为何不愿与我生个孩子。”
孟渊却未料到她会说起这个,一时无言以对。
“以前我以为你……可你分明又是能行那事的。”杳杳小声道,“我喜欢与你那样。”
两人无意间有过一回,他分明是很行的,她喜欢同他那般亲密的时候,好似他们不分你我,一直是一体的。
这般直白,孟渊都要替她脸红。
她哪是想要孩子,分明只是图他身子。
“待日后,再来商讨这事,眼下并非要孩子的时候。”孟渊道。
杳杳道:“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这个喜欢,却也是指行房时。
“不要多想。”孟渊道。
“我以后不乱跑,你同我再来几次,好不好?”杳杳道。
饶是孟渊,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哪有人以此来交易的。
杳杳已将手,探入他的衣襟,分明已得寸进尺,嘴上却显得彬彬有礼,可怜兮兮:“好不好?”
孟渊自然无法拒绝。
……
却说孟泽那边,几次相邀,都未见到宁芙,心中的怒意自然正盛。
等他继了大位,定然会处置了陆行之,还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是如何要了宁芙的。
至于宁芙,好端端的正妻不做,敬酒不吃,那便吃罚酒,日后总有吃苦头的时候。
只是眼下孟泽,却因北地胡人事宜,抽不开身,也寝食难安,只是心中愤然,他不信宣王府能做到的,他一个皇子做不到。
宁芙在孟泽并未再寻自己后,便知他定然正忙于北地一事。
不过半月,就听闻胡军进犯,大燕这一仗,输得极惨,半个丹阳,都落入胡军手中。
宁芙不知期间,有没有宗肆的刻意为之。
她有些担心静文公主,孟泽眼下的希望,定然在公主和亲,以便拉拢与胡人的关系上。
大燕何时落于此境地。
未过几日,胡人的使臣果然来了京城,赢了胜仗,态度自然桀骜不已。
“这和亲之事,大抵难以谈成。”宁芙同陆行之道。
“敬文帝虽苛待百姓,却并非愿意辱国之君王,孟渊自有法子,让敬文帝改变让静文和亲的念头。”陆行之道,“四姑娘不必担心。”
宁芙不禁思索起后续发展来:“若敬文帝受了胡人羞辱,恐怕也会加快他重新重用宣王府的念头。”
孟渊这分明也是在帮宗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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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宗肆回京(1)
宁芙倒是也不意外,任何关系,都能因利益,而短暂得走到一起。
宗肆与孟渊,眼下都须靠对方来稳定孟泽与孟澈间的关系,互相提供便利再正常不过。
陆行之道:“四姑娘可是想到了世子?”
宁芙顿了顿,道:“并非如此。”
陆行之看着她,并未言语。
“按时间来推算,世子不日便要回京了。”过了须臾,男人才开口道,“世子回京,总是好的,便是我也不必再操心孟泽。”
宁芙稍稍蹙了下眉,道:“难不成你就不担心他么?”
陆行之微微一顿。
“他对我,亦有些想法,陆公子就能对他放下心么?”宁芙抬眼看他。
其实她心中是明白的,男人如若并非对所有其他男人都设防,那只能说明,其实是未到喜欢的地步,否则又岂会没有占有欲。
宁芙不得不怀疑,他在孟泽面前表现出的吃醋,也并非是吃醋,而仅仅是担忧她的安危而已。
陆行之对她是感恩之情。
宁芙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她本也不该去计较这事的。
或许是因,他如今是她的未婚夫,她心中总归是有那么些异样的。
“不过陆公子也未说错,我对世子有救命之恩,如今他自会护着我的安危。”宁芙垂眸道,“今日时候不早了,陆公子回府吧。”
她起身欲走,陆行之却伸手拉住了她。
男人的手心极温热。
“并非是你想的那般。”陆行之看着她道。
“我为什么也未想。”宁芙抽出手,含笑道,“陆公子请回吧。”
之后宁芙便见陆行之,抿了下唇,似乎是有些为难,低声道:“四姑娘可是生我的气了?”
宁芙看他一眼,却是也未否认,虽她也未到生气的地步。
陆行之想了想,斟酌开口道,“我不介意世子,自是有缘由的,四姑娘日后,会知晓的。”
“陆公子无非觉得,他是原配。”宁芙道。
“这一世的世子,也并非算得上是原配。”陆行之淡淡道,“世子并无上一世的记忆,也没有我知晓的多,若说原配,我比他倒更像原配。”
宁芙心尖没来由地一颤,莫名生出几分酸楚。
男人目光平静。
“四姑娘,别生我的气了,可好?”陆行之耐心道,“多气一日,我与四姑娘的相处,便少一日,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
对他而言,却未必能有几十载。
宁芙向来吃软不吃硬,更何况,也并未真生气,道,“我未生你的气。”
待陆行之走后,冬珠笑着打趣她,道,“四姑娘,陆公子方才真像哄自己媳妇。他那样的男子,虽是实干派,我还以为他哄不来人呢。”
宁芙却也想起,陆行之不论面对谁,也从不露怯,甚至反而也有那么些居高临下的淡然感,便是面对孟泽时亦是如此,分明是权臣之姿。
只是在念及,他上一世本就身居高位,便未再多想。
却说宁芙也未想到,静文之事,竟来的那般快。
胡人连连胜仗,气势正盛,此番派遣来的使臣,在骑射上,均赢了大燕的武将,那傲慢之姿态,溢于言表,点明要宣王府前来比试。
如今在京中的,便只有宗二公子,宗铎,也好在他性子虽直了些,可在比武上,倒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勉强找回了几分场子。
敬文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到头来,还是得看宣王府。”敬文帝意味不明笑道。
当时还无人知晓,他这是动了重新重用宣王府的打算。
当晚,那使臣喝醉了酒,又不知怎的跑到了静文的寝居,意欲行不轨之事。
静文一个大燕公主,哪能受这般屈辱,当下便咬舌自尽,便是死,也不愿让皇室受辱、大燕受辱,也好在及时发现,才捡回一命。
敬文帝勃然大怒,亲手斩了使臣。
这事也不知传出了宫,大燕各地百姓亦愤然不已,纷纷游行,希冀伐胡,给公主讨回公道,给大燕讨回公道。
宁芙却知,这背后不知有多少人推波助澜,孟渊、宣王府,甚至孟澈党都是如此。
事到如今,敬文帝也无法不作为,率先将伐胡之事,交由孟泽,若他能拿下此战,那功绩是极高的。
偏偏孟泽,精于与孟澈的内斗,在打仗上却是一窍不通,吃了败仗。
民间这时便想起了屡战屡胜的宣王府,一时对宣王府的呼声越高,竟也让人质疑起,宫中为何放着宣王府不用。
这事竟愈演愈烈。
民心所向,不可违。
敬文帝眼中,向来是国体重于内政,国之尊严、领地之完整为先,是以那日敬文帝在御书房坐了许久,最后一道圣旨,降于宣王府。
敬文帝对朝中局势掌控渐弱,也可见一斑。
每一任君王自重病时起,便都会面临这般局势。
这场与宣王府间的博弈,敬文帝亦输了半子。
宣王进宫那日,敬文帝反倒是笑了笑,“这阵子你倒是日渐圆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在府中闲着休养了这半年,如何能不发胖,臣还得感谢圣上给臣放了这假。”宣王道。
“心中可责怪朕?”敬文帝问。
宣王面不改色道,“臣既为臣,那便只有领旨听令的份,圣上是为了大燕考量,站的角度不同罢了。”
敬文帝扯了下嘴角,也不知是信不信,又道,“三郎如今如何了?”
宣王却沉默了半晌,道,“臣不知。”
“我身不由己处置你,而你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处置他,既你能理解朕,他便也能理解你。”
宣王却知,敬文帝这是给他挖了个坑,若是三郎不理解自己,那自己便也并非理解敬文帝。
这便是给日后埋下祸患。
宣王面上却不显半分。
“六郎这打了败仗,便是想立他,倒也不能。”敬文帝冷哼了声,“不成器的东西。”
宣王是多少年的老狐狸了,哪能不明白敬文帝的意思?此刻提及,自然是要他配合,若是孟泽劝动宣王府出征的,那便能抵半分过。
而孟泽当了太子,对宣王府而言,便也是最优解,是以敬文帝敢袒露立太子一事。
“圣上不必担心,王府出征,自然是六殿下从中周旋,功不可没。”宣王道。
……
再待北地传来大捷,已是一月后。
“听闻是世子亲自出征,才打赢了胜仗。”
这是宁芙时隔快一年,再度在京中贵女们口中,听到宗肆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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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宗肆回京(2)
宁芙不禁向说话的女君看去。
原也是华安府的女君,也难怪能知晓北地那边的情况。
这提及宗肆了,自然也引得不少女君好奇。
“这已经有快要一年,未有世子的消息了,还是你的消息敏锐。诶……你家姐可是也在北地?”
这问的,便是章和了。
“再过一阵,世子便要回京,和姐姐便要同世子一块回来了。”
宁芙垂眸,眼下宗肆要回京,便代表着敬文帝棋输一招,这刺杀宗肆之事,就该给个交代了。
敬文帝的打算,是想从孙政入手,将这罪定在孟澈身上,从而处置了孟澈,之后便可高枕无忧,立孟泽为太子,而孟澈因为通胡叛国,也定会认下刺杀宗肆的罪名。
这般,宗肆便也不好再追究什么。
只是眼下,有人不想孟泽当上太子。
而宗肆不想惹嫌疑,孟泽之事,必然在他回京前,就得发生。
想来近日,京中便会有所动作。
宁芙心中难免也有几分担忧,这一事,她却也是牵连其中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几日之后,便有人彻查了孟泽的皇子府。
不过到底发生了何事,倒是未有半点风声。
负责彻查的,是谢茹宜的父亲,他于孟泽的事上,自然是极“负责”的。
陆行之见到宁芙时,道:“你频繁与孟泽见面,就是为了将那些有关孙政的线索,留在他府上?”
宁芙并未否认,只见他神色莫测。
“想来他们也不希望六殿下出事,是以在都御史彻查皇子府前,便事先知会了六殿下。”宁芙道,“需要的只是他与孙政私下往来的证据。”
刺杀宗肆的人,是敬文帝派去的,他如何能不知晓孟泽是被冤枉的,可孙政这事,却不好再扣给孟澈,否则孟泽也极有可能被牵连。
为了保孟泽,敬文帝也只能作罢。
而到头来,敬文帝与孟泽怀疑的,也恐怕最先是孟澈,孟泽的精力,便会全然放在孟澈身上。
孟渊依旧不受半分影响。
宣王府,也能暂时缓几分压力。
“四姑娘若是被发现了,该如何?”
“便是此时未发现,六殿下不久后也会对我起疑。”宁芙道,不过孟渊不会坐视不管,眼下她与他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何必参与这些。”
“我只知晓,若我想兄长安然无恙,就必须得做些什么。”宁芙抬头看向陆行之,“须得替自己寻一个能出得上力的靠山,而我却也得有价值。”
她想了想,说:“上一世,我成亲后不久,兄长便死了,我阿母受了极大的打击,后来因着这事,我心中一直很痛苦,更让我痛苦的,是这一世,我想明白了,兄长的事,与宣王府是脱不开关系的。”
陆行之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面无表情。
“因为兄长喜欢傅姐姐,傅姐姐又是他的心腹,他对我兄长的死,想必也是乐见其成的。”
宁芙轻声道,“有时想想上一世的他,也真残忍,我很难想象,他居然是我的夫君。”
陆行之眼底多了几分晦涩。
宁诤的事,与宣王府,自然算不上全然没关系。
“陆大人上一世,与我兄长可相熟?”
“嗯,有过几面之缘。”陆行之道。
宁芙却并未再多言。
陆行之是宗肆的幕僚,与兄长是敌对关系,自然是与兄长,算不上亲近的。
因着上一世的种种,是以这一世,她信不过宗肆,她的靠山便不能选他,二来,那时她选择孟渊,也还尚不知晓,自己所救之人便是宗肆。
如若早些知晓,按照宗肆现在对她的态度,也许倒是能示个好,跟她求求情。
“四姑娘这一世,一直不肯亲近世子,便是因为宁公子之事?”陆行之忽地问道。
宁芙不语。
若非是因为兄长,其实她并非会那般排斥与宗肆成亲。也许在外祖母那失身于他之后,她不会那般反感他。
“这女子,还是莫要深居后宫的好,上一世我便那般呆傻,竟连半分真相也未猜到。若是上一世早知晓,我就与他和离了,便是换一个郎君,那日子也好过些。”宁芙道,“换成陆公子也不错。”
陆行之却没有半分被恭维的欣喜,而是扯了扯嘴角。
可惜他并非是真的陆公子。
“说来也怪,他身边有你这般俊郎的公子,我却从来未注意到过。”宁芙纳闷道。
“自然是世子不愿往你面前带。”
宁芙顿了顿:“我即便是见了,也猜不到任何事。”
“并非是为了公事,想来是世子也觉得我足够俊郎,怕四姑娘瞧上了眼。”陆行之道。
宁芙便娇媚地笑了笑,眼中有风情流转,“他常年在北地,怎么就不担心。”
这常年不在,她不更能干出那出墙之事。
陆行之喉结滚动了下,其实也并非不担心,是以在府上,他从不留有些好看的侍从,有时回府,她多看一眼二哥,其实他心中也不大痛快,只是那时未反应不过来,这便是嫉妒。
他向来希望她对自己能够一心一意,只是那时孟泽让他误会了她,以为她喜欢孟泽,也怀疑她可能是孟泽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
是以从不相信,她会一心一意。
他以为,她偶尔表现出的留恋,只是仰慕他的身份和权力,而后来,她一直对自己淡淡的。
“不过,他留下来的那个暗卫,倒也还算清秀,长得高大,身材极好。”宁芙同陆行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道,“有时无聊得紧,我便观察他,每回他都会脸红。”
那时碍于道德,不敢多看,如今想来,倒不如多看几眼。
陆行之抿起唇。
他自然知晓那暗卫是谁,只是想起上一世,那暗卫每次都替宁芙说好话,宁芙死后,似乎也失神了一阵,一时不由神色微变。
同宁芙短短的几句闲聊,就已经足够让他心中不痛快,上一世的醋,如今来喝,依旧足够酸涩。
“陆公子怎么不说话?”
“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陆行之淡淡道。
“为何?”
因为有人竟说些让人想去死的话。
陆行之看着她,道:“这些话,四姑娘日后还是莫要在世子面前提起。”
这一世的宗肆,是明确知晓自己喜欢宁芙的,嫉妒心只会更重。
他会提前谋划胡人之事,显然也是怕被挖了墙角,是以一听闻自己请旨赐婚,便急急地要回来。
第151章 宗肆回京(3)
却说另一边,孟渊入宫时,已是深夜。
敬文帝却是依旧未睡,私下见他,却是比平日里要虚弱不少。
“父皇。”孟渊躬身行李道。
“你酷爱下棋,今日陪朕下一局,如何?”敬文帝道。
孟渊淡淡道:“父亲若有兴致,儿子自然愿意,只是儿子下得不好,父皇恐怕难以尽兴。”
敬文帝的眼中,浮现出几抹温情来,含笑道:“父皇难不成是想比个输赢不成?无非是想让你陪陪父皇罢了。”
孟渊沉默须臾,却道:“父皇身子,差了许多。”
这般大不敬之言,若换个人来言,必然得惹得敬文帝不快,只是孟渊语气中,却是带着担忧的,是儿子对父亲的担心,是以敬文帝不算排斥。
“人总有老的时候。”敬文帝含笑道,“只是如今太子未立,倒叫我有几分忧心。”
孟渊却对立储之事,无半分在意,道,“慕神医既说父皇无性命之忧,父皇不必过于担心。”
敬文帝却是在此事上,有些动容的。
老三得知自己生病那日,什么也未说,只是回来时,带着神医慕若恒,不似老四和老六,心中各有各的打算。
想到孟泽与孟澈,敬文帝不禁头疼起来,两人斗得厉害,如今更是坏了自己的打算,如今无意中从六皇子府查出孙政与老六私下往来颇为密切,就无法借机处置老四。
如今宁国公府,也未能与老六联姻,这晋王手中的兵力,便也无法为老六所用,老六身后,如今只有宣王府,恐怕只能受制于宣王府。
“父皇担心的,却是这江山,成了外人的江山。”敬文帝似笑非笑道。
“四弟与六弟并非羸弱之辈。”孟渊却道。
这提的虽是二人,提醒敬文帝的,却是老四孟澈。孟泽这事,十有八九与他脱不开干系,想必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是以将老六也拉下水,倒是让他保了自己一命。
敬文帝冷哼了声,老四虽有手段,可这等出卖国家之人,断然留不得,否则这社稷,早晚得败在他手上。
这一次留下老四,却也得有制衡他的法子。
“你对立储之事,如何看待?”
孟渊不太在意道:“四弟与六弟,不论谁当,儿臣都乐见其成,儿臣只不希望他们忙于内斗,忽略了国事。”
“你也看出他们斗得厉害了?”敬文帝似笑非笑道。
孟渊道:“他们都曾拉拢儿臣。”
“便是不拉拢你,你就看不出来了?”敬文帝戏谑道,“他们这般,便是瞎子也能看出来。”
这后半句,敬文帝分明是带了隐隐不耐的,他对此不满可见一斑。
只是敬文帝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过来的,如今换成了自己儿子,却不希望彼此厮杀。
孟渊未否认。
“如今宣王府就快要回京了,朕如今疲乏,你代朕去接见,如何?”这却是敬文帝找他来的目的。
眼下,处置不了孟澈,便又得维持明面上的平衡,方才从老六那查出孙政的密信,再派老六去,孟澈心中难免不平衡。
这便是子嗣少的坏处了,当年敬文帝怕子嗣颇丰,后续夺嫡血腥残忍,是以并不追求多子,却未料到会落到眼下,无人可选的境地。
要说他有多满意孟泽,却也不见得,若非有孟澈叛国那事,若非老三有腿疾,敬文帝倒真拿不定主意。
“儿臣自愿意替父皇分忧。”孟渊道。
至于孟泽,在得知从皇子府中查出孙政的密信后,自然是惶恐不安,急着面圣。
奈何连连几日,敬文帝却没有见他的打算。
孟泽原本还忙于宁芙的亲事,便是陆行之眼下娶了宁四,却也并非毫无转机之事,只要陆行之一死,宁芙一个寡妇,便更好处置了,在那种境地下,自己若还愿意以正妻之礼娶她,恐怕宁国公府也得对自己感恩戴德。
谁知竟有人污蔑他与孙政私下往来频繁。
孟泽心中的火气,简直不打一处来,原本孙政倒真是他的人,后来被孟澈给挖走了,如今出了事,却反而将这屎盆子,扣到了自己身上。
加上前一阵战事也不顺,孟泽近日就未遇见一件好事。
孟泽求到了宗贵妃那。
宗贵妃道:“我去求情,你父皇恐怕只会怪我对你管教无方,你就只管去你父皇跟前跪着,什么也不必提,风雨无阻便是。”
孟泽自然照做,心中的怨气,自然怪在了孟澈身上。
而孟澈,其实哪知孙政这事的弯弯绕绕,不由纳闷道:“老六那边又再耍什么心眼?”
“恐怕与宣王府回京有关。”身边的幕僚道。
“宣王府如今与他,恐怕也生了不少隔阂,待世子回京,派人去试着拉拢拉拢便是。”孟澈虽不知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孟泽前一阵试着打压宣王府,他却是有所耳闻的。
而如今,长子出生,孟澈暂且无意与他纠缠。
“派去迎接世子的,是三殿下。”幕僚道。
孟澈忍不住挑了下眉,道:“最近新添的那副新棋子,给三哥送过去。”
却说孟泽在殿前跪了六日,才得到了敬文帝的接见。
“父皇,儿臣与孙政,私下哪会互通密信,分明是有人陷害于我,还望父皇明鉴。”孟泽道。
敬文帝道:“他若成功算计与你,那便不是陷害。”
孟泽心中一沉,不由起了一身冷汗,朝堂之上,哪看什么是非对错,唯有证据说事。
不过一琢磨敬文帝的意思,他是清楚背后的事的,且眼下亦是向着自己,压下这事。
“儿臣日后自会小心。”孟泽顺杆下坡道。
敬文帝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却说宁芙在茶庄,同杳杳坐了须臾后,便起身告辞了。
“四姑娘,我日后不知何时才会来茶庄,你不必来寻我。”杳杳道,孟渊难得放她出来透透风。
宁芙笑道:“待过了这一阵子,便好了,杳杳姑娘日后不会如此一直担惊受怕。”
杳杳点头,“四姑娘能来见我,我很欢喜。”
婧成如今唯一能见到的亲人,便只有宁芙。
宁芙留了些小玩意给她。
待离开靠近马车时,却觉得有几分不对劲,车夫似乎受人要挟,不敢有动作。
宁芙的脚步顿住,不由飞速回忆今日自己来这茶庄,有无不合理且露出马脚之处,待确认自己只是看了慕神医,与茶女杳杳见了面后,才放下心来。
便是有人怀疑她,那也是没有证据的。
清风徐来,宁芙闻到了栀子花香。
她却是顿了顿。
男子里,只有宗肆喜欢跟着她用这香。
待上前掀开帘子,端坐在里头的,不是宗肆又是谁?
第152章 宗肆回京(4)
宗肆大抵是怕被人察觉,身着一身寻常玄色锦衣,面容沉俊,清贵中带着如同上一世那般疏远的冷意。
这种熟悉的漠然感,让宁芙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
“短短半年不见,四姑娘认不出我来了?”男人不动声色的沉声问道。
这一开口,那冷漠之感瞬间散去,才让人分辨出,他言辞间浅浅的调侃。
宁芙这才松了口气,却是先向四下张望一阵。
“我已检查过,并无旁人跟着。”宗肆见她警惕,开口道。
宁芙这才有上马车的打算,堪堪掀起裙摆,一只手就朝她伸了出来。
男人骨节分明,只是近一年,经历了太多,指节处的布满了薄茧,以及愈合的伤口。
宁芙正要绕过他,他目光微沉,将她提上了马车。
不远处,杳杳却也发现了不对,关切道:“四姑娘,你可是出了意外?”
“我无碍,杳杳姑娘回去吧。”宁芙却是不愿让宗肆认出杳杳便是婧成的。
宗肆却道:“今日来茶庄,只是为了见你表姐?”
宁芙:“……”
她警惕的看着男人,虽知宗肆知晓杳杳的身份,可他这般堂而皇之的提起,还是不得不教人提防。
宗肆安抚道:“婧成既是四姑娘的表姐,那便也是我的表姐,我并无为难她的心思。”
“世子这是何意?”宁芙微微蹙眉道。
“自然是爱屋及乌。”宗肆看着她,“虽我对你外祖母有些意见,但婧成你这般喜欢,我自也会保全她。”
宁芙垂眸,这却让人很难相信,这番话出自宗肆口中。
“我的车夫如何了?”她又担忧地朝马车外瞧了一眼。
“不过是点了他的穴,一个时辰便能自行解开。”宗肆解释道。
他知宁芙的底线,她手底下的人,都是她精挑万选出来的,若是动了她的人,无疑会惹恼她,是以他也有分寸,不会干出这般惹她不快的事来。
“先前的玉环,是孟泽打算往你身边安插的置女,并非寻常百姓家的普通女子。”
所谓置女,便是挑选下来培养成细作的那批婢女,较寻常女子,天生更为敏锐警觉。
宁芙道:“我并未让她跟着我。”
“即便你让她跟着,待我回京,也得收拾了她。”宗肆自然容不得宁芙身边有孟泽的人,否则日后岂非一大祸患,夫妻便是有情分,也迟早分崩于此。
宁芙顿了顿,心中了然,恐怕上一世,宗肆也是知晓玉环的身份的,却是一直未干涉她身边之事,恐怕还以为她是对孟泽余情未了,故意在身边留下他的人。
再疑心些,恐怕要以为她是孟泽的细作。
身为丈夫,能做到这般地步,恐怕心中多少还是不痛快的,宗肆再不喜欢她,也不见得心中对这顶绿帽子无动于衷。
不论是容忍了她是细作,还是容忍了这顶绿帽子,宗肆上一世,恐怕都是因为救命之恩,才未追究。
宁芙沉吟片刻,道:“世子可是提前回京,打探王府情况的?”
如今宗肆心中,与王府是有隔阂的,回府怕是尴尬。
“车马行进不快,我便先回京来看看你。”顺带替她处置在六皇子府上,留下的多余的线索。
“先前碰上了凝妹妹,她对于世子的情况,是极担心的。”宁芙替宗凝说话道。
宗肆扯了下嘴角,阿凝自然是担心她的,便是母妃亦是如此,只是若拿王府与他做选择,母妃却也不会选他。
不过他却也不怪母妃与胞妹,王府中人,职责本就是守护王府。
至于父王与大哥宗亭……
宗肆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凉凉的笑意来。
“世子莫要再想那些不痛快的事了,过去了便过去了,眼下世子既好好的,不如往前看,哪些人好,世子心中有数便是。”眼瞧着他身上又要泛出冷意,宁芙赶忙道。
宗肆微微一顿,声音柔和下来,道:“好,我听阿芙的。”
宁芙垂眸不语,他这语气,倒显得她能做他的主一般。
两人坐在马车上,好一会儿都未有言语。
宁芙不知在沉思什么,而男人在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宗肆如今,显得格外有耐心。
“北地之事,如今已处置妥当了?”宁芙与他聊起正事。
“阿芙在那时救下我,之后事宜,便都在我掌握之中。”北地得知他死后,必然溃散懈怠,而大哥宗亭亦会忙于跟孟泽势力、以及敬文帝势力的内斗。
等他养精蓄锐出现,几方势力自然都始料不及,至于反他的,处置了便是,他活着,胡人进犯,孟泽如何能妥善立功,吞下他的政治遗产。
不过孟泽并非一开始便有这个决心,唯骄兵必败,宗肆也稍稍抛出诱饵,孟泽便以为自己也能斗胆一试,才想着向敬文帝请旨,生出吞下他政治遗产的念头。
待马车快要行至宁国公府,宗肆才道:“日后莫要在孟泽面前用美人计,他不配你如此,阿芙若真有所图谋,这美人计不如使我身上,我去替你办事。”
宁芙赶人道:“快要到府上了,眼下我已定下亲事,正是需要注意名声之时,世子赶紧走吧。”
宗肆却还未来得及提她的亲事,眼下不由眯了眯眼睛,道:“我倒是忘了说,四姑娘与陆行之的亲事,倒是定的干脆利落。”
宁芙却不再耽误,路过无人的巷子时,拉开帘子,将他赶下了马车。
宗肆何时受过这般冷遇,不过心中虽无奈,倒也未真的生气,在北地这半年,他本就日日思念她,如今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他如何舍得生她的气来。
“世子。”屈阳却是觉得自己不太幸运,撞见了主子被人嫌弃的场景,但主子模样,看着倒也乐在其中,“慕神医邀您前去品茶。”
宗肆收回视线,恢复淡然模样,道:“走。”
片刻后,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小巷中。
……
宁芙回到府上时,宁荷便好奇地道:“四姐姐,你手上的珍珠手串可真好看。”
宁芙瞧了一眼,珍珠大小相近,色泽似白玉般莹润,却不知宗肆是何时给她戴上的。
她心中自然也是有些许复杂的,眼下的宗肆,与上一世那般冷漠的模样,大相径庭,要说眼下无半分波动,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若说心动,却也差些意思。
“可是陆公子送与四姐姐的?”宁荷好奇道。
宁芙顿了顿,尚未来得及言语,便听宁荷道:“陆公子送的,多半是些有意义的玩意,很少会是这类贵重之物,难不成是六殿下?却也不像,京中不产珍珠,未听闻六殿下离京,难不成是世子?”
宁荷这却也不是瞎猜,宗肆近日已动身回京之事,京中已有耳闻。
且世子也曾求娶过四姐姐。
若说出去,旁人只会以为是世子瞧不上四姐姐,谁又能知晓,是四姐姐不愿同世子。
宁芙将手串收了起来。
她与陆行之不论成不成,眼下戴着宗肆的手串,也不合适。
几日后,许久未见的荣敏,竟也主动来了宁国公府做客。
荣敏已经成了亲,身上多了几分熟妇的韵味,拉着她的手含笑道:“没想到你的亲事,最终还是陆公子。”
荣敏原先也曾对陆行之芳心暗许过,还因此与宁芙不对付,不过如今成了亲,便是过眼云烟了。
其实成亲之后,便知喜欢哪位公子,并非重要之事,亲事大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与女君的情义,却是一辈子的。
眼下荣敏就极后悔,当年性子不好,没能与大伙好生玩乐。
宁芙笑着打趣她:“看来荣姐姐的夫君,对荣姐姐极好,叫荣姐姐如今谁也瞧不上了。”
“就知你还要拿陆公子的事笑话我。”荣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如今谢姐姐的孩子已到了好玩的月份,可要同我一起去看她?”
“我同荣姐姐去。”宁芙道,如今女君间见面,见一面少一面,如何能不珍惜。
想着宗凝大抵也会去,宁芙便将宗肆送的珍珠手串也戴上了。
谢茹宜被中馈之事,正烦得焦头烂额,皇子府的主母,压力并非是寻常府邸能比拟的,只是见到大家,心情便也好了几分。
谢茹宜给孟澈生下的头胎,是个儿子,是敬文帝嫡孙,孟澈心疼得紧,每日宫中回来,几乎都在带孩子。
今日孩子便也只匆匆抱过来让大家瞧了几眼,就被孟澈抱走了,留谢茹宜同大伙团聚。
“四殿下对谢姐姐真好。”宗凝道,眼下宗肆无碍,她的心情也比先前好了不少。
谢茹宜眼中生出了几分温情,道:“是啊,他很好,好到未有一日,我后悔过成亲。”好到若是有一日,孟澈若是出事,她也不会独善其身,他去哪,她便在哪。
皇室媳妇,并不好当,她却未曾后悔过。
众人只当谢茹宜在秀恩爱,笑着打趣她,唯独宁芙与宗凝,二人并未言语。
谢茹宜这番话的背后,却代表着与孟澈的生死与共。
宁芙又朝宗凝看去,经过这一年,她已不似往日那般单纯,深知皇室背后,意味着什么。
谢茹宜又看向宁芙,笑道:“这一届的女才子评选,便快出结果了,宁妹妹可有关注?”
宁芙先前,倒是关注此事,可眼下,对这虚名,却也没那般在乎了,如实道:“未曾。”
“章和妹妹去了北地,并未参与后续的考核,她是唯一能与你竞争的,眼下她失去了评定资格,女才子的称呼,大抵是你的。”谢茹宜道。
她似乎有话要说,只是思及宁芙如今已定了亲,眼神闪烁,并未再提。
宁芙倒是坦坦荡荡笑道:“那倒算我捡了个漏,我阿母说,运气好便也是种本事。”
荣敏与谢茹宜,不禁都笑出了声。
待用过午饭,荣敏便率先告辞了。
谢茹宜倒是同宁芙道:“原先我还以为,你与六弟的亲事,恐怕要定下来了。”孟澈也因此事,有些忧心。
宁芙笑道:“嫁入皇家,其中滋味,却并非寻常人能承受的。”
这话说中了谢茹宜心坎,她一时未有言语。
经细细斟酌后,谢茹宜才道。
“我知晓夫君,未必能登上那个位置,也知孟泽与世子,日后若事成,也不会放过我夫君,可我并非会惧怕此事。若真到了那一日,我自会替自己体面。只是有一事,希望阿芙能相助。”
宁芙保证道:“若我有能力,自会替谢姐姐保孩子一命。”
这并非两人第一回聊起这事,而如今重提,显然是谢茹宜对背后的形势,也略有耳闻。
谢茹宜眼睛微红。
“只是……我也有求于谢姐姐,若四殿下日后与我兄长心生隔阂,望谢姐姐也尽可能保我兄长一条命。”宁芙道。
她的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孟澈。
宁芙这番话,自然不是对谢茹宜说的,她就是冲着孟澈来的。
她怜悯谢茹宜是真,可愿意答应她保下孩子,却是为了卖孟澈人情,日后即便孟澈身处绝境,而兄长若也在那绝境中,因着孩子,也定然会再三思量。
整个四皇子府永无翻身之日,与保住孩子性命,孰轻孰重,孟澈心中自然有数。
孟澈嘴角含笑,有妻子在,落入何种境地,他都不怕。
他娶了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女子。
不过他从未想过要她一起赴死,若是有一朝,他必死无疑,他会亲自替她再寻一个好夫君,皇子妃改嫁,虽对皇室而言是羞辱,他却从不在意这些。
他只想妻子无恙。
孟澈收回思绪,而身旁的陆行之,却是有些走神。
孟澈与谢茹宜,两世都是如此。
而他心中渴望的,未尝不是这般的感情。
“陆公子可需要我替你喊来四姑娘?”孟澈道。
“那便劳烦四殿下了。”陆行之道。
眼下二人定亲,只要孟澈不声张,见见面倒也无妨,何况二人在国公府,是向来不顾及这些的。
宁芙却是不意外陆行之会出现在四皇子府,如今他是自己定下的夫婿,那与对她有所图谋的孟泽,自然是不对付的。
于孟澈而言,这便是值得拉拢的对象。
“陆公子可要尝尝葡萄?”宁芙问,这是宫中赏赐给皇孙的,味道极好。
陆行之并非是贪嘴之人,只是见她主动送来,便未拒绝。
“味道如何?”
“甜。”心里甜。
上一世,他很少有这般待遇。
陆行之倒也理解,宗铎那时为何回府总喜欢吃女君的吃食了,若是妻子亲自喂,怕是很难拒绝,否则便显得不识好歹了。
一旁的宗凝,心里酸溜溜的,替自家三哥酸,别以为她未瞧出来,陆公子这就是故意引诱宁姐姐的,他这就是享受宁姐姐对他的恩宠。
原本宁姐姐,是自己嫂子的。
陆行之余光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将葡萄咽了下去。
宁芙离开前,才想起那珍珠手串之事,将那手串交给了宗凝。
宗凝虽有些意外,却还是接过了。
陆行之却也看见了那串珍珠手串,眼神不禁闪了闪。
上一世,他并未买下这串手串。
那卖手串的老妪说,将这手串送于心仪之人,便能得长久。
而他上一世此时,并无心仪之人,何况这手串,卖价过于不合理,路过后只是匆匆离开了。
“公子,买了这手串,三日之内给心仪的姑娘戴上,这辈子真会幸福圆满的。”那老妪在背后喊他。
他嗤之以鼻,连血亲都在算计,夫妻关系还能有多圆满。
这一世,宗肆却买下了。
这手串又出现在了宁芙手中,想来有人已经匆匆赶回来了。
男子若信了这般迷信之言,便是失了理性,是沉沦的开始。
第153章 宗肆回京(5)
这一世的宗肆,会有这般态度,陆行之意外,却也不意外。
他比自己要幸运。
上一世,他认识她,认识得太晚,在被救之前,对她的印象,不过是宁诤那个爱哭的娇滴滴的妹妹。
若他也能在被救之前,就已对她有好感,那自己上一世,便不会一直疑心疑鬼的活着,谁也不愿相信,从而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宁芙见陆行之一直盯着这珍珠手串,分明是看熟悉之物的模样,便也未隐瞒:“这是世子之物,如今你我之间还有亲事在,是以还是归还与他为妙。”
陆行之道:“这手串,须在经手后三日内,送到想送之人手上。”
宁芙不语,片刻后道:“陆公子这般了解,想来上一世亲眼见到他送这手串了,上一世,他送给谁了?”
陆行之愣了愣。
“是章和妹妹?”宁芙抬头看他。
陆行之道:“世子并未送她。”
“那是月娘?”
“世子与月娘之间,不过是利益往来关系。”陆行之抿唇道。
“若真有什么,你又如何能一清二楚?他若是要私下与人苟合,自能瞒过你一个幕僚。”宁芙看向他,眼神中带着审视。
他对宗肆之事,太过了解。
陆行之察觉到,她对他起了疑心。
他这般说上一世之事,甚至是些密事,其实心中何尝没有私欲,他总有些许,想她能够认出他的念头。
想让她知晓,他的身份。
只是理性却告知他,他只能是陆行之。
“这手串,是在回京路上,一个老妪所串,上一世世子并无心上人,是以未买这手串。”陆行之解释道。
也难怪他知晓这手串,想来那时他便同宗肆一块,宁芙稍稍放下心来。
陆行之替宗肆解释,也许仅是站在客观角度,只是却也越显得,他对自己,仅有感恩之情。
任何男子,都不会替情敌解释。
因为感恩,是以他对她不同,愿为她付出,也愿意娶她,恐怕连他自己也未彻底分清这他的心。
宁芙心情虽有几分复杂,却也很快收拾好了情绪,道:“原来如此。”
陆行之看了她片刻,心知她在想什么,却未替自己解释。
人心总是这样复杂,他希望她对他有几分喜欢,如今却更不愿她对自己有好感。
宗凝却是在一旁深思,如此看来,两人倒不似那般亲密,陆公子似乎还挺冷静自持,不像是深陷其中的。
就好比自家三哥,当初亲事被拒,几乎算得上茶不思,饭不想的,在外虽无太多变化,独自在景华居时,不知喝了多少酒。
宗凝心中正替宁芙抱不平,那厢就见宁芙同陆行之告了别,上了马车便离去了。
在她离去后,陆行之的眼神,却变得有些深邃,他盯着宁姐姐的方向看了许久,神色间有些怅然若失。
和兄长被拒绝时,倒是有几分相像。
宗凝不由一愣。
陆公子既与宁姐姐已定下亲事,为何要在她面前装冷静自持?
莫非……是受她兄长威胁?
宗凝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来,按照三哥的性子,也未必不会如此,三哥骨子里就是个霸道的。
想到三哥,宗凝心中便暖了几分,如今三哥能安然无恙回来,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只是到了宗肆那一日,宗凝看见自家三哥时,却是感受到了一股疏离感。
男人坐于马上,神色间的淡薄与冷漠,与曾经的宗肆,相去甚远。
黑色金纹锦袍,腰间佩刻丝腰带,头上的羊脂玉金冠,衬得人清贵,也衬得人极有距离感,马匹步伐有条不紊,显得他对一切,似乎全然游刃有余。
往日的三哥,并无这般压迫感,如今除了让人觉得与他之间恍若有云泥之别外,还像只随时可以殒命的蝼蚁。
宗肆余光瞥了她一眼。
宗凝却有些难受,这是她三哥,定然是心寒了才会如此。
她忍不住红了眼睛。
之后从马车上下来的,是章和。
宗凝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几乎认不出这是章和妹妹。
如今长高了不少,从原来娇憨的模样,出落成了这世间少有的美人,纤纤细腰,教人情不自禁将眼神落到她身上。
“阿和!”华安府的张夫人,忍不住迎上去。
“阿母。”章和一看见章夫人,就忍不住落下眼泪,对母亲、对华安府,皆是愧疚不已,“是女儿不对,当初不顾母亲劝阻,自己去了北地。”
章夫人紧紧拥着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又对宗肆感激道,“多谢世子在北地,对阿和的照拂,想来她给世子添了不少乱。”
宗肆淡然道:“章姑娘在北地,一心忧心百姓,得了空便在丹阳施粥,并非需要我照顾。”
章和道:“我迷了路,是世子哥哥将我找回来的,若非世子哥哥找回我,我恐怕……”
她说到此事,依旧是心有余悸。
如若不是世子哥哥找回她,她恐怕会被胡人掳了去……那时她想过咬舌自尽的,只是世子哥哥却如天神一般,适时出现了。
宗肆在人群中寻了一遍,见宁芙站在角落中,似乎兴致不太高,
“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不动声色地保持距离道,怕宁芙难以辨别,便又加了一句,“换做手下之人遇险,我都会如此,章夫人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章和垂眸,眼中有几分失落。
在北地,除了环境艰难些,可她时常能见到世子哥哥,也没有其他女君在。
宁芙那边,冬珠也在感慨道:“姑娘,这华安府的女君,如今真像变了个人,果然女君这个年纪,大得极快。”
宁芙却是有些恹恹的,她并不讨厌章和,只是如今见她,心中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
“回府吧。”宁芙道。
宗肆见她走了,几不可闻的蹙了下眉。
却说眼下,宗肆自然是先得进宫面圣。
孟渊今日是迎接他之人,两人一道,却并未交谈。
孟渊在外,本就是对一切都不在意的性子,眼下宗肆更冷,那迎接的小太监,半句话都不敢言,只躬身走在两人身前引路。
“父皇近来旧疾缠身,是以无法亲自迎接世子。”孟渊这话,乍一听,倒像是替敬文帝解释,实则却在告知他,敬文帝最近的身子,一直不怎么样。
“自是以圣上龙体为重。”宗肆道。
殿宇之中,在的却不止是敬文帝,还有宣王。
宗肆跪下行了礼,道:“圣上。”
敬文帝看向他的眼神之中,带着慈祥,和蔼道:“三郎倒是比一年前,要成熟稳重不少,如今又再次凯旋归来,我看大燕,是离不了你啊。”
这一句,便是意味深长了,如何会是大燕离不开宗肆,自然是敬文帝有示好之意,虽在斗法中输了宣王府一筹,可为了江山社稷,自然得谈合作。
只是敬文帝心中,却也并非无遗憾,若非自己重病,朝中议论纷纷,重臣人心惶惶,以致他对朝中势力把控渐弱,未必会略输于宣王府。
自己不过是输在不逢时,否则宣王府这一遭,必然元气大伤。
然,此时谈这些,已并无意义。
宗肆淡道:“身为臣子,为国效力,乃本分之事。”
“你这般忠心耿耿,那孙政,却因记恨与你对他的轻视,对你痛下杀心,叫朕气愤不已。”敬文帝痛心疾首道,本该今日,也顺势处置老四,只是眼下,却得放任他依旧与老六内斗。
若处置了老四,立太子便顺理成章,如今这般,却是无法动立储的心思,只怕朝中有人不服,且也是无端给老六树敌。
敬文帝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露半分。
宗肆的嘴角,不易察觉地讽刺地勾了勾,沉声道,“孙政通胡,是替胡人取我性命,并非是因个人恩怨,那日刺杀我时,所用便是胡人招式,且亦与胡人有往来,臣手中有他与胡人往来的密信,回京前,已寄给都御史。”
这封信,自然是真的,孙政刺杀他,自然不好明说是敬文帝的意思,只好伪装成是胡人所指使,却未想到,如今成了毁了孙府的铁证。
他这并非是替敬文帝寻好合适的借口,而是冲敬文帝的心腹之一,刑部尚书孙大人来的。
既然敬文帝已不好将此事的罪名推脱于孟澈,那宗肆正好借用了这机会。
日后,他会让敬文帝更难受。
宣王看向他的眼神中,却是多了几分复杂,自己的儿子,有了变化,自己如何能不察觉。
他并未看自己一眼。
……
宗肆离宫后,却并不急着回王府,而是想着去一趟宁国公府。
章和之事,他得及时同阿芙解释清楚,那日救章和,不过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且他也并非亲自将她背回来,而是屈阳所为。
“三郎。”宣王却喊住他。
宗肆脚步顿住,却并未回头。
宣王沉默须臾,道:“你大哥,在那事上,是受我指使,你莫要为难他。”
宗肆冷声道:“便是我为难与他,你又能如何?”
宣王无言以对。
“王爷该知晓,既我未死,日后与宣王府,私下便也无甚关系了。”宗肆抬脚离开道。
……
宁芙在竹苑门口看书时,却听冬珠道,“四姑娘,世子来国公府拜访了,送了好些礼,老夫人这会儿,都不知该如何了,差了如意过来,请你去瞧一瞧。”
宁老太太,确实未见过,向来眼高于天的宣王府世子,这般捧着人的阵仗。
卫氏也是一头雾水。
“晚辈今日来,是来感激四姑娘的救命之恩的。”宗肆道。
宁芙赶来正好听见这句,却是怕他胡说,道:“世子想喝什么茶?”
“四姑娘想让我喝什么,我便喝什么。”宗肆识趣地也不再提。
宁芙沉思片刻,道:“我阿母屋中,倒是新到了些好茶叶,世子随我去二房,如何?”
救人之事,如今虽不必再隐瞒,却也得润色润色。
宗肆便跟着她走了。
“这世子如今倒是好说话了不少。”卫氏道。
“我看是只对阿芙如此。”宁老太太有些不安道。
卫氏便有些小心翼翼道:“可是咱们阿芙……亲事也已定下来了。”
宁老太太拧眉,只希望别是如此。
卫氏心中却有几分不痛快,女儿的亲事,眼下一团糟,阿芙倒是桃花极好。
只是转念想起阿芙在卫霄的事上,对女儿也是尽心尽力,那点攀比的心思,便也没了。
总归阿芙好,对国公府,对阿裕,阿苒都是极好的。
……
“谁让世子来府上,也不知会我的?”前往二房路上的宁芙,却同宗肆算起账来。
“老夫人不是派人去知会你了?”
“世子不会让傅姐姐来通报?”宁芙的意思,是她同意了,他才能来国公府。
宗肆却道:“那般你不会见我。”
倒真让他给说对了,宁芙今日可并不想见他。
“章姑娘眼下也须回京,我也不好让她一人回来,是以才会带着她,至于那救命之恩,说起来,她该感谢的,也该是屈阳,背她回营帐的是他,替她上药的也是他。”宗肆道。
宁芙道:“她却是为了世子,连女才子都不要了。”
“我却并非需要她的牺牲,她并未给我带来半分帮助,而阿芙对我的救命之恩,却是实打实的,没有阿芙,便无今日之宗肆,且阿芙不顾危险救我性命,才算是牺牲。”
说白了,章和的牺牲,不过是自我感动,而宁芙的牺牲,却是真正救了宗肆一条命的。
也不止是一条命,还是他的灵魂,若没有那一缕温暖,他不敢去想,他会成为何种枯朽之人。
宗肆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她为何那般排斥他,想来他上一世在经历了这些后,定然心理扭曲,不善沟通,疑心病重,不信任任何人。
怕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至于章和,看宁芙的意思,自己上一世与她似乎有过什么,只是宗肆却是想不通,自己上一世,如何会喜欢她?
他寻不到半点苗头。
“既然她不要女才子的头衔,那正好,想来女才子的名声,便是你的了。”宗肆道。
宁芙:“……”
她看了他一眼,却想不通他为何会有这般恬不知耻的一面。
不过只是宁芙不够了解他,战场上,这般恬不知耻的情景,更是数不胜数,正所谓,兵不厌诈。
“世子有些害怕回王府?”宁芙却是很快抓住他来国公府的症结所在。
宗肆顿了顿,并未否认。
第154章 终回王府
宁芙不禁看向宗肆,她只当他无所不能,一切都在运筹帷幄间,若他未来国公府,她甚至不会去想他如今是何种心情。
可他也是凡人,如今回府面对的,是最亲近,却也是希望他死的父亲与兄长,恐怕那王府,也让他有些抗拒。
若说是他的家,却不是他的避风之处,若说不是他的家,天下之大,宗肆又该去哪呢?
他似乎成了孤儿,一颗无根之浮萍,上一世他在这种境地之下,踏入那王府,该是何种凄凉又期待的心情。
想来是宣王府中人,依旧是寒了他的心。
是以他在王府中,从不去宗二夫人那,也从不参与王府的团圆饭,过年之时,他也从来都是有要事要忙。
甚至从不跟除宣王妃与宗凝以外之人,多说一句,对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姿态。
宁芙却忽地想起,成婚那头一年,她吃完了王府的年夜饭,回到景华居时,他却已经在了,那时她只是随口问了他几时回来的,他淡淡地说方才。
“世子吃过了么?”宁芙便问他。
“你不必操心我。”宗肆道。
“我去吩咐小厨房,给世子准备些点心吧。”她道。
他也未拒绝。
后来他的吃了不少,分明是饿着,宁芙就坐在他身侧瞧着他,他好似没有往常那般冷淡,侧目过来看她,“要不要去看灯花?”
宁芙眼前一亮,自然欣然应允,想了想,又道,“世子不喜欢过年?”
宗肆淡淡道:“不喜欢。”
只是这后来看花灯,却也算不上愉快,半途宗肆便因要事离开了。
宁芙努力回忆着那天的情形,那天,后来碰上了孟泽。
孟泽并未喊她表嫂,或世子妃,而是含笑喊了她“四姑娘”。
……
“我的确不想回王府。”宗肆同她慢慢走着,袒露心中的不安,“王府于我而言,不再是曾经的王府,我却不知该与谁说起此事,思来想去,只有你能让我放心。”
宣王暗杀他一事,他只能埋于心中,否则王府必然招致祸患,他可以不顾宣王与兄长,可祖辈的基业,他却不能不顾。
且若王府出事,他也无法独善其身。
在外人眼中,须有一个团结的王府。
“我知世子,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若是为了王府牺牲,世子自是泰然赴死,只是宣王却与圣上达成共识,甚至亲自派人刺杀世子,伤了世子的心。这却不仅是世子,换成是我,也会成为一个疯子。”
宁芙却不是胡说,这样的背叛,她连设想,都会觉得窒息。
“只是,生活却还是要继续的,世子前途不可限量,因别人的错处,而成为一个疯子,却是不值当的事。”宁芙想了想道,“至于王妃与凝妹妹,却是极替世子考虑的。”
宗肆看了看她,似乎对她口中这个“极替他考虑”是何意思。
“上一世,世子每回出征,王妃与凝妹妹,便会一同去寒香寺替世子祈福,有好吃的,也会紧着我带回景华居,只是上一世,她们知晓世子心中有症结,是以不敢往世子跟前凑,而世子分明也是关心她们的,却因着变得冷血无情,未表达过关切。”
而彼此不交心,情况便会每况愈下,永不见和好。
如今她在这时就说开了,希望他们母子,不再那般痛苦,这一世能早些和好。
宁芙一个局外人,却是能看出他们母子相互关心的,上一世她只当是宗肆性子使然,与谁都不亲近,却不知他经历了什么。
那同从地狱中活下来,有何区别。
宗肆听她劝和,便也知母妃对他,并非没有真心。
“你我上一世,真未有孩子?”他却是忽然问了一句。
宗肆希望有,有了孩子,他便还有好生活下去的勇气,不至于那般悲惨,便是他再疯魔,也绝对会爱自己的孩子。
且孩子对父母的爱,有时才是无私的。
宁芙却以为他在想不正经之事,蹙眉道:“如今这时候了,世子在想什么?”
宗肆被她说了,却也不生气,“我并未想那事。”
“那是我思想龌龊了?”
“这如何算龌龊?娶妻生子,洞房花烛,皆是人之常情。”宗肆道,只要只在他面前说,这些便算是好话。
宁芙不语,闷声往前走。
“生气了?”
宁芙没有,只是不知该如何回他,沉吟片刻,忽然笑盈盈道,“我这性子,世子如今怎会觉得不龌龊了?曾经世子可是说我这般的女子,怕不知要给夫婿戴多少绿帽子。”
“当时是我误会了阿芙,眼下却知,阿芙是世上顶好的女君。”宗肆道。
他这话,却是颇为认真。
也正是太认真了,才让宁芙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
“世子一会儿便回王府吧,王妃与凝妹妹,定然一直盼着你早些回。”她道。
“这次带来宁国公府的谢礼,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你留着。”宗肆道,“你未去过北地,我替你带了些北地的玩物。”
“我已重活了一世,并非是贪玩的小女君。”宁芙道。
“便是你重生,亦是不大的年纪,不过二十,于我而言,依旧是小女君。上一世宣王府亏欠于我,而我那般性子,不是你造成的,可听你说,我对你也百般疑心,寻常也冷漠,却是亏欠你的。”宗肆道。
宁芙却从未想过,会在他这个未拥有前世记忆之人面前,听到他的歉意,一时心境复杂。
“世子不过是因为恩情娶我,不必介怀。”她缓了缓道。
“不论因何娶你,你都是我的妻子,夫君对妻子那般,便是不对,如今的我,并非上一世那般冷漠之人。”
“世子先回王府吧。”宁芙垂眸道。
宗肆也知,这并非一朝一夕能让她放下芥蒂的,若说曾经,他的歉意只是因为她王府的不快乐,如今却是对了许多自责。
“嗯,今日多谢四姑娘的开导。”宗肆道。
“对了,我对世子的救命之恩,还望世子能隐瞒几分,只需提我顺路捎了世子一程,且我未认出世子。”
宗肆自然听她的:“你涉险救我之事,自然不好外传,就按你所说。”
宁老太太跟卫氏,隔着湖,看了许久。
“世子瞧阿芙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对劲?我瞧他怎么这般柔情似水?”宁老太太越看却是越不对劲。
平日里,世子与谁,都恨不得保持二十里地,今日却是半点也不讲究这些了。
卫氏道:“还真是柔情似水。”
都是成过亲的妇人,如何看不出男子的不同。
眼下的世子,恐怕自家阿芙说句想嫁,明日那红轿子便能备好。
“世子如今王府权势也握在手中,阿芙若是嫁过去,倒也算是好事。”卫氏这是在替女婿和儿子考虑呢,虽不道德,却也未必不能冒险一试。
世子能处理好国公府的名声一事,那不就行了?
宁老太太蹙眉道:“行之也是好孩子,你莫要败坏国公府的名声,比起二房,你属实是不着调。你想要阿裕有个好前程,就让他自己努力办实事,总想着走后门,也难怪国公府日渐没落。”
卫氏讪讪,不再言语。
只是心中却是不以为意的,努力办实事,没有靠山,还不是没用,且走后门轻松多了。
却说宗肆回王府时,陆行之正与宗铎相谈甚欢。
情敌见面,虽神色淡然,周遭之人,却能察觉到其间变化。
陆行之坦然自若,并不似宗肆那般有攻击性。
王府中事,宗铎是清楚的,他虽未参与,如今也生出几分窘迫之感来。
他是并不赞同大哥的所作所为的!
只是那种形势下,他也无实权,是以也只能默认,王府自然更重要。
宗铎张了张嘴,想开口,只是见他这般疏远,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宗肆余光瞥了他一眼,转身往景华居走去。
“三哥!”赶来的宗凝,却是用尽力气的喊他。
宗肆想起宁芙的话来,脚步微微顿住。
正是因为他这一停,宗凝的话,便有勇气说出口了,三哥对她,还是有几分在乎的。她最怕的,便是三哥连她这个妹妹,也不认了。
宗肆不知的是,上一世,他并未停下脚步,而宗凝误以为他也讨厌自己了,便没有开口。
一切的一切,一丝细微的改变,带来的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下一刻,宗凝的眼泪便大颗大颗的砸到了地上,既委屈,又心疼自家三哥。
“你回来了,真好。”宗凝道,她的意思,是他活着回来了,真好。
“我本来想跟章妹妹,一块去北地寻你,大哥做出这种事,我便再未喊过他一声大哥。”其实就连宣王,宗凝也未再喊过,“我给你写了许多许多信,你是不是未收到?”
宗肆目光闪了闪:“并未。”
“我已做好了决定,若是三哥回不来,从今以后,我便不再是王府的女君,便是去要饭,我都不会再吃王府一口饭。”宗凝吸了吸鼻子,得知兄长死去那会儿,她绝食到昏迷,后来宣王给她灌下去的。
直到母妃求她,好好活着,她失去了儿子,不能再失去女儿了。
“三哥若是不再把王府当成家,能不能带我一起走?三哥在哪,我便在哪。”小女君泪眼婆娑。
宗肆目光沉沉,而后朝她伸出了手。
宗凝朝他飞奔过去。
一旁的陆行之,在无人的角落,却是红了眼睛。
宁芙不仅救赎了这一世的他。
上一世的他,也看到了这不同的结局。
荒芜的伤口,逐渐愈合。
他以为的重生,是守护她。
却未料到,到头来,依旧是她在救赎自己。
第155章 王妃之言
宗凝紧紧拉住宗肆的手,生怕他走掉,见他没有走的意思,才伸手抹了抹眼泪。
“三哥要买自己的府邸吗?”她问道。
宗肆淡道:“如今我尚未成婚,自然无法搬出王府。”且世子的头衔还在他这,他也不便离开王府。
如今回京,最重要的便是稳定王府一派的人心,此时王府内斗之事若浮于表面,并非明智之举。
宗肆眼下,得保自己手中权势无虞。
否则想成亲,也绝非易事。
要娶宁芙,这世子妃的位份,便得留着,虽不是皇后,却也还算有些地位。
宗凝则在听到“尚未成亲”四字时,不由朝陆行之看去一眼,如今宁姐姐,被他给抢去了。
陆行之看向宗凝的眼神平静。
“三郎回来了?”宣王妃却在此时,也匆匆赶来,一看到宗肆,虽不如宗凝那般失态,却也红了眼睛。
宗肆淡道:“母妃。”
宣王妃自是心痛不已,儿子受的苦,她心里有数,丈夫或许是为了王府,大郎却决计并非如此,父母为子谋,自是深谋远虑,如今大郎儿子已不小,恐怕也在为儿子考虑。
她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回来便好。”最后宣王妃却只含泪又含笑地说了这一句。
她却不得不顾及王府的体面,便是恨大郎恨得咬牙切齿,也不能表现出来。
宣王妃知晓儿子如今回来,所有人都盯着他,眼下不能出半分差错。
“三哥,母妃也一直记挂着你。”宗凝在一旁热切地拉拢着自家三哥与母妃之间的关系。
宗肆又想起宁芙的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热情些,也许便会得到不同的结果,而宗凝便是先例,他主动道:“儿子不怪母妃。”
宗肆从未怪罪过宣王妃,只是因她对宗亭还如同自己儿子一般,是以才不知如何同她相处。
身为儿子,自然无法因母亲这般向着外人的举动,而毫不介意。
宣王妃看了一眼宗铎,道:“你同我来。”
陆行之见王妃看了宗铎,心中便有数了,宗铎与宗亭,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当着他的面,自然不便提宗亭之事。
上一世,他因宣王妃维护宗亭,而与她心生隔阂,加上性子本就淡漠非常,一而再再而三的无接触机会,心结自然难以解开。
后来在王妃给宗亭说情后,更是关系疏远到了极点。
“陆公子今日早些回府吧,我兄长既然回来了,还有要事要忙。”宗凝不太喜欢他,他抢走她的嫂子。
陆行之莞尔,故意逗她道:“凝姑娘这般,可是记恨四姑娘与我定了亲?”
他向来一副,对一切都不甚在意的模样,如今笑起来,竟让人有几分如沐春风之感,与以往大不相同。
也很英俊,难怪宁姐姐喜欢。
宗凝被踩住了尾巴,却也不愿意撒谎,是以并未否认,她坚定的同她三哥一路。
“你的兄长,很高兴你能这般向着他。”陆行之却是又缓缓开口道,像在无尽地地狱中,在那遍地的骷髅里,一朵又一朵花儿冒出头,那小花是宁芙,是宗凝,将地狱点缀的生机勃勃。
这人世间,变得不再那么糟糕。
他仿佛从游离于此世之外的游魂,在除了宁芙之外的地方,感受到了自己几分活人气息。
“我自然向着我兄长,便是兄长不原谅我,我日后也会默默守着他。”宗凝道。
“默默守着?”陆行之挑了下眉。
宗凝道:“我会对三哥的妻子孩子好,若三哥日后出征了,我便替三哥照顾好他们。”
陆行之想,她也做到了,上一世她对阿芙很好。
“有你这样的妹妹,是你兄长人生之幸。”陆行之道,“可他以为自己全然在地狱中,不再信任任何人,忽视了你。”
宗凝瞪他:“陆公子何必在这挑拨离间。”
陆行之并未再言语,只看着她,眼神似乎透过她,在看什么。
宗凝心中却是没来由地一痛,对他也没了敌意,道:“陆公子知晓我兄长很惨么?”那句身在地狱中,让她不安。
陆行之道:“如今看来,倒是尚能接受。”
其实有一个宁芙,宗肆便已没有那般惨,从被她救下那时起,他心中便是有寄托的,是以他并未跌入地狱。
宗凝与宣王妃的态度,对他陆行之的影响,才是更大的。
……
“宗亭是我差人接回京的。”宣王妃与宗肆到了景华居,才开口道。
宗肆沉默须臾,道:“母妃身边的人,我自然认得。”这便是告知宣王妃,他早就知晓了此事,而若不是他允许,宗亭又如何回得了京城。
而之所以派母妃身边的暗卫前往,则是担心换做其他人,恐带不回宗亭。
“我派人去,是料定你见了我的人,会放行,而我将他带回来,是怕你一时冲动,处决了他。”宣王妃道。
“母妃身处这个位置,自然得替王府考虑。”他淡淡道。
“你以为我做的这些,是为了王府?”宣王妃苦笑道,“母妃是担心你,那时已得知你无性命之忧,母妃怕你冲动,到时影响了你的前程,待这一次风波过去,你自己的势力渐稳,你要如何处置他,母妃都会拍手叫好。”
她的三郎,可以为了王府去死,却不能被王府中人害死。
宣王妃道,“若是你死于他手中,母妃如何也会让他给你陪葬。我也知如今同你提这些,为时已晚,你未必会相信。”
经历了这般被亲人刺杀之人,在面对亲人的话语,真真假假,心已经麻木了,自然都不会相信,否则谁敢保证,不会招致下一次刺杀?死过一次的人,向来都会更警惕。
换做是宣王妃自己,也会认为这是见他回来,才讨好的计策。
朝堂之中,家宅之中,这般见风使舵之事,不计其数,哪个不是装得极其诚恳的。
宗肆眼神闪烁,却道:“不晚。”
这世上,还有值得宗肆信任的人,是以他并非如宣王妃所想的那般,心已经麻木了。
宣王妃却是愣了愣,有点难以置信。
“当初在淮朔,宁国公府的四姑娘,冒死救了我。”宗肆道。
说到宁芙,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下去。
宣王妃的眼神便复杂了几分。
这般告知她,恐怕也是告知她,做好他非要这门亲事不可的准备。
“她与陆公子,是圣上亲自赐的亲。”宣王妃不由担心道。
“那又如何?”宗肆淡淡道,“我只要她。”
第156章 绿茶世子
“你这是抗旨。”宣王妃不禁压低声音道,她虽知三郎心中中意宁四,可却从未想过,他能大胆到这般地步,连皇帝亲赐的婚,也敢去肖想。
抗旨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宗肆却连脸色都未改变半分,依旧是清清冷冷的从容模样:“圣上要我死,如今我活着回来,不也是抗旨么?”
宣王妃无言以对。
她心中对敬文帝,未尝没有怨言,是以在得知敬文帝重病之际,只觉得这是报应。
“你不必担心,日后待四姑娘嫁过来,国公府自然会全心全意对她,有我在,这王府中,便无人能够欺负她。”宣王妃沉吟片刻,选择妥协道。
这王府中,也充满了算计,如今倒不如顺了儿子的心,宁四救了他,他在那种处境之下,便也不算孤立无援,如今三郎心中如何放得下她。
他看似淡然自持,极其理智,骨子里却是最重感情之人。
便是她这个母亲,也做不到在那种情形下保住他。
且宣王妃,也感激宁芙。
“你与她也是极其有缘,四姑娘去淮朔,竟正好救了你。”
宗肆并未言语,恐怕宁芙是为了他,才特地寻借口去了淮朔。
自与她分别这半年,在北地只要想起这一点,他的心便不受控制的柔和下来。
这世上,何止是没有比她再好的女子,便是男子也算上,也无人比得过她。
“劳烦母妃,在华安府的事上,替我多走动走动。我若是去,怕引人误会。”宗肆淡道。
见他还愿意麻烦自己,宣王妃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阿和的父亲,在他的事上,是相助不少的,公事上的答谢宗肆自会妥善安排。
不过笼络人心,也少不了私下走动,否则就显得太过有距离感了。
这怕引人误会,自然是怕宁四姑娘误会,阿和对三郎,如今是有些心思的。
“如今怎避嫌到了这般地步?”宣王妃也忍不住打趣他道。
“阿和有些小心思,虽算不得坏,不过我不想让阿芙心中不痛快。”宗肆道。
……
宗凝催促陆行之许久,也不见他走人的。
连宗铎都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而他却还是端坐于厅堂之中,竟难得的吃起坚果来,且只吃杏仁。
宗凝见状,道:“我三哥也只吃杏仁,你与他的口味倒是相同。”
陆行之看了看她,嘴角似乎轻轻扬起了一瞬,可再一看,又是那般淡然姿态:“凝姑娘倒是观察得仔细。”
“我三哥的喜好,我自然记得。”
“嗯,是以世子惹你不痛快时,便故意挑些与他喜好相反的吃食,再装作自己并非是故意的,如此窝囊的报复他。”陆行之道。
宗凝不由瞪大了眼睛,不知他在何时察觉到的这些,眼下又怕兄长知晓,便眼巴巴讨好道:“陆公子,你可别告诉我三哥。”
陆行之并不答应她。
宗凝还想同他谈判,不过宗肆此时就走了过来。
男人间对视的一眼,对彼此的态度都心知肚明。
陆行之显然是知晓宗肆有话同他相谈,才留了下来,而宗肆也明显清楚,陆行之必然知晓自己的心思。
宗凝也明白过来了,陆行之不走,是因为兄长有话同他说,顿了顿,便趁机退下了。
陆行之正要站起身行礼,宗肆便淡淡道:“不必行礼,坐着便是。”
一时无话。
“还记得在达州时,我同你说过什么?”宗肆声音极淡。
若是碰她,我会杀了你。
陆行之并无丝毫惧意,平静道:“我也说过,只要她愿意,只要你能护好她,我无意与你争她。我所要的,不过是她能随心,能平安喜乐。”
只是他信不过他人,孟泽是图如今宁真远高升,且与叶将军、晋王关系都不错,唯有宗肆,是有可能能护住她的人,这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
当然,在宁芙救下他之前,他并不信任他。
“世子如今,爱上她了?”陆行之问。
这个问题,他亦问过无数回,他不是回避,便是觉得自己不够资格知晓他的想法,便是偶尔表现出的喜欢,陆行之也觉得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他放心将他的阿芙交给他。
若是宗肆对阿芙不够好,有朝一日自己死了,她该如何,又受尽上一世的苦楚?
陆行之太了解自己了,若非足够死心塌地,经过父兄暗杀一事后,其实并不重感情。
宗肆这一回,却很坦诚认真道:“我很喜欢她。”
“可以为她死?”
“若是真到那种地步,身为男子,我会把生机让给她。”
“那对国公府,世子又以如何心态处之?”陆行之的态度,显得咄咄逼人。
宗肆却似乎未觉得这是个难题,看了看他,沉声道:“国公府是她的家人,我自然也会当成自己人来对待。宁夫人与宁大人,对她那般真心,想来对女婿也是极好的。”
陆行之不由一顿,先是拧眉,随后便释怀般地笑了。
这一世的宗肆,并不似自己冷血。
他是他,也不是他。
他是幸运的。
“我与宁四姑娘定亲,不过是权宜之计,世子若是能追回她,我自然愿意退出。”陆行之道,“我比世上任何人,都愿意看见世子与四姑娘幸福。”
宗肆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似乎在斟酌他所言之真伪。
“我便先回府了。”陆行之道。
宗肆在他走后,却瞥了一眼果盘,唯独那杏仁少了几颗。
……
几日后,刑部尚书孙大人,因孙政通胡一事,受了牵连,被罢黜官职,不得不拖家带口,告老还乡。
这事传到宁芙这,却还是宗肆告知她的。
宁裕如今在御史台当差,因着孙政与胡人私下密通书信一事,由御史台监察,是以与宗肆见面颇为频繁,有时便会领着宗肆来国公府。
宁裕也好奇,为何他一邀请,世子想也不想便答应了,若说是因四妹妹,可如今四妹妹也已定亲。
但,与世子走得近,并非坏事,是以他并未多言。
宁芙见到宗肆,便是他借着宁裕相邀,来王府做客。
“想借着孙儿的血,飞黄腾达,如今却也因孙儿的血,一无所有,这便是活该,孙府如今的境地,全是咎由自取。”宁芙道。
宗肆道:“你大哥干的一直是闲职,日后往上升,并不容易,你有何打算?”
宁芙不知他怎么有闲心多管闲事,随口道:“那世子帮着安排安排?”
若是不行,何必开口问。
宗肆沉吟须臾,却道:“让他来我身边做事,如何?在官职上,我自然能找人照应。”
“那是庆国公,谢大人的地盘。”宁芙其实心中也不意外,御史台中也有他的眼线与人脉。
“你兄长与父亲,明面上依旧是与孟澈一路,若我帮你亲兄长,必然惹人猜忌,而帮你大哥,他人会觉得是你们宁国公府,分头下注,不论哪派之人,在针对国公府时,都不会下死手。”宗肆道。
这自然是有好处的。
而眼下国公府,不论是在孟澈,还是孟泽,亦或是孟渊那,都有日后安稳的功劳。
“你大哥若是因你升官,你大伯母自会十分感激你,她这人最是在意儿子的前程,只要你是你大哥的靠山,你大伯母不会终日酸溜溜的。”
宁芙道:“这是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帮自己的妻子做事,怎么会麻烦,他只担心她不来麻烦他,而跑去麻烦别人。
就好比之前跑去和孟泽逢场作戏。
宁芙见他这般好说话,朝他招了招手。
宗肆就乖乖往前凑了点。
两人离得极近,他身上的栀子香,便清晰地传入她的鼻腔。
很难想象,半年之前,这人落到那般狼狈的境地里,落魄得让人不愿去回忆。
“世子先前,一直不同意傅姐姐同我兄长在一块,如今可否通融通融?”宁芙问道。
“自然可以。”宗肆目光微闪,虽宁诤眼下还在替孟澈卖命,可不必许久,他即便要与傅嘉卉成亲,到那时候孟澈也已垮台,傅嘉卉手中事关宣王府的秘密,他知晓了也无妨。
且宁诤若是在傅嘉卉手中,便不会反对自己与他的妹妹在一块,以傅嘉卉去制衡他,对自己也是极有利的。
宗肆低头喝了一口茶,藏起自己的心思。
“世子在打什么坏主意?”宁芙生出几分警惕心道。
“并未。”他否认道。
“未打坏主意,你为何心虚低头喝茶?”宁芙道,“世子可否直视我?”
宗肆顿了顿,抬眸看她,只是却也藏了些心思的,从小被夸的男子,又如何不知自己怎样最迷人,他带了几分诱惑她的心思。
宁芙这会儿却记着宁诤的事,心中有几分焦急,面上却逼迫自己冷静道:“世子若是看不惯我兄长,你我如今未必不能好生相谈。”
“……”
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宗肆道:“我不会动你兄长,亦不会动国公府,阿芙,你相信我。”
宁芙细细琢磨,回过味来,“世子是觉得,自己那般,要俊郎些?”
宗肆不动了,神色虽淡然,只有耳朵变红了些。
“是要俊朗些。”宁芙评价道。
宗肆的耳尖,便又红了些。
“如今我兄长还在关外,让他们自然相处便可,世子不必刻意去干涉。”宁芙叮嘱道。
“好。”宗肆道。
“日后来找我,也得劳烦世子避着些人,如今我有亲事在身,若是被发现,世子与我就得被浸猪笼了。”宁芙道。
宗肆嘴角微微勾起,“不会让你那般惨的。”
他虽愿意同她一起被浸猪笼,可舍不得看她死去,想来也就只有处置了那告密之人。
宁芙则在心中感慨,如今他这般好说话,她倒是有些不习惯。
活了两辈子,也就如今见过他这般模样。
“同凝妹妹和王妃的心结,可解开了?”宁芙又问道。
“嗯,解开了。”虽一时依旧难以亲近,只是心中的埋怨没有了,而这一切,都得感谢宁芙劝他。
“王府终究是世子的家,莫要因那不愉快之事,就与其他人生分了。”宁芙道。
宗肆心中所想的,却是如何让她也早日进王府。
他垂眸,如今若是恢复得太快,她就得劝自己回王府,少来她这儿了。
是以宗肆道:“虽我理解母妃与妹妹,可眼下,依旧是有些生分,与她们一块,并未如先前那般自在。”
第一卷 第157章 绿茶世子(2)
宗肆虽在感情上未有过什么经历不过却也知宁芙心软何况男子真全心全意喜欢时在求偶上自是无师自通的。
他对她威逼她只会疏远他对她利诱她只盯着利益
他敛眉端坐不语虽是剑眉星目的强势长相但此时还是显出几分脆弱来。
若是宗凝在这恐怕就得疑惑了三哥何时在她面前不自在了?分明已经与她相谈甚欢了。
这宗三郎为了争得宁四姑娘几分怜爱真是脸皮都
“胡说!东方不败乃九大地魔之一早就化神成仙了怎么会被拴在这里。”乾九卦呵斥道再恐惧也不能如此乱了头脑。
胡英又是感动又是气恨不得把胡杰敲晕扔出去可惜他手上被拷了**人也被固定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在下是子欣的师兄我叫子莫。我们师从擎羊宫。家师已经坐化了。”子莫笑容可掬地自我介绍道。他本想再说点什么但被子欣一声突兀的喊声打断了。
王鹤轩被气得一时语塞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张智明赵飞燕二人想要征求他们的意见。毕竟这华阳门也是一个顶级的大门派他们如果将华阳门得罪**也得不偿失。
“你说的那两种我们没有但是后面的那种似乎是变异的魔我们倒是有两个你要不要看看呢。”子莫说道。
结果田阳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居然显示的是当初必胜客的那个张店长当时田阳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必胜客的事情肯定出现了变故了。
然而这记投篮最终却穿网而过只留下球框下的一缕“白浪”。
拿一套干净睡衣进厕所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有新短信是荣寒城发的。
只见一道狼烟之气从刘晨头顶向上蔓延直接忽视了山崖石壁冲天而起。此时此处已经汇聚了数百名筑基期修士以及七名结丹修士望着那冲天而起的狼烟之气均都面露震惊这色。
至于朴数自从田阳和秦柔过来以后只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在和没有说话。
从那以后几乎每一天他们都会或是qq信息或是短信联系或是电话通讯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要是基地有人发现了这些流浪猫流浪狗极大可能会采取手段清理掉。毕竟基地里
面的警犬更加重要,没有人愿意增加风险。
周宇王城本来是四座王城并成一城的,两者各占了一半,以流过王城的河流为界相互对峙。
“好的,好的!”李医生招呼着护士将刘恩德的病床摇起,使他能够坐起身来跟李医生交谈。
恐怕就算是实力强大的上古战士——边彼岸,也要很长一段时间。
韩月与邵恺的恩怨便是那时候结下的,后来,韩月随着夜凌宸去了人类世界,便再也没有见过邵恺了。
“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富丽堂皇的屋子里,青菱公子突然站了起来。
当凯瑟尔将从君士坦丁堡带来的指令送达迦太基的议事大厅当中时,在场的所有贵族们都闭口不做声,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最上方的盖萨里克。
“满上!满上!”李维嚷嚷着,这很不礼貌。可是士兵在卢迦的点头默许之下,一脸不情愿地给李维的酒杯斟满酒,递给他。李维一把夺过酒杯,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气氛僵持着,秦素素看着柯欣雅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就有些急了,歉意般的眼神看向柯镶宝,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无论是什么猜测,都是没影之事,这件事没有结果,只好慢慢研究,等将来有什么奇遇,也许就会迎刃而解。
“笑,笑什么笑。”帕鲁奇犽刚刚起就一直在笑,要不是双手被绑着我肯定拍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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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苗代盛国麾下的常备足轻们也知道只有上杉家到来后他们才有了今天的日子,告别了苛政。所有,猪苗代城、热海城等猪苗代盛国的领内全部放弃了抵抗。
瞬间雷声齐鸣,大阵的雾气随着气浪就凹了进去。谁成想紧接着又反弹了回来,刚刚打开的裂缝,眼看着就合在了一起。
“遵命。”站在盐屋监物身后的岛村丑之助立即转身离开了大广间。
——那个耳环男,居然也学着唐刻先前的模样,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韩遂的声音有些低,成公英却在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这哪是让阎行去助颜俊,分明就是希望阎行吞了颜俊继而占据武威,有了武威又有十年安稳,韩遂就能西击张掖、酒泉、敦煌三郡以及整个西域都护府。
“这白循光已经年近五十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也不知道这些时日,他究竟是如何挨过来的……”目送着白循光驾车离开,陈浩不由摇头感慨。
拉着他玩地主,三局两胜,说要是赢了项远东就给叶寒一百块,叶寒要是输了就把一箱火腿肠送给项远东。
李渊紧紧握住刀柄,看着周围那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目光,他心如止水,不起丝毫波澜。
“这不妥,现在你是国主。如果被有心的人发现,又将是一番风雨。虽说你不惧于那些家族势力,但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秀一劝道。
“福生!你这个屯长当的不错吧!我听说今天镇里的干部都来你家喝酒了!”明月问道。
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楚逸云并没失忆,大体的记忆,依然完整,只是丢失了不少细节。而且因为凭空失去了五分之一的记忆而产生的时间混乱感,无法第一时间就适应,因此呈现出一股茫然无措的姿态。
第一卷 第158章 绿茶世子(3)
章和本想着回京后,世子定然会来拜访父亲,来华安府的频率,不会低。
谁知父亲与他相见,多半在王府,再要不便是自己在学堂之时,王妃倒是来了王府好几回,对自己极为上心,想来是足够喜欢自己的。
孟泽常年沉溺于男女之事中,如何看不清章和的心思,含笑道:“表哥同章姑娘聊。
宗肆淡淡道:“当年章姑娘尚小,如今却也是个大姑娘了,自然得注意男女大防,我一个公子,怎可与她闲聊。
若是让杳杳听到他这番言论,定然是要骂他虚伪
“咦?这是怎么回事?举目望去,只见眼前同样是一道低矮的石英柱,跟天城的石柱一样,同样是三块石英石,同样的按钮,同样的牌子,唯一不同的则是脚下的透明玻璃块竟然变成了铁块。
待会儿顺便就去约岑菲见一面,给岑菲看看恢复的情况,争取早点儿把岑菲给治好。这样的话,等岑菲回来,他黄云山心中的大石头也便算是全部落地了。
大半夜的,慕容澜的脸色自然是不善,任何一个何人被大半夜的惊醒应该都是与慕容澜一般无二的,看着冯氏那紧张的样子,哆嗦着双唇的嘴与牙齿就好像是遇到了寒流一样,慕容澜立即伸手握住了老婆的手掌。
“景阑,这么一来,我们要想找到第二种毒素的样本就断了线索,你的眼睛要想恢复,是不是就……夜翔飞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瑶儿?慕长谷又叫了苏亦瑶一声,这个时候苏亦瑶终于意识到了。
刘行拿了个大碗,看着白菜豆腐,水色清廉,清白相见。心说这种颜色城市里少见,吃惯了诊所食堂地沟油,来点清淡正好。又拿了两个呼土豆,盛了一碗豆饭。
刘勇离开了何国柱家里,这才算是心里面儿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她心里明白,就算皇上觉得是她做的,风姝妍也不敢这么说的,毕竟她害怕自己会把慕梨潇**的事情也说出去。她们是为了要陷害兰妃才会怎么做的。风姝妍应该不会过河拆桥的吧?
人生旅途不经意的一次碰撞,令我不经意间来到了第七梦境,本以为对服务器已经失去兴志的我,体内竟然有某种东西突然被唤醒了,好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封印在我体内呢?又是如何被唤醒的?
听这些围观的人言论之声中,好像那个本田车主叫钱荣发,似乎还挺有势力的一人。
在新世界中占领了大片地盘的黑胡子,初时听到红眼竟然是西蒙之时,开心的嚎啕大笑起来,便是吩咐旗下所有手下密切关注西蒙的行踪消息。
西凉城的城墙有三十米高已经算得上庞然大物的存在论,可这泉曲关的城墙更是巍峨,最重要的是这关口连着坚硬的石壁一起建造。只是一眼就知道此处易守难攻,更可况这长度绵延百里。更是显得格外壮观。
能够以农村出身的身份攀上这户人家,还改了大门的牌匾,足可见花金祥的手段不同凡响。
战神之力:增加周围一定范围内队友的攻击,增加幅度随技能等级提高而提高,被动技能,适用职业:弓箭手,要求等级:24。
这果然不是什么善地,才几天的时间,赤焰雕连骨头带皮都被其他的灵兽给吃了,只剩一地鸡毛……。
这次,西比眼睛只看到一道黑影,只觉得自己的右脸颊传来一阵猛烈的力道和剧痛,随后便被力道带动,悬空倒飞了出去。
我听人家说,跟MM接吻的时候,一定要闭上眼睛,如果睁眼的话,只能说明你不够爱她,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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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非常想看看陆雪涵现在的美态,但也拼命的忍住没有睁眼看。
进入失乐园驻地的时候,欣雨和陆雪涵正在里面收人,见我红名回来了,立刻撂下一堆等待接收的玩家,跟着我进了行会管理大厅。
类似的谈话声几乎隔个院子就可以听到,如今关于花上雪、云瑾泽、玉弥瑆、玄岚四人的话题几乎传遍的整个宣王府。
打着旋转的剑刃画着圈迎面飞来看着十分惊险,但拉姆齐轻描淡写地伸手一接便稳稳将剑柄握在了手上,梅杰扔的很有技巧,而拉姆齐的胆识和手上功夫也可见一斑。
**出门之前是面带笑容的一脸轻松的,但是一出门,笑容全收一脸的凝重。
在众人惊慌猜疑的注视下,那人影步履虽慢,过得片刻也已走近。
他不是没来过聚义堂,但寻常传递消息的时候,都是在门外耐心等候。
两秒钟后,台下的观众才缓缓止住了自己的呼声,对此,汪大山心中的那种掌控欲越发的膨胀,高兴不已。
当然了,近几年传出的汪大山假唱事件,这种现象已经无关对于歌曲的态度,已经属于人品问题,对于这种行为,杨逸不想做任何评价。
若不是姜雪瑶和鹏飞在身边,真龙城也比当世的真龙城大十倍左右,他还以为已经回到真龙城了。
“怎么回事?难道中央宫殿也挡不住祭祀之力?”有人惊呼,露出绝望之色。
然后,霍宝做了一件令众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他脱掉了上衣,连太乙仙衣也脱了,袒露胸膛,他还把豹皮囊也丢在一边,手上不拿任何兵器,就这样,赤手空拳,坦胸露乳,冲向墨麒麟。
“这还不得感谢我么?”妖魁箬玉故意说得好大声,好像在引起景幻雪的注意。
第159章 过于了解,我的曾经
宗肆说这句话时,语气虽寡淡,可那点不耐烦,却是半点未遮掩。
章和却是心都要碎了。
“我为世子哥哥,去了北地。”
“你去北地,可有给我带来便利?”宗肆一针见血道,“是救了我,亦或是给我带来了契机?”
都没有。
她的一腔热血,牺牲了自己的学业,除了影响了自己,却也并未给他带来半分好处。
在宗肆看来,这样冲动不顾华安府的性子,并无半分可取之处。
阿芙有时虽也冲动,可却是有明确的目的,便是为救康阳,冲动的与晋王外孙孟深假意成亲,那也是事先明确好了晋王有能力救下康阳。
当时他虽不肯承认,可其实还是有几分担心她嫁给孟深的,那时也未尝不是乱了几分阵脚。
至于她杀孙政,她一高阁女君,必然未杀过人,害怕却还是冷静的谋划招式,可见虽冲动,却也不是无头苍蝇。
后来夜间,他半死不明,孙政的尸体也在庙宇中,极有可能随时出现她与两具尸体在一起的情形,她害怕得不行,却还是一直守着自己。
这才是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恩情。
这人世间即便危机四伏,人人间皆互相算计,只要想到那一夜,这人间便是美好的,值得他惜命,值得他留恋。
章和无言以对。
她觉得自己做了此生最勇敢之事,世子哥哥却是半分也不在意。
她咬咬唇:“你怎么变得这般残忍。”
“我对外人,向来如此。”这却也是为她好,若是和气,才是让她以为有机会。
宗肆余光扫了眼宁芙,便抬腿离开了。
宁芙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这意思,分明是让自己跟上去。
今日跟章和这一见,恐怕也是算好自己会路过这,是以特地有了这一出,同自己表态。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章夫人和宣王妃,两人都有些忧心,之前却也并未上前打扰,章夫人恐怕也想让女儿死心,可自己也劝不住,是以才忍痛看了这一幕。
眼下宗肆走了,章夫人才快步走上前,搂住了章和。
“阿母,他既然还能选其他人成亲,为什么不能是我。”章和泪眼婆娑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这样纠缠他,丢的是华安府的脸面。”章夫人道,“王妃来府上,也在你面前委婉表示过几次,你不是不懂,只是装不懂,阿和,你是我的女儿,给我有骨气些。”
章和在她怀中默默流泪。
“世子也并未说错,你去北地,只有你觉得自己伟大,可在别人看来,还得多照顾个女君。你在北地施粥,世子是钦佩你,可你做善事,是为他做的?你为百姓施粥,名声好听的是你自己,与华安府。”
章夫人却是不好将话说的太难听,若是有人这般缠着她儿子,她也会看低了那女子。
其实京中背后嚼舌根的不少,丈夫在她面前责怪了她无数回,未将女儿教好。
章夫人心中也默认了丈夫说的,她自小就宠着阿和,她太顺着她了,让她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
宣王妃嘴上虽说着阿和还小,只是她家阿凝若是这般放低身段,没脸没皮,是少不了家法伺候的。
她倒不是瞧不上阿和,只是女君在外,一定不能自降身段,否则无人珍惜的。
“别人家之事,有这般好看?”宁芙回头,见宗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侧。
“只是觉得章夫人不容易。”宁芙道。
“章和的性子,说的直白些,便是已自己为中心,与你家……”宗肆沉吟片刻,到底是未说宁苒的不是。
宁芙明白他的意思,道:“苒姐姐虽也以自我为中心,可却是个自尊自尊之人,且她绝不会做出丢了国公府脸面的事。”
宗肆看着她道:“我这番态度,你可还算满意?”
“世子的态度,却不是做给外人看的,得世子心中清楚该与不相干的女子,保持距离。”不论娶了谁,都该对妻子百般呵护,发自内心爱护妻子,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他的态度,她亦不是完全不动容。
“我并非是做给你看的,原先我以为远离她,她便也就知难而退了,却未想到得把话说的这般清楚,对她无情,是不能给她留有幻想。”宗肆道。
“男子若是立得正,女子是不惧外人的。”宁芙道。
宗肆也知,她很少同女君计较,宁芙的气度,其实极好。
他离她很近,风拂面而来,她的发丝缠绵与他的胳膊上,脖子修长,很白,耳垂处带着墨绿色的玉坠轻轻摇晃,发间那浅浅的梨花香,让人心痒难耐。
宗肆的眼神深邃了些,喉结滚动。
宁芙见状,便用力地给他手臂来了一拳,瞪他道:“别想有的没的。”
宗肆神色间忍不住流出几分笑意,她在这时候,揣度起人心来,老道得很。
想来上一世,她在房事上,对自己很是了解。
“我想同你成亲。”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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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不仅是这事,成了亲,他就不用终日防这个,防那个了。
宁芙自然清楚他此刻说这话是何德行,道:“世子若只是满脑子不正经思想,不如去找他人。”
“我并非只是为好色,亦不会去寻他人,如今我身边已容不下其他人。”宗肆道,“我父亲,亦只有我母妃,在纳妾这事上,王府并不提倡。”
宣王妃不强求宗肆找通房,一来是宗肆自己主意大,二来便是这事,在王府并不盛行。
“成亲后,每日回王府,便有盼头了。”宗肆看着她。
宁芙却是微微一顿,上一世,他却是都不太回府的,未想到这一世,会生出这般心思。
“如若是世子上一世如此,该有多好。”宁芙心境,并不平静,只是如今生了警惕,又岂是马上就能毫无芥蒂的相信他。
是以宁芙会生出这般感慨。
“我也知上一世我并非是个好夫君,不然你不会一直对我避而远之,我只庆幸,我足够幸运,给了这一世我弥补的机会。”宗肆认真道,“我会等到你相信我那日。”
“未必会有那一日。”
“那便一辈子不娶好了。”他不甚在意道,“我守着你,也足够了。”只是他不如陆行之大度,让宁芙嫁人这事,他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宁芙心想,宣王妃若是听见这话,估摸着要受惊到昏倒。
“我并未强求世子如何。”
“是我自愿。”
宗肆说完话,抬头朝陆行之站着的方向看去。
……
不远处,陆行之转身离去。
他太了解宗肆,他是否真心,他一听便知。
眼下,宗肆很真心,情动到不能再情动。
并无再值得他担忧的。
只是自己却不好再接近阿芙了。
他的阿芙。
无人知晓,她是他的阿芙。
是成亲那日,他亲自抱进宣王府的妻子。
陆行之回到了席间,他向来不爱拉帮结派,只低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孟渊腿疾犯了,杳杳正在给他捏腿,抬头时,便看见似苦涩,又有几分发自内心高兴的陆公子。
杳杳看得有些久。
孟渊低头看了看她,又看向陆行之,道:“在看什么?”
杳杳正出神,并未回应。
孟渊语气不变:“看来是极好看。”
杳杳依旧未回应,嘴角却是忍不住翘了起来,有人这是酸了。
“是好看,身材匀称,高大挺拔。”杳杳故意道。
孟渊却只是笑了笑,知道她的心性,并未多言。
“你将我摸得一清二楚。”杳杳有些兴致缺缺地道,“要是有一日,我真记不得你了,不知能否看到你失控的一面。”
孟渊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
“三殿下,觉得我像什么?”
“小狗。”孟渊想了想道,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总是让人生出保护欲来。
杳杳在心中吐槽没有新意,余光见孟泽走来,便未再多言。
孟泽倒是在杳杳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脸虽普通,但身段不错。
孟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孟渊,他就说男人没有不好女色的,孟渊无非就是先前自卑。
“未料到连你都来国公府了。”往常时候,孟渊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四姑娘给我送了请帖。”孟渊不算热情道。
孟泽便想起,孟渊与宁芙,也算得上棋友,他这人性格古怪,但酷爱下棋,给宁芙一个薄面倒也正常。
只是想起宁芙,孟泽心中便有一股无名火,她与陆行之定亲便也算了,亲事毕竟是敬文帝亲赐,可是方才她端来糕点,却是没看他一眼。
先前去他府上,如今看来,与玩弄他何异。
孟泽何时在女人上,受过这般羞辱。
只是越受羞辱,却反而越惦记,他不想报复宁芙,只想将她据为己有,让她娇滴滴地朝自己道歉,让她别再看陆行之一眼。
孟泽按捺下心中疯狂的想法,看了一眼陆行之,嘴角却是不受控制的牵起了一抹冷笑。
这笑意,却正好落入了回来的宗肆眼中。
“三哥,章夫人带着章妹妹回府了,章妹妹好似哭得极伤心,阿母说章妹妹摔了。”宗凝上来打探消息道。
“她是摔了。”宗肆不动声色淡道。
宗凝道:“你这么久未出现,是去哪啦?”
宗肆看了她一眼,并未言语。
这定然是去找宁姐姐了,这会儿他心情这般好,显然也是宁姐姐给他好脸色了。
宗凝也想去找宁姐姐玩,只是如今宁姐姐,与她走得没那么近,宁姐姐身边都跟着阿荷呢。
“母妃,我想去找宁姐姐。”宗凝对宣王妃道。
卫氏听了,便笑道:“子漪,你带阿凝去找阿芙吧。”
宁芙在见到她时,自然是极欢迎的。
宗凝很喜欢宁芙的竹苑,也觉得有个妹妹极好,两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晚上能闲聊到极晚。
“阿荷是不是时常很晚才回自己屋?”宗凝同她们一起吃着坚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宁芙忍俊不禁道:“阿荷几乎就赖在我这了,聊得稍晚一些,她就赖皮不走了。”
宁荷在一旁笑着:“四姐姐有时总吓我,同她一起我才不怕。”
她道:“四姐姐还总同我说起,一个关于前世今生的故事,我总听得津津有味,故事里,有个很坏的世子,对媳妇不好,后来媳妇重生了,可有意思。”
宁芙摸了摸鼻子。
宗凝羡慕地说:“真好,有人陪你睡觉,也有人给你讲故事。”
宁芙想了想,道:“世子最近,也许还未从阴影中走出来,若是冷淡,凝妹妹可多与他说些好话。”
宗凝一愣,三哥何时走不出来了?
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在装可怜,顺势道:“是呀是呀,他在王府终日都在景华居,我瞧着都觉得压抑。宁姐姐,三哥好可怜,你暂时对他容忍一些。”
……
生辰宴散去,宗肆与陆行之,离开国公府府,稍晚一些。
一位是准女婿,一位受宁裕邀请,自然也无人多想。
两人并排行走。
“小心孟泽。”宗肆道。
陆行之却并不在意自己的安危,道:“世子与章姑娘,说清楚了?”
宗肆淡道:“上一世,我与她真关系密切?”
陆行之摇了摇头,道:“世子放心,你并未喜欢过她。”
他在救命恩人宁芙生前,对她也那般冷淡,又怎会对章和动情。
只是章和日后的男人,身份低微,却在为自己卖命,求他暂时护住她,等他飞黄腾达,他再去华安府求娶她。
而那些流言蜚语,他自然不会特地去解释。
章家也就未提过章和的亲事。
宁芙葬礼那日,她跟着队伍一块回京,他无暇顾及她,只顾着看阿芙最后一眼,却未料到她一起回了王府。
她也许真是无意,也许是先前对自己死心了,真愿意跟那个男子过日子,可看着阿芙走了,又对自己生出了几分心思。
不管因何,陆行之这一世,都不愿与她走得近。
“你对我之事,知晓甚多。”宗肆却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陆行之顿了顿,抬眼对上他清冷锐利的眼神。
宗肆道:“多到对我的感情,也这般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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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被劫之事(1)
陆行之不卑不亢道:“世子的好奇之处,恕我无法一一解答。”
宗肆却也未再多问,也许他猜到了些什么,也许没有,也许可能已串起了许多事。
陆行之并不在乎他心中的想法,也不在乎他是如何猜测的,他只要他对宁芙真心。
宗肆似乎也不在意他的身份,道:“不过是觉得有些费解,陆公子既不愿提,我亦不强求。”
陆行之并未逗留,今日喝了不少酒,未骑马回府,家中的车夫,已在国公府门前等着,他上了马车,听那车夫笑道:“四姑娘在目送你。”
两人已定了亲,陆府的人,是极高兴的,乐得打趣自家主子。
陆行之顿了顿,迟疑片刻,却是未掀开帘子。
既宗肆已足够真心,如今便是他退出之时。
自己接近宁芙,不过是下策中的下策,过度而已,他不属于这人世,从未想过她真能嫁给自己。
他虽想,却绝不能如此,让国公府考虑自己,不过是替她减轻亲事的压力,让宁夫人与国公府,消了替她寻觅其他良婿的打算。
便是只有在一种情形之下,他会真娶宁芙,那便是孟泽逼得太紧,而又无人与他抗衡,这一世的宗肆也不够喜欢阿芙。
那般,他娶她后,即便自己活不久,陆府也会照拂她,虽她成了寡妇,可日子倒也不难,加上有国公府在,她若真不想,也无人能逼她再嫁。
那时,孟泽也已失势,打不了她的主意。
不过陆行之不愿她年纪轻轻,就承受失去夫君的痛苦,是以若非毫无办法,他不会如此。
他又想起了上一世。
他用手中的兵权,跟孟渊,换得一支浮生梦。
那支浮生梦,用在了宁芙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他嗅到了朝中局势,站队孟渊,一时不少人心中纷纷动摇,转投孟渊的也不在少数。
就连孟泽,也心生疑惑。
毕竟帮他孟泽,日后他与摄政王无异,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帮孟渊。
只是无人知晓,权势于他而言,已视如草芥,先前不过是以为权势在手,那些想害他的,也得匍匐于他身前,无人再能恣意地取他性命。
且也是对敬文帝,与宣王的报复。
如今宁芙死了,一切就都不重要了,身处地狱之中,本一切,就靠心中的怨与恨撑着,如今只剩下痛,便与一具尸体无异,无非只是能走路罢了。
他只身去了北地,踏上了墓哀山,开始了日复一日寻找浮生梦的日子。
后敬文帝病危,孟渊掌控了京中大部分权力,在教育上、赋税上,都进行了改革,亲自前来邀请他回京任职,孟渊极欣赏他,愿重用他。
他却并未去见孟渊一眼。
孟渊也极有耐心,来了也不止这一次。
“潮州洪水滔天,百姓民不聊生,跟我走,就当是为了大燕。”
他却道:“既你了解浮生梦,能否帮我找一找?”
孟渊看了他许久,或许是因为他,早已丧失了当年的精气神,也苍老了许多,墓哀山顶,常年被积雪覆盖,他冻伤了无数回。
“她太好说话,我怕去晚了,她受欺负。”他道。
自浮生梦给她用了之后,他便日日担心她,她会不会被自己又活了这事吓到?会不会出了意外状况?
孟渊沉默良久,道:“若你替我解决潮州防洪一事,我便带你寻浮生梦。”
他不再拒绝。
只是他却在治水一事上,为救孩童,被山石塌陷,砸断了脊梁。
孟渊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尚未完成治水之责。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伤处涌出,奄奄一息之时,他抬头看着孟渊。
“帮我。”他卑微求他,眼泪自他眼中滑落,带着不甘心与害怕,害怕再无机会见她。
“那未必是真的。”孟渊叹了口气。
“是传言也试一试。”他已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求道,“我想要她活着……我想看她活。”
孟渊蹲下来,神色复杂,良久后他答应道:“好,我帮你。”
后来不知是否是孟渊帮了他。
他醒来时,已不再是他自己。
而是陆府的陆二郎,陆行之。
他脑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占了别人的命格,是活不久的,他不属于这人世,也不能透露改变未来天下局势之言。
每一世,天下大势由当世之人决定,天命不可违,违者会消失于这个人世。
夺人命格者,如何也不属于当世之人。
是以陆行之这一世所为,不论是去凉州,亦或是北齐,都是宗肆安排,而他在这安排中,顺势做些有利于宁芙与国公府之事,而去达州,那也是敬文帝赐旨。
他只在命理之中,帮她肃清障碍。
他惜命,想多陪伴她几年。
陆行之原也担心,宁芙会不会受影响,不过如今看来,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是属于这一世之人。
只是想到她出乎意料的冷静,对自己重活一世接受得很快,陆行之嘴角便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阿芙,是极其聪颖的女君。
……
宁芙看着陆行之的马车离去,她刚自府中出来。
车夫回头看了两回,而他并无动作。
宁芙不由看了一眼宗肆,却也不知是否是他在背后威胁人家。
只是随后想起,陆行之面对谁时,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又岂会被人威胁之人。
宗肆眉梢一挑,随后垂眸,一副被质疑的受伤模样。
他并非是弱势之人,只是这一招,在宁芙面前,很是好用,她是心软之人。
宁芙便有些头疼了,道:“世子可是在等人?”
这意思便是,可以走了。
宗肆不由无奈一笑,真是无情的女人,道:“阿凝让我转告四姑娘,有空来王府做客。”
宁芙只是敷衍着,想让她做客的,可不是阿凝。
不过宗凝的请帖,倒也真送得勤快。
只是那字迹,却并非是阿凝的字迹,而是某位宗三郎的字迹。
宁芙竟从那信件中,看出了几分诱哄,那肉麻之言,似是信手拈来,她看了简直要掉鸡皮疙瘩。
宁芙提笔,只写道:“莫要将这些示好手段,用在我身上。”
这却是宗肆与她提过的原话,嫌弃她的示好,以为她想勾搭他呢,当时清冷高贵到不行,也不知如今看到这话,脸疼不疼。
除却宣王府,宁苒却也是请了她几回。
宁芙也知宁苒这性子,需要人捧着,如今跟卫府怄气,在卫府中自是极不自在的,若非心中有怨气,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自己。
卫府自然也有些女君,可宁苒未必瞧得上,也更加不会将她们当做自己人,是交不了心的。
是以她带着宁荷,一同去了卫府。
卫霄正好一脸脸色阴沉地出府,与宁芙宁荷正好在门口撞上,不由脸色僵硬,只敷衍地打了声招呼。
宁芙跟宁荷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已有数了,想来吵得极凶。
不过见到宁苒时,她倒是笑盈盈的在逗孩子。
宁苒已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一岁多,如今正是认生的年纪,可看到宁荷,却是高高兴兴地往上扑。
“他可挑剔,平日里谁也不让抱,就喜欢阿荷。”宁苒不由笑道,不过这却也是因为,宁荷这一年来卫府,来得还算频繁。
“又吵架了?”
“不过是见大哥与宣王府走得近了,心中蠢蠢欲动,想要要大哥替他引荐。”宁苒不太在意道,“这般想借岳丈家势力的凤凰男,若是飞黄腾达,必然会是第一个翻脸的。”
“苒姐姐为考虑过和离么?”宁荷好奇问道。
宁苒却道,“若我和离回去,孩子即便带回国公府,日后也会遭人说闲话,日后父亲母亲走了,大嫂当家,我这一双儿女必然会有寄人篱下之感。若我不带孩子回去,我若不在,孩子未必不会受欺负。”
她可以仰仗国公府帮衬,却不可在大嫂当家时,去分国公府的家产。
最重要的,是后院的权力就在手中,宁苒可不会傻乎乎的放权给她人,至于男人,日后碰面只会越来越少,当他不存在便是。
宁芙想了想,道:“苒姐姐既然要留在卫府,与他还是莫要闹得这般僵硬得好。苒姐姐怕他有权后越过你去,那便不给他安排实权职位便是。”
在她看来,不如偶尔给点甜头,钓着卫霄,这样既不用与他争吵受气,还能让他乖乖办事,用着也趁手。
而且,外人看来,夫妻是一体的,卫霄干个品级高些的虚职,既无权力,宁苒在外的面子也过得去。
宁苒听了,有些兴致地看了她一眼,其实这般倒也不错,她虽厌恶卫霄,可也不喜欢他在外折腾出太多孩子,来威胁她一双儿女的地位。
两人若有点利益交换,卫霄就会收敛,而只要等儿子大些,地位就稳固了。
“我却是怕万一玩脱了,他自己若是结交了人脉,从虚职往上爬,国公府到时也无力打压他。”宁苒却是有些顾虑道。
宁芙道:“苒姐姐只管放心便是,姐夫越不过你去的。”救了宗肆一命,这点忙,他还是愿意帮的。
宁苒偏头看了她许久许久,也猜到了她说这番话的倚仗,不由感慨一笑,“如今看来,这肥水不流外人田,总是好的,曾经我真是愚蠢至极。”
年轻,又是被宠着惯了,是以认为自己的想法便是一切。
宁苒不喜欢章和,便是因此,同自己早些年如出一辙。
宁芙想解释,可转念一想,宁苒也不信,是以并未多言。
一切事宜,重要的都是结果,而并非其中的过程。
宁苒又对宁荷道:“你的亲事,却也得好生考虑,如今你跟着婶娘,便是嫁给他人嫡子,也是嫁得的。”
宁芙也在替宁荷考虑亲事,不过她倒是不在意嫡庶,重要的是男子的品行与能力,靠自己当上大官的,也并非没有。
不过宁芙还是想多留宁荷两年,嫁人的女君,可没有在自家里自在。
宁荷听了,红了脸,如今两位姐姐都与她交好,她对自己的亲事,倒是不担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而且在国公府的日子,如今也很快乐。
宁苒留了宁荷小住两日,宁芙便独自回国公府。
上马车时,她余光看见卫霄与孟泽走来,只好开口道:“六表哥,姐夫。”
孟泽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原来阿芙还知道我是你六表哥,我还以为阿芙早就把我给忘了。”
他语气中,有不甘心,还有怨气与酸楚。
卫霄看了他一眼,心中只觉宁芙的本事大,将孟泽也迷得这般神魂颠倒的。
宁芙长了个心眼,笑道:“圣上既已赐婚于我,我与表哥若走得近,恐怕要招人闲话,也怕给表哥带来闲言碎语。”
这却是在暗暗给敬文帝甩锅,要怪,可不能怪到自己头上,亲事可是敬文帝赐的。
孟泽眯了眯眼睛,并未言语。
宁芙则催促车夫道:“阿母还等着我回去用晚饭,赶紧回去吧。”
那马车出了卫府,宁芙的心中,才暗暗松了口气。
孟泽行事诡谲,与他纠缠,必须得小心翼翼。
不过没过多久,她便觉得一阵不对劲地困意来袭,她想喊人,却昏睡了过去。
……
孟泽在卫府,小待了片刻,便起身要走了。
“今日我一直在卫府。”孟泽侧目看了一眼卫霄道。
“殿下放下,卫某明白,且殿下今日来府中,亦是许多人瞧见的,下人们与我父母,都可为殿下作证。”卫霄识趣地道。
孟泽嘴角扯起个笑意,这般小人做派,如若不是他想往上爬好利用,他是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只是宁芙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要是乖乖跟他,该有多好,荣华富贵还不是她的,可惜她蠢,放着皇后不做,皇子不嫁,要去嫁给名不见经传的陆府。
他又怎会让她嫁进陆府?
她只会是他的。
……
孟泽出现在宁芙面前时,她正沉沉睡着,这般安静时,看上去安静而又乖巧。
他坐在一旁,耐心地等着,等她醒来。
就看她醒后的反应,够不够让他满意。
而宁芙醒来,立刻就发现自己戴着眼罩,她分不出这是白天黑夜,也不知抓她走的目的。
“你们想要多少银钱?”她冷静问道,“若是你们缺银子,一切好说。”
男人声音粗噶嘶哑,道:“我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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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被劫之事(2)
却说宁芙在听了男子这句“我缺女人”的话后,倒是有那么一瞬,怀疑这是宗肆同她调情。
因着慕容的事,她对他的喜好是持怀疑态度的,他似乎喜欢这种隐匿的禁忌。
只是在男人说出那句“你若是同意跟我睡了,我就放你一马”后,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宗肆从不直接如此低俗的提及男女之事。
他虽会想,可不会要求她同他睡觉,从不在这事上胁迫女君。
孟泽见她似乎只是沉默,并无半分害怕,眼下的宁四姑娘,冷静得很,一时不由挑眉道:“你愿意?”
眼下宁芙不知他是谁,若是敢说愿意,他也定然会冷脸,他接受不了如此轻浮的宁芙,哪怕她是为了自保。
宁芙沉思片刻,劝他道:“你若是想成婚,不如好好去追求一位女子。且世上不乏比我好看的女子,你纵然强迫了我,我也会以死明志,当不了你的女人。”
明面上,她还是得有女子的桀骜的,但为了失身去死,这等并非是她错处之事,她不认为值当。
男子好色,凭什么女子去死呢,是吧?
“比你还美的女子?有谁?”男人道。
宁芙自然不能真说出其他女君来,否则指不定给旁人招致危险,是以胡编乱造道:“陆府的陆兰,还有雪姬,姿色在京中都是有名的。”
孟泽倒觉得她有几分有趣,这种境地下,还能面不改色的胡诌。
今日,只要他要了她的身子,之后又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表现出对她的关心和心疼,甚至为了她的名声,愿意告诉外人,她是无意中失身与自己。
这般即便是敬文帝赐婚,可事既然已发生,便也只能如此。
至于自己救她,也寻好了缘由,自己找卫霄谈完事,正好得知了宁芙失踪的消息,又正好见到宁芙的马车离开,无意间留意了方向,是以能那般快找到她。
如此一来,她会感激自己,宁真远也会感激自己,自己不但能娶到宁芙,对国公府也有恩情,便是一举两得之事。
想到这,孟泽便不再耽误,伸手去扯宁芙的衣领。
宁芙被绑着,却是连挣扎也挣扎不了。
男人的手,触及她胸口时,一股屈辱感涌来,宁芙有些发抖,却是冷静道:“若我给你一万两黄金呢?”
男人却是丝毫不在意,伸手一撕,那衣领散开来。
宁芙白嫩的锁骨出现在了男人眼前,娇俏的胸脯,虽大部分藏于衣襟之下,可那一条浅浅的沟壑,还是让孟泽在心中暗骂了声。
妖女!
如若不是走到了这一步,孟泽倒真不想在这要了她,如此美人,该在六皇子府,好生怜惜才是。
宁芙眼眶湿润,倒不是害怕,是屈辱,是恨,她闭上眼,将眼泪死死憋住,心中亦有了个猜测:寻常人劫色,在一万两黄金之下,必然会蠢蠢欲动,可这人却是半点停顿也无,分明是这万两黄金,不足以让他惊讶。
这人并非是普通人。
这细节,骗不了人。
而大燕之中,寻常人谁会去得罪宁国公府,便是有恩怨,有政治目的,也未必会对她一个女君如此。
宁芙想到了孟泽。
想到了上一世,他对自己势在必得、带着侵略性的眼神,想到了他想强要了自己的模样,想到了他的威逼利诱。 这一瞬,她不由浑身发凉,如置身冰窖之中。
然后她又想到了宗肆。
孟泽对宗肆,如今依旧是忌惮的,谁会愿意要一个女人,连江山社稷也不要了?何况上一世,自己与宗肆成亲之后,孟泽对自己,的确收敛了。
如今只有破罐子破摔了,是孟泽,远比是寻常劫匪,要更让她心生紧张,如若孟泽一旦得到了她,敬文帝还能怪自己唯一能立储的儿子?
恐怕只会隐瞒下这件事,而将自己送与孟泽,至多是给国公府一些补偿。
敬文帝虽看重陆行之,也极在意重臣的看法,可事若有了比较,在意也无济于事,有何事能比保住孟泽重要?
是以在男人彻底拉下宁芙的里衣时,她忍住声音中的颤抖道:“你若动了我,宣王府世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也未点明自己的猜测,在这时若透露自己猜到孟泽,绝不是明智之举。
孟泽猛地一顿,冷冷道:“什么意思?”
“宣王府世子,对我也有几分心思,他对我是势在必得,若知晓我被人占了去,不会放过你的。”宁芙道。
孟泽的喘息声重了些,停下了动作。
他却想到了宁国公夫人生辰那日,宗肆所说那句,国公府女婿,是谁,还不一定。
原先他还以为宗肆是向着自己。
却是没想到他也在打宁芙的主意。
孟泽几乎忍不住地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好一个宗肆,表现得不声不响。
但,这足够让他生出退意。
自己想要宁芙,本就是为了国公府的支持,拿下晋王手中的兵权,要是得罪了宣王府,于自己而言,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因为宁芙,与宗肆针锋相对,并非是明智之举。
不过孟泽却也想到了让自己舒心的一点,宁芙可能是被宗肆胁迫,才不敢与自己走的太近的。
她怕宗肆,情有可原。
正想着,忽听外边有一阵几不可察觉的声音传来,他不由警觉几分,下一瞬,一人破门而入,剑朝他刺来。
来人不是宗肆又是谁?
孟泽却未见过他戾气这般重的模样,阴鸷沉戾,那剑分明是杀招。
他心下一惊,那剑便刺入他胸口,孟泽暗叫不妙,在那剑尚未深入时,抬手将剑刺向宁芙,宗肆果然抽回剑,伸手格挡。
与他僵持并非长久之计,孟泽伸手拉下屋里的机关,火势突起,若是宗肆追自己不顾宁芙,宁芙便会与这屋里的证据一起,在这场火中,烧得干干净净。
孟泽趁机离开了。
宗肆却顾及不上,转身将大氅脱下,披在宁芙身上,将她抱起,往屋外走去。
宁芙闻到了那阵熟悉的栀子花味。
那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那因受尽屈辱,而憋回去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未说话,宗肆也未说话,似乎一切,在此时都并非那般重要。
他只是这般稳当的抱着她,而她也任由他抱着,顺从地靠在他胸膛之上。
宁芙若是看见宗肆出手,其实便能明白他为何忽然不开口了。
方才宗肆,在看到她那般时,是真生出了杀人的念头,不论是谁,他都不在乎。
他如今不敢在她面前做出这番举动,那人却那般肆无忌惮的屈辱地脱去她的衣物。
如何不该死?
这会儿,阴鸷还未散去,怕吓到她。
宗肆将她抱回了自己的马车,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替她解开了捆住双手的绳子。
又伸手解开了宁芙眼睛上的布条。
不过却是未让她立刻看他,而是伸手覆盖在她眼睛上。
宁芙便也坐着一动不动,即便看不见,可是此刻男人的气场,她还是能感受到几分的,眼下他心情不平静。
“我心中猜测是孟泽。”过了须臾,宁芙开口道。
“嗯。”宗肆淡淡应着,半拥住她微微发抖的身躯。
“我提及黄金万两,他也毫无所动,显然不在乎金子,而其他人之中,只有孟泽嫌疑最大,他上一世对我的心思,便是如此。”宁芙道。
“我还提到了你对我有几分心思,我不知这是否会对你造成困扰,只是方才那种情形,思来想去,他有求于你,提及你,或许能自保。”
她在认真回忆着方才自己同男人的对话。
宗肆却是半分也不想她回忆。
他的心在发抖。
若是自己晚来一步,会如何?他只庆幸她还能想到以自己为借口,如此便也拖延了不少时间,他从不在意她在外挑明他的心思。
“这是否会不太好……”
宁芙本想再问一遍,他却低下头,轻轻地吻在她的嘴唇上,很轻,不带欲望,只带了安抚,温柔而又小心,似乎生怕惊扰她一样。
他谨慎地,安抚着她。
他在让她知晓,他在同她臣服,他愿为她做一切。
宁芙为阻止他,因他能让她注意力集中在此时的吻上,不必去想别的。
见她配合,他才加深了这个吻。
吻中逐渐带了占有欲。
他不会再让她落到这种境地里。
宁芙这才抬手拍了拍他。
宗肆微微一顿,随后便放开了她。
宁芙的脸,从方才的苍白,变得红润了几分。 她看着他。
“孟泽知晓你的心思了。”宁芙道。
“正好。”他淡淡说,“早就想让他知晓了。”
宁芙的心情复杂了几分,低声道:“若是我未记错,你想扶持他,你当那个摄政王。”
宗肆道:“我与孟渊之间,亦有不少交易。原先我是想扶持孟泽,不过被你救了之后,孟渊亦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宁芙见他这些密事,说的这般坦诚,就如同在和她说着闲话,心情便更复杂了。
“你受伤了?”宁芙闻到了点血腥味,便转移话题道。
“那人的血。”宗肆道。
宁芙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来,“你方才是想杀了那人?”
宗肆未否认。
“你怎么能这般冲动,若是那人真是孟泽,敬文帝能这般算了?”
“便是孟泽,也无妨。”宗肆却道。
第162章 被劫之事(3)
宗肆心中,也未必未猜测过孟泽,却还是将剑刺向了他。
若非那人以宁芙要挟他,那一剑,他便是冲着要那人的命去的,死不足惜。
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如此欺辱她。
是以孟泽又如何?
只要他坐不上那个位置,皇子又如何?
不过是……
败寇而已。
而自己有一万种法子,让他坐不上那个位置。
宗肆收敛起冷意,抚摸着她的头,手下秀发如丝绸,教他爱不释手,语气便也控制了几分:“孟泽虽是皇子,可坐不上那个位置的皇子,与庶人无异。”
宁芙尽管她知晓他未将孟泽当回事,可是这般淡然地说出这番话,却还是让宁芙心中生出几分震颤来。
可这话,却也并非没有道理。
尤其是大燕,为了那个位置,兄弟相残已是传统。
对于宗肆这样手握兵权之人而言,未将皇子放在眼中,更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敬文帝的堂弟晋王,在敬文帝既位前,便也一直未将敬文帝放在眼里,而后敬文帝登基,依旧因他手中兵权,虽对他颇为忌惮,却不曾真正为难于他。
外祖母康阳倒台了,公主府被废于雍州,可晋王如今依旧是好好的。
宁芙伸手,替宗肆擦去了在自己脸上蹭到的胭脂。
“我见不得任何人伤害你。”宗肆沉声道,“千提万防,也有忽视之时,阿芙,不如嫁进王府来,有我护着,无人再敢打你的主意。”
陆行之虽有谋略,可是孟泽不会将陆府当回事。
“这一次我提了你,孟泽便也会有所收敛。”宁芙垂眸道,她不想贸然嫁进宣王府。
宗肆道:“你说了算,我听你的。”
我听你的。
宁芙还是因这四个字,心中生出了些许涟漪来。
他不逼她,也未利诱她,今日却是全然站在她的角度,听从她的安排。
这一世的宗肆,学会了利她。
宁芙又想起了方才那个吻来,其实比起曾经的欲望而言,这吻称得上美好。
只是又想起自己方才似乎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他的嘴唇时,一时脸热了几分。
她却并非是故意的,只是走神时,他柔软的嘴唇,让她下意识就那般做了。
宁芙余光瞥了男人一眼,见他的态度,似乎是方才未察觉。
她便也将此事放了下来。
“这事不能声张,还得细细调查,不过我在卫府,见到了孟泽,不知是否是故意设计好的。”宁芙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城中有我的人,见你马车出了城,去了郊外,我便察觉不对。郊外车辙太多,是以寻你花了些功夫。”宗肆道,“还好你足够机灵。”
“我倒是以为,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你不是不喜欢?”宗肆顿了顿,若是在外地,她即便不喜欢,他还是会偷偷差暗卫跟着她,只是眼下在京中,治安尚可,加之她不喜欢,是以他撤了人。
眼下看来,她身边依旧得跟着人。
宁芙便未再问,只道:“一会儿回城,得先替我寻一身衣物。”
她这般落魄的回国公府,自是不行。
宗肆便扫了一眼她的衣襟,宁芙飞快地拉了拉他的大氅,抬眼看他,这是不准他看的意思。
他虽不是故意看的,却也还是敏锐地发现她的胸脯,长大了些,远比在雍州那时饱满,一时也生出几分燥热,便伸手掩饰地假意咳嗽了声。
宁芙也未再开口。
不远处,一道人影沿着其他路途,分道扬镳。
……
路上缓了一路,宁芙的心情,才渐渐缓了下来。
宗肆带着她,去了红袖阁。
两日自红袖阁后院进去,月娘站在很远,便听见了宗肆的声音,不由笑着迎了过来,只是很快,便又瞧见个披着他大氅的女子。
女子似乎是怕被人发现,极其谨慎。
“你就带我从后门这般进来?”她似乎是信不过世子。
月娘一听这声音,便知是宁四姑娘了。
见是她,月娘倒是放下心来,也在预料之中,世子在北地时,便一直让京中之人注意着四姑娘。
听屈阳说,当时情况那般紧急,可世子每日最先关注的,一定是四姑娘的消息。
后来听说,在达州时,是四姑娘救了世子一命。
“世子,四姑娘。”月娘笑道。
宁芙见到月娘时,朝宗肆看去一眼。
宗肆便不动声色地保持了几分距离,淡淡道:“四姑娘的衣襟破了,你带她下去换一件。”
“是。”月娘柔声道,“四姑娘虽我来吧。”
宁芙便跟着月娘走了。
月娘见她安静,不由主动开口道:“四姑娘不必怕我,我不过是替世子办事,先前对你不够喜欢,是怕你伤害世子,眼下你救了世子,便也是我的主子。”
宗肆与月娘而言,是救命恩人,是以她愿意替他卖命,她虽肖想过他,可在知晓无可能后,便就未再动过心思。
如今更是只是将恩情放在了心上。
宗肆对谁上心,她便对谁上心,这便是对这份恩情最好的报答。
宁芙任由月娘替她选了件留仙裙,那颜色偏鲜艳,是嫩黄色,只一眼,宁芙便知这裙子,是花了功夫缝制的。 而正好合身,恐怕本就是为她准备的。
“先前远远瞧了四姑娘一眼,估摸着四姑娘的身材该是如此,眼下看来,倒是并未估计错。”月娘道。
“多谢月姑娘。”宁芙却是生出了几分不自在。
宗肆似乎已料到她会如此,片刻后,便走了进来。
“世子瞧瞧,四姑娘这一身,可还算合身?”月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嗯,很美。”宗肆看着宁芙,略显迟疑道,“不过这腰身,是否过于贴身了?”
衬得宁芙腰细如柳,自显女子的风情。
宗肆心中,自然不愿让人瞧见这番场景,男子都是有占有欲的。
宁芙眼下,倒是不想在这衣裙上耽误,道:“走吧。”
宗肆以为她是喜欢,便也未再多言。
她喜欢为重,便是有人觊觎她,该让人死心,也是自己该做之事。
对月娘道:“日后每月,你送些好看的衣裙去国公府,四姑娘与五姑娘的,宁夫人的,各做一些,每月的账,屈阳会送银子来。”
月娘屈身道:“世子放心便是。”
宁芙道:“我若需要,可自己来买。”
“也花不了几个银子,且月娘并非那般好约上,既能走这个后门,为何不走?”宗肆道,“你阿母眼下,也定然知晓了你马车出城一事,早些回国公府吧。”
宁芙便未再耽误。
“国公府若是知晓我差点……”她想了想,道,“到时阿母怕是又得担惊受怕,是以我与世子先对好口供,只是我的马车被劫走了,世子正好出京办事,正好撞见此事,便救了我。”
她却是担心,阿母知道了真相,出府办事便没有那般容易了。
将宁芙送回国公府后,宁夫人虽感激他,可对他亦是有几分警惕的,这心思,可实在是太明显了。
面对宁国公府,世子如今谦卑地有些过了头。
以前倒也罢了,可如今女儿与陆行之是定下了亲事的。
“世子留下来喝口茶吧,冬珠,先带四姑娘回竹苑。”陆夫人道。
宗肆见她有话同自己说,便站着为动。
宁夫人亲自替宗肆斟了茶,叹口气道:“世子也知,阿芙与陆公子,眼下是定了亲的。”
宗肆沉声而又认真道:“夫人放心,若真发生什么,晚辈不会让国公府和阿芙的的名声受损。”
待他离去之后,宁夫人不禁皱眉,他这是何意?默认他在心底动心思了?
……
宗肆在回府的马车上,却是不由抚上嘴唇,耳根也隐隐发烫。
宁芙在舔了他一下时,他自是感受到了。
那轻轻地一下,却让他忍不住要颤栗,那时他几乎要失控地将她提到怀中继续深吻,想热烈地回应她。 便是死了也值了。
只是怕吓到她,是以他只能压下所有本能,当做自己什么也未察觉。
不排斥自己,也许也有些喜欢自己,她虽未发现,可她的身体,是喜欢他的。
再是冷血无情的男人,这时也会忍不住生出欢喜。
陷入情爱的男子,大抵是无一能幸免于此。
只是在想到孟泽后,宗肆连上的笑意便浅了些,转而变成阴云密布。
……
“公子,今日怎回府这般晚?”陆府的管家,见陆行之回府,忍不住纳闷道。
“碰上了些事。”陆行之淡淡道。
管家却发现了鞋底带着点泥,似乎是从郊外回来。
陆行之回了寝居,却是久久也未睡去。
脑子里,不断浮现,那马车帘子飘起一角事,宗肆小心翼翼地亲吻宁芙的画面,而她有些茫然,却是未躲开他。
那缱绻之意,已是极明显了。
阿芙动心,是早晚之事,她所想要的,本就是这样的夫君,这一世眼下的宗肆,是有让她心动的点的。
那时陆行之已经到了,只不过看到了宗肆,他便将机会让了出来。
陆行之替他们高兴,由衷地高兴,只是心中难免还是会有几分苦涩。
是他非他之人,会彻底取代自己。
这是他上一世,不懂珍惜的报应。
这一夜,注定不冷静。
卫霄看着捂着胸口回来的孟泽,表情不由猛地一变:“殿下这是去何处受了此伤?”
他这便要去请太医,皇子在卫府出了事,卫府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只是心中不禁揣测,孟泽眼下去干的,可否是缺德事,而自己又能否抓住他这个把柄,以便自己往上爬。
第163章 被劫之事(4)
想到此,卫霄心中,难免冷笑了一声,要靠国公府提拔他,也不知得等到何时,倒不如自己创造机会。
眼下,便是一个好时机。
孟泽若是不得不提拔自己,那便是最好的办法,而日后,自己只需替他办些脏事,那便与孟泽绑在一处了。
“回来。孟泽见他要去请御医,脸色微微一变,阴沉道,“你敢踏出去一步,你的小命便别想要了。”
卫霄颤抖着下跪道:“下官明白。”
这却让心中越发有数了,卫霄出去若做的是好事,何须会害怕御医发现他受了伤?恐怕是他受伤一事若是被外人知晓,事情便也暴露了。
能让孟泽这般顾忌的,定然并非小事。
这样一想,卫霄心中更是蠢蠢欲动,道:“下官也略懂一些包扎之术,殿下若是放心我,这伤势便由我替殿下包扎。”
孟泽捂着伤口,微微颔首,今日若不是他已准备好了后路,宗肆恐怕真会取了他的性命。
想到他那时阴鸷的脸色,孟泽这会儿依旧是心有余悸。
宗肆居然也想要宁芙。
这就不太好办了,若是只有陆行之,他日后寻借口处死他就是了,可宗肆,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处置了他,就连父皇想取他性命,不也未干成?如今反而被他反将一军。
便是自己与他撕破脸,那皇位,恐怕也与自己无缘了。
可将宁芙让给他,孟泽心中却也算不得有多愿意,眼下却已不是在争女人了,而是男人间的输赢。
孟泽心中不甘心,便将这气撒到了卫霄身上,他余光瞥见他,见他如此卑躬屈膝,冷笑了声,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道:“还愣着做什么!要我死在你卫府?”
卫霄赶紧低头办事去了。
孟泽低头喝了口茶,还好他早已准备好了对策,不至于让人将这事,往他身上猜。
卫霄曾经养在外的外室李氏,曾就是因宁芙认清了卫霄的为人,后污蔑卫霄强抢民女,让卫霄吃了不少苦头。
李氏有恨宁芙的动机,因宁芙想方设法不让李氏进卫府,便是为了宁苒,而李氏享受不了荣华富贵,心生记恨,报复宁芙,再合理不过。
而只要李氏死了,便死无对证。
孟泽收回思绪,心情总算顺畅了几分。
卫霄替孟泽包扎伤口时,忍不住道:“这剑伤极利落,剑伤倒是有几分眼熟。”
他对兵器,倒是有几分研究,各种兵器会造成何种伤势,也略能估计。
又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抓痕,比之男子的五指要纤细几分,似乎是女子抓伤的。
而在何种情况之下,女子会在男人身上,留下这样的抓痕?
卫霄正想着,却见孟泽似笑非笑地冷意。
他便将话咽了回去。
“可有人进了书房?”孟泽问。
“不曾有人。”
“我吩咐你的事,可还记得?”孟泽不经意道。 “下官记得,今日殿下自来卫府,便一直与我在书房中谈论水患一事,并未离开过卫府。”卫霄顿了顿,又道,“殿下,下官一直忠心于你,日后也愿为殿下尽犬马之劳,只是不知在官职上,殿下能否提拔提拔下官。”
孟泽不以为意道:“这事我会记着。”
卫霄心中大喜。
“我该回府了,我离开卫府的这个时辰,你也且记着。”孟泽道。
而待卫霄察觉到事情的经过,便是在第二日。
宁芙被人劫去之事,也传到了卫府。
卫霄心中便有了个猜测,这劫走宁芙的,便是孟泽,且孟泽恐怕是想对她做些什么,或许也已做了什么,只是碰上了宗肆,宗肆不知他是谁,自然以对待劫匪的态度对待他。
孟泽不是宗肆的对手,被他刺了一剑,只好匆匆而返。
也难怪孟泽的剑伤,有些眼熟,原来是宗肆的兵器所为。
孟泽劫持宁芙,而欲对她图谋不轨,那可是大把柄了。
卫霄心情无比得好,眼下就不怕孟泽不提拔自己。
宁荷当日就回了府,就连宁苒,也生出了几分担忧,不论如何,她也是不愿见自家姐妹出事的。
卫霄也是难得见自己这位高傲又利己的夫人,露出这般担忧之色。
不过今日他心情算好,便同宁苒多闲聊了几句:“你那个四妹妹,倒是有让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本事。”
这句话,却是有指责宁芙是祸水之意,宁苒再不济,也不会任由外人对国公府,对自己的姐妹兄弟说三道四,冷冷道:“若是不会说话,便少来我跟前凑热闹。”
卫霄如今得了孟泽的势,自然不将她放在眼里,冷哼了声,道:“你也就在我跟前敢摆摆谱,换做在宣王府,你以为有谁会惯着你?你这般自私自利之人,国公府高升,可有帮过我卫霄半分?”
孩子见父母争执,忍不住啼哭起来。
宁苒抱起孩子,想起宁芙所说的,道:“想找国公府帮忙,便得对国公府之人,放尊重些,我四妹妹虽生得好,却绝非是那等害人的红颜。”
“等你们国公府帮忙,我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如今我自己找到了出路,不需要你们国公府了。”卫霄道。
宁苒却是笑了笑。
她未猜错。
卫霄一旦得势,就敢在她面前作威作福了,心胸狭隘,日后万一爬得高一些,休了她,或是报复国公府,都是极有可能的。
有的人便是这样,只要你未帮他,就是他的仇人。
“你靠你自己,你又以为你能爬多高。”宁苒轻描淡写道,“有人若是不让你上去,你还想上去不成?”
卫霄掐住她的下巴,怨恨道:“我会让你好好看看,我能不能爬上去。”
这个姿势,让宁苒觉得屈辱,不过却也没有失了国公府长女的傲气,便是再疼,也一句话都未多言。
孩子哭泣不已。
卫霄见她不肯服软,也失了兴致,转身离去。
却说当日下午,宗肆便找到了卫霄。
卫霄正在溢香楼中,听到世子找他,才从那床笫之间起来。 那女子看到宗肆,似乎想将他吃了一般,而他神色冷淡,不让女子近身半分。
“世子找我可有事?”卫霄打了个哈欠,心中自然是有数的,恐怕是来询问他,孟泽的踪迹。
“坐。”宗肆淡淡道。
卫霄道:“世子可真受美人喜欢,不如我请世子。”
“不必。今日找你,不过是想问几句话。”宗肆道。
卫霄揶揄道:“世子还未成亲,无人管着世子,何必这般委屈自己?”
屈阳在一旁心道,世子可不委屈,眼下世子只觉得守身如玉,如珍贵的聘礼一般,越是如此干净,再装装可怜,是极惹人怜惜的。
这却不是屈阳瞎想,世子近日装可怜,也并非一次两次了,如今在王府中,谁敢不顺着他?可他还是一副与王府不和,难以融入的模样,去国公府小坐。
宗肆则同他谈正事道:“六殿下昨日在卫府?”
“殿下一直在书房同我相谈水患一事,府上的丫鬟,与我父亲母亲,都能作证。”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的夫人也瞧见了殿下来,她也可以作证。”
宗肆扫他一眼,道:“六殿下几时离开的?”
“昨日亥时。”
宗肆并未再多问,却在离去前,又多看了他两眼。
卫霄并未耽误,赶忙将此事告知了孟泽。
孟泽却是冷笑了一声,自己这位表哥,倒是真了解自己,便是那短暂的交手,竟也察觉到了几分,好在自己早有准备。
……
宗肆去到茶庄时,宁芙已与杳杳坐了片刻。
自那日被劫后,她虽像个无事人,可心情终归是不如平时好的。
“来买茶。”宗肆道。
杳杳便起了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孟泽离开卫府,是在亥时。”
宁芙想了想,说:“这件事,其实证据难以补足,一来他是皇子,查他的身,难有机会,二来敬文帝也会保住他,三来他定然做足了将这事嫁祸于人的准备。”
宗肆耐心的等着她继续。
“他做不了劫持我的事,那便替他添一件他能做之事。”宁芙道。
添一件,对孟渊有利之事,孟泽的罪证,日后能有大用处的罪证。
他与卫霄在一处,可以是他无可能劫持自己的证据,也可以是他与卫霄密谋的罪证。
想到那一日他对自己的触碰,宁芙难以入眠。
他替自己洗脱“嫌疑”,就别怪她的“污蔑”了。
宗肆道:“不必一直去想他。”
“世子懂那种感受么?”压抑、想忘却总是想起。 “阿芙,听我说,不必去想他,他做错的事,他会承担后果,不会再有下一次。”宗肆认真道。
宁芙冷静下来。
“眼下,我有件事需要世子去办。”宁芙垂眸道。
“好。”
“这却未必没有风险。”宁芙迟疑了片刻,道,“还是算了,我自己再寻办法。”
宗肆握住她的手,道:“杀人放火,我都愿替你去做,我只怕你信不过我,不愿来麻烦我。”
“是假传圣旨呢?”
宗肆却含笑道:“我替你做。”
宁芙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假传圣旨,那可是重罪。
他却是这般轻描淡写就答应了。
第164章 宣示主权(1)
宁芙此刻,却也是不得不承认,这般胸有成竹的宗肆,还是有几分魅力的。
好似一切事宜,于他而言都不过是小事,不必她去忧愁。
宁芙却是有些迟疑起来,这事却也有风险,她也不愿将他推到那般危险的境地,道:“再容我想想。”
宗肆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不再似平日里那般淡然,他说:“好。”
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愿让他去涉险,所以谨慎再谨慎。
宗肆心中难免觉得甜蜜,她明知自己做好这事,自有善后的本事,却还是先考虑他的安危。
宗肆知晓她想做什么,以敬文帝的名义,传旨于卫霄,吩咐他暗中行事,而这事,实则是敬文帝最为忌惮的,终日想着往上爬的卫霄,自然喜不自胜,定会秘密为之。
而卫霄如今与孟泽,往来密切,卫霄本就有意向孟泽投诚,而孟泽也因卫霄替自己隐瞒,会提拔他。
如此一来,两人往来甚密,孟泽又有意提拔卫霄,卫霄所为,是孟泽吩咐,便合乎情理,只需打听清楚每回两人见面的时辰,安排之事有所进展便是,剩下的,孟澈那边也会帮忙添些证据。
这算不上好计策,宁芙只是算准了孟澈与孟渊对此事乐见其成,就不缺煽风点火之人。
这其中自然也不是没有风险,若敬文帝忽然病重加重,朝中群龙无首,卫霄抗旨将密事偷偷告知孟泽献媚,也不无可能,这事便会败露。
常理之下,卫霄自是不敢,怕的便是这万一。
只是宗肆却也是清楚的,宁芙这也是想救卫霄一命。
若是敬文帝有了“旨意”,卫霄升官有望,不会将希望寄托于孟泽一人身上,否则卫霄若总在孟泽身边提及前程,孟泽只会觉得自己受他威胁。
假以时日,定会对他起杀心。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把柄,时时刻刻在眼前晃悠。
“你不记恨卫霄分明猜到结果,却依旧替孟泽隐瞒?”宗肆道。
宁芙哪在乎卫霄,他既觉得有便宜占,那便是他活该,道:“我怕六殿下的手段太狠,设计卫霄,是诛九族的法子。”
卫府的其他人,她也不在乎,她只怕苒姐姐,以及她的一双外甥外甥女受到威胁。
宁芙觉得卫霄简直是没脑子,握着皇子的把柄,怎可能是好事?便是替皇子卖命,被灭口的也并非少数,也难怪一直不受重用。
以这去向孟泽讨好处,更是蠢到了极点,眼下第一次要好处,孟泽倒是会因卫府是国公府的亲戚,给他好处让他闭嘴,可长此以往下去,孟泽如何会忍让?
说到底,卫霄若是能升官,那便也是沾了宁国公府的光。
可却也是因为卫霄并非聪明之人,这假传圣旨让他暗中办事,才让宁芙不放心,怕他又犯起蠢来。
宗肆道:“圣旨未必一定是得假的。”
宁芙经他提醒,想起孟渊,忽地反应过来,孟渊被敬文帝密派去治水患,他再向敬文帝请旨讨要人手,钦点卫霄便是。
得了密旨,再以口谕秘密吩咐卫霄办事,卫霄见到圣旨,且派来的是敬文帝身边之人,对口谕自然也不疑有他。
而这口谕,说白了是无凭无证之物,日后追究起来,也不好办,更别提到时审卫霄,会有多少孟澈与孟渊之人插手了。
宁芙不禁又看了宗肆一眼,恐怕他方才早就算到了不必假传圣旨,说那些,只是为了讨自己欢心。
宗肆了然她在想什么,道:“你要我去,我定然会去。”
他并非哄她开心。
他会为她做一切。
宁芙只朝屋子中看去,慕若恒在整理草药,杳杳在偷听。
慕若恒那神态,显然已知晓了她的打算。
宁芙沉思片刻,起身走了进去。
“四姑娘可想好了,吩咐卫霄何事?”慕若恒道。
“六殿下在今年考学之事上,在考官中动了手脚,神医可让卫霄去潮州寻一位名唤张珩的才子,让卫霄将他在京中安置好。”宁芙想了想道。
这却也正是孟泽所做之事,便是日后想澄清,孟泽也难以洗脱嫌疑,他将张珩安排进考官行列,旨在为自己的人开后门,上一世,宣王府也是在这事上,给他行了方便的,是以未出事。
而卫霄,只是替他寻人,若不知孟泽的打算,罪不至死。
至于处置卫霄,不急于一时。
慕若恒看了一眼宗肆,男人对此,倒是并不意外,恐怕也有几分耳闻。
却说几日之后,宁芙遇劫这事,便有了眉目。
这罪名,落在了卫霄那外室,李氏身上,李氏对她记恨,是以想找男子毁了她,可惜未得逞,事情败露后,便自刎身亡了。
“恐怕是因四妹妹先前不让她入卫府,而记恨于心。”卫霄道貌岸然地关心道,“李氏性子向来急,又心眼小,连我也诋毁,说我强抢民女,对四妹妹,恐怕更加记恨。”
宁芙看着他的脸。
李氏死了,孩子下落不明,而他此刻,脸上并无半分伤感,眼底全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对权势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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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她居然觉得他是一位好夫君。
宁芙后知后觉地想,上一世自成亲后,她与苒姐姐的见面,其实并不多,苒姐姐在他身上,恐怕是吃了不少苦的。
事情的结果,便如此定了调。
那李氏死了,宁苒心中自然是痛快的,“先前倒是想爬到我的头上,如今她的下场,也不过如此。”
宁芙的心境,却有些复杂,她只觉得这人世残忍,一条人命,如此便没了。
宁苒顿了顿,又道:“不过,那孩子呢?”
未等宁芙答复,她长叹一口气,道,“罢了,卫府自己都不在意,我何须去担心此事。”
宁苒难得有如此心善之时,同情他人更是在少数,只是身为母亲,见不得孩子受苦。
宁芙也差人去寻了那孩子,听闻被收养农户收养之后,便未再逗留。
……
不久后,卫霄的官位,便升了半级。
得势之人,如沐春风,朝堂之上,见了宁裕,便也未再如从前那般低姿态,而是如未看见他一般,对其他人奉承相迎。
卫霄这般姿态,宁裕不禁皱眉,担心起自家妹妹。
只怕在家中,更是如此。
卫霄可不就是如此。
那喜欢的侍女,早早就上了卫霄的床,两人白日里都毫无顾忌,那女子的娇吟声,府上无数下人都曾听见过。
那女子捧着他,将他当成天,卫霄无比受用。
何况,他也是故意打宁苒的脸。
如今他攀上了孟泽,国公府又算个什么东西,他早不想讨好宁苒了。
而宁苒,只关上了门,并无半分在意。
却说这福运不单行,不日后,卫霄又被孟渊选为赴潮州治水患之人,随行的还有陆行之。
盛公公给完他密旨,又笑眯眯道:“除了治水患,却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你正好去潮州,去寻一位名唤张珩的才子,如今殿试将至,也该准备起来了。”
“下官定然不负陛下所托。”卫霄忍住心中的狂喜道。
这事只要办好了,日后前程自然不必担忧,三殿下挑中自己治水,圣上挑中自己办事,说明都极看重自己。
卫霄向来都信自己是有才学之人,只是时运不济,眼下便是他翻身的好时候。
宁苒见到他时,他的姿态,与往日都全然不同,倒似那手握权势的权臣。
宁苒懒得搭理他。
卫霄却冷冷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若是这趟我回来,你还敢用这般脸色对我,我就休了你!”
宁苒淡淡道:“山鸡便是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你等着便是,看我日后是如何将你兄长踩到脚底下的。”卫霄撂下狠话道,语气间尽是恨意。
宁苒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冷笑了声,果然如此,眼下不过是得了半分势,就如此嚣张。
也不知日后,在得知国公府的靠山还有宣王府时,会是何种心情,宁苒很期待见到卫霄追悔莫及受到惊吓的模样。
却说这回一起治水的,还有陆行之。
潮州陆行之并不陌生,上一世他最后,便是死在了潮州,也是同孟渊一处。
临行前日,宁芙却是来了一趟陆府。
她是同宁夫人一块来的,宁夫人与陆夫人去了前院,留机会给他们小辈叙叙旧。
两人已有些时日未见面,时常见面时,两人不觉尴尬,可一阵未见,倒是生出几分拘谨来了。
“四姑娘。”陆行之替她缓了气氛。
“这一阵子,都未见你再来过国公府,明日你便要去潮州了,我来送送你。”宁芙斟酌道。
陆行之在听到前半句时,心中不由生出几分酸涩。
她或许认定自己不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越发得体规矩,生怕让他不痛快。
阿芙是很敏锐的女子,谁对她态度有些细微的变化,她都能感受到,却也不愿麻烦旁人,便会主动远离。
“多谢四姑娘。”陆行之心中却是十分柔软,她有那么几分依恋自己,或许是因前一阵的相处,或许是由于两人都是重生而来的关系。
“昨日去给你求了平安福。”宁芙想了想,又道,“仅是代表朋友身份去的,陆公子放心。”
陆行之在心中苦笑了声,如今她这般讲分寸,不正是他希望看见的么?
“四姑娘是极好的女君。”
“陆公子便是不喜欢我,也不必在这以好人来形容我。”宁芙打趣道。
陆行之不由有些恍惚,随后在心中否认道,不,他极喜欢她,不过他却是笑了笑,道:“四姑娘会碰上对你极好之人。”
宁芙道:“陆公子日后不必再替我考虑了,就在这人世,好好过日子吧,不必再那般辛苦。”
陆行之正要说话,却听有人通报道:“世子来了。”
还未待人领他,他已自己走了过来。
“听闻行之明日要去潮州,特来送送你。”宗肆淡淡道。
陆行之再了解他不过,他来陆府,只是因宁芙来了陆府,他不愿让阿芙与自己单独接触,是以在听闻她来陆府后,从宫中出来后,便急匆匆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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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办事,一向稳妥。”宗肆看着他,意味不明道,“倒是比一般朝中重臣,经验还要老道。”
陆行之不卑不亢道:“就当是天赋使然,世子不也如此么。”
对视间,两人似乎都从彼此的眼神之中,读懂了什么。
宁芙倒是警告地瞧了宗肆一眼,可不许在这仗势欺人。
宗肆收回视线,不再多言,这来宣示主权,却也有门道,若是表现得太过强势,按照宁芙的性子,必定反感。
他只站在宁芙身侧,并未插话,可姿态却是足够明显。
屋中的宁夫人与陆夫人,听闻世子来了,便也走了出来。
陆夫人还算客气,宁夫人此时的心情,却是相当复杂了。
却未想到,世子竟大胆到,来挑衅行之这位定了亲的正主了。
也不知如何就形成了这副孽缘的场面,先前分明说,宣王府的三郎,向来是最理性之人,如今瞧来,哪有半分理性。
去国公府的次数,那与回自己家何异。
宁夫人又想起宣王妃碰上自己时,那态度也是好到不行,生怕得罪了她似的。
“宁夫人,陆夫人。”宗肆拱手行礼道。
宁夫人收回思绪,道:“行之这一回出京,世子可与他一起?”
这回去潮州,敬文帝想知晓潮州官员是如何行事的,是以并未声张,安排他们秘密前往,连陆夫人,也不知陆行之出京任务。
“我并未参与此次任务,刚回京不久,这阵子,并无出京的打算。”宗肆态度极好道。
宁夫人心情就越发复杂了,这行之不在京中,世子恐怕越发猖狂,这见阿芙,只会越来越大胆。
尤其是这几回,每一次见到宗肆,他哪一次不是精心打扮过的。
宗三郎本就生得俊郎,这蓄意引诱,阿芙可未必受得住。
宁夫人都要受不住了,那红袖阁的衣物,已像是不要钱一般,时时往国公府搬,这样的女婿,谁吃得消?
宁夫人心想,得找个机会,再同他苦口婆心好好聊一聊,将他劝清醒来。
终日惦记人家准媳妇,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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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去找宗肆,商量对策(1)
宁夫人又看看那陆行之,只规规矩矩的站着,不似宗肆这般心眼多。
只是她虽喜欢行之的品行,对他亦是有不满意之处的,这一阵的表现,分明是算不得那般上心。
如若未定亲,宁夫人也愿让世子试一试,让行之有几分危机感。
可既然这婚事已赐下来了,宁夫人便不希望女儿陷入流言蜚语之中。
“你这趟回京,与阿芙的亲事,就商量商量日子吧,将这亲成了,正好年纪也到了。”宁夫人对着陆行之道。
这话,主要是说给宗肆听的,想让他死心。
这一句话,却让在场三位小辈,脸色都有了几分变化。
陆行之似乎显得有几分犹豫,眼中有挣扎之色。
宗肆意味不明,不知在斟酌什么。
宁芙则显得有几分犹豫。
却是谁也未再开口。
陆行之未接话,陆夫人却是极高兴道:“我还忧心国公府想将阿芙多留两年,既然夫人这般开口了,我这便也早些准备起来,早个风水先生算算日子。”
回府的马车上,宁夫人一直打量着宁芙,见她有几分心不在焉,不由道:“阿芙,你告诉阿母,你的心可是被那世子勾去了?”
宁芙如今是觉得宗肆变好了许多,也有让她心动之处,却也未到心被勾去的地步,想了想,如实交代起自己与陆行之定亲的事来,陆行之请旨赐婚,是为了替她躲开孟泽的强迫。
“你这意思,是行之并无真与你成亲之意?”宁夫人不禁皱眉道。
宁芙垂眸道:“我不清楚,我以他的心意为重。”
“世子是否也清楚这事?”
宁夫人心中却是有答案的,十有八九,宗肆对此事清清楚楚。
而他又这般主动,女儿的心恐怕很难不偏向他。
“你们是圣上赐婚,行之还是以功赐婚,咱们国公府,是无法处置这门亲事的,圣上一字千金,退亲哪是那般简单的?”宁夫人有些头疼道。
这可不是寻常人家相谈的亲事,敢在敬文帝的旨意之下动歪心思,那可是大罪。
却说宁夫人这糟心事,可是接连着来,女儿的亲事眼见着让她寝食难安,儿子那边,却也是不省心的。
前些时日,商贾傅氏女出京,她也略有耳闻,只是却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却是未料到,傅嘉卉竟是去找自家儿子的。
宁诤写回京的心中,便禀明了此时,希望母亲成全他与傅姑娘的亲事,信中言辞倒是恳切,真情流露,非傅姑娘不娶,希望家中成全。
宁夫人哪想过这事,惊得她恨不得昏死过去了事,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如何能娶一个商贾之女?
这传出去,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背后指不定有多少人,说尽闲话,且官商联姻,日后儿子的前程,必然受阻。
在大燕就是这般歧视商人,若是个寻常良家女子,宁夫人都要能接受些。
“你们一个两个,都这般不省心,都想将我这个母亲给气死。”宁夫人这回见到宁芙,可是半点好脸色都不给了,“先前见你总说傅姑娘的好话,我看你是早知晓了他们二人之事,联合起来诓骗我,是也不是?”
宁夫人对一双儿女,向来是心疼到骨子里的,这回是真的给气着了。
宁芙道:“傅姐姐对兄长,也是极真诚的,阿母不如试着与她相处看看,再来定夺。即便兄长找一个让你满意的女君,日后兄长却未必幸福。” “你兄长这般好说话,我也明事理,女君嫁到国公府来,见府上如此和睦,也会踏实安心,我帮衬她打理着后院,她也会真心待你哥哥,你兄长日子如何会不好过?”
宁夫人也是从嫁人这般过来的,哪个女子嫁人,一开始不是为了好好过日子去的,只要真心相待,不怕得不到真心。
这日子好过了,情情爱爱能有那般重要?
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宁芙还想说话,宁夫人道:“你要是还帮着你兄长,我便连你一块收拾了。”
宁芙便不敢再火上浇油了,阿母如今正在气头上,自己还是识趣些好。
宁夫人给宁诤苦口婆心地写了回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好言相劝,她并非是不喜欢傅嘉卉,只是这背后的阻碍与利弊,却是不得不考量的。
宁诤心意已决,不肯松口。
宁夫人便退而求其次,若是傅姑娘愿意当侧室,她也能接受,并且她不会偏颇,也会真心对待傅姑娘,对她视如己出,日后也不会让其他府上女子小瞧了她。
奈何宁诤连这,都不愿意,在心中如实告知宁夫人,他早前便已做好准备了,若是不能娶傅姑娘,他便终生不娶。
却说这在日后,不娶便也不娶了,可此时在大燕,绝后却算不得小事,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何况外人只会觉得是当母亲的,未教好儿子,人身处这环境中,便受这环境影响,如何能不在意这事?
宁夫人却也心寒,这儿子不肯为家中考虑考虑,可是,他终日在关外,上战场杀敌,不也是为了国公府的名声与将来么。
儿子向来是孝顺的,只在这事上,如此偏执。
她却还是试探地将这事,告知了夫君与老祖宗。
宁老太太一听这事,便蹙眉道:“有我在一天,这国公府,便不会接受一位商贾之女,你也不是不知这严重性,阿诤若是娶了傅氏女,自他起,国公府的气数便尽了,为了一个女子,这百年基业便不要了?”
只要娶了商女,日后子嗣官位便不能及四品之上,不能担任要职,这与毁了国公府何异?
这事却也不好评定谁对谁错,在宁诤看来,他并不在意虚名,如今做这些,便也是为了大燕,为了百姓,为了国公府,他帮孟澈,便也是因为孟澈比之孟泽,对百姓要上心些。
他在边疆厮杀,一来为国,二来便是保国公府之安定,日后不论出何事,敬文帝亦会看在他的功劳上,留父亲与大伯一命。
只是在感情上,他不想再压抑,想追求自己喜欢的,反正继承国公府的,是大哥宁裕,人活着,总要为自己活一次,且谁知日后律法会不会改?
若是孟澈上位,也并非不会开官商联合的口子。
而宁夫人与宁老太太为了后辈考虑,也是有道理的,谁愿意基业这般毁了?至于日后之事,何必去赌?
宁真远则是半分商量的余地也无,他不同意这门亲事,若是宁诤非坚持,他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这事,闹得整个国公府都不愉快,彼此也分不出个输赢,各自心中都痛苦万分。
就连卫氏,也同情起宁夫人,若是裕儿如此,她恐怕终日得以泪洗面,这事在外边,人人却只会怪母亲未教好。
做女人,便是要背无数的错处,承担着不属于自己的错处。
这事忧心得宁夫人病倒了。
宁芙心疼得不行,终日在她身边伺候着。
宁诤得知,也马不停蹄地回京,看到宁夫人如此,眼睛都红了,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道:“儿子不孝。”
宁夫人却不想见他,哪怕知晓儿子奔波回来,定然是疲惫不堪,却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宁夫人点明要见傅嘉卉。 傅嘉卉来到宁府,带了许多上好的补品,心中也是担心宁夫人出事的,她是宁裕的母亲,傅嘉卉也是当做自家母亲看待。
来宁国公府府,傅嘉卉心中也有几分紧张,可宁夫却无半句贬低她的言论。
“傅姑娘,请坐。”宁夫人反而相当客气地让宁芙给她倒了茶。
“宁夫人,我也知国公府瞧不上我,也知其中横着的天堑,只是我真心待宁诤,我也想再努力努力。”傅嘉卉极有诚意道,“不瞒夫人,为了宁诤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宁芙却是想到上一世殉情的傅嘉卉,忍不住红了眼。
宁夫人心中也不是没有动容,她轻声道,“我也知傅姑娘,为人极好,阿诤愿意这般护着你,我也并未想过将矛头指到你身上,我年轻时,亦是希望我在意的男子,能如此为我。”
“只是,你与阿诤,影响的却不仅仅是你们,日后国公府的几位小辈,譬如阿芙,譬如阿裕,都未必不会被波及,你也知敬文帝,最担心的,便是官商勾结,傅府又是富甲一方,你与阿诤一起,国公府便再也得不到圣上信任,这对其他人,却是不公平。”
宁夫人看着她,认真地道,“这些日是一直在想,要不要妥协,我不怕背后被人说三道四,阿诤是我儿子,说我未教好他,我也认了。可我却不愿牵连到其他人,我是国公府的主母,我得对得起列祖列宗,得对得起其余人,若你是个普通良家女子,我何必这般为难与你?”
傅嘉卉的眼泪,便簌簌掉了下来。
她也理解宁夫人的难处和顾虑,也能感受到,她并非是瞧不上自己。
她听宁诤说,宁夫人一向不喜欢商贾,可对自己却是极尊重的,分明已是为了宁诤,爱屋及乌。
这般真诚,却更让傅嘉卉心中难受不已,若是宁夫人逼她离开,她不怕,会始终如一的坚持,可眼下,倒是让她心疼起宁夫人。
女子更能同情女子,傅嘉卉道:“夫人,您是一位好母亲,好主母,是我让夫人为难了。”
宁夫人见她这样有同理心,心中何尝不难受,她忍住眼泪,拿着手帕,赤脚下地,替她擦去了眼泪。
只是傅嘉卉,也不愿与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她是不愿做侧室的,那般的人生太痛苦,她得好好想一想同宁诤的关系。
傅嘉卉见到宁诤时,眼中闪过几分痛苦,他规规矩矩得跪着,为他们的未来,跪得极其虔诚和认真,可惜她口口声声说着不放弃的,眼下却想着放弃了。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宁诤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太懂她了,哪怕什么都未说,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诤,是我对不起你,当初如若不是我想法子,让你失身与我,你分明足够克制,你是被我逼得这般痛苦的,没有那一晚,你会是那个一心一意为了国公府的宁公子。”傅嘉卉温柔得抚摸着他的脸。
她却是不后悔。
哪怕没有以后,她也不后悔。
宁诤受再重的伤,也能笑嘻嘻得当做什么也未发生,同人眉飞色舞得说着与敌人决胜生死的场面,可眼下,抿着唇,眼泪却是大颗大颗滑落。
“别哭,别哭,是我的错,我自私自利地想要留住你,甚至不择手段。”傅嘉卉喉咙干涩不已,连带着整颗心都是痛的,她隐忍着,温柔地笑起来,道,“是我设计你,是以你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对我负责,日后也无需愧疚。”
宁诤忍不住的发起抖来,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他卑微得恳求她,说:“不要丢下我。”
他像一只可怜的小狗,可怜兮兮地摇着尾巴,试图能讨好她,让她回心转意。
傅嘉卉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她闭上眼睛说,“去看看你阿母,你阿母是位极好的母亲,阿诤,不要为了任何人,背叛你的母亲。”
傅嘉卉站起来,飞快地转身离去。
……
于此同时,宁芙的马车,停在了茶庄。
慕若恒道:“即便最后我坐上了那个位置,我亦不会开这道口子,官商通婚,长远来看,易滋生贪腐,垄断物资,官商相护,早晚毁了社稷。” 慕若恒道,“即便四姑娘告知我天大的秘密,在这事上,我亦不会妥协,我所考虑的,是整个大燕。”
宁芙也知不可能,不过为了兄长与傅姐姐,却还是来试一试。
“若是我想出对策,神医可否愿意配合我?”
“只要不威胁及我的安危,自然无妨。”慕若恒道。
“多谢。”宁芙道。
宁芙心中心烦意乱,却还是去了一趟宣王府。
管事见是她,倒是客气,道:“四姑娘可是来见小姐的?”
宁芙其实是想见宗肆,不过明面上,自然是来见宗凝。
不过宁芙先见到的,却是宣王妃。
“阿凝今日去宫中见静文了,要下午才回来,阿芙先坐片刻,我去替你准备些糕点。”宣王妃拉着她的手,亲切热情地道。
宁芙笑道:“多谢王妃。”
“你与我何须客气,日后只当这事自己家便是。”宣王妃也笑。
宁芙方才坐下,宗肆便来了,他今日未出府,穿的只是一件青烟色圆领袍,与宁芙的翠蓝色素面裙倒显得极搭。
“我兄长回来了。”宁芙有些恹恹道。
宗肆知她心情不好,便柔声道:“不必心急,先休息会儿,咱们一同想对策便是。”
清清冷冷的声音,搭上温柔的语气,倒是让人很快冷静下来。
宁芙道:“最近不去国公府,是怕惹我阿母厌烦?”
“嗯,我没胆量,得罪你阿母。”宗肆这说的是实话,相比起他人,宁夫人的态度,是他最需好生考虑的。
第166章 去找宗肆,商量对策(2)
宁芙不禁看了他一眼,道:“我阿母有何可怕的?她是世上最好的母亲,也讲道理,从不为难于人。”
宗肆沉声问道:“你半分也不怕你阿母?”
宁芙却沉默了,她怕,阿母生气起来,她怕得不行。
“你都怕,我如何能不怕?”宗肆道。
她跟宗肆对视了须臾,便心虚得败下阵来,其实她是明白宗肆为何怕阿母的,他想娶自己,而他又没名分,自然是十分顾忌阿母的。
在阿母眼中,他与那些勾搭有家室男子的女君,怕是无半分区别,都是狐媚子。
只是宗三郎有些权势地位罢了,是位高权重的狐媚子。
那日在陆府,阿母看向宗肆的眼神,便是如此。
“傅姐姐与兄长之事,你已经有耳闻了?”宁芙这是笃定的意思,他不可能不清楚。
“正想着,要不要去国公府走一趟。”宗肆道。
宁芙便知他这是有对策。
“若是傅府能保证,日后与傅姐姐,不再有任何利益上的往来,更不会跟国公府有利益往来,傅姐姐与兄长,未必没有机会。”宁芙道,只是这事,如何保证能让人信服,却是个难题。
“傅府的家产,一部分属于我,一部分属于傅府,属于傅府的那部分,本也无傅姑娘的份。”宗肆道。
宁芙虽有几分惊讶,可也理解,恐怕傅府的所有,是留给傅家男丁的,觉得给了女儿,是便宜了外人。
至于傅嘉卉手中的银钱,是宗肆给她的报酬。
“恐怕外人不会相信,傅府对傅姐姐如此。”
宁芙在心中盘算起来,不过傅府本就不愿给傅姐姐利益,未必不是好事,若是利益巨大,让傅姐姐抛下利益跟兄长,这就过意不去了,谁愿意跟银子过不去,这般没利益往来,想来傅姐姐也会答应她的计策。
宗肆道:“只要让圣上亲自赐旨,不许傅姑娘再插手傅府生意,傅府的钱财,也不许再给她便是。”
敬文帝若是赐旨,自然足够让人信服,且既是他赐旨,他便不会在兄长的官职晋升上,还设防,否则岂不是他还是不放心傅府?那就是他对自己的圣旨都不放心了。
宁芙一听他开口,就知他已经规划好了,打探道:“只是如何让圣上赐旨,却是不容易。不知世子有何好对策?”
宗肆却是并未告知她,而是道:“这事,我暂且先不告知你。”他得先卖宁诤一个人情,也得用这事,去宁夫人面前示好。
若帮宁诤搞定了此事,大舅子日后自然不会为难于自己。
宁芙便示弱道:“连我也要隐瞒么?”
这示弱,却也得讲究巧劲,让人心中生出保护欲是上计。
宗肆一见她如此,便不再隐瞒道:“让敬文帝封她个郡主便是,你们国公府与她的亲事,便不是难题了。”
宁芙方才心中,便已隐隐生出了这个想法,只是细节还未想好,见他说了,便也有了计划。
只是敬文帝身边,她是算计不过去的,她是女子,不在朝堂之上,没有男子们那般进宫方便。
这事倒真得让宗肆来办。
宣王妃故意给两人留足了见面的时辰,回来得很晚,宁芙感激地道:“多谢王妃这般用心的款待,这糕点,是我近日吃过最好吃的。”
“既然好吃,那边带些回去尝尝。”宣王妃立刻吩咐春迎去准备。 “王妃不必如此客气的。”宁芙受宠若惊道。
“听闻你阿母病了,如今可好?前些时日怕打扰她休息,等过两日,我去国公府看望她。”宣王妃道。
正此时,有其他几位夫人来宣王府做客,宣王妃不得不去应酬,再三叮嘱道:“阿芙日后定要常来王府玩。”
宁芙也不好意思让她失望,只好点了点头。
却说宣王妃同人应酬时,有人看见了宁芙,好奇道:“那是国公府的四姑娘?”
“来找阿凝,可惜阿凝今日进宫去了。”宣王妃道。
“四姑娘与陆公子,倒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那夫人笑道。
宣王妃哪愿意听这个,一时只敷衍地笑笑,有什么般配的,她看一点也不般配。
“也不知两人何时成亲,想来国公府,定会好好操办这婚事。”
“这亲事,未到最后都难说。”宣王妃道。
……
却说宗肆,也去了一趟国公府。
宁夫人生病,他作为晚辈,代表国公府来探望,也算合乎情理。
宁诤正失落着,看见他,自是不太爽利,与他客套之后,便无心同他交谈。
“宁大人可是在纠结与傅姑娘之事?”
他正要走,忽听宗肆道。
宁诤的心情,却忽然复杂了几分,却说这回傅嘉卉去关外寻他,他还担心宗肆从中阻挠,却未想到,他并无任何行动。
“世子是何意?”宁诤警惕地看着他。
“我愿祝你与傅姑娘一臂之力。”宗肆清冷道。
宁诤琢磨了须臾,心中却是半分也不肯相信他,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我自己取。”宗肆淡淡道,“我帮宁大人后,宁大人日后莫要阻碍我便是。”
宁诤还在想他这话是何意,宁夫人便差人来请宗肆前往相见。
宁夫人今日的身子,好了不少,这会儿正在公园中晒太阳。
宗肆今日来,带来的补品,比起傅嘉卉先前带来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世子不必如此,我承受不起。”宁夫人心情复杂道。
“夫人是阿芙的母亲,自是什么福都享得。”宗肆却是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客客气气道。
“我这病,也有被你气出来的成分。”宁夫人叹口气,苦口婆心道,“这世上这么多女子,世子怎么就不肯往外看看,非要在这抢人家的准媳妇,这般行径,与狐媚子何异。”
宗肆垂眸,并不反驳,一副顺从挨骂的模样。
宁夫人简直无语至极,还在这装可怜,他一个强取豪夺,对别人定下亲的女子这般有占有欲的,哪有半分可怜?
那陆行之才可怜。 都被你追上门去宣示主权了。
“红袖阁那些衣物,世子日后也不必再送来,我怕是无福消受。”宁夫人语气生硬道。
“我今日来,是来解决夫人的难题的。”宗肆却道。
“你就是难题,你不来,我心中的忧思,便解决了一半。”宁夫人忍不住道。
宗肆何时被人如此态度对待过,便是敬文帝,也从未有过,不过他并无半分气恼之意,道:“夫人若是不讨厌傅姑娘,令郎与她的亲事,我便有法子。”
宁夫人也知他有本事,若是无本事,也没胆子日日惦记阿芙了,沉思再三,道:“你有什么办法?那傅姑娘我倒是还算喜欢,模样好,也识大体,若非她是傅氏女,我很喜欢她的性子。”
“夫人耐心等着便是,一个郡主,能配得上宁大人。”宗肆道。
宁夫人的心情便复杂了些,他这般尽心尽力,为的自然都是阿芙,其实他这态度,宁夫人未尝不动容,他对自己的尊重,她也能感受到。
便是她不客气,他也没有过半分不痛快。
宗肆见她如此,便道:“夫人放心,这一次在宁公子之事上,夫人可先看看我行事可否靠谱。”
宁夫人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我也就这么一个喜欢的女子,我同宁夫人一样,希望阿芙过得好。”宗肆道。
他今日这态度,倒是让宁夫人有几分动容,并非说些空话,而是让他先看看对傅姑娘一事的处理。
宁夫人也不得不承认,宗肆这态度,比自己那死倔求她的儿子,要让她气顺许多。
……
几日之后,宁芙再去茶庄,慕若恒便不在了。
想来眼下又去了潮州,先前折返,却不知是为何。
未想到几日后,潮州水患极严重,便传来孟渊失踪的消息。
孟泽在此时,受到了卫霄的消息,原是孟渊被水冲走时,他怕死,并未上前救人,不知有没有人瞧见,不救皇子那可是大罪,卫霄只能抗旨跟孟泽求救。
孟泽得知此消息,却是心中生出了个念头:既然水患如此严重,未尝不是一个处理了卫霄的好法子。
碍于他是国公府的女婿,孟泽只暂时不能对他下手,可自己的秘密被他知晓,他又有威胁自己的意思,留着他,实在是夜长梦多。
如果他死于这次水患,那便是神不知鬼不觉,如何也追究不到自己头上。
孟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生出不耐烦,一个小小卫霄,真拿自己当回事了,若不是娶了宁苒,那卫府算个什么东西。
却说敬文帝那边,也因孟渊之事,心生担忧,暗中派了许多人前往去寻,然,一无所获。
敬文帝忧心忡忡,却不知是否是潮州有那奸臣,怕罪行暴露,刻意为之。
这一忧心,便是半余月。
好在半月后,他收到了孟渊的来信:傅府的傅姑娘,正好南下进货,撞上了被洪水冲走的他,他已被傅府的傅姑娘所救,且他遇上水患,是有人刻意为之。
敬文帝这才放下心来。
这傅姑娘,他算不上熟,可老三被她所救,因此也留下了奸臣的线索,功劳倒是不小。
敬文帝向来有功就赏,大燕将士愿意鞠躬尽瘁,不正是为了这些赏赐。 又思及前几日静文提及,宫中无女君陪她玩,想要个郡主姐姐,是以将傅嘉卉封为郡主,这虽只是个称号,并无实权,可敬文帝再清楚不过,这都是商贾之流梦寐以求的,起码在亲事上,不再受阻。
这封为皇室外戚,与商贾之流,便不能再有利益往来,敬文帝让人将圣旨,送去了傅府。
“日后傅府的生意,傅姑娘可就不能插手了,否则那就是丢圣上的脸面,既是郡主了,傅姑娘日后就有自己的府邸,傅府的钱财,便与她无关了。”盛公公看着傅老爷道,眼神中亦有几分轻蔑。
傅老爷习以为常,商贾之流,本就受人轻视。
如今嘉卉既能摆脱商贾之女的身份,又不能再分傅府的钱财,便是双喜临门。
第167章 卫霄之死
却说傅老爷,也知女儿为傅府付出颇多,正愁不知如何同她替钱财的分配,若是傅府的产业不给她,她心中又该如何想?
眼下,她被封了郡主,不好与商贾之流有牵连,正好解了傅老爷的燃眉之急。
毕竟家族产业,给了女儿,就相当于落到外人手中,傅老爷可舍不得。
“只是不知小女做了什么,竟能得到圣上赏识。”傅老爷恭恭敬敬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眼下这事,傅老爷心里知晓便是。”那公公道。
“小的明白。”傅老爷也就不再多问。
却说潮州那边,卫霄还不得孟渊生死消息,只收到了孟泽的来信,在信中安抚他莫要过于担心。
卫霄这才放下心来,这一趟奉密旨行事,本该是极好之事,却未料到碰上孟渊出事,而若不是事关紧急,他亦不想用把柄来求着孟泽相助。
如今陆行之与三殿下的生死都难料,卫霄在心中一权衡,水患之事,易得罪人,他不敢冒进,如今也只能在寻张珩一事上,尽心尽力办好来。
卫霄寻张珩,倒也费了些时日,见他无意治水,潮州官员巴不得如此,在寻人上也便助力他不少。
车马出城时,有那饥荒的百姓前来乞食,卫霄蹙着眉,没什么耐心道:“将人赶走。”
“大人,大人,救救我吧,我的孩子还小,如今水患淹了庄稼,我丈夫被抓去修水坝了,大人,就当看在他为大燕尽心尽力的份上。”那戴着头巾的妇人求道。
卫霄并未言语,只冷眼看着侍从将人一脚踹开。
孩子啼哭,小心的爬向被踢倒的母亲,小小的身躯,将母亲护住。
这却未换来卫霄的半分动容,人只要不往上爬,便是贱命一条,便是被人羞辱的份。
卫霄见到张珩时,后者院中的人,悄然散去。
“鄙人姓卫,受贵人所托,带你进京去。”卫霄奉的是圣上口谕,一时坐着,姿态也高高在上。
张珩道:“不知大人奉的是谁的命?”
“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卫霄并无多少耐心,站起身,拍拍张珩的肩膀,“不论眼下你是谁的人,都收起心思,贵人要你如何,你便只能如何,莫要耍心眼,否则头上这颗脑袋,可不够砍的。”
张珩朝下人看去一眼,片刻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躬身道:“不知贵人要我回京,是有何事。”
卫霄轻笑了声,道:“贵人的心思,可是你我能揣测的,今日之事,你须隐瞒好,若是向外透露半句,下场你该知晓的。”
张珩未再言语。
留卫霄好生在府中用了午膳,这规格待遇,卫霄算不上满意,总觉他对自己不够重视,不过却也不好过分追究。
“张大人可以好生准备起来了,莫要让我等太久。”卫霄临走前道。
张珩躬身谦卑颔首,待他走后,才吩咐道:“讲这事告知六殿下。”
孟泽在得知此事时,忍不住冷笑了声:“好一个卫霄,倒是威胁起我来了。”
让张珩收起心思,可不就是在威胁他?
卫霄背后之人,不论是谁,与孟泽而言,都不会是自己人,张珩是父皇提点于他,父皇如今向着自己,定然不会在此事上为难于自己,恐怕卫霄,与老四那边,关系匪浅。
孟泽不由眯了眯眼睛,那卫霄就更加留不得了,他手中有关自己的把柄,若是有朝一日,告诉老四,老四定然会大做文章,更别提,他还敢用这把柄,威胁自己保他一命。
孟泽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来,在侍从耳边吩咐了什么。 卫霄收到张珩的请帖,是在三日之后。
他欣然前往,这一回,张珩有准备,自己又是朝中大臣,定然会好生招待自己,是以卫霄也是隆重准备后前往。
只不过张府并未如卫霄所想那般,刻意准备过,这便是打了卫霄的脸。
“看来是我官位太低,未入张大人的眼。”卫霄忍住心中的怨气道,国公府看不上他,宁苒看不上他,倒也算了,张珩一个小官,有何资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饶是冷静如张珩,也忍不住蹙起眉,也不知四殿下如何找这种市侩虚荣之人办事的,不过身边缺人手缺成这般,倒也让人放心。
他在心中冷笑了声,面上却不显声色的挥了挥手。
两排暗卫随之出现。
夜间,一辆马车,自河岸坠落。
卫霄被冲于河边,竟大难未死,只是身下被绑着巨石,他扒着堤岸,想上去,却早已失了力气。
很少有人,能在这种境地下脱险,他可不就是天命之人?
暖阳渐起,卫霄就这般坚持了几个时辰。
身下绑着的石头,越来越重,这是他体力尽失的缘由,卫霄有些慌了,好在他看见了一个戴着头巾的妇人,抱着孩子路过。
“救救我,救命!”卫霄忍不住喊道。
那妇人饿得瘦削,又染了风寒,远远得朝他看了一眼。
卫霄也认出来了,那是那天向他乞食的母女。
“救救我,我保证让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卫霄用尽力气道。
妇人苦笑道:“我的孩子,那日已被你们乱棍打死了,我的丈夫,也累死了,衣食无忧啊,我自己一人,已不在乎了。大人,我饿得太久了,已没有救你的力气。”
卫霄看清楚了,她怀中抱着的,是一具腐烂的幼童的尸体。
“救我。”卫霄因为恐惧,忍不住落下眼泪。
“你们这些狗官,死了也是活该。”那妇人微微笑起来,语气平静而冰凉。
卫霄的眼泪,却是止不住,心中后悔不已。
那日,他若是好心救下她们母女,是不是也就能救下今日的自己。
因果报应,让他忍不住自心中生出寒意。
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卫霄不禁在心中求道,求老天爷放过他。
只是下一瞬,巨浪蔽天而来,待那巨浪平静下来,岸边早已没了卫霄的身影。
……
“听说了吗?京中派来治水的大人,昨夜喝了酒,那马车坠到河里去了,这般大水,怕是连尸身也找不到。”
“听闻还很年轻,都管他叫卫大人。”
“也不是个好官,日日都叫人带青楼女子,去他住处。倒是那陆大人,天天奔波于一线,是个干实事的。” ……
京中,宁苒当晚,莫名被划伤了手指。
第一卷 第168章 墙脚之嫌
“夫人,怎会这般不小心?”伺候孩子的嬷嬷,却是眼尖发现了宁苒割破的手指,赶紧上前用白布替她包上了。
嬷嬷心疼的劝道:“夫人,老夫人再怎么说,您背后还有国公府,为她们的话,操什么心?卫府还指望国公府,公子还真会休了你不成?”
宁苒白日里,带着孩子去婆母院中请安,无意中却听见婆母在与姑姐提及替卫霄纳侧室一事。
姑娘已经相看好了,是林府的七姑娘,虽不是嫡女,可为人规矩老实,不像宁苒那般不好伺候。
姑姐道:“我当......
“只要珍惜咱们在一起的日子”,这种肉麻的情话,东方婼雪矜持之下,却是红着脸说不出口。
然后赵晓晨起身,他知道现在的身份,如果在一个地方如果是待得太久的话,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还是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到了山脚,凛仍然能听到身后的哗然。禁不住啼笑皆非,他摇摇头。
“不用,这已经是我退让的极限了。”叶凯成拒绝了泰叔的好意,在平时,或者还有和解的可能性,但是这次竟然还把徐佐言给牵连进来了,叶凯成无法忍让。
傲雪一惊,还没有惊叫出声就被许辉南堵住了嘴。过一会许辉南放开了傲雪。
鬼魅剑法再次出击,雷格尔他逃无可逃,八十一刀砍在了雷格尔的身上,一刀也没有少。其中有一刀还把雷格尔的右臂给砍断了。这大概是因为雷格尔他是用右手控制机械手臂的吧。
直到街上咚咚的丧锣丧鼓声把我惊醒时,娘才告诉我,我昏迷发高烧都一天一夜了,是晓梅守了我一天一夜她说什么也不走,一直在我身。刚才有人叫她有事才走的。
果然,囚室上方马上传来了吱嘎吱嘎的声响,显然是浜田凉子唤来了属下准备重新开启囚室。
顿时,笼罩在云筠心头上的阴霾烟消云散。尤其在收到月盈法杖的那一刻,她两只眼睛都亮了,仿佛整个世界阳光灿烂。
“漂亮到无法形容。你绝对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那么漂亮的人。”少年满脸陶醉地说着。
接着蹭的一下窜向对方,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飞起一个开山脚,47码的运动鞋带着186身高和110公斤直线10米加速的势能直接朝刚转过身来的一个红毛混混胸口踹去。
张毅大手在腰间须弥铃中轻轻一拂,光芒急闪之后,数道白光飞射而出,准确无误的落到了阵法的凹槽内。
“那、欧尼酱,那个冒充你的人究竟是谁呢···”五河士织则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好奇的问道。
而张恒这个时候也是奇怪的看着铭烟薇似乎奇怪为什么她会那么大的反应。所以就问了一下。结果,没想到铭烟薇的反应更加的激烈了。
“那怎么办?十三现在已经开始调查他的身世和父母的被害之谜了,我怎么和他说?”龙七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
没有丝毫的装饰,阿部光直接扬起拳头。硕大拳头燃起蓝光,径直向焚化部轰去!拳走直线,似乎很容易闪躲,但它好像锁定了人的气息一样,让人不敢动弹。
长方形的物体发出光芒一点一点地改变模样。前后开始变薄延展,接着应该是刀锷凸起的部分膨胀了起来。
哎!籽福钟情于哥哥;那么,哥哥籽轩的心里,是不是,也真心实意的,喜欢这个娇羞有余、活泼不够的“青梅竹马”呢?
“萧明同志!请你认真一点!我们是国家安全部内部保卫科的,我们有权对你进行调查!”一个男子喝道。
尤一天是暗暗叫苦。这一次真的是太嚣张了。本以为发明了这种分心魔法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没有想到它还有这么一个大的缺点呀~!尤一天的额头此时已经微微见汗了。
无敌听得一笑,这个大个儿还真有意思!居然现在才注意到。他有些恶作剧地指指自己的头顶,三人的视线顿时都落到了他的头顶上,只见雪花一飘到他的头顶就悄然而没,仔细看去才发现他的头冒着热气。
“刘队。”这时候。手下的警员已经摘下了腰里的钥匙串儿,递到了他的手里。
无敌可没打算让这还算聪明的两兄弟就这样死在莫名其妙的圣战之,奥金族拥有战斗天赋的人绝对不少。但能把那木头脑袋开动起来。还逐渐学会思考的人却绝对不多,因此提高两人的实力就成为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而后入眼的,是碎了一地的岩石碎片,还有站着似乎一副没有任何事情样子的我。
发布又走了几步,艾力克就到了沃肯的跟前。艾力克伸出手,正准备掐死沃肯,突然间,他就觉得身体不能动弹了。艾力克心中一闪。这是?风之束缚!对于这个绝招,艾力克太熟悉了。风之束缚的感觉就是这样子。
席撒悠然说罢,含笑反问道“现在,沐琳你告诉我,该不该屠尽三狼联军?”沐琳一时愣呆,以难以相信的眼神盯他发呆,久久只会重复的说“你……你……”。
“三狼部落联盟其势不弱,多年来从不肯屈服翼国。他们位处凶兽盘踞之地,存在的时候越久,开阔的土地也会越多,发展势头绝不是被夹中央的翼国能比。一年前他们不过二十一部落联盟,如今已有多少?
张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那人背负着一把古朴的木剑,身穿一身灰袍,面容俊冷,鬓前的一缕黑色间夹杂着一缕白丝,年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长宁远远地就听到一些人在那里失望的嘀咕。觉得这些人实在是莫名其妙。
但不是人类的脚印,它更像是一头牛或者其他的什么蹄子类的动物留下来的。但夜祭没这方面的知识,他无法区分一个印记到底是牛还是羊还是马。
瞥见了徐玲玲的茫然与不解,高琳安起手无奈的轻拍了下自己额头,顺便翻了个白眼。
第一卷 第169章 退婚之事
宁诤心中不禁纳闷,宗肆自小与他相熟,两人关系算不上融洽,他从不是这般在意旁人之人。
今日,怎会关心起叶盛来。
“我没有骗她,这钢琴真是我临时抱佛脚练起来的,我是土生土长的南省农村人,乡下条件差连钢琴都没见过,哪里有机会学琴?”她好笑地说,突然觉得扮猪吃老虎虽然欺负人,可是感觉真是不赖。
但瓜迪奥拉确信,利物浦一定不敢全力的压出来进攻,这是他的自信,没有球队有这个胆量敢跟现在的巴萨打对攻。
以他如今的本事,再凭五灵搬运术,钱财不成问题,要吃这些东西,也不成问题……只是日后修行有成,得以辟谷,甚至开始不食人间烟火,那时还真得有食欲才成。
“看在都是为皇爷办差的份上,咱家倒是能应了,只是你魏公公可做得了主?”王大拿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沐之晴可不想跟秦毅说下去了,因为每跟秦毅说一句话,她都恶心一次,再继续下去,保不准她就当着秦毅的面呕吐。
大殿主位上的寂无法师眉头微皱,似有不满,但是当目光扫到那头庞大的冰玉蜘蛛,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他一路呼着哈气,带球慢跑,这样到了梅尔伍德刚好热身完毕,再去做大动作的训练就不容易受伤。
而现在的她终于给出了一个解释,可是这个解释本身却是那么荒谬。
在这三天的时间,他又去了三家供奉战犯的神社,加上之前的,他已经抓了八只鬼修。
苏庭听到这话,心知松老这是要送客,只不过他在松老这儿被吓得一惊一乍,这么走了总觉得不妥,未免丢脸了一些,好歹得顾全脸面才是。
踩在这越积越厚的白雪上,虞彦感觉十分吃力,但却又不敢耗费法力飞行。
顿时,冷豪豪族府邸内外,几十万人激动的呐喊起来,几乎整个北光城都看到这张巨大的脸了。
“不是吧。要我现在就吸收了这个,那是要我死吧。”叶燕青有些欲哭无泪了。
萧凡与上官兰若大婚的时日过去了,各方雄主也离开了万古帝国,只有东海仙岛的仙主颜如玉与少仙主烟雨萱留了下來。
玉阳林猛一转身,血寒离,陈千军,常仪,三人也是目露神光望向发须飞扬的梅山老祖。
由于看到时间还早,宋新月脸上还带着一些想要继续好好逛一下的表情。
纪检委的人离开以后何跃与姚珂珂聊了一会儿,姚可可的心里很纠结,何跃是自己的姐夫,绝对不能喜欢,这样别人会以为自己抢姐姐的男朋友。
“我靠,不会这个胖子就是刘海山,这青龙帮东海市分部的老大吧?”夏天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日,从其他村中来了一位被妖兽咬伤的中年男子,隐约听他说最近几日妖兽很是猖獗,三番五次的进攻人类的村落,这种事情在之前可是不会经常发生的。联想昨天那只真丹境的巨熊,或许这附近真的有一些异样。
林峥的手枪还挂在腰上,他丝毫没有掏枪的意思,贴近对方就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第一卷 第170章 亲事相谈
待出了宫,水莹便道:“陆公子,那宁姑娘,原来便是与你有婚约之人。”
宫初月来不及细想其中的缘由,这里太过明目张胆,若是被发现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她赶忙将躺在地上的叶正白扶起,叶正白虽然有点瘦弱,但好歹也是七尺的汉子,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宫初月身上,她自然是吃不消。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蜗族有人大喊:“族长着火了,族长着火了。”蜗族人马上乱了起来,纷纷后退,火腿以龟老的后背为垫脚,连连“开炮”,又喷中了几个蜗族人。
子衿低头看了一眼珑凌上神空着的饭碗,才知道,原来这世间还真有秀色可餐这样的说法。
罗丽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漩涡中。金缨大张着嘴,坦也惊住了。
塔招呼大家休息一会儿,他把几个雄性召集在一起说着什么。罗丽和叶一起分吃了水果,看旁边有野花,就顺手采了一些,给叶编了一个花环,套在头上。
“是不是很痛?”看着若离秀眉蹙拧,额上不断的冒着汗水,奈生笑着问道,听着倒像是关心的问候,却让若离心底止不住的发颤。
“他的舅舅木简已经被本王除去,相当于少了一只手臂,只要再将萧邺除去,那么墨宇惊澜就凭齐城的八万军队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除非他与凌风国勾结在一起。
林倾月不是不能释放水罩。只是她释放的水罩根本沒有效果。那诅咒也不知是什么诅咒。只要有水的地方。他们水族人根本无从抵御。
千月任由她拽着,却迈不开一步,眼底的情绪瞬息万变,最终归于平淡,若是她能早点这么说就好了,那样或许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守着她一生足矣。
直到成功破解掉最后一个连环机关,众男马不停蹄冲向敞开的石门,开玩笑,此刻不冲锋,到时怎邀功。
“好好好,你干嘛想当篮球运动员,去当相声不就得了。”顾时今没好气说。
姚瑶似乎都已经见惯了这个样子的景辞,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癖好。也不作声。只是欢喜的用完餐后就被景辞带去了后院。
秦至庸窥视到了僵尸的一点秘密,但是僵尸吸收了罡气能量,也察觉到了一些秦至庸的奥秘。
“少爷生病了,不愿意吃药,不愿意看医生。只怕是再熬下去,就要死了。”月继续说着,就见那方没有说话,紧接着嘟嘟嘟传来一阵盲声。
只见无数个黑影骤然出现在空中,这些黑影透过风沙,在天空盘旋。
秦至庸不是那么好杀。就算刺杀成功,凶手一样会没有活路。现在谁不知道秦至庸是通天教主最看中的弟子?
张宸收获一枚来自沈梓遇的冷眼,再缺心眼他也知道自己闯祸了,顿时怂的蔫吧蔫吧。
一套盔甲,一把战刀,一个盾牌,是天庭仙兵的标配装备,勉强达到了仙器的层次。
夏琳总感觉自己时时刻刻的被喂狗粮,拉着姚瑶去卫生间的时候,还忍不住吐槽。
林北辰将御龙天舟缓缓降落在李家之内,然后带着几名徒弟走出,跟着李家家主一起,向李家内走去。
第一卷 第171章 算好日子
宁芙见宗肆答应得这般快,却是忍不住道:“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律师们玩起坑蒙拐骗来个个都是高手。比如有的律师向当事人索要100万行贿,能有一半到法官手里,就算是良心律师了。曾经有个律师要了50万行贿,后来事发调查发现只给了法官8万,剩下的40多万自己揣腰包了。
紧接着,姚雄顺势挥刀砍去,冰块包含着肉身被破碎成四分五裂。
“那个…你真的喜欢我吗?”商茜期待的眼神让韩东菊花一紧,我擦,怕什么来什么。要说不喜欢吧,韩东肯定是骗自己。要说喜欢吧,那于珊咋办呢?这真是个两难选择。
“师弟,这是什么好东西,你玩得这么开心?”玉寒烟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五天已经过去,伍逍遥依旧闭目养神浮在水面之上。
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青林也一直都在寻找她的踪迹,不想他的画像,居然出现在了此地。
“草,不早说。”镇天那叫一个狼狈,每次都化险为夷,身上的衣服全部变成了碎布了。
亚当的漆黑的眼眸刹那变得血红,好似一团血红火焰从眼睛深处腾起,燃烧不止。
沈寒梅旁边走出一名壮汉来,和沈寒梅眉目之间有几分相似,且比沈寒梅更加高大,他就是沈寒梅的弟弟沈雪松。
更主要的是他可以控制不死怪物,来装作自己的模样,一旦他全盛实力出现,根本没有人敢来侵犯。
可是他转动宇宙球的模样却让尹伊很出戏,她觉得兔头在做一项古老的运动——盘核桃。
仓促之下,沉水尊者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上涌。被三足金乌这一猛烈的撞击,竟是忍不住胸口一团上涌气血,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同时,又想到了杉元山和土肥原贤二已经逃到了天津,所有的倭军士兵就恨的牙直痒痒。
“还有那个交易地址,也是在丁江海湾附近,有意思。”方城自言自语了一下,立刻断定,那个黑客今天也在那边一带。
光环叫三泫神环,是一件极厉害的护身法宝;长弓叫寂灭神弓,是一件拥有强大杀伤力的攻击法宝,尤其弓身上面隐藏的十二宝石,每一可都拥有一种神秘的能量,只要以特殊的方法就能激发出各种不可思议的神奇功能。
“我想找一个离辰辰幼儿园近的地方在,这样我们接送也方便。”李白想了想说道。
整栋楼层的人基本上都被惊动了,都是穿着秋衣秋裤就跑出来围观。
不过,就在她打最后一个哈欠的时候,看到李白竟然困的趴在电脑前就这么睡着了。那后面半个哈欠,就这么被吓了回去。
冥炎的好几人同时出手,法力溢满整个房间,一时间各色光芒闪耀,眼看着这修士间的大战即将爆发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的在众人耳边响起。
狼族城堡第一层,也就是他们现在待的位置,是大殿,一般有什么国家级的会议都在这里开。十二位殿下们回城的时候也都要先来这里。狼王一般都会在大殿内待着。
童恩松了一口气,集中精力找出第一个眉毛,在宇豪的指挥下,再次准确地贴在钟岳右边的眉毛上。
晓棋伸手抓过连衣裙,飞速地套在身上,从床边的包里摸出一把钥匙,走到男人面前,把钥匙放在他手里。
再热切的欢迎仪式也有尽头,当罗莉走到会议室的门口,面对宋铁云之时,那一片掌声突然消失了。
由于雷大富的安全性不定,所以李南行事的时候,都要把他带上身边,即使这样会耽误速度,但是李南却不敢大意。
其实穆西风的攻击力也就相当于一级仙帝,之所以能将古器轰出裂痕,完全是因为穆西风拥有着念术,力!如此在重力的加持下,穆西风才可以超长的发挥,非常给力的将王器轰出了一道裂痕。
怒天狂鲨惨叫着倒在水中,海面上被血液染红了一片,并且渐渐向四周蔓延过去。
以及世界武道会的事情他都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之后,更别说其他什么事情了,不断的徘徊在公园的入口,不知何时刚刚还一抹旭日初升的天空此时却已经是灰‘蒙’‘蒙’一片,‘阴’暗一片,整个气氛十分的凝重。
莫无道闻言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问道:“那依你看来,此事如何?”莫无道修为虽然高深,但是智慧上却比大总管庞统差远了。
如今的迷金城不似以前那般死寂,到处充满了热闹的气息,都在谈论三天前漠北风狼匪灭亡的事情。
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二十几秒的话,风速就完全可以把活人拽到后面,那个时候,就真的没有逃出的机会了。
“哼!想跑,门都没有!”秦天冷冷的道,直接释放了身外化身朝着赵家长老追杀了过去。
此时已是午后,暑气蒸腾,热得人们都不喜劳作。唯独那水田间,还有几个勤恳的农家汉子忙着插种水稻的秧苗。
听到这话,慕云澄惬意的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将脚涮了干净,收拾好衣装,在旁边等老伯收工。
“十分阴毒的一计?”慕云澄对于这个词明显有些抵触,毕竟殷秀身为前丞相殷澜的后人,与苏铁马齐名,同为王朝军的中流砥柱。
第一卷 第172章 成亲之事
却说宣王府的提亲,比宁芙想象中,要快上许多。
李儒才沉思片刻苍白的面孔上那双已经深陷的眼窝朝阿珠眨了眨。然后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当太上剑魂召唤而出的时候,苏焰哪怕是成功脱险,只怕也是一个输了的局面。因为以龙神的强大,一定会将注意力一直笼罩的他的身上。
苏焰心中一阵错愕。听到楚天雄说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道残魂记忆。心里倒是接受了不少。不过心中的诧异却是不减。反而变的更加迷茫起來。
刑天赐瞥了一眼金鳞强压心中怒火,紧攥的拳头却是咯吱咯吱的响。
“哈哈哈,再多夸我一些吧。”把花篮里的话拿出来一些,编成一个花环戴到沙奈朵头上,绿色的头发原本就和花佷衬,更添加了一分美丽。
一道剑光,从两人头顶飞过,将墙壁轰裂,射入高空,将那跳动天空的世家高手斩开。
一条白色蟒蛇,成人身体般粗细,长度大约在二十米左右,属于非常罕见的种类。
就在那杀手枪里打出来的那枚穿甲弹击穿凌霄抛上空中的衣服,打进一旁墙体的一瞬间,项远东的那枚钢芯弹也‘砰’的一声从那杀手手中的巴雷特枪身上的光学瞄准镜上贯穿而过,然后再‘噗嗤’下打进那杀手的右眼。
知道自己侥幸捡的一命后,这名武圣极限根本不敢再丝毫的逗留,连忙惶恐狼狈的再次逃回了魔洛宗内。
两个新人解决后,剩余的就是原班人马,而蒋蓝有了空气枪后也不需其他武器,依然是兑换身体素质和食材,当轮到胡八一时,他却犹豫着没有兑换。
那一伙人来之后,果然所有人的神情都不一样了,都看起来对这个号称毛子的人又所期待。
其实我还是想的太多,不关我的事情,我就应该当不知道,和清纯妹的事情我都能干得出来,这么禽兽的我,冷美人的事情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莲达嘴里被堵,手脚被捆,当被放到木材堆上的这一刻,她立马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结局。
而临死的仓皇和身上的剧痛,让索格思不顾一切地挥动拳头,雨点般地砸在李逍逸的身上,而李逍逸吐掉索格思的血肉后,面无表情地迎接雨点般的拳头,接着再次一口咬了下去。。
昊南咂舌,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看了看灵儿的背影,不过当那背影消失在那黑暗时,先前的那抹波动的情愫也算是渐渐的消散了下去。
在詹兰的轻声细语中,莫雨玲才是停止哭泣,跟着这位和蔼的姐姐一起走出树林,随后赶紧跑到蒋蓝二人身边,见她没事也是轻呼口气,最后一幅疑‘惑’的表情看向郑吒。
李逍逸轻哼了句,瞬间传来“嘭!”的一声闷响,同时那保镖头子如炮弹般倒飞了出去,身体撞碎了十几张桌子才停了下来,接着嘴里喷出大口鲜血躺在地上抽搐着,胸口处一个凹深的拳印渐渐浮现。。
看着那甘明逃窜的身影,昊南依旧是那抹冷笑,伸手一挥,在身前直接是形成了一堵冰墙,而那向着自己冲来的人,直接是狠狠的撞击在这冰墙上,顿时骨头碎裂,鲜血喷涌。
第一卷 第173章 洞房之夜
却说也并非所有人,在宁芙成婚这日,都是一脸笑意的。
她从沙发上起身,虽然很少在家里呆了,但家里的东西都还没有过保质期。
本来心情不错,翘着修直的漫画腿,很有节奏的慢慢抖动的姜以粥。
这问题让唐三愣了一下,心底里涌上复杂的情绪,但他能明确这种情感,是恨的,就像是他天生就是武魂殿的对立面那般。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让唐三当场石化,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陡峭的岩壁,茂密的丛林对他们来说好像不存在一般,行进速度一点不慢。
这个世界没有非凡材料,除非像雏田夏美和北森悠衣这样的,被安扬直接赐予魔药,否则世界上是没有稳定的魔药的。
杨芸们回到自家屋子,想着那5两银子的债务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压抑。
可没想到,对方既然连事情经过都不问,就直接对自己人动起了手。
唐汐在旁边看着这两人,心情好极了,不过她也没忘记来这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不管对方去哪里了,但仅仅是这种转身即逝的速度都不是她能对付的。
可在苏向晚面前信誓旦旦和在整个网络以及媒体上信誓旦旦,这是两回事。
虽然心中十分疑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对着这一株漂亮的花朵儿之时,竟然莫名有一种清静之感。
从山下到山上的房子里,有一条挺宽的道路,马车能轻易的驶上去。
季非夜和黄景山到山上的时候,那位擅长嫁接的毛师傅已经在山上开始工作了。
细数苏向晚出道以后,百分之八十的戏都和寒澈有所关联,寒澈会帮她倒是也不意外。
这也意味着,他将会很久一段时间不能用电话,意味着他会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家。
毕竟时间不多了,训练加上恢复,已经是用了将近半个月时间,再加上趋旺斯昏倒路途遥远,所以目前所剩下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
有武圣在的时候,田家还能看的着青玄剑派,没有了武圣的青玄剑派在田家眼中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三人同时落地,整个拍卖会的地板,都被这三人轰出一个巨大的石坑,如此恐怖的破坏力,甚至将底下的玄武钢地板都打裂,一股能量波扩散开后,将周围的沙发座椅全部轰飞。
梳妆台上的香水被打开了盖子,盖子放在瓶身旁,有刚刚使用过的痕迹。
蓝染有些庆幸,刚才自己并没有急着离开,从而真正见识到了崩玉的伟大。
那人忍不住轻咦一声,没想到武越会如此强横,贯满真气的石块不仅没能起到制敌的效果,反而因为悉数倒卷回来,把他前进的路线给挡住了。
洛天幻沿着前方的通道继续前进着,不过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白悠突然脚一滑,扑倒在前方的大师兄身上,一时间神州队众人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个压着一个,向通道的最下方滚去。
简而言之, 悬崖堡垒是按照战争标准设计的防御系统,如果施烨不放行, 除非议会派军队攻打, 否则外面那些乌合之众这辈子都别想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