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从警察学院开始》 第1章 你继续说,我听着! “姓名?”  “罗锐。”  “年龄?”  “18岁。”  “职业?”  “不是,警察叔叔,我真没干这事儿!”  做笔录的警察翘起二郎腿,把记录本搁在膝盖上,斜眼瞧着他。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罗锐抑郁了,这事儿还真说不清,难道告诉警察,我是重生回来的?  重生的兄弟都知道,这事儿可不能透露出去。  十分钟前,罗锐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以为睡在自家床上的他,醒来却发现自己在小旅馆里,而且身体只着寸缕!  更倒霉的是,他身边还躺着一个女孩。  这女孩他不仅认识,还很熟!  她叫莫晚秋,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情。  这个人生拐点,他认识她,但她不认识自己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就老实交代吧,不要耽误我时间!”警察叔叔收起了二郎腿,严肃地盯着他。  “呃……我先想一想,对了,今天夜里,我路过酒吧一条街,这个女的突然窜出来,让我带给她找一个睡觉的地方,您别笑,真事儿,我没忽悠人!”  “您想啊,我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可是看着这个女孩不省人事,我又不能抛下她不管,所以就在附近找到这家小旅馆,本来放下她,我是要走的……”  “然后她就吐了,还吐了你一身,于是,你就打算洗了一个澡,刚脱完衣服,没想到就遇到警察查房了?”  “o_o,您真是明白人,没错,就是这样的!”  “诶,大家都这么说,你这话我都听了无数遍了。”  罗锐急了:“不是,您怎么就不相信人呢!”  “后来我就问所里的女同志,为什么你们的说辞出奇的一致……”  “告诉您什么了?”  “她们说,戴上银镯子就好了。”  罗锐一听要上铐,赶紧站起身,没想到,腰上的白色浴巾掉了,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红内裤……  “蹲下!”旁边一位警员厉声喝道。  罗锐吓得一哆嗦,赶紧蹲下来,双手抱住膝盖,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来:“警察叔叔,你真得信我,不然你去问问那个女孩。”  女孩一直在呼呼大睡,刚才警员拍了拍她的脸,她也没醒来。  这会儿,她翻了一个身,顺手拿起一个枕头抱在胸前,睡得那个熟啊,还打着呼噜呢。  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一些无奈,这女孩不醒来,现在还真不好把人带走。  “你别装了!再不醒,我的名誉就全被你毁了!”  罗锐蹲在床角,扯了扯压在女孩身下的白色床单。  但女孩根本没有睡醒的迹象,呼噜声反而越来越大了。  罗锐实在无法忍了:“莫晚秋,你再继续装,我就打电话告诉你爸妈!”  这话一说,呼噜声立即就停止了。  “嘿!”  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俩搁这演戏呢,一个装睡,一个装不认识?  罗锐赶紧举起手:“警察叔叔,我坦白,我从宽,其实我认识这个女孩,她叫莫晚秋,临江市师范学院大一学生。  今年十九岁,单身,独居,今天晚上在酒吧是为了借酒浇愁,她从酒吧出来后立即就缠上我了……”  “你丫胡说!”女孩立即从床上蹦起来:“是你缠上我的!”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怎么都行,不过警察叔叔,我前面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给她找一个睡觉的地方,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你胡扯,你摸了我!”莫晚秋拿起枕头丢了过去。  罗锐双手接住,然后压在膝盖上:“我冤枉啊,我什么时候摸了你?”  “就你背我的时候,你两只手摸了我屁股!”  “大姐啊,你都说我背你了,我两只手不托住你的屁股蛋子,那我手放哪儿?”  “你……你不知道托住大腿啊?”  “你死沉死沉的,没有一百四十斤,也有一百二,你要我背得动啊!”  “你骂谁胖呢!是你太弱了!”  男人最听不得自己弱,罗锐一下子站起身。  “你们俩别扯了!”警察赶紧打断他们:“搁这儿打情骂俏呢?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警官,你看她都承认了,是不是就没我事了?”罗锐一脸谄媚。  “你想的美呢!赶紧穿上衣服,你们都得跟着去所里。小伙子,如果这女孩告你侵犯,你的事儿就大了!”  罗锐的脸一下就垮了,终究没有逃过命运的捉弄。  难道要告诉警察,这女孩上辈子是自己的女朋友,她屁股上有几颗痣,他都一清二楚。  侵犯是不可能侵犯的,主打的就是双方自愿。  罗锐蹙着眉头,脑子里想着对策,难道真的要像上辈子那样,在拘留所待上三天?  不行!  绝对不行!  罗锐想起老登砂锅大的拳头,背后就直冒冷汗。  “我举报!我要立功!”  两个民警对视了一眼,都苦笑的看着他:“那你说说看,你打算举报谁?”  “警察叔叔,你们不是扫黄吗?我知道临江市有很多违法犯罪的地方,我可以带你们去!”  “你可别瞎说,你一个高中生能知道多少地儿?”  “天龙酒店,金富豪会所,每个月都会有一批新茶,飘飘理发店,花石街的小巷子,还有城北那片的城中村最多……”  “停停!”警察打了一个手势,脸上全是震撼之色,他向同伴打了一个眼色,后者赶紧走出去。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警察和两个女警迈了进来。  “你说的就是这个小子?”  “顾所,没错,就是他!报地名跟报菜谱一样。”  罗锐额头布满了黑线,做出一个黑人问号。  “小伙子,我是凤祥派出所的所长,顾大勇,你刚才说的这些地方真的有违法犯罪?”  罗锐郑重的点头,尽量表现出正义感。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地方的?”  难道说我上辈子去过?  罗锐赶紧立正:“我有一个朋友……”  “打住!”顾大勇把手一挥,“你能不能带我们去?”  “这个……”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这些地儿确实是违法犯罪了,你的事儿,我们可以酌情处理!”  “保证完成任务!”罗锐嘿嘿一乐。  顾大勇转头向旁边的女警吩咐道:“打电话给市里,寻求帮助!”  女警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时,莫晚秋穿好了鞋子,有些懵逼的望着这一群人:“那我呢?” 第2章 兄弟们,跟我来! “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去,别搁这儿捣乱!”  罗锐瞥了她一眼,上辈子就是因为莫晚秋的缘故,自己才在拘留所蹲了三天。  十八岁啊,十八岁就因为这事儿被逮进去了,脸都没了!  老登和老妈都是戴着口罩来领人的,恨不得装着不认识他。  “你凶什么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莫晚秋把腰上的挎包一甩,刚好打在罗锐的腰上。  “莫晚秋,你小心点,打着肾了,你那小皮包上全是铆钉!”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怎么对我的情况这么熟悉?”  她怀疑罗锐肯定翻过她的包,偷看她的身份证和学生证了。  罗锐一边穿裤子,一边答道:“我上辈子就认识你了!”  “你鬼扯!”  “你爱信不信!”  罗锐把鞋子一穿,然后看向顾大勇:“报告所长,我准备好了!”  “那好,出发!”  罗锐跟着几个人走出小旅馆,刚到街面上,他就傻眼了!  怎么持qiang的特警都来了。  放眼一看,好家伙,停着十几辆警车,其中还有防爆车,人员构成也很复杂,有穿便衣的,有穿制服的,还有全副武装的……  “这……”  罗锐吞了一口唾沫,看这阵仗,心想自己把事儿闹大了。  瞧他的模样,莫晚秋嘿嘿一乐:“你刚才不会是吹牛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然你可就惨了!”  顾大勇也盯着他,生怕这小子玩人。  “怎么可能,我是良好市民来着。”  顾大勇看他不像是开玩笑,心中笃定了不少,他把手一挥:“跟我上车!”  莫晚秋也想跟着去,但旁边一个女警赶紧把她拽住。  “警察姐姐,你干嘛啊?”  “你还是和我到派出所先待着吧,做完笔录就放你走!”  “不是……”莫晚秋酒已经醒了大半,她可不想错过这个热闹,但脑筋一转,指着罗锐道:“我男朋友在车上呢,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说着,莫晚秋就挣脱开女警的手,飞奔上前,一脚跨进面包车里。  女警追了上来,她赶紧把车门一关。  车里的人愣愣地盯着她。  “你怎么来了?”罗锐无语了:“这是女人该参合的事情吗?”  莫晚秋眨眨眼,指了指自己边上坐着的女警。  罗锐看向女警那想要吃人的眼神,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你就是一个普通人!”  顾大勇也十分不悦的看着莫晚秋。  莫晚秋知道自己马上就会被赶下车,她急中生智,一把抱住罗锐的胳膊:“亲爱的,我酒还没醒呢,你就放心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管?”  “呕……”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莫晚秋和前世一样,不要脸的性格一点儿都没变。  顾大勇懒得听两个小年轻打情骂俏,他拍了拍罗锐的肩膀,指着副驾驶室里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道:“这是分局刑警支队的副队长,陈浩。”  “陈队长好!”  罗锐殷勤的打着招呼,陈浩转过头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是学生?”  “队长好眼光,我今年刚高中毕业,分数都还没下来呢。”  听着这话,陈浩的脸一下就沉了,他看向顾大勇。  “老顾,你莫不是开玩笑吧?一个高中生?”  “这个……”  “你刚也看着了,今天夜里,市里可是出动了大批警力,大家都等着立功,如果消息是假的,不仅得罪人,还得挨处分!”  “陈队,你听我把话说完,小伙子说的地方,前几天就有人匿名举报过,所以这次肯定没错!”顾大勇赶紧解释。  其实,他心里也没谱,不过谁不想进步啊!  要是真的摸到大鱼了,流动红旗也该轮到凤祥派出所了。  陈浩还是不放心,他盯着罗锐:“小伙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地方的?”  罗锐知道这人不好惹,他可是刑警队的副队长,和罪犯搏命的主儿,编瞎话可忽悠不了他。  “我……”罗锐心念一转:“我家是开小餐馆的,我经常给这些地方送外卖,久而久之,就知道这些地方不干净!”  老登老妈,对不起了,咱家猪脚饭的生意可能不会好了。  “你确定?”  罗锐郑重的点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06年的六月底,临江市就有一次大扫黄,规模之大,震撼人心。  自己和老登站在路边,一边看的津津有味,一边担忧着自己家的生意。  也就是这年,自家小餐馆的生意一落千丈。  “陈队,那我们先去哪个地方?”顾大勇问道。  “当然是先抓大鱼,那些小鱼小虾,就让辖区派出所去摸!”  顾大勇一拍大腿,嘴里啧啧两声。  天龙酒店和金富豪会所都在凤祥派出所的辖区,今天这功劳,拿定了!  “还有五分钟就到地方,大家做好准备!”  陈浩向对讲机喊了一声,车里的人都动了动屁股。  罗锐突然看见一个警察扛起了摄影机,他调试了一阵,然后把镜头对准自己。  “诶,诶,别……”他赶紧捂住脸。  莫晚秋瞧他的狼狈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下肯定出名了,临江市的老少爷们肯定恨死你!”  “别瞎说!”陈浩一脸严肃:“你们以为扫黄就是单纯的扫黄?”  没等莫晚秋反驳,陈浩继续道:“你们太年轻了,这里面可能会涉及到拐卖妇女,人口买卖,还有那些未成年的女孩,甚至……我和你们讲,有很多聋哑女孩,她们都不识字,被人骗来那种地方赚钱,逃又逃不出去,一辈子都被那些畜生给毁了!”  一听这话,莫晚秋立即默不作声,想想那些场面,她全身都哆嗦了一下。  几分钟后,十几辆警车停在了天龙酒店的大门口。  见到这么大的阵仗,想进酒店的客人赶紧弯下腰,假装系鞋带,更有甚者直接倒在地上,假装喝醉酒,说着胡话。  出酒店的客人就比较倒霉,全都被轰了进去。  看着有摄影机,一个个转头的转头,捂脸的捂脸。  罗锐下车后,一马当先,把手一挥,对着身后的大批警察喊道:  “兄弟们,跟着我来,这儿有暗道!” 第3章 女孩和黑猫 深夜,十二点。  天龙酒店,正值人流高峰时,一大批警察涌进了大堂内。  经理都吓傻了,赶紧对着最前面一个像是便衣警察的小伙子道:“警官,我们这都是合法生意,怎么可能有什么暗道,您开玩笑了。”  陈浩脸上布满了黑线,他把罗锐挡开,指了指一个警员,后者赶紧把经理架走问话。  罗锐见十几个警察四处找电梯,他赶忙喊道:“错了,错了,酒店房间都是正规的,咱们得走楼梯!”  说完,他一拍脑门,对着陈浩道:“队长,快叫人去凤祥路街尾,那里有一栋写字楼,必须把那边给封锁了,不然人都跑光了!”  陈浩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你不早说,这不打草惊蛇了!  顾大勇一听这话,急忙带着一群人往外走。  “带路!”  陈浩径直往旋转楼梯走去。  罗锐紧跟上去,莫晚秋也想去,但被一个女警拽住,她只好哭丧着脸,坐在大厅的沙发里。  “几楼?”  “三楼!”罗锐搭话道:“楼台上有两个消防门,左边那个直通隔壁的住宅楼,里面全都是犯罪的地儿!”  一群人到了三楼,果然看见两道消防门,但门被锁住了。  陈浩往后退一步,身后两个警员扛着一个撞门柱走过来,随着“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众人看见,楼与楼之间竟然还搭着一条长五米的铁桥。  从街面上根本看不见这玩意,因为有天龙酒店巨幅广告牌遮挡,就算是白天也没人能发现的了。  罗锐走在第一个,霓虹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他觉得有些恍惚。  对面楼层的承重墙也开了一个门,但这门没锁。  进去之后,是一条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两边全都是隔间。  闻着这味,看这场景,听着隔间里的动静……  陈浩砸砸嘴,大手一挥,身后的警员陆陆续续的跑进长廊,每个门口都站着人。  “砰!砰!”  敲门声不绝于耳。  “警察,查房,出来!”  “不出来,我们就撞门了!”  里面的人又不傻,谁敢开门,衣服都还没穿呢。  这些警员经验丰富,哪能给你穿衣服的时间。  有经验的兄弟都知道,万一你销毁证据,穿的端端正正,对好口供,开门后说是男女朋友关系,那警察不就白费功夫了吗?  警员们手持撞门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个都给撞开了,警员陆陆续续的闯进每个隔间。  一时间,走廊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接着就是:  “蹲下!”  “抱头!”  “谁叫你穿衣服的!”  “这垃圾桶里是什么?”  “身份证拿出来!”  罗锐听得心惊肉跳,他是有经验的,一个小时前,自己还是他们中的一员呢。  但现在,他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这场面,罗锐看的津津有味,以前都是在网络上见过,哪里有现场这般有趣。  这会儿,从隔间里突然跑出一人,想要逃,却被追出来的警员死死按住。  罗锐定睛一瞧,这人矮胖圆脸,头发烫着小波浪,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警员们的动作很迅速,犯罪嫌疑人都打了背铐,一个个的蹲在走廊上。  人数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  顾大勇从走廊另一头跑了过来,他满头大汗,神采飞扬,想来是很及时的堵住了后门,没有漏网之鱼。  “陈队!这次可是大功啊!金富豪会所那边,也抓到不少人,看样子,临江市的治安环境以后会好很多了!”  陈浩却不以为然,身为刑警,他的主要工作不是治安这一块,就算功劳再大,也是治安民警和辖区派出所的功劳。  再说,这样的事情,打掉一窝,没多久,又会出现一窝。  罗锐重活一世,也不是什么小年轻,这个道理也懂。  但如果不经常性的打击这些特殊行业,这些人就会越来越放肆,行为愈来愈极端,这些女孩的命运就会更加悲惨。  所以这是警方在变相的保护她们,但她们根本不理解,有很多女孩不仅不配合,还阻碍执法。  罗锐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他盯着顾大勇:“顾所,我的事情……”  “小伙子,你这回是有功劳的,你那点事儿,那个姓莫的女孩子不是在车上都说了吗,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你放心,我们不会追究!”  罗锐呼出一口气,终于洗清自己的嫌疑了,他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么……我既然立功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奖金之类的,您知道,我也是一个穷学生……”  “嘿,你小子想的还挺好!”顾大勇一拍他肩膀:“你确实帮了大忙,这样,我这几天帮你申请申请,有消息就通知你。”  自家小餐馆失去最大的客源,撑不了几个月,下半年就得关门倒闭。  老登老妈为了供自己上大学,只好去摆流动摊,起早贪黑的,很是辛苦。  如果有一笔钱,自然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谢谢顾所长!那没我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过后了,虽然很晚,但老登和老妈肯定还在忙,罗锐急着赶回去帮一会儿忙。  顾大勇颔首,他刚才接到电话,其他地方的进展都很顺利,小伙子没有忽悠人,不过他很好奇,这小崽子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地方?  不过这事不能细问,问就得上铐子。  罗锐转身想要走,但这时,一个民警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顾所,出事了!”  “怎么了?有人抗法?”  “不是,我们在一个隔间的衣柜里发现了女尸!”  一听这话,顾大勇脸一下就垮了,辖区出现杀人案件,这可是大案子,怎么这么倒霉,今天晚上给遇着了?  陈浩却来了精神:“带我去!”  民警在前面带路,两人急忙跟着。  罗锐本来想打算走,但出于好奇,也跟着一起去了。  陈浩和顾大勇没注意到他,其他民警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是陈浩带来的徒弟,也没有阻拦。  322号隔间的门口站着不少警察,但碍于纪律,没有人进去里面。  门口外面的走廊上蹲着一男一女。  像是被吓着了,女人全身都在发抖,男人的脸色苍白,低着头,不敢看人。  一到门口,陈浩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他撇开两个民警,走进隔间。  里面的灯光很暗,床上的被单很脏,地上全是扔的烟头和饮料瓶子。  床尾竖着一张木头衣柜,很矮,高不过一米六。  衣柜是双开门,两扇门已经打开。  一个穿着白色无袖连衣裙的女孩蜷缩在里面!  因为空间狭小,她的双腿弯曲,背靠衣柜门板,乌黑的头发遮住了脸庞。  她的双手环抱在胸前,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因为有头发遮住,所以看不太清楚。  陈浩走上前,从兜里掏出一支笔。  他用笔端把女孩的头发挑开……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只死去的黑猫…… 第4章 为了不让她太孤单 女孩的侧脸也一同出现在大家眼前。  她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岁出头,脸部已经浮肿。  她怀里抱着半大的黑猫,黑猫的毛发已经失去光泽。  猫头耷拉着女孩的臂弯上,猫眼沉重,显然早已死去。  虽然灯光昏暗,但罗锐一眼就看见女孩脖子上的勒痕。  痕迹很深,周围的皮肤呈紫色。  陈浩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他脸色毫无变化,眼睛微微眯起,用笔端把女孩的脑袋扶正,女孩的面容完全呈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此时,罗锐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胸口很疼。  他努力的回忆前世有关天龙酒店的谋杀案,但记忆中没有一点儿线索。  时间,重要的是时间。  他回来的年份是2006年,如果不是自己这只蝴蝶煽动翅膀,女孩的尸体会不会晚一些才会被发现?  如果晚一些的话,也不会晚的太久。  毕竟现在正值夏天,尸体腐烂程度很快,一天就能闻见臭味。  现在的味道还不是很浓,所以能推断出女孩遇害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鉴于隔间里开着空调,时间最多延长半天。  罗锐从小就对刑侦很感兴趣,特别是对小日子那边的推理小说特别痴迷。  这个时间段,东野圭吾还不出名,那些变态的诡计谋杀也还未大行其道。  他常看的小说是松本清张的社会推理,以及岛田庄司之类的诡计流。  因为要等技术部门的刑侦人员,所以没人敢动现场。  陈浩在房间里仔细打量了一遍,微微皱起眉头,这个房间已经被破坏了,估计遗留的证据不会很多。  他对门口外站着的顾大勇喊道:“顾所,赶紧让手下人取证,这个酒店里不管是女孩、经理、安保、还是后勤,必须仔细做好盘查!  另外,通知技术科,打电话给蔡队长,她这会儿应该还在办公室。”  顾大勇忙点头,吩咐旁边的民警去办。  陈浩走出门口,把蹲在角落里的女孩拽起来,然后让她站在门口辨认。  “认不认识?”  女孩已经吓傻了,脸色苍白,看都不敢看。  陈浩捏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转向房间里面:“看着她!给我看仔细了!”  罗锐屏住呼吸,只觉得心脏跳得很快,很快……  “陈队长可是出名的脾气差。”顾大勇在一边低声告诉边上的女警:“他有一个外号,被人称为青鬼,你想一想,能抓住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不是鬼是啥。”  女警在一边点头,觉得这外号不假。  人的名,树的影。  女孩颤抖着回答:“认识……我认识,她是小猫!”  “真名!真名叫啥?”  “我……我不知道,我们的名字都是妈咪取的!”  陈浩放开了女孩,不等他通知,顾大勇已经叫人去把大堂经理叫来。  “她的真名应该叫顾文文。”  听见这话,陈浩和顾大勇一起看向罗锐,眼神里充满疑惑。  顾大勇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来,心里只想骂娘,这小子还是一个高中生吗?  不仅对临江市大街小巷的非法场所一清二楚,而且还知道被害者的真名,你还敢说你清白?你冤枉?  陈浩逼近罗锐,沉着脸问:“你怎么知道?”  “她经常来我家开的小餐馆吃饭,有一次我听见她打电话,因为在低头吃饭,不方便接听,所以电话开的免提,电话那头的人叫她顾文文。  她最爱的点就是猪脚饭,每次都会多要五颗卤蛋,让我给她用塑料袋装好,然后拿去喂巷子里的流浪猫。”  “你还知道些什么?”  罗锐深吸一口气,虽然是前世的事情,但至今他还记忆犹新:“她总是中午十二点来,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她爱穿白色裙子,不爱化妆,爱笑,笑的时候,眼睛像是好看的月牙……”  陈浩办案多年,哪能听不出罗锐情绪上的失落。  现在知道被害者的名字,案件就有了侦查方向。  只有等技术科取证之后,就可以展开大规模的排查。  “她应该是被熟人所杀。”罗锐突然说道。  顾大勇却在一旁拉扯他:“小伙子,你不要乱讲,这可是凶杀案,不是做数学题。”  陈浩持反对意见:“这样的案子,一般都是劫财,很多女孩身上都有大量的现金,有的家伙见财起意,所以就把人给杀了。”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罗锐反驳他,一点儿都不惧怕这青鬼。  旁边一个便衣笑了,罗锐注意到这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一直跟在陈浩的身后,想来应该是刚刚从警的菜鸟。  “你口气可真大,我师父的破案率可是百分之九十五,只要看一眼现场,几乎都能判定侦查方向,你一个高中生,恐怕还没满十八岁吧?”  这就是讽刺罗锐年龄小,阅历低。  也确实,一个高中生而已,竟然和刑警队的副队长争辩凶杀案的定性,这不扯淡吗?  罗锐却不以为意,他叹了一口气,指向衣柜里的女孩。  “你们看她的坐姿。”  “坐姿怎么了?”顾大勇好奇的问。  陈浩却是嗤笑一声,论刑侦经验,局里没有人敢和他论高低,就算是蔡队长,也要虚心听取自己的意见,没想到今天被一个高中生给反驳了。  他本来想撵罗锐走的,毕竟凶杀现场不是外人能够干涉的,但这会儿,罗锐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你大可以说说看。”  “那好!”罗锐定定神,他举起两根手指,“有两个关键点,我推断应该是熟人所为,而不是劫财。”  “第一?”顾大勇在旁边捧哏。  “你们看女孩的坐姿,她被杀后,凶手把她藏在衣柜里,并不是胡乱一扔就了事,而是把她的身体摆的很好,很端正,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凶手不想她太难受,即使是她已经死了。”  “那第二呢?”  “女孩怀里抱着的小猫,你们想,从被杀的方式来说,她生前肯定挣扎过,又怎么能抱住一只猫?那么,我们可以判断出,这只猫是凶手故意放进她的怀里。凶手为什么这么做?”  话讲到这里,顾大勇已经惊诧无比,他忙问:“为什么?”  “为了不让她太孤单。” 第5章 凶案的定性 “为了不让她太孤单!”  此话一出,在场的民警都睁大了眼睛,可以说,这样的推理有根有据,毫无破绽。  由于女孩所从事的特殊职业,在场众人对她的被害不是很感冒。  经过罗锐先前所说的证词,和此刻的推理,大家心中都生出了悲悯之心。  一个爱穿白色连衣裙,救济流浪猫的女孩,到底谁这么残忍,会去谋害她?  顾大勇已经对罗锐另眼相看了,这个高中生不是一个普通人。  做数学题本来就是推理、论证,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寻找“凶手”呢?  “好小子!”他重重地拍了一下罗锐的肩膀。  陈浩微微眯着眼,没有吱声。  他的徒弟还是当着先锋:“就算你说的对,是熟人所为,但动机肯定也是为了谋财!”  罗锐没想和他计较,但心中的推论不能被人带偏,所以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如果我是凶手,我要劫财,那为什么不等她下班之后呢?  她下班的时间应该很晚了,而且我刚才也说了,女孩总是一个人来我家餐馆吃饭,据我所知,她应该没有什么朋友,这样的对象是非常好下手。  只要躲在某个角落,等她路过,一锤子下去,捡起她的包就走……”  “呵呵,你还是太年轻了……”陈浩笑着摇头。  罗锐瞧着他:“难道不对吗?”  “你说的这种犯案方式,这些年经常发生,被害的女孩不计其数,所以现在女孩们都学聪明了,她们下班后根本不会带多少钱在身上!只要是有预谋的劫财害命,都不会这么干!”  陈浩对自己的推论确信无疑,对凶杀案现场的定性,他一向是准确无误。  他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经过重生后,罗锐的脑子非常清明,他发现自己的逻辑能力变得特别强,前世自己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如果和别人辩论,总是处于下风。  现在,他却能够准确清晰的抓住对方的逻辑漏洞,难道这是重生后的天赋?  他并不想和绰号“青鬼”的刑警副队长争锋相对,感性上告诉他,要给对方面子,要尊重他人的身份……  但理智上却让他坚持自己的观点,一定要尽快抓住凶手。  凶案的定性很重要,不能走偏。  于是,罗锐问道:“你确信这次的凶手案是有预谋的?”  陈浩觉得自己已经和这个高中生扯了很久,这不是自己平日里的作风,但他还是点点头。  “你还是不赞同陈队长的推理?”顾大勇在边上又点起火药桶。  罗锐苦笑着,没有搭话。  “你但说无妨……”  此时,众人身后走出来一个女人,年龄像是三十岁左右。  她上身穿着黑色的夹克衫,下身穿着牛仔裤,头发在脑后竖着高马尾,一副简单干练的装扮。  见到她,顾大勇赶紧打着招呼:“蔡队长,您来了。”  老顾的年龄比女人大了差不多一轮,称呼对方竟然还用尊称,罗锐隐隐感觉到这个刑警队长不太简单。  陈浩和他徒弟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一声。  蔡晓静别有意味的盯着罗锐:“小伙子,我刚才听了一会儿你和我们副队长的辩论,你脑袋很聪明,逻辑推理能力很强,如果你知道些什么,大可以讲出来,毕竟是帮助警方破案嘛。”  说完,她若有所思的瞥向陈浩:“你说是吧,副队?”  “当然,如果蔡队相信普通民众的意见也行,不过涉及到具体的刑侦方向,我想我的话语权还是有的。”  这是一个老刑警的自信。  罗锐明显的感觉到两人不太对付,现在这个女人竟然想要把自己当枪使。  “小伙子,你继续说,我们听着!”蔡晓静转头看向罗锐。  他发现对方的眼神并不复杂,刚才戏谑的神色已经没了,而是对侦破凶杀案的渴望。  罗锐沉吟了一下,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我还是坚持熟人作案,情杀的可能性很大!”  “情杀?”  “没错!”  陈浩说是劫财害命,罗锐却认为是情杀。  这次凶杀案推导出两个定性,这就要选择侦破方向了。  不要以为这事儿很简单,方向对了,顺着线索追查,抓到凶手的时间就越早。  如果方向错了,凶手可能早就逃之夭夭,躲到外省隐姓埋名。  06年这个时间,许多凶杀案的嫌疑人都是这样做的,这给警方的侦破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蔡晓静蹙眉问道:“你是如何判断的?”  罗锐没有急着回答,他瞧了瞧隔间里面,然后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陈浩的徒弟翻了一个白眼:“这可是凶案现场,你说看就看?”  “你可以进去,但不能走的太近,不要碰任何东西!”蔡晓静回应道。  罗锐感激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迈进门里。  隔间里的气味很浓,浓烈的香水味混杂着淡淡的臭味。  女孩静静地坐在衣柜里,像是一尊洁白无瑕的雕塑。  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出现尸斑。  脖子上勒痕的面积很大,最深的那一条就在喉管处。  因为血液阻断,死后导致脸部浮肿,所以脸上的尸斑出现的最早。  罗锐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心跳的很快。  前世的记忆中,女孩总是孤孤单单,每次吃饭都很安静,也很爱惜粮食,吃不完的米饭都会打包带走,拿去喂食流浪猫。  她用餐后的桌子很干净,都不用去收拾,说明她生活方面是很讲究。  罗锐那时很年轻,经常偷看她,从来没有怀疑她的职业,他以为对方是在附近上班的白领。  就这样一个女孩,这一世再见时,却已经被人杀害。  罗锐闭上双眼,努力回想前世的记忆,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只想起女孩也是在这个时间消失的,再也没有来自家的餐馆吃过饭。  当时,报纸和新闻上并没有报道天龙酒店的谋杀案,罗锐家的餐馆就在附近,左邻右舍也无传言。  按道理来说,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街坊邻居闲聊的话题,可罗锐却一次都没有听到过。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瞒住了这件事情,警方根本就不知道女孩被害。  谁会这么做?  答案不言而喻。  天龙酒店内发现尸体,为了不让警方查到酒店头上来,所以有人隐瞒,并偷偷处理掉了她的尸体。  她就这么静静地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第6章 凌晨的小餐馆 “怎么样?有发现吗?”  蔡晓静有些急了,罗锐在隔间里已经站了五分钟,期间一直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不信一个高中生能侦破凶手案,毛都没长齐,还学起大侦探来了!”  “吴磊,别胡说!”  蔡晓静瞪了一眼陈浩的徒弟。  “本来就是嘛,队长,我师父可是临江市的破案高手,你不信任自己人,反而让这个小年轻在这儿摆谱。”  蔡晓静瞥向陈浩,后者的脸色很不好看,很明显,作为副队长的他,心里肯定窝着火。  “到底怎么样?”她往前迈了一步,再次询问罗锐。  罗锐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开始分析道:“从现场来看,凶手作案的地方应该就是在这个隔间里,这个隔间是干什么用的?我就不说了。  凶手肯定是临时起意,假装客人上门,女孩事先并不知道这个人会来。  女孩认识凶手,两人发生了争执,情急之下,凶手从背后勒住女孩的脖子,但女孩并没有剧烈的挣扎!  如果有人把自己的脖子勒住,肯定会用双手死命去拉扯,但她的双手并没有勒痕,所以女孩应该也有寻死的心理。  凶手杀人后,把尸体藏进了衣柜里,女孩的身体摆的很端正,并不是胡乱的一扔,而且死掉的黑猫也被凶手放在了女孩的怀里。  凶手为什么这么做?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他肯定很熟悉女孩,知道她喜欢猫,所以凶手不想她死去后还这么孤零零一个人。”  这番话立即就把在场众人给震住了。  罗锐说的很详细,几乎是情景再现。  蔡晓静的脸上出现了笑容,顾大勇也是直点头。  陈浩立即反驳:“虽然你的逻辑链很严谨,我也承认这很可能是熟人作案,但你怎么证明这就是情杀?难道就是因为被害人没有反抗?”  罗锐苦笑着回应道:“我想,她这样的女孩子,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吧。”  众人听他这么说,已经完全相信他的推理,这话不仅是罗锐的感慨,也很有可能是作案的动机。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从事这样的特殊的行业,喜欢她的人,心里肯定是怒火中烧,所以跑到她工作的地方来找她,两人起了争执,男人一怒之下,杀了人。  蔡晓静很满意,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带给了她巨大的惊喜。  从发现尸体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如果是平时,队里肯定会先开会,对于案情讨论一番,然后才着手开始调查。  但现在案子已经很清晰,这省下不少工夫。  只要严查天龙酒店这两天出入的顾客,摸排被害者的亲属好友,案件很快就会侦破。  蔡晓静向罗锐道了谢,然后开始安排人手。  “小子,你别太得意!你的推理是不是正确的,几天后就能见分晓,到时可别让人笑掉大牙!”吴磊此时走到罗锐身边低声说道。  师父吃瘪,碍于身份不好出面,但作为徒弟,吴磊不得不做出反应。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根本没理睬他。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三点,见警员都在忙碌,他只好和顾大勇说了一声,然后来到酒店大堂。  莫晚秋躺在沙发里,已经睡着了。  她用挎包当做枕头,双手放在胸前,睡的很安恬。  罗锐没有叫醒她,而是坐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女孩。  不出意外的话,半年后,她会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两人相恋三年,莫晚秋毕业后,他们结束了这段关系。  是罗锐先提出的分手,因为她的父母不同意,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女孩,毕竟自己的家庭和成绩都很拉胯,硬拽着不放手,不是耽误人吗?  莫晚秋后来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老师。  再次见到年轻时的莫晚秋,罗锐觉得这可能是天意吧。  自己上一世混的不好,不想辜负她,留下了遗憾。  这一辈子……  难道就在她一棵树上吊死?  不行!  绝对不行!  罗锐心想,不能因为一棵树木,放弃一整片森林,自己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可这会,罗锐又不能不管她,只好拍了拍她的脸:“醒来,该回家了!”  莫晚秋“嗯”了两声,然后慢慢地睁开眼睛。  “我饿了!”  “忍着!”  她坐直身体,睡眼惺忪的看向罗锐。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吃的?”  “带个die!”  罗锐自顾自的往门口走去,莫晚秋赶紧提着包,小步跟上。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凤祥路的街尾,站在一扇卷帘门前。  这个时间,街上已经没人了,只有一些娱乐场所还亮着灯光。  金富豪会所的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门内灯火通明,鸡飞狗跳。  罗锐掏出钥匙,蹲下开门,接着起身,把卷帘门用力往上一推。  “这是你家开的?”  莫晚秋站在门外,抬头看向门楣上的招牌:罗记猪脚饭。  “废话吗不是!”罗锐一边搭话,一边按向门边的开关。  小餐馆里立即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桌椅板凳都已经收拾干净。  罗锐心想,爸妈应该刚关门不久,后厨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因为天气太热,他打开了壁扇,然后走向后厨。  “你别这么凶,好不好。”  莫晚秋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她嗅了嗅饭菜的香味,嘴里吞了一口唾液,看样子,确实是饿了。  “想吃什么?”  莫晚秋扳着手指,数着:“猪肘子、烧鸭、白切鸡……”  “想的美,招待你吃一碗面已经很不错了!”  莫晚秋的眼神充满期待:“也行,那就鸡丝面吧,最好再来一叠酸萝卜和酸木耳。”  “想屁吃呢,这么晚,哪里还有鸡汤?”  罗锐给气笑了,前世也是这样,莫晚秋就一老饕。只要去逛街,她走到哪儿就吃到哪儿,属于吃鱼不吐骨头那种资深的吃货。  莫晚秋没生气,她站在一边,仔细的盯着罗锐忙活。  罗锐开始起火、烧水……  水开之后,把面条放进沸腾的铁锅里,然后缓慢的注入一瓢冷水。  接着,他端来两个深口碗,往里面加入酸笋、葱花,肉沫是现有的。  面好之后,他用筷子挑进放好佐料的碗里,最后再烫熟几片生菜,放在面条上。  刚端上桌,莫晚秋赶紧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开始嗦起面来。  因为太烫,她一边吃,一边用手扇。 第7章 一夜无眠 “哇,你们家的肉沫这么碎的吗?开一年餐馆,肯定都用不了一头猪!”  莫晚秋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惊呼。  “你都说了,这是肉沫来着。”  “好烫……唔……”  她吞下最后一口面条,用筷子指着碗底:“你看,这是什么?”  罗锐没搭理,她想说什么,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莫晚秋放下筷子,开始不认人:“肉沫都在碗底,根本就吃不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肉沫根本就不是用来搭配清汤面的!”  罗锐摇摇头,心想果然,即使自己重生回来,她一点儿都没变。  “你看别人家的重庆小面,肉沫都挂在面上的嘛,不挂汤汁的面,就不是好吃的面。”  罗锐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说的对,有道理,吃完就赶紧走,我这儿马上要关门了!”  “你就这么绝情?不收留收留我?”  “大姐啊,你有地儿住的,打个出租车,也就十分钟。”  “我还没问你呢!”莫晚秋一拍桌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竟然会对我这么熟悉?”  熟悉啥啊,罗锐撇撇嘴。  你睡觉爱磨牙,一个人睡的时候,总是喜欢夹着枕头……  如果和我睡,两腿都搭在我身上,两只手还不老实……  干那事时,喜欢咬人耳朵……  “你也看见了,我家开餐馆的嘛,经常出去送外卖。凤祥街这片,没有我不熟的。”  “那你就跟踪我?”  “我可不是什么lsp,我最多是见过你几次,今天晚上见酒吧出来的人对你心怀不轨,所以才帮你找一家小旅馆休息。”  莫晚秋瞧他的样儿就来气。  后面一想,自己当时确实在酒吧里被几人盯上,为了安全着想,出来后一把就拽住罗锐。  主要原因是看他年轻,应该还没修炼到lsp的境界,而且罗锐个子很高,一米八,长得也帅,看着很能打。  莫晚秋还想说些什么,罗锐不再搭理,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她觉得无趣,打着哈欠。  罗锐帮他叫了出租车,为她安全着想,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  车开走时,罗锐还默默的记下了车牌号码。  06年和十几年后可不一样,治安还没这么安定。  回到店里,罗锐拉下卷帘门,在厕所里冲了澡,然后关灯,躺在老登的躺椅里。  确认莫晚秋安全到家,罗锐看着手机里有好几条未接来电,都是老妈打来的。  小餐馆离家只隔着两条街,走路只要十分钟。  这会回去,肯定会把老登老妈吵醒,他们起早贪黑,休息的时间本来就很少,罗锐想他们多睡会。  另外就是罗锐重生回来,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父母,心里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手机里还有一条短信,是死党张博发来的。  奇怪的是,罗锐对这小子没有一点生疏感,可能是因为死党从来没有和自己断过联系,即使毕业之后,两人每周都会通一次电话。  这小子发短信是问明天高考分数下来后,罗锐准备报哪个大学。  死党希望两个人在一个城市读书,好一起泡学姐。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学姐有什么好泡的,要泡就等大二时泡学妹,tm青涩。  罗锐看了下日历,今天已经是6月22号,不出意外的话,自己高考分数是456分。  他学的是文科,这分数就很拉胯,上普通二本院校都难。  前世,罗锐读的是体校,练的是短跑,参加过省队的训练,本来有望加入省队,但被别人用钞能力挤掉了名额。  毕业后,罗锐去了某个私立学校当体育老师,因为钱来的太慢,毅然辞职。  大学时,学了几年散打,所以就去某个俱乐部当起了教练。  这一做就是十几年,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拿了好几次冠军,不过都在省内。  人到中年,得来一机会,参加全国大赛,争夺金腰带时,他挨了对方一拳……  一拳就把他打回到从前……  重活一世,难道还是按照既定的人生轨迹去发展?  那不就浪费掉重生的机会吗?  打拳是不会打拳的,成为不了泰森那样的人,还打什么拳。  罗锐心想,凭借自己这分数,已经和好大学无缘,也没法通过知识来改变命运。  只能靠信息差来完成财富的积累。  不管怎么样,这一世肯定会比上辈子活的舒适。  他打了个哈欠,想要睡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被害女孩的身影。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衣柜里,怀里抱着那只死去的黑猫。  黑猫突然睁开眼睛,双眼迸发出两束白光。  随着“刺啦”一声,一道强光扑面而来。  罗锐赶紧跳起来,后背全是冷汗。  卷帘门突然被拉上来,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你怎么睡在店里?昨天晚上你跑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害的我们整晚都在担心。”  “买瓶酱油,买了一整晚,你小子真行!”  罗锐眯着眼,在逆光中,看见老登老妈站在自己跟前。  他有些恍惚,脸上立即绽放出笑容来,能再次看见他们年轻时的容颜,怎么都值了。  “昨天晚上不是扫黄吗?我就在路边多看了一会儿。”罗锐撒谎,赶紧转移话题:“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店里?”  自家小餐馆的客源都在中午和夜里上门,现在才早上六点,一般这个时间,爸妈不会这么早起来。  “你也知道昨天晚上扫黄,以后生意不好做了,我和你爸商量,还是得把早餐做起来,卖卖面条和饺子,不然这生意怎么经营下去?”  老妈冯萍一边叹气,一边摆弄着桌椅。  罗锐心中很不是滋味,开过餐馆的都知道,要是早中晚都经营,人都会累趴下。  自己昨天晚上干那破事,要是老爸老妈知道了,肯定会被臭骂一顿。  就算没有自己搞这么一出,警方月底也会展开大扫黄,餐馆的生意照样好不了。  他望向老爸,发现他眼睛红红的,显然也没睡好,他向来不善言辞,只知道埋头做事,平日里和自己很少交流。  罗森一边系着围腰,一边问他:“儿子,今天能查高考分数了吧?”  “我中午就去网吧查!”  “希望你能考个好大学,以后不要像我和你妈这样累。”  望着父母期待的眼神,罗锐鼻子有些发酸。  456分,能上什么好大学? 第8章 五万块奖金 忙完早餐过后,就得开始准备中午的食材。  这期间,罗森和妻子冯萍一刻也没休息。  罗锐也跟着帮忙,六月份正炎热,他累的满头大汗,喝了好几大杯冰水。  夫妻俩看见儿子这么卖力,互相对视了好几眼,两人都很诧异。  换做以前,儿子要么是睡懒觉,要么就是和张博藏在游戏厅打街机,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勤快的不像是自家下的崽。  中午是客流量最大的时候,来用餐的都是附近的上班族,以及在工地上干活的建筑工。  餐馆的角落里放了一台老电视机,带屁股那种,上面正播放着86版《西游记》。  平时,老爸为了节约电费,很少打开,只在中午和晚上开一会儿,供用餐的客人观看。  上午十一点就来人了,因为有罗锐帮忙,所以冯萍就在后厨给老公打下手。  餐馆夏天的利润比较高,主要是卖酒类和饮料。  干重活的工人,不管任何时间,怎么都得来一瓶啤酒。  《西游记》播完之后,本地电视台开始播报新闻:  【我市在6月21号晚间,开展了扫黄打黑专项行动,警方对天龙酒店、金富豪会所进行突击检查,发现上述营业场所存在重大的违法犯罪……】  一听这新闻,食客们马上就来了精神。  “昨天晚上可是厉害啊,十几辆警车把天龙酒店给围了……”  “那可不是,我一个兄弟刚进去没多久,裤子都还没脱就被逮了!”  “老罗,以后你们的生意不好做咯……”  罗森叹了一口气。  冯萍接话道:“不止我们不好做了,这凤祥街上的店铺都跟着倒霉!”  “也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举报的!”罗森忿忿的插了一句嘴。  罗锐端着碗,手止不住的抖了抖,差点把碗里的汤洒出来。  “应该是警方早就做好了准备,我听说临江市大街小巷都扫荡了个遍,就连城北的城中村都没放过,以后没地方耍了。”  “屁!我朋友就在天龙酒店干活,他说是一个年轻人举报的……”  罗锐越听越心慌,恨不得撵这帮人走。  ……  下午两点过后,餐馆里开始闲下来,中午和晚上卖的饭菜都一样,所以不用花额外的时间准备食材。  冯萍从冰柜里拿出一个西瓜,切成小块,递给罗锐和他爸。  “你赶紧去查下高考分数!”  罗森一边啃着西瓜,一边催促他。  罗锐点头,接过西瓜,准备推门出去。  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他抬眼一看,恨不得立即把门关上。  因为是玻璃门,关了也无济于事,除非动作快,拉下卷帘门。  罗森两口子早就看见顾大勇和几个警员站在外面。  他赶紧把西瓜放在桌上,擦擦手,迎了上去。  “警官,您们这是?”  他并不认识顾大勇,他旁边那位治安民警倒是经常见着。  “老罗,没什么大事,你不用紧张。”治安民警回答,开始介绍起顾大勇来。  普通老百姓哪里见过派出所所长,这官在06年,已经很厉害了。  罗森两口子满脸疑惑,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顾大勇赶紧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罗锐本来想逃,但逃也没用,只好躲在角落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事情就是这样,在罗锐的协助下,我们警方的工作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顾大勇拍了拍罗锐的肩膀:“你们家的儿子真是好样的!”  罗森和冯萍越听,脸就越黑,敢情自家出了一个“叛徒”?  倒是冯萍心细,她赶紧跑去把玻璃门关上,然后又把卷帘门拉下一半。  这要是让街坊邻居知道了,非得骂死自家的这个小崽子。  罗锐也很无语,你们来就来,竟然还穿着警服?这做人就不地道了!  顾大勇知道这一家人在想什么,他没卖关子,从下属手上拿过一个卷轴打开。  竟然是一副锦旗,上面书写:  挥正义之剑  还凤祥安宁  锦旗右下角还有派出所的名字和章印。  “为了送锦旗,我们才穿警服来的。”顾大勇解释,把罗锐拉到自己中间。  一个民警早已拿出数码相机,在罗锐刚想捂脸时,照片都已经拍好了。  动作之快,让罗锐感叹对方以前是不是野生动物摄影师。  罗森两口子全程都黑着脸,荣誉并不能给这个家里带来实惠,反而会让别人忌恨。  “除此之外,还有五万块钱奖金,这是我连夜申请下来的。”顾大勇从兜里掏出一个大信封。  罗锐想马上接过,但被对方又一把拉到身前。  “咔嚓!”  摄影机又拍摄了一张照片,刚好拍到罗锐抓钱的动作。  顾大勇并没有把钱给他,而是直接递向罗森。  罗锐看见老爸已经目瞪口呆,老妈也愣了片刻,但她反应快,立即接过信封,打开一看,好家伙,全是崭新的百元大钞!  这个年代,普通人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就是顾大勇身为派出所所长,一个月也就两千块钱的工资,一年收入不超过两万五,何况普通老百姓?  罗锐家的餐馆,一碗面条卖三块,一碗猪脚饭卖七块。  刨除租金、水电、食材各种费用,小餐馆一年的收入也不到两万。  五万块钱,可是两年多的收入!  “这……”冯萍的手都在发抖:“顾所长,给的也太多了,这不太合适吧?”  罗森忙跟着点头,小老百姓不太相信天上会掉饭吃,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罗锐反而觉得这钱来的及时,要不是这钱,老爸老妈得多辛苦,难道以后真的去摆小吃摊?  他伸手把钱往老妈怀里一拽:“妈,你就拿着,人家顾所也是一片好意!”  顾大勇瞧了一眼罗锐,这小子还真是混不吝的个性,让人不是很讨厌,也不是很喜欢。  “拿着吧,大嫂,这钱是上面批下来的,你们不拿,我们也不能要。”  “那就多谢了!”  冯萍赶紧把钱放进后厨的米袋子里,然后去倒了几杯水过来。  顾大勇摆摆手,把罗锐拉到角落里。  “小子,你这几天放机灵点!”顾大勇在他耳边低声嘱咐。  罗锐眨眨眼:“你的意思是有人报复我?”  “谁叫你昨天夜里这么高调?还冲在最前边,你没看见陈浩刚进酒店,赶紧就把你挡开了?”  罗锐突然记起,好像是这么回事,这陈浩冷面心热,不苟言笑,没想到心思这么细,还挺为自己着想。  “天龙酒店和金富豪会所,是两个老板经营的,一个外地人,一个本地人。  外地人好办,怕就怕王天龙这小子乱来。你没事不要出去乱逛,你们家这条街,我会叫下属多巡逻,等过了这一阵,事情平息下来,应该就没事了。”  王天龙这名字,罗锐当然听过,凤祥街上有名的大老板,以前是街溜子,后面靠工地发家,开的这家酒店。  罗锐刚才就感觉奇怪,警方怎么给了五万块奖金,现在看来,这有点像安家费的意思。 第9章 二十万奖金的诱惑 顾大勇没待一会儿就离开了。  昨天肯定是熬了一宿,现在急着赶回去休息。  这奖金发放的这么快,肯定少不了他的帮忙,罗锐对此很感激。  见着老登全程黑着脸,罗锐想要开溜,没想到门外又来人了。  定睛一看,竟然是莫晚秋。  “外面好热!”  她刚迈进门里,便立即跑到在风扇下面,一边吹着风,一边用双手扇着红扑扑的脸蛋。  她今天穿着黑色连衣裙,束腰那种,腰肢盈盈可握,腰往上……简直了!  细枝挂硕果,好吃又败火!  如果懂行的人,一瞧她身上挎着的那小包,就知道这女孩家里有钞。  “你怎么来了?”  “吃饭啊。”  她一边回答,一边仔细瞧了瞧待在后厨的罗森和冯萍。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你看什么呢?要是有脸,你就叫声爸妈!”  莫晚秋紧跟着回了一句:“我没脸!”  刚说完,她马上意识到罗锐的话里有套,脸一下就红了:“你能不能嘴巴积点德?”  “那你眼睛能不能别乱看?”  莫晚秋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我不和你计较,来一碗猪脚饭,告诉你爸妈,猪脚要一半肥,一半瘦,汁水多加一勺,再来一瓶雪碧,要半冰!”  “雪碧冰柜里有,你自个儿动手拿。”  来者是客,罗锐没法拒绝,只好走到后厨,自己着手忙活。  罗森和冯萍在里面数着钱,五沓钱,捧在手里,沉甸甸的,两人依旧觉得不踏实。  冯萍拉着罗锐的手讲:“儿子,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觉得你昨天晚上干那事儿,太得罪人!  天龙酒店的老板以前是混社会的,我怕他报复我们,现在手里有钱,你大学的费用也够了。  填好志愿,你就赶紧回乡下待着,等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就直接去学校报到!”  “听你妈的,你先回去躲一躲!”罗森的话更直接。  “爸妈,要回我们就一起回,餐馆的生意可以先停一段时间。”  重生回来,罗锐从来都没认为自己的人生会一帆风顺,既然遇着事了,当然不会退缩。  但他怕牵连父母,所以打算先忽悠他们回乡。  “那不行,生意要是不做,老顾客以后都不会来了。”  罗森断然拒绝,他没有因为那五万块钱就飘起来。  冯萍听着儿子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又开始劝说老公。  罗锐打好饭,端去前厅,刚迈出来,就看见蔡晓静站在店里,她旁边还有一个女人,看样子是她下属。  两人出于职业习惯,左看看,右瞧瞧。  “蔡队长,您这是来吃饭?”  罗锐有些诧异,今天怎么了,一个个的上门,难道自己和警察犯冲?  他把手里的猪脚饭往莫晚秋面前一搁,看都没看她一眼。  “不,我有点事儿找你,如果你方便的话。”  蔡晓静指了指角落里的空座。  罗锐心想肯定是因为凌晨的案子来的,他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可乐,递给她们,然后三个人一起坐了下来。  蔡晓静并不急,而是问起罗锐的事情来。  “没想到,你还真是一个高中生。”  “如假包换!”  蔡晓静审视着罗锐,像是想要把他看穿。  “一个高中生,对凶杀案的侦破竟然这么熟悉?”  “我只是胡乱推测,看了几本推理小说而已,您就别捧杀我了。”  “你昨天那一番话,给我们的启发很大,很多老刑警都不一定比你专业。”  几句话,并没聊到点子上,罗锐知道对方来找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所以他直截了当的问:“蔡队长,别打哑谜了,你有话就直说。”  蔡晓静微微一笑:“那好吧,我知道你刚毕业,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报考警校的打算?”  “警校?”  “没错!”她仔细打量了一番罗锐:“你的身高和体质都够,面目也算清秀,应该能行!”  “我分数不够。”  罗锐脸上毫无波澜,开玩笑,重活一世,他哪能不知道对方在画饼。  “你考了多少分?”  “四百分出头。”  罗锐斜眼一瞧,发现莫晚秋不知道啥时候,挪到隔壁桌,一边漫不经心的扒饭,一边竖着耳朵偷听。  “那就行了!”  罗锐诧异:“这点儿分数,警校的门槛应该都摸不着吧”  她狡狯的一笑:“如果你有重大的立功表现呢?”  罗锐来了精神:“您是说昨天的扫黄?”  蔡晓静的眼角抽了抽:“那还不够。”  “帮你把凌晨的案子破了?”  “没错!”  “我行吗?”  罗锐有些惊讶,难道你们队里没人了?竟然要一个高中生来帮忙?  蔡晓静也很无奈,她坐上刑警队长这个位置才一个月而已。  虽然她是警校高材生毕业,当了好几年刑警,破了不少大案,但都是老前辈带着挣来的功劳。  所以她每日都是如坐针毡,怕别人说自己不够格。  陈浩的威望和能力都在那儿,本应该是他接替上一任的位置,但自己却空降上任,所以队里的人对自己这个“警校生”颇有微词。  罗锐多少能揣测出她的心思,不过他可不敢明说。  “只要破了这个案子,我会向警校推荐你。”蔡晓静肯定的点点头。  “其实,我高考分数是456分,您看……”  “那更没问题了!”她轻拍桌子,高兴的叫道。  罗锐微微一笑:“对不起,我不想做警察!”  “什么?”  蔡晓静蒙了,你小子刚刚还表现的这么激动?敢情是在玩我?  “蔡队长,老实说,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学生,没有你想的那么牛。”  罗锐起身,走向冰柜,拿出一瓶雪碧。他扭开瓶盖,仰头喝起来。  一直坐在蔡晓静身边的女警,狠狠地白了一眼罗锐。  “师姐,你也是太心急了,我看这个年轻人真的没什么本事,还那么拽!”  “小蕊,不是我急,如果这个案子让陈浩破了,他真的可以扳倒我。”蔡晓静叹了一口气:“也是,我是没有这个资格坐这个位置,让给他也行。”  “师姐,那可不一定,陈副队不是说【620凶杀案】是因为谋财害命吗?但我们查了顾文文的财务状况,根本就没有丢失钱财,所以他对凶案的定性都是错的,我看他不一定能破案!”  蔡晓静瞥了一眼罗锐,眼神里尽是埋怨。  这小子只是看了几眼现场,就对凶杀案有了精准的定性,就连陈浩这样的老刑警都不如他,这也是自己为什么来找罗锐的原因。  可是人家并不领情,不过……这小子肺活量这么好?  一口气喝光一大瓶雪碧,这会又拿出一瓶可乐,又开始仰头喝着……  蔡晓静喉咙里“咕噜”了两声,然后转头看向下属。  “小蕊,我们走吧。”  “师姐,你不要灰心,我们能行的,不会让那些臭男人看不起。”  小蕊安慰道,突然想起来什么,惊喜道:“我们可以找李慕白师兄啊,他肯定会帮我们!”  “李师兄只注重学术方面的研究,对刑事案件根本就没有兴趣,我以前也求过他,可他都委婉拒绝了。”  “这次可是悬赏二十万哪,二十万现金,不得把李师兄砸晕?陈浩他们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马上抓到凶手!”  蔡晓静摇摇头。“别说了,我们走吧,案子还等着调查呢。”  这时,罗锐突然一个健步滑过来,挡在她们身前。  “蔡sir,我想了下,如果要报考警校的话,我是不是要先锻炼一下身体?”  蔡晓静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听见他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当然,我是很有信心加入警队的,为人民服务,义不容辞!” 第10章 位置不稳 小餐馆里不是聊案情的地方,罗锐和老登老妈说了一声,准备跟着蔡晓静去刑警队。  临出门,他瞧见莫晚秋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她双手蒙着脸,似乎不太对劲。  而且,她面前的猪脚饭根本就没吃几口。  罗锐太了解她了,只要有吃的,她从来都是一口气吃完。  见她的状态不对,罗锐赶紧叫了她一声。  莫晚秋露出脸来,脸色苍白。  “你咋回事?中暑了?”  “顾文文是我学姐!”  一句话,立即就让罗锐愣住了。  就连蔡晓静都怔住了好几秒。  莫晚秋一直在偷听他们的谈话,听到顾文文的名字,她都吓傻了。  蔡晓静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椅子里,她瞧了一眼杨小蕊,后者赶紧拿出一个录音机,搁在桌面上。  莫晚秋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谈话,我是无意间听见的,文文姐……她真的死了吗?”  蔡晓静微微点头。  莫晚秋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罗锐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她没接,而是用手心把眼泪擦掉。  蔡晓静对她的悲伤毫不关心,直接问起案情:“说说吧,你怎么认识她的?”  莫晚秋吸了吸鼻子,然后开始讲述,从她口中,罗锐和蔡晓静了解到顾文文是临江师范学院的大三生。  顾文文的家在农村,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奶奶,经济条件很困难。  她上大学的费用是从大伯家里借的钱,大学只读了一年半,大二下学期,她就休学了,此后,莫晚秋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两人认识是因为她和顾文文都是文学社的,两人经常见面,久而久之就熟识了……  罗锐一直在注意听,从蔡晓静两人的脸色来看,莫晚秋所说的证词,她们并没显得多惊讶,似乎已经查证过。  但等听见莫晚秋说出两个人的名字,蔡晓静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安排人手赶紧去调查两个人,一个叫张磊,一个叫苏东建,他们都是临江师范学院的学生!什么?好,我马上回来!”  杨小蕊见她脸色难看,赶紧询问:“师姐,怎么了?”  蔡晓静瞧了罗锐一眼:“陈浩已经抓着人了,现在正在审讯。”  “他们动作这么快?”  杨小蕊惊讶的合不拢嘴:“他们怎么没向师姐报告?离发现尸体还不到十五个小时,陈副队难道一夜都没休息?”  “小蕊,别说了,咱们先回警局。”  蔡晓静叹了一口气,望向罗锐:“对了,忘了和你讲,你对顾文文被害的分析是正确的,陈浩知道自己错了,第一时间就按照你的推论去调查,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尽快破案。”  他眯着眼,没有吱声。  “按照你对凶案的定性,如果是情杀,凶手或许就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不管怎么说,你对我们的帮助还是很大,我也会向警校推荐你,如果你有空,就和我们去一趟警局,学习学习刑侦知识,对你以后读警校很有用!”  对于蔡晓静的承诺,罗锐只是微微颔首,脸上并无表情。  蔡晓静是自己开车来的,罗锐和莫晚秋一起坐在了后排。  杨小蕊坐在副驾驶室,她对罗锐刚才的表现很不满意,他脸上没表情不说,还一言不发,拽的不行。  她转过头去,嘲讽道:“罗同学,我看你根本不是想上什么警校,而是惦记那二十万奖金吧?”  “你说的没错!”  “呃?”  她没想到罗锐回答的这么干脆,心想现在这年轻人这么不要脸了?  蔡晓静对他的态度也把握不准,她一边开车,一边看向后视镜。  罗锐却只是闭目养神,双手抱在胸前。  莫晚秋眼神发愣,脸上的悲伤还没散去。  她歪着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觉得有些累了,便轻轻地依靠在罗锐的肩膀上。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走入警局。  刑警队所在的办公场所在三楼。  他们刚走上去,就看见一摞摞百元大钞,整齐的码在展台上,而且还用一个玻璃罩子盖住。  罗锐眼都直了,像是看大熊猫一样,盯着那些钱。  这可是二十万啊!  还是现金!  路过展台的刑警们,大多都会瞥一眼这些钱,人都是有欲望的,即使是警察,也会动心!  杨小蕊瞧见罗锐那副流口水的模样,心里就很瞧不起:“你可别想了,这钱你肯定是拿不到的!”  “你们警局做事方式太粗暴了!这么多钱摆在这儿,还让人看?不过,我喜欢!”  杨小蕊撇撇嘴:“你想多了,我们工资才一千八,平时哪里有多少福利,局里怎么可能一下子悬赏这么高的奖金!”  蔡晓静跟着解释:“这钱不是警局悬赏的,而是王天龙拿来的……”  听见这个人,罗锐立即收起笑容。  “昨天夜里扫黄,他本来逃不掉的,可是我们一查,酒店的法人代表根本不是他,而是他小舅子,他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天龙酒店里发生了凶杀案,他就以这个名义送来二十万悬赏奖金。”  罗锐大致听清楚了,王天龙这人很精明,竟然提前就想好了退路。  拿二十万现金到警局悬赏,这种行为不言而喻……  警局作为执法机关,根本不敢碰这烫手的山芋,只好把这钱展示出来,以表秉公执法。  蔡晓静没继续说,罗锐也知道王天龙想要干什么。  这时,罗锐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从讯问室的方向走来。  他穿着白色制服,从肩膀上的警衔上看,来头不小,应该是分局局长。  蔡晓静和杨小蕊赶紧走上前去。  罗锐竖起耳朵,隐约听见在说:“陈浩还在审讯,案子应该很快就破了,小静啊,他动作这么快,对你这个位置肯定是有想法的。你才调来一个月,威望还不是很够,所以你得加把劲!”  “胡局,我觉得……要不我就把队长的职务让给陈副队吧!”  “胡说什么!你是咱们部署警校的高材生,未来都是运用信息化侦查和现代化刑侦技术,你在这方面是学习最好的!  陈浩那是老一套的方法,已经不适合未来的刑侦方式。你要知道,上边把你调到我们分局,为的是什么!”  “可是……”  “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管你怎么干,你必须给我干出成绩来!”  蔡晓静的脸色很难看,等着领导走了之后,她转身向罗锐他们招招手。 第11章 嫌疑人 走廊里挨着的都是讯问室,其中只有三间在用。  莫晚秋被蔡晓静安排在接待室,在后者的配合下,杨小蕊正在重新梳理证词。  罗锐跟在蔡晓静身后,走到第一间讯问室的门口。  “这是顾文文的大伯,顾成刚,今天一早就开始提审了……  他的供词我看了,正如莫晚秋所说,顾文文父母双亡,家里只剩下婆婆,她的大学费用和生活费都是大伯支付的,不过正是这个大伯,害了顾文文。  刚开始,这人没讲实话,后来审问中,我们才得知,顾文文在半年前,被他灌醉酒,带进天龙酒店,卖给了一个老板。  因为钱来的太快,他一直逼迫顾文文从事非法交易,顾文文不从,他就以不赡养婆婆相要挟,所以顾文文被迫休学做起了那行。”  罗锐沉着脸,看向讯问室里。  顾成刚双手戴着手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知道自己的罪过不大,无非就是判个几年而已,所以表现的有恃无恐。  罗锐把他的脸,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他们走到第二间讯问室,从门上的小窗口看进去,一个年轻人坐在审讯椅里,他的对面是一个老刑警。  年轻人的表情很慌张,眼神左躲右闪,似乎根本不敢看老刑警的脸。  蔡晓静从走廊上拉住一人,那人说道:“队长,他叫张磊,陈副队刚抓回来的。”  她点点头,然后带着罗锐走进隔壁的暗室。  里面有工作人员正在监听录像,见进来的人是蔡晓静,他们微微点头,继续开始忙着手上的事儿。  暗室前方装着一面单反玻璃,能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情况,以及听见嫌疑人的声音。  蔡晓静没有说话,一是她不了解情况,二是暗室里正在监听,所以不方便讲话。  罗锐望向名叫张磊的年轻人。  “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没杀人!”  张磊在桌子上挥舞着双手,神情很激动。  “你没杀人,那你去天龙酒店干嘛?”老刑警的身体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的直视着他。  罗锐曾经听人讲过,这叫熬鹰,资格老的审讯警员,自有一套本事。  “警官,你相信我,我真没去过天龙酒店!我去那种地方干嘛?”  “你去杀人!”  张磊一下急了:“我没有!我只是去找顾文文,我怎么会杀人!”  “那你刚才说你没去过?”  “我……”  张磊顿时语塞。  “说!你去找她干嘛?  快说!”  张磊被逼六神无主,脱口而出:“我只是去玩玩,谁叫她在学校里面这么清高!我喜欢她,她不答应,知道她在天龙酒店工作后,我才去的,不止我,我们学校里很多男生都去玩过!警官,我真没杀人,请您相信我!”  “有哪些人去过?把名字都说出来!”  “……好吧,我说!”  十分钟后,罗锐跟着蔡晓静走出暗室,来到走廊上。  “你怎么看?”  “陈副队可没在这间问讯室。”  罗锐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却不言而喻,陈浩这急功近利的心情,怎么可能放着主要嫌疑人不审问?  蔡晓静微微点头,心想眼前这个年轻人心思如发,确实不简单。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最后一间问讯室,走入暗室后,立即就见到了陈浩。  这里的情况和老刑警那边完全相反。  陈浩和吴磊对面坐着嫌疑人,高高瘦瘦,面容清秀,一双眼睛早已失去了神采,只是怔怔地望着桌面上的水杯。  几人都没有讲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苏东建,顾文文的另外一个爱慕者。  罗锐仔细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样的男生,应该就是顾文文喜欢的类型。  干净,文弱,性格似乎很内敛。  苏东建穿着一件红色的短袖制服,上面印有某家炸鸡店的商标,可能正在兼职时突然被警方传唤。  过了好几分钟,陈浩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说吧,苏东建,你一直不开口,不要以为我们就没有办法!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苏东建吞了一口唾液,缓缓抬起双眼:“她死的时候,还是这么孤单吗?”  “啊?”  吴磊发出一声惊呼,陈浩也是愣了好几秒。  蔡晓静转头看向罗锐,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东建。  陈浩的表情一下严峻起来:“顾文文是你杀的吧?”  “去年,我迎接新生时,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就那一眼,我看见她站在人群中茫然失措。  她从来没有来过大城市,不知道怎么报名,也不知道宿舍在哪儿,我带着她办完了所有手续……  我经常在学校里见着她,她总是一个人,抱着一摞书,看见流浪猫了,自己舍不得吃,也要喂给它们。  后来,为了接近她,我也开始喂食那些流浪猫,久而久之,我们就在一起了。  可是大二下学期,她就休学了,再见到她时,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裙子,不过却是在酒店里……  我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和她大吵了一架……  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不觉得她肮脏,我只是认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我没有保护好她……”  听他的讲述,陈浩不为所动,厉声喝问:“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苏东建陷入到了极度的悲伤中,无论陈浩怎么逼问,他都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涣散的低着头,喃喃自语。  陈浩已经失去了耐心,连拍了好几次桌子,可依旧无法让苏东建开口承认。  蔡晓静和罗锐默默地走出暗室,来到了接待室里。  莫晚秋已经做好笔录,她坐在沙发里,精神很萎靡。  蔡晓静盯着他:“你觉得谁是凶手?”  “那你认为呢?”罗锐反问她。  “苏东建!”  “理由?”  “很简单啊,他有作案的动机!而且你对凶手的侧写和他极其相似!”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蔡sir,一切要看证据!”  蔡晓静急了:“不是,这不是你对凶手的人物刻画吗?”  “你们有证据吗?人证,物证,作案工具,这些你应该比我懂吧?”  罗锐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来,赶紧问道:“天龙酒店不是装有监控吗?凶案发生时,监控没拍到人?  还有凶手不可能直接找到顾文文吧?凶手首先接触到的肯定是酒店里的招待,也就是妈咪!你们查过了吗?  另外就是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判定一个凶手,证据链要完整啊,蔡sir!”  这番话把蔡晓静和杨小蕊说的哑口无言,她们脸色都不好看,搞得你才是刑警,我们是门外汉?  蔡晓静因为准备不足,有些问题回答不上来。  杨小蕊率先反驳道:“天龙酒店根本就没装监控!”  “为什么没装?”  罗锐很惊讶,现在虽然是06年,但并不落后。  要是在未来,街头巷尾都是这玩意,想要破获凶杀案,或者抓捕嫌疑人,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蔡晓静赶紧搭话:“不要问,问就是就没装!”  罗锐抬起下巴,一下就懂了。  蔡晓静见他明白的这么快,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来,这家伙真让人意外,怎么什么都懂?  罗锐抛开这个问题。“那死亡时间和作案工具呢?你们查清楚了吗?” 第12章 方向错了 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已经有了晚霞。  晚霞把半边天空映的通红,像是谁流尽了的鲜血。  “我们去哪儿?”  莫晚秋挣脱开他的手,大声喝问道。  “去你们学校!”  罗锐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他坐在后座上,微微闭着眼。  莫晚秋想问些什么,但看他郁郁寡欢的模样,只好把话吞了回去。  警局接待室里。  “师姐,这个罗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听着听着就跑了?”杨小蕊一边问道,一边整理手中的文件。  “我也不知道。”  蔡晓静也很纳闷,刚才罗锐就问了两个问题,听见回答后,他立马就拽着莫晚秋走了。  法医室和技术科那边连夜加班,今天早上就给出了答案。  【620凶杀案】,被害者顾文文死亡时间是在6月20号的深夜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  警方调查了当时酒店里的工作人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顾文文比较孤僻,不太与人来往,接待的客人一般都是直接找她,并没有人从中牵头。  当然,要去隔间里,是有出勤记录的,酒店就根据这个来抽成。  至于作案工具,技术科给出的答案是,类似于尼龙织带之类的东西,这种东西一般用来捆扎、打包货物。  只有工厂、商店能用着这个东西。  这也是陈浩笃定苏东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他兼职的地方在一家炸鸡店,这样的地方肯定会使用尼龙织带。  发现尸体到调查,只用了半天,许多证据还没收集齐全。  不过只要确定凶案的定性,也就是动机,再抓到嫌疑人,离破案就不远了。  “师姐,你真的打算推荐罗锐去上警校?”  蔡晓静点头:“他很聪明,逻辑能力很强,以后肯定是一个破案的高手!”  “我看他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歪打正着罢了。”  杨小蕊撇撇嘴,她怎么都无法想象罗锐以后会是一个好警察。  特别是他看着那二十万现金,表现出贪婪的模样,以后能经得起群众的考验?  蔡晓静不再说什么,她微微叹口气,顺势坐在椅子里。  心中有块垒,她的心情好不起来。  自己在学校里学的那些东西,无非是纸上谈兵,和陈浩这样的老刑警比,经验真的太少了。  要是陈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620凶杀案破了,自己的处境就更加尴尬了。  作为刑警队长,她一方面希望能早点破案,一方面又期待陈浩吃瘪,至少可以缓解自己的处境。  这还是能力的不足。  蔡晓静长出一口气,接着便看见陈浩从问讯室里走出来。  他双眼通红,面容憔悴,却依旧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不愧是人称青鬼的副刑警队长。  蔡晓静立即站起来:“怎么样,苏东建承认杀人了吗?”  “这小子失心疯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不会是装的吧?”  “我看不像。”陈浩摇摇头,“如果是装的,我能看出来!”  “那顾成刚和张磊有没有作案嫌疑?”  陈浩不答,只是眯着眼,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时,吴磊从走廊一边跑来,急匆匆的说道:“蔡队,师父,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嫌疑人在6月20号晚上的动向!”  陈浩立即问道:“怎么说?”  “苏东建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当时他在上夜班,店长和许多顾客都能证明!”  陈浩失望的抚着额头:“难道真不是他?”  蔡晓静心里微微起了波澜,但没有表现出来。  “那顾成刚和张磊呢?”  “20号晚上,顾成刚和朋友在外面喝大酒,也有许多人看到他,一直喝到凌晨才散伙。张磊的父母说是他当天一整晚都在家,并没有出去过。”  “难道我们抓错人了?”杨小蕊问道。  蔡晓静思索道:“只有张磊的嫌疑最大,毕竟只有父母作证,不太说的过去!”  吴磊冷哼一声:“我看,我们是抓错人了,作案动机根本不是什么情杀、或是熟人作案!那小子推测错了,害我们调查错了方向!”  杨小蕊在旁边帮腔:“我觉得也是,一个小年轻能有什么本事!”  “师父,蔡队,我看我们还是要调转调查方向,把重心放在那些piao客身上,或者是酒店里的工作人员,这些人作案的嫌疑最大!”  蔡晓静张了张嘴,还没讲话,却听见陈浩道:“我们也许真的被罗锐那小子误导了,那就这么办吧!小吴,跟我走,我们得再次摸排20号当天出入天龙酒店的人员,一个都不要放过!”  “师父,我带人去就行了,你一天一夜都没睡觉了!”  “废什么话!赶紧走!”  说完,陈浩就带着吴磊就离开了。  蔡晓静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嘴唇紧抿。  杨小蕊瞧她的模样,都不敢讲话。  这陈浩也太不把师姐当一回事了,调查方向难道不是正队长来确定的吗?  你们招呼都不打一声,懂不懂规矩?  杨小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里觉得还是当个小透明最好,位高权重,风浪太大。  “小蕊,你打电话给罗锐,问下他在哪里!”  “不是,师姐,你还信他啊?”  蔡晓静罕见的发了火:“废什么话,叫你打就打!”  傍晚六点,临江师范学院的保安室。  罗锐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不过他并没在意。  莫晚秋向保安大叔招呼了一声,两人一同迈进学校。  她这时才问道:“罗锐,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现在是暑假期间,学校里没有几个人,大多都放假回家了,没回去的也在外面做兼职。  罗锐前世没有来过这个学校,虽然半年后和莫晚秋谈起了恋爱,但她下学期就会搬到省会城市的新校区。  “流浪猫在哪儿?”  “什么,你要找流浪猫?”  “这学校里应该有很多流浪猫吧?”  “你怎么知道?”  “如果有人喂食的话,猫就会越来越多,它们一般在哪儿活动?”  “在花坛那边。”莫晚秋往前带路:“女生宿舍楼下,前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坛,不过,你找这些流浪猫干什么?”  罗锐没有回答,跟着她缓步向前走,没一会儿,他就听见了小猫的叫声。  在黑夜快要降临时,小猫开始出来活动了。 第13章 是你杀了她吧? 说是花坛,其实是一个斜坡。  这个季节,花正开的绚烂,草木也很茂盛。  临江师范学院下学期就要搬迁,所以学校里比较萧条,植物都在疯长,鲜有人打理。  从一段阶梯往上走,就看见一张生锈的长椅。  长椅左边不远处有一个绿色的垃圾桶,桶下面放着一个猫盘。  莫晚秋早就不耐烦了,她看见罗锐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就着急的问道:“从警局出来后,你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你到底要干嘛?”  “查案!”  莫晚秋笑了:“查案不在警局查?你在这儿装什么呢?再说,杀害文文姐的凶手都被抓住了,你坐在这儿又有什么用?”  “嘘!”  罗锐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小猫来了,你吓着它们了。”  莫晚秋转头一瞧,三只小猫从旁边的草丛里钻出来,四肢短小无力,小心翼翼地挪到猫盘边。  “喵呜,喵呜……”  小猫们伸出舌头,舔食猫盘里的几粒猫粮。  莫晚秋见到这情形,心一下就变得柔软了。  “早知道,就应该买一袋猫粮来,文文姐不在了,也不知道谁会喂它们。”  她话刚说完,一个女子从斜坡下面走了上来。  她看见长椅上坐着两个人,显得很惊讶,不过她只是瞧了两眼,接着又往前走,最后蹲在了猫盘前边。  莫晚秋觉得她眼熟,努力回忆,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罗锐却注意到她腰上挎着一个小包,腰带很长,似乎是新买的,而且,她手上还提着一袋猫粮。  三只小猫见到她的到来,立即“喵呜,喵呜”的叫着,跑到了她的脚边。  莫晚秋觉得这些猫实在太可爱了,她走上前去,搭话到:“学姐,这些猫都是你在喂吗?”  女孩点点头,显得有些清冷。  她打开袋子,把猫粮轻轻地倒在猫盘里。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从长椅上站起身,迈到她的身边。  女孩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来望向他。  她的脸色苍白,黑眼圈很重,但不可否认,她很漂亮。  罗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突然问道:“还有一只黑色的小猫去哪儿了?”  女孩听见这话,身体微微一滞。  警局,夜,七点。  蔡晓静坐在自己的办公椅里,神情萎靡的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刑警队的大部分人都被陈浩叫走了,这里只剩下自己和杨小蕊,以及几个文职人员。  杨小蕊知道师姐心情不好,正在犹豫要不要从抽屉里拿点零食给她。  这零食是自己藏起来的,宝贝的很。  工作期间,是禁止吃零食的,所以她经常偷偷的吃。  她手摸向抽屉,但这时……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吓了一大跳,然后望了一眼师姐,见她没反应,于是自己拿起话筒。  听着电话里的内容,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小跑了几步,却发现电话线太长,她赶紧向蔡晓静大喊道:“师姐,抓到凶手了!”  蔡晓静微微转头,苦笑了一下,心想陈浩的动作还是这么快,真的像一把锋利刀刃,如果刑警队在他的带领下,破案率肯定会跃进省市第一。  杨小蕊挂掉了电话,小跑到她身边:“师姐,罗锐抓到了凶手!”  蔡晓静突然愣住,反应过来后,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什么?罗锐他……”  “没错啊,刚才就是他打来的电话,凶手已经被他带来警局,应该马上就到了!”  蔡晓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罗锐抓到了凶手?  他才出去一个小时而已!  一个小时就能破获命案?  蔡晓静难以置信的盯着杨小蕊。  她被看的发毛:“师姐,这小子会不会说谎啊,哪有这么容易就能破获命案的?”  蔡晓静没理她,往楼梯下面跑去。  到了警局门口,她就看见罗锐和莫晚秋、以及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从出租车走下来。  十分钟后。  一号问讯室门上的指示灯亮着,表明正在使用。  蔡晓静和杨小蕊坐在椅子里,她们脱下便装,换上了笔挺的警服。  女孩坐在椅子对面,两只手放在桌面上,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水。  泪水太多了,一滴一滴的落在桌面上,晕染开……  蔡晓静看见了她的双手,她的手心一片乌青,特别是大拇指的指肚下面的肌肉,已经红肿。  她定了定神,开始审问。  “姓名?”  “我叫许青……”  ……  两个小时过后,蔡晓静从问讯室里走了出来,脸上绽放着舒缓的笑容。  罗锐坐在走廊的长椅里,见到她走来,并没有起身。  倒是莫晚秋急忙跑到她跟前:“蔡队长,怎么样?是她杀害的文文姐吗?”  蔡晓静点头,向罗锐道:“许青已经招认了。”  莫晚秋落寞的坐回椅子里,两眼无神。  蔡晓静站在罗锐跟前,徐徐的道:“20号深夜,许青前往天龙酒店找顾文文,正如你所说,两人起了争执,然后她没控制住自己,失手杀了顾文文。  那只黑色小猫是她带去的,在杀人之后,她扭断了小猫的脖子,把它放进顾文文的怀里……”  罗锐听着,却提不起精神来。  “你不想知道她作案的动机是什么吗?”蔡晓静好奇的问。  罗锐摇摇头:“这已经不重要了。”  蔡晓静知道罗锐以前认识被害者,以为他太过伤心,却没想到这人立即换了一张笑脸,谄媚的看着自己。  “那个……蔡sir,不知道你们警局说话算数不?”  “你什么意思?”她皱起了眉头。  倒是杨小蕊一脸鄙夷,一眼把他看穿。  “你看啊,那二十万奖金,我不多拿,大家都挺辛苦,特别是陈队长,一夜都没睡,再怎么也得分给他几千块,你说是吧?”  蔡晓静愕然,完全没想到这小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刚想回答,却看见白衬衣走了过来,她赶紧调整好姿态。  “小静,我听说案子破了?”  胡长羽朗声问道,语气显得很开心。  蔡晓静点头,然后看向罗锐:“胡局,这是罗锐,是他抓住杀害顾文文的凶手。”  “他?”胡长羽疑惑的望向罗锐。  他赶紧站起身,换了一张笑脸:“胡局,您好!”  “你这么年轻?”  “对,我高中还没毕业呢。”  胡长羽皱了皱眉,脸色不悦的看向蔡晓静。 第14章 “我”给一帮老刑警讲课? 天龙酒店前台。  两名警察焦头烂额的翻着桌上的册子。  “怎么样?有线索吗?”  陈浩过一会儿就问一遍,嘴里絮絮叨叨,而且还不停的抽着烟。  两个警察捂着鼻子,敢怒不敢言。  “20号当天晚上,出入三楼的客人都查过了,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而且,当时顾文文根本就没有来上班的记录,据说她当天来了例假。”  一个警察很无奈的回答,一边用手挥了挥飘在面前的烟雾。  “那她怎么会出现在酒店里面?”陈浩歪着脑袋思考,觉得头很疼。  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他的精神快扛不住了。  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到了他的跟前,掏出一支烟递给他。  “陈队。”  陈浩精神太恍惚,没看见烟,却听见有人叫自己,他抬头一看,竟然是天龙酒店的幕后老板,王天龙。  昨天夜里,临江市大扫黄,天龙酒店损失惨重,除了清缴出大量piao资之外,酒店也已经查封。  王天龙底蕴深厚,看不出半点愤怒。  陈浩见他递来的烟,没有接,嘴里冷哼了一声。  王天龙并不在意,他缩回手,把烟衔在嘴上,点燃后吸了一口。  “陈队,我看你没休息好,黑眼圈太重了,赏个面子,去我办公室喝会茶?”  陈浩却不买账:“你见过警察和罪犯一起喝茶的吗?”  王天龙身体一僵,眉宇间生出一股怒气,但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陈队,你也知道,这酒店是我小舅子在经营,我也不知道他竟然干出违法犯罪的事情来。”  见他把事情撇的干干净净,陈浩的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一屁股屎,你就别想擦干净!我告诉你,王天龙,你不仅从事非法行业,而且你酒店里还死了人了,你他娘作恶的还不算多吗?”  “陈队,你这就冤枉我了,酒店里死了一个女孩,她怎么死得,被谁杀的,应该是你们警察的事情,可冤枉不到我的头上来。  而且今天早上,我还拿了二十万现金去你们警局,作为破获案子的奖金,我可是良好市民。  您别老是拿那种眼神看我,我是真心希望你们早日破案,当然,要是破不了,变成了悬案,也没关系,那二十万就当做犒劳你们刑警队……”  陈浩听他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变相的说他们无能,而且还有行贿的意思。  陈浩极度厌恶,想要臭骂他,却突然瞧见吴磊接听一个电话后,急忙跑来。  “师父,抓到凶手了!”  “啊?”  吴磊知道陈浩是一个急性子,赶紧一口气把话说完:“杨小蕊刚给我打的电话,那个罗锐,已经把凶手抓回警局了,蔡队她们马上就要展开审讯!”  陈浩有些懵,王天龙在一边饶有兴趣的听着。  “凶手?不是嫌疑人?”陈浩怀疑道。  “对,我听杨小蕊讲,凶手已经承认了自己杀害顾文文的事实,现在审讯只是在走程序而已。”  陈浩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罗锐能抓到凶手?  他抬手看了看表,现在的时间才晚上七点,也就是说罗锐在不了解具体案情的情况下,短时间内破获了620凶杀案?  吴磊也是很震惊:“师父,会不会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回警局就知道了。”  陈浩已经等不及了,带着一干刑警,快速的离开了天龙酒店。  王天龙见他离去,眼神一下就变得狠厉起来。  罗锐?  这笔账,我马上就要和你算!  陈浩带着人回到警局之后,就看见刑警队的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吴磊找了几圈,然后跑过来道:“他们都在会议室里,胡局也在!”  陈浩点头,大踏步的向会议室里走去。  他推开门,就看见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没有位置坐的,都站在会议室的后面,一个个靠着墙,双臂抱胸,神情古怪。  胡局和几位领导坐在第一排,看见他之后,微微点头。  “胡局,听说案子破了?”  “没错,620凶杀案已经逮捕了凶手,只等着移交检察机关,我们这边就可以结案了。”  陈浩依旧不相信,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案子给破了,他转头一瞧,发现那个叫罗锐的年轻人正站在会议室的前面。  罗锐也是很无语,先前蔡晓静向胡长羽说明情况后,这个老领导一脸狐疑,以为蔡sir是在开玩笑。  不信没问题,这是你的事儿,但你不能让我给这帮老刑警来讲课啊?  这得多招人恨啦!  这像是故意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浩,你们回来的正好,自己在后面找位置坐。”胡长羽笑了一下,笑容很玩味。“我们得听一听,这个罗锐是怎么在如此短时间破获这起凶杀案的。”  陈浩皱起眉头,疑惑的看向罗锐。  罗锐苦笑着向他点点头。  “不是,局长,您让一个高中生来教我们?”  吴磊感觉像是在做梦,怎么那么滑稽呢,这事儿是现实世界能发生的?  胡长羽没给他面子:“你小子多看多听,少说话!叫你学习就学习,三人行必有我师嘛,你没看我和副局都坐在这儿?”  吴磊看见胡局桌上的笔记本,他手里还拿着一只圆珠笔,似乎要记笔记,不像是开玩笑。  陈浩领着一帮人,和那群双臂抱胸的壮男站在一起,几个人互相点点头,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  “小伙子,我们人也到齐了,你可以开始讲了!”胡长羽向罗锐说道。  罗锐听他这么一说,赶紧站好了身姿。  台上是有座的,但这通常是领导放屁股的地方,他可没这个胆子坐那儿。  如果非要认真讲点什么,罗锐也不是没这个能力,前世作为散打教练,没少给一些愣头青讲解肢体动作。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知道,大家不相信我能破获这起案子,当然,或许你们又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运气的成分,这个我承认。  破案的运气很重要,但对于这起案子,我觉得运气成分不是主要的!  下面,我来分析分析自己的经验,当然,先说好,您们都是前辈,我只是班门班门弄斧……”  开场白一讲,下面的人反应各不相同。  职务较高的,比如蔡晓静、胡长羽,他们点点头,捏了捏笔,准备开始记录。  壮男们如吴磊这帮人,却是冷哼了一声,嘴角挂着嘲笑的意味。  陈浩蹙着眉头,躲在门口边,点上了一支香烟。 第15章 用尿素袋装钱? “……正如我前边所说,凶案的第一现场很重要。  指纹、毛发、血液等等,都是物证的关键因素,但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对凶案的定性。  第一时间,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知识,判断出案子的侦查方向,这才能节约时间、人力和物力,快速地抓到有用的线索。”  罗锐这番话说完,陈浩苦笑了一下。  蔡晓静听的很认真,不断地做着笔记。  这两个人都亲临过现场,对于罗锐当时做出的判断,现在更加深有体会。  吴磊却相反,无论对错,他始终站在师父的身后,所以他只是和同事咬耳朵,尽量挑罗锐的毛病。  见罗锐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蔡晓静赶紧举起手来,她知道最重要的东西,罗锐还没讲。  罗锐见她像是学生般举起手,也是一阵无语,你能表现的成熟一些吗,直接站起来问我就行了,这场面搞得人很尴尬啊!  “蔡sir,您请问。”  这样场合,蔡晓静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难道叫“老师?”  这也太丢脸了,所以她沉吟了一会儿,红着脸问道:“那个……罗同学,我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判断出凶手的?”  陈浩和吴磊都睁大了眼睛,杨小蕊脸上同样写满了好奇。  他们都知道,罗锐是在还未审讯完苏东建等人就离开了警局,而且也没有看过刑警队调查后的档案线索,他如何判断凶手的?  这个问题就很关键!  如果他不是瞎猫碰见死耗子,那么他就能给出满意的回答,倘若不然,那可能真的是运气好。  罗锐见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心里一阵发毛,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解释道:“其实,这就是对凶手的侧写,这个大家应该听见过,这玩意在美利坚很流行。  今天凌晨,发现顾文文尸体之后,我说的那些话,大家如果深入思考就能找出关键点来,一个什么样的凶手会把被害者的尸体摆的端端正正?  而且那只黑色小猫也很关键,它被杀死,放在被害者的怀里,这就足以证明凶手应该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这样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凶手可能是一个女性,这是我的第一直觉,因为只有女性才会如此柔软的对待被害者。  今天下午,蔡sir告诉我,作案工具是类似于尼龙编织带的东西,我就更加确定,凶手是一个女人。  因为我前面已经说过,这是一起激情杀人,并不是预谋,所以作案工具肯定是随手能拿到的东西,我就推测,这会不会是某个女式包的肩带?”  蔡晓静马上点头,一双眼睛无不崇拜的看向罗锐。“没错,就是肩带!”  话讲到这里,大家都被震惊的合不拢嘴。  陈浩手里夹着的烟头已经烧到皮肤了,他都没感觉到。  吴磊早就停止了哔哔,和几个壮男睁大了眼睛。  胡长羽作为局长,当然听到过别人讲解案情,但都是纸上谈兵,可这次不同啊,620凶杀案算是局里最短时间破获的命案,从发现尸体到破案,只用了八个小时!  不要小看这八个小时,这已经算是创造了一个奇迹。  上报市里和省里,是要拿表彰的!  现在听见罗锐如此详细的讲解破案过程,其中细节和推理堪称精彩,其逻辑严密,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胡长羽好几次忍不住鼓起掌来,想到刚才对这个年轻人的怀疑,他感觉很愧疚。  陈浩把烟头扔在烟灰缸里,神情很严肃。  他现在已经对罗锐彻底服气,但有一个问题,他不得不问。  “你是怎么知道上哪儿去找凶手?”  听见他的话,会议室里每个人都开始屏气凝神,脸上表情显得十分的专注,生怕错过什么。  蔡晓静坐的端端正正,笔尖已经落在了纸上,就等着罗锐回答。  胡长羽也是如此,笔记本已经被他记得满满当当。  看罗锐要讲话,他赶紧伸出手,示意先暂停。  他舔了舔手指,翻到空白页后,他又向下压了压手,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罗锐这才开始讲起来:“这个很简单。顾文文是一个学生,经常喂食流浪猫。凶手杀害她之后,把一只黑色小猫捏断脖子,放进了她的怀里。  你们想啊,黑色小猫从哪儿来的?  而且猫都是生一窝,总不可能只有一只吧?  只要找到剩下的小猫,再加上对凶手的行为模式有精确的判断,自然就能抓到凶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推理并不复杂,而且还很简单。  比如说一个两米高的平台,有的人按照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但有的人,直接跳下去,这样速度更快,目标更加清楚。  有时候跳出固定的思维,可能会事半功倍。  陈浩叹服的咂咂嘴,难怪罗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能破案!  他苦笑了一下,便听见会议室里响起了络绎不绝的掌声。  胡长羽和蔡晓静更是从椅子上站起来鼓掌。  罗锐要脸,觉得很不好意思,赶紧从台上走下来。  胡局长却在秘书的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他从座位上走过来,把罗锐又拉到了台上。  “罗同学无疑是破案的高手啊!”胡长羽亲热的握着他的手。  “这样的年轻人很少见了,据我所知,你还是一个高中生吧?”  罗锐觉得这种场合实在受不了,显得很别扭。  蔡晓静抿嘴笑着,罗锐是混不吝的性格。  这样难为情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少年人可畏啊!”胡长羽诚恳的说道:“我听我们蔡队长讲,你小子以后要考警校,这样很好!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她推荐你,我老胡也会推荐你,我们公安干警,可不能少了你这个好苗子!”  罗锐只好点头,他没好意思说自己高考只考了456分,而且还是文科。  正尴尬时,罗锐瞧见刚才出去的民警这会又进来了,除了他之外,竟然还跟着一个摄影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民警手上端着的托盘,那一摞摞百元大钞整齐的码在上面!  甚是好看!  罗锐吞了一口唾液,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这二十万。  胡长羽等摄影师站好了位置,对方打了一个手势之后,他露出笑容来,再次握着罗锐的手。  “罗同学,谢谢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我们警方破获620凶杀案。  因为这起案子,社会热心人士向警局捐助了二十万现金作为奖赏,现在我代表他,向你发放奖金!”  罗锐脸都笑烂了,接过托盘之后,他立即在会议室里左顾右盼。  蔡晓静觉得好笑,连忙问道:“你找什么呢?”  “有没有尿素袋?我用来装钱,我怕回去的路上不安全!” 第16章 送温暖 “陈队长,您看,这是最新出的睡眠枕头,高科技来的,您老是熬夜,肯定需要这东西!”  罗锐把一个精致的包装盒塞进陈浩的怀里,然后又拿起两样东西,分别递给蔡晓静和杨小蕊。  “你们是女同志,经常坐办公室。这个是按摩肩颈的,盒子里有说明书,戴在脖子上,一边按摩,一边工作,是不是很厉害?”  两人推辞,罗锐不由分说的放到她们桌面上。  “对了,小吴,吴大哥!”罗锐笑吟吟的把一双歪嘴龙王鞋扔给他:“最新款的跑步鞋,有助于你抓捕逃犯!”  吴磊脸上很尴尬。  这鞋,他真想要,一双好几百呢,快赶上他小半个月工资了。  可是,这几天他怼天怼地,怼罗锐,确实没脸拿。  陈浩向他点点头:“既然罗同学送的,你就拿着吧。”  吴磊红着脸,赶紧道了一声谢。  罗锐也是无奈,二十万奖金,自己总不能独吞吧?  先前,他拿了十万出来,交给胡长羽,意思是警局的功劳也很大,而且还是为人民服务,总不能一分奖金都没有。  所以,他打算对半分。  可是老胡坚决不要。  罗锐只好把这钱分成了二十份,每一份五千块,送给这些老刑警,但他们也都坚决不收。  这可把罗锐难着了,旁边的莫晚秋脑筋一转,拖着他去了商场,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你们钱不要,礼物总得收吧,要是再不收,那就说不过去了。  莫晚秋这妮子还顺手给自己买了一个最新款的棒子手机,竟然要七千块,这把罗锐心疼的!  刑警队的办公室里每个人都拿到了礼物,都有些不好意思,对罗锐这个人,心中也有了其他想法,心想对方虽然年轻,但真的很会来事。  罗锐一边发,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下。  买礼物一共花去了三万块,还剩下十七万。  这十七万可不是小数目,可以在临江市买一套两居室了。  不过,这钱他并没打算交给老登老妈,而是准备自己拿着,看看以后有什么好的项目可以投资。  毕竟重生回来,肯定搞钱啊。  自己不做生意,可以把钱投给某个创业团队,到时候自己拿分红就行了。  要说积累资本,走向财富人生,罗锐可没这么想,能躺赢是最好。  当你有个一千万,你活的很滋润。  当你有一个亿了,你就有烦恼了。  当你身价已经能影响到某个地方的gdp了,你觉都睡不着。  620凶杀案破了,刑警队里的气氛不再那么紧张,罗锐本来打算拉着他们一起上酒楼,可是因为纪律,大家都拒绝了。  这会儿,大家互相吹牛打屁,磕着瓜子,就当是庆功宴了。  “做人民警察还真是累啊!”  罗锐感叹了一声。  蔡晓静给他倒了一杯水,一边递给他,一边说:“我们都得守原则,如果不这样,那会败坏风纪的。”  罗锐蹙了蹙眉:“意思是我以后做了警察,今天这二十万奖金就不能拿了?”  “你觉得呢?”  “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罗锐翻了一个白眼。  杨小蕊挖苦道:“你还真是贪财呢。”  她把按摩仪放在肩膀上,莫晚秋帮她按了一下旁边的开关,她舒服的呻吟了几声。  “师姐,这玩意还真是舒服啊,我感觉都一双大手按摩着我的后脖颈呢,唔……”  小心掐死你,罗锐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杨小蕊虽然闭着眼,但耳朵很尖。  莫晚秋赶紧在旁边搭话:“他说你像慈禧太后。”  这又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念在罗锐送了这么好的东西,杨小蕊哼了一声,不打算计较。  这时,陈浩已经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吴磊已经换上龙王鞋,在一边蹦蹦跳跳,向同事炫耀。  刑警队里,难得如此轻松。  蔡晓静的心情最好,不仅解决了案子,同时也缓解了自己现在尴尬的境地。  这一切都要归功罗锐,所以她由衷的感激。  她眯着眼瞧了一下他,心里竟然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蔡晓静摇摇头,抛去杂乱的思绪,再次望向罗锐。  “你这几天就要报志愿了,我建议你报广兴市的部署警校。”  警校分为部署和省属,部署是公安部直辖的警校,其分量可想而知。  广兴市是省会城市,离临江市并不远,也就三百公里。  “胡局刚刚已经说了,他也会向学校推荐你。这次,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肯定没问题的。”  罗锐点点头,如果说之前他还在纠结是否以后要做警察,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丝毫犹豫。  这种心理的转变,是从抓住凶手那一刻开始,那种把罪犯绳之以法的自豪感,不是金钱能形容的。  如果要拿二十万和抓住凶手来选择。  他选择,逮捕杀人凶手。  当然,这是他心底最隐秘的情感,他谁也不会说。  “哇,罗锐,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往了!”  莫晚秋在一边高兴的叫道:“我们师范学院的新校区就在广兴市,离着你们学校不远,以后可以一起出去吃好吃的!”  “你就是一个吃货。”罗锐撇撇嘴。  蔡晓静见他有了笑脸,问道:“对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罗锐眨了眨眼:“什么问题?”  “许青的作案动机!”  听见这个话,莫晚秋和杨小蕊都盯着他,就连陈浩也睁开了眼睛。  “你们不是已经审讯过了吗,这个用不着问我吧?”  “我师姐是想考考你,如果你连这个都能回答出来,那我算你牛逼!”杨小蕊说道,但话里有一半都是讥讽的意味。  陈浩又点上了一支烟,把椅子往他们那边挪了挪。  杨小蕊激将道:“你该不是回答不出来吧?罗大侦探?”  莫晚秋不想看见他吃瘪,回答说:“我看,应该是这个许青喜欢苏东建,但苏东建一直喜欢的都是文文姐,所以许青就产生了报复的心思。”  “我也赞成这样的推断。”吴磊在一旁附和。  陈浩和吴磊刚回来,还没有查看审讯记录,也没有开案情总结会议,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作案动机。  “难道不对吗?”莫晚秋看向蔡晓静,希望她能给出答案。  但后者却是盯着罗锐。  “许青并不是喜欢苏东建,她爱的人是顾文文。”  这话刚说完,莫晚秋就睁大了眼睛,抬起手来,捂住了嘴。  陈浩和吴磊也是很惊讶,许青喜欢的是顾文文?  这也……  “没错!”蔡晓静点头,很惊讶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就留给你们了。”  罗锐笑了笑,然后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他在刑警队找了一个头套,就是那种用来蒙住嫌疑犯脑袋的玩意。  他把剩下的十七万现金装在里面,向刑警们挥了挥手,然后带着莫晚秋离开了警局。 第17章 餐馆被砸 坐上出租车,罗锐假意问了下莫晚秋住在哪儿,打算先送她回家。  莫晚秋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还和我装呢,你不是连我爸妈的电话号码都知道吗。  “先去你家餐馆,吃点宵夜,我再回去。”  “诶,敢情你还真把我家餐馆当做你自己家了。”  莫晚秋没把他的牢骚放在心里,反而有些崇拜的说:“罗锐,你可真厉害,先前拿了五万奖金,现在又是二十万,你这一天一夜就赚了警方二十五万,你真够可以的!”  “别瞎说,我怎么会赚人民公仆的钱,那二十万是王天龙给的,不拿白不拿!倒是你,七千块钱手机,你说买就买,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你别这么小气嘛,一个手机而已嘛。”  她撇撇嘴,拿出手机,仔细的把玩着。  罗锐当然知道莫晚秋的家庭,七千块的手机,对她家而言,无非是九牛一毛。  她身上那包就值好几万呢。  而且若不是她挎着的那个小包,他也不会联想到620凶杀案,凶手所用的作案工具,竟然会是挎包的肩带。  如此说来,莫晚秋还是自己的福将。  上辈子没给她买过什么好东西,这个手机就算补偿了。  正儿八经算起来,今天是罗锐重生的第一天。  这一天中,他除了拿到二十五万的奖金,还解决了自己去哪儿上大学的问题。  从开局被扫黄的民警戴上铐子,再到破获凶杀案,以后成为警校的学生,这个转变让他自己都感到很意外。  罗锐沉浸在胡思乱想中,突然听见兜里的手机在响。  拿起来一瞧,蓝屏上显示的是死党张博打来的电话。  接听之后,对方立即就问:“给你发了一天的短信,你都没回,你是不是抑郁了?”  “我抑郁毛线,怎么了?”  听着这混蛋的声音,罗锐的心情大好。  “你高考成绩是多少啊?对了,我考了557分!”  张博成绩一向很好,他记得前世这小子读的是医学专业,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发生改变。  罗锐翻了翻白眼,这是赤果果的炫耀。  “那你……”  “从医,我要读医校!过几天就报志愿了,我打算第一志愿填报广兴市的医学院,你呢,打算上哪儿读书?”  张博很兴奋,557分,超出了他的预期。  罗锐微微一笑,看来,他还是没变啊。  “我和你在一个城市,我应该会填报广兴市的警察学院。”  张博很惊讶:“专科能读警校吗?”  他根本没给罗锐的面子,他成绩咋样,对方一清二楚。  “谁说我要读专科,我告诉你,老子上的是部署警校,正儿八经的重本就读!”  “你别骗人了,我们班就两个能上985的,你的成绩,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罗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不信就算了,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就这样,我先挂了。”  挂掉电话后,他发现莫晚秋一直在瞧着自己。  “你看什么?”  莫晚秋一脸坏笑:“你肯定要回学校去装逼!”  罗锐哼了一声。“装逼有什么不好,我从小就喜欢装逼,现在装成了。”  莫晚秋撇撇嘴,这个字不好,自己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出租车到凤祥街时,罗锐明显感觉到街上很冷清,一些大排档和商店门外的人很少,要是在扫黄之前,这个时间点可是人山人海的。  罗锐心里有些内疚,即使是按照历史轨迹,月底也会大扫黄,但自己这只蝴蝶煽动了翅膀,让凤祥街的萧条早点到来了。  其实,回忆前世,凤祥街的萧条会一直持续十几年,再也振兴不起来。  天龙酒店和金富豪会所换了好几个老板,都没有把洗浴这个招牌再次打响。  “诶,你们店面的门前怎么停着警车?”莫晚秋指着前面喊道。  罗锐探头一看,确实看见三辆警车依次停在路面上,车顶还闪着红蓝色的警灯。  他预感不妙,出租车还没停稳,他立即就跳下了车。  跑到餐馆门口,他看见顾大勇和一干民警站在店里。  老登和老妈正和他说着什么,脸上都是委屈的神色。  罗锐再一看,餐馆的玻璃门都碎了,玻璃渣子散落一地,店里的桌椅东倒西歪,缺胳膊少腿的,显然有人在这儿闹过事。  进门之后,顾大勇发现他回来了,眼神有些闪躲。  “这是怎么了?”罗锐大声问道,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  罗森抽着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不吭声。  冯萍双手擦了擦系在身上的围裙,然后又抹抹眼泪。  没有人回答,罗锐的心沉在了谷底。  “妈,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儿子,没事,明天我们就回乡下去,凤祥街这块……我们待不下去了。”  罗锐听她这么一说,赶紧转头看向顾大勇。  顾大勇被他的眼神看的发毛,只好解释道:“一个小时前,你们家的餐馆被人砸了,我们赶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因为早上才答应过罗锐,巡逻的民警会多注意罗锐家的餐馆,没想到,今天晚上就发生这样的事情,顾大勇心里多少有些歉疚。  “谁砸的?人抓到了吗?”  “你就别管了,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就走!”罗森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接着又续上一支。  顾大勇向罗锐摇摇头。“这个事情太复杂了。”  罗锐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大勇赶紧解释。  冯萍也搭着话:“儿子,餐馆是被街坊邻居砸的,他们知道你干的事儿,影响大家生意了,所以一群人就跑到店里要说法,要赔偿,我和你爸拦不住……”  顾大勇忙在边上点头:“罗锐,你放心,带头的几个人我都抓了,其他的人实在太多,而且都是小老百姓,我们也不好处理。”  他还有话没说出口,今天晚上闹事的有人带头,有人煽动,这些人都是王天龙派来的街溜子。  罗锐哪里听不出这话的意思,他黑着脸,没有吭声,跟着老妈一起收拾桌椅板凳。  莫晚秋也赶紧上前帮忙。  顾大勇见罗锐还算镇定,微微舒出一口气,这小子混不吝的性格,还真怕他惹出什么事来。  王天龙什么人?他可是一清二楚,罗锐要是鸡蛋碰石头,吃亏的可是自己。  见这事儿不会升级,顾大勇拍了拍罗锐的肩膀,向罗森两口子说了几句,最后带着下属离开了。  餐馆左右的店铺老板,见警察离开,各自都走出自家店门,聚拢在小餐馆门外。 第18章 闯天龙酒店 “罗锐,不要难过,这点事不算什么。”莫晚秋在一旁安慰道。  他抬起头,看见老爸老妈在后厨整理餐具,他们把碗筷和锅碗瓢盆都放在水桶里,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从他记事起,这个小餐馆就在了,也就是说,这家餐馆不仅是他童年的回忆,也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  罗锐吐出一口气,从地上捡起一根断裂掉的桌腿。  他在手里颠了颠,重量还挺沉。  莫晚秋突然拉了拉他,罗锐转头一瞧,发现街坊邻居都站在店外面,指指点点,一脸的不爽。  这些人,罗锐都很熟悉,大排档的朱老三,在凤祥街待的最久,小时候还经常给他糖吃。  温秀华,服装店的老板娘,没事儿就和老妈拉家常,常说罗锐长的又高又帅,想要把自己女儿嫁给他。  开包子店的小邱,自己早上经常去他家买大肉包,买的多,还免费赠送好几个。  ……  这些人,全都盯着餐馆,脸上虽然很愤怒,但再也没有人上前闹事。  罗锐微微叹了一口气,攥着桌腿就往外走。  莫晚秋赶紧拉住他:“你干什么?”  他挣脱开她的手,径直走出门口。  街坊邻居见他气势汹汹的走来,手里还拿着东西,赶紧退让了好几步。  “罗锐,你小子想怎么样?”朱老三吼道:“老子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毁了我们的生意,我们砸了你的店,这事儿就了了,你可别胡来!”  温秀华叹了一口气:“哎,我还说以后把女儿嫁给他,谁知道好心没好报,以后吃饭都困难了!凤祥街没生意了,只有搬到别地儿去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讲起来,纷纷说着自己的难处。  他们瞧着罗锐,发现他绕过自己一群人,直接往街中心走去。  大家有些奇怪,知道内情的人心里一琢磨,立即大声说道:“他不会是去找天龙酒店算账吧?”  “怎么可能,王天龙什么人,罗锐哪有这个胆子。”  “这可说不好!年轻人冲动起来,什么事儿都敢干!”  “你们瞧,还真是,这小子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糟了,赶紧去告诉老罗,这小子是去找死啊!”  ……  莫晚秋已经吓着了,她跟在罗锐身后,怎么都拉不住他。  “罗锐,赶紧回来,不要做傻事!”  “你打不过他们的,他们都是街溜子,都不怕事的,你还是一个学生!”  她一直在劝说,却起不到丝毫作用。  天龙酒店门口站着三个年轻人,抽着烟。  今天晚上煽动街坊闹事的就有他们。  其中一个高个子瞧见罗锐走来,嘴里勾起一抹笑容,瞧了一眼两个同伴。  三个人把烟头往地上一扔。  “你妈的找死!”  高个子从屁股后面摸出一把弹簧刀,另外两个也从身上拿出蝴蝶刀,在手里甩了两下。  见到他们的动作,莫晚秋脸都白了。  罗锐的眼睛微微眯起。  蝴蝶刀,好多年没见过了。  他还没动手,握着弹簧刀的那人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罗锐不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手里的棍子一挥,打在对方的手腕上,力道之沉,出手之快。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弹簧刀就落在了地上。  他“嗷”的一声,嘴里发出惨叫,捂住手就蹲了下来。  其他两人见状,一起冲了上来。  罗锐三两下就k掉这两人。  一个抱头蹲着,一个躺在了地上,嘴里哀嚎连连。  莫晚秋震惊的合不拢嘴,刚才罗锐那几下,不像是小混混打架的招数,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像是学过功夫。  后面赶来的街坊,看见三个混混吃瘪,也是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罗锐却没想这么多,提着桌腿,就往天龙酒店里面走去。  莫晚秋咬了咬牙,挣扎了一会儿,然后从酒店角落里捡起一根扫帚,她用脚踩掉扫帚头。  她拿起一根长木棍,在面前挥了挥,也跟着冲了进去。  五分钟后,酒店大堂。  十几个人趴在地上哀嚎,抱腿的抱腿,捂脑袋的捂脑袋。  罗锐把手里的桌腿一丢,走到单人沙发跟前。  刚开始,见他进来,王天龙就很意外,没想到一个高中生,单枪匹马的就敢找自己的场子。  他手里的一支烟还没抽完,自己这边的人全都被撂倒了。  这完全不是一个高中生能干出来的事情!  王天龙的手抖了抖,嘴里吞了一口唾液。  混迹社会这么多年,他很明白,这是遇到了硬茬。  “是你怂恿街坊去砸的我们家餐馆?”  罗锐盯着他,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眼神里的那抹狠劲,让王天龙心里有些发憷。  “你自己干的那破事,害的大家都没生意做,都是要吃饭的,年轻人!”王天龙从沙发里站起身,直视着他。  罗锐往前逼近几步:“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昨天夜里,这酒店死了一个女孩!”  “我怕你是搞错了,这女孩,不是我杀的!恰恰相反,酒店给她提供了工作,她有收入,能维持生活,难道这有错吗?死人多么正常的事儿,我看你早晚也得死!”  王天龙吸了吸鼻子,又摸出一支烟来,慢悠悠的拿出打火机,想要点上。  “啪嗒!”  火机刚打上火,罗锐一手拍过去,打火机被抛在了地上。  “你找死!”  王天龙狠狠骂了一句,想要动手。  但罗锐的身手,他刚也瞧见了,撸起袖子,做了一个架势,又把手放下来,耸了耸肩膀。  “你觉得死一个女孩,没什么大不了,是吗?”罗锐厉声喝道。  “你不要以为你很能打!”王天龙放着狠话:“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罗锐肚子里早已憋着火,刚想动手,却看见爸妈冲了进来,一下子把他挡在身前。  接着,又是一波人从酒店外面跑了进来。  顾大勇人未到,声先至。  “王天龙,你还没嫌闹够是吧?是不是要戴上手铐,去我的拘留所待上几天?”  王天龙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  “顾所,你来的正好!你瞧一瞧,这小子来我小舅子的酒店里,打人还不说,还威胁我,你看怎么处理?”  顾大勇进门就已经瞧见地上趴下了一堆人,见他进来,这些人立马开始表演,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王天龙的话他没有在意,因为他震惊的发现,这些人竟然是被罗锐一个人干趴下的?  什么时候,这小子变得这么勇? 第19章 请喝茶 “这些人是你一个人干倒的?”  顾大勇狐疑地看向罗锐,一脸的不信。  这时,莫晚秋站出来:“他们打人在先,而且还拿刀子出来比划,我们是正当防卫。”  她刚才可是亲眼看见罗锐的勇猛,一根桌腿在十几个人的包围中,左进右突,横劈斜斩,打的这些人毫无招架之力。  自己手上的扫帚把根本没发挥作用,最多是看见某个小混混想要偷袭罗锐,往他后脖颈来了一下子,那人看样子伤的最重,躺在地上起不来。  王天龙听她这么一说,脸就黑了:“你个死丫头,把黑的还能说成白的,我可告诉你,我这儿今天刚装的监控,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有证据的!”  “顾所,你不会是想偏袒他们吧?”  “我……这,这事儿你们能不能协商?”  “你莫不是开玩笑吧?”王天龙摸了摸鼻子,指着满地打滚的十几个下属。  “把人伤的这么重,医药费都是好几万,我可告诉你们,这事儿,我必须起诉这小子!”  见王天龙不松口,罗森两口子无助的看向顾大勇。  罗锐向老爸老妈摇摇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顾大勇只好点点头,拍了一下罗锐的肩膀:“走吧,先跟我回所里。”  说完,他又在罗锐耳边低语了一句:“我已经打电话给蔡队长了,不会有事,你放心。”  王天龙翻了翻白眼,指着莫晚秋道:“还有这小妞,打起人来,没个轻重,也得关起来!”  莫晚秋向他比了一个中指,根本不怕事儿。  罗锐的脸舒展开,神情轻松的走到老登老妈身前:“爸,妈,餐馆先停业一段时间,你们先回乡下待着,你们放心,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儿子,那可不行,我和你爸不能走!”  罗森点头:“小锐,既然惹了事,那就不要怕,老爸支持你!”  罗锐吐出一口气,他最怕的是老爸老妈不理解自己。  他看向顾大勇,后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放心,我会照看你父母的,我这回说话算数!”  罗锐点头,最后走到王天龙跟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死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记住了!”  王天龙被他弄的很迷糊,眉头微微皱起。  “你tm什么意思?”  罗锐却不再搭理他,向顾大勇点点头,然后跟着后者走出了酒店。  王天龙咬着牙,心里感觉到一丝不安,他感到了威胁。  他拽起一个下属,在对方耳边嘱咐了几句。  这人点头,带着一群人去医院做伤情鉴定,然后再去派出所做笔录,非得把罗锐搞进牢子里不可。  深夜十二点。  罗锐和莫晚秋住进了拘留室里,两人的隔间挨着,好在是单间,环境没有这么差。  顾大勇不能徇私枉法,但也没有亏待他们。  罗森两口子后面跟着来的,来得晚是因为两人煮了一些吃的带来。  冯萍把手里的碗筷递给儿子,然后再把另外一份拿给莫晚秋。  这个女孩,她今天才认识。  知道她敢和罗锐一起进天龙酒店砸场子,这勇气和本事可不是寻常女孩能比的。  而且她这么做的原因,哪还用问啊,不是女朋友,谁会拿着扫把帚就敢冲?  冯萍像是看儿媳妇一般盯着莫晚秋,越看心里就越美。  贤惠,漂亮,胆子大,一看以后就是能生崽的。  莫晚秋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脸上红的比碗里的红烧肉还烫。  “阿姨,您别老是看着我啊,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姑娘,你叫啥名啊?”  “哦,我叫莫晚秋,家住广兴市,在这边上大学。”  莫晚秋一边嚼着红烧肉,一边回答,腮帮子鼓鼓的。  你看,家里是哪儿的都说了,这不是妥妥见家长的意思。  冯萍心里高兴,就连儿子现在的处境都忘了。  她是大学生,比自家儿子年岁要大一些,大一些好啊,知道夹人,哦,疼人。  冯萍心里已经拐了好几个弯,就连彩礼给多少都想好了。  她站在两个隔间的中断,脸上的表情被罗锐看的一清二楚。  “妈,你就别惦记了,她不是我女朋友。咱们家娶不起。”  莫晚秋听见了他的声音,身体微微一滞,嘴里的红烧肉顿时就不香了。  “你怎么知道娶不起?”  “要车要房,还得名牌大学毕业,工作收入稳定,礼金二十八万!”  莫晚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了。  这个回答,怎么和老妈说的如出一辙?  冯萍听见这话,微微讶异,心里盘算了一下家资,发现毫无希望。  莫晚秋见她这副模样,赶紧说道:“阿姨,别听他胡说,我们家没这么刻薄,彩礼钱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我好。”  罗锐撇撇嘴,上辈子,你妈可不是这么说的。  吃完饭后,顾大勇就来了,因为派出所有规矩,所以罗森和冯萍只能先离开。  他先是把莫晚秋的手机还给她:“给你爸妈打电话,叫人来领走。”  然后,他再转头看向罗锐。  “小子,这事儿不好办了。”  “怎么说?”  “王天龙那帮人全都去医院做伤情鉴定了,而且已经找好了律师,要控告你!”  罗锐蹙着眉头,沉吟着。  顾大勇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要是上了法庭,你起码得在牢里待上一到三年!”  “那不行!”  罗锐还没讲话,莫晚秋就先激动起来。“他们是坏人,怎么坏人还赢了?他们请律师,我们也请,再多的钱,我们也出得起!”  “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而是要按照法律来!王天龙那痞子真够精明,知道不能硬来,就煽动街坊闹事,你去找茬,他们就控告你,这狗……这货用的都是阴招。”  顾大勇话音刚落,蔡晓静就急匆匆的跑进了拘留室。  “罗锐,你怎么那么糊涂啊!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有案底了,警校根本就读不成了!”  他笑着摊摊手。“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欺负我老爸老妈吧?”  “那也不能这么干啊!”  蔡晓静确实气着了,罗锐见到她还是穿着凉拖鞋来的,看样子,是下班后接到顾大勇的电话,着急赶来,连鞋子都没换。  莫晚秋见到她,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蔡队长,你肯定有办法的,你想想法子,罗锐要是有了案底,这一辈子都毁了!”  蔡晓静失望的摇摇头,她真的很心痛,一棵做警察的好苗子,就这样被毁了!  顾大勇摸着下巴,沉吟道:“除非王天龙那帮人放弃起诉,私下协商,要不,罗锐就真的没希望了。”  让王天龙妥协,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罗锐不仅搞掉了他的生意,还让他小舅子坐牢。  王天龙要是能住手,除非有成龙。 第20章 来找我啊(求收藏,追读,月票!!!!跪谢!) 蔡晓静并无办法,罗锐殴打他人,如果对方死咬住不放,他除了赔钱之外,还要背上案底,如此一来,警校铁定是上不了了。  她在拘留室里走来走去,待了很长时间,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凌晨过后,蔡晓静无奈的离开,满脸落寞。  顾大勇又陪了一会儿罗锐,主要是问他这一身功夫是从哪儿学来的。  先前,在天龙酒店,他仔细看了,王天龙那帮人虽然都被干趴下,但伤势并不重,而且都是避开要害下的手。  罗锐并不是莽,打人做到了心里有数。  顾大勇的派出所,每天都会抓到一些打架斗殴的小混混,这些人下手没轻重,都是往死了干。  面对他的疑惑,罗锐只说自己练过,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顾大勇离开,拘留室里只剩下他和莫晚秋。  一下安静下来,莫晚秋这才感到有一丝害怕,她长这么大,还没在派出所里待过,更何况是过夜了。  突然想一想,她认识罗锐还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可是感觉好像认识他很久了。  看见他面临危险,自己毫无顾忌的就往上冲,做出这样的举动,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莫晚秋蹲在床上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埋头胡思乱想。  “喂,那个答案,你想出来了吗?”  罗锐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打乱了她的思绪。  “什么问题?”  她的声音很小,以为他听不见,想要再重复一遍,罗锐却又讲起来:“我为什么能看出许青喜欢顾文文?”  莫晚秋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你原来问的是这个。我哪能猜到,我没你聪明。”  “真笨啊,我哪里是猜的。”  “是吗?”  “对啊,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蔡sir。  顾文文生前不是经常来我们家餐馆吃饭吗?她那次打电话,开着免提,电话里说话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许青。”  “啊?”  “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有个女生喜欢顾文文。”  莫晚秋蹙了蹙眉。  “那你还在蔡sir面前推理那么多线索出来?你这不是骗人吗?”  “这怎么是骗人呢,蔡sir他们需要一个推理的过程,公文上也得有完整的逻辑。”  “你说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你不应该骗人!”莫晚秋撅起嘴巴,沉吟了一会儿。  “不知道文文姐是怎么看待许青的,毕竟被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任谁都会感到很为难。”  顾文文啊,她也是喜欢许青的,而且还爱的很深。  罗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罗锐,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听见莫晚秋这么问,他抿了抿嘴,笑道:“要不,你养我?”  “你想的美,我以后做老师,一个月才几个钱?能养活我自己都不错了。”  莫晚秋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心里却真的在想,凭借自己以后的能力,能不能养活两个人。  这事儿太远了,想一想也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隔壁没了动静,罗锐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他望向对面墙壁上的挂钟,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八分,六月二十二号。  翌日,罗锐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睁开眼后,发现一对中年夫妇站在拘留室里。  这两人,他认识,莫晚秋的爸妈,瞧他们的模样,应该是连夜从广兴市赶过来的。  上辈子打过交道,罗锐对他们并没什么好感。  果然,莫晚秋她妈,何春华横着眼,打量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个小混混。  没一会儿,莫清和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跟着顾大勇。  “鉴于你们女儿是从犯,伤人并不严重,现在可以带回去,不过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顾大勇在旁边提醒道,他向一个民警点点头,后者把莫晚秋门上的锁打开。  何春华斜眼盯着老顾。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要不是我们找过王天龙,恐怕你们派出所也不会放人吧?”  顾大勇的脸一下子黑下来,他知道王天龙确实没打算追究莫晚秋,态度和昨天两个样,肯定是这一家人用了什么方法。  从他们穿着打扮和开来的车看,家里肯定不简单。  顾大勇嘴里冷哼了一声,站在一边默不啃声。  莫晚秋熬了一夜,脸色苍白,双眼有些迷迷糊糊的。  “爸妈,你们来了。”  “你个丫头,放了暑假也不回家,就知道在外面鬼混,还和小流氓一起去打架!你真的学坏了!”何春话埋怨道。  “妈,罗锐不是小混混,打架也是别人错在先!”莫晚秋争辩道。  何春华不言语,而是盯着罗锐。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也不想知道,你以后离我女儿远一些,听见了没?”  罗锐笑了,这语气果然和上辈子一样,他摸了摸鼻子,走到拘留室的铁门前。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何春华退后了几步,脸都被气白了。  “你个小流氓,以为自己是谁啊!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教唆我女儿学坏,我绝对不饶你!”  莫晚秋在一边急的跳脚。  “妈,你别说了,你们想一想办法,把罗锐也一起弄出去!”  “还把他弄出去?女儿,你是不是搞错了?”何春华的脸沉了下来,看向自己老公。  莫清河只是冷眼的瞧了一眼罗锐,然后拽着莫晚秋的手腕,就往外走。  “爸,求求你,你帮一下罗锐,他不是坏人!”  “爸,我求你了!”  莫立国不为所动,直接拽走她。  莫晚秋急了,她转头看向罗锐。  “你出来以后,要来找我,我住在广兴市富民路……”  罗锐望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  何春华还没离去,而是一直盯着他。  罗锐向他咧开嘴,笑着。  他这副模样,把何春华恶心的不行。  “我告诉你,小流氓,王天龙我认识,我已经和他打好招呼,非得把你送进去,踩几年缝纫机!”  “是吗?”罗锐笑着回答,“我正好可以练一练脚力。”  何春华沉着脸,表情很别扭,但是一直没走。  罗锐知道她想问什么,却又碍于面子,不好问出口。  等了一会儿,何春华走近铁门,终于问了出来:“你没把我女儿怎么样吧?”  罗锐想要恶作剧,但想了下,还是摇摇头。  “我才认识她一天而已!”  听见他这么说,何春华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冷着脸,转身离去。 第21章 雨(求追读!收藏!) 何春华走后,顾大勇给罗锐倒了一杯热水,两人隔着铁门聊着天。  罗锐有些无语,自己重生一次,还是没有逃脱老顾的魔掌,最终被抓了进来。  “都已经这样了,我看你怎么不着急啊?”顾大勇在旁边问道。  他对罗锐越来越好奇,这年轻人给他太多的意外,昨天晚上听说620凶杀案被他给破了,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抓住了凶手。  帮助警察的正义年轻人,这会儿在自己拘留所待着,想想还挺魔幻的。  罗锐的形象在他眼里越来越复杂。  “下雨了。”  罗锐忽悠悠来了一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顾大勇被他搞的有些迷糊。  “我早上出门,天还晴着呢。”  他话刚说完,蔡晓静领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的头发都被打湿了,肩膀上都是雨水。  顾大勇瞧着他们的模样,吃了一惊,疑惑越来越浓,忍不住看向罗锐,心想你小子是不是能预测未来?  “罗锐,这是张律师,我专门从广兴市请过来的。”  蔡晓静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一边介绍旁边那人。  罗锐笑着打了一个招呼:“您好,张律师。”  几个人专门对罗锐所犯下的事情经过详细讨论,最后的结果是,只能花钱私了,而且还得找王天龙赔礼道歉。  王天龙愿不愿意妥协,这是最大的难题。  蔡晓静对于这个结果,很难接受,她似乎比罗锐还心急。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张律师摇摇头,算是回答。  这之后,罗森两口子带来了饭菜,罗锐简单吃几口后,就躺在床上休息。  天龙酒店因为停业整改,里面空荡荡的。  二楼的办公室的里,王天龙坐在老板椅上。  双腿岔开,手里夹着一支香烟,烟没抽几口,烟灰已经烧掉了一大半,灰烬落在秀丽的长发上。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还没等王天龙回答,那人就着急的推开门,露出一条缝来。  “老板,大嫂来了!”  王天龙正在关键时刻,闭着眼睛,伸出手,用力一按。  大坝决堤之后,他赶紧吸了一口烟,提起裤子,走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  没一会儿,一个提着名牌包的中年女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王天龙,我弟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姚芳进门之后,把墨镜从脸上摘下来,突然感觉味儿不对。  她瞧着正在整理办公桌文件的女人,只见她头发凌乱,两颊泛着红晕。  这还哪里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鬼事情。  姚芳还没等王天龙回答,她往前走了两步,攥起女人的头发,伸手就扇了一个耳光。  “啪!”  “贱货!”  见到她动手打人,王天龙眼睛都没眨一下。  姚芳知道他什么德性,也没多追究,无非就是出出气。  “警局那边怎么说?”  姚芳把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扔,坐在王天龙的对面。  “需要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把我弟给弄出来。”  “这不是钱的事情,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等这段时间过了再说。”  王天龙翘起二郎腿,红肿还没消退,他只能压一压。  “我告诉你,王天龙,我弟可是给你背黑锅,你不要见死不救!”姚芳冷着脸道。  “你放心,我肯定把他捞出来。”王天龙转移话题:“对了,慧慧呢?”  “你还知道想着你女儿啊?”  姚芳白了他一眼。  “她和几个同学出去逛街了。”  王天龙点点头,然后沉默着。  这时,窗户外面突然下起大雨。  六月的雨应该来的快,去的也快。  但到了傍晚,势头并没有减弱。  三个少女从一家ktv出来,冒着雨躲在街边的店铺门前。  “早知道,就应该早点回家。”其中一个女孩道。  “还不是你非得拉着我们来唱歌!”王慧慧噘了噘嘴。  那女孩见她生气,只好陪着笑脸:“慧慧,你唱歌真好听,特别是孙燕姿的歌,你每首都会唱,真厉害!你应该去参加超级女声。”  另一个女孩却不擅长拍马屁,只是盯着公交车来的方向。  从她们的位置到站台,只有十几步的路程。  “我倒是想去,但是我妈不同意。”  “你要是去了,肯定能拿到前十名,她们没你长得好看!”  “那倒是!”  王慧慧开心的笑着,双颊泛起浅浅的酒窝。  “车来了!”  “慧慧,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不坐公交车!你们先走吧,我让我爸叫人来接我!”  “可是这么大的雨,天又黑,现在不走,那你要等很久哦。”  “公交车又挤又脏,我才不坐!”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说完,两个女孩就往雨幕里跑去。  公交车刚打开门,两人就跑上了车。  看见车上人不多,有空位,她们赶紧向车窗外的王慧慧挥手。  “慧慧,有空座位,赶紧上来啊!”  “雨太大了,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  因为雨势太大,王慧慧没见到同伴的动作,也没听见她们的声音。  公交车走了之后,她拿出手机,打老爸的电话,但对面却没有人接听。  天越来越黑,雨大,风急,傍晚六点像是已经到了深夜。  这个时间,街上的出租车很少,即使说想要坐车,也得打着雨伞,站在街边挥手致意。  王慧慧刚想给老妈打电话,但从ktv出来一个人不小心碰着她,她的手机一下子就掉进街边的下水道里。  “你特么有病撒!”  王慧慧骂了一句,见手机躺在黑黢黢的泥污里,她一阵绝望。  这可是新买的手机,七八千呢。  她咬着牙,抬头看去,却发现撞她那人根本都不在意,而是直接往右边的小巷子里走去。  “你给我站住,赔我手机!”  王慧慧心急如焚,不知道是该捡起手机,还是追着那人去要说法。  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手机可以不要,但气得出!  她不顾倾盆大雨,直接往巷子里追了上去。  “你给我站住!”  前面那人穿着雨衣,用兜帽把脑袋遮住,看不见脸。  他似乎根本没听见后面有人在喊自己。  王慧慧急的跳脚,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欺负!  即使衣服被打湿,鞋子上全是泥浆,她也不在乎了。  王慧慧小跑起来,非得把那人拦住!  巷子的尽头是另一条马路,但前面那人却是左拐,进入更小的一条巷子。  巷子上方布满了杂乱的电线。  王慧慧不管不顾,直接跑进小巷子里。  旁边的垃圾桶里钻出来一只野猫,毛发被雨水打湿,从她的脚边溜走。  湿漉漉的毛发蹭着她裸露的小腿。  她吓了一大跳,向周围一看,一个人都没有。  天空突然炸响惊雷,一道闪电把漆黑的天空映亮。  王慧慧感觉脊背上像是有一条毛毛虫在爬。  突然有一只大手从她身后卷来。  她猛然回头,口鼻却被那只手紧紧捂住。 第22章 失踪案(求收藏,追读) 罗锐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莫晚秋走后,他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这一天,拘留室里关押了好几个人进来,而且个个都是人才,有假冒开锁公司的小偷,有公交车上的扒手,有偷别人老婆,被抓到现行的王大哥……  最让人无语的是喝醉酒打架进来的那几个人。  有时就能碰见酒品太差的人,你请人喝酒,他喝醉了,还打你。  这苦主满脸委屈,头上被砸了好几个啤酒瓶,血倒是没流,额头却肿了一大块。  罗瑞好奇,一打听,原来喝的是雪花。  万幸……  最后双方一协商,赔钱了是,罪魁祸首酒醒之后,还拍了拍苦主的肩膀,说下顿他请。  顾大勇白天的事儿少,来看过他好几次,顺道吹牛。  可是今儿晚上,罗锐已经好几个小时没见到他人了。  罗森两口子送晚饭来的时候,逮着罗锐就问放在后厨角落里的钱,他们仔细数了数,一共有十七万!  这把两夫妻吓得够呛。  老爸老妈不提,罗锐还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只好如实的把这钱怎么来的,详细说了一遍。  罗森越听越皱眉,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冯萍倒没这样想,如果有这一笔钱,小餐馆开不开都无所谓了,至少自家的生活以后不用发愁。  “妈,这钱,你先拿去存进银行。”罗锐嘱咐道。  “你放心,这么多现金,放在家里也不安全。”  “街坊们还有没有来我们家闹事?”  罗森摇摇头:“你昨天晚上去找王天龙,干倒人家十几个人,这事儿在凤祥街都传开了。不过,小锐,你什么时候学的武术?”  冯萍也好奇的盯着他。  经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们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太像自己儿子,不仅一下子为家里赚来二十几万巨款,而且还敢和凤祥街这片最大的流氓对着干。  这事儿说给乡下的亲戚一听,都觉得应该去请个和尚来,做一场法事。  两口子已经两宿都没睡好了,想到这些事儿,都觉得头疼。  一家人简单聊了一会儿,罗森就带着老婆回去了。  拘留室里被关久了,人会变得很烦躁。  罗锐也开始厌烦起来,他瞧了瞧对面两小偷,心想这些人都是身怀绝技,想要攀谈两句。  然而这时,顾大勇却急匆匆的跑进来。  他定睛一瞧,老顾头上湿漉漉的,几根残存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孤零零的为他遮风挡雨。  “出事了,小子!”  “看吧您急的,一大把年龄了,也要快退休了,这么大的雨天,没事儿喝喝茶,听听雨声,不好吗?”罗锐调侃。  “嘿,你看我这样,像是有心情喝茶吗?我告诉你,王天龙女儿失踪了!”  罗锐眼神锐利的盯着顾大勇,然后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就刚才,王天龙报警了!”  这话还没说完,一个辅警冒着雨跑进来。  “顾所,王天龙闯进来了!”  “谁放他进来的?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顾大勇,我女儿失踪了!”  王天龙动作很快,几乎是脚后跟撵着来的。  “我知道,失踪案,我已经上报了市刑警队。”顾大勇板着脸解释:“而且,派出所里也出动了三组人,正在凤祥街这片调取监控和搜索!”  “我看你倒是没有一点儿上心!”  王天龙肩膀上全是水,脸上的表情很着急。  顾大勇被他说的卡壳了,索性不吭声。  “会不会是你小子干得?”  他紧盯着罗锐,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我怕你是搞错了吧?你女儿失踪,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难道我还能从这拘留室里飞出去?”  罗锐为了恶心他,还伸出两只手掌,在他面前扇了扇。  王天龙之所以跑到凤祥街派出所来,是因为他还记得昨天那句话:死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记住了!  没想到,刚过去一天,自己的宝贝女儿却不见了。  王天龙只有这一个孩子,心疼的跟祖宗似的,要是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他再生,也生不出来了。  他刚结婚那会儿,榜上一个富婆,为把对方的财产搞到手,他使尽各种花活,堪称遭受十八大酷刑,身体掏空的厉害,后面再碰其他女人,也长不出苗来。  姚芳之所以任由他胡来,就是因为他没了生育能力。  任你大炮乱轰,也是哑炮,以后财产存款都是自家女儿的。  王慧慧这棵独苗失踪,那可真的是要了他的老命。  “真不是你干得?”  “去你该去的地方,追查失踪案最宝贵的时间,就是这二十四小时!而不是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罗锐回了一句,然后转过身,躺在床上,把薄被单往身上一盖。  王天龙愤恨的盯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跑进外面的雨幕里。  他走后,顾大勇看向罗锐的背影,嘀咕道:“我怎么觉得,这小子好像知道些什么?难道这几天没休息好,我神经衰弱了?”  此时,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大家伙忙的焦头烂额。  王慧慧失踪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在这五个小时里,可能会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蔡晓静向下属分派任务,去交通局调路面监控的,协助凤祥派出所搜素失踪区域的,还有调查王天龙人脉关系的……  刑警队里没有一个人能逃脱今天晚上的加班。  花溪小区的一栋别墅里,此时二楼的落地窗被遮的严严实,只有微弱的灯光透出窗外。  陈浩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技术人员安装监听设备。  与此同时,在这栋别墅外围,他们还设立了abcd,四个观察点。  小区的夜间保安被换成了民警,地下停车场里有人蹲守,隔壁别墅安插了两个老刑警,最后就是小区的监控也有人盯着。  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失踪案可能会上升到绑架案。  毕竟,王天龙这人身份特殊,以前是流氓,现在是企业家,和他结仇的人很多。  陈浩坐在沙发里,拿出一支烟点燃。  吴磊向他低声道:“师父,咱们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王天龙这人,就是一个恶霸!”  陈浩冷着脸,没有吭声。  接到凤祥派出所的电话后,上面马上开始行动起来,其中的意味,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在扫黄的第二天,王天龙的女儿失踪,以他的影响力,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抹黑警局。  06年,无良记者一大堆,随便找一个,就能写一篇引人瞩目的报道新闻。  陈浩把烟头丢进烟灰缸里,开始测试监听设备。 第23章 警告(求收藏,追读!!拜谢) 隔壁拘留室里已经响起了鼾声,罗锐却毫无睡意。  2006年6月23日,临江市知名企业家王天龙的女儿被绑架,绑匪勒索两百万赎金,警方派出大量警员侦查和搜索,无果,三日后,王某某的尸体在火车站的垃圾桶里被发现。  与此同时,警方在火车站北边的垃圾桶里,又找到一具女孩的尸体,据推测,这个女孩和王某某应该是一同被绑架,两人先后被杀害、丢弃……  前世,罗锐看见电视新闻上报道过这条新闻,但仅限于此,警方最后又没有抓捕到凶手,他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情。  他望向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五点了。  罗锐就一直盯着秒针在表盘上来回走动,心中像是有一只乒乓球在来回击打。  如果换着被害者的父亲不是王天龙,他也许就会向对方发出警告,或者是匿名告诉警方这起案子,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最主要的原因是会出现巨大的风险。  他根本无法解释未卜先知的事情,再有就是王天龙并不值得自己那么做。  前世,顾文文在酒店被害,但她的尸体却被人隐瞒,她在那个世界死得无声无息,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王天龙所为,目的当然是掩盖天龙酒店的非法生意。  这一世,罗锐当然不会好心提醒他,自己又不是什么圣母。  但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个少女,和王慧慧一同被杀害,一同被丢弃在垃圾桶里。  她,是无辜的!  这起绑架案,罗锐只知道发生的时间,后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时间!  最重要的是时间!  如果少女要晚一些被绑架,那么她还有活着的机会!  罗锐从床上跳起来,在隔间里来回走动,心里在天人交战!  最终,他输了!  输给了自己的良心!  “喂,你醒一醒!”  他向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民警大喊道:“我有事找顾所,大哥,帮帮忙,快打个电话给他!”  值班民警揉了揉眼,根本不搭理他。  “拜托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民警咂咂嘴,拿起茶缸,喝了一口水,翻着白眼道:“你不看现在是几点?”  罗锐急了,用脚使劲踹向铁门。  “赶紧打电话给顾大勇!快!不然我就闹事!”  他的声音之大,把隔壁睡觉的人都给吵醒了。  民警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一边拨号码,一边讲道:“顾所一大把年龄了,这个点肯定在睡觉,我们做警察的,难得能休息好!你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帮你传达!”  “手机拿来,我自己和他讲!”罗锐把手伸出铁门外面。  民警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妥协的点点头。  罗锐拿起手机,见号码已经拨出,赶紧拿到耳边。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那头只响了几秒,就传来顾大勇的声音。  “小汪,有事儿?”  “顾所,我是罗锐!”  “你?”  “没错是我!你赶紧通知蔡sir,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失踪案,是绑架案!可能还有女孩会被绑架!”  “你说什么?”电话那头被吓得不轻。  罗锐只好再重复一遍。  顾大勇想详细问些什么,罗锐却挂掉了电话。  原因当然是自己心虚,他需要时间来解释电话里的内容。  把手机还给民警后,他回到自己床上,躺下身,盯着天花板。  “但愿,会没事!”  花溪小区,别墅。  二楼的灯光早已熄灭,不过从外面传来的光线,让客厅稍微有些光亮。  客厅的角落里,有一处明亮的光源,红彤彤的。  那是陈浩手里夹着的烟头。  他坐在单人沙发里,微微眯着眼。  他只睡了五个小时。  做了十几年刑警,他从来没有睡过超过八个小时,一直靠着抽烟维持精神状态。  之所以被人称为“青鬼”,除了他的性格硬冷,还有就是他的睡眠,整个刑警队里,他睡的最少,就像夜间行走的鬼。  除了他之外,客厅里还睡着好几个人。  吴磊横躺在沙发里,单手枕在脑后,另外两名技术人员趴在桌子上,微微打着呼噜。  陈浩烟还未抽完,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睡觉之前,他刻意调到了震动模式,怕打扰下属休息。  但为了能及时接听电话,所以手机都是贴身放着,可以在最快的时间,拿起手机。  接听之后,他没有说话,只听着蔡晓静的讲述。  挂掉电话后,陈浩走到玄关,把客厅灯全都按开。  “有任务!赶紧起来!”  陈浩踢了吴磊一脚:“快点起来!”  “师父,出什么事儿了?”吴磊立刻就从沙发上坐起,没有一丝迟疑。  “蔡队刚打来电话,她说这不是什么失踪案,可能是绑架案!”  “这不很明显吗?王天龙的女儿失踪,除了被绑架,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可能还有一名少女被绑匪掳走!”  “啊?”吴磊立刻站起身。  “没错!”  陈浩的话刚说完,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姚芳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样子,她也一夜没睡,脸颊浮肿,神色疲惫。  王天龙跟着她的身后,来到客厅。  两人的卧室在三楼,不过因为要时刻监听他们的手机,所以他们只好睡在二楼的卧室里,以便随时协助警方。  “找到慧慧了?”姚芳赶紧询问。  陈浩摇摇头。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陈浩眯着眼,没搭理她,而是看向王天龙。  “我告诉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配合警方!”  姚芳不依不饶:“我们怎么没配合?都让你们住进别墅里了,而且你们澡都不洗,把我这儿搞得一团糟,我女儿失踪这么久,你们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吴磊和另外两个民警一听这话,心里就来气,但却没有办法反驳。  陈浩脸上毫无表情:“既然如此,王天龙,你之前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不说?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据我们知道的,想你死的人能挤满整个客厅!”  “你什么意思?”王天龙直视着陈浩的眼睛。  “事到如今,你还想保全自己,不要你女儿的命了?想要她活着,你就从实招来,哪些人想要你死!这些年,你害了多少人?”  一听这话,王天龙的肩膀瞬间就垮下来,脸上毫无血色。  之前,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女儿只是单纯的失踪,现在陈浩把事情讲明白了,可能有人想要自己女儿的命,他的精神防线马上就被击溃了。  “说,快说,你们到底和哪些人有仇?”陈浩逼问道。  姚芳脸上失去了血色,她抢先回答道:“我知道,我知道几个人,你们赶紧去抓他们!”  陈浩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但马上又被他压制住。  不能在罪犯面前笑!绝对不能! 第24章 三百万,你干不干? (求收藏,推荐。) 顾大勇昨天晚上就睡在派出所的宿舍里,所以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拘留室里。  见到罗锐第一眼,他就开始大声嚷嚷:“喂,小子,你是怎么知道会有其他女孩被绑架?”  顾大勇年轻时是退伍老兵回来,转入派出所当差,那时对人员调动还不是很严格,他年轻时就有做刑警的梦,不过因为没有机会,一直在基层做事,这一干就是一辈子。  只要有时间,他就爱专研一些命案,为无聊的生活找些乐子。  这几天,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给他造成的影响不小,他看见了一颗冉冉升起的破案能手。  “我猜的!”  罗锐不咸不淡的回答,一边从床上坐起来。  “你就别忽悠我老人家了,说实话,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来?”  “我能看出什么啊?”  “王天龙女儿失踪,定性为绑架案,这个说得通,毕竟他得罪了太多人,但你为什么知道还有女孩会被绑架?”  “第六感!”  顾大勇眼睛挣得老大。“第六感?你忽悠我啊?我给你讲,这可不是小事,谎报案情,会惹上官司的!”  罗锐不吭声,双手伸展,开始做起了广播体操。  第一组还没做完,蔡晓静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的第一句话,和顾大勇一样。  果然,麻烦跟着来,罗锐只好胡扯,说自己看过很多悬疑电影,一般来讲,这样的天气,是连续绑架案发生的最好时机。  下雨天,很多现场证据会被淹没,行人大多打着雨伞,行路匆匆,根本不会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事情。  蔡晓静听他这么一分析,颇觉有几分道理。  不待她说话,又是一拨人走进拘留室。  几人往后一瞧,这人却是王天龙。  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一日没见,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瞬间垮掉了。  “罗锐,听说那个妓……酒店里死的那个女孩,你用八个小时就抓获了凶手?”  他话这么一说,蔡晓静和顾大勇都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两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一丝蹊跷。  特别是顾大勇,他对罗锐的了解最多,他心里竟然生出这起失踪案是罗锐为自己做的后手!  这可是一个高中生啊,而且论家庭背景、人脉关系,他不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罗锐的眉毛挑了挑,盯着王天龙道:“你什么意思?”  “帮帮我!”  王天龙的话很直接。“只要你能帮我,我们可以冰释前嫌,我会让手下那帮人撤销对你的起诉,你就不会留下案底,也可以马上出来了!”  蔡晓静满怀希望的看着罗锐。  顾大勇却是在一边摸着下巴,努力思考其中的关节。  从罗锐进拘留室开始,表现的一点儿也不慌张,疑点+1……  王天龙女儿失踪,最后求助他帮忙,疑点+3……  还预测另外一个女孩也有可能惨遭绑架?疑点+95……  罗锐在他心中,已经被推测为这起绑架案的嫌疑人,怀疑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太好了,622绑架案的嫌疑人已经被逮住了,还被关在我的拘留室  “我拒绝!”  蔡晓静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  “我说我拒绝!”罗锐重申道。  王天龙没有多少吃惊,他使出了钞能力:“一百万?”  “不同意!”  “两百万?”  “出门左走,不送!”  王天龙咬咬牙,继续加码:“三百万!”  罗锐依旧不为所动,他坐在床沿,翘起二郎腿。  蔡晓静和顾大勇都已经目瞪口呆了,三百万啊!  什么概念?临江市可以买十套房!他们一年工资才几万块,辛苦搬砖几十年才能存下这么多钱。  要知道,罗锐昨天一天就已经拿了二十五万奖金!其中五万是扫黄有功,还有二十万是破获620凶杀案拿到的,出这钱的冤大头还在继续加码。  也就是说,如果他把这起绑架案给搞定,一共就能拿到325万奖金?  淦!什么时候破案,能这么赚钱?  顾大勇的眼睛都直了,从警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牛叉的神人。  蔡晓静也惊讶的合不拢嘴,她看向罗锐,却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一点儿波动。  “不能再多了,这是我的底线!”王天龙粗声粗气的喊道。  三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罗锐,看他会不会敲下成交的锤子。  “跪下,磕头!你要是跪下,磕头,我就可以帮你!”  罗锐的语气很淡漠,眼睛一眨也不眨!  听见他的话,几人怀疑听错了!  叫王天龙给他磕头?  这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突然,王天龙笑了,咧开一嘴黄牙,叫嚣道:“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啊?我告诉你,老子不是好惹的,等我忙完了,我非得找时间弄死你!”  “王天龙,你把这里当做什么地方了?”顾大勇伸手指向他:“这里可是派出所,你在这儿就敢喊打喊杀的?”  “顾大勇,你眼睛瞎了,你没看见这小子威胁我?还让我给他下跪?什么鸟东西!”  “你不下跪就对了嘛,用得着大吵大喊的?”  “你?”  王天龙被他噎的说出不话来,最后瞪了罗锐一眼:“你给我等着瞧!”  话说完,他就往外走。  其实,王天龙也很无奈,他跑来找罗锐帮忙,原因很简单,就是陈浩这个该死的青鬼,借着调查女儿失踪这件事情,把他的裤衩都快扒干净了。  他一边哄骗姚芳,说失踪案找回来人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但如果定性为绑架案,或者是报复,那女儿几乎是九死一生!  姚芳害怕了,把王天龙早些年做的肮脏事都给抖了出来,包括富婆对他搞的那十八般武艺,说了个遍。  陈浩这厮,不仅让自己徒弟记录在本子上,还洋洋得意的拿出一个录音机!  他搞这么一出,无疑是要把自己寄了。  王天龙害怕了,只能跑来凤祥派出所,看罗锐这个“神探”能不能帮忙,620凶杀案的破获,他是知道的,而且还很清楚。  这个年轻人是有能力,但不能为他所用啊!  冒着雨,王天龙坐上了车。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瞧,姚芳打来的。  对于自己这个愚蠢的老婆,他是真狠啊!  自己当年被凌ru的时候,不煲汤不说,还不管不问,这不能生育的祸根,她也是罪魁祸首!  可是,这个时候,不接电话不行。  按了接听键,刚拿到耳边,王天龙就听见姚芳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第25章 另一起绑架案 蔡晓静在一旁抱怨:“罗锐,你脑子有病啊?有机会出去,你和他较劲干什么?”  “我说,蔡sir,你不赶紧去处理绑架案,在我这儿多说什么?你要知道,时间是很宝贵的!”  “我不就是来问你线索的吗?不是你推测还会有人绑架吗?现在这个才是重点!”  蔡晓静脸都气白了:“再说,陈浩他们现在正跟着,一有情况,立马就会向我报告!”  罗锐很想告诉她,自己只知道结果,但并不了解过程,后面被绑架的是谁,在哪儿被掳走的,他一概不知,要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  “天亮之后,绑匪就会索要赎金!”  罗锐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半。  蔡晓静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待下去,陈浩那边要是出现什么情况,她得立即安排人手。  她刚要离去,却看见王天龙去而复还,脸上全是雨水。  他狠狠地盯着罗锐,胸口不断起伏。  三个人都被他的动作搞得发蒙,蔡晓静比较敏锐,知道肯定出什么事儿了。  果然,她兜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她刚摸手机,谁知王天龙“噗通”一下,跪在了拘留室的铁门前,脑袋低垂,声音像是从无底的深洞里传出来的。  “救我女儿!”  “求你救救她!”  顾大勇被他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好几步。  凤祥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龙酒店老板,王天龙竟然会给一个高中生下跪?  这也太颠覆想象了!  顾大勇从警这么多年,曾经几次观摩法庭审判,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只有在法官判处死刑时,才会低下头来。  王天龙就这样认栽了?  他注视着罗锐,却发现后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其实,罗锐根本不是想要王天龙给自己下跪,他要的是,王天龙给顾文文道歉。  上一辈子,你死的无声无息,尸体被人隐瞒,这一辈子,算是让他给你道歉了。  罗锐深吸一口气,看向顾大勇。  “顾所,麻烦你开门,我如果没猜错的话,绑匪应该已经有消息了。”  顾大勇点点头,叫人把门打开。  罗锐刚迈出来,接完电话的蔡晓静马上讲道:“二十分钟前,姚芳接到了绑匪电话,只通话了五秒,叫她去花溪小区对面马路上捡一个黑色塑料袋……”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王天龙,这个人的精神已经被击垮了,跪在地上还没起来,脸上毫无血色。  “绑匪说如果去晚了,袋子可能会被流浪狗叼走。陈浩他们带人去了之后,发现塑料袋里是一只人的手掌!”  “呼!”  罗锐深吸了一口气,绑匪竟然把王慧慧的手给剁掉了!  顾大勇狐疑的看向罗锐,想要看出什么端倪,但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半个小时后,花溪小区别墅二楼。  “队长!”  见蔡晓静赶了过来,蹲守的刑警纷纷和她打着招呼。  罗锐跟在他的身后,他看见姚芳双手抱头,蹲在沙发上,头发凌乱,不断的摇摇头,嘴里喃喃自语。  “不是……”  “不是,不是慧慧的,不是她!”  她的精神已经到了临界点。  王天龙见到老婆这般模样,也没有心情去安慰,只是瘫坐在沙发上。  陈浩走到他身前,叫道:“王天龙,那只手掌,需要你辨认看看。”  “我……我老婆不是看了吗?”他吞了一口唾液。  “姚女士只是看了一眼,她说是王慧慧的左手,之后又说不是,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我们马上会把她送去医院,接下来,只有靠你和绑匪周旋。”  王天龙点点头,舔了舔嘴唇。  他站起身,双腿微微打颤,在陈浩的带领下,走到客厅的桌子前。  桌上搁着一个鞋盒子,盒子外沿是黑色塑料袋的袋口。  他走过去,闭着眼,然后仔细的辨认了一遍。  罗锐也跟着去看了,它就静静的躺在盒子里,像是玩偶的手。  蔡晓静的脸色发白,虽然是刑警队长,见过许多尸体,但这样的场面依旧让她感到震撼。  “看仔细了吗?怎么样?”  陈浩脸上看不出一点儿情绪,外号青鬼的男人,心是冷的。  王天龙的喉咙滚动了几下,闭着双眼,绝望的点头,然后转身,蹲在地上。  他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  众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法医还没来,面对如此情况,也要做伤情鉴定。  “绑匪肯定是和你有仇!”  陈浩把王天龙从地上拽起来:“你仔细想一想,到底谁会这么狠?”  王天龙茫然的摇着头,他害的人多了,但到底是谁,自己心里一点都没数,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  其他人不忍直视盒子里的东西,罗锐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凑近桌前,观察的很仔细。  “你在看什么?”蔡晓静问道。  “出血量很少啊?”  “呃?”  罗锐沉吟道:“绑匪应该是把受害者的手臂用绳子之类的东西,捆绑了起来,然后才动的手。”  “没要赎金,先送来受害者的手掌,这很明显是报复,查不出来是谁干的吗?”  陈浩摇摇头:“需要时间,我们已经派人展开了大规模排查,几个怀疑对象已经被控制住了,还没有发现这些人的疑点。”  “被绑架的地点呢?”  “我们已经调查过,王慧慧昨天和两个好友去英伦ktv唱歌,出来后已经是傍晚六点,因为下着很大的雨,所以其他两个女孩就坐公交车走了。  王慧慧也应该是准备回家,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发生了意外。”  蔡晓静道:“那附近调查过了吗?”  “昨天搜索了一整夜,只在ktv门前的排水沟里找到王慧慧的手机,我们的同事走遍了那几条街,询问店面老板,但都没发现任何目击者。”  陈浩的话音刚落,吴磊就急匆匆的跑进了客厅。  “蔡队,师父,有人报案,说她的女儿昨天晚上失踪了……”  这句话就像一朵阴云,悬在众人的头上。  吴磊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但又有一个好消息,凤祥派出所刚打来电话,说街面监控拍到过和王慧慧接触的人!”  “你小子怎么不早说!”陈浩一把推开他。  蔡晓静也松了一口气,至少找到了嫌疑人。  接下来,刑警队分为三组,一组继续蹲守花溪小区。  陈浩前去凤祥派出所了解情况。  蔡晓静带着罗锐回警局,查证另外一个被绑架者的具体情况。 第26章 赎金“求收藏,追读” 6月23日,早上七点整。  警局。  一号问讯室门前的灯亮着。  罗锐站在隔壁暗室,静静地聆听着问讯室里的交谈情况。  高洋,失踪女孩的父亲,一个数学老师,脸上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有些灰白。  他在早上六点半报的警,然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警局。  按照他的说法,他和高文娟最后一次通话是在昨天早上。  这之后,她就失去了联系,至于什么时候失踪的,他不太清楚。  几天前,高洋的父亲亡故,他和女儿回乡下举办葬礼,高文娟在前天下午回到的家,高洋因为还有后续事情需要安排,所以昨天晚上才回来。  高洋回到家后,发现高文娟并没在家,他以为女儿出去玩了。  可是等到深夜,也没见她回来,打电话询问女儿的同学和朋友,她们也没没见到过高文娟。  高洋想要立即报警,但他听说要过二十四小时后,才能麻烦警方,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到今天凌晨,他实在坐不住了,就打了报警电话。  高慧娟的母亲,早些年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所以家里只剩下父女俩居住。  蔡晓静问道:“有你女儿的照片吗?”  “有!”  高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罗锐感到很意外,这人到底是老师,即使女儿失踪这么大的事情,报警前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现在是06年,智能手机还没普及,即使有拍照功能,也不会很清晰。  蔡晓静拿过照片,故意抬高了一下视角,让隔壁的罗锐能通过监控看到。  照片上的女孩很漂亮,瓜子脸,短发,眉宇间有一股英气。  她穿的衣服并不是普通女孩的着装,而是偏中性,如果不仔细看,可能会把她当做男孩子。  女孩的表情不是很自在,有些阴郁,有点愤世嫉俗的感觉。  这就是前世,警方在火车站附近的垃圾桶里找到的第二个被害人!  罗锐深吸了一口气,王慧慧被绑架的当天,只要跟踪她,自然就能第一时间抓捕凶手!  可是当时自己身陷囹圄,而且因为王天龙这个人,他没有及时阻止这场绑架案。  而如今,见到王慧慧的手,见到高文娟的照片,他愧疚之心在无限放大。  蔡晓静不断的盘问高洋,希望能从中找出线索,但最终一无所获。  罗锐努力回忆,如果没记错的话,6月24号晚上,警方就会在火车站的垃圾桶里先后找到被害者的尸体。  今天是6月23号,也就是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  当蔡晓静问完问题,准备起身时,高洋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叮铃铃……”  她立即警觉起来。  高洋看了一眼屏幕,抬起头来说道:“陌生号码。”  蔡晓静赶紧向坐在旁边的杨小蕊打了一个手势,后者立即跑出问讯室。  电话铃声已经持续了十几秒。  众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害怕对方挂掉电话。  杨小蕊跑进来,因为速度太快,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在摔下之前,她把手里的录影机抛给了蔡晓静。  蔡晓静双手接住,赶紧按下录音键,搁在桌子上,并用眼神示意高洋马上接听电话。  高洋吞了一口唾液,按下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大家都屏住了气,紧张的望向放在录影机旁边的手机。  “准备好十万块钱,坐五路公交车,到水潭桥,然后在对面转一路公交车,到水田坝!如果不拿钱,你就再也别想见到你女儿!我知道你报了警,如果有警察跟着,我就撕票!”  “喂,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高洋焦急的问道,鼻头上全是汗珠。  “喂!你说话!”  电话却突然挂断了,听筒里只是传来“嘟嘟”声。  蔡晓静赶紧问道:“他的声音,你听过没有?认不认识?”  高洋摇摇头,眼里尽是惶恐之色。  罗锐眯着眼打量他,发现他搁在桌子下面的脚岔的很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上全是泥污。  雨还在下着,但雨势很小,天空已经开始放晴。  陈浩站在英伦ktv旁边的巷口前,顾大勇站在他身边,两人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人。  一群人望向装在左边墙壁上的监控,它的角度刚好面向巷口,也就是王慧慧出现在监控里的地方。  陈浩他们已经仔细看过监控画面。  昨天傍晚,六点十分,一个穿军绿色雨衣的家伙走进了巷子里,不到一分钟,王慧慧就跟了过去。  从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当时很愤怒,从掉落在排水沟里的手机,陈浩推测,两个人肯定起了什么争执,王慧慧才会情急之下,跟上去找雨衣男理论。  因为昨晚下着大雨,雨衣男又戴着兜帽,所以监控画面里看不见他的脸。  半个小时前,陈浩带人搜寻目击证人,这才打听到,雨衣男是从ktv出来的,他不是里面的工作人员,也不是当天的客人!  那就足以证明雨衣男作案的嫌疑很大!  王慧慧被掳走的地点应该就是这巷子里,因为里面没有监控,所以很好下手。  时间很紧迫,陈浩和顾大勇带着人,走进巷子里。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王慧慧和雨衣男的照片,希望能找到目击证人。  时间一分分过去,直到快到八点。  顾大勇终于从一家便利店的老板口中问出了线索。  他见过雨衣男,这人就住在这附近,是一个无业游民,听说之前还是刑满释放人员。  一听这话,众人都来了精神,开始四处打听。  最后在一名清洁工的口中,他们知道了雨衣男的住处。  中鹏公寓五楼,具体房号不清楚,但每一层住着六户人家。  陈浩赶紧带人找到公寓的位置,身后的刑警们都提了提裤子,把衣服下摆掖进裤带里,露出别在后腰的手枪。  一群人到了五楼,先是观察楼面结构。  陈浩找到一家门外放着鞋架的住户,轻轻敲了敲门。  鞋架上有男人和女人、以及小孩的鞋子,这样的家庭一般不会是什么绑匪。  住户打开门,看见他们后,微微讶异。  陈浩拿出证件和照片,说明情况后,那人指了指506,也就是拐角后面的那间房。  顾大勇见这住户好奇心很重,竟然走出门外,估计是想吃瓜,他赶紧把这人推进去。  几个刑警站在最前面,纷纷掏出了手枪。  陈浩敲门,没人回应。  他继续敲门,却突然发现门根本没有上锁。  见此情况,他把门轻轻推开,率先步入房间,其他人紧跟其后。  这是一个单间,情况一目了然,除了一张床,里面什么也没有。  不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肉香。  陈浩来到阳台边上的小厨房,发现煤气灶根本没有关火,锅里似乎煮着什么东西。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提起锅盖……  “副队!这家伙在楼梯里!”  身后传来下属的喊叫声,陈浩几人猛地冲出门外,追到楼梯间。  他往下一看,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正在快速的往楼下跑去。 第27章 行动开始 (求收藏,追读) 早上九点,警局。  针对622绑架案,刑警们召开第一次紧急会议,局长胡长羽和分管领导都在场。  连续绑架案的发生已经惊动了记者,最迟今天晚上就能看见新闻,晚报上也会刊载。  除了高洋接到绑匪索要赎金电话之外,王天龙也接到了类似电话,不过勒索的金额较大,整整两百万。  陈浩照样是最迟进入会议室的,他的脸色都很难看。  之前,蔡晓静和他通过电话,知道他去逮捕作案嫌疑人。  见他进来,众人都望向他。  陈浩摇摇头:“那小子只是恰巧碰了一下王慧慧,并没有作案的可能,我们详细搜查过他的住处,也仔细盘问了,没有线索。”  胡长羽失望的摇摇头。  离交赎金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时间紧迫,会议正式开始。  ……  “小子,你说绑匪会出现在哪里?”顾大勇坐在沙发上,问向罗锐。  此时,俩人正在高洋的家里。  罗锐作为一个普通人,肯定是无法参加警局的作战会议,即使王天龙请求他帮忙,那也只是属于个人行为。  凤祥派出所的全部警力全都被抽调,协助今天的行动。  花溪小区那边也照样如此。  顾大勇手里拿着一张本市地图,并且还用红笔在几个位置上做出了标记。  罗锐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太难搞了。  绑匪的智商太高,比想象中的还要狡猾。  王慧慧和高文娟同时被绑架,然后向两边勒索赎金,王天龙是两百万,高洋是十万。  赎金一大,一小。  在十二点之前,两个人必须按照绑匪指定的路线,把赎金送到指定的地点。  高洋要去的地方,位于郊区的水田坝,虽然位置偏僻,但此处聚集着大量工厂,十二点正是工人下班的时候。  王天龙要去的地方,是在市中心的游乐园,刚好今天是周日,又是暑假期间,人员密度也很大。  绑匪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分散警方的力量,同时也让警方猜测自己会去哪边拿赎金。  “喂,我问你话呢,绑匪是要拿那两百万,还是十万?”  罗锐站在客厅里,正仔细打量这个房间,对于顾大勇的话,像是没听见一般。  高洋所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是一套两居室的屋子,没有电梯,最高楼层只有七楼。  据高洋所说,他的妻子在五年前,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此后,他和女儿两个人共同生活。  因为他是老师的缘故,客厅里摆放着很多书,大多都是文学类的书籍。  罗锐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基督山伯爵》,应该买了很长时间,除此之外,还有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等文学名著。  这些书经常被人翻看,扉页都烂掉了,书页发黄。  罗锐走向卧室,在床头的位置,看见了高洋和妻子的结婚照。  女人很漂亮,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眉宇间有一股阴郁之气,恐怕她那个时候已经患有轻度抑郁症了。  罗锐见过高文娟的照片,和她妈妈长得很像,特别是脸上的表情和气质,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高文娟可能也患有抑郁症。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转头看向顾大勇。  “都是花招,绑匪哪边都不会出现!”  “什么?”  顾大勇有些发蒙,刚才的问题,你小子十分钟后才回答,搞得自己脑袋有些宕机。  “这明显不是为了钱嘛,你是一个老民警了,应该知道绑匪只要勒索赎金,暴露的风险就很大,我还从没听说过破不了的绑架案。”  “这个我懂,可这不是赎金的问题,而是人质啊,我们警方当然以解救人质为主。你的意思是绑匪不为了钱,那他为什么来这么一出?”  罗锐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当然是为了耍你们!”  “耍我们?”  罗锐却不再多言,只是低头思考着什么。  十分钟后,高洋回到家,他从银行提取了十万现金,其中有几万是向亲戚借的。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便衣刑警,这两人跟在他左右,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  没一会儿,蔡晓静就带着人来了,一群人拥进屋子里,把客厅挤的满满当当。  他们先是在钱袋里装了跟踪器,然后又在高洋的耳朵里塞进耳麦,最后嘱咐一些细节。  罗锐注意到陈浩没来,他应该是负责花溪小区那边。  从人员配置上,罗锐看不出警方的侧重点在哪边。  蔡晓静向他点点头,两人走到角落里。  “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只知道两点,第一,这应该不是绑架案,或者说这个案子是披着绑架案的外皮,第二,如果不在今天之前找到那两个女孩,明天,我们只能见到她们的尸体。”  尸体会在明天晚上,被凶手丢弃在火车站的垃圾桶里,罗锐不敢讲出这个来,不然自己肯定会倒霉。  她微微颔首,盯着他说道:“你和我一起参加行动?”  “不了,我不是警察,怎么能介入你们办案?”  蔡晓静不再说什么,现在情况紧急,不是详聊的时候,她转头向高洋点点头,表示一切妥当。  高洋的神色很紧张,试了试耳麦的效果后,他抬起头,发现罗锐正在看着自己。  这个年轻人,高洋并不熟悉,还以为他是警察,但从他和顾大勇聊天中,发现他的名字叫罗锐,还是一个高中生。  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怎么会参与到刑警的办案中?高洋有些搞不明白。  但罗锐的眼神,却比任何刑警还要犀利。  高洋看向他,微微点了下头,罗锐却没有任何反应。  蔡晓静见下属都做好了准备,然后深吸一口气,向门外挥挥手。  “出发!”  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刑警们分开好几组离开小区,虽然分散,但都以高洋为重心。  他站在五路公交车的站台,怀里揣着一个包裹,里面是十万块钱。  公交车到站后,高洋走了上去,里面已经没有座位了,他只好站着,手拉着吊环。  公交车司机从后视镜瞧了他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句。  司机的耳朵里同样塞着耳麦。  与此同时,花溪小区。  王天龙开着车,副驾驶的座椅上放着一个黑色旅行袋,里面装着两百万现金。  怕中途发生什么意外,他车子的前后都有刑警开车跟随,后备箱还有一个老刑警藏着。  陈浩坐在面包车里,闭目养神,静静聆听着耳麦里传来的指示。  为了解救人质,抓住绑匪,临江市出动了一大半的警力,特警和辖区的民警、交警都协同配合。  胡长羽作为最高指挥官,坐镇交通局,在他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屏幕,分割成八块小型的实况监控画面。  …… 第28章 线索 罗锐是最后一个走出高洋住所的人,此时他站在街面上,等着出租车。  一辆黑色别克车停在他跟前。  定睛一瞧,这人刚还见过面。  不是顾大勇又是谁。  “顾所,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执行行动了吗?”  “我啊?年龄大了,跑不动,这样的事情只有小伙子才有体力。”  顾大勇眨眨眼,心里却想着,我怀疑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所以我留下来把你盯死,要是今天警方无功而返,那么你的嫌疑增加到百分九十九点九。  “你这是要去哪儿?”  “哦,我打算去乡下。”  “王天龙求你帮忙抓到绑匪,可是下跪了的,你不帮忙查案,还有闲心去乡下游玩?我可告诉你,王天龙在你这里吃了瘪,回头肯定收拾你。”  罗锐敲敲车门,然后坐进副驾驶里。  “您老要是闲着没事,送我一趟呗。”  “老实讲,你去乡下干嘛?”顾大勇的表情很严肃。  罗锐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这是彭秀?”  “没错,高洋的妻子。”  顾大勇皱着眉头:“你什么时候偷拿的照片?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调查案子,你以为我闲着没事?走吧,高家湾,二十公里就能到。”  “你怀疑绑匪不是针对王天龙,而是和高洋有关?”  “皆有可能。”  顾大勇点点头,反正现在没事儿,决定陪这小子走一趟。  高家湾在城西边,黑色别克车迎着夕阳而去。  一个小时后,他们进入村子,直接找村长。  村长也姓高,一个六十岁的大爷,被媳妇从玉米地里拽出来,说是来了领导。  一看是派出所的,村长有点儿心虚,额头的汗水越冒越多。  虽然这地儿,不归凤祥派出所管,但只要是官,老百姓都害怕。  “你们打听高洋?”  罗锐颔首:“没错,您要是知道些什么,希望您能如实告诉我们。”  顾大勇比较会来事,男人打交道就得用烟,他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白红塔,抽出一支歪歪扭扭的烟,递给老头儿。  “没什么事儿,就是打听一下情况。”  村长摸了摸脸上的汗水,道:“高洋他爸刚办完丧事,昨天他才回的城吧?也是,老高过世了,高洋在城里教书,也不能继续留在村子里。”  “他爸是因为什么死的?”  “肺癌,晚期,前几天的早上,我听见他们家的猪叫,就喊他起来喂食,谁知道高洋在家,说他爸前一天晚上死了。”  说完,村长又感叹道:“老高杀生做的太久了,折了寿!”  “杀生?”  “就是杀猪匠,我们村里的猪牛羊,都是他杀的。”  罗锐拿出彭秀的照片,递给村长。  “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这是小敏,高洋的老婆。”  村长又多看了几眼,点头确认。  “听说她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  “是自杀,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彭秀的娘家住哪里?”罗锐道:“麻烦您带我们去看看?”  村长忙点头,答应的很爽快。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户人家,水泥房,二层楼。  家里刚好有人在,是彭秀敏的大哥。  “你们打听我妹妹做什么?”  顾大勇因为穿着制服,说话比较有权威,他稍微解释了一下,详情没说。  几个人聊了一阵,确定彭秀敏是自杀,原因也是抑郁症,重要的是这抑郁症怎么来的,原来她早些年在一家火锅店里做服务生,曾经被火锅店老板侮辱过。  发生这件事情时,她和高洋刚结婚不久。  顾大勇越听,疑心就越重。  罗锐眯着眼,问道:“那火锅店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王天龙!”  顾大勇立即从小板凳上站起身,王天龙确实在凤祥街上开过火锅店!  如此一来,两起绑架案就能关联上了!  罗锐脸上并没有激动的神色,而是继续追问:“6月22号当天,高洋是不是在村子里?”  “是啊,他爸的葬礼刚办完,他本来要回城的,可是被几个人拉着打麻将,玩到很晚,还在我家吃的宵夜呢。”  “你确定?”  “不信,你可以问问村里的人!”  “和高洋关系比较亲密的人有哪些?麻烦你告诉我们。”  “不是,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说!”  罗锐大喝道,突然变色,把对方吓了一跳。  ……  十分钟后,已经问完话,顾大勇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但又不知道打给谁,这个时间,刑警队几乎全员出动,肯定没人接听电话。  凤祥派出所的民警也全都被调走了,只留下两三个值班民警。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所长,顾大勇赶紧拨打了一一零,说明情况后,要求接线警员向上汇报,增派人手过来。  打完电话后,他发现罗锐竟然没见了。  四处一转,才在厨房找到人。  这小子抬起头,竟然在看别人家的腊肉。  厨房的横梁上,挂着十几根猪蹄和猪头肉。  “你小子看这个干嘛,走啊,现在时间的这么紧,你倒好,还有这闲心?”  罗锐没搭理他,反而是悠悠的道:“天气这么热,腊肉都还这么挂着?不怕臭了?应该是刚拿过来的吧。”  顾大勇听不得他发神经,一把将他拽出门外,他心中的推理之火正在燃烧。  “小子,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高洋做的?”  “顾所,你刚没听见啊,他有不在场证明!”  顾大勇开始喃喃自语:“高洋的妻子被王天龙侮辱过,因此患了抑郁症,导致她自杀,这是前几年的事儿,而现在,王天龙的女儿和高洋的女儿一同被绑架,那么说明什么?说明什么?”  他一把搂住罗锐的肩膀:“你倒是赶紧推理啊!”  罗锐拿开他的手,一边说道:“顾所,你有没有想过,绑匪其实是一个女的?”  “你的意思……”  顾大勇立即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高洋的女儿?高文娟根本就没有被绑架?她才是这起绑架案的主谋?她和他爸串通好了的?”  他感觉自己已经摸出了真相,脸上的神情激动不已。  罗锐的表情却很冷淡,突然问了一句:“彭秀被王天龙侮辱过,你说她的女儿高文娟长的像谁?  顾大勇一拍脑门,多年的正派作风被击溃,直接爆了粗口。  “卧艹,难道高文娟是王天龙的女儿?她才是绑匪?” 第29章 两百万撒向空中 (求收藏,追读!) 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市中心游乐园。  王天龙坐在长椅上,怀里抱着黑色旅行袋。  有小孩在跑,手里牵着红色的气球,旁边玩海盗船的人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声。  园内的游客很多,大人牵着小孩的手在追逐嬉戏……  还有一些年轻情侣,手牵着手,从长椅前路过。  绑匪一直没有联系他。  他焦急的四处张望,似乎想从人群中找到绑匪的身影,他看见几个人时不时偷瞄自己。  这些人是绑匪,还是警察?  他搞不清楚,所以一直不敢动弹。  钱对王天龙说,不重要。即使再多加一百万赎金,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只要女儿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这一辈子什么都干过,做过很多坏事,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人生顶峰,却没想到,对方一招就把他打趴下了。  王天龙心都快要碎掉了,从她还是婴儿开始,王天龙就握着孩子的手说,爸爸一定会让你健健康康的长大,爸爸一定会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你。  他曾牵着女儿的手,教会她走路,牵着她慢慢长大,可是女儿的手却没了!  她的手没了啊!  一想到这个,王天龙就恍恍惚惚的站起身,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见到他的动作,周围的刑警们立即开始紧张起来。  大家的耳麦里传出陈浩的声音:“离的最近的人,赶紧去提醒他,不要轻举乱动!”  正在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人立即走到王天龙面前,一边扫着地上纸屑,一边小声提醒:“坐回去,不要动,绑匪肯定就在这附近!”  他没有多说,也不敢多说,如果被绑匪瞧见了,今天的行动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陈浩和吴磊站在不远处,他们旁边还有两位女刑警,四个人假装成两对夫妻,人手一个冰淇淋。  冰淇淋都快要化了,也没人吃上一口。  见到王天龙听话的坐回椅子上,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浩负责这线的行动,参与的人最多,几乎是四面八方都有刑警潜伏着,扮演着游客和工作人员,而且还在好几个点安排了狙击手。  只要发现绑匪,他几乎插翅难逃!  警局高层认为,绑匪出现在游乐园的概率最大,不止是因为两百万,而且还因为王天龙这个人,这些年他确实得罪不少人。  想要搞死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通过绑匪送来的手掌,可以说绑匪的穷凶极恶。  若不是在乎人质的安危,只要慢慢调查,绑匪最后肯定跑不掉的。  但时间来不及!  王天龙又在椅子上坐了一阵,时间已经超过十二点了,但绑匪根本没有打来电话。  大家都开始如坐针毡。  陈浩把手里的冰淇淋一口吃掉,一转头,突然瞧见三点钟方向,游乐园厕所旁边站着一个人。  大夏天的,这个人竟然穿着两件衣服,衣服里鼓鼓的,而且眼睛还向四处张望。  陈浩赶紧向耳麦里传达指示。  一分钟后,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出现。  两人走到厕所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人拖进了厕所。  三分钟后。  陈浩耳麦里传来声音:“报告副队,是电视台记者!”  “记者?记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随即,另一人又在耳麦里讲道:“副队,我们也抓到一个,也是记者,他说自己是晚报记者,有人叫他来这里,说是王天龙女儿被绑架,绑匪今天会出现在游乐园里!”  “该死!”陈浩怒骂道。  他突然瞧见王天龙又从椅子上站起身,他的表情很慌张,一只手从裤子里掏出手机。  绑匪来电话了!  陈浩赶紧向耳麦里传达这一消息,藏在奶茶店里的监听人员赶紧戴好耳机,以便第一时间抓住绑匪的踪迹。  与此同时,旁边的海盗船停止了运转,游客纷纷走了下来。  接着,摩天轮也停了下来,乘坐的游客人挤人的往外走。  这群人起码有好几百个!  因为王天龙的位置是出口的必经之路,所以这些人都在往这边走来。  有的人打着伞,有的人戴着遮阳帽,有的人还戴着墨镜。  手机铃声刚响起,王天龙立即接听了电话。  “喂,我……是王天龙,你在哪儿?我已经在游乐园,你赶紧放了我女儿!”  他的声音颤抖,脸上的汗水不断的冒出来。  阳光太刺眼,他感觉自己的视线出现了光斑。  “我知道!我一直在盯着你!”  绑匪的声音很冷静。  听着这声音,刑警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屏住气,一边仔细的盯着人群中的可疑人员,一边希望监听组能及时报告绑匪位置。  陈浩已经等不及了,切换频道:“喂,找到位置了吗?”  “还没有,王天龙必须拖住他,起码要一分钟!”  “该死,你们快点!”  就在陈浩切换频道这个当口,王天龙听见绑匪命令道:“打开旅行袋,把钱拿出来,全部撒向空中!”  王天龙睁大了眼睛:“啊?”  “给你五秒时间,五秒之后,你不这么做,我就再切掉你女儿的右手!”  “我数到五!”  “五!”  “四!”  王天龙吞了一口唾液,大喊道:“住口,你住口,我做,我马上就把钱撒掉!”  “三!”  绑匪并没有停止报数,声音异常的冷漠。  陈浩再把频道切换了过来,监听绑匪和王天龙的谈话,但却听见对方数到“三”。  他疑惑的看向吴磊,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专注听电话里的内容,而是眼睛疑惑的看向一个鬼鬼祟祟的人,那人虽然猥琐,不像是绑匪,可能又是记者。  除了吴磊之外,其他人也在观察着四周的人。  这时,绑匪数到了“一”。  陈浩一看王天龙的动作,暗叫不好,他拉开挡住前面的一个人,快速的冲了过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王天龙手里抓着一摞钱,直接往天空一扔。  数十张的百元大钞像是蝴蝶般在飞舞。  接着,他又抓了一把,继续扔。  “放了我女儿!”  “放了她,我愿意为她死!”  王天龙把旅行袋往高空一抛,袋口向下,两万张的百元大钞如风中的柳絮,飘扬在空中。  “不要啊,不要!”  陈浩像是绝望的羚羊,发出最后的冲刺。  可是,游客们已经堵住了他的去路!  所有人都在惊呼,都在大叫,都在抢钱。  他们把王天龙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匍匐在他的身前,他就像是祭坛上的神。  神情恍惚之中,王天龙只觉得胸口一痛。  他低头一看,一把尖刀刺入了心脏。  他感觉到了巨大的痛楚。  他只想救回女儿,他要看她最后一眼。  他抬起头来,在人群中看见了一双眼睛。  那是少女绝望的眼神。 第30章 案件背后 (求收藏,推荐!拜托! ) 水田坝,五金工厂外。  蔡晓静坐在一辆二手面包车里,这车是从一家装修店借来的,用来掩人耳目。  她们已经在这儿等了两个小时,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正午十二点。  这会儿,工厂已经下班,工人已经散去。  那个时间,是他们最紧张的时候,以为这些工人中藏着绑匪,可是绑匪的影子都没看到,而且绑匪再也没有联系过高洋。  “师姐,绑匪不会来了吧?”杨小蕊一边问道,一边扭开一瓶矿泉水递给蔡晓静。  “再等一等,看陈浩那边是什么情况。”  “要我说啊,绑匪肯定是想要拿那两百万,我们在这儿纯粹是浪费时间。”  蔡晓静没有搭话,她在心里想着,可能也许正如罗锐所讲的,绑匪哪边都不会出现,目的并不是为了钱。  透过面包车的玻璃窗,他看向公交站台,高洋坐在长椅上,神情冷峻。  “他好镇定。”杨小蕊顺着师姐的视线望去。  “好几个小时了,他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一点儿都不着急。”  蔡晓静也同意她的看法,她喝了一口水,看了看坐在车里的同事们,大家似乎都有些没精打采,神情恹恹。  这倒也是,警局里,谁都知道,陈浩那组才是大鱼,自己被安排在这儿,根本没有什么功劳可捞。  她叹了一口气,感觉手机在震动。  蔡晓静拿出来一瞧,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按开接听键,拿到耳边。  没到几秒,她立即就被震住了。  她转头往外一看,发现坐在公交长椅上的高洋没见了,站台上一个人都没有。  “蔡队,目标上了公交车,目标上了公交车!”  耳麦里传来呼叫。  蔡晓静探头出去,果然看见有一辆公交车往市区的方向驶去!  “全组注意,刚接到消息,高洋可能就是绑匪,高洋是绑匪!全部都给我追上去,逼停公交车,务必抓住他!”  杨小蕊听到这话,脸都白了。  她一脚踹向驾驶席的椅背。  “菜鸟,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追啊!”  开车的刑警忙打起精神来。  与此同时,高家村。  罗锐和顾大勇一人啃着一根雪糕,坐在村子小卖部的门前。  顾大勇把手机揣进兜里,把残余的雪糕一口嗦进嘴里,可能因为太冻,他张开嘴,嗷嗷的叫了两声。  “怎么样?”  “我叫下属确认过了,彭秀确实被王天龙侵犯过,那还是十八年前,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当时,彭秀和高洋刚结婚没多久,她在凤祥街的火锅店里当服务生,那火锅店就是王天龙开的,一天晚上,他把彭秀灌醉了,拉进厨房干了那事儿。  后来,彭秀告诉了高洋,两口子报了警,但王天龙死不承认,而且报警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月了,许多证据都没有了,所以这件事情就被当做了疑案。”  “那这事儿就说得通了。”罗锐把吃完的冰棍丢尽垃圾桶。  “你的意思是高文娟就是王天龙的女儿?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大,但需要时间调查,我下属拿他两父女和王天龙的dna去省里对比了,晚上才能知道结果。”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绑匪要搞这么一出两线交赎金的方案。”  顾大勇好奇:“那为啥?”  “当然是为了打你们脸啊!”  “你小子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打我们的脸?你的意思是高洋他们对我们警察心怀怨恨?”  “那还有假?人家当初报警,没有结果,也无法受理,最后导致彭秀患上抑郁症,跳楼自杀,你说他们恨不恨你们?”  罗锐又解释道:“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根本就不是绑架案,是寻仇,他们不会要钱的,耍你们玩而已。”  “你小子好好说话!”顾大勇撇撇嘴,“你以后也是要做警察的,荣誉感是要有的!”  罗锐拿起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顾大勇训斥完他之后,又开始好奇:“也不知道蔡队和陈浩他们怎么样了?要是没事,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担心出什么状况,我这心啊,老是跳的厉害。”  “你不调查高洋的不在场证明了?”  “还调查个啥啊,你也看见了,我们在村子里问了一大圈,每个人都说6月22号当天他在打麻将,还凑了好几桌,一直玩到深夜。  那个时间段,他怎么去绑架王慧慧?最有可能犯案的就是他的女儿,高文娟,不过他肯定也是同案犯,这个肯定跑不掉。”  “你这么肯定?”  顾大勇疑惑的看向他:“难道错了?”  罗锐没有回答他,而是走进小卖部,又买了两瓶矿泉水,然后继续坐在凳子上。  “你小子到底走不走啊!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顾大勇早就已经着急了,心里火烧火燎的,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到局里。  他当然不是担心刑警队此时的结果怎么样,而是自己调查出这么重要的线索,虽然已经上报了,但缺了露脸这一环,总觉得少点什么。  “要回你回吧,我还得再待会儿。”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直觉告诉顾大勇,这事儿还没完,凭借他对罗锐这几天的观察,知道这小子不简单,他应该还有什么重要线索,这小子没有告诉自己。  见罗锐似乎不想讲话,顾大勇想了想,然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打算继续陪着罗锐,看他还能调查出什么线索来。  两人都沉默着,望向太阳往西边落去。  快到傍晚时,罗锐接到了蔡晓静的电话。  电话里告诉他说,高洋已经被控制起来。  但是,王天龙被杀。  罗锐赶紧询问详细经过。  蔡晓静一边讲,罗锐的眉目渐渐皱起。  “陈浩说,因为当时游乐园里,抢钱的人太多,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凶手,就算凶手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场面太混乱了!”  罗锐微微眯着眼,喃喃自语:“两百万,就这么撒掉了,这是在撒纸钱啊,他们果然是在为彭秀复仇!”  蔡晓静在电话那头沉吟着,她已经知道罗锐调查出的线索。  稍后,她讲道:“我们马上就展开对高洋的审讯,一定会抓住高文娟!”  “高文娟并不是真凶!”  罗锐挂掉电话,然后跑向村子的深处。 第31章 深夜,深山 (求收藏,追读。) 傍晚时分,山岗吹来一阵风。  有乌云从天边蔓延而来。  罗锐和顾大勇站的地方是山阴的位置,山下是一处洼地。  此时,夕阳已经敛去,周围的光线变得阴暗起来。  罗锐一眼就看见了山脚下的那座新磊起的坟。  坟堆四周插满了花圈,还未烧掉的纸钱散落的四处都是。  因为刚下过雨,黄色的纸钱被雨水泡过后,陷在烂泥里。  现在,警方认为真正的绑架者是高文娟,也就是说,她掳走了王慧慧,为的是给母亲报仇,高洋也是凶手之一。  他们先是砍掉王慧慧的左手,然后勒索赎金,而且还把交赎金的地点通知了记者,并在游乐园里杀掉王天龙。  高洋因为有不在场证明,那么行凶的人就是高文娟。  这是警方目前的判断。  但只有罗锐知道,高文娟并不是真正的凶手,背后还有人!  因为他记得,高文娟也会一同被杀害,她的尸体会在明天早上之前,和王慧慧一起出现在垃圾桶里。  “小子,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顾大勇看着山脚下大大小小的坟堆,心里有些发怵,虽然死人见的多,但人是多少有些信鬼神,这是刻在基因里的。  罗锐向山脚下走去。  十分钟后,他找到了彭秀的坟墓,坟前还有刚烧的纸钱,它的旁边就是高洋父亲高木堂的坟墓。  “你不会是怀疑一个死人吧?”  顾大勇越来越疑惑,罗锐一句话都不说,让他感觉这事儿有点邪乎。  “顾所,如果挖了别人的坟,我要担什么责?”罗锐突然问道。  顾大勇吓了一跳。  “你小子不会是说真的吧?我可告诉你,这可不行,人死为大,人家已经葬在这里好几年了,你突然就要挖人家坟,以后会睡不好觉的。”  罗锐盯着他,没说话。  顾大勇微微叹了一口气,认真的回答:“这个要分情况,如果只是单纯的挖坟,属于民事纠纷,拘留所待一阵子,罚点钱就行,要是破坏人家尸骨,这可要坐好几年牢。”  “那行,这事儿还得你来做。”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大用一下就跳脚了:“你小子害我,我是人民警察,你想都别想!”  “那你不想找出凶手?”  “这不是我的事儿,我只是一个所长,丧尽天良的事儿,我可不干!”顾大勇义正言辞的拒绝。  罗锐眼见天越来越黑,时间紧迫,他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让顾大勇待在这儿,不要走动,他去一去就回。  顾大勇觉得他在骂人,不过没有证据。  半个小时后,乌云遮住了整片天空,似乎又要开始下雨。  树林间的风“哗啦啦”作响。  顾大勇左顾右盼,还没有见到罗锐回来。  他心里有些害怕,赶紧哼唱起国歌。  罗锐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雨,从夜空降落。  豆大的雨水落在林间草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罗锐向村民借了两把铁锹和一把手电筒。  村民很疑惑,不过白天见过他和一个警察在一起,所以也没有多问。  要是让他们知道,罗锐是要挖人家坟,估计他马上就会被村民围起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顾大用埋怨,不过心里松了一口气,能见到活人总比和死人打交道好。  雨越来越大,罗锐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他扔了一把铁锹给顾大勇,但他没接。  “先说清楚,你确定彭秀这坟有问题?”  “谁说我要挖她的坟?”罗锐把手电筒递给他。“你要是不愿意干,就站在一边,帮忙给我照亮。”  顾大勇吃了一惊,这是要挖高木堂的坟?  刚死了的人,挖出来那可是最吓人的!  这特么是一个高中生敢干的事情?自己身为人民警察,竟然也参与到违法犯罪的事情上来,顾大勇极不情愿。他站在一边努力劝说,但罗锐不为所动。  他走到坟堆后边,把刚插上的花圈取下来,然后拿起铁锹就开始掘土。  因为雨势太大,泥土又湿又重,费了很大力气,也才挖到一半。  罗锐休息了一阵,抹了一把脸,又继续开挖。  直到深夜十点,铁锹触碰到了棺材板。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  即使顾大勇再迟钝,现在也明白罗锐心中的想法,他走上前,攥住罗锐,不让他继续挖。  “你怀疑高木堂根本就没有死?”  罗锐深吸一口气,道:“现在农村还没有全面实行火葬,家里要是有老人死,有的人根本就不会去当地派出所办理死亡证明,我觉得他假死的可能性很大。”  “你确定?”  “我不能确定。”罗锐老实的回答。  顾大勇在心里做着斗争,要是如罗锐所说,高木堂真的是假死,那他就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倘若不是,那么罗锐和自己肯定要背上责任。  罗锐还好,可自己是一名光荣的民警,而且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难道真要在退休之前,背上污点?  罗锐见他正在犹豫,只好说出自己的推测:“顾所,砍下王慧慧的手掌,不是一个女孩能干的事情,高文娟最多是帮凶,而且应该是被迫的。  高木堂是杀猪匠,他杀起人来,可是得心应手。  王天龙已经死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如果我们不冒这个风险,那么王慧慧也会死!”  罗锐没有说,高文娟也会跟着被杀害!  高木堂为什么会杀高文娟,罗锐推测,他应该是知道高文娟不是自己的亲孙女,或者又是别的什么原因。  无论如何,事关两条人命,罗锐不得不这样做。  “撬开!”  顾大勇咬牙,做出了决定。  他把手电筒放在一边,光源对准着坟坑。  两人跳进坑里,一人站在一头,开始撬板上的钉子。  黑夜越发的浓,雨似乎下不完,两人全身都湿透了,显得很狼狈。  直到最后一颗长钉取下来,他们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罗锐用铁锹撬开一条缝,一股腐烂的气味扑鼻而来,呛的两人连连咳嗽。  顾大勇脸都黑了,这气味,他太熟悉了,不是人死后的臭味,还能是什么。  罗锐没有多想,他抬起棺材板的一角,使劲把它移开。  随着“嘎吱”一声,顾大勇立即把手电筒照进去。  看见里面的东西,罗锐和顾大勇睁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冷气。  棺材里面,竟然放着一头死猪。 第32章 里面的是什么?(求收藏,追读) 昏黄的光圈照进棺材里,那头死猪已经腐败不堪,臭气一下子溢出来,呛的人连连咳嗽。  顾大勇一脸兴奋,这下赌对了,高木堂确实是假死。  如此一来,【622绑架案】的真凶终于找到了,这可是大功一件!  “你小子真他娘的行!”  他拍了一下罗锐的肩膀,也不管自己手上全是泥浆。  接着,顾大勇掏出手机,赶紧给警局打去了电话。  罗锐却没有半点兴奋,他神情很严肃,丢掉铁锹,向顾大勇道:“这里就留给你,我先赶回去。把车钥匙给我。”  “你要干什么去?”  “必须马上抓住高木堂,不然两个女孩子都有危险。”  顾大勇没有察觉到他话里有问题,摸出钥匙,递给他。“你有驾驶证吗?”  “没有!”  罗锐接过钥匙,在黑色的雨夜里,开始拔足狂奔。  翻过山头,然后再跑下山,来到村口,他累的气喘吁吁,双腿开始打颤。  他顾不得休息,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席。  插入钥匙,发动引擎,他使劲踩下油门。  黑色的别克车,在雨幕里,快速地行驶。  ……  ……  警局。  会议室坐满了人,即使已经是深夜,但许多人都不敢下班。  胡长羽叹了一口气,这次解救人质的计划不仅失败,而且连王天龙都被杀了,凶手的影子都没见着。  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不可谓不大。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那些该死的记者。  今天发生在游乐园的事情,已经登上了晚报和晚间新闻,而且还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  【游乐园惊现杀人事件!】  【天龙酒店老板王天龙被杀!】  【王天龙女儿被绑架,交钱地点在游乐园里,赎金两百万全部被扔向空中!】  【两百万啊,我听说,有好多人抢钱,有的人抢了十几万!】  【这些钱肯定都要归还的,抢了也是白抢,可能还会背上罪名!】  ……  诸如此类的说法,已经在临江市闹得满城风雨,幸好现在的移动网络还不发达,不然肯定会成为全国性的大事件,想要平息都很难。  胡长羽已经接到上面打来的问责电话,务必让他快速破案,把影响降至最低。  会议室里都没有人说话,特别是负责王天龙这组的刑警,一个个都低着头。  他们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让凶手杀了王天龙,这个责任是逃不掉的。  陈浩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脸上尽是愤恨之色。  吴磊不敢看他,默默地抿着嘴。  胡长羽打破了沉默:“外面的记者走了吗?”  “还没有,全都蹲守在警局门口。就连省市的记者都赶来了!”  胡长羽黑着脸,把不爽全写在了脸上,不过警局也不是很被动,至少抓住了重要线索。  “那个高洋招了没有?”  蔡晓静赶紧站起来:“报告胡局,不管我们用什么方法,他都不开口!”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胡长羽抱怨道。  所有人都把头埋的更低了,就连蔡晓静都紧咬着牙齿。  “今天晚上,必须让他开口,这个案子,你们应该知道,影响之坏,已经事关警局的荣誉,必须尽快给我抓到凶手,解救人质!要是人质死了,我们都得倒霉!”  他希望得到下属的回应,但大家都没有吭声,累了一天,除了精神受不了之外,而且所有人都明白,解救人质的希望很渺茫。  绑匪不是为了钱,而是向王天龙复仇,现在王天龙死了,人质肯定危在旦夕,可能也已经被杀害了。  胡长羽坐回椅子里,紧闭着双眼。  他突然想起了罗锐,这个年轻人仅仅用一天的时间,就破获了天龙酒店的谋杀案,如果这次案子由他帮忙侦破,不知道能不能尽快的抓获凶手。  他只是稍微想了想,毕竟这个人还是一个高中生,哪里有这样的能耐?自己无非就是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罢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开始凝滞起来。  蔡晓静两只手紧握着,她很想给罗锐打个电话,问问他是否找到了线索,可是见胡长羽冷着脸,她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然而,下一秒,她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顾大勇来电。  蔡晓静知道他和罗锐在一起,这个电话必须接。  她低下头,把手机拿到耳边。  两分钟后,她霍然站起身,脸上出现激动的神色。  会议室里的人吓了一跳,大家都在注视着她。  “胡局,罗锐找到了重要线索!”  这话如同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炸开了水花。  但胡长羽却很冷静:“他怎么说?”  蔡晓静立即把电话里的内容详细说了一遍。  大家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魔幻了,真凶不是高文娟,而是死去的高木堂?  胡长羽一拍桌子,愤然站起身:“陈浩,你赶紧带人出去搜寻,必须把人给我抓住!”  陈浩深吸一口气,没有言语,直接往外走。  吴磊和其他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会议室里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先前他们认为凶手是高文娟,但都对她作案的可能性有些怀疑,认为一个年轻女孩不具备如此强的能力。  现在确认真正的嫌疑人,不,不仅是嫌疑人,高木堂假死,可以说是真正的凶手。  胡长羽又向蔡晓静道:“你再去审讯高洋,一定要撬开他的嘴,问出高木堂的下落!”  蔡晓静急忙点头,然后带着杨小蕊跑出会议室。  方向已经有了,现在是时间,争取能在明天早上之前,把这起杀人绑架案给破了。  胡长羽又想起了罗锐这个年轻人。  一个小时后,罗锐把车停在警局门口,保安见他一副狼狈的模样,赶紧拦住他。  经过一番说辞,最终才把他放进去。  罗锐飞奔上楼,大家见到他的模样,都有些吃惊。  刚刚就是他给出的重要线索,这个年轻人,在他们心里的分量已经很重了。  如果不是他挖掘出如此重大的线索,警方不仅会调查错方向,有可能连凶手都抓不到。  罗锐看见一号审讯室的灯亮着,赶紧询问值班的民警,自己能不能进去观察室?  对方认识他,赶紧走进隔壁的观察室,告诉待在里面的胡长羽。  民警出来之后,向罗锐点头:“胡局叫你进去。” 第33章 审讯 《求收藏,推荐!》 罗锐迈进观察室后,见局里大小领导都在,可见对这起案件的重视。  见到他狼狈的模样,胡长羽吃了一惊。  这时,他才知道外面下起了雨,罗锐应该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  他心里对罗锐很赞赏,也很感激。  两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罗锐长出一口气,然后看向审讯室里。  蔡晓静主导着审讯工作,杨小蕊作为记录员。  在她们背后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的刑警,四个人都穿着制服,想要以威压的方式让嫌疑人开口。  蔡晓静微微清了清嗓子,开口讲道:“一个半小时前,我们的同事发现你父亲根本就没死!说吧,高洋,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听见这话,高洋终于抬起头来。他双眼无神,似乎一点儿都不吃惊。  “你们谋划这次凶杀案,目的是想要为彭秀复仇,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王天龙已经死了……”  高洋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蔡晓静在说什么。  胡长羽有些着急,他附下身,对着话筒吩咐:“小静,告诉他,只要说出高木堂的下落,我们可以争取对他宽大处理!”  蔡晓静听见耳麦里的声音,微微颔首,然后把这话以胡长羽的名义转述。  然而,高洋依旧不为所动,他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漠然的盯着对面的白色墙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论蔡晓静怎么审讯,高洋就是不开口。  胡长羽也越来越着急,陈浩带着人在外面寻找线索,可是现在已经是深夜,大部分人都在睡觉,很难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罗锐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接近深夜十二点,如果不能快速的找到高木堂,两个女孩都会死。  在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做思想斗争,要不要把抛尸的地点说出来。  此刻,他下定了决心,转头看向胡长羽。  后者看见他望来的眼神,知道他心里有话,赶紧说道:“罗锐,你要是还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即使说错了,我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罗锐没想到胡长羽的观察能力这么强,自己脸上的表情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点点头:“我看过高木堂要求交赎金的路线图,游乐园离火车站很近,我怀疑高木堂可能藏身在火车站附近,那里的人口流动大,不易被察觉。”  胡长羽紧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这样的猜测,可以说是无稽之谈。  “你有什么证据?”  罗锐老实回答:“我没有!”  他们之间的对话,蔡晓静也通过耳麦听见了,她的表情很凝重,有些打乱了她审讯的节奏。  胡长羽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向陈浩打去,命令他派一组人手,蹲守火车站附近。  见对方相信自己,罗锐赶紧加一句:“特别是垃圾桶附近,如果要抛尸,这是最佳地点。”  胡长羽狐疑地看了他几眼。  蔡晓静继续审讯,可是高洋怎么都不开口。  罗锐看的暗自心急,他又向胡长羽道:“胡局,我能不能和高洋说几句话?”  这就很过分了,罗锐不是警察,他有什么资格审讯嫌疑人?  观察室里的人都看向他,似乎觉得这小子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可是,胡长羽却没有出口反对,他向麦克风说道:“小静,把高洋带进接待室,让罗锐来审!”  这话说出口,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都睁大了眼睛。  罗锐还是一个高中生啊,他虽然用最短的时间破获了天龙酒店谋杀案,对案件分析的有鼻子有眼,但是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难道真的交给这样一个人手上?  如果出现什么差错,这可是要担责的。  蔡晓静也很震惊,她没想到胡局会这么信任罗锐。  既然已经下了命令,她只好照做。  五分钟后,高洋被带进接待室,因为他也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所以双手戴着手铐。  罗锐作为普通人,是不能在审讯室里展开问询的,所以必须更换地点。  高洋眼里有些疑惑,不过只是一瞬而已,他已经无所谓了。  他刚在椅子上坐下,接待室就进来了一群人。  除了罗锐之外,蔡晓静、胡长羽和分管刑侦的副局都来了。  接待室没有观察室,不能得知审讯的情况,他们一方面怕出现什么意外,另一方面也是好奇罗锐能有什么办法让高洋开口。  见到这么多人,高洋微微诧异,不过并没有更多的表情。  罗锐从人群中走出,坐到高洋的对面。他伸出双手,放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直视着对方。  罗锐深吸一口气,然后徐徐的说道:“我叫罗锐,今年十八岁,和你女儿同年。”  此话一出,高洋微微动容。  “我和她一样喜欢看书,你家里珍藏的那些书,我几乎都看过,《基督山伯爵》和《哈姆雷特》都是讲复仇的故事,你买给她看这些,说明这个复仇计划,你们早就在做准备了吧?  我们查过了,彭秀确实是被王天龙欺辱过,我没猜错的话,高文娟是王天龙的女儿?”  高洋的嘴唇很干,他动了动嘴皮,但什么也没说。  “你们刚结婚不久,你的妻子就遭受到这样的事情,你肯定很愤怒吧?如果高文娟是你的女儿,这些年你也会好过一点,对吗?可惜啊,高文娟是仇人的孩子,你是真恨啊!你恨这个女孩,恨不得杀死她!”  高洋开始激动起来,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鼻息间开始喘气。  “你不甘心啊,除了你之外,你的父亲高木堂也不甘心。  你父子俩对高文娟从小就开始引导,你们把她母亲的死,推给王天龙,他是怎么欺负她妈妈的,怎么迫害她妈妈,你们把实情都给讲给她听,但她是王天龙的女儿,你们故意不说,为的就是诱骗她复仇!  你们想要高文娟亲手杀死她的父亲!”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胡说!”  高洋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背后的两个民警赶紧按住他的肩膀,逼迫他坐下来。  胡长羽和蔡晓静互相对望,罗锐这是在玩攻心计,而且确实有效。  “我胡说?”罗锐笑了:“为了给你妻子报仇,你们把无辜的女孩也牵扯进来,你们还真是够残忍!”  “你放屁!文娟她知道,她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她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她妈妈死之前,已经把真相都告诉了她!”  高洋在椅子里剧烈挣扎,脸上肌肉紧绷,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第34章 逼问 (求收藏,追读。)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想要高文娟死?”  高洋使劲摇头:“我没有,我不想她参与进来,是她自作主张,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回到家里,发现她人没见了,我才知道……”  罗锐不等他说完,继续逼问:“你就是为了让她死,让仇人和仇人的女儿,一起为你妻子陪葬!”  “不,我想阻止的,我想阻止他们,我跑上公交车就是为了……”  “你还真是天真啊!让你老父亲假死为你报仇,你可真是一个懦夫!”  高洋咽了一口唾液:“文娟是我的女儿,我没想她死,我一直很爱她!我一直……”  “你不想把她推下火坑,就赶紧告诉警方,高木堂现在在哪里!我告诉你,高洋,现在只是死了王天龙一个人,要是再死人,一切都晚了!  我不怕告诉你,你父亲你自己最了解,他心狠手辣,不仅会杀掉王慧慧,而且连高文娟也不会放过!”  “不会……不会,我爸他……”  “你们真是打的如意算盘啊,如果我没猜错,高木堂确实是得了癌症晚期,他自己要死,就帮你这个儿子报仇,报完仇,他自己再躺回坟墓里!难道你从来不曾想过,高木堂是怎么看待高文娟的,那不是他亲孙女,是仇人的孩子!  他一定会下手,杀死高文娟!”  “你胡说,我爸不会这么做的,虽然他从来不喜欢文娟,可毕竟文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高洋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突然觉得对方是在激怒自己,设下了陷阱。  罗锐眼角的肌肉抽动:“你这么肯定?”  高洋不再说话,开始沉默下来。  会议室里的人脸都垮了下来。他们知道,高洋这是在保护高文娟,他一旦说出高木堂的下落,恐怕高文娟就会被逮捕,然后在牢里度过余生。  罗锐心中一凛,他把手揣进兜里。  不多时,会议室里响起了刺耳的电话铃声。  蔡晓静从兜里掏出手机。  她看见电话是陈浩打来的,赶紧按开通话键。  几分钟后,她脸色发白,看向胡长羽。  “怎么回事?”  蔡晓静颤巍巍的答道:“陈浩他们找到了尸体!”  一听这话,会议室里的人都长长叹出一口气,每个人的神情都开始落寞起来。  没有抓到凶手,人质还死了,不管谁都觉得难受。  罗锐站起身,从蔡晓静手里拿过手机,打开免提。  “喂,陈副队,我是罗锐,你们在哪里找到的尸体?”  “怎么会是你?”  “是我,罗锐。”  “在火车站的垃圾桶里,我们发现了王慧慧的尸体……”  罗锐立刻追问道:“还有呢?”  “等一等……”  电话传来杂音,还有淅沥沥的雨声。  所有人都注视着罗锐手上拿着的手机,就连高洋也睁大了眼,屏住了呼吸。  会议室里静默无声,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  “我们找到了高文娟的尸体,在另一个垃圾桶里,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尖刀,应该是刚死不久……”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失望的摇着头。  蔡晓静站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胡长羽闭上了双眼,眉头紧皱。  这次凶杀案连死三个人,可以说是临江市最恶劣的一起案件,可以想见新闻会怎么报道。  罗锐放下电话,盯着早已崩溃的高洋。  “你父亲,高木堂杀了高文娟!你还说他不残忍!你到底要负隅顽抗到什么时候?!”  “怎么会?……小娟真的死了吗?她不能死啊,她是我妻子唯一的寄托,她是我的女儿!”  高洋喃喃自语,身体发抖,泪水模糊了双眼。  罗锐双手撑着桌面,俯身上前,注视着他的眼睛。  “告诉我,高木堂在哪里?”  “我爸他……他在火车站旁边的废弃工地里。”  高洋没有再犹豫,终于说出了口,他两只手抱住脑袋,失声痛哭起来。  罗锐赶紧从桌上捡起手机,刚才电话并没有挂掉。  “喂,陈副队,你听见了吗?嫌疑人……”  “我们正往那里赶去……”  手机里传来陈浩喘息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凌乱的摩擦和脚步声。  罗锐把电话扔给蔡晓静,然后夺门而出。  他快速地跑下楼,跳进顾大勇的别克车。  ……  雨,从无边无际的夜空倾盆而下,白色的闪电像是跳动的经脉。  陈浩穿着雨衣,带着一群人跑到了火车站不远处的废弃工地。  早些年,开发商原本要在这里建小区,但是因为老板挪用资金赌博,输光了公司的钱,他和财务两人锒铛入狱。  后来有人接盘,但听到传言,火车站要搬迁,所以这里一直没有动工。  时间久了,这里就成了流浪汉的聚集地。  废弃工地的后面是一大片山林。  可以说,这里的位置已经接近了郊区。  “师父,怎么办?”吴磊问向陈浩。  “我们人手太少,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我已经打电话叫支援,等人到齐了,从四面八方围过去,如果让高木堂逃进山里,那抓捕他就很困难。”  “明白!”吴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陈浩这组一共六个人,如果简单的围堵,是没问题,但工地的面积太大了,他也没有信心能一下子抓获高木堂,况且他手上还有人质。  不多时,八辆警车开了过来,其中还有全副武装的特警,以及警犬中队。  这下子,人手增加到六十几人。  陈浩他们商量了一阵,然后开始行动起来。  工地里高矮不平,且有建到一半的楼层,这很方便高木堂藏匿。  因为是深夜,所以他们尽量小心翼翼的进入,万一发出什么响声,提前惊动了高木堂,那就完蛋了。  工地里漆黑一片,等所有人都到了自己的指定位置后。  陈浩向对讲机喊道:“开始进行搜索!”  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的人都打开了强光手电筒。  警犬也摘下了嘴套,警员拿起王慧慧的衣服让警犬嗅了嗅。  即使下着雨,气味很难寻找,但经过训练的警犬也能追踪,况且,王慧慧左手被砍掉,身上肯定有血腥味,这个是掩盖不住的。  陈浩要做的,就是把高木堂给逼出来!  工地的四周亮起了灯光,警犬也开始狂吠起来。  警员把绳子松长之后,警犬立即就蹿了出去。  陈浩这一组人,急忙紧跟而上。 第35章 解救! (求收藏,月票,追读!拜托,鞠躬!) 凌晨。  罗锐紧攥着方向盘,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别克车开到了160码以上,车轮压过马路,路上的积水向两侧激射而去。  这么快的速度,幸好路上没有多少车辆,不然肯定会出现交通事故。  十分钟后,他把车停在了废弃的工地前。  下车之后,有人向他走来。  罗锐定睛一看,那人穿着便衣,脸熟,却不认识。  “你……”  蹲守的警员知道他,但却不知晓名字。  “陈浩呢?”  “陈队长他……诶,你不能进去!”  罗锐没有理他,而是向着工地的深处跑去,他已经看见工地里有好几处光源。  雨还在下着,路面泥泞不堪,碎砖头堆砌的四处都是。  罗锐越往里走,越觉得心慌。  他已经听见了人声,还有警犬的叫声。  不确定陈浩的位置,他赶紧爬上一处转头垒砌的高台,然后向四周张望。  罗锐还没看清,就听见一大群人开始叫喊起来。  “发现目标,在对面五层大楼!”  “围过去!”  “喂,快叫狙击手!”  ……  罗锐看见几处光源一下聚集在一起,射向十二点方向,一栋还未建全的楼层上。  接着,人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工地里突然喧嚣起来。  罗锐跳下高台,向那个方向奔跑而去。  刚到楼前,他就看见楼下围了不少人,几只警犬对着大楼狂吠。  刑警们已经堵住了大楼的四面,以防高木堂从某处跳下来。  大楼四面还未封墙,抬头往上,可以看见数十道人影从二楼往上跑去,他们分开几人,在二楼搜寻。  其他人接着往上走,到了第三楼,又分开几人在这一层搜查。  ……  直到上到第五楼时,特警们的步伐慢了下来。  这是最高的楼层,高木堂很有可能就藏身在里面。  罗锐仰起头,死死的盯着他们,任凭雨水打在脸上,他眼睛也一眨不眨。  漆黑的雨夜里,无尽的苍穹下。  数十道光源在大楼里晃动,如同电影场景般在眼前展现。  突然,有人一声大喝:“站住,别动!别动!”  他的声音刚落。  “砰!砰……”  几声枪响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一群人向左边的房间一拥而入。  接着,罗锐便听见刑警手里的对讲机传出了声音:  “嫌犯被击毙!重复,嫌犯被击毙!”  “死者确认为高木堂!”  罗锐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的血液凝固,大气都不敢喘。  几秒后,对讲机再次响起:  “找到人质,人质安全!救护车,叫救护车,其中一个女孩失血过多!”  罗锐长出一口气,全身瘫软了一般,连连后退好几步。  他一屁股坐在水泥柱上,紧绷的面容松弛下来。  几分钟后,罗锐看见几个刑警抬着担架下来。  他走上前,发现吴磊也在里面。  担架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脸上尽是血污,已经昏迷过去,因为身体没有遮盖,她的左腹插着一把尖刀。  她的名字,叫高文娟!  接着,又是一个女孩被担架抬了下来,她还有意识,她的左手手腕用衣服缠住,可以看见凝固的血块。  最后抬下来的是高木堂的尸体。  罗锐没有去看,他不想把一个恶魔的脸记在脑海里。  如果不是自己煽动蝴蝶的翅膀,高文娟肯定会被他杀害。  雨渐小,乌云从夜空中散去,黑夜之中有了一丝光明。  陈浩是最后一个走下楼的,他走上前,一拳锤在罗锐的肩膀上。  “好小子!幸亏有你!”  “我也没做什么。”  陈浩抽出一支烟递给罗锐。  “陈队,我只是一个高中生。”  “我可没把你当做高中生,高中生能连续破获两件命案吗?”  能让陈浩拿烟散给自己,这可能是他最高的敬意了。  罗锐生前是拳击手,为了强壮的肺活量,一直没有抽过烟,不过现在,重活一世,管他的呢。  他接过烟,和陈浩互相点燃。  他深吸一口,辛辣的气味直扑喉咙,呛的他连连咳嗽。  随后,两人一边吸着烟,一边望向对面的大楼。  四个小时前,罗锐从高家村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怎么抓获高木堂。  他努力去回想前世的记忆,除了知道抛尸地点外,其他的线索一概不知。  时间不等人,必须找到高木堂的下落,解救人质。  上一世,两个女孩惨死的画面,新闻上有过报道,她们的脸,罗锐一直忘不了!  这一世,他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救下她们!  从高家村回到警局,罗锐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他所能依仗的就是高洋对女儿的爱,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他相信人性的光芒并不会全是黑暗。  而且,他还从高洋家里看见了高文娟小时候的玩偶和玩具,如果不是爱这个孩子,高洋根本就不会买这些东西,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扔掉。  所以,罗锐就更加笃定,能够撬开高洋的嘴。  在审讯高洋之前,他就偷偷给陈浩打了一个电话,演了这么一场戏。  身为一个刑警,谎报案情可是重罪,他没想到陈浩答应的这么爽快。  “陈队长,你就不怕上面问责吗?”  陈浩把烟头扔在烂泥里,苦笑道:“抓住罪犯,救下人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我,无所谓的。”  罗锐深以为然,这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外号叫做青鬼刑警队长!”  “哈,你小子,还从来没有人当面这么叫过我。”  “可能是你平时太严肃了吧,你看,你要多笑一笑。”  陈浩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见过那些被残忍杀害的无辜者,你就会笑不出来,一具尸体,两具尸体……直到现在,我见过的尸体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我不能在受害者面前笑,更不可能在罪犯面前笑!”  罗锐见着他又开始严肃起来,觉得他的精神力量真的很强大,这才是真正作为刑警的男人。  “对了,我听蔡队长说,你准备报考警察学院?”  “没错。”  “我很看好你!”  “谢谢!”  罗锐把没抽完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进烂泥里。  “陈队长,走了,回去睡觉了。”  陈浩向他的背影挥挥手,而后,他又突然问道:“将来你作为警察,对待罪犯,你要怎么去做?”  罗锐回过头来,咧开嘴笑道:“当然是笑着面对他们,然后笑着把他们送进地狱!” 第36章 人质还活着? (求追读,收藏,月票,拜谢!) 对于此次绑架杀人案,警局高层没有一个人能坐得住,他们紧跟着罗锐出了警局,分别坐上几辆车,赶到了火车站旁边的工地。  路边停着十几辆警车,车顶闪烁着红蓝灯光。  胡长羽和几位领导刚下车,立即就攥住一个穿着制服的片警问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对方一看胡长羽的肩膀,赶紧立正,回答道:“报告领导,嫌犯已经被击毙,人质已经被送往医院。”  “你说什么?”  胡长羽和蔡晓静都瞪大了眼睛,  片警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紧张的重复了一遍。  蔡晓静急忙追问:“人质还活着?”  片警抓了抓脑袋:“没错啊,两个女孩,都还活着,已经被送往医院,看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她和胡长羽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看到了震惊。  “这个陈浩!竟然敢谎报案情!必须严肃处理!”  反而是蔡晓静察觉到不对,她还没说话,就看见陈浩带着徒弟吴磊从工地里走了出来。  师徒俩的衣服皱巴巴的,全是泥浆。  胡长羽赶紧上前追问,脸上没有高兴,反而是愤怒。  谎报案情,这可是犯了组织纪律,性质严重,这是要开除警队的!  陈浩却不以为然,他把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主要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  听完他的讲述之后,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情况。  凭借这些人对陈浩为人的了解,这事儿肯定是罗锐出的主意。  “你们啊,一个个无组织,无纪律,你陈浩也是,身为副队,怎么能这么搞?还有那个罗锐,竟然做出诱供的事情来!”  陈浩撇撇嘴:“罗锐不是警察,而且他应该也不是在审讯室里盘问的高洋吧?”  蔡晓静赶忙附和道:“没错,罗锐只是做了一个普通市民可以做的事情,不存在犯错误。”  胡长羽一拍额头,没想到自己竟然把罗锐当做了自己的下属。  这个年轻人也太耀眼了。  蔡晓静见他神色难看,说着好话:“胡局,这个案子也破了,对上面也有了交代,媒体记者那边也不会再乱写,陈浩他们算是立功了。”  “立功?狗屁!陈浩,停止你的一切职务,赶紧滚回去写检查,全队都写,这件事情必须要上报,看上面领导怎么处理!”  陈浩默然点头,吴磊却有些不甘心的昂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蔡晓静踩了踩脚。  胡长羽背着手,走到放着高木堂尸体的担架旁。  一个警员立即把尸体脸上蒙着的白布拉开,一张衰老、狰狞的脸出现在大家眼前。  这人确实是高木堂,经过几个领导确认后,尸体被送往了殡仪馆。  胡长羽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没有在现场久留。  他和副局老魏坐上车后,叫司机立即开车回局里。  抓获凶杀之后,还要固定证据,完善人证和物证,一大堆繁琐的事情等着处理。  车刚开走,胡长羽的脸色就变了。  他一只手紧握拳头,在身前一挥。  “真tm牛啊!这么快就抓到了凶手,这个罗锐难道是一个天才?老魏,这样人才,你见过吗?反正我从警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老魏有些无语,您刚才还板着一张脸,这会儿又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搁这玩变脸呢。  您还是一个正经的老领导吗?  “确实,几个小时前,我们都以为人质死了,我都已经做好了被处分的准备,可是没想到,等在后面的竟然是惊喜!”  “这小子真不简单!他还是一个高中生啊,未来真的是无可限量。”  “不过,罗锐为了抓获凶手,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撬开高洋的嘴,竟然联合陈浩诱供,这样的野路子,其实对警队的影响很不好,你也知道,主抓警局思想工作和组织纪律的同志,可是很反感的。”  胡长羽摆摆手:“罗锐马上就要报考警校,我明天就帮他写推荐信,我希望在自己退休之前,能看见他的成长!我很期待啊!”  “那陈浩呢,真的要处理他吗?”  “开什么玩笑?陈浩这么强的能力,我肯定撑他!不管其他同志怎么说,我必须站在他的背后。  老魏,我们都是从一线上来的,陈浩他们所面临的艰辛,我们也面对过。我们不为他们遮风挡雨,那岂不是寒了大家的心!”  “没错!老胡,你说的这个我很赞同!”  老魏深以为然的点头。  ……  ……  站在家门口,罗锐竟然有些胆怯,脑海里模糊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  虽然这具躯体才十八岁,但他的灵魂已经三十好几了。  以前他时常梦见小时候的家,也能记得老房子的气味。  他用钥匙打开门,推门而入,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悸动。  就像某一天,你在网上突然看见一段进入高中教室的视频,一下子就把你拉回到十几年前,脑海里的闸门突然被打开,那种久违的触动,让人念念不忘。  罗锐重生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回到家,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家里的气味。  他看见爸妈卧室里竟然还亮着灯光,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他们还没睡觉?  罗锐打开客厅的灯,不多时,老爸老妈听见动静,立刻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冯萍愣了片刻,然后哭着一把抱住罗锐。  “儿子,你去哪儿了?我和你爸去派出所,连你人都没见着!”  罗森虽然板着脸,但能看见他眼里的担忧。  罗锐向老爸微微点头。  “爸,妈,对不起,我害你们担心了,现在没事了,一切都好了。”  罗森:“我们看了新闻,王天龙被人杀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会和他的死有关系吧?”  “爸,你想的太多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罗锐把老妈扶到沙发里坐好,然后把事情详细讲了一遍,不过他没有夸大自己的功劳,只说自己提供了一点线索,算是将功补过。  虽然王天龙死了,不过他死前,答应不再起诉罗锐,想来应该没什么事了。  罗森两口子听得唏嘘不已,即使王天龙和自己家不对付,不过人死为大,特别是对他家的遭遇,两人都有些同情。  罗森还想问些什么,但冯萍见儿子这般模样,心疼的不行,赶紧让他去洗澡休息。  罗锐也确实太疲惫了,这几天没休息好不说,还淋了一天的雨,精神一直紧绷着。  现在放松下来,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罗锐洗完澡,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就连蔡晓静和莫晚秋发来的短信,他也没精力看上一眼。 第37章 家里长短 “求收藏,追读,月票,拜谢!” 罗锐一觉睡到中午,期间,冯萍偷偷开门看了好几次,她想把卧室的空调关掉,觉得浪费电,但又生生忍住,又怕儿子睡不好。  他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睁开眼,看见熟悉的房间,罗锐内心感到特别踏实。  这才有了重生的感觉。  他看见挨着床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海报,竟然是墨镜王的《重庆森林》,金城武那张完美的脸,似乎像是雕塑般硬朗。  罗锐会心一笑,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从床上起来,一边卧室里伸展了下四肢,一边打量卧室。  一切都没变啊,他在内心感叹,书架上的推理小说,书桌上的台灯,这一切切都在昭示着这个年代的特征。  门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罗锐皱了皱眉,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坐着的人有些眼熟,他定睛一瞧,竟然是大伯一家人。  大伯罗会国,大伯母和他们的儿子,罗军。陪他们说话的是老妈冯萍。  罗锐听见厨房里有动静,应该是老登正在做菜。  见到罗锐出来,罗会国向他点点头,算是招呼,大伯母却是黑着一张脸,装着没看见。  罗锐比罗军小好几岁,所以他得叫哥。  两家人的关系从来都不好,这回上门,肯定是为了还钱的事儿,罗锐记得老爸老妈向大伯家借了十来万,一直没还清。  见到他们,罗锐打了下招呼,然后就去厨房帮老爸的忙。  他见到老登心不在焉,拿锅碗瓢盆的动作很轻,明显是在偷听客厅里的谈话。  老登一向不会说话,老妈不仅主内,还要主外,人情世故都是她来处理。  罗锐从铁盆里捡了一块刚炸好的酥肉,咬了一口,味道鲜嫩脆口,忍不住向老登竖起一个大拇指。  罗森呵呵笑了两声,依旧竖起耳朵。  罗锐依靠在厨台上,一边吃,也一边听着。  “老二,你们家小餐馆既然开不下去了,这经济来源就断了。我听说罗锐的高考成绩并不好,勉强够上三本,一年学费好多钱呢,还不如就让他跟着小军去广兴市打工算了。”  这是大伯的声音,很显然,罗锐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了解的一清二楚。  大堂哥罗军在省会城市的一家设计公司任职,这话的意思就是让他帮忙,给罗锐找一个装修工的活儿。  冯萍还没吭声,大伯母赶紧道:“对啊,你们家这个情况,我就不说了,说说小军吧,好歹也是二本毕业,找了一家体面的公司做设计,现在找了一个女朋友,女方那边要求在广兴市买房,我们手头没那么多钱。老二,你看你们欠的钱什么时候还?”  冯萍听得直皱眉,心里冒火:“还钱是一回事,可是大嫂,你也用不着抬高小军,贬低我儿子吧?”  大伯母嗤笑了一声:“这叫贬低吗?这是实话!家里谁不清楚,罗锐只考了456分!我这是为你们家好……”  “住嘴!”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大伯呵斥住了。  大伯母撅起嘴,向自己儿子递了一个眼神。  罗军马上会意:“二婶,我妈说的没错,我确实在准备买婚房。”  晚辈开口,冯萍还能说什么,家里有钱,但这都是罗锐挣来的,所以她只好叫这一家子先等等,自己起身走进厨房。  她向罗锐两父子开口道:“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罗森闭口不言,罗锐却是哈哈一笑:“妈,还给他们得了。”  冯萍叹了一口气:“那可是你的钱。”  “我的不就是你们的嘛!还欠他们多少?”  “借了十万,本金还了六万,还剩下六万多。”  罗锐把冷下来的酥肉丢进嘴里,咂咂嘴:“利息两万?”  罗森接过话:“老大心也是好的,当初借钱给我们开餐馆,没有犹豫过,现在有钱了,当然是先还给他们。”  冯萍却是眉眼一拧:“你倒是说的好听,十万块,算我们两万块利息,这钱还真好赚!”  话是这么说,但罗锐知道老妈并不是不想还钱,而是气不过大伯母贬低自己,亲戚妯娌之间,为这些破事儿拌嘴,哪家都无法避免。  “把身体让开!”  冯萍拍了一下老公的屁股,罗森赶紧避开。  罗锐看见老妈从厨台下面抱出一罐酸楚坛子,拿开顶盖之后,从里面掏出了七摞百元大钞。  “妈,你还真是会藏钱啊!”罗锐见着有些好笑,“拿去存银行,放在家里,也不是一个事儿。”  “我今天就去!”  冯萍回答,突然身体一滞,急忙又道:“对了,现在还不能还钱给他们,不然他们还以为咱们家里放着这么多现金,我还是得先去一趟银行。”  罗锐不得不给老妈竖起一个大拇指,这小心谨慎的性格,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反观自己老登,戴着围裙,一副耙耳朵的造型,好像也别有一番滋味?  罗锐算了下,自己拿的奖金一共有二十二万,还给大伯家七万,那就只剩下十五万了。  这点钱,实属让重生的兄弟们笑话,毕竟人家骗小富婆,都能搞来六百个w。  冯萍走出客厅,假装进屋拿银行卡,却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罗锐向她挥挥手,自己走到玄关,把门拉开。  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外,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的大框墨镜。  大伯一家向门口望去,发现这个女人穿的衣服极其名贵,特别是她手上提着的包,价值好几万。  罗军在大城市里生活,他是识货的,出于职业习惯,他赶紧从沙发站起身。  罗锐当然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他在花溪别墅见过,王天龙的老婆。  “你是罗锐?”女人问道。  显然,罗锐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印象,毕竟她当时面临的处境,怎么会留意到其他人。  “没错。”  “不请我进屋?”  罗锐侧开身,他很诧异,这个女人怎么会找上自己?  王天龙答应过,不再起诉打人的事儿,难道姚芳想要反悔?  姚芳进门后,没有搭理其他人,而是找了一张凳子坐到一边,远离着大伯一家人。  这时,罗锐才注意到,姚芳手上不仅攥着手提包,还随身提着一个黑色旅行袋。  他的眉毛一挑,心想不会吧? 第38章 重生后,三百万怎么使用?(求收藏,追读,月票。) 冯萍从卧室出来后,一眼看见这女人就知道对方不是善茬,人的气场是掩盖不住的。  她赶紧从厨房把老公拉出来,两人站在客厅,瞪着姚芳。  姚芳被他们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取下墨镜,搁在桌子上,望向罗锐。  “这里说话方便吗?”  “这都是我家里人,姚女士,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不倒一杯水给我?”  罗锐迈向厨房:“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算了,我不喝。”  罗锐眼神一凝,前后两句话,姚芳占尽了主动,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姚芳从凳子上站起身,罗锐刚好看见她包臀裙的曲线。  好死不死,为什么非要穿肉色的?  姚芳看着也就三十五六岁,保养的很好,面容看着还要年轻好几岁,正是熟透了的年龄。  姚芳注意到了罗锐的视线,嘴角稍微撇了撇。  她开口道:“我这次来,是要谢谢你,救下我女儿。”  罗锐点头:“她没事就好。”  姚芳没多说废话,她从地上提起黑色旅行袋,搁在茶几上。  “我老公生前承诺你的,这里是三百万,一分不少。”  听见这话,罗森两口子和大伯一家人都睁大了眼睛,似乎觉得听错了,都不禁围了过来。  见到他们的模样,姚芳微微一笑。  “刺啦”一声。  她拉开了旅行袋的拉链。  原本码好的三百万现金,向两边垮塌,撑开了袋口。  鲜红可爱的钞票尽现眼前,让这一屋子人目瞪口呆。  大伯母咽了一口唾液,眼睛都直了。  大堂哥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他上班这么多年,一个月工资才两千五,一年三万块钱不到,这三百万,他得工作到猴年马月,才能拥有?  罗森和冯萍觉得像是在做梦,自家的儿子是财神爷下凡吗?  先是拿了二十几万的奖金,现在又赚了三百万?  三百万啊!  这些钱,按照现行的物价水平,完全可以躺平了!  冯萍狠狠掐了一下老公的大腿,听见他一声惨叫,她认为这不是做梦。  三百万,她得找多少个酸菜坛子才能装得下?  罗锐也震惊的不行,他没想到姚芳会遵守承诺,抬头望去,这个女人正对着自己微微笑。  他立马明白了,她刚才是故意在大家面前这么做的,为的是不欺少年穷?  姚芳还真是厉害,这才进屋没多久,就把自家和大伯母家的关系看的明明白白。  不愧是王天龙背后的女人!  “先这样吧,帮他把生前的事情了了,我也无愧于心,罗锐,我先走了。”  姚芳提起手提包,向门口走去。  这时,罗锐回过神,送她到门口。  “其实,你不用拿这些钱的。”  罗锐说道,在他心里最隐秘的角落里,藏着不敢向外人透露的秘密,要是早发出预警,提前告诉警方这起绑架案,王天龙的女儿也不会被绑架,失去左手。  姚芳回过头,看向他:“这些钱,其中有两百万是解救我女儿的赎金,警方帮忙,把这些钱收了回来,这算是赎罪吧,毕竟我老公生前做的一些事,害苦了太多人。”  罗锐点头,王天龙即使不死,凭陈浩掌握到的证据,他应该也会把牢底坐穿。  对于姚芳来说,王天龙的死,自己刚好可以抽身而去,以后活的自在。  姚芳快要离去时,又转过头来道:“罗锐,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厉害的人!”  罗锐眯着眼。  “你是第一个让我老公能跪下的男人。”  “怎么说?”  “你让我看到了他的真实面目,为了能救回女儿,他能放下自己的尊严,给一个高中生下跪,不愧我爱过他!”  罗锐也说出自己真实想法:“是啊,他这一点最值得我佩服。”  “但愿,我以后不会在你面前下跪!”  说完,姚芳踩着高跟鞋,缓缓的步下了楼梯,心里暗想到,这家伙光看站姿,都知道很强!  罗锐眉眼一跳,脑海里蹦出一副动态画面来,他打了个冷颤,赶紧摇摇胡思乱想的脑袋。  回到屋里,茶几上的旅行袋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老妈收起来了。  大伯一家已经换上了谄媚的笑脸。  特别是大伯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这会儿,卷起袖子正在厨房里帮老登打下手,锅碗瓢盆搞得叮当响。  大堂哥坐立难安,神情尴尬,见母亲这么会来事儿,他索性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只有大伯,安静的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没有挪动屁股。  冯萍没有出一口恶气的高兴劲,反而惴惴不安,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钱,她到现在,还觉得恍惚。  罗锐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可乐,递给大堂哥。  “弟,你喝,我不渴。”  这声弟,叫的罗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么多年,罗军都是直呼他名的。  “军哥,你是在广兴市做设计的?过几个月,我也会去广兴市上学,以后你多关照我啊!”  不管大伯一家之前怎么看待自己,毕竟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罗锐实在干不出翻脸不认人的态度来。  闻言,罗军的表情舒展了很多。  特别是罗森和大伯听见罗锐这么会来事,两人都很高兴,饭桌上,两兄弟还多喝了几杯。  只有大伯母在一边不停的问来问去,打听罗锐到底做了什么事儿,人家竟然送来三百万酬劳?  送走这一家人后,这一大袋钱又重新放回客厅的茶几上。  罗森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一起望向儿子。  “拿去买房!”  罗锐已经想好了怎么把这钱最大利益化,这么多钱,存进银行?开玩笑,现在可是06年。  罗森皱着眉:“买房?我们有房子住,还买啥房?”  罗锐能理解老登的想法,自己要不是重生回来,也觉得这事儿很迷惑。  接下来,他把这笔钱的用处仔细说了好几遍,描绘了对未来的愿景。  要是换做从前,这两口子肯定不听他瞎逼逼,可是儿子现在不同了,几天时间,能赚来这么多钱,不听他的,那不就是和钱过不去吗?  人的成长就是这样,当有一天,父母对你所说的话,不再反驳,不再回嘴,你当时没注意到,直到几年后,你才发现,他们不再把你当孩子看待,而是默默地在身后注视着你。  而你,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在人生中,快撑不住的时候,再也不会抱着他们,寻求温暖的依靠……  说完这个,一家人又谈起罗锐上大学的问题,听说他要报考警校,两口子又惊又喜,觉得这事儿比赚回三百万还带劲。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祠堂祭祖,以后能排在前面的。  一家人久违的坐在一起,聊了很久,冯萍慈爱的看着罗锐,觉得这儿子真没白生。  她心里乐开了花,想着那个叫莫晚秋的女孩,她家的彩礼钱要二十八万,不知道能不能抹个零? 第39章 跟我们走一趟吧!“求收藏,追读,月票,拜谢!” 雨后的临江市,空气清新,如同刚挤出的黑人牙膏,带着一股冰爽的气味。  中午过后,罗锐去了学校,填报志愿。  重生回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死党张博。  两人勾肩搭背的走进教室,立即就吸引住了班上的同学。  家里有门道的,听说前几日凤翔街上的天龙酒店扫黄,举报人正是自己班上的同学罗锐,这小子拿了五万块奖金不说,还直接闯进天龙酒店,打趴王天龙十来个手下。  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就连班主任都知晓了。  罗锐这小子,在班上除了个子高之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怎么突然这么能打?  紧接着,王天龙的女儿绑架,王天龙自己被歹徒杀害,这件事情惊动了整个临江市的老百姓。  特别是那两百万撒向空中,被游客疯抢的新闻画面,让几十万的市民忍不住懊悔,心想自己当时上什么逼班,别人玩都能捡到钱,活该自己是一个拉磨的牲畜。  懊悔的家伙们,根本不知道,这些钱已经揣进了罗锐的兜里。  罗锐高中三年,没有什么狗血恋爱剧情,无人爱着自己,自己也没爱着别人,什么校花,什子渣女、舔狗,统统不存在。  他唯一能聊的来的就是死党张博,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早就约定好,哥俩将来出家当和尚。  如今看来,和尚是当不了。  两人接过下发的志愿填报书,认真的填好自己想要上的大学。  张博的第一志愿是广兴市的医科大学,正在犹豫第二志愿……  罗锐没有想这么多,直接写上刑警学院,至于第二志愿,他没考虑,所以就没写。  张博撇头一瞧,惊讶道:“你真的要做警察啊?”  “对啊,为人民服务!”  不管罗锐能不能考上,张博都对死党的崇高理想竖起了大拇指。  就这点,罗锐觉得这个死党没有白交,他不质疑自己的能力、不打击你的信心。  一个小时后,两人走出校门。  张博长长叹出一口气:“高中生活终于结束了!”  罗锐却没有一点儿伤感的情绪,时间早就冲淡了这一切。  张博好奇的道:“喂,罗锐,你是不是去找过小姐姐?”  “你早就憋着这个问题想问了吧?”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刚在班里,好几个男生围着自己转,碍于有女生在,都没好意思问出口。  “没错,去过!”  “诶,什么滋味?”  “又麻又酥!”  罗锐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向死党挥了挥手。  “喂,你去哪儿?不一起打篮球去?”  “当然是找美女!”罗锐哈哈一笑,坐上了车。  “尻!”  张博恼火的骂道,手指头抠了抠钩腚子,伸手摸了摸兜里的三百块钱,心想这点钱,够不够去了解一下人体的奥义,毕竟自己以后是要做医生的。  咖啡馆,幽静的角落里。  舒缓的音乐像是清泉流水般,在耳边流淌。  罗锐全身是汗的走到卡座旁边,向服务生要了一杯广式柠檬茶。  蔡晓静早就在此等候了,她喝了一口冰水,要了一杯咖啡。  “等久了吧?”  两人落座后,罗锐开口问道。  “没有,我也是刚到。”  罗锐微微一笑,来这样雅致的地方,对面还是一个成熟的大姐姐,他有些坐立难安。  蔡晓静今天穿的是便服,上身一件白色体恤,下身穿着紧身牛仔裤,大腿边缘的料子崩的很紧。  她的身材曼妙多姿,曲线玲珑,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  罗锐不敢太明目张胆,只好咳嗽一声,望向卡座前方的液晶电视机,上面正在播放着日间新闻。  蔡晓静毕竟是刑警出身,早就看出对方的窘迫,她收了收身子,尽量使自己缩小一些。  “志愿填了吗?”  “刑警学院,不过能不能上,就靠你们了。”罗锐回答。  “肯定没问题的,胡局连夜向省局汇报了昨天的工作,你在622绑架案中起到的重要作用,他都说了,还帮你给学院里的领导写了推荐信。”  罗锐叹了口气。  蔡晓关心道:“怎么了?”  “我听说刑警学院没这么好混啊,去里面和劳动改造没什么两样,别人上个大学,泡妞赚钱样样不耽误,我呢?以后不是背书,就是做基础锻炼,特别是军训,得要人命!”  “你想泡妞?”  蔡晓静身体前倾,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那个莫晚秋……”  “呃……恋人未满的状态吧。”  蔡晓静“喔”了一声,神情有些失落。  罗锐好奇:“倒是你,蔡sir,看你年龄,应该结婚了吧?”  她眨了眨眼:“我还没考虑过谈恋爱这件事儿。”  罗锐心想,你年龄也不小了,桃子正熟透的时候,不过不敢说出口。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蔡晓静开口道:“对了,经过审讯,高洋把一切都招了,详细经过说的都很明白,已经开始整理材料,准备移交检察院。这个案件,法院肯定会公开审理。  而且,高文娟并没有参与绑架案,她失踪的原因是为了阻止高木堂,从而被高木堂控制住了,这个情况属实,王慧慧做了证明。  杀死王天龙的是高木堂,他还想杀掉王慧慧,为了保护她,高文娟腹部挨了一刀。”  罗锐沉吟道:“人性并不全都是黑暗。”  他能想象出画面来,高文娟挺身而出,义无反顾的把同父异母的妹妹挡在身后。  一把尖刀刺进她的腹部,她不会害怕,她会比任何人都勇敢,她坚强的意志比高家任何一个人都强!  她会喊,妹妹快跑!  就算自己死了,也要咬牙撑住!  “王天龙拿赎金去游乐园时,高木堂当时就在摩天轮上,他通过望远镜,把我们布置的眼线,观察的清清楚楚,然后遥控指挥王天龙把两百万扔掉,然后借着人群混乱时,下手杀害了他……”  罗锐眯着眼道:“这些都是高洋的证词?”  “不,他说这些都是他父亲计划的。”  “你是指高木堂?”  蔡晓静有些纳闷,罗锐的语气怎么突然激动起来。  “没错!”她回答,继而又道:“我们去医院查过,高木堂确实患上了肺癌晚期,没有几天好活的,所以他们父子才做出复仇的疯狂计划。如果不是高木堂活不久了,高洋可能也不会告诉我们他的藏身处。”  对于她的话,罗锐眉头紧拧。  蔡晓静见他的模样,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我没事!”  罗锐摇着头,不过心里却在想,一个农村老头,真能做出如此精妙的绑架案来?  先让被害者两头交赎金(高文娟是一个变数,肯定不在计划内,当控制住她之后,马上改变了复仇计划,且如此缜密),同时向记者泄露消息,干扰警方的眼线,而且从摩天轮上观察警察的布置情况,控制王天龙,把两百万撒向高空,借此完成复仇!  这绝对不是一个杀猪匠能干出来的事情!  罗锐不敢多想,也不敢多说,他只能寄希望于警方高层能找出其中的蹊跷!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儿,蔡晓静说起了自己的事儿。  “我申请调职了!”  罗锐没感觉到意外。  “你也知道,我能力不足,刑警队长这个职务,担子太重了,我想陈浩还是比较适合。”  蔡晓静微微叹出一口气,表情有些落寞。  罗锐安慰了几句,不过说真的,他也认为青鬼比较厉害,肯定能带领临江市刑警支队,屡破重案,创造奇迹。  毕竟,对罪犯从来不笑的男人,甚是可怕。  黄昏时,罗锐等蔡晓静坐上车之后,他站在路边,等着公交车,这个地儿离家不远,没必要浪费打车钱。  然而这时,他看见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  到了罗锐身前,两人站在他左右两边。  这场景很熟悉,罗锐感到讶异。  “警官,出什么事情了?”  “你是叫罗锐吧?”  “我是叫这名吗?”  “我们是治安大队的,你昨天晚上,涉嫌危险驾驶,现在和我们走一趟吧!”  罗锐吃了一惊,脑筋一转:“不是我,我没车!”  “凤祥派出所的顾大勇同志都告诉我们了,说车是他的,但车是你开的,闲话不说,赶紧的吧!”  “尻!”  罗锐一阵无语,这警察还没做,蹲局子的次数倒是不少。 第40章 我的军训,你的青春 (求收藏,追读,月票。) 两月后。  广兴市,刑警学院操场。  秋蝉的鸣叫在耳边聒噪,蚂蚁在鞋面上爬行。  整齐划一的方阵像是巨大的棋盘,“棋子”们一动也不敢动。  汗水从鼻尖滑落,滴在胸襟前的墨绿色作战服上;红透了的双颊,像是太阳刚落山的夕阳。  终于,有人坚持不住,侧身倒了过去。  “我想和她换!”  罗锐嘀咕了一句,嘴唇干裂,热的不行,恨不得赶紧回到宿舍,接一桶冷水,往头上浇去。  “你说什么!”  教官耳尖,两步走到他面前,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盯住他。  看见这一幕,同寝室的三个室友暗叫不妙。  罗锐心中一横,挺了挺胸膛,大声回答:“报告教官,我说,我们已经站了两个小时,能不能先让女生下去休息!”  闻言,全班的学生都睁大了眼睛,但汗水太多,刺的眼睛疼,赶紧又眯着眼。  男生都在想:好啊,你个老罗,真尼玛害死我们了,这下肯定又要多站半个小时!  女生们却是这样的想法:哇,不愧是班草,我草啊,人帅不说,还知道疼人!  果然,教官眉毛一拧:“去你妈的休息,你们看见没,就是因为这个人,害的你们还要多站立一个小时!”  教官一抬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你们班七点半结束站立!”  “大家看清楚这张脸,要恨就恨他!我给你们讲,不要以为这是一所普通的大学,你们今后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的都是最险恶的那类人!军训,不是字面意义上的!”  “至于你!”教官的嘴巴几乎贴着罗锐的鼻尖:“结束站立后,给我在操场上跑个三圈!”  罗锐心头火气,他想过刑警学院管束很严,但没想到军训还这么严格。  幸好前世自己是一个拳击手,站立三个小时,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一个事儿。  不过,服从命令这回事,还没刻在他的骨头里,所以军训以来,他心里都窝着火。  生气归生气,却又不便发作,他只是咬着牙,狠狠地回瞪着教官。  操场上鸦雀无声,大家动也不敢动,撑不住的和假装撑不住的,纷纷晕倒。  罗锐心里门清,知道今天不好过,这教官狡猾的要死,知道明天是周末,所以今天加训了一个小时,即使没有挑他的刺,也会找其他麻烦。  到最后快要结束时,只有一个女生还站着,她的名字叫钱晓。  罗锐用余光,瞄了一下她,发现她双腿打颤,紧咬着腮帮子,似乎也快坚持不住了。  “三!”  教官开始倒数。  “二!”  “一!”  “站立结束!”  “呼!”  所有人都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操场上,男生们都直接躺在了余热未消的地面上,女生们蹲坐着,互相倚靠着对方的背。  “老罗,你丫可害死我们了!”  说话的是室友赵小虎,这小子是辽北人,个高身壮,像一头牛。  “老罗,你得赔偿我们!多站了一个小时啊,再怎么也得补偿我们五张姨妈巾!”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我只剩下三张了,用过的你要不要?”  另一个室友,李崖怒道:“滚犊子!你用过的谁要啊!”  罗锐:“你们实在没有了,就问女生借去!”  两个二货不自觉的望向那群女生,眼里都泛着光,不过谁好意思开口啊,借什么不行,非得借姨妈巾。  一个月前,这群稚气未脱的高中生,听见这玩意,还脸红脖子粗,个个都觉得自己是读春秋的。  谁知道,刚开始军训,这东西便供不应求,需求量最大的反而是这帮男生,当然不是用来捂裤裆的,而是拿来当做脚垫的!  健康呵护,每一天都舒适自如!  校内的男生几乎把周边的小卖部都跑遍了,什么姨妈巾,一次性内裤,防晒霜,闹钟,袜子。  反正该买的,不该买的,都买了一个遍。  你见过,一大群如狼似虎的爷们,跑到女性用品店,要求小姐姐来一箱姨妈巾的震撼场面吗?  罗锐到校之前,蔡晓静都帮他列了一个表,上面都是进校前必备的东西。  她很贴心,还在姨妈巾和一次性内裤上划了两条粗线,所以这些东西,他并不缺。  李崖一边脱鞋,一边问道:“喂,罗锐,明天干什么去?”  “没什么事儿。”  “那网吧打游戏去?”  赵小虎提议,刑警学院军训期间,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这两人都憋了整整一周。  “不去!我要睡觉,睡他妈的一整天!”罗锐回答:“告诉你们啊,谁特么要是敢关我空调,我跟谁急眼!反正这个月电费,我包了,用不着你们出钱!”  赵小虎和李崖两人家庭条件一般,从小都是勤俭节约,就连洗发膏和牙膏都只挤一丢丢,俩人看罗锐这么浪费,心疼的像是罗锐他老妈。  听见这话,两人呵呵一笑,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  罗锐闭着眼,夕阳爬在脸上,真他妈的烫!  他换了个姿势,改成侧身躺着,却发现钱晓正注视着自己。  她在三米以内的距离,蹲坐在草地上,手拿着矿泉水瓶子。  幻觉,这是幻觉,三十几岁的灵魂告诉罗锐,不要自以为是,班花怎么可能会偷瞄自己?  他又换了个姿势,闭着眼,享受着微风的吹拂。  耳边是同学叽叽嚓嚓的嬉笑声,女生的声音最拔尖。  “——钱晓,明天看电影去不,我们大家都要去,你也一起来嘛。”  “——朱丽芝最新主演的电影《家庭主妇追夫记》,听说明天在华大电影院,举办首映式,票很难买的。”  “——哇,朱丽芝很漂亮的,从一个十八线艺人,混成一线,真是够厉害!我要去见她!”  “——是啊,她和男主演都会到场,毕竟是三丽影视投资最大的一部电影!”  “——钱晓,你到底去不去?”  ……  另一边,男孩子们交谈的声音就低很多。  “——喂,听说了吗,那个谁,其他班的女生,去大二年级男生宿舍,被宿管阿姨给逮住了!”  “——这么劲爆?你听哪个混蛋说的?”  “——你就别打听谁说的了,反正这事儿是真的!”  “——那她是去干那事儿?”  “——那事没干成,她说去男生宿舍,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岛国爱情片?”  “——这话假,我可不信!”  “——倒也是,难道女生真的对这些片也有兴趣?罗锐新买了电脑,c盘里倒是有好几十个g……”  一瞬间,男生们转头看向他,双眼迸发出对知识的渴望……  罗锐心里一沉,暗道不妙,他睁开眼,往上一瞧,看见两座山的阴影。  “罗同学,明天有空吗?”  “啊?”  罗锐抬起头,发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钱晓。  她红着脸问道:“我有两张票,明天看电影去不去!” 第41章 宝马车当做宾馆 (求收藏,追读,月票。) 罗锐所在的宿舍本来是四个人,除了他、赵小虎和李崖之外,还有一个富二代,不过这人受不了军训的艰苦,很明智的选择了退学,所以,这间宿舍只住了他们三个人。  刑警学院几乎是军事化管理,早上六点半就要出操,还得穿制服,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不说,宿舍卫生还必须整顿干净,要是脏乱差,被督察员逮住,那就没好果子吃。  军训期间,要求稍微放的宽一些,还没这么严格。  督察员也不想天天跑来宿舍,闻臭袜子的气味。  罗锐最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找个什么理由搬出去住,倒不是和人合不来,而是和别人住一起,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新买的电脑里,叫售货员拷贝的那么多的大电影,一部都还没看过呢。  俩个货已经洗完澡,光着身,穿着裤衩,从洗澡间走出来。  罗锐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两人刚入校的第二天就开始一起洗澡。  说是互相搓背。  “老罗,钱晓邀请你看电影,你为什么不去?”  赵小虎一边问道,一边把湿毛巾胡乱的扔在阳台上。  “对啊,钱晓可是咱们班最漂亮的女孩,今天大家都看见了,她肯定对你有意思!”  李崖也跟着附和,他把自己的毛巾用衣架挂起来,顺带把赵小虎的毛巾丢进塑料盆里,打来水搓洗。  “懒得去……”  赵小虎:“你真牛,钱晓的邀请,你都能拒绝!你没看咱们班的男生瞧你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你,我告诉你,特别是周仲昆,他可是喜欢钱晓,已经放出话来,一定要追到钱晓,他肯定会找你麻烦。”  李崖:“周仲昆是我们班的吗?”  赵小虎:“屁,大三的,特别有钱,家里好像开外贸公司的,咱们宿舍楼下停着的那台奔驰都是他的。”  罗锐眨了眨眼,他躺在床上,已经似睡非睡了。  李崖:“学校不允许住在外面,都是封闭式管理,这个周仲昆这么张扬,还停一台车在楼下,炫耀个寄吧!”  “别哔哔了,特么累了一天,关灯睡觉!”罗锐骂道:“李崖,你把空调遥控器给我,我放在枕头下面,省得你们给我调到二十八度!”  李崖瞅了瞅赵小虎,后者微微点头,他才把遥控器递给罗锐。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后半夜就凉快了。让你帮着交电费,我们也过意不去。”  “关灯!”罗锐懒得和他计较。  一双脚又酸又疼,还起了好几个大水泡,要是不开空调,比杀了他还难受。  李崖刚把手摸到门边,宿舍门一下子被人推开,进来一人,威武端正。  赵小虎和李崖赶紧捂住裤裆,齐声喊道:“导员!”  这人正是罗锐他们班的督导员,万群山,年龄四十好几,方脸寸头,也是警校出身。  他望向罗锐:“你去一趟教导室,有人等着你!”  “谁啊,这么晚了,不是找事儿吗?”  “废什么话?叫你去就去!”万群山吼道,关上门之前,他又嘱咐:“把衣服穿立正一些!”  罗锐叹了一口气,从上铺跃下来,穿好衣服后,打开门就往外走。  刚走出宿舍,他又折返回来,对赵小虎道:“我电脑的密码是101010,用了记得放回柜子里。”  李崖和赵小虎对视了一眼,然后向罗锐感激的点点头。  罗锐记得,售货员当时拷贝电影时,好像有几部很特殊的题材,大雁飞过,必有痕迹,到时只要查浏览记录,就能抓到这两人的特殊癖好。  到了宿舍楼下,那台黑色奔驰很显眼,就停在一棵榕树下面。  只要是男生经过,都要好奇的瞄上两眼,万一发现自己女朋友在里面,花坛旁边就是砖头。  有心人早就准备好了顺手的家伙什。  罗锐经过时,发现车轮胎好像在轻微摇晃,手刹没拉?  为了保险起见,他好心的从花坛里面捡来四块红砖头,垫在轮胎后面,然后拍了拍手,潇洒离去。  教导室在学校宿舍前面的那栋大楼,罗锐直奔三楼,在走廊尽头找到门。  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有人回应,然后打开门迈了进去。  里面有好几个人,围着茶几坐着。  罗锐惊讶的看见蔡晓静也在,她站起身,笑盈盈的望向自己。  在她的旁边有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白衬衫,脸上戴着金框眼镜,气质文雅。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罗锐在新生大会上都见过。  “校长好,主任好!”罗锐站直身体,严肃的喊道。  “罗同学,我们可是久仰你大名啊!”谭清和微笑道:“临江市的胡局长写的推荐信,我们都看过,你可是临江市的无名英雄啊,短时间内,连破两起命案,特别是【622绑架案】,绑匪如此狡猾,也被你侦破了。”  “校长过奖,是我运气好,这都是临江市分局刑警的功劳,我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听见他这么会来事,谭青和很高兴。  胡长羽的推荐信整整五页,把罗锐夸的天花乱坠,说成破案的奇才,谭青和是什么人,刑警学院的校长,多牛逼的存在他都见过。  谭青和当然不信,所以从开学到现在,他都没见过罗锐。  直到【622绑架杀人案】的卷宗整理完毕,提交省厅。他通过关系,仔细查阅了卷宗,这才震惊的下巴都掉了。  两线交赎金,干扰警方视线;凶手通知记者,破掉警方暗线;乘坐摩天轮,从高处观察警方的部署安排,最后威胁被害者把两百万现金撒向高空,趁着人群混乱,杀掉被害者。  这一连串的动作,可谓计划周密,严丝合缝,很难想象出这是一个农村老头搞出来的。  谭青和第一时间就叫来学校里几个领导,对这个案件加以讨论,最后的结果是,如果他们遇见这样的绑匪,也很难解救出人质,抓获凶手。  但罗锐却做到了,他用了超常规的方法,逼问高洋。  他刚才说的运气好,只是纸上谈兵,谭清和可不信,真正纸上谈兵会对嫌疑人诱供,这已经跳出了法律的框架,没有局限于固定的思维。  “罗锐同学,是吧?”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622绑架杀人案】,其实另有真凶?”  罗锐眯着眼,转头看向眼镜男。  “看来,你是知道,但你没说,对吗?” 第42章 你和我有什么仇?(求收藏,追读,月票。) 听见这话,罗锐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在想,这是一个高手。  蔡晓静赶紧在一旁介绍:“这是李慕白教授,也是我师兄。”  谭青和:“罗锐,你学的是刑侦学吧?他以后可是你的老师。我们学校最厉害的教授,这几年,他帮助省厅,破获了不少大案要案,这是我们学校的镇校之宝呢。”  一个堂堂的校长,还拍教授的马屁?  罗锐有些惊奇的看向李慕白,对方对他的态度有些冷淡,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瞄着自己。  “罗同学,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没错,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  “这不是我一个普通人能干预的吧?”  到了此刻,罗锐哪能看不出,这李慕白对自己怀有敌意。  这下好了,对方是自己老师,课还没上呢,似乎已经得罪了他?  李慕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临江市两起案子,都是在你协助下破获的,你还说你是一个普通人?你知道【622绑架杀人案】的幕后主凶,却只字不提,你存何居心?”  这话一说出口,教导室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特别是蔡晓静,脸色很难看,她有些不满的看着李慕白:“师兄,罗锐只是一个年轻人,他肯定没有想到这么多。”  李慕白没有搭理她,继而又指向罗锐:“我承认你很聪明,不过你的心思太重,没有组织,没有纪律,对嫌疑人做出诱供的举动,这很不合规矩,用老百姓常讲的话说,这叫钓鱼执法。  如果你以后在学习中,做出此类不入眼的事情,你就别想在我这门课拿到及格分。”  这一竿子打下来,谭青和以及教导主任都蒙了。  这怎么回事?  李慕白这人,他们了解,一向比较随和,从来没有对哪个学生做出如此严厉的批评,怎么见到罗锐,性情突然大变了?  蔡晓静歉意的望向罗锐,别人不知道李慕白,她可是很清楚,这人从来都很孤傲,非常要强,特别是在刑侦这块,如果谁比他强,他的就非得贬低、排斥别人。  这些年,李慕白这个性格从来都没有变过,不过他人倒是不坏,一般都是对事,不对人。  对方的骑脸输出,罗锐哪能认栽啊。  他往前踏了一步,和李慕白鼻子对鼻子,眼对眼。  这个举动,几个人都看呆了。  “李慕白老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但是,你现在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了心里!另外,你要是觉得自己牛逼,我希望能在未来某天,看见你抓到【622绑架凶杀案】的主谋,如若不然,你在我心里,也不是一个及格的老师!”  李慕白牙齿一咬:“你……”  谭青和赶紧插嘴道:“诶,大家都别说了,我们这儿是学校,不是警局,破案的事情是警方负责!我们只是讨论下案情,以后作为学习案例!”  “对,对……”教导主任也跟着附和。  两人都有些无奈,对于刑警学院里的学生,学校当然是军事化管理为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李慕白的话太过了,但罗锐作为新生,也太刺头了,不低头不说,还敢出言顶撞。  要是让他以后做了刑警,恐怕还真会做出许多违规的事情来。  不过,这不是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学生以后毕业,能不能加入公安部队,就看到时的公安联考。  大家都没心情,简单说了几句就散了。  蔡晓静和李慕白、罗锐走出教导楼,星星已经爬满了夜空。  因为九点半,宿舍就要熄灯睡觉,所以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发情较晚的野猫在花木草草间,喵喵。  “师妹,明天看电影去不?”李慕白问道,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眶。  好家伙,罗锐这才明白,这货是蔡sir的舔狗。  “我有约了。”  李慕白讪讪道:“啊?那我买的电影票不是作废了。”  蔡晓静撇了撇嘴:“你可以找其他人去看。”  李慕白见罗锐在往前走,离得比较远,所以才有机会舔一舔,免得被学生听去了。  这会儿,他指了指罗锐的背影:“你不会是因为他,生我的气吧?”  “怎么可能!”蔡晓静赶紧否决,神情极不自在。  李慕白多么聪明,早就看出她不对头,不过这事儿不能继续聊下去,年龄差距这么大,要是捅破这一层纸,会害了蔡晓静的名声。  “那行吧,我先回宿舍了,你以后在广兴市工作,我们多来往,不过下次,你不能再拒绝我了?”  蔡晓静微微点头,然后问了一句:“李师兄,你真的觉得罗锐将来不适合做刑警?”  “合适是合适,他很聪明,但不是我的对手!”  李慕白潇洒的一笑,向她挥了挥手,然后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蔡晓静翻了一个白眼,这人好胜心还真是强,和自己的学生较劲,要脸吗?  见到罗锐已经走远,她赶紧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罗锐,你刚才没生气吧?”  “我肯定生气,还没上他课,就开始给我下马威!”  蔡晓静叹了一口气:“诶,也是我不好!本来我打算让他和你认识认识,谁曾想会这样。”  罗锐笑了笑:“没多大事儿,不喜欢我的人很多,不差他一个。倒是你,蔡sir,怎么有空到我们学校来?不会是特意来介绍我和他认识吧?”  “这是其中之一,另外,我表妹也在这个学校读书,我同时来见见她。”  “嚯,警察世家啊!”  蔡晓静没有否认,而是盯着他:“她和你一个班。”  “啊?”  罗锐有些震惊了:“和我一个班?谁啊?”  蔡晓静展颜一笑,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告诉你了。你这么厉害,大可以推测出来。”  “没那必要吧?”  蔡晓静不语,见快走到了男生宿舍楼,她停止了脚步,感叹道:“还真是怀念在学校读书的日子,想一想,我竟然毕业好几年了!”  罗锐撇了撇嘴:“无趣,封闭式管理,又不能出去潇洒,能有什么意思!”  蔡晓静沉吟了一会儿,道:“还有一件事情,没告诉你,我之前不是说申请调职吗?现在的工作就在广兴市的海江区。”  “还是做刑警队长?”  她苦笑道:“我哪有这个能力,这个你也知道,给人做副手,学习学习经验。”  “学习经验?那你们队长不是很牛逼?比陈浩还厉害?”  蔡晓静:“应该和他差不多吧,不过这人很难打交道。”  罗锐点头,相顾无言,两人沉吟了一会儿,蔡晓静向他挥了挥手,最后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罗锐吁出一口气。  他走到榕树下时,发现奔驰车的玻璃,不知道被谁砸了一个大洞,碎玻璃掉落一地。  出于好奇,他走到跟前,通过犬牙交错的玻璃洞口,向里面一瞧。  一个女孩,躺在车后座。  她的脑袋耷拉在座椅边缘,黑色的长发如同泼洒的墨水;一张微笑的脸,倒向着,盯着罗锐。  她的眼神没有聚焦,只剩下眼白。 第43章 玩的挺花! (求收藏,追读,月票。) 罗锐回到宿舍,已经是十点过了。  刚进门,赵小虎就来了精神。  “看见没?”  罗锐知道他问的是啥,立马翻了一个白眼。  赵小虎兴致勃勃的道:“我还以为真的是日日笙歌呢,周仲昆那吊毛,竟然在车里放了一个chongqi娃娃!刚才那车被人砸了,好多人围观!”  罗锐纳闷:“谁砸的?他奶奶的,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谁死在里面了。”  赵小虎道:“这个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们听见砰的几声,估计谁跟周仲昆有仇吧!”  “这下就破案了。”李崖躺在床上,侧着身道:“我就说,周仲昆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宿舍楼下开宾馆。”  罗锐从衣柜里拿出电脑。“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赵小虎:“对了,你去教导室干啥?领导找你麻烦?”  “没什么大事儿。”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不多时,罗锐就听见了两个人的鼾声。  他看了一会儿浏览记录,自己离开这会儿,赵小虎和李崖两人看个鬼的动作大片,不,还真是看的鬼片,我和僵尸有个约会。  这片有这么好看?  无趣,罗锐关了电脑,跃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太阳高悬,酷暑难耐。  罗锐从出租车下来之后,看见等在商场门口的莫晚秋。  她手里拿着一只甜筒,用舌jian慢慢的舔着。  过往的lsp时不时的向她瞄上两眼,主要是这货穿的太扎眼,热裤加无袖t恤,两条长腿跟马小玲有的一拼。  见到罗锐,她一下没认出来。  “怎么晒的这么黑?你被发配去非洲了?”  “别说了,我都已经脱了一层皮!”罗锐抱怨:“赶紧的,看完电影,我还要去买姨妈巾。”  莫晚秋撇撇嘴:“真无情,咱们两个月没见了,态度还这么冷淡。”  “你每天都给我打好几个电话,一聊最少半个小时,我冷淡吗?”  莫晚秋鼓了鼓腮帮子,她回想起自家的猫,在她煲电话粥时,猫毛都被撸掉了不少。  “电话费给我报了啊。”  罗锐和她一起搭乘旁边的电梯,电影院在三楼。  “小气鬼!”  “不是你说的养我吗?”  两人迈入电梯,刚想按下关门键,这时有两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莫晚秋赶紧按开轿厢门,两人进来后,男生很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罗锐定睛一瞧,男的不认识,这女孩可是眼熟,正是钱晓。  见到他,钱晓也很惊讶,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乱,眼睛都不敢看他。  罗锐没吭声,钱晓也低着头。  莫晚秋自然不知道内情,她张口,想对罗锐说点什么,但那男生嘴快,对着钱晓就讲道:“小晓,我和你讲,这个导演我认识,一会儿首映礼结束后,我带你去见见朱丽芝。”  莫晚秋听他有来路,来了兴致,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对方,她八卦道:“我听说,朱丽芝是在和萧毅私下在谈恋爱呢。”  那男生见莫晚秋的容颜不俗,竟然比钱晓还要漂亮,他两眼发直,赶紧回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待会去打听看看,如果你也想见朱丽芝,可以和我们一起?”  莫晚秋期盼的望向罗锐。  “不了,我们没这么爱追星,只是单纯来看看电影。”  钱晓红着脸,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莫晚秋,接着像是鼓起勇气般,向罗锐道:“罗同学,这位是谁啊?”  听见她的话,莫晚秋睁大了眼,那男生也吃了一惊。  敢情你们俩认识?  罗锐叹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莫晚秋嗅到了危险,立刻说道:“我是他女朋友,你是谁?”  钱晓的脸更红了:“我们只是同学。”  “同学?”旁边那位男生皱着眉,突然想起来什么:“你就是罗锐?”  “哈,我还挺出名?你又是谁?”  钱晓闻见了火药味:“他是我们大三年级的学长,周仲昆。”  此时,电梯恰好到了三楼,周仲昆的眼睛都没有从罗锐脸上移开过。  想来,钱晓之前邀请他看电影的事情,被对方知道了。  罗锐没想这么多,一副拽拽的样子,你能把老子怎么样的态度。  四个人,其中三个都各怀心思。  出了电梯,罗锐看见电影大厅有很多人,密密麻麻的,像是挤在一起的沙丁鱼。  这种人挤人的场合,他有些不安,人多的地方,有很大概率发生什么意外,跑都跑不出去。  朱丽芝的粉丝很多,特别是女粉丝,激动的不行,高举着她的电影海报。  各个角落里都在唧唧喳喳的聊着她的新电影。  “——我和你们讲,芝芝这回肯定转型成功,一定会拿奖的!”  “——必须的,我们粉丝团都是她坚强的后盾!”  “——这样吧,为了她的电影票房能大卖,我们分开行动,让其他人多买几张电影票,看不看都无所谓,主打的就是支持!”  ……  “滚,老子没这么多钱!”  罗锐向一个来应援的男生吼道,开玩笑,捐款一百块钱买三张电影票,能得到朱丽芝头像徽章,你当我是三岁小猴子?  听见他的话,那男生想要掐架,但被同伴拉走了。  莫晚秋皱了皱眉,一脸的不高兴。  从电梯里出来,她就沉着一张脸,咬着可乐吸管。  罗锐和她说些什么,她嘴唇一撅,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神敷衍的不行。  见她不爽,罗锐懒得安慰。  电影还没开场,他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处,发现在某个角落里,一个呆呆的女生伸出脚来,一个男生正使劲的给她按摩着小腿。  这……  昆汀的嗜好?  罗锐咂咂嘴,目光瞥向莫晚秋的大腿,雪白结实;小腿肚极具弹性,细腻娇嫩,如同剥壳的鸡蛋。  他不敢多看,视线向上,发现莫晚秋正眯着眼,直直的盯着前方。  罗锐顺着看过去,发现钱晓正望着这边,嘴里也咬着可乐吸管。  两个女人,互相瞪视着,虚空中像是有一根电线,闪耀着火花。  罗锐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这个钱晓为什么会盯上自己,难道自己这么有魅力?  算了,不瞎几把想。  这时,电影大厅的人群开始沸腾起来,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望向入口处。  十几个保安,手拉着手,把影迷挡在身后。  腾出一条路后,几个人快速地走了进来。  罗锐仔细一瞧,那个叫朱丽芝的明星,走在最前面。  她戴着墨镜,穿着碎花裙子,身材婀娜多姿,白皙的脖子下面是一片雪白。  罗锐仔细一端详,吃了一惊。  他昨天晚上在宝马车见着的洋娃娃,竟然和她有九分神似。  这狗日的周仲昆,玩的还挺花!  ps:麻烦各位读者老爷,求追读,收藏,现在正在关键时刻,跪求追读数据!  作者君高呼:追读,追读,追读!  跪求!  跪求!  跪求! 第44章 就我叫罗锐!(求收藏,追读,月票。) 《主妇追夫记》的故事情节很简单,讲的是朱丽芝和丈夫离婚后,带着娃,倒追前夫的戏码。  这是朱丽芝第一部大女主电影,也是她从歌手身份转变影视圈的第一部大制作,所以出品方三丽影视很重视,不遗余力的捧她。  电影首映式很简单,无非就是聊聊拍摄电影时的艰辛和花絮,朱丽芝和男主演萧毅现场互动了几下,引得这些影迷连连大叫,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罗锐实在搞不懂这群人,他百无聊赖的歪着脑袋,想要眯一会儿。  莫晚秋已经没有来时的兴奋劲,她丧着一张脸,看向罗锐,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问出口。  “你特么的和那个小妖精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罗锐赶紧坐直了身体,莫晚秋轻易不骂脏话,除非触及到了她的痛楚,他赶紧把事情讲了一遍。  莫晚秋听后,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不过眉宇并没有舒展开。  “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罗锐撇撇嘴:“不是,我们俩到底什么关系,你就叫我离她远一点?这是你能干涉的吗?”  莫晚秋心里一横,咬牙道:“刚才电梯里不是说了吗,老娘是你女朋友!”  “不会吧,我们啥时候好上的?”  罗锐裤子都没脱,当然不认账。  莫晚秋一听就来气,不过罗锐是没有表过白,她也没说过喜欢他。  但有时候,关系自然而然的就存在了。  这是她的感觉,可是罗锐到底是什么想法,她却摸不透,难道自己需要主动一点儿?  莫晚秋盯着他,沉吟着……  罗锐知道要遭,果然,她问出口了:“那你喜欢我吗?”  对于一个渣男来说,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还没等他开口,莫晚秋又加了一句:“彩礼钱可以抹零的……”  罗锐迟疑着,想着怎么接这话……  但突然,周遭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喧哗声。  “——芝芝晕倒了!”  “——怎么回事啊?她怎么晕过去了?”  罗锐和莫晚秋抬头一瞧,发现朱丽芝瘫倒在台上,工作人员立马上前查看情况。  四周的嘈杂声像是夏天的苍蝇般在耳边嗡嗡叫,即使莫晚秋在旁边说些什么,罗锐也听不清。  真特么是及时雨宋江,罗锐心虚的感叹道。  朱丽芝被送往医院后,电影便正式开始。  毫不夸张的说,这特么就是一部烂片,要是放在十几年后,豆般评分一颗星那种!  电影结束后,罗锐和莫晚秋吃了一顿晚饭,两人的学校在一个区。  打车回师范学院后,罗锐打算直接跑步回校,反正也用不了十分钟。  临别时,莫晚秋追着那个问题不放,罗锐什么都没说,用了最简单的一招,直接凑到她面前,吻住了她的唇。  算算前世的日子,两个人初尝雨露的时间就在一个月后,所以罗锐想先忽悠住她,二来嘛,当然是试一试手,后面好顺理成章。  莫晚秋嘤嘤了两声,欲拒还应,两颊泛着红晕。  罗锐凭借对前世的了解,知道她只要一兴奋,脖子周围都会泛起红点。  这是过敏,得上消炎药膏!  每次完事后,都得他帮着涂。  现在时间不算晚,路上还有行人。  罗锐在路边慢跑着,快到校门口时,突然从花坛的阴影里,闪出来五个魁梧的汉子。  这一看就是来者不善,遇上抢劫的了?  “你……”  “对,就我特么的叫罗锐!”  听见这话,带头大哥有些懵,这货见着自己哥五个,不怵不说,竟然还脸带笑意,一时间,他都忘了下句怎么接。  罗锐哪能不清楚,这些人肯定是周仲昆这个富二代找来的,当时在电梯里,他那杀人的眼神,自己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喂,小子,以后你离那个……”大哥迟疑着,似乎忘词了。  罗锐好心的提醒道:“钱晓?”  “不对,不是这个名,反正就是刚才和你一起坐车的那位,你特么的以后离这个女孩远一点!”  闻言,罗锐皱起了眉。  这话背后的含义,让他全身的血液倒流!  周仲昆这厮,竟然比自己还渣!追着钱晓不放不说,电梯里遇见莫晚秋了,马上又心生歹念,跟踪自己和莫晚秋,看样子,这货是想两手通吃!  我屮艸芔茻你大爷!  罗锐收敛起笑容,眼神阴冷。  带头大哥一瞧,对味了!  他嚣张的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后,恶狠狠的道:“你特么听见了没?”  “钱带够了吗?”  “啥?”  “我特么问你带够钱没,一会你们好送你们去住院!”  罗锐的话音刚落,一个勾拳挥了过去。  带头大哥嘴里叼着烟,人带烟头仰翻而去,直直的栽倒在了地上。  身后四人见状,一下子围了过来。  罗锐身体一转,侧身踢出一个鞭腿,踢在一人的脖颈处,那人惨叫着倒地。  其余三人见他如此能打,转身就跑,没有一丝犹豫。  队伍不太团结啊!  带头大哥双手捂着下巴,在地上死亡翻滚。  罗锐出拳的力道之大,估计把大哥的下巴都给打脱臼了。  “周仲昆给你多少钱?”  罗锐蹲下身,望着他。  大哥比起一根手指,含糊不清的道:“……多的没要。”  “一千?为什么不多要点?”  “生意……都是常来常往……”  “尻!”  罗锐盯着他:“你们以后离那个女孩远点,如果再让我逮住,不是下巴脱臼就能完事的!”  临走之前,罗锐从兜里掏出五张红钞票,扔在地上,算是补偿的医药费。  回到宿舍后,罗锐马不停蹄地奔上了五楼。  五楼是大三的男生宿舍,现在这个点,离熄灯还有半个小时,穿着裤衩的爷们一个个的站在阳台上,双手扶着栏杆,吹着牛。  罗锐逮住一个师兄,问到周仲昆的宿舍门号后,他没有丝毫迟疑,直接踹开门,闯了进去。  屋里开着空调,几个人一边抽着烟,一边斗地主。  见门突然被踹开,几人吓了一大跳,霍然站起身。  见来人不是督察员,立即就变了脸,眼神狠厉起来。  “你特么谁啊,想找茬?”  罗锐看见周仲昆在里面,他没有理其他人,而是把门一关,直接冲了上去! 第45章 干的就是你!“求收藏,追读,月票!拜谢!!!” 十分钟前,大三宿舍。  此间宿舍里住在四个人,除了周仲昆是一个富二代之外,其他三人的家庭条件都不错。  空调可以开到16度、持续二十四小时那种富裕程度。  四个人围着桌子打牌,一边聊着天。  “老周,今天这么早回来?我还以为你带着大一那小妞去玩了呢!”  “鸡毛。别提了,他奶奶的,那小妞死活不去啊!我想带她去酒吧,她也不答应。没招儿,只能等下一次了!”  叫鸡毛的舍友咂咂嘴:“我还以为她答应你去看电影,这事儿就能成呢,一看就知道那小妞是个雏,想想都刺激!”  “不是雏,我还不玩呢!”周仲昆往桌子上扔了一对大小鬼。  周仲昆把手里的牌一扔,从桌上摸出一盒万宝路,抽出烟发了一圈。  “钱晓这小妞得往后排了,我今天又看中一个!”  “谁啊?我们学校的?”  周仲昆点燃烟,吸了一口后,神情亢奋道:“不是咱们学校的。不过,这妞长得可真是漂亮,带劲!”  几人好奇,拽着他问细节,周仲昆把今天遇见罗锐和莫晚秋的事情讲了一遍。  鸡毛听那雪白的大腿,就直流口水:“师范学院?好地方啊,改天哥几个去里面转一转,反正这学校里面的男生都不经打,哪有老子们威武雄壮。”  “得了吧,有些事情不做为好!”另一个舍友道:“还有,老周,你叫人去跟踪他们,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我们将来……”  周仲昆没有吭声,他慢悠悠的抽着烟,从外面叫人干罗锐这事儿,他没和室友说。  这小子,最好是识趣一些,和自己干?你特么有这个实力吗?  老子不仅要把钱晓搞到手,还要把你女朋友弄上床。  抢玩具这事儿,他从小就干,现在毛长齐了,抢女人更有一手,实在不行,老子用钱砸,也得把那个女孩搞到手!  鸡毛见他脸上的模样,知道是在意yin,不禁做出猥琐的笑脸来:“老周,周哥,那个……”  “有屁就放!”  “芝芝玩具坏掉了,是不是再买一个?”  “说到这事儿,我就心烦,哪个吊毛砸的我车?这事儿,我肯定查出来!绝对不轻饶!”  “芝芝它……”  周仲昆撇撇嘴:“这是我托人从海外买的,高价定做,哪有这么容易搞到手。”  “哎,可惜不能叫,要是能出声,那贼刺激!”  “你想的美……”  周仲昆话音刚落,宿舍门就“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了……  他们以为是督察员,赶紧站起身。  鸡毛看见一个陌生面孔,立即骂道:“你特么谁,找茬?”  谁知道,对方根本不搭理他,而是直接把门一关,然后两个箭步,往里面冲去。  “你……”  “啪!”  周仲昆紧皱着眉头,还未说出话来,脸上就挨了一巴掌,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鸡毛见状,赶紧上前帮忙,然而一把椅子猛地向他丢了过来。  “砰”的一声,椅子砸在他跟前,碎的四分五裂!  “你特么敢上前帮忙,我弄死你!”  罗锐一声大喝,指向鸡毛,后者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唾液。  另一个室友也吓了一大跳,赶紧劝阻道:“别打架,打架要受到严重处理的!”  罗锐的一双眼睛,如同狼视,恶狠狠的盯着这两人,见他们不敢往前,之后,他转过身去。  “你特么的!”周仲昆直接扑了过来。  大家都会几招擒拿术,这个是一门必学的学科,将来好用来对付罪犯。  几人刚才被罗锐的气势震住了,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脑袋转过弯来,心想你就一大新生,怕你个屌啊!  周仲昆一拳挥过来,被罗锐轻松的躲过去。  见一招不中,他想要拽住罗锐的手腕,只要反身一扭,肯定会扭断对方的胳膊。  不搞死你,我特么不姓周!  周仲昆刚要得手,心中正得意,罗锐突然一闪身,挪到他身后,向他的小腿猛踹而去。  “嗷”的一声惨叫,周仲昆当即跪在了地上,只觉得腿肚子像是被火红的洛铁给烫上了。  罗锐不再给他机会,拽住他的后脖颈,把他的脑袋往桌上狠狠地按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  周仲昆的脸紧贴着桌面,整张脸都变了形。  罗锐伸出手,“啪啪”扇了他好几个耳光,直打的他嘴里的涎水淌在桌面上。  这一幕,两个室友看的目瞪口呆。  周仲昆多么牛叉的人,属于在学校里横着走的角色,大学三年来,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现在竟然被一个大一新生骑在了头上。  这事儿,有点闹大了。  周仲昆剧烈的反抗,但身体被死死的被钳制住,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他嘴里嗷嗷的叫着,含糊不清的喊道:“特么的……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你特么的找死!”  罗锐腾出一只手,从桌面上拿起一个空啤酒瓶,用力磕在桌面上。  “砰”的一声,啤酒瓶的前半部分破裂,玻璃渣滓弹在了周仲昆的脸上。  他赶紧闭上双眼,再睁开眼时,好几块玻璃渣子已经刺在了他脸上,他感觉自己脸上肯定流血了。  而且,啤酒瓶的碎口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有血丝从皮肤里渗出来。  罗锐俯身下去,在他耳边低语:“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敢!”  “你特么记住我的话,我不管你是谁,家里什么背景,以后你胆敢再找莫晚秋麻烦,我肯定弄死你!”  周仲昆被吓坏了,如果罗锐大声叫嚣,他还不害怕,但这个人轻言细语的说出要杀人,恐惧立即把他攫住。  他读过犯罪心理学,见过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照片,当初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罗锐脸上的表情和这些人一模一样!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淡漠、冷静,对生命毫无怜悯,看自己像是在观察一只小动物。  罗锐眨了眨眼,像是咬住他的耳朵在问:“今后,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周仲昆胆寒的点头,嘴里“呜呜”的回应着。 第46章 那是什么?(求收藏,追读,月票,拜谢!!!) 罗锐见他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放开了他。  周仲昆立即瘫坐在地上,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微微张着嘴。  这就是从小没有吃过亏,被保护的很好,一旦遇到狼,只有被吃的份儿。  罗锐望了几眼周仲昆的两个室友,见他们不敢吱声,他这才打开门,走出了宿舍。  外面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先前,罗锐踹门的时候,左右宿舍的人忍不住好奇,纷纷围在门前,偷听里面的情况。  走廊上挤的水泄不通,互相打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大家都是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年龄,荷尔蒙和多巴胺正旺盛,要么是干人,要么是干x人。  周仲昆的名声向来不好,仗着家里的背景,在学校里作威作福,谁都对他有些不满,不然也不会有人偷偷砸他的车。  见有人在他宿舍找茬,大家都有些兴奋,根本就没人打电话叫督察员。  可见,周仲昆平时的人缘有多差。  为了防止事情闹大,罗锐出门之后,把宿舍门轻轻掩上。  这门也真结实,刚才竟然没被踹坏。  “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事儿,我刚才和周师兄有些误会,现在已经解释清楚了。”  看见罗锐笑吟吟的模样,外面这群人哪信啊!  周仲昆什么人,他们还不了解?  这混账东西要是占了上风,肯定在人面前吹嘘。  这会儿,他像是待嫁的新媳妇,躲在宿舍里不吭声,肯定有问题。  不过他们很乐意见到周仲昆吃瘪。  罗锐离开之后,这些人马上就散了,但谣言是止不住的,这事儿成为了睡前的谈资。  门内。  鸡毛赶紧把周仲昆扶起来,见他脸上全是血,赶紧拿来了纸巾。  周仲昆一把推开他,大声吼道:“这事儿,谁都不准说出去!”  鸡毛:“那芝芝……”  “芝你妈啊!”  ……  三天后,早上六点。  天刚放亮,薄雾还未散去。  一条长长的队伍从校门口出发,迎着朝阳向大林山慢跑而去。  这是军训的第二十天,已经是十月初了。  一般大学军训只要十五天,可是刑警学院因为其特殊性,每年新生的军训时间都是一个月。  这让没吃过苦的高中生,每天都在嗷嗷直叫,累的跟孙子似的。  越到最后,训练强度就越重,每个人都是倒床就睡,澡也不洗,牙也不刷,只想睡个他天昏地暗。  不过这二十来天,大家都感觉自己的体格变强壮了,上次五公里负重十五公斤都跑不动,现在却变得很轻松,而且还能一边跑,一边聊着天。  罗锐比较倒霉,教官早就看出来他的潜力,能抗造,给他的负重足足是二十公斤,算是特殊对待了。  他和赵小虎、李崖三个人跑在男生队伍的末尾,后面跟着一队女生。  赵小虎见教官跑在最前面,没有注意到后面,便开始聊起天来。  “喂,老罗,你闯进周仲昆宿舍打人这事儿,都已经在学校里传遍了,怎么不见他来报复?”  罗锐也很纳闷,周仲昆这样的本地富二代,自己给他一个下马威,他不应该就此息事宁人,不说向校领导报告,即使用自己家里的势力,也得和自己扳一下手腕。  他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学校对于打架斗殴的事情,一向都是严肃处理,就算不开除学籍,肯定也会在档案上记一个大过。  可这三天,罗锐硬是没见到什么动静。  督察员已经知道这事儿,最近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头。  但罗锐不知道的是,周仲昆已经被他吓破了胆,最近这几天都在学校里低着头。  那杀人不带眨眼的狠人,过惯安逸日子的富二代不可想再遇到了。  李崖一边喘气,一边道:“老罗,你可真猛啊,刚进校就敢打大三的学长,而且还是周仲昆这样的狠人,你可真是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  赵虎:“谁说不是呢,从我们开学起,这小子就紧盯着大一的女生,竟然还把手伸到我们班上来了。对了,罗锐,大家都说,你跑去干周仲昆,是为了钱晓出头呢。”  罗锐叹口气,接话道:“谁传的谣言啊?”  “全班都知道了,说周仲昆邀请钱晓去看电影,被你碰见了,你不爽,所以才揍了那小子。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罗锐当即否决,但也无法解释其原因,他不可能把莫晚秋的名字说出来。  对于钱晓,他实在摸不透。  这谣言的来源,罗锐猜测很有可能出自于她,这女的到底要干什么?  见罗锐不再言语,赵虎和李崖开始聊着别的事情,聊着聊着,他们突然看见教官什么时候放慢了脚步,和他们并肩跑着。  两人吓的一激灵,赶紧闭嘴不言。  教官:“还挺潇洒,看来负重轻了啊!那个,罗锐,你给我往前跑!在前面带队!有多快就跑多快!”  罗锐做出了一个黑人问号:“教官,我可什么也没讲?!”  “废什么话,让你跑就跑!”  “我……”  教官指向后面不远处的一个女生:“你要是不听命令,我就把钱晓同学的负重加在你身上!”  卧艹,敢情这教官也有一颗爱八卦的心,刚才聊的事情全被他听去了?  罗锐转头,看见钱晓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女生负重的是十公斤,也不轻,她额头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周围的人听见教官这话,立即睁大了眼睛,教官哪是爱八卦啊,分明是七窍玲珑!  教官会来事儿啊,这不明摆着让罗锐表明心迹吗?  要是他同意背,那不用说了,班里的第一对情侣促成了!  然而,罗锐却沉着脸,大声喊道:“报告教官,我先前带队!”  说完,他跃出队伍,赶紧往前跑去。  男生们唏嘘不已,这小子真不当人,真该死啊!上好的白菜都不拱!  罗锐跑到了最前面,已经和队伍拉开了一些距离。  大林山属于市级森林公园,风景优美,但地理位置稍微偏僻,鲜有人来游玩。  只有休息日能见着前来野营的人,平时的话,见不到什么人影。  此时,阳光正好,晨风轻拂。  罗锐听见林间鸟鸣的声音。  前方不远处,植被开始浓密起来,路边的树杈在上空交叉生长,零碎的阳光透过枝叶,散落在地面。  罗锐见后面的队伍还没跟上,放慢了脚步,他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心情稍微愉悦后,他放眼望去,发现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黑影,从树杈上垂落下来。  他疑惑的眨眨眼。  直到走到树杈下面,看清楚这东西,他的瞳孔微缩,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  只见树干上垂落下来竟然是一具尸体!  一个男人被绳索绑着双手手腕,绳子的另一头绕过树杈,在旁边的树干上打了一个死结。  晨间的阳光很刺眼。  罗锐在逆光中,仿佛瞧见男人的嘴巴上,似乎贴着一张红色的百元纸币。 第47章 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求收藏,追读,月票!!) 罗锐抬手齐眉,定眼望去。  没错!  男人的嘴巴被一张红色的百元纸币封住了!  罗锐看见了他嘴唇两侧的透明胶带。  他心中的恐惧已经消退,脑袋开始通明起来。  纸币没有烂掉,这显然是被人杀害之后,贴上去的!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会在今天早上,这个偏僻的路段,出现一具尸体?  罗锐的大脑快速地飞转着!  不多时,后面的队伍已经跟了上来。  在前带队的教官发现他停下了脚步,连忙吼道:“罗锐,你为什么不继续跑?!”  直到教官来到他的身后,看见树杈上掉着的尸体,他表情一下就变了。  他想要阻止后面的队伍往前,但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  顿时,有人恐惧的捂住嘴巴,胆小的已经尖叫了出来。  “——卧艹,那是什么?”  “——死人?”  “——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死人?”  “——tm的,吓死老子了!”  胆儿肥的男生,缓步往前,任凭教官怎么阻拦,他们都想上前瞅一瞅。  害怕虽然有,但他们所读的是刑警学院,早就准备好了以后和尸体、罪犯打交道,当然有巨大的好奇心。  “赶紧报警!”罗锐转头看向教官。  因为军训期间,学生是不能带手机的,所以只有两个教官能打报警电话。  教官很诧异,罗锐的脸色很冷静,没有丝毫波澜,不像其他学生,大呼小叫,或者是害怕的闭上眼。  他从作战服的兜里掏出手机,刚想拨打一一零,一个声音说道:“教官,手机给我吧,我表姐是刑警,通知她应该会快一些。”  教官点头,把手机递给钱晓。  罗锐微微眯着眼:“你表姐不会是蔡晓静吧?”  钱晓抬头,看向他,用力点点头,算是回答。  前几天,蔡晓静提过自己的表妹和罗锐同班,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事儿,所以现在微微有些吃惊。  难怪从开学起,她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同,她肯定是从表姐口中了解过自己。  钱晓没有耽搁,她拨出号码,只用了一分钟就把事情讲清楚了。  相比远远躲开的女生,她很冷静,也很勇敢,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  罗锐心中感叹,还真是警察世家,够强!  钱晓把手机还给教官,一边说道:“警察要半个小时才能赶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现场不被破坏。”  教官颔首,吩咐自己的同伴,把学生都带回去,免得人员众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发现被害者的是罗锐,所以他留了下来。  钱晓没打算走,教官也没有赶她的意思。  现场只剩下三个人,除了他俩之外,就是刚才姓黄的教官。  四下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林中的鸟鸣声。  罗锐仔细的观察着被害者的身形样貌,希望能看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自从拿到刑警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他在图书馆待了一个月,看的全是关于刑侦学和痕迹鉴定方面的书籍,就算比较专业的法医学,他也看了好几本。  之前破的那两个案子,他觉得自己占了很大运气,因为恰好在前世对案情的记录有所了解,所以很轻易的就抓到了凶手。  他并不认为,自己以后做了刑警,面对未知的案件,也会像前两次那样得心应手。  好在重生回来,他的记忆力和逻辑判断能力增强,阅读的那些书籍,他到现在都能倒背如流。  他缺的是实际经验,这是他现在的短板。  【对案发现场,要有动物般的直觉!】  将来作为刑警,嗅觉是非常重要的,罗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判断凶案的定性!  说回被害者,罗锐有好几个发现。  年龄在四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  上身穿着夏威夷衬衫,下身穿着七分短裤。  有可能不是本地人,本地人很少穿这样的衣服。  平头,刚理过发。  如果被害者无法证明其身份,那么可以从理发店开始搜查。  赤脚,鞋子不见了,估计是凶手干的,可为什么要脱掉他的鞋子?  死亡时间不清楚,因为距离太高,看不清楚被害者的脸,也看不出尸斑的颜色和深度。  为什么凶手会费尽周折的把他吊起来?而且吊的是双手手腕,并没有用绳索勒住他的脖子。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这是处刑式谋杀!  一般的凶手杀了人,恨不得把尸体碎尸万段。  烹饪的,剁成碎块的,沉入河底的……  但这个凶手却没有这么做,他展示了尸体!  这仿佛是一个宣召!  凶手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凶手又为什么会把被害者带来此处?  一两串的疑问钻进罗锐的脑海里,他的大脑飞速的旋转起来。  单从现场判断,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处刑式、报复性谋杀!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被害者嘴巴上被贴着的百元纸币!  罗锐只想到了一个原因……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这时,钱晓的声音把他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他摸了摸下巴,摇摇头。  “罗锐,我经常听师姐提起你,说你在临江市用最短的时间破获了两次命案,你真的很厉害!”  对于她的夸赞,罗锐有些头疼,问题就出在这儿,这女孩似乎把自己当做破案高手了,他沉默不语,不想做出回答。  钱晓见他面无表情,只好识趣的退到一边。  而后,她似乎又想起什么来,忽悠悠的加了一句:“我和周师兄没什么的,上次去电影院,是他硬拉着我去的,你不该为了我……”  罗锐赶紧插话道:“我不是为了你!”  听见他斩钉截铁的否认,钱晓的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低着头,不再讲话。  罗锐继续观察着周遭的环境,直到半个小时后,从山下开上来几辆警车。  警车在一百米开外停住了,不敢靠的太近,怕破坏了案发现场。  蔡晓静和一个中年男人率先跳下车,向这边走来。  钱晓赶紧跑上去,和表姐打招呼。  罗锐向蔡sir点点头,然后看向疑似刑警队长的男子。  他嘴里叼着一支烟,但没有点燃。  他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往这里走来:“还真是乌烟瘴气的一天!”  见到罗锐站在尸体下方,他赶紧吼道:“喂,那个谁,你傻站着那儿干什么?给我离远一点!”  ps:  周二了,跪求收藏,追读,月票。  请相信作者,后面会越写越好的!!  新书期,拜托大家了。 第48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求收藏,追读!) 听见他的呵斥,罗锐眼睛微微眯起,但并没有挪动脚步。  中年男子很不满意,他走上前,咋咋呼呼的道:“喂,我刚说你,你耳朵聋了,没听见?”  蔡晓静赶紧打圆场:“杨队长,你消消气,我给你介绍下,这是罗锐,刑警学院……”  “我管他是谁呢!破坏案发现场,信不信我拘留你?”  蔡晓静很尴尬,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罗锐:“这是我们海江区,刑侦大队的杨乾队长!”  “你跟一个小毛孩说这些干什么!”杨乾翻了一个白眼,动手拽着罗锐的胳膊,想把他拉远一些。  还真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罗锐没想和他计较,也不想妨碍法医勘验现场,只好退到了路边。  杨乾在尸体下方看了一阵,他思考良久,然后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  刑警们没有第一时间把尸体放下来,而是由技侦人员先拍照、搜索现场细节。  半个小时后,由等候在一边的法医进行初步验尸。  蔡晓静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罗锐的身边。  这期间,他也一直在观察学习刑警们的勘验程序。  “你有什么发现吗?”  蔡晓静想问问罗锐的看法,因为在临江市的两个案子,她并不觉得那是靠运气才能办成的。  现场的第一声很重要,一般由资深的刑警来判断侦查方向,这是刑警队长该做的事情,同时也要承担错误的风险。  罗锐沉吟良久,望向蔡晓静:“蔡sir,我想和你们一起调查这件案子!”  “啊?”  蔡晓静很惊讶,她知道罗锐有这个能力,但这不是在临江市,局长不是胡长羽,自己现在也不是一把手。  再说了,罗锐只是一个学生,并没有资格。  呃……  似乎之前有人说过这话,但是最后却被打脸了。  见到她为难,罗锐只好走向杨乾,后者蹲着身,低头观看法医对尸体做初步鉴定。  “杨队长……”  杨乾并没听见他的话,而是在一旁咋呼:  “哇,老赵,你看是勒死的,勒痕很细,创口很深,凶手用的应该是钢丝绳之类的作案工具!”  赵法医是一个老头子,已经快要退休的年龄,虽然戴着口罩,但能看出他眼里的不满。  “咦?一百元钞票?这个有意思,凶手是玩行为艺术的?”  老赵怒了,把口罩摘下来,喊道:“杨乾,要不你来!我们这儿才刚开始,你就在边上一惊一乍的,你想耽误我工作?”  杨乾撇撇嘴:“得!我不吭声了,我惹不起你!”  “杨队长!”  罗锐有些无语,蔡晓静之前说这个人不好打交道,没想到还真是。  他以为青鬼陈浩已经很拽了,没想到这位比他还拽!  有时候,面无表情的人,比脸上全是表情的人要好交流一些。  “你叫我?”  杨乾站起身,看向罗锐,不爽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对,我想问问,我能加入调查小组吗?”  他似乎听见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你说什么?”  罗锐简直无语了,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讲:“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调查这个案子!”  杨乾哈哈一笑:“你是在耍我吗?”  罗锐神情冷峻,盯着他的眼睛:“你看我像吗?”  “一边玩去!”  杨乾不再搭理,他向身边一个部下招招手:“凶手把尸体运到这儿来处理,肯定用了什么交通工具,你带人去查一查这两天上山的车辆……”  罗锐吃了瘪,心里火起,他一把拽过杨乾,严肃道:“你是不是没听见我说什么?”  杨乾吃了一惊,他还没见过这么气盛的年轻人。  “你是哪根葱?毛都没长齐,就学警察查案?”  “我叫罗锐!”  “你……哦,我知道你……”杨乾恍然道:“临江市那两个案子是你破的?”  “没错!”  杨乾冷然道:“你不会觉得自己是什么破案高手,你专案组啊?竟然还想插手广兴市的案子?滚蛋!”  罗锐狠狠地瞪着他:“我告诉你,凶手是冲我来的!”  “你这么确定?”  说这话的人并不是杨乾。  两人转身过去,看见李慕白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他穿着运动套装,额头布着细汗,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  “杨队长,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闯入你们的办案现场,我本来是在晨跑,路上遇见军训的学生们,他们说这儿死了人,所以我过来看看。”  杨乾换了笑脸,打着招呼:“哦,我当是谁呢,李教授,早上好啊,省厅没有什么大案,你最近都很清闲哪。”  “只有成立专案组,我才会去帮下忙,其他时间我都在学校,毕竟我是一个老师嘛,主要以教学为主。”  说完,他转头看向罗锐:“你刚才说,凶手是冲着你来的?”  罗锐眼睛微眯,点头道:“没错!”  李慕白好笑的摇着头:“罗锐啊,你不会真的把自己想的很厉害吧?”  杨乾也在一边附和:“我觉得这小子肯定是得了什么妄想症,我女儿经常爱看柯南,你是柯南吗?”  见这两人尖酸刻薄的挖苦,蔡晓静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话说的太难听了吧?查案就查案,这会儿搞什么人身攻击?”  闻言,杨乾咳嗽了几声,李慕白却是笑道:“师妹,你这是在维护他吗?”  蔡晓静看了一眼罗锐,正色道:“我是相信他!”  李慕白也换了脸色,肃然道:“那你觉得他是对的?”  见她不说话,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好,罗锐,我问你,你说凶手是冲着你来,你的依据是什么?”  罗锐指向被害者的脸部。  此时,赵法医轻轻的撕开了被害者唇边的透明胶布,他用镊子把红色的百元大钞装进证物袋里。  李慕白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起案子和临江市的622绑架杀人案有关?”  罗锐反问:“不然怎么解释这张钱?”  杨乾插嘴:“按照我办案的经验来说,这也很有可能是凶手透露出,被害者是一个见利忘义之辈,被害者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一个做生意的。”  他这番分析似乎没有毛病,从被害者的穿着和体型来看,应该有些小钱。  李慕白看向罗锐:“你赞同杨队长的推测吗?”  “我赞成个鸡毛!”  罗锐一下火了,你们这帮人耍我呢,又是嘲笑,又是考验,把我当什么人了?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的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喂,你小子怎么说话的?”杨乾不满道。  见他开溜,蔡晓静赶紧问道:“你是第一发现者,有没有看出什么线索来?”  “被害者是鸡毛生意人,你们看看他手掌的虎口,是不是有老茧?不是司机,哪会是什么人?只有经常握方向盘的人,才会这样!  另外,你们肯定会在这四周寻找凶手的脚印,我告诉你们,你们什么也找不到!  最后,如果你们不想死太多人,那就请尽快抓到凶手,勿谓言之不预也!!!” 第49章 牛奶都不喝,你想喝啥?(求收藏,追读,月票!!拜谢!!) 罗锐这番话,当场就把蔡晓静怔住了。  ——如果你们不想死太多人,那就请尽快抓到凶手,勿谓言之不预也!  她反应过来后,长吸了一口气:“罗锐这是告诉我们,这很有可能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扯淡!”  杨乾耸了耸肩,走到远处,他把手里把玩很久的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他并不认同,只认为这小子嘴碎,妄自尊大,不像一般年轻人那么谦虚。  然而,李慕白却有些愣神。  他看向被害者光着的双脚,脚上都是泥污,赵法医正把脚底的黑色泥土刮下来,小心翼翼的装进证物袋里。  “被害者为什么会光着脚?”  蔡晓静蹲下身,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仔细的查看。  这时,李慕白感叹道:“我本来是想考考罗锐,没想到,他太聪明了,一眼就能看穿问题。”  杨乾已经抽完烟,他走到尸体旁边,听见李慕白的话后,他微微有些吃惊。  对方可是省厅专聘的破案高手,只要出现难搞的大案子,成立专案组,都会叫上他协助,如果他都这么说,难道那个罗锐真有两下子?  蔡晓静脸上神情稍缓,不像刚才那样沮丧,她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被害者为什么光着脚?”  李慕白点头:“我没猜错的话,罗锐刚才说你们找不到凶手的脚印,结合被害者赤足,可以推测出,凶手应该是穿的被害者的鞋子!”  蔡晓静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立即睁大了眼睛。  李慕白继续解释:“凶手为什么这么做?原因很简单,抛尸地点是深山,泥土松软,所以留下脚印的可能性很大,凶手确实很狡猾。”  杨乾却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根据脚印的深浅程度,一样能推测出凶手的身高和体重!”  李慕白还没讲话,此时赵法医站起了身。  他咂咂嘴,戏谑的望向杨乾:“真够可以的,你还是一个刑警队长,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老赵,你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快要退休了,就敢不尊重我!”  “那我问你,如果凶手身上携带重物,比如往自己身上加重五公斤,你怎么计算?”  杨乾愕然,尴尬的抓了抓脑袋:“这个……”  赵法医翻了一个白眼,他脱掉乳胶手套,然后讲道:“我刚检查过被害者的手掌虎口,确实有老茧,但不是很严重。”  蔡晓静忙道:“被害者的身份真的是司机?”  赵法医:“这应该由你们一线刑警来判断,不是我的事情。”  说完,他看向杨乾,轻笑道:“后续具体的法医报告,我明天早上交给你,另外,我要投诉你在案发现场抽烟,干扰到我工作,请你做好准备!”  杨乾赶紧赔笑:“老赵,赵哥,你可别……”  赵法医没再搭理他,而是向徒弟挥挥手,准备把尸体抬回去解剖。  蔡晓静望向杨乾:“是不是应该向省厅报告?”  “你不会真觉得会有连续杀人案出现吧?”杨乾恼火的抽出一支烟,想了想,又放回烟盒。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就会成立专案组,很有可能会剥夺海江区的调查权。  “我去一趟省厅!”  李慕白向他们告辞,然后快速的向学校跑去,看样子是准备先回去换衣服。  “喂,李教授!”杨乾在后面喊他:“你不会也这样认为吧?”  蔡晓静撇了撇嘴,从李慕白刚才的表情就能看出,罗锐先前的分析应该是对的。  对此次谋杀案的性质,要是他们判断错误,不仅带来很大风险,也会承担责任。  杨乾和蔡欣静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开始安排人手在四处搜索有用的线索。  ……  两天后的星期六早上。  一辆黑色的马自达停在广兴师范学院的门口。  莫晚秋左看右瞧,直到车窗被摇下来,见到里面的人,她立刻睁大双眼,一脸惊喜的打开车门。  “哇,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罗锐撇撇嘴:“前几天刚提的,牌照都还没上呢。”  莫晚秋把一袋面包递给他:“喏,没吃早餐吧?特意为你买的!”  “得,我喂你吧!”  见罗锐双手握着方向盘,她打开袋子,掰碎一小块面包,递进他的嘴里。  罗锐一边咀嚼,一边开着车。  “买车又不告诉我!这车花了多少钱?”  “不多,代步工具,落地十六万!”  莫晚秋撅起小嘴,有些埋怨罗锐的自作主张,买车竟然不和我商量。  经过上次的吻别,她已经有了深入交流的想法,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罗锐早就想买车了,特别是有了三百万后,这钱不花,想想就憋屈。  重生回来,难道还苟着?这太对不起自己了。  再说,有车也很方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莫晚秋把一袋面包喂完后,又拿出一瓶牛奶给他喝。  罗锐赶紧摇头:“我不喝!”  “鲜奶,我看了生产日期,今天刚出的,为什么不喝?”  “呃……”  莫晚秋看见他望来的眼神,一下子就懂了。  女生宿舍对动作电影有过深入研究,含苞欲放的动作没少看。  她也时常在旁观摩。  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有想象过自己以后会被摆弄的姿势,心中不禁小鹿乱撞。  “呸!下贱!”莫晚秋唾骂道,双颊爬上了两团红晕。  为了掩饰尴尬,她转变话题:“喂,我已经我告诉我妈了,我说我交男朋友了!”  “啊?”罗锐一口水呛出来:“你不会提了我的名字吧?”  莫晚秋贼兮兮的笑道:“名字还没说,我想到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  罗锐懊恼的翻了一个白眼,看样子,莫晚秋吃定了自己。  惊喜?这恐怕惊吓!  “对了,今天怎么想着要回家?是带我去见你爸妈吗?”莫晚秋问道。  她昨天晚上就接到罗锐的电话,说要回临江,具体原因没说,现在一看,应该是买了新车,准备回去露露脸。  但罗锐并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莫晚秋见他不回答,觉得无趣,自顾自的说着话:“过段时间,等你脸长白了一些,能入眼了,你就跟我回家见见他们。”  她有自己的想法,见了父母,自然就可以把自己光明正大的交代出去,该入还是得入。  学校里有免费发放的小雨伞,自己已经偷偷珍藏了好几盒。  也不知道罗锐顶不顶的住。  “上回我们不是去看电影吗,那个朱丽芝在台上晕倒了,后面的路演就没再出现过了,都只有导演和男主角到场。  她的歌迷闹的很凶,本来这部电影就是为了捧她的嘛,人都不到场,你说多气人……”  罗锐听见这话,目光一凝,他又想起了周仲昆宝马车后座上的那具人形玩偶。 第50章 我相信你! “求追读,月票。” 临江市,看守所。  当高洋被带出来时,罗锐看见他的眼镜破了,左边的镜框已经碎成了蜘蛛网。  估计他在看守所的日子并不好过。  见到罗锐那一刹那,高洋的瞳孔微缩,表情很不自然。  狱警指了指前面的凳子,他才慢悠悠的坐下来。  罗锐和他之间隔着一张树脂玻璃,是用来防止探视人员和嫌犯传递物品的,上面有许多气孔,不妨碍讲话。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罗锐打破了沉默:“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高洋轻轻的摇头,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关心。  “你是叫罗锐吧?你还真是厉害啊,用我女儿的死,从我这儿套出我父亲的下落。”  “这说明你并不是一个丧尽天良的人!你的案子下个月就会判下来,出来之后,你还能再见到你女儿。”  高洋把视线撇向远处:“我以后不会再见她的。”  罗锐能这么轻易的进来看守所,他来之前就给陈浩打了电话。  他刚听管理员说过,高文娟探访过很多次,但高洋都拒绝见她。  看来,以他女儿为突破口,已经不太可能了。  罗锐身体前倾,一双眼睛紧盯着他:“我看过你的证词,你确定【622绑架杀人案】的行动,不是你策划的?”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高洋回答的斩钉切铁,似乎不像是撒谎。  “你确定?”  “你到底想怎么样?”  罗锐撇了一眼狱警,见他没注意到这里,然后低声问道:“难道你就没怀疑过,你的父亲,一个乡下的老头,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头脑?”  闻言,高洋沉默了。  罗锐加了一把力度:“我相信你和这一切没有关系,但如果你知道些什么,请告诉我。”  “你什么意思?”  “你是一个数学老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想问什么。”  “你是怀疑有人在背后帮助我父亲?”  罗锐不置可否,身体后仰,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  高洋的眉头紧皱,他低下头,似乎在努力的回忆。  良久,他抬起头来:“我真的不知道。”  罗锐不甘心,继续引诱:“要是你想起什么来,可以给陈浩陈队长打电话,如果你确实能帮助到警方,我相信,他会向上面申请,给你减刑。”  说完这话之后,罗锐并没有马上离去,他观察了一会儿高洋,见他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后,最终失望的离开了接待室。  莫晚秋在外面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见他出来,她立即走上前去。  刚到看守所时,罗锐的神情很严肃,莫晚秋没敢多问,这会儿才开始抱怨起来。  “我还以为你真的带我出来兜风呢,跑了三百公里,竟然是来这儿。”  罗锐笑了笑,今天之所以带上她,当然是想一边泡妞,一边调查线索,两不耽误。  “我饿了。”  莫晚秋挽起他的胳膊,两人一起往外走:“我们先去吃饭吧,然后去买点东西,最后见见你爸妈。”  “我可能没什么时间见他们。”  “啊?你搞什么,真的是专门回来查案啊?”莫晚秋撅起了小嘴。  一个小时后,两人走进一家本地餐馆。  罗锐在四周看了一圈,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陈浩。  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餐厅的所有人,但其他人不会太注意到自己。  罗锐不得不感叹,陈浩果然是刑侦的高手,连平时的作风都如此谨慎!  两人已经几个月没见了,陈浩还是那副冷冷的脸,他不擅长交际,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高洋说了些什么?”  陈浩现在已经是刑警支队的队长,一把手,但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自豪感来。  罗锐回来之前,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详细的和他讲述了大林山的谋杀案,这很可能牵扯到临江市的【622绑架谋杀案】。  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会大发雷霆,毕竟这个案子已经完结,送往了检察院,并开始准备审理。  一旦两个案子牵扯到一起,那么警方肯定就会重启,法院那边也会延缓开庭,这会影响到临江市警局的声誉,特别是胡局和陈浩。  但陈浩却并没有什么不满意,反而很积极,很主动的配合罗锐调查。  要不是他,罗锐恐怕很难见到高洋。  这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不像杨乾那般油腔滑调。  罗锐回答刚才的问题:“高洋什么都没说!”  “他会不会在撒谎?”  “不太像,也许他真的不知道吧。”  罗锐侧写过凶手的画像,这个人一直躲藏在暗处,有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以及极强的反侦查能力。  陈浩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仅凭一张百元的纸币,就把两个案子联系在一起,太缺少说服力了。你在电话里讲,凶手可能是冲着你来的,这个……”  “也很勉强!是吗?”罗锐接过话头。  “没错!”罗锐叹了一口气。  就连陈浩也这么想,那么自己真的猜错了?  想想也是,普通人,可以无限制的去想象和推测,完全可以把这样的事情当做悬疑小说、或者电影来看待。  然而陈浩和杨乾都是正儿八经的刑警队长,如果要让他们相信这件事,那就得掌握确凿的证据,不能全凭臆想!  不然,这就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任!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身在此山中,不识庐山真面目。  但这样的概率极少发生!  见罗锐脸色落寞,莫晚秋的脸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嘴边还沾米粒。  她在边上捏了捏他的胳膊,表示鼓励。  通过他们的谈话,莫晚秋已经明白了罗锐要做的事情。  “没事儿,我相信你!”  罗锐感激的看向她,最好的女人就是这样,永远会在后面撑着你。  陈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叫服务员来结账,之后说道:“罗锐,给我一点时间……”  “诶,我还没吃完呢?”莫晚秋嘀咕了一句。  “你们吃完再走,我先回去查阅卷宗,我不相信这个幕后黑手会藏的这么深!他肯定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先等一等!”罗锐赶紧从座位上站起身。  陈浩疑惑的看向他。  罗锐走到他身前,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一串数字后,陈浩的双眼立即亮了起来。  “你等我消息!最迟明天就会答复你!”  莫晚秋望着陈浩匆忙离去的背影,然后转过头,看向罗锐。  “他也看好你哦!” 第51章 你和我妈睡 (求追读,月票!) 当天晚上,罗锐和莫晚秋回到了他的家。  两人刚进门,罗森和冯萍都高兴的不得了。  因为罗锐事先没打招呼,两口子赶紧去外面订了一桌。  莫晚秋说不用麻烦,在家吃就好。  但冯萍哪听啊,儿子能带女孩回来,这还是头一遭,不能没有仪式感。  吃饭期间,莫晚秋很克制的少吃了一碗饭,间接的表示自己吃的不多,不难养活。  这陋习似乎是刻在基因里的,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有人不由自主的去克制与生俱来的天性。  冯萍止不住的往她碗里夹菜,话里话外都是说姑娘好,儿子孬。  听得罗锐在旁边频频咂嘴,见老妈和莫晚秋聊的火热。  罗锐看向老登:“爸,上回给你们说的事,搞定了没?”  罗森放下了筷子,一脸严肃的道:“都是你妈去办的,大大小小一共了买了五套房,花了快两百万。儿子,这些都是老屋子,有的比咱们家还破,特别是菜市场那里,几乎都没人要,你真觉得这些房子以后会拆迁?”  罗锐当然不会说百分之百的肯定,不然也太天方夜谭了。  “应该不会有错。”他低声回答。  “你到底听谁说的?”罗森还是觉得不安,这么大手笔的买房,他觉得这是在豪赌。  “这你就不要打听了,反正爸,你记住了,这事儿千万不能透露出去,谁都不要说!”  罗森点头:“不过,你大伯母好像知道一些,你没在这些日子,她经常来咱们家闲聊。”  罗锐瞄了一眼自己老妈,然后悄声道:“那你得管住我妈,指不定就被她传出去了。爸,你想啊,六套房,要是真拆了,咱们家就有上千万的资产了!”  罗森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望向儿子。  千万资产,他这一辈子,不,八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平时,冯萍给他的零花钱,一个月不超过两百块。  即使现在家里有钱了,他每个月的零花钱也只增加了区区五十块。  冯萍叫他没事,就多和街坊邻居斗一斗五毛钱的地主。  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儿吗?  罗森在电话里向儿子抱怨,罗锐便知道老妈的想法。  现在家里餐馆里的生意没做了,两老都在家闲着,老妈多打发他五十块钱,是让他找点儿事做,免得跑去搂着别人家媳妇跳广场舞。  要是升级成和别人老婆跳芭蕾,那家就完了。  这次回家,罗锐已经想到了这事儿,从银行取了一万块现金,准备一会儿偷偷交给老登。  千万资产,在老两口的眼里,已经很吓人了。  可对于罗锐来说,这钱还是太少,几年后,自己做了警察,来钱的门路就少了,破案是有奖金,但那也只够塞牙缝的。  罗锐看向莫晚秋,她正笑吟吟的把今天买的金镯子给老妈戴在手腕上,然后又拿出给老登买的脚底按摩仪。  这些东西,都是她在商场精心挑选的,花的都是她自己的钱。  一定要在毕业前,搞几个小目标,罗锐心想,将来要是自己牺牲了,也得对的起莫晚秋这姑娘。  吃完饭后,罗锐提议莫晚秋去住酒店。  她哪儿干啊。  冯萍也舍不得,拉着她就往家里走。  家里只是两居室,没多余的地儿,冯萍安排自己和莫晚秋睡,罗锐和老登睡一屋。  罗锐嫌弃他晚上睡觉打呼噜,所以选择睡客厅的沙发。  见冯萍这样安排,莫晚秋暗地里向他撇了撇嘴。  老妈这是在暗地里护着她啊,罗锐心想,你儿子我有这么不堪吗?  最多就是蹭一蹭,绝对不放进去。  翌日早上。  罗锐和莫晚秋上车,准备离开时。  她收到了冯萍给的一个大红包,她坚决不要。  可是耐不住中年妇女的手劲儿,硬是给她塞进了怀里。  罗锐看见老妈还趁机揩油,给将来的孙儿掂量了下以后的奶源。  莫晚秋以为是直接回广兴市,但罗锐并没有上高速。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处小区的外面。  她疑惑的眨眨眼。  “先见个人。”罗锐不等她问,便先开口解释。  他凭借记忆,找到了房间号,然后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门后的挂钩并没有放下来。  一个短发女孩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她是高洋的女儿,不,按照血缘关系来说,她也是王天龙的女儿,高文娟。  她并不认识罗锐,所以显得很警惕。  “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来问一些问题。”罗锐赶紧解释,并介绍了下自己和莫晚秋。  “我知道你。”高文娟点点头:“是你救了我们。”  我们?  罗锐很诧异,稍微想了想,这才明白这个“我们”,是包含了她的妹妹王慧慧。  “我们能进去谈吗?”  高文娟取下了挂钩,把门轻轻打开。  这个家庭已经是物是人非,先是母亲自杀,然后父亲坐牢,至于她的爷爷,竟然还想杀她。  这个女孩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磨难。  从她出生那一刻开始,就一直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她的家里收拾的很干净,没有多余的杂物,能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饭桌上的可乐瓶子里插着一支百合,似乎刚摘下来的。  这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罗锐感到很欣慰,高文娟是一个坚强的女孩。  不过很可惜的是,以前书柜里的那些书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摆放着一些玩偶。  见罗锐的一双眼睛在四处打量,高文娟有些不安。  她从厨房里倒来两杯水,递给他们之后,然后坐进了椅子里。  此刻,罗锐这才正视眼前这个女孩,她和之前照片上见到的似乎不太一样了。  不管是着装,还是神情,都显得越来越开朗。  “你们来找我,是问关于我爸的事情吗?”  高文娟似乎受不了这样的安静,首先开口讲话。  “不,我们是来询问有关高木堂的事情。”  罗锐盯着她的眼睛:“你能和我说一说那几天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高文娟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下来,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罗锐安慰着:“回忆这些事情,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但我希望你能仔细想一想,这对有些人的生命很重要!” 第52章 钞票编码(求追读,月票,拜谢。) 高文娟沉吟了许久,然后开始讲述【622绑架杀人案】中,她所经历的事情。  高木堂的性格特征,警方已经分析过,他是一个冷血、自傲的人。  他受不了高洋被欺负!  儿媳妇跳楼自杀不说,而且连自己的孙女都不是亲生的,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为此,他早就想寻仇。  高洋和高文娟都很犹豫,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就算报了仇,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妈妈还能活过来吗?  当高木堂得知自己患了癌症晚期,他就马上展开了复仇的计划。  两人一直都瞒着高文娟。  他先是伪造自己的死亡,在农村办完葬礼,然后潜入市里,对王慧慧实施绑架。  这个事情,高洋是知道的,高文娟却被瞒着。  但高文娟知道爷爷的病情,他不可能去世的这么突然。  而且从爸爸的表情,她也察觉到这个事情有些蹊跷。  当时,高洋打发她回去,估计就是避免把她牵扯进来。  王慧慧被绑架的那天晚上,高木堂偷偷回过一趟家。  高文娟正好碰见他。  她就已经完全明白,爷爷根本就没有死,他已经在开始复仇。  她尽力的阻止他,叫他不要这么做。  却不曾想,高木堂竟然连她一起掳走了。  高洋第二天回到家,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赶紧联系高木堂。  高木堂却让他假装高文娟也一同被绑架,然后报警,伪造一起连环绑架案,用来干扰警方的视线。  高文娟被绑走后,她一直在保护王慧慧。  以至于,她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莫晚秋在一边听的直掉眼泪,生在幸福家庭的孩子,根本无法理解高文娟所承受的苦难。  罗锐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后提出第一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高木堂和其他什么人有过接触?”  高文娟摇了摇头:“那两天,我们都是被绑着的,他要是去见了什么人,这我就不知道了。”  罗锐追问:“你仔细的回忆看看,哪怕他和什么人通过电话?”  闻言,高文娟努力的思索着。  不多时,她突然抬起头来:“警察来的那天晚上,他出去过,有一段时间才回来。”  罗锐立马来了精神:“那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我不清楚,不过他回来之后,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想什么东西,然后……”高文娟的语气突然低了下来。  “然后他给我松了绑,让我赶紧走,可是,他拿着刀,想要杀掉慧慧,我一直劝他,不要做傻事,杀人是犯法的,可是他说,他把我的亲生父亲都已经杀了,不在乎多杀一个……”  这番话和罗锐从蔡晓静那里听来的差不多,几乎没什么出入。  现在重要的是,高木堂出去那段时间,他到底去见了谁?  他见人之后,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人灭口,难道这是幕后黑手吩咐他这么做的?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了,罗锐只好起身告辞。  高文娟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罗锐突然转过头来,望向她:“你留起了长发?”  高文娟微微一愣,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爸爸以前不让我留长发,说是这样可以保护好自己,现在我想做回我自己。”  “挺好的,再见!”  莫晚秋向她挥了挥手,两人走下了楼梯。  快到一楼时,一个少女走进了楼道,和他们擦身而过。  罗锐赶紧回头看去,这女孩正是王慧慧,她穿着长袖,左手的袖子里空荡荡的,而她的右手攥着一支鲜艳的百合。  走在小区里,莫晚秋忍不住感叹道:“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希望她以后能好好生活下去。”  罗锐郑重的点头:“她会的!”  莫晚秋抱怨:“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我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说我昨天晚上没回家,我只好骗她说在闺蜜家里过夜。”  罗锐撇撇嘴,一边掏着手机,一边给她出主意:“那你最好问你闺蜜借一套衣服,昨天是这身,今天回家还是这一身,谁都看的出来,这肯定是去开房了!”  “啊?”莫晚秋吃了一惊:“罗锐,你怎么什么都懂?”  “电视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你特么的,肯定背着我和别的女孩开过房!不然你这么有经验?”  莫晚秋一下子拽住他的胳膊,摇晃着:“说,和谁一起去的?怎么不带我一起?”  罗锐没心情理她,调出陈浩的号码,刚想打过去,谁知道,对方似乎很有默契,电话马上就来了。  他神情一顿,微微呼吸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接起电话。  “罗锐,完全吻合!你的推断没错!”  陈浩的声音很震惊,也很激动。  罗锐的瞳孔微缩。  “你要是有空就来一趟局里,胡局想马上见你!”  “好,我这就来!”  挂掉电话后,罗锐拉起莫晚秋的手,往小区门口跑去。  半个小时后,临江市刑警支队的办公大楼。  这是一个熟悉的地方,罗锐感到很亲切。  楼道上过往的警员,有许多人都认识他。  连破两次凶杀案的高中生嘛,名侦探柯南?  普通老百姓虽然不知道他,但局里已经有了这小子的传说。  据说,他是从扫黄起家……不,从扫黄开始破案的。  刚走进刑警支队的办公室,罗锐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杨小蕊。  似乎最近局里比较清闲,办公室里有很多人,要么扯着闲篇,要么翻看着文件。  杨小蕊藏在电脑后面,拿着一包薯片偷吃,坐在她旁边的是陈浩的徒弟,吴磊。  两人轻言细语的咬着耳朵,说到好笑处,杨小蕊还轻轻的用小拳头锤了一下吴磊的胳膊。  叛徒啊!  没想到,当时蔡sir身边有陈浩的眼线,而且还是她的师妹。  这两人肯定是好上了。  要是把这事儿告诉蔡sir,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罗锐咳嗽了一声,见两人太过专注,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也就没再打扰他们。  他带着莫晚秋,走进了队长办公室。  陈浩看见他后,立刻站起了身。  “海江区发生的这起凶杀案,被害者嘴巴被封住的那张百元纸币,它上面的编码确实是王天龙那两百万赎金中的一张!”  “罗锐,我们终于找到了这两起案子的共同点!” 第53章 还是老家伙们好 (求追读,月票,拜谢。) 罗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陈浩不待他说话,赶紧向他招了招手。  “你跟我去见胡局!”  罗锐向莫晚秋说了几句,让她在这里等着。  莫晚秋撇撇嘴,向外面的办公区域瞅了两眼,见到杨小蕊手里的薯片,她舔舔嘴唇,眨了眨智慧的双眼。  局长办公室。  陈浩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看来,他平时的作风,很不讨人喜啊。  胡长羽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魏群山都在,见到罗锐,两个人微微一笑,打着招呼。  “罗同学,好久没见。”  “你可是我们临江市的无名英雄啊。”魏群山赞叹道。  【622绑架凶杀案】侦破之后,临江市警局第一时间向外界做了警情通报,为了防止小报记者搞春秋笔法,本地新闻几乎是连续播报了好几天。  抓捕现场,提审记录,指认现场等等,让老百姓看的啧啧赞叹。  然而,警局却把罗锐的协助隐匿掉了。  魏群山说他无名英雄,也没有说错。  罗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这都是两位局长对我的信任,不然就凭我的身份,怎么能掺和这些案子?要是让那些无良记者知道了,恐怕我就没有好果子吃,警局也会带来大麻烦。”  这个案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胡长羽和魏群山都觉得,有些对不起罗锐。  他的功劳明明是最大的,他们给不出奖励不说,而且还把他的作为给抹掉了,这让两个老领导都很羞愧。  为了弥补他,所以胡长羽帮忙给他写了推荐信,一共写了整整五页,推敲了好几天,算是作为一个报答。  两人见罗锐这么会说话,都很欣慰的点点头。  胡长羽道:“要不是你小子才上大学,我非得把你挖进我们局里来!”  罗锐顺杆往上爬:“毕业之后,要是能和您们一起工作,这才是我最大的理想啊。”  胡长羽指着他,笑道:“哈哈,你小子,这话我爱听。”  罗锐说的确实是实话,想一想杨乾那帮人,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信任,是最大的依仗。  陈浩见到领导和罗锐聊的火热,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胡长羽哪里不清楚自己的部下,一根直肠子,一点儿都不机灵,平时不会来事,只知道埋头做事,还爱得罪人。  不然,上面的领导也不会晋升他之前,让蔡晓静先顶替了几个月,好压一压他的脾气。  见陈浩在一边抓耳饶思,胡长羽只好进入主题。  “罗锐,想必陈浩已经和你讲过了,这两起案子确实有关联,你有什么想法吗?”  说到正事,几个人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  见三个人都望向自己,罗锐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之前的那句话:“我觉得凶手是冲着我来的!”  这回,没有人再质疑他了。  胡长羽眉宇紧皱:“说说你的分析。”  罗锐正色道:“正常的谋杀案件,抛尸地点都很隐秘,不会这么高调的把被害者悬吊起来,这简直就是让人第一时间发现被害者,我觉得凶手也许就在我身边!”  这话立即就震住了几人。  陈浩赶紧接话:“凶手如果是冲着你来,那么他肯定知道你的军训时间,也就说为了让你能发现被害者的尸体,他头一天就把被害者,安排在你第二天早上的必经之路,也就是大林山!”  这么分析,虽然很牵强,但罗锐还是点点头。  “他这是和你在较劲?”胡长羽道:“太荒唐了,这个人简直是把谋杀案当做了玩游戏!”  魏群山深以为然,他是分管刑侦的,对线索很敏感:“那这钞票是怎么来的?”  “游乐园!”罗锐回答的很干脆:“王天龙被杀的当天,这个人肯定在游乐园出现过!”  他这么一说,大家突然明白了过来。  陈浩的脸色黯淡了下来,王天龙被杀,他难辞其咎。  当天,先是记者干扰,后面因为王天龙抛钱的举动,场面非常混乱,他根本就无力掌控。  幕后黑手应该就藏在游乐园里,假装成游客。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警方的行动。  魏群山感叹道:“这个人实在太狡猾了!”  胡长羽:“我记得这些钱,大部分都被我们找回来,还给了王天龙的老婆。那么接下来,要重点排查游乐园当天进出的游客,特别是那些抢钱的人。”  魏群山:“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天是周末,游客很多,排查起来太困难了。”  陈浩:“我去和王天龙的老婆谈一谈,看看她收回钱后,是怎么处理的。”  罗锐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忽悠悠道:“这些钱,有没有可能在我这儿?”  “啊?”  胡长羽和陈浩怪异的看向他。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王天龙为了救回他的女儿,向我悬赏了三百万,这钱里头有两百万都是赎金,这是姚芳私下给我的。”  “真有你的,你把破案当做赚取奖金了!”  胡长羽向他点了点手指头,但表情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心中原本对罗锐的愧疚,荡然无存。  魏群山啧啧惊叹:“干我们这一行,什么时候这么赚钱了?”  罗锐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先不聊这个,我想问一问,在座的各位领导,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做?”  这是很实际的问题,【622绑架谋杀案】,法院已经准备审理,警方已经没有了干涉的权利。  现在新的线索出现,只能向上面申请重启案件,而且这还牵扯到广兴市海江区发生的案子,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  胡长羽沉默着,魏群山也不讲话。  现场一片死寂,罗锐也不好出言打扰。  陈浩像热锅上的蚂蚁,双眼都是渴望的神色。  胡长羽瞄了他一眼:“陈浩,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他就在等这句话,一下子脱口而出:“重启【622绑架凶杀案】,和广兴市海江区发生的谋杀案一起并案调查!”  魏群山闻言,赶紧分析道:“这样的话,我们就一定要把优先调查权拿到手,必须占有主导地位才行!”  “我这就去省厅!”  胡长羽立刻行动了起来,赶紧招来文秘:“你把我柜子里存放的茶叶拿出来,就是武夷山的那盒绿茶。”  这个时候,下属一般会痛心疾首的喊道:“领导,这可是你一直都舍不得喝的!”  “废什么话,让你拿就赶紧去拿!”  胡长羽看向陈浩:“你把手里不着急的案子给我先放一放,做好人员准备,我们这次要打一场硬仗!”  陈浩点点头,激动的神色褪去,又变的面无表情了。  这是青鬼附身了?  胡长羽最后看向罗锐:“如果你想参与到案子里来,我会向上面申请,让你协助我们临江市警局的工作,罗锐,你愿意吗?” 第54章 分析分析?(求追读,月票!) 广兴市海江区,分局局长办公室。  赖国庆从文件上抬起头来,望向坐在沙发里的杨乾和蔡晓静。  “你们还没确定被害者的身份?”  这话是在问杨乾,他抓了抓后脑勺,回答说:“已经在排查了,被害者身上没有辨识身份的证件,不过我们初步判定,他应该是外来人员。”  赖国庆一听就冒火,他把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扔。  距离大林山发现尸体,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  这期间,海江区动用了大量警员,在整片山头搜寻线索,可是毛都没找到。  不管是监控画面、目击证人,或者是凶手的脚印、被害者丢失的鞋子等等,一样线索都没有。  现在,他们手上唯一掌握的信息是,被害者死亡的时间是在两天前,也就是10月6号。  赵法医对尸体进行了解剖,具体可以精确到当天晚上的八点到十点之间。  也就是,凶手是在夜间,用钢丝绳之类的作案工具,勒死了被害者,然后把尸体连夜运上了大林上,以及把尸体悬吊起来。  这个操作很迷幻,就算赖国庆久不在一线,也看出了凶手的行为模式,这是要把被害者拿来示众!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查到被害者的身份,通过社会关系,就一定能追查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一般的案子,都是这样侦破的。  他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但比较头疼的是,直到现在,杨乾这边还没有一点儿进展!  赖国庆瞧着杨乾冒冒失失的性格就来气。  倒是蔡晓静比较细心,法医报告和文件都是她拿给自己的,上面有几行字,用红笔画了一条粗线。  赖国庆哪里不明白,她是暗示可以从这几点出发,去寻找线索。  至于她为什么做的如此隐秘,他不用问也明白,肯定是杨乾和她产生了分歧,她作为副手,对于调查方向没有发言权,所以这才悄悄暗示自己。  见气氛凝滞,杨乾挑挑眉,大摇大摆的靠在沙发里,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  倒是蔡晓静着急的望向赖国庆,她调职来才一个月,还没有站稳根基。  不管做任何事,都很不顺心,处处受到杨乾的压制。  特别是这起案件,她多次提醒对方,可都被无视了。  赖国庆叹了口气,捡起文件,仔细看了一下画好重点的地方,向杨乾问道:“老赵说,被害者刚理过发,你们没有去理发店查找过线索?”  “赖局啊,广兴市大大小小上千家发廊,这个怎么去找?”  赖国庆神情一滞。  蔡晓静接话道:“我昨天走访过海江区的几家发廊,可以肯定的是,被害者应该是在比较高级的地方剪过头发,所以可以排除三分之一的地方。”  杨乾瞥了她一眼,不满地咂咂嘴:“小蔡,你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啊,你擅自行动,这不太好吧?”  “我……”  赖国庆赶紧掐灭火药味:“向各区派出所发协查下去,看看近期有没有报案的失踪人员。”  蔡晓静忙点头,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还有,被害者嘴巴上被封住的百元纸币,这个你们调查了吗?”  闻言,她转头看向杨乾。  这意思很明显,就像打了小报告,领导发问,然后看你怎么回答的表情。  杨乾摸了摸鼻子。  “我们对被害者的衣着判断,他应该有些小钱,所以我们正在走访各家银行,看能不能找出线索来。  另外,老赵检查过尸体虎口上的老茧,推测死者生前是一名司机,这两天我也派人去出租车公司排查过,可能要等一阵子才会有线索。”  赖国庆翻了一个白眼,对杨乾的态度有些恼火,他把文件又扔回办公桌上。  虽然他不在一线,很多事情要通过下属的嘴里,才能了解案情,但不代表他是聋子。  “我听说我们这起案子,是和临江市的【622绑架杀人案】有关系,是吗?”  这话是问的杨乾,他不能不回答,他嘴角撇了撇:“赖局,您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说完,他有些恼火的看向蔡晓静。  蔡晓静和他对视着,并没有回避。  赖国庆把他们两个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他没有开口讲话,这一回,要等着火药味浓一些,他才准备灭火。  “李慕白已经在省厅查阅了两天有关【622绑架杀人案】的卷宗,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我说,你们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一起简简单单的案子,非得扯这么麻烦!”  蔡晓静一直都相信罗锐的判断能力,所以此时此刻,她必须据理力争。  “杨队长,没有一点儿想象力,我们查案就会很被动!如果真的是连环杀人案,那么接下来就还会有无辜的人被害!”  杨乾嗤笑了一声:“你们是悬疑电影看多了吧,我不相信一个毛头小子真有这么厉害,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听,你这个副队的职务,是他帮你争取的?”  这话说的就很严重了!  大家都知道,蔡晓静之前的职务是临江市刑警支队的队长,正儿八经的一把手,算起来,比杨乾的职位还高。  现在,她被调职到海江区的刑警大队,做二把手,很明显是降职嘛。  杨乾这么讲,无非就是贬低她的能力。  蔡晓静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她嘴唇紧抿,紧咬着腮帮子。  赖国庆见她快要发作,赶紧灭火。  “好了,别吵了!这事儿就先这样。你们快调查出被害者的身份信息,我们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见领导发火了,蔡晓静吸了口气,忍下心中的怒火。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三个人转头一看,是警局二把手赵北海副局长。  赖国庆慢悠悠的打着招呼:“老赵,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赵北海手上拿着一份文件,他瞧了一眼杨乾,把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赖局,省厅刚下发的通知,发生在大林山的案子,已经和临江市的【622绑架凶杀案】并案了!”  “什么?”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霍然站起身,一脸震惊的盯着他。  蔡晓静两眼放光,这一回,罗锐的推测又对了!  杨乾咽下一口唾液,一句话都不敢讲。  赖国庆一拍额头,后悔自己这边的步子太慢了!  竟然被别人抓到了先机。  他赶紧开口问道:“上面的意思是要成立专案组?” 第55章 大明星失踪 (求追读,月票!) “没错!”  赵北海一边回答,一边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赖国庆。  见状,杨乾和蔡晓静赶紧凑过去,跟着一起观看上面的内容。  文件上,很清楚的写明,临江市警局决定重启【622绑架杀人案】,法院暂缓审理!  而且,由临江市警局和海江区分局协作办案,不过要以前者为主,后者为辅!  看见文件右下角,来自省厅公安局的章印,几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赖国庆死死地盯着杨乾,语气严厉起来。  “奶奶个熊啊,你就没有一点儿想象力吗?竟然让别人手握调查权,我们只是配合,配合你知道吗?”  杨乾支支吾吾,却又找不到任何借口:“这个……我……”  “我看你小子真的是散漫惯了!被害者嘴巴被封住的那张钞票,你为什么不去查?”  “呃……”  先前,大家只是模糊的看了下文件,对这话里的含义有些懵逼。  赖国庆把文件往杨乾怀里一塞。  “你自己拿去看!”  杨乾赶紧低头翻阅起来,蔡晓静也在一边仔细看着。  不多时,他抬起头来,疑惑道:“临江市警局怎么知道被害者身上的钞票?”  赖国庆被气笑了:“是啊,他们怎么知道呢?而且还连钞票编码都一清二楚,不然他们怎么会向上面申请,启动联合办案?”  蔡晓静一下子就明白了:“是罗锐,他去过临江市了。”  说起这个人,她内心就止不住的波动,真没想到,他再一次准确的判断出凶案的定性!  “我去,这小子,他……他怎么敢!”  杨乾一下子火了,忍不住骂出脏话来:“我去他奶奶的!他这是妨碍我们办案,我特么要拘留他!”  “拘留个屁!”  蔡晓静突然骂道,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骂出脏话,三个大老爷们听见这话,都有些发愣。  “杨队长,罗锐在发现尸体时,就已经告诉我们了,凶手是冲着他来的,而且他也分析过,这次是一次连环凶杀案!你偏偏不听,现在还想倒打一耙,这不是男人懦弱的表现!”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就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长久以来,被压制的情绪倾泻出来,她很爽!  骂脏话嘛,释放情绪的方法之一。  要不然,为什么欧美大片,刚一上来,就是fuck,mygod!  赖国庆听见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神色更加懊恼。  敢情,这个叫罗锐的小子早就提醒过杨乾,后者不但不听,还把人给轰走了。  这不说,罗锐还跑去临江市,联合当地警局找出了两件案子的关键点?  当时,杨乾要是能认真听听别人的建议,也不至于,自己这边搞得这么被动!  赖国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向自己的副手。  赵北海耸了耸肩:“而且,我听说,这个叫罗锐的年轻人,已经被临江市警局聘请,专门协助调查这两个案子!”  “啊?”  几个人再次被震惊到,特别是杨乾,他的脸红的发黑,忍不住去掏烟盒,想要来上一支。  蔡晓静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不过想一想,心里又开始酸楚起来。  罗锐协助临江市警局,他和青鬼陈浩再次携手合作。  当初,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可现在自己在这里工作,却发挥不出什么用处来。  赖国庆的大心思,杨乾的小心思,她都懂,他们玩的那一套把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能混到这一地步,哪有什么小白,无非是假装糊涂而已。  气氛凝滞起来,直到赖国庆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你们做好准备吧,临江市警局明天就会派人来,杨乾,你给我打起精神,全力配合人家调查!”  杨乾不情不愿的把文件还给对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蔡晓静刚要走,赖国庆却向她招了招手。  “那个罗锐,在临江市连破两件大案,这个属实?”  “没错,我亲眼所见,他的能力不容置疑。”  “我也知道,肯定有这么一回事。不然临江市那边也不会如此重视他,聘请他协助办案,而且省厅还答应了。”  蔡晓静没有搭话,她知道领导有话要讲。  果然,赖国庆开口了:“你既然和他很熟悉,抽个时间,叫他来见见我。”  “好的。”  蔡晓静点头,她还哪里不清楚,领导这是想挖墙角。  要是破了大案要案,功劳可不是一般的大,省厅一年一度的表彰大会,谁都想上台,在胸前佩戴一朵大红花。  师范学院外的小吃店。  莫晚秋用两颗小虎牙,撕掉竹签上的肉串,然后把牛肉粒,用灵巧的舌头卷进大槽牙,咀嚼起来。  桌子上的串串,已经被她吃掉了上百支,似乎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罗锐咂咂嘴,喝了一口啤酒,赞叹道:“你还真能吃,怎么能塞的下?”  莫晚秋翻了一个白眼,盯着电视机播放的娱乐新闻,一边回答说:“塞不塞的下,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呃……”  罗锐一口啤酒被呛出来。  最近,他明显的感觉到莫晚秋说话很反常,时不时的就往那方面靠,而且还说的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的。  罗锐猜想,难道她埋怨自己不太主动?  他低头往桌子下面看了看,莫晚秋穿着热裤,小腿光滑细腻。  据说能吃的女孩,是yu望没满足,这有可能是真的。  要不要脱掉鞋子,用大脚拇指,去蹭一蹭?  从临江市回来后,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为了庆祝罗锐脱离军训的苦海,所以两人约在这里吃串串。  军训并没有结束,不过胡长羽已经向上面申请,聘请他协助破案,学校这边,也打好了招呼。  接下来,罗锐暂时脱离学生这个职业。  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脱掉鞋子,光着脚,去勾弄一番,却听见莫晚秋向店里的老板娘喊了一声。  “老板娘,麻烦你把电视的声音放大一些!”  罗锐疑惑的回过头,什么电视有这么好看?  老板娘用遥控器把声音调大,原来画面上是播放的娱乐新闻。  【近期,有关著名影星朱丽芝失踪的消息,越传越邪乎,有记者证实,朱丽芝在电影首映式当天晕倒在台上后,被工作人员紧急送往医院。  从那时起,她再也没有露过面。外界对她的传言,已经满天飞,更有狗仔记者在她家24小时蹲守,仍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对此,她的公司三丽影视将会在明天早上,召开记者会……】 第56章 踢馆?(求追读,月票,拜谢!!!) 翌日一早,罗锐从宿舍的床上爬起来。  最近军训的强度越来越大,凌晨五点,督查员就在宿舍走廊吹起了哨子。  赵小虎和李崖早就不见人影了,临走之时,还恶趣味的往罗锐的脚板心涂抹了一些黑人药膏。  冰冰凉凉,清清爽爽。  搞得罗锐凌晨时分,春风入梦。  梦里都是莫晚秋的身影,那两颗小虎牙,咬住剥皮的“荔枝”……  啧啧!  早上爬起来,罗锐赶紧把大裤衩给丢在了垃圾桶里,为了防止两个夯货丢垃圾袋时发现这玩意,他还用纸巾包裹了好几层。  没有军训的日子,罗锐神采飞扬。  洗漱好之后,他走到宿舍楼下,坐上自己刚买的马自达。  刚要开车,罗锐看见周仲昆从宿舍楼里走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罗锐一直等着他的报复,可是左等右等,这小子根本就不出招。  难道真被自己揍怕了?  见他低头离去,罗锐不再想这么多,他启动马自达,向学校门口驶去。  今天是临江市警局安排刑侦人员,进驻海江区办案的日子,他作为协助,当然也要到场。  和想象的不同,马自达并不堵车,一路上都是畅通无阻。  闲来无事,罗锐打开了车载电台。  电台里先是放了一段音乐,接着是主持人开始播报今日新闻。  从今天早上开始,已经连篇累牍的播报朱丽芝的消息,说她失踪快一个星期了。  她是三丽影视的头牌,公司为了力捧她,专门为她量身制作大电影,歌迷和影迷都是翘首以盼。  可是她只出席了第一场电影首映式,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她的粉丝吵翻了天,聚众到三丽公司举牌闹事,说公司压迫艺人,朱丽芝为此劳累过度。  这之后,三丽影视出面澄清,说根本就没有压迫艺人这么一回事。  然而过了好几天,粉丝还不见朱丽芝的身影,外界的舆论又开始走偏,竟然传说她失踪了。  罗锐紧皱着眉头,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半个小时后,他到了海江区的警局办公大楼。  出乎意料的是,外面的大马路上被挤的人山人海,数百人站在马路对面,举着牌,唧唧喳喳的喧哗着。  不仅如此,娱乐记者、狗仔记者都混在人群中,手上拿着长枪短炮,把镜头对着警局的门口。  交警和辅警在维护秩序,想要驱散人群,但朱丽芝的粉丝越聚越多,隐隐有爆发之势。  罗锐的车根本过不去,他索性把马自达停在路边。  下车之后,他逮着一个年轻女孩,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女孩满脸怒气,像是死了亲人一般,哭丧着脸问:“你是芝芝的粉丝吗?”  罗锐赶紧点头:“她的电影首映礼,我去过!”  女孩像是找到了同伴,大声啜泣道:“芝芝失踪了!”  “这不是传言吗?”  女孩向警局大门努努嘴:“是真的,三丽影视的人都已经报警了!”  罗锐愕然,看来,海江区分局这会儿肯定是焦头烂额。  他没再多问,而是往警局门口走去。  门前值守的民警不放行,而且警惕的打量着他,想把他轰走。  罗锐没办法,只好给蔡晓静打电话,这才被放进来。  他看见停车场停放着好几辆越野车,车牌是临江市的,陈浩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果然,接警大厅里人来人往,警员们都在紧张的忙碌着,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罗锐在二楼的刑警办公室里,找到了陈浩。  除了他之外,还有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魏群山,陈浩的徒弟吴磊,以及负责文书工作的杨小蕊等人。  这一行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振奋!  想来也是,跨辖区办案,而且还是省会城市,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来踢馆的感觉。  不过,海江区的刑警们见到这群人,脸上就没什么好表情了,连招呼都不打。  饿狼抢食,这是一群来抢功劳的!  他们没给甩脸子看,就已经很不错了。  相应的,作为刑警队长的杨乾,从昨天开始,都低着头,害怕下属埋怨,红塔山都抽了好几盒。  这一切都是罗锐造成的,幸好海江区的刑警们还不怎么认识他,不然非得在走廊上,给他来一个肘击。  肘击,飞踹,都是棒子国常用的招数,一学就会。  魏群山一行人看见罗锐,纷纷和他打着招呼,不过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有一丝尴尬。  罗锐纳闷:“怎么都站在这儿?”  “你进来时,没看见马路上那些人?”魏群山向最里面的会议室抬了抬下巴:“三丽影视的人来报案了,这会儿,赖局他们正烦着呢。”  杨小蕊在一边不满道:“那也得给我们找个地儿休息啊,就光站在这儿,我看他们是有意搞我们!”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吴磊也在一边附和。  陈浩瞥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你们小声一些!都是兄弟单位,话不要乱说!”  杨小蕊吐了吐舌头。  随后,魏群山把一张证件递给罗锐。  罗锐连证件看都没看,学他们那样,把这玩意挂在脖子上。  等了一阵之后,蔡晓静才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魏局,陈浩,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蔡晓静脸上写满了无奈,对于自己单位的态度,她觉得很难为情。  魏群山不以为意,大手一挥:“没事儿,你们先忙。”  蔡晓静点点头:“你们先跟我来,我找个地方,你们先休息一会儿。”  一群人跟着他来到了接待室,几个人先后坐下来,但并没有休息,而是马上开始工作起来。  有的在翻阅文件,有的打开了电脑……  这次跨辖区办案,魏群山并没有带法医过来,算是对兄弟单位的信任,不然双方肯定要掐起来。  蔡晓静亲自给他们拿了一箱矿泉水,然后打算去忙。  可见,海江区警局对他们的厌恶。  罗锐突然把蔡晓静叫住。  “那个……蔡sir,我们能听一听朱丽芝失踪的事情吗?”  “啊?”  蔡晓静一阵愕然,不仅是他,就连魏群山一群人都有些惊讶。  他们是来侦破大林山凶杀案的,这已经很让人不满意了,罗锐竟然还想插手别的案件?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蔡晓静没有回答,她沉吟着,思考着罗锐话里的意思。 第57章 打我的屁股,就是打您的脸!(求追读,月票,拜谢!) 罗锐的要求太过无理,不说蔡晓静不敢答应他,就连魏群山也赶紧阻拦。  “罗锐,你别胡闹,这是人家的案子,咱们最好是别插手!”  魏群山的语气有些严厉,罗锐只好作罢。  等蔡晓静离开后,魏群山一反刚才的语气,把屁股下的椅子往罗锐的旁边挪了挪。  “小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罗锐一听他的话,就知道魏局不简单啊!  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都是人精,他和胡长羽都是老狐狸。  想来,他刚才是故意假装生气,支开蔡晓静,然后这会又过来问自己。  他早已没把蔡晓静当做自己人了。  魏局深谙掌握第一手信息的重要性。  估计出门时,他和胡长羽早就洽谈好了,这两起案件侦破之后,怎么分润功劳。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这样的领导,下属是最有干劲的。  案件要是侦破了,集体几等功肯定是跑不了。  再说,罗锐给他们的印象,那是天才破案高手,怎么可能不重视他的发现?  出乎魏群山的预料,罗锐只是耸耸肩,说自己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什么深意。  魏群山多精明,他能信?  此时,他看见罗锐挪到了杨小蕊身边……  “小蕊姐,把你电脑借我用一用?”  “三袋辣条,两包瓜子,十包薯片,要青瓜味的!”  “啊?”罗锐有些纳闷。  这是打自己秋风啊?  杨小蕊翻了一个白眼。  “啊什么啊?你女朋友上次在我这儿,把我抽屉里的零食全都干掉了,就连垃圾桶都塞满了零食包装纸!!”  吴磊在一旁赶紧附和道:“我证明,确实有这个事儿,你女朋友太能吃了,那舌头一卷,瓜子壳就从嘴里吐了出来,速度之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人。”  罗锐咂咂嘴,莫晚秋有这功夫,他是尝试过的。  不然,两世为人,他也不会再找上她。  “行!没问题。”  罗锐咬牙答应,大不了,以后从莫晚秋嘴里找回来。  杨小蕊这才喜笑颜开,让出座位来。  罗锐在搜索栏里,直接输入【三丽影视】四个字,然后网页弹出详细的介绍来。  魏群山留着心眼,也跟着一起看电脑上的内容。  三丽影视是在香江注册的公司,最近几年才进军内地的娱乐行业。  它背后的大股东是香江的豪祥地产,集团庞大,资金雄厚。  豪祥地产是家族企业,董事长的名字叫做叶俊豪,七十岁,不过不常来内地。  三丽影视的董事,是叶俊豪的弟弟,叶俊青。  旗下有众多艺人,最红的当然是朱丽芝,她是前些年,被三丽影视挖过来的,期间公司一直捧着她。  为此,她树立了不少敌人。  罗锐在搜索框里再键入“朱丽芝”三个字。  她的身份信息很详细。  26岁,未婚(这个鬼知道),父母双亡,高中毕业之后,在片场打杂工,然后被影视公司看上。  先后出演了几个小角色,最后凭借不错的嗓音,参加歌手选拔而走红。  网页里,介绍最多的就是她的绯闻,以及最近主演的电影《主妇追夫记》。  女星有绯闻的事儿,这很常见,宣传的噱头?抑或是事实?  这谁说的清,除非爆照出来,森林里看见一条小溪,不然都是雾里看花。  “话说,这朱丽芝还挺挺命苦的,父母双亡,高中毕业之后,一个人打拼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也算是一个狠人。”  吴磊在一边啧啧感叹。  杨小蕊像是吃了酸葡萄:“怎么,看上人家了?”  吴磊赶紧收起脸色:“哪能啊,这样的女孩,十有八九都不太……”  “说什么呢!”陈浩打住她:“这会儿是闲聊的时间吗?”  吴磊赶紧闭嘴,向杨小蕊翻了翻眼皮。  罗锐关掉电脑页面,坐回椅子里。  魏群山见他眉宇紧蹙,赶紧问道:“你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就看了看朱丽芝的身份信息,就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也太神了吧?  陈浩几个人的视线都望着他,希望这个小子别语出惊人,说什么逃不出我的眼睛之类的话来。  罗锐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众人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一些,心想,这才像普通人嘛。  等了许久,蔡晓静再一次来到接待室。  “走吧,赖局他们在会议室里。”  一行人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文件和电脑。  罗锐问道:“三丽影视的人都走了?”  蔡晓静点点头,其他的不便多说,毕竟这是她们内部的案子,就算是兄弟单位,没有领导的允许,也得保密。  会议室里面,赖国庆和杨乾一帮人已经坐着了。  靠近门口这边的一排位置,是留给临江市警局的。  魏群山和赖国庆见过好多次面,彼此之间都比较熟悉,两人稍微含蓄了一下,然后大家纷纷坐了下来。  罗锐还是第一次参加警局的内部会议,不过却丝毫不紧张。  前世,参加全国拳击比赛,争夺金腰带时,那简直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他也没憷过。  杨乾坐在会议桌的对面,那眼神像是要杀人般,望向罗锐。  罗锐回瞪过去,戏谑的耸了耸肩。  见到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杨乾怒了。  要不是因为这小子,自己也不至于威望扫地,顶头上司不待见自己,就连下属也是冷嘲热讽。  娘的,今天还骑在自己头上来了。  会议还没开始,杨乾就站起了身,指着罗锐,恶狠狠的道:“你小子,泄密我局里的案件信息,没抓你就是好事儿了!你竟然还敢来参加这个会议?”  闻言,会议室里的气氛突然凝滞起来,大家都不安的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  只有赖国庆不动声色。  罗锐进来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对方。  虽然没见过面,但他知道罗锐刚进入刑警学院学习,军训还没结束。  皮肤晒的黑不溜秋的,不是他,还能有谁?  杨乾突然发难,虽然不是赖国庆私下授意,但他还是很乐意看看这个年轻人怎么应对。  魏群山这边的人却不一样了。  打罗锐的脸,就等于打他们的屁股。  特别是陈浩,一双老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同样是刑警队长的杨乾。  罗锐倒是没觉得什么,他眨了眨眼:“怎么?不行啊?我还是开马自达来的呢!” 第58章 被害者是谁?(求追读,月票!拜谢!!) 杨乾还不放过他,不过他现在转移了目标,把视线投向魏群山。  “魏局,您是领导,应该知道泄露案件信息,是可以定什么罪的!这我们就不追究了,但还让这小子加入联合调查组,跟着一起侦破案件,我觉得不太妥当吧?”  听见这话,魏群山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大家都看向他,这火烧到了领导头上,赖国庆应该下场扑火了,可他硬是一动不动,低着头,假装看桌面上的文件档案。  魏群瞄了他一眼,嘴唇抽了抽。  他从脚下面提起黑色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份文件,从桌面上滑到杨乾的身前。  “这是省厅出的证明!”  “罗锐不但无过,而且有功,他不仅仅帮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破获了两起凶杀案,更是发现你们海江分局没有重视的线索,他把【622绑架案】和近期的【大林山凶杀案】联系在一起!可以说,如果不是他,我们可能会走很多弯路!”  魏群山根本不想和他白费口舌,直接祭出一招大的!  你们不给面子,那我也不给你们台阶下。  “罗锐的作为,外界是不知道的,但我们临江市警局,以及省厅是知道他的功劳,所以这次联合办案,省厅也是同意了的,文件上面有章印,你要是不信,或者不同意,可以打个电话向省厅问一问。”  魏群山心里一阵冷笑,老胡珍藏已久的茶叶可不是白送的。  杨乾赶紧拿起文件,仔细的端详了许久,见没什么问题,他脸色难看起来。  说真的,他并不认为罗锐能进入什么联合调查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有什么资格?  然而,现实无情的打了他的脸。  海江区的刑警们见他的表情,难受的捂住脸。  队长啊,别丢脸了,还嫌打脸没打疼吗?  临江市这边的刑警,却是个个昂起了头,脸上都是得意的表情。  赖国庆见自己部下受挫,终于坐不住了,他抬了抬屁股,咳嗽了几声。  “时间紧迫,会议先开始吧!”  见本地大佬出来圆场,魏群山也没再多说什么,大家附在桌前,开始整理资料文件。  杨乾也坐回了椅子里,不过他那怨恨的眼神,一刻都没从罗锐身上移开过。  从一开始,蔡晓静就没说过话,她觉得已经很丢脸了。  自己这边冷落老同事不说,会议还没开始,就率先发难,无非是想夺一夺主动权。  争夺影儿都还没有的功劳,难道这比案子本身更重要吗?  她实在想不明白,所以只好当起了透明人,只看,不说,多做事。  赖国庆已经见识了魏群山的厉害,自己这边调查还没有进展,与其让别人发难,还不如自己先把案件信息说出来。  所以,他指了指蔡晓静:“晓静,你是副队长,由你来陈诉大林山凶杀案的详细情况。”  杨乾感觉自己似乎被弃用了,不安的瞥了一眼赖国庆,对方根本没搭理他。  他只好睁着一双大眼,继续瞪视着罗锐,像是要把对方一口给吃了。  最让他感到沮丧的是,罗锐似乎只把他当做空气,没有丝毫回应。  杨乾心里那个悔恨啊!  此时,他清楚的回忆起,罗锐在案发现场时,说想要加入调查组,跟着一起调查案件,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答应呢!  蔡晓静想躲,却躲不过,她只好站起身,让下属发放早已准备好的相关文件。  罗锐也拿到一份,他低着头,仔细的翻阅着。  上面有法医出具的解剖报告。  被害者的死亡时间,是在10月6号的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  被害者身上有多处擦伤,死前应该是剧烈的挣扎过。  他是被钢丝绳之类的作案工具勒死的,也就是机械致死。  尸体解剖后,从胃部还未消化完的食物推测出,被害者生前吃的最后一顿晚饭,是咖喱鸡。  因为胃部还残留疑是咖喱的稀糊状。  除此之外,被害者身上没有其他东西,手表、手链或者是能证明身份的证件,也统统没有,应该是被凶手事先处理掉了。  刑警们对大林山周边监控的进行了调查,罗锐猜测,可能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凶手能这么干,便不会这么轻易的让监控拍摄到。  果不其然,文件上的此项调查是空白的。  唯一找到有用的线索,是在现场周围提取的脚印,技侦科那边正在分析对比。  罗锐对此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文件里剩下的都是复印的现场照片,包括被害者的身形样貌,穿着打扮,以及脖子上的勒痕。  最震撼人心的照片,便是被害者双手被捆绑,掉在树杈上这张。  封在他嘴巴上那张百元钞票,是如此的醒目,就像是一份昭告。  换句话说,这是凶手在挑衅!  处刑式谋杀,这是确定无疑的。  罗锐一边仔细的翻看着文件,一边倾听蔡晓静的陈述。  二十分钟后,大家都抬起头来,脸上都是很难搞的神色。  魏群山开口问道:“被害者的身份还没确认,是吗?”  文件上其实已经注明了这点,但他必须亲自问出口。  这不是在自己警局。  联合办案,讲究的是配合,如果对方故意隐瞒这个消息,自己这边会很被动。  赖国庆瞥了一眼杨乾,意思是让他来回答。  杨乾抓了抓脑袋,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我们现在正在走访,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海江区这边刑警们,都低着头,觉得有些没脸。  赖国庆叹了口气,只恨自己的部下太拉胯。  他不得不把这火势转个方向。  于是,他看向坐在会议桌末尾的罗锐。  “罗锐,你在临江市这么厉害,连破两件大案,现在又协助临江市警局,来我们这里办案,你有办法能在一天时间内,找出被害者的身份信息吗?”  听见这话,不管是海江区这边的刑警们、还是临江市的刑警都看着他。  魏群山翻了翻眼皮,自己这边刚来,先给下马威不说,这会又抛出一个难题。  这老赖手段高明啊。  杨乾脸有得色的瞧着罗锐,你小子不是嚣张吗?你不是想查案吗?凶手不是针对你来的吗?我看看你到底有毛本事?!  陈浩已经坐不住了,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手腕却被人攥住。  他转头,看见罗锐站起身,面向着赖国庆。  “我想,我应该找到了被害者的身份信息!” 第59章 你缺乏一点想象力?(求追读,月票!拜谢!) “我想,我应该找到了被害者的身份信息!”  此话一出,全场愕然!  有好几分钟,大家都没说话,似乎觉得罗锐这是开国际玩笑。  知道你有点本事,但你不会太有本事了吧?  如果说最相信罗锐的,那就是蔡晓静,但就连她也愣住了。  自己这边排查了整整两天,对被害者的身份信息都一无所知,向各区派出所下发的协查,也没有任何结果。  然而,罗锐这才用了多长时间?  几乎只是看了看被害者的案情信息,就知道结果了?  不仅是她,魏群山和陈浩都难以置信的瞧着他。  “罗锐,你别胡说,这是办案,不能靠猜的。”魏群山赶紧提醒。  杨乾不给他收回话的机会:“快说,你知道了什么?”  赖国庆脸上的表情也很好奇,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勇的吗?  这么多年,他还从没见过,只凭手里的文件,就能看出被害者身份的邪门事情。  “罗锐,你倒是讲一讲,被害者是谁?”赖国庆没等魏群山打圆场,赶紧追问,生怕错过打脸的机会。  罗锐把这些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他并不以为意,而是忽悠悠的说道:“把三丽影视的人叫回来吧!”  “什么?”  杨乾一拍桌子:“你还想插手我们内部的案件!”  杨乾的脑袋一根筋,没有多想。  但会议室里面却有几个老狐狸,脑子可以转七八个弯。  特别是魏群山和赖国庆,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想到这两件案子难道有什么牵连?  罗锐刚才已经问过蔡晓静,现在她似乎明白过来。  分析罗锐之前的推理,再加上法医的解剖报告,如果能有点想象力,那么很容易把事情联系在一起。  赖国庆打破了沉默:“你的意思是被害者是三丽影视的人?”  罗锐微微点头:“可能性很大!”  魏群山:“依据是什么?”  “从被害者的着装,他穿着夏威夷衬衫,可以看出,他或许不是本地人;而且法医报告里,他吃的最后一顿晚餐是咖喱鸡,我们这边的人,很少吃这东西,反而是香江那边的人喜欢吃。  另外,被害者失踪这么多天,没人向警方报案,也间接说明被害人百分之九十是外地人。  当然,我的想法,也可能是错的!”  罗锐的分析很牵强,只能说是仅凭想象,硬把两件案子扯到一起。  杨乾嗤笑了一声:“你可拉倒吧,你以为你是小矮人啊?”  对于他的嘲讽,罗锐没搭理,而是坐下来,漫不经心的抱着双臂。  魏群山沉吟了许久,然后看向赖国庆:“赖局,不管真假,我们是不是要求证看看?”  事关案件,赖国庆不敢玩权谋,他看向蔡晓静。  “你赶紧打电话,把三丽影视的人叫回来!”  “好,我立即就办!”  蔡晓静叫来下属,后者赶紧走出会议室,去拨打电话。  在等待期间,众人都沉默着。  陈浩坐在罗锐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问道:“你能确保你的推测是真的?”  “陈哥,法医报告,你看了吧?被害者虎口上有老茧,那么他生前从事的职业,是司机的可能性很大!”  “这个我知道,你的意思是……”  “被害者不是本地人,他的饮食习惯很符合香江那边的习惯,朱丽芝也是恰巧在那几天失踪,三丽影视的投资方是香江的豪祥地产,你把这些线索,连在一起,是不是就很清楚了?”  罗锐的声音很低,但周围坐着的人全都竖着耳朵,听见他这么一分析,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  先前,他没有分析的太具体,现在他们认为被害者真有可能是三丽影视的人!  魏群山的神色舒缓了一些,罗锐刚才问朱丽芝的情况,并不是无的放矢,他确实看出了不少东西!  这年轻人……  因为距离隔得比较远,赖国庆和杨乾都没听见罗锐讲什么,但从临江市刑警们脸上的表情上,两个人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被打脸了。  半个小时不到,会议室外面有人敲门。  站在门后的警员望向赖国庆,见后者点头,他赶紧把门拉开。  另一个警员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这两人一高一矮,都是西装革履,手里提着公文包。  矮的那个就是三丽影视的董事长,叶俊青。  罗锐刚才在网上看见过他的照片。  至于高个子,应该是律师,脸上戴着一副眼镜,眼神显得很警惕。  见会议室里这么多刑警,叶俊青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自己的律师。  后者赶紧站出来:“赖局,这么着急叫我们回来,是不是有了朱丽芝的消息?”  赖国庆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文件,从椅子站起身,然后缓步走到叶俊青面前。  “叶董事长,这个人,你认识吗?”  律师想要拿文件去看,赖国庆没给他,而是递给他的老板。  叶俊青拿过文件,上面正好是【大林山凶杀案】被害者的照片。  被害者的脸是揭下百元纸币后拍摄的。  虽然被害者双脸浮肿,眼窝乌青,但依旧能看出他的样貌来。  叶俊青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把文件往律师怀里一扔,且瞳孔微缩,脸色严肃。  从他的表情,大家已经看出,罗锐先前的推测一点错儿都没有!  被害者确实是三丽影视的人!  “怎么样?”  赖国庆心里已经有数,但有关案件的线索,被询问者不只是默认,也不能点头了事,必须说出来。  叶俊青咽下一口唾液,有些不在意的道:“他是朱丽芝的司机!”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不管是海江区的刑警们,还是临江市这帮人,纷纷的看向罗锐。  这家伙……  单凭扫了几眼文件档案,就真的推测出被害者的身份!  这特么是还是一个学生吗?  蔡晓静很激动,她没看走眼,罗锐还是她想象中的天才破案少年!  他有冷静的头脑和不受约束的想象力!  陈浩冷着的一张脸,也舒缓开来。  魏群山侧着身,拍了拍罗锐的肩膀:“好小子,我们真没看错你!”  罗锐却不觉得有什么,脸上的神情反而很严肃。  此时,会议室里的人突然被人推开。  李慕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闯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份档案报告。  他一双眼睛通红,像是很久没休息过。  看见蔡晓静后,他挥了挥手里的文件。  “师妹,我熬了两个通宵,终于查到【大林山凶杀案】被害者的身份了!”  众人:…… 第60章 给点面子?(求追读,月票!跪谢!) 李慕白这两天一直待在省厅,熬夜查询临江市【622绑架凶杀案】和【大林山凶杀案】之间的关联。  虽然用时比较久,但他通过被害者身上的钞票,也确实找到了两件案子的关键点。  打电话给蔡晓静后,却被对方告知,海江区警局早就知道了。  灰心丧气之后,他又赶紧查找被害者的身份信息,又熬了一个通宵,终于有了结果,这才急急忙忙赶来。  此刻,见会议室里的人都怪异的盯着他。  李慕白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们不会又已经知道了吧?”  见众人都望向罗锐,他哪里还不清楚,自己又慢了一步。  “这……你们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蔡晓静不想打击他,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李慕白看向赖国庆。  后者咳嗽了一声,指了指罗锐:“这是你学生吧?”  李慕白心想要遭。  “他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查出了被害者的身份。”  “啊!”  这脸打的很疼!  李慕白难以置信的盯着罗锐,这特么是自己学生?  怎么看起来,我才像个学生?  敢情自己熬了两个通宵,全都白费了?  而且,李慕白还发现罗锐坐在会议室里,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蔡晓静赶紧解释道:“这些都是临江市过来的刑警,参与两起案件的侦破工作,呃……罗锐是他们请来协助案件调查的。”  李慕白脸变的通红,羞愧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前两天,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考考罗锐,还不给对方及格分?  好嘛,人家不仅步步为先,而且还推动了两个警局联合调查,而自己呢?哪里像他的老师,倒是像个小丑。  这妥妥的是在羞辱自己啊!  李慕白已经没脸待在这儿了,他把手里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扔,然后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他要找个地方按摩一下脸部神经。  省厅特约的破案专家,也不过如此嘛。  魏群山和赖国庆身为领导,心思很重,两人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投向罗锐。  这特么是一个宝贝。  ……  既然已经查出被害者的身份,而且还是和大明星朱丽芝有关,后者前几日失踪,等于是三件案子联系在了一起。  罗锐全部的推测,没有一句妄言,全都实现了。  这就是连环凶杀案!  联想到朱丽芝司机的死亡,大家都猜想到,她也有可能遇害了。  时间紧迫,凶手极度残忍!  不管之前两个警局怎么争锋相对,遇到案情紧急,大家都放下了彼此之间的嫌隙,开始忙碌起来。  叶俊青和他的律师被带进了审讯室。  陈浩、杨乾和蔡晓静三人负责问询,其余人都在待在观察室里。  叶俊青是香江人,普通话说的不是很利索,许多问题都是律师代为回答。  陈浩问:“司机叫什么名字?”  姜兴业回答:“何大旺。”  “年龄?”  “46岁。”  “哪里人?”  “香江人,铜锣湾的。”  “他在广兴市有没有家人?”  “他的家人都在香江。”  “他住在哪里?”  “公司为他配备的单人宿舍。”  “他做朱丽芝司机多久了?”  姜兴业看了一下自己的老板,见后者点头,他这才回答说:“应该有两年多了吧。”  “他之前的职业是什么?”  “呃……”他再次看向李俊青。  后者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道:“警官,你不要问这么多,何大旺已经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朱丽芝,你们在这儿问东问西,都没问到点子上!  你们应该知道,现在外面的媒体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你们要是不赶紧找到朱丽芝,八卦媒体会乱写的!”  跟内陆的生意人不一样,香江的老板们对警方都怀有一些敌意。  叶俊青也是这样,说话都不看人的。  罗锐听说过,早些年,香江那边过来的三线艺人,待遇竟然比同一个剧组的内陆演员都要好。  现在是06年,这风还没刮过去呢。  十来年后,香江演艺圈没落了,不知道有多少艺人投奔内陆圈钱。  对于叶俊青的态度,陈浩和蔡晓静没觉得有什么,再难搞的证人,他们都遇见过。  杨乾却不一样了,整天被打脸,这会儿火正旺呢。  他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让你回答,就赶紧回答,哪里这么多废话?你们要是耽误时间,朱丽芝就多一分危险!”  叶俊青咧嘴一笑,双臂抱在胸前。  “那就耽误啰,我看你们警方要是不作为,朱丽芝外面的粉丝可是要吵翻天哪,你们懂不懂啊?”  蔡晓静放下手里的笔,正色道:“叶先生,麻烦你配合,回答刚才的问题,我们必须先查清楚何大旺生前的事情,才能找到朱丽芝。”  ‘“警官,这是你们的事情,我是有权保持沉默的。”  叶俊青并不买账,他站起身:“我时间很赶的,我得先走了。”  陈浩也跟着站起来:“你不能走,你必须配合我们警方!这是你的义务!”  “sir,你要搞清楚,我是香江人,我是来投资的,不是被你们纠缠的。  我要是撤资的话,你们上面的领导都会被谈话的,你对我要放尊重一些。  我现在要回去召开记者会,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找我的律师谈嘛。”  叶俊青指向姜兴业,捋了捋胸前的领带,最后拉开审讯室的门。  此人太过嚣张,审讯室里的三个人都咬着牙。  见状,赖国庆赶紧走出观察室,在走廊上拦住了叶俊青。  “叶先生,你等一等!”  “怎么?赖局是想拘留我啊?”  赖国庆摆了摆手。  “这话严重了!你为我们广兴市的经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们只是例行询问罢了。  刚才,我的下属想必已经和你讲过,朱丽芝的司机被人谋害,她现在下落不明,生命危在旦夕,这样,你去办公室我坐一坐,喝点茶,咱们再聊一聊?”  叶俊青看了一下手表,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点头。  “这样么,算是赖局体谅我们这些生意人,那就给你十分钟时间。”  “好,没问题。”  赖国庆打开审讯室的门,叫蔡晓静出来,后者拿着审讯记录本,带着叶俊青去了办公室。  魏群山怎么会让自己这边处于被动的状态,他叫来陈浩。  “既然已经知道被害者的身份,你和罗锐现在就去三丽影视公司,走访被害人身边的同事!”  陈浩马上就要走。  “等一等!”魏群山又叫住他。  “你和杨乾商量下,叫他派两个人和你们一起,毕竟这里是他们主场,给点面子。”  “是!” 第61章 阿sir,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周二,求追读!跪谢!) 陈浩、罗锐和吴磊,以及海江区的两个刑警,分别乘坐两辆越野车离开了警局。  警局外面的人群已经被民警疏散,只留下一地狼藉,清洁工人正在打扫。  吴磊开着车,陈浩坐在副驾驶室。  “师父,那个叫叶俊青的香江人,自己公司的司机被害了,而且朱丽芝这样的摇钱树也下落不明,他怎么都不着急呢?”  “有钱人都是这个德行,他们才不管下属的死活!”  “说的也是,他们可以再捧出一个大明星来,反正离开谁,他们照样赚钱,罗锐,你说是不是?”  吴磊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后排座位,发现罗锐正低头玩着手机,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自己说的什么。  “喂,罗大侦探,问你话呢。”  吴磊虽然语带戏谑,但并没有挖苦的意味。  刚才在会议室里,罗锐可是为自己这边长足了脸。  海江区那帮人,就像自己两个多月前一样,被狠狠打脸。  每每想起这事儿,吴磊都觉得自己没长脑子。  他可不会再瞧不起罗锐,虽然对方比自己小好几岁。  罗锐抬起眼来,把手机屏幕在陈浩他们面前晃了晃。  “朱丽芝主演的电影,【主妇追夫记】票房已经八亿了!”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吴磊疑惑道。  陈浩也很纳闷,罗锐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他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罗锐解释道:“叶俊青是一个生意人,他巴不得朱丽芝晚一点被找着。  就因为她的失踪,现在网上全是她的新闻,电影票房一路往上涨,已经在冲十亿大关了。  不管朱丽芝是死,是活,三丽影视都赚翻了!”  “妈的,真是王八蛋啊!吃人血馒头!”吴磊骂道。  “所以他并不着急,也不配合,如果朱丽芝死了,他大可以把这件事推给警方,黑锅由我们背。”  “我去他奶奶的!”  陈浩和吴磊都沉着一脸,不管怎么样,海江区警局都是兄弟单位,就算彼此内斗,但也是一家人,容不得叶俊青这些铜臭之人来欺负。  车开到一半,陈浩望了一眼车头的转向镜。  “磊子,停车!”  “啊?师父,还没到呢。”  “叫你停车就停车!”陈浩卸下安全带,一只手摸向车门:“后面有车跟踪我们!”  闻言,吴磊赶紧松开了油门。  车停下后,陈浩和吴磊赶紧走下车。  后面的越野车也马上停下,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杨乾的下属,海江区刑警队的一组组长,田光汉。  “陈队长,怎么了?”  “有人跟着我们!”  陈浩脚步没有停,直接走到第三台车前面,这是一辆白色别克。  听见他的话,田光汉两人立即紧张起来。  四个人立即就把别克车围住。  见前方路段被堵住了,后面的车辆都按起了喇叭。  吴磊走到后方,掏出警官证,举过头顶。  他大喊道:“警察办案!都给我等着!”  顿时,嘈杂的喇叭声停止了,司机都把头缩回了车里,纷纷拿起了手机,准备拍摄视频。  他们有这个权利,所以吴磊也没管他们。  陈浩走到别克车侧边,用力敲了敲车门。  直到现在,司机都没露面,大家都觉得不太对劲。  “开门!”  陈浩侧着身,一手摸着后腰的枪套。  不多时,车门终于打开,一个女人极不情愿的走下车来。  此时,罗锐也下了车,站在陈浩的背后。  他打量着这个女人,她年龄不大,应该只有二十五六岁,容貌秀丽,穿着一身ol职业装。  除了她之外,车里再也没有其他人。  “警官,不用这么凶嘛。”女人笑吟吟的道。  陈浩绰号青鬼,怎么会被女人给勾住。  他冷冷的道:“你知道我们是警察?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  女人一时语塞,这才惊觉刚才说错话了。  “身份证和驾驶证拿出来!”  陈浩不想拖延时间,后面还有正事要办。  女人沉吟了一下,很不情愿的从驾驶台的储物箱里拿出证件来。  不过,在递给陈浩时,她低声说了一句:“不要抓我去警局,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这话被罗锐听见了,他饶有趣味的瞧了瞧陈浩的脸色。  毫无波澜,简直跟一个石头人一样。  陈浩翻开证件,女人的名字叫夏莉莉。  女人立即换了一副表情,可怜兮兮的坦白着:“警官,我只是一个小记者,放过我吧,我有孩子要养,只是养家糊口而已。  朱丽芝失踪是一个大新闻,所以我就……”  陈浩没搭理她,转头看向田光汉。  “这是你们警局的管辖范围,要不留下两个人,把她先带回去?”  田光汉点头同意。  陈浩叫来吴磊,让他和田光汉的同伴一起把夏莉莉带回警局。  夏莉莉害怕了,哭丧着一张脸。  “警官,别这样!我要吃饭的,你抓我进去,对你们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审问了就知道了!”  吴磊在一边催促:“跟我们走吧!”  这时,罗锐却在旁边喊道:“等一等,夏小姐,你是哪个电视台的记者?”  夏莉莉见有转机,赶紧回答道:“我是做自媒体的,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的!”  “你有博客吗?请给我一张名片吧。”  “好!我的博客名叫【她们的秘密】。”  夏莉莉赶紧从手提袋里拿出这一张名片,双手递给罗锐。  “警官,那我的事儿……”  “对不起,我不是警察!”  罗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  夏莉莉:……  你特么想白嫖老娘!  夏莉莉坐进车里时,怨恨的瞪了一眼罗锐。  陈浩也有些怪异的看向他。  因为要开一辆车回警局,所以田光汉坐进了陈浩的车里。  田光汉刚坐进副驾驶,终于忍不住,看向罗锐。  “那个……虽然你不是警察,但借着办案泡妞,会毁坏我们警局的声誉。”  陈浩在开车,也跟着附和:“罗锐,他说的没错,你年龄还小,人家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  他可没忘记,罗锐当初是在哪儿落网的,借着举报扫黄的名义立功,谁知道这小子正经不正经。  罗锐没搭理他们,他拿出手机,找到夏莉莉的博客。  在智能手机还没全面普及时,有些大咖可是靠这玩意成名的,怼天怼地怼时事。  出乎罗锐的意料,夏莉莉的博客竟然有三十几万粉丝,每一页博客浏览量都在十万+  【她们的秘密】所报道的几乎都是娱乐新闻,特别是女明星的八卦新闻。  罗锐看见她最新的博客写的都是有关朱丽芝的事情。  标题很醒目:大明星朱丽芝的失踪,很可能和三丽影视的副董事长叶小天有关! 第62章 暗室!(求追读,月票。) “老田,你知道朱丽芝的住处吗?”  快到三丽影视公司所在的大厦时,罗锐突然问道。  田光汉很警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不去三丽影视了,直接去朱丽芝的住处!”  “那我得向上面汇报。”  “那赶紧的吧。”  陈浩把车停在大厦的路边。  此时,大厦门口已经被朱丽芝的粉丝包围,期间还有许多狗仔记者蹲守。  罗锐没想到追星的人这么疯狂,刚从警局被撵走,这会又来到了三丽影视公司。  看来,朱丽芝的拥趸还真是不少。  田光汉挂掉电话后,向陈浩点头:“走吧,位置在海江湾的富人区,我们先过去,技侦科的人一会儿就来。”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朱丽芝所住的楼层。  这里的房价很贵,面向大海,直面海湾,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田光汉费了不少口舌,这才把物业叫过来开门。  物业人员刚打开门,从阳台外面吹来的海风,直接把落地窗后面的白色窗帘扬起。  客厅的面积很大,已经超过普通人家房子的总面积。  露天阳台放着昂贵的跑步机。  风吹来之后,窗帘的下摆打在上面,“啪嗒啪嗒”作响。  罗锐咂咂嘴,看向物业:“这套房子,总价多少?”  物业不是傻逼,显然知道这帮穷酸警察买不起,随口敷衍道:“两千万吧。”  陈浩和田光汉也被惊到了,知道它贵,但不知道会这么贵。  罗锐:“产权是谁的?”  物业撇了撇嘴:“这个不方便透露!”  田光汉火起,刚才就看这人不顺眼,不配合警方调查不说,还满脸不爽。  本地大佬的颜面都丢尽了。  跟着杨乾混的,都有一股子蛮劲,他喝问道:“你不说是吧?那就和我回警局说!”  “啊?这个……”  “好吧,我查查看。”  说是查查,其实就是向上面领导汇报,他走到角落里,拿出手机拨打。  罗锐三人没管他。  他们从鞋柜里拿出鞋套戴上,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客厅。  这是大平层,一共五间房。  陈浩戴着一次性乳胶手套,用手指在餐桌上划拉了一下,上面薄薄一层灰,应该有些时间没人来打扫了。  长沙发后面是朱丽芝的大幅肖像油画。  这个女人很漂亮,清纯中带着一丝妩媚,属于那种男人又想深度占有,又想小心呵护那类女性。  罗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在油画的右下角看见一串英文字母。  虽然他英语很拉胯,但巴里两个字还认识。  这应该是从国外带回来的。  杨乾和田光汉比较专业,只是在几间卧室里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来。  除此之外,有一间卧室的门是锁住的,打不开。  陈浩和田光汉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贸然撞门。  不多时,技侦科的人赶来,几分钟后,门被打开。  房间没有窗户,光线很暗,但能闻到浓浓的香水味,是一股腐香味。  陈浩按开墙壁的开关,灯光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  里面摆设的东西,让陈浩和田光汉一愣!  罗锐站在他们的背后,表情也是目瞪口呆。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讲,这里面全都是特殊xing癖好之人所用的工具。  手铐,qing趣椅,铁笼,pi鞭,水床,gou链子……  几乎是应有尽有。  墙上还挂着各种制服,护士、学生套装……就连女警的制服几乎是以假乱真!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谁知道朱丽芝人前光鲜亮丽,背后却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技侦科的人也被惊到了,不过神情稍缓,他们就开始工作起来,对屋里的指纹、毛发等采样。  罗锐把物业叫来。  “说吧,这房子的产权到底是谁的?”  物业也看见了“暗室”里面的东西,显然被吓到了,出于对业主的保密责任,他不敢吱声。  陈浩冷着脸:“你不说,我们也在房管局查的到,你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物业沉吟了一会儿,回答说:“业主的姓名叫叶小天……”  姓叶的?  没出他们的预料,朱丽芝和三丽影视的副董事长有染!  而叶小天……  罗锐刚才已经在网上查过这个人的信息,他的父亲就是香港著名的地产商,叶俊豪的小儿子!  这人的背景很难搞啊!  陈浩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魏群山,向后者说明情况。  这个时候,就要发挥领导的能力了。  技侦科采样的时间需要很久,也很繁琐,罗锐三人没有在此等候。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朱丽芝之前就诊的医院。  直接找到当时帮她看病的医生。  “我就直接先说了吧!”陈浩直截了当的讲:“朱丽芝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现在事关人命,不要和我们扯保密协议之类的,行吗?”  医生是一个年轻人,他没有一丝犹豫,赶紧点头。  “朱丽芝常来你们医院看病吗?”  “没错,她经常来。”  “看什么病?”  “呃……”  “你但说无妨,我们是警察,比你们医生的保密程度还要强!”  “主要是看妇科……她的病历很复杂,譬如……gang裂之类的,还有就是她多次流产。”  罗锐三人对视了一眼,毫无疑问,朱丽芝的“病情”确实很复杂!  “她上次晕倒的原因是什么?”  “她长期失眠,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  “她有没有请陪护?”  医生摇头:“有一个女人,应该是她的经纪人,听口音,不是我们内陆的,那两天和她待在一起。”  “好的,谢谢你配合。”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  陈浩盯着他:“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你知道的,都请告诉我们!”  “好吧,我听护士说,朱丽芝住院那两天,一直哭,而且还一直和人打电话,说什么都是被她害死的,她该下地狱!”  罗锐双眸一凝,抬起头来。  “朱丽芝的精神压力很大,其实应该长期住院的。”医生再次说道。  见没有什么问的了,陈浩三人和他告辞。  在回去的路上,罗锐接到蔡晓静的电话,说是已经找到了朱丽芝最后失踪的地点。 第63章 派对 (求追读,月票) 海江区的警局大楼灯火通明,大多数刑警都还在值班,根本没有下班的意思。  会议室挤满了人,没座位的,都抱着双臂站在后方,神情疲惫。  赖国庆和魏群山坐在最前面,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见人员到齐,赖国庆清了清嗓子。  “既然大家对案件已经有过初步了解,我就不废话了。  省厅的意思,这次联合办案,以我和魏局为主!但前线调查,以陈浩为主,杨乾作为副手!蔡刑警作为主要审讯官!  鉴于临江市《622凶杀绑架案》和我们海江区最近发生的案件牵连在了一起,大家想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小静,你放一段视频给大家看。”  蔡晓静应允,她赶紧操作电脑,把视频投放在后面的大屏幕上。  画面出来时,大家都很惊讶。  罗锐和陈浩坐在一起,两人转头看向屏幕,发现这个视频根本和案件扯不上半点儿关联。  这是三丽影视公司的记者会。  视频里的主角是叶俊青,他面对着台下的众多娱乐记者。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告诉大家,我们公司的艺人,朱丽芝已经失踪整整四天,这期间,我们也不知道她的消息。  但我们已经报了警,而且还得知朱丽芝的专职司机已经死亡,警方正在调查,至于朱丽芝的生命……她很有可能被害了!  如果她还活着,我只祈求她能平安的回来,歌迷和影迷都在等着她!  请大家支持她!】  视频很短,蔡晓静关掉之后,会议室里炸开了锅,立即沸腾起来。  赖国庆也很恼火。  他没想到,叶俊青会把这件事给捅出去,现在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八卦谣言满天飞,省厅还专门打电话来问询!  告诫要加紧侦破案件,务必早日给民众一个交代!!  临江市这边的刑警们也很义愤填膺,警局的荣誉被别人踩在地上践踏,任谁都受不了。  罗锐蹙着眉,对此事毫不关心。他双眼盯着桌面的矿泉水瓶,眼睛一眨也不眨。  赖国庆伸出双手,在虚空中压了压。  顿时,场面安静下来。  赖国庆道:“大家也看到了,联合调查组在未来几天,将要面对舆论的压力。所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现在,开始案情分析,就由陈浩开始!”  当即,青鬼站起身,拿过吴磊递给他的笔记本。  走访朱丽芝的住处和医院,排查到的线索,重要与否,由领导决定。  他把事情详细讲了一遍,听到那间“暗室”里面摆放的物件儿,以及在医院里查到的线索……  在场的民警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特别是女警,都低着头,咬着唇。  大家都知道娱乐圈很乱,但没想到会这么变态!  魏群山手里拿着笔,他用笔端,在桌面敲击两下,然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罗锐。  “罗同学,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罗锐的视线从矿泉水瓶移开:“先等其他人做案情分析吧,之后我们再来总结。”  魏群山点头。  赖国庆瞥了一眼他,不知道这小子又想到了一些什么。  “小静,你来说!”  蔡晓静站起身,走到电脑前。  “技侦科已经对朱丽芝的住处采样,我们在房间里面发现多人的指纹和毛发,还有……血迹,人数高达十几人!!”  轰!  她的话刚开始讲,场面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这话什么意思?  朱丽芝经常开party?  什么性质的?  有哪些人?  蔡晓静继续道:“我们在她的卧室床下,还发现少量的甲基苯丙胺,以及一些违规药品,这些药品都是致幻剂,作用相当于du品。”  这些事,刑警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赖国庆和魏群山,两个人都很头疼,这几起案子恐怕缉毒队的人也马上会参与进来。  性质如此恶劣的案件,牵扯到了好几个方面。  让众人都觉得头大。  特别三丽影视集团的副董事长,叶小天。  这个家伙,毫无疑问,肯定和案件有很深的关系!  但他的父亲,香江地产的大佬,在内地极具影响力。  蔡晓静说完之后,杨乾跟着站起身。  “我们调取了朱丽芝的住处,以及周边的监控画面,现在找到的线索是,朱丽芝是在10月6号失踪的,她失踪的当天晚上,也就是她的司机,何大旺的死亡时间。  何大旺是在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被害。经过法医对尸体的解剖,他用餐的时间大抵是在六点钟左右。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前,他还活着。  另外,朱丽芝是在5号出的医院,监控画面显示,6号下午两点,她走出的家门。  停车场有两台豪车是她的,其中一辆奔驰不见了,牌照为【广a9527x】。  我们已经向交通局发出了协查,可能在明天,将会找到奔驰车最后消失的监控画面。”  听完案情总结之后,线索脉络开始清晰起来,大家紧皱的眉头舒缓不少。  至少,现在有好几条线索可以追查,不像几天前,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  赖国庆等大家消化了下线索,然后看向罗锐。  “罗锐,听了这么多,你心中应该有数了吧?说说你现在的想法?”  闻言,众人都把脸转向他。  罗锐眨眨眼,回瞪着赖国庆的视线。  “很明显啊,这案子铁定和叶小天有很深的关系,这个人,应该马上提审!赖局,您说对吗?”  “呃……这个……”  罗锐站起身来,看向众人。  “凶手极度残忍,如果你们相信犯罪心理学的话,那么凶手的形象就会变的具体起来。  他狡猾、冷静,而且过于自信。  这个人和叶小天、朱丽芝肯定有很深的恩怨!  从他杀害何大旺的手法上看,可以说毫不留情,朱丽芝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我们能找到的无非是她的尸体!  而且,杨队长刚才已经说了,朱丽芝是在六号下午两点出门,我没看过当时的监控画面,但想必她应该是去见什么人了。  所以凶手和她相识的可能性很大。  朱丽芝在住院期间,电话打给的谁?她到底愧疚什么?  这条线索很重要!很有可能就是作案的动机!  要查,就从社会关系上查!  那些参加xing派对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特别是叶小天!” 第64章 案情汇总,开干! (求追读,月票。)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的看向赖国庆。  皮球给踢了回去。  压力来到了领导身上。  叶小天什么人?想要提审他,难度之大,很可能会惊动省里。  罗锐刚才说了,参加派对的人数有十几人之多,这些人绝对有不少商界名流和娱乐圈影星!  挖出萝卜带出泥,案件牵连之广,影响之大,再有媒体记者的春秋笔法,事情肯定压不住。  赖国庆没想到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上来就给自己搬来一座大山。  此时,部下都盯着自己,他不好犹豫太久,只好看向魏群山。  “魏局,我们是不是要向上面报告一下?”  魏群山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这事儿棘手,只能点头答应。  两人走出会议室,在办公室里商量了一阵,最后向省厅打去了电话。  上面也让等着,他们要和一二把手商量。  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警员们大多疲惫不堪,还有一场硬战要打,继续熬下去,明天肯定熬不住。  赖国庆身边的警员跑来,通知先散会,明天一早,在此集结。  无关紧要的人员都下了班,只留下几个一线刑警,等候消息。  陈浩、杨乾、以及蔡晓静等……  罗锐本来可以先回去,但是想着明早还要早起,所以选择留下来。  身体本来就年轻,熬一熬,也撑得住。  警局的食堂已经关门,蔡晓静从经常去的深夜馆子里,打来了饭菜。  会议室的桌面上堆满了盒饭。  “不好意思,案情紧急,本来应该请你们吃一顿好的。”  蔡晓静苦笑道,坐在罗锐的身边。  “师姐,真是难为你了!”  杨小蕊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低声道。  对面坐着的是杨乾那帮人,她可不想被他们听了去。  蔡晓静哪里听不懂她的意思,只是撇撇嘴,埋头吃着菜,不过却有些食之无味。  在临江市任职的那几个月,她和现在的境遇也差不多,处处受到排挤。  虽然陈浩不像杨乾那样跋扈,但关系始终亲近不了。  而且,自己走后,杨小蕊成为了吴磊的女朋友,这事儿透着蹊跷,她怎么会不懂!  自己去哪儿任职,都一个吊样!  自己身上要是有这玩意,可以站着撒尿。  别人看待自己时,可能就会不同吧?  罗锐把屁股下的椅子,向她旁边挪了挪。  “蔡sir,你好像不太高兴啊?”  蔡晓静把桌面上的红烧排骨,端在他面前。  “你多吃点。”  杨小蕊的筷子刚好悬在排骨上面,筷子夹了一个空,她舔了舔嘴唇,只好继续往嘴里扒拉米饭。  蔡晓静的境遇,临江市这边的刑警其实都看出来了。  大家都是破案的,思维缜密着呢。  陈浩冷着一张脸,把吃完的盒饭一放。  他毫不避讳的讲道:“蔡队长,要不向上面申请,你再调回临江市吧?  说真的,你在的那几个月,我的工作开展的最为顺手。  现在,每天既要调查案件,还得处理那些复杂的文件,我的头都大了。”  平时,除了有关案子的线索,陈浩向来话都不多。拉家常、纯聊天,他说话不会超过三句!  他现在能说出这番话来,足以证明他确实关心着蔡晓静。  闻言,吴磊和杨小蕊都停了筷子,互相对视一眼。  蔡晓静看向陈浩,脸上出现今天的第一缕笑容:“陈队长,我回来是做一把手,还是二把手?”  “只要能破案,我怎么着都行。”  蔡晓静向他眨眨眼,表示感谢。  近日来,这是她听见最为舒心的话。  罗锐在边上打趣道:“那我就给两位做下属,怎么样?”  陈浩罕见的笑了笑:“就凭你的破案能力,我们以后可能都是你的下属。”  饭后,插科打诨的时间过去。  陈浩脸色回归肃然,变回了青鬼。  “罗锐,你觉得这个案子能破吗?”  这个问题存在两方面的含义,罗锐知道他想问什么。  决定权在大人物手上,这不是能不能破案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查的问题!  罗锐点头:“我相信上面的智慧。”  吴磊在一边抱怨道:“想这么多干嘛?领导叫我们做事,我们就做事,不叫我们干,我们就闲着呗。”  陈浩瞥了他一眼:“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诶……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锐瞄了一眼杨乾几人,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他悄声说道:“这个案子其实不难。想要快速解决,只要深挖朱丽芝的社会关系就能破案!”  蔡晓静侧过身:“你刚才说,凶手和朱丽芝很可能认识?”  “没错!”  陈浩:“凶手应该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何大旺虽然已经到了中年,但身材魁梧,也不是一个柔弱的角色。只有男人,才有力量,能一下子勒死他。”  吴磊:“我怀疑可能就是叶小天干的,不是他,就是他雇人做的!”  蔡晓静沉吟了一会儿,接着她刚才的问题:“这样的话,那这起案子怎么会和【622绑架杀人案】扯上关系?”  闻言,大家都是蹙着眉头。  案件已经初现端倪,窥一豹而知全貌。  除了封住何大旺那张百元纸币,以及尸体被悬挂在罗锐负重训练的路上,他们再也找不出两件案子的共同点。  罗锐对【622绑架杀人案】的幕后黑手有过深度的想象,杀死何大旺的凶手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有很大不同。  难道这个人,又学上次那般,藏在了凶手的身后?  这是他唯一所能猜测到的。  凌晨刚过,赖国庆和魏群山迈进了会议室里。  从两人脸上的神色,大家判断出,肯定有戏!  果然,赖国庆表情肃穆,朗声道:“上面领导已经发话了,这起案件事关警局荣誉,不管是谁,做多大的生意,都不能践踏法律的尊严!”  众人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赖国庆望向蔡晓静:“明天最先提审叶小天!  另外,技侦科那边提取到的毛发、指纹等,赶紧匹配身份,不管是谁,全部带来警局问询!”  “杨乾,明天你去交警队那边,找到奔驰车最后消失的画面,并以此为基点,向周围辐射,寻找他出事的地点,然后依次寻找朱丽芝的下落。”  魏群山看向自己的部下。  “陈浩,罗锐,你们明天走访朱丽芝的社会关系,最好是从头查到尾!”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从头插到尾。  您老也不正经! 第65章 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求追读) 当晚,罗锐和陈浩等人在海江区警局的宿舍里休息了一夜。  翌日,天还未亮,他们正准备出发时,警局门口走进来一群人。  这些人西装革履,派头十足,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们。  其中两人正是叶俊青和他的律师姜兴业。  至于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年轻人……  大早上的戴着墨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色苍白,看不出年龄,似乎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不用问,这人肯定是叶小天。  一行人没有问询接警人员,而是直接上楼,像是要往局长办公室去。  态度之傲慢,让来往的刑警都心生厌恶。  杨乾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嘴里叼着烟。  他伸出一只手,把这一行人在三楼楼梯间拦住。  “审讯室在二楼!”  “sir,你是想搞笑么?”叶俊青翻了一个白眼:“我们是来找赖局长的,不是来被你们审讯的!”  “你们不来,我们也要找你们!”  杨乾冷笑一声,说话时,他唇边的香烟跟着上下晃动,似乎快要掉下来。  “你后面戴墨镜这位,应该就是三丽影视集团的副董事长,叶小天吧?”  姜兴业作为律师,开始出头:“是又怎么样?”  “海湾区那边的房子是他的吧?我们从里面找出了du品,现在怀疑他食用这玩意!”  叶俊青脸色铁青:“警官,我们正是为这事儿来,你们是私闯民宅!我是来起诉的!”  在他身后的叶小天一直沉默着,低头,玩弄着指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罗锐和陈浩、蔡晓静都在三楼,大家都望着眼前这一幕。  杨乾查案的方式,他们多少了解一些,简单粗暴,横冲直撞。  有时候很管用,不过一旦遇到比较复杂的案子,他就有些束手无策。  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有勇无谋。  但他这样的性格,对付叶俊青这帮人,恰好合适。  “起诉?哈,你走错地方了!”杨乾冷笑。  罗锐怀疑,倘若他身前有一张桌子,他肯定一只手就把桌子掀翻!  “起诉,起诉谁?想起诉我们警方啊?那你们应该去省厅!好了,废话不多说,跟我们去审讯室!”  杨乾向自己几个部下点点头。  几个人赶紧上来,把叶小天架住。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内陆是没有法律了吗?”  叶俊青喊道,一边看向自己律师。  姜兴业躲避着雇主的眼神,他也很无奈啊!  大早上的,正在睡觉,一个电话被吵醒,发现是叶俊青打来的。  对于这帮香江人,他真的难以应付,态度蛮横不说,而且还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内陆人!  法律上的问题,他们自有一套想法,经常不按照自己说的来做,还以为这里是香江,认为用钱就能摆平。  特别是叶小天,使用那玩意,姜兴业早就知道,还多次提醒他,这少爷就是死性不改,藏都不愿意藏,说什么这些东西在国外某些地方都合法的!  法律不能剥夺他的欲望!  姜兴业多次在心里骂娘,要不是钱给的多,老子早特么的举报你们了!  真以为内陆是法外之地?  现在,警方已经找到这玩意儿,不赶紧躲起来,竟然还跑来警局,想着凭借自己的背景,以为能平息这件事儿。  老大,你以为内陆的警察都是香江的阿sir?  叶小天突然被限制行动,一下子慌了神。  “喂,扑街啊,顶你个肺!你放开我啊!你们凭什么逮我?”  杨乾没搭理他,而是强行把人带走。  见状,叶俊青脸色沉下来,他赶紧掏出手机摇人。  蔡晓静立刻去找技侦人员,首先要做的就是给叶小天做尿液检查,或者发检。  只要查出涉嫌食用du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扣押他。  朱丽芝的失踪,肯定和他有很深的牵连,这个人的身上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些事交给了杨乾和蔡晓静来做,罗锐和陈浩插不上手。  几个人离开警局,准备去排查朱丽芝的社会关系。  上车之后,吴磊启动引擎。  “我们先去哪儿?”  陈浩回答:“先去三丽影视公司。”  罗锐从他手上拿过笔记本,发现上面标注着好几个地点,这些都是陈浩熬夜查出来的。  朱丽芝因为身份特殊,周围人员复杂,所以调查难度很大。  半个小时后,三丽影视公司的门口。  追星的人像是一群工蜂,蜂后消失后,他们依旧堵住门口。  影迷们没有朱丽芝的消息,似乎都不愿意离去。  娱乐记者也混在里面,手里拿着相机,想要第一时间拿到头条新闻。  罗锐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叫夏莉莉的博主。  她也发现了罗锐这群人,还向他挥了挥手,用手做出电话状,放在耳边,意思是电话联系。  罗锐向她微微点头,然后拿出手机翻看。  【主妇追夫记】这部电影的票房已经超过十二亿。  三丽影视的股价也上涨了一大截,可以说是狠狠地赚了一笔!  叶俊青吃的这人血馒头,还真tm的撑饱了,  陈浩等人进门之后,直接找到朱丽芝的经纪人,汪慧珍。  这个女人四十来岁,穿着一套ol职业装,表情严肃,对于警察的到访,没感到一点儿意外,显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接待室里。  吴磊拿出录音笔放在茶几上,汪慧珍瞧见后,眼睛微微眯起。  陈浩没有和她废话,直奔主题。  “那天,在电影首映式上,朱丽芝因为什么原因晕倒的?”  汪慧珍撇撇嘴:“不清楚。”  “听医生说,她最近这段时间的压力很大,住院期间,她为什么哭?她和谁打了电话?”  通话记录,可以通过运营商查到,不过陈浩还是问了出来,如果对方说假话,或者不回答,可以把此项问题列为重点线索之一。  “不知道!”  见汪慧珍油盐不进的样子,陈浩脸色冷了下来。  吴磊一屁股坐在会议桌上,双臂抱在胸前,显的很不耐烦。  “我们来之前,你们老板应该和你们通了气,是吗?”  此时,罗锐笑眯眯的问道,他拖了一把椅子,坐在陈浩身边。  “这些事儿,我真不知道!”  汪慧珍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向下看去,这明显是一副撒谎的表情。  罗锐不以为意:“行,我们聊一聊之前的事情。”  汪慧珍转动着眼珠,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  “对不起啊,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有工作要忙!”  吴磊一下子就火了,死死地瞪着她。“我警告你,你要是知情不报,小心吃上官司!”  罗锐也跟着站起身。  “汪小姐,你也是女人,朱丽芝和你合作多年,她现在的生命危在旦夕,说真的,你不应该这么冷血,一点线索都不告诉我们吧?”  王慧珍愣了一会儿,神情变的很严肃。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也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我只能告诉你这个。”  说完之后,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女人真特么难搞!”吴磊骂道。  罗锐拿出名片,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陈浩和吴磊看见这名片上名字,正是那个自媒体博主。  有时候,记者反而比警察知道的多…… 第66章 走访 三丽影视大厦旁边的咖啡厅。  罗锐、陈浩和夏莉莉相对而坐,三双眼睛彼此打量着。  她很聪明,看出来谁是头儿,所以只把视线放在陈浩身上。  “警官,昨天我可是在警局待了一个下午,缴纳了罚款。你们这会儿找我,应该没有什么好事吧?”  陈浩撇过脸去。  因为他发现,对方在向自己抛媚眼,而且她把“好事”两个字的发音咬的很重。  罗锐咳嗽了一声,打破有些暧昧的气氛。  “夏小姐,我叫罗锐,旁边这位是我们的刑警队长,有些事情,我们想和你打听。”  听见刑警队长两个字,夏莉莉赶紧摆正了坐姿,这样的人,不太好惹,他有手铐的!  “你们是想问朱丽芝的事情?”  罗锐点头:“不愧是搞新闻的,脑筋就是转的快!”  夏莉莉笑道:“新闻是谁?”  “呃……”  “好了,小弟弟,不开玩笑了。”夏莉莉眨了眨眼:“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先问你?”  “说说看?”  夏莉莉盯着他:“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你不是警察,我看你的年龄应该很小啊,你是有什么资格调查朱丽芝的案子?”  罗锐哀叹了一声,说自己小,这事儿能忍?  他用手指头点点自己的鼻子,然后昂昂骄傲的下巴。  陈浩和吴磊看的莫名其妙,敢情你小子抽疯了?  有些秘闻,女人比男人懂,夏莉莉顿时红了脸。  传说鼻子挺的男人,那家伙都挺伟岸的……  罗锐对夏莉莉的印象不错,这个女人很聪明。  他正色道:“好了,话不多说,关于朱丽芝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夏莉莉把身体后仰,做起了防备姿态。  “我打听来的都是八卦,你们确定想听?”  “恐怕不全都是空穴来风吧?”  夏莉莉打了一哆嗦,直觉的一股冷风往下面钻,她把两腿向中间靠了靠。  这小子,说荤段子一套一套的,自己今天是遇到对手了?  说到正事,她变的正经起来,再次看向陈浩。  “我就直接说吧,我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你们想听的,我都会说,配合警方调查,我义不容辞。但是,我有几个问题,你们必须先回答我。”  罗锐看向陈浩,对方却板着脸,回绝的意思很明显。  夏莉莉装着没看到,只是问着:“今天早上,叶小天是不是去了警局?”  罗锐挑了挑眉:“你消息蛮灵通的。”  “这不难,很多记者都知道了,不过他为什么去警局,很多人都在猜测肯定和朱丽芝有关,毕竟两个人的绯闻传了好一阵子。”  “那你怎么认为的?”  “毒!”  罗锐笑了,这女人是有一手。  见眼前的人没有否认,夏莉莉知道自己没猜错。  陈浩警觉,连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身边的人传出来的,知道的人不多,但这事儿绝对不假,他们经常开派对,搞的很隐秘,狗仔一直都在追这条线,不过都没什么收获。”  罗锐和陈浩互相望了望,敢情这帮记者,鼻子比狗都还灵敏。  夏莉莉身体前倾,前胸靠在桌子边缘,满脸笑意的说道:“从你们的眼神,我已经知道了答案,谢谢!  那么,关于朱丽芝,你们想知道什么?”  “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们!”  夏莉莉点头,开始讲述起来。  朱丽芝在五岁时,因为遭遇山体滑坡,父母身亡。  后来被舅舅家领养,因为舅妈看不惯她,所以一年后,也就是在她六岁时,被送往了福利院。  她性格内向,不善说话,经常被年龄大的孩子欺负,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到她读高中。  她越来越自卑,已经有了自闭的倾向。  随着年龄长大,她出落的越来越漂亮,在同龄女孩中,容貌属于佼佼者。  高中毕业之后,她就出来打工,先后交了几个男朋友,不过都是社会上的混混,后来因为在剧场干杂工,被人硬上,走进了演艺圈。  这之后,她的星途顺风顺水,不过外界的传闻也越来越多,说是三十万就能包她一夜,而且还和诸多男星传出了不少绯闻。  她之所以在近几年能一飞冲天,主要是依靠三丽影视,特别是叶小天,可以说是她背后的金主。  听完之后,罗锐沉吟了一阵。  然后问道:“你知道,最喜欢她的男人都有谁吗?”  夏莉莉吐出一口气,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不介意吧?”  “你请便!”  她点燃后,吸了一口:“我也不常抽,家里有孩子。对了,你问我,谁喜欢她?喜欢她的人多了。你们是怀疑她的失踪和这些人有关?”  陈浩:“这个不是你该问的。”  “那些喜欢他的男人,看属于哪种,要是单纯喜欢她的肉体,那么没什么好说的。要是从里到外,都爱着她的,那可能屈指可数。”  名利场上能有多少真感情?  有钱的人无非是玩玩,把你当做玩具,玩腻了,或者是玩坏了,大不了再换一个。  玩具还能组装起来,但人,这一生都彻底废了。  罗锐眯着眼:“她还没成名之前,给我几个名字,她都和谁最亲密?”  夏莉莉向陈浩吐了一个烟圈。  “那我就不清楚了,这你得去她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查。反正她的风评不是很好,能从一个性格内向、学生时代饱受欺凌的女孩走到现在,她肯定不简单。”  罗锐拿过陈浩的笔记本,上面标注着朱丽芝的高中学校,以及以前她在福利院生活的地址。  这两个地方都在外省,距离比较远,想查的话,难度还是有些大,必须要向当地警方发出协查通告。  夏莉莉见罗锐没有什么问题需要问了,她把烟头扔在烟灰缸里,然后站起身。  “那么,我先走了?”  罗锐向她眨眨眼:“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得到第一手新闻。”  夏莉莉两眼放光,低头看向他,胸前露出一片雪白。  “是吗?”  陈浩愕然的盯着罗锐:“关于案子的事情不要讲!”  “反正外界迟早都会知道,既然三丽影视这么无耻,想把锅甩给我们,我们又何必这么死脑筋呢。”  夏莉莉幽怨的看了一眼陈浩,然后催促道:“小兄弟,赶紧说,我很急!”  罗锐站起身:“你想要拿到第一手消息,现在赶紧就去警局门口蹲守吧,我相信,娱乐圈会迎来大地震的!” 第67章 把空调开低一点!(求追读,拜谢) 海江区警局,一号审讯室内。  叶小天双手放在桌面上,心不在焉的玩弄着手指甲,对眼前的遭遇,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  审讯已经持续了一整天。  期间,叶小天好几次暴怒,甚至做出了摔打椅子的动作。  为了安全考虑,警员们给他戴上了手铐。  这样强烈的态度反差,除了吸du,没有别的什么原因。  技侦科的刑警们,第一时间对他做了尿检,这家伙生拉硬拽,死活不脱裤子。  没办法,技侦警员只好剪取了他的几根头发,拿去化验。  结果是确凿无疑,这人确实长期服用du品,必须当场羁押。  叶俊青知道事情搞大了,他马不停蹄地赶去疏通关系。  赖国庆和魏群山知道,他要是找省里,没多大用处。  羁押叶小天,经过上面同意的  如果不趁早拿下他的供词,那么之后很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蔡晓静作为主审官,不免感到焦急。  罗锐和陈浩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胶着的状态。  无论蔡晓静怎么审问,叶小天就是不开口。  时间紧迫,大家都很焦急。  观察室里。  赖国庆叹了一口气:“要不,先把晓静换下来?”  魏群山点头同意:“那换谁?”  “我看就让你的部下,陈浩去吧,他不是号称青鬼吗?”  魏群山看了一眼罗锐:“你也去!”  “我?”  “你之前审问高洋,不是有一套吗?”  罗锐摆手:“那可不一样,当时是特殊时刻,是为了救人!再说我也不是警察,万一被抓到什么把柄,肯定会连累大家的。”  魏群山坚持:“现在也是特殊时刻!没事儿,我帮你顶着!”  随后,他看向赖国庆:“赖局,你觉得呢?”  “我同意!”  赖国庆回答的很干脆,这个时候,为了能快速拿下叶小天,他只能剑走偏锋。  他心里门清,只要自己点头,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他肯定也跑不掉。  平时,可以搞权衡,玩谋略,但事关命案,管他个球了!  陈浩已经换好警服,随时准备进去审讯室。  罗锐没有制服,也不能穿别人的警服,所以只能穿着便衣。  赖国庆向麦克风传递换人的消息。  蔡晓静听闻,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长时间拿不下,她压力之大,简直如坐针毡,甚至比叶小天还觉得难熬。  “先休息五分钟!”  说完之后,她和搭档站起身,走出审讯室。  姜兴业得意的笑了笑,趁此机会,他赶紧低声向叶小天耳边讲道:“就像我说的,你一个字都不要讲,一定要冷静。你叔叔已经打电话给你父亲了,再熬几个小时,他们肯定放咱们出去!”  “顶你个肺啊,要你说!”  叶小天抖着腿,冷着一张脸,他吸吸鼻子,用手背摩擦了一下鼻尖。  陈浩已经站在了门外,他刚要进去,罗锐一把拉住他。  “先等等!”  “你最好是再穿件衣服!”  罗锐把一件卫衣递给他,陈浩看了看,还是加绒的。  他疑惑道:“有这么冷吗?”  “一会儿就冷了!”  罗锐把借来的大衣穿上,一只手摸向陈浩的上衣口袋,掏出一盒烟和一个塑料打火机。  等陈浩穿好之后,两人正正脸色,推开审讯室的门……  观察室里。  大家看见罗锐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空调遥控器来。  十月的天,温度刚好,穿一件短袖,正好合适。  但众人却看见,罗锐把空调的温度调到了16度。  甚至还多按了几下,如果温度还能降低,他可能直接调到零度!  卧艹!  赖国庆和魏群山睁大了眼睛,他们从警多年,这样的骚操作还是头一次见。  当然,早些年,他们也用过更极端的方式,不过那都是对罪大恶极的嫌犯。  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允许这样做了。  赖国庆觉得这小子有些邪招,或许能让叶小天开口。  审讯室的墙上只挂着一台空调,似乎并不是很管用。  他瞧了瞧天花板上的几个出风口,然后向一名下属耳语几句。  不多时,天花板上的两个洞口就涌出了一股股冷气。  还特么能看见实质的那种!  罗锐刚坐下,皮肤就激起了鸡皮疙瘩,像是一群蚂蚁在爬。  姜兴业和叶小天就更悲催了,两人都穿着单衣,像是拔毛的山鸡,被扔进了冰天雪地里。  陈浩端正坐姿,刚想开口,却看见罗锐向自己递来了一支香烟。  从对方的眼神里,他明白其含义。  观察室里的众人便看见这样一幕——这两人像是好久未见的哥们,侧身相对,互相点起香烟,吞云吐雾起来。  他们也没说话,只是慢悠悠的抽着烟。  姜兴业终于忍不住:“我说,警官,能不能把空调关了?”  陈浩瞥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啊,空调坏了。”  姜兴业哪里不知道这是警方耍的花招,他打了一个喷嚏,而后道:“那就换一间审讯室,不然我肯定起诉你们!”  罗锐眨眨眼:“没有空余的审讯室了,如果你觉得冷,可以去外面找几件衣服穿上!”  姜兴业搓了搓手,打了一个冷颤。  他看向叶小天,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出去一下,记住,你什么都不要说。”  罗锐等他出门之后,然后赶紧走到门边,伸手把审讯室的门反锁了。  他坐回椅子后,一边抽着烟,一边把香烟盒放在桌面上,用手指拨弄着。  罗锐看见叶小天咽了好几口唾沫。  终于,他的瘾被勾了起来。  “嘿,brother,给我来一根?”  罗锐挑挑眉,抽出一支烟,递给他。  刚给他点火时,罗锐突然问道:“朱丽芝是你杀的吗?”  “我是想搞死她来着!呃……”  叶小天突然愣住,随后暴怒起来,他用戴着手铐的手腕,把罗锐手上的打火机打掉。  “扑街啊,你想套老子话!”  “不tm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  罗锐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然后狠狠地压在桌面上。  “她是不是被你玩死的?!  她的尸体在哪里?!  你那套海景房里du品是不是你的?!  别tm的以为仗着你老子牛逼,你就能全身而退!我告诉你,这是在内陆,不tm的是在香江!  杀人抵命,你就等着进监狱吧,你会踩缝纫机吧?  不会也行,只要卖屁股,也能在里面活的很滋润!” 第68章 毒蛇探出头 叶小天从小锦衣玉食,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粗暴的对待过。  眼前的年轻人,比他的年龄还小一轮,可是这人的模样,像是从草丛里探出头的毒蛇,特别是那一双狠毒的眼睛,让叶小天有些胆寒。  因为室内太冷,他忍不住哆嗦了好几下。  他双手的手腕戴着金属手铐,这玩意他常用,不过都是用在别人身上,现在自己却被这样束缚住,他觉得很屈辱。  怒火从胸腔里升腾而起。  “顶你个肺,朱丽芝早就被人玩烂了,我碰也不会碰她!”  罗锐冷笑一声:“哦,是吗?外界都说,她是你绯闻女友呢?”  “干你娘!她配吗?每次老子都让她扮gou,她娘的还不愿意!”  观察室里,众人听见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朱丽芝可是无数人追捧的偶像,特别是她的励志人生路,经常被粉丝们津津乐道。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无疑会在娱乐圈丢下一个炸弹,升起一朵红色的蘑菇云!  罗锐见叶小天如此嚣张,而且还敢骂娘。  谁特么都忍不了!  他抓起对方的手腕,再次狠狠地砸在桌面上!  “砰!”  叶小天疼的龇牙咧嘴。  “我丢,你特么的警察,你敢打人?”  “那你可以起诉我啊!”  罗锐冷哼一声,他庆幸自己还是一个普通人,以后真的要是穿上制服了,还没现在这么随心所欲!  此时,姜兴业站在门外面,想要进来,却发现门已经反锁了。  他着急的敲门,却被旁边的警员拽住。  罗锐瞄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回过头,再次盯着叶小天。  “说,参加派对的有哪些人?”  叶小天突然笑了,他歪着头,直愣愣的看着罗锐。  “我说了,你敢抓吗?”  “特么连你都敢抓,这天下难道还没有王法了?到底还有谁?”  “好,我告诉你!你听仔细了……”  叶小天低声说出一些人的名字,罗锐眨眨眼,望向陈浩,后者茫然的摇摇头。  可观察室里,赖国庆和魏群山却大吃一惊!  两人对视了一眼,前者赶紧吩咐蔡晓静:“你去把他刚才说的这些明星,全都带回来审讯!”  蔡晓静犹豫片刻,道:“那还有几个人呢?”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  “好,我这就去办!”  审讯室里。  罗锐只是愣了片刻,又恢复到冷峻的模样。  “你这就承认了嘛,海景房里的那些玩意都是你的?”  叶小天吸了吸鼻子,摇晃着脑袋。  “是又怎么样,我不信,你真能把老子拘留了!”  罗锐冷笑一声。  “当然,这点事儿,怎么会让你叶大少去卖屁股呢,不过朱丽芝到现在都还没有下落,杀人可是八大重罪之一,够你在牢里玩好几年了。  你不喜欢让人扮演角色吗?我想,牢里的大哥们肯定都会配合你!”  “我顶你啊!”叶小天挥舞着双手:“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朱丽芝不是我杀的!”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  “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只要你说出来,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出去!”  “哈,套我话!”叶小天指着他。  “告诉你也无妨,这婊子失踪当天下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人要杀她,叫我送她去国外!”  “这个人是谁?”  “那我就不知道了!”  罗锐身体前倾,脸几乎贴着对方的鼻子:“她自己不能走?为什么要叫你帮忙?”  叶小天的下唇翘起,一脸得意道:“因为护照在公司里啊,链子当然得攥在主人手上啊。”  “我去你丫的!”  罗锐伸出手,直接按住他的脸,用力往后一推。  “你最好是把屁股洗干净!”  陈浩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姜兴业马上跑进来,假模假样的大喊道:“我要起诉你们!”  罗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从他身边走过时,他用叶小天能听见的声音回答道:“姜律师,谢谢你的配合!”  “呃……”  十分钟后,会议室里。  虽然叶小天开了口,但刑警们的压力并没有减小多少。  现在主要是找到朱丽芝,不管是人,还是尸体,这是现下最关键的事情。  不同于之前,罗锐从审讯室出来后,其他人看他的眼光都变了。  这特么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说他是一个刑警老手也不为过!  叶小天这样难以对付的超级富二代,都被他轻易拿下,可见这小子确实是有一些与众不同。  不管怎么样,罗锐不畏强权的性格,深深地印在了这些人的脑海里。  特别是刚外出走访回来的杨乾,一改之前对他的态度,眼神里竟然生出一丝敬佩之色。  罗锐进会议室时,照样想要坐到末尾,可是位置都坐满了。  前面挨着魏群山倒是有一个位置,但是他不敢坐啊。  但魏局笑着向他招招手,指了指身边的空位。  “这……不太好,我只是一个小卡拉米。”  “赶紧的吧,你一会儿案情听的清楚一些。没有你,叶小天也不会这么早开口。”  罗锐不再推辞,当即坐下:“那之后怎么处理这人?”  赖国庆直接回答说:“当然是连夜把他交给省厅的缉毒队,这山芋攥在手里,很烫手的!”  您不愧是老领导,打的一手好太极。  罗锐向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赖国庆笑了:“你小子,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你现在才刚读上大学,毕业之后,不管我在哪儿任职,肯定第一时间向上面申请,把你要过来!”  魏群山在一旁,撇了撇嘴。  警员还在准备材料,会议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才开始。  这时,一个主管媒体新闻的警员走到赖国庆身边,拿出笔记本,低头指着屏幕。  “赖局,网上有一个博主,把我们抓捕明星的事情都给爆出去了!现在这篇博客已经有五十多万人转发,事情在网上闹得越来越大。  而且,叶小天吸du的事情,也被爆了出来……”  魏群山疑惑道:“谁做的?我们刚下的命令,这么快就被记者抓到消息了?”  “有内鬼?”赖国庆摸了摸下巴。  罗锐擦擦鼻子,心虚道:“狗仔嘛,嗅觉很灵敏的,我觉得这件事闹大一些反而很好!反正叶小天马上就会被送走,我们这边的压力自然减轻不少,专注于眼前的案子吧。”  赖国庆用笔头向罗锐点了点,而后对魏群山赞叹道:“这小子看着年轻,没想到人还挺成熟的,老成之言啊!” 第69章 搜寻 (求追读,拜谢。) 杨乾准备好资料后,从座位上站起身。  他先是瞥了一眼罗锐,然后望向坐在主座位上的两位领导。  “赖局,魏局,经过我们去交通局的走访,朱丽芝的奔驰车,最后消失的地方已经查到了……”  他走到大屏幕前。  杨小蕊已经把海江区的交通路线图投放在屏幕上。  “10月6号下午两点,朱丽芝从自己的住处出发,监控画面显示,她走的很匆忙,神情也特别焦急。  奔驰车出了小区之后,先是从海湾路消失,接着往城西开去,出现在大林山的青泉路附近,这个地方位于大林山周围,所以监控画面很少,这之后,奔驰车就消失了。”  终于把朱丽芝消失的地方,和何大旺被抛尸的地点连在一起。  案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听到这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赖国庆道:“能具体到奔驰车的准确位置吗?”  杨乾摇摇头。  罗锐举手后,问道:“我有三个问题!”  “你说?”  罗锐站起身:“第一,朱丽芝在医院里,当天和谁通的电话?”  杨乾耸了耸肩:“查不到,朱丽芝用的是黑卡。”  “她为什么会用黑卡?”  “这就不清楚了。”  “刚才在审讯室里,叶小天说,朱丽芝出事的当天下午,给他打过电话,可不可以根据这个线索,追踪她通话时的地点吗?”  一个技侦科的警员回答说:“恐怕很难查的到。”  罗锐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何大旺死亡的第一案发现场在哪里?”  杨乾翻了一个白眼:“何大旺死亡的地点,不就是朱丽芝出事的地方吗?如果能找出这个,我想离破案就已经不远了吧?  辖区的派出所和我们的警员,已经在清泉路四周排查,就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陈浩一直观察着交通路线图。  这时他站起身,插话道:“奔驰车不会无缘无故消失,这车太扎眼了,凶手不可能自己留着,他只能把车藏起来,我估计,应该就在大林山、或者清泉路的附近,只要我们大撒网的去找,肯定会有所发现。”  杨乾苦恼的抓了抓后脑勺。  “这也太难了吧?大林山的四周,几乎都是丘陵地带,而且植被茂密,面积很大。  几乎和荒郊野外没什么区别,恐怕好些天都找不到。再说,我们人手也不够啊!”  这里不是临江市警局的主场,对于杨乾所说的难处,他们只好沉默着。  赖国庆道:“算上辖区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两百人都凑不上,况且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罗锐沉吟着:“找人帮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此时,蔡晓静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的意思是,找刑警学院的学生帮忙一起搜寻?”  “没错,这应该没问题吧?”  陈浩双眼一亮:“这肯定没问题啊,刑警学院不是一般的学校,这些学生以后大部分都会成为公安干警,是我们将来的同行!”  魏群山看向赖国庆:“咱们这就给谭校长打电话?我相信他很愿意帮忙的。”  赖国庆点头,这是最好不过的办法。  案件继续分析下去并没有多少意义,现在最主要是找到朱丽芝,如果连她的人、或是尸体都找不到。  警局肯定得承受外界舆论的压力,而且上面也催的很紧。  联合调查组,必须在短时间内,要有所作为,不然无法向省厅交代。  ……  翌日凌晨,天还未亮,薄雾还没散去。  大林山的西北边的山脚下。  上百名刑警学院的大一新生,穿着作战服,站成四排方队。  每个方队的前面都站着一个督察员,作为领队。  这些新生都很兴奋,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跃跃欲试。  他们本是要立志当警察的,没想到刚步入大学,就能参加警方的侦查行动。  一群人羡慕的看向站在前面的那群刑警,要是自己也能穿上这一身警服,那得多帅气!  不过……  那群警察里面怎么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小虎捅了捅李崖:“我怎么瞧着那人有点像老罗?”  罗锐作为协助联合调查组的侦查顾问,这事儿没有向两人说过,而且罗锐当初也签过保密协议,也不能随便透露,只说自己外面有点事儿。  他能够逃离军训,两人好生羡慕。  李崖定睛往前一瞧:“就是老罗啊!”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和警察在一起?”  这时,一个女生悠悠的讲道:“当然是帮助警方侦破大林山的凶杀案。”  两人转头一瞧,这女生正是班花钱晓。  只见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睛直勾勾的望向罗锐,好像那是一支快要融化掉的甜筒,恨不得马上含进去。  “他?帮助警方破案?”  赵小虎睁大了眼睛,李崖也震惊的不行。  可以这样对比,譬如两个人还在玩纸飞机,人家就已经开上真飞机了。  钱晓的一双眼亮晶晶的,崇拜道:“对啊,你们难道不知道,罗锐是一个天才破案高手吗?”  两个人同时吞咽一口唾沫。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象,这小子和自己们是同龄人吗?  罗锐也已经看到班上的同学,他笑吟吟的走过来。  赵小虎神情有些不自在,吞吞吐吐的道:“老……老罗,你不会真是在帮助警方破案吧?”  罗锐把胸前挂着的身份卡拿起来,递给两人看。  “卧艹,还真是!”  这逼让他装的,后面的男生们都纷纷感叹。  “好了,先不聊了,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做。”  这时,钱晓跃出队伍,向他低声问道:“罗同学,我待会能不能和你一队啊?”  罗锐“唔”了一声:“把你表姐也叫上吧。”  “啊,三个人?”  罗锐脸上布满了黑线,什么玩意?  钱晓红着脸,点点头,又回到自己的队伍里。  这荒郊野外的,难道对方还想干点啥?  见天快亮了,陈浩和杨乾赶紧给这些学生讲解搜寻的注意事项,特别是要注意轮胎印。  这里泥土松软,很容易留下痕迹。  顿时,几支队伍从不同的方向出发,带队的都是资格比较老的刑警。  队伍扩开,以扇形的方式前进,他们手里都拿着棍子,方便翻开杂草和荆棘丛。  罗锐没有固定的方向,他和蔡晓静一起向清泉路的路尾走去,他记得那里以前有一个不大的湖。  前世,他和莫晚秋曾在此处露过营。  那夜,莫晚秋吞吐功夫很厉害,而且喊声比青蛙叫的还响亮。  “呱呱……”  “啊啊……” 第70章 水边的阿狄丽娜 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奔驰车没有丝毫的踪迹。  外出走访的警员,打来电话,说是已经找到了何大旺吃饭的地方,在清泉路一家港式餐厅里。  这就更加证明,何大旺被杀的地方,以及朱丽芝失踪的地点,就是在这附近。  “朱丽芝怎么会来这里?”  钱晓问道,她跟在表姐屁股后面,想要贴近罗锐,却老是被表姐挡开。  她最近一直在关注新闻,知道表姐他们在查什么案子。  朱丽芝失踪的事情,已经在网上抄的沸沸扬扬,成为众多学生的谈资。  特别是爱慕她的男生们,更是每天都泡在网上追踪线索。  蔡晓静看向罗锐,她一只手拿着棍子,另一只手拿着对讲机,时不时地,对讲机里便传出其他队伍的传呼声。  “肯定是熟人叫过来的吧,从她社会关系入手,肯定能逮住凶手……”  罗锐话说的很慢,特别是最后一句,几乎是欲言又止。  蔡晓静知道他不能多讲,所以一屁股把表妹顶往身后。  “你离远一些!”  蔡晓静真的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把罗锐的事迹和这小姑娘讲。  从表妹的眼神里,她还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本来是要去学法医,可这妮子知道罗锐读的刑侦,硬是改了自己的专业,差点没把家里人给气死。  也不知道她看上罗锐哪一点了?  面都没见过,就心生爱慕?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往已久?  钱晓撇撇嘴,只好退后了好几米。  见着表姐和罗锐在前面肩并肩的行走,她心里就酸。  这特么哪像搜寻线索啊,倒像十八世纪英国乡下,年轻男女在田野乡间散步的场景。  最近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后悔当初和周仲昆去看那那狗屁电影,竟然还让罗锐给碰上了。  对方肯定觉得自己很渣。  罗锐是有女朋友的啊,而且还这么漂亮,特别是那一双大长腿,要是穿上丝袜,自己都流口水,想要用皮筋去弹两下,何况是男人?  蔡晓静轰走表妹后,再次看向罗锐。  “你刚话没说完,是在担心什么吗?”  罗锐回视着她的眼神:“蔡sir,我担心凶手还要杀人!”  “这个我也想过,但不知道凶手的目标会是谁?”  继而,她又问:“会不会是叶小天?”  罗锐摇头:“这个说不好,我想凶手一直潜伏着,要杀早就杀掉了,估计不会等这么久。”  “确实,我也想不明白。何大旺的尸体,凶手处理的这么高调,朱丽芝呢?只是失踪,我怀疑她可能没有死。”  罗锐沉吟了一会儿:“如果把你这个推测继续延伸,是不是可以想象,朱丽芝其实才是真正的凶手?”  “啊?”  蔡晓静瞪大了眼睛,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推测要大胆一些。”罗锐道:“比如说,何大旺其实是她杀的,然后她自己就假装失踪,躲藏了起来?”  罗锐记得国外有一部电影,女主为了报复自己老公,就是玩了这么一手,可以说是贱男贱女的巅峰对决。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当然是为了挣脱枷锁啊!”  蔡晓静还是难以相信,不过叶小天在审讯里的那一番话,犹在耳边,他只是把朱丽芝当做宠物。  她在参加派对的那些人面前,跪在地上爬行,这样悲惨的遭遇,换做谁也受不了。  罗锐笑道:“你别多想,我也只是猜测,再说,她也没有那个力气,能够勒死何大旺。更何况还把尸体搬到大林山,悬吊起来。”  蔡晓静点点头,她确实也如此想的。  ……  太阳从东边升起,阳光在背上暖洋洋的。  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上午十点,搜寻队伍还是一无所获。  隔山差五的,蔡晓静手上的对讲器都会传出彼此的方位,消息都是毫无线索。  大林山的面积太大了,而且周围植被浓密,鲜有人来此,实在是杀人放火的好地方。  要是这里找不到奔驰车,蔡晓静就实在想不通,凶手到底会把车藏在哪里。  她胡思乱想的走着,刚抬起左脚来……  罗锐弯腰,一把抓住她的小腿。  钱晓在后面看的一愣,敢情罗同学真的喜欢腿长的?  表姐的长腿也是盖给自己的。  蔡晓静脸一红,纳闷的看向罗锐。  可对方的脸色很严肃:“别动!”  “怎么了?”  罗锐抬起头来,往斜前方看去。  蔡晓静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她发现斜前方有一条土路。  土路下面有一处长满野草的斜坡,野草从那儿一直蔓延到湖边。  而野草相隔不到两米的距离,全被碾压过,草株都趴伏着!  她瞪大了眼睛:“这……”  “像是被车轮胎压过!”  蔡晓静心脏漏跳了一拍。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前面的湖泊。  此时,阳光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有野鸭在还未散去的薄雾中游弋。  罗锐避开轮胎印,小心翼翼的向湖边迈去。  钱晓也想往前,但却被表姐拦住了。  “你就留着这儿,不要四处走动!”  说完后,她跟着罗锐刚才走过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往前。  这湖,不知名,也没名,就叫湖。  它永远就在这儿,哪儿也去不了。  顺着野草趴伏的路径,罗锐来到湖边,看见边上有两条很清晰的轮胎印记……  一直蔓延到湖里!  蔡晓静也看见了,她顿时变了脸色,赶紧向对讲机报告这条消息。  不多时,除了学生之外,所有的刑警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待他们看见轮胎印后,大家的脸色都开始欣喜起来。  终于找到了!  奔驰车被凶手推进了湖里!  不多时,周围的人开始忙碌起来……  杨乾开始向上面报告,而后通知蛙人,并联系技侦科和法医。  想要把奔驰车捞上来,还需要吊车之类的工具。  陈浩忍着抽烟的动作,每当案子有新线索,他都会来一支,舒缓压力。  他拍了拍罗锐的肩膀:“好样的!”  相比这些刑警,罗锐反而没有多高兴。  罗锐想起一首著名的钢琴曲,【水边的阿狄丽娜】。  这首曲子形容的湖水边的美女……  朱丽芝会在这湖里吗?  她已经死了吗? 第71章 她在笑?(求追读,月票!拜谢!) 中午十二点,湖周围聚满了人,就连赖国庆和魏群山都来了。  赖国庆心眼多,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和警局关系比较好的新闻媒体。  案情有了新线索,还是重大发现,警局再怎么也得挽回一些颜面。  几个记者站在不同的角度,开始录像和拍照。  各方开始协调工作,商量一阵之后,先由四个蛙人跳进湖里。  湖水很深,其中一个蛙人上来透了一会儿气,向领导报告情况后,接着又潜了下去。  大家都在艰难的等待着。  因为技侦科已经对周边采过样,所以杨乾拿出烟来,一一的散发着。  递给罗锐时,他有些尴尬的笑道:“你小子运气真好,最终还是被你找到了线索。”  这话有点讨好的意味。  其实,罗锐并不觉得杨乾有多坏,很多时候,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问题。  起先,罗锐在他眼里当然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有点小聪明,总不至于比刑警还厉害吧?  然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实在对这小子心服口服。  特别是审讯叶小天那股狠劲,很让人佩服!  罗锐平时不抽烟,但这一支烟,他必须抽。  不然,就是不给“乌鸦哥”面子。  见罗锐接过烟,点燃之后,不太娴熟的抽了几口,杨乾的心情大好。  这小子会来事!  我有一个女儿……  诶,还是今后再说?他在心里嘿嘿乐着……  等待期间,罗锐发现一道视线一直在望着自己。  他回视过去之后,立即愣住了。  这人他见过,还很熟悉,莫立国!莫晚秋的父亲。  他怎么会在这里?  哦,对了,罗锐回忆起,他是广兴市奔驰车的厂商代理人!  罗锐有些心虚,赶紧移开视线。  不过后面一想,自己这辈子还没对莫晚秋做过很爽的事情,心虚个毛啊。  当他再次抬起眼时,莫立国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不过对方并没有看他,而是沉默的望向湖里。  四十分钟后,四个蛙人先后探出湖面,取下氧气面罩之后,他们向湖边站着的人群打了一个手势。  意思很明显,奔驰车就在湖底下。  赖国庆忍不住拍了拍手掌,赶紧敦促几个记者拍摄照片。  此时,罗锐双手卷起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问道:“车里有没有人?”  其中一个蛙人,竖起大拇指,向湖里点了几下,然后又点点头。  这下,人群炸开了锅。  凶手把奔驰车推进湖里,而朱丽芝当时很有可能就在车里!  罗锐的心,似乎也随之沉在了湖底。  随后,吊车开到了湖边,降下四根绳索,由四个蛙人各牵着绳子一头,再次潜入湖底。  不多时,他们探出水面,打了一个“升起”的手势。  吊机师父开始操作手柄,没一会儿,平静的湖面被打破,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缓缓地从湖里显现出轮廓。  直到把奔驰车被放在地面上,车里还不断有水流涌出。  技侦科的警员早就做好了准备,两个人第一时间走上前,用戴着乳胶手套的双手想要拉开车门,却怎么也拉不动。  车门被锁死了!  杨乾很急躁,他不顾技侦刑警的白眼,赶紧跑上前,用袖子揩拭了车窗玻璃上的水渍,然后抬手齐眉,向里面望去。  而后,他回过头,向赖国庆和魏群山喊道:“她在里面!”  罗锐也跟着走上前,定睛往里面望去。  车窗又聚集了不少水渍,虽然很模糊,但还是能看见,一个年轻女性的尸体就躺在车后座。  她的身体已经成了巨人观!  她的头发从座位边缘垂落,像是墨绿色的海藻。  她就是朱丽芝!  技侦科的人把罗锐拉到一边,然后过来几个人,准备强行破门。  五分钟后,门被打,水流汹涌而出,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何大旺被杀已经好几天了,朱丽芝肯定也是当天被谋害。  她的尸体已经接近腐烂,而且又被湖水浸泡过,呈现巨人观的身形,哪里还能看到生前的绝美容颜。  尸体没有第一时间被抬出来,等着技侦科拍照之后,几个人才把尸体放在地面的白布上面。  众人看见朱丽芝的脸部,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模一样的百元纸币,照样封住了她的嘴唇!  因为被湖水浸泡过,所以纸币已经烂掉了。  一个小时后,赵法医已经完成了初步鉴定。  他脱掉乳胶手套,众人向他围了过来。  “身上没有致命伤。”  赖国庆急忙问道:“那就是溺死的?”  “看表象是这样,具体死亡原因,还要等尸体解剖之后才能确定。”  “还有什么发现吗?”  “对于尸体,我只能说这么多,其他的你就要问技侦科了。”  赵法医挥挥手,叫两个徒弟把尸体运回去。  朱丽芝脸上的那张百元纸币,又把临江市【622绑架杀人案】给联系在了一起。  众人都开始沉默不语起来,难道真是同一个凶手?  或者是团伙作案?  罗锐的大脑飞速的运转,想要仅凭手上的线索,拼凑案件的全貌。  但他不是神人,在没有了解作案动机的情况下,是很难猜到凶手的目的。  刑警们就地展开了案情分析。  所有人都一直认为,必须首先调查朱丽芝的社会关系,她的被害,极大概率是寻仇。  凶手能轻而易举的把她叫到此地,然后杀了她,只有她认识的人才能办到。  另外,何大旺吃饭的餐馆也要走访,或许能找到新的线索。  人员被分为两组。  杨乾去走访清泉街,希望能找到目击证人。  十分钟后。  陈浩和罗锐前往朱丽芝生活过的地方,追溯她的过往经历。  除了他俩之外,还有蔡晓静。  因为她是海江区的刑警,所以必定要跟随。  况且,她身为女性,在调查环节上,能帮不少忙。  朱丽芝的家乡在外市,一个偏僻的小镇。  虽然父母双亡,但她在舅舅家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他们的第一站就是这里。  车上高速之后,坐在后排的罗锐悠悠的说了一句:  “你们发现没有,朱丽芝好像在笑?”  “啊?”蔡晓静转头看向他:“死人会笑吗?” 第72章 反差! (求追读,月票!) 罗锐一行人在当天下午,就赶到了朱家镇。  这个镇子很破败,建筑低矮不一,显得灰扑扑的。  街上闲逛的都是老人和小孩,年轻人很少,大多都外出讨生活了。  在来之前,海江区分局就已经联系好了镇上的派出所。  陈浩便直接把车开到派出所门口。  所长姓吴,方脸高个,早些年退伍转业之后,做了镇上的民警。  见到陈浩一群人,他热情的招待着。  有关朱丽芝的事情,吴所长已经查阅好资料。  几个人在接待室落座之后,他把一份档案递给陈浩。  “她的名字是从艺之后取的,早先父母取的名叫朱笑笑。”  父母对她的期望不言而喻,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所以希望她将来都能笑对人生,可事与愿违,她的遭遇和这种愿望毫不沾边。  “这孩子很可怜,六岁的时候,父母因为泥石流滑坡死了。  这之后,她就跟着舅舅和舅妈生活。”  吴所长感叹道:“这么多年过去,要不是你们打电话来问,我们都还不知道镇上出了这么一个大明星。”  陈浩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改的名?”  “好像是七八年前,档案上有写。”  陈浩皱着眉:“她为什么会改名?”  蔡晓静在一边解释:“这个时间,就是在朱丽芝踏上演艺圈的时候,明星改名字是很常见的事情。”  罗锐沉吟着,按照朱丽芝的身世来讲,她也有告别过去的意思,不过这里面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陈浩继续问道:“她在这镇子上有特别熟的人吗?比如说,要好的朋友,或者恋人?”  吴所长偏着头,想了许久:“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  见问出什么来,陈浩只好道:“麻烦吴所长和我们去一趟朱丽芝的舅舅家。”  “这是当然!”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来了镇子的西北侧,这里的建筑都是典型的七层楼房,已经很破败了。  因为挨着大马路,也接近田野,所以墙面都是一层灰。  来之前,他们已经调查过,朱丽芝的舅舅叫于江,在镇子里打杂工。家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他的老婆和儿子。  儿子已经二十七八岁,至今未婚。  见到来人,于江很诧异。  陈浩等人穿的是便服,但吴所长和他的下属都穿着警服。  吴所长和他解释了一番,对方一听,赶紧让他们进屋。  除了于江外,他的老婆也在。  这会儿,两口子似乎刚下班回来。  陈浩他们还没落座,于江的老婆杨菊,就赶紧问道:“老吴,你们是因为朱笑笑的事情吧?”  陈浩和罗锐对望一眼,这里面似乎有事儿?  果然,杨菊把手上的抹布一放,直接坐在他们的对面,她毫不避讳的翘起二郎腿来。  这个女人面对警察,丝毫不憷,性格似乎有些泼辣。  蔡晓静摊开笔记本,并把录音笔打开,放在茶几上。  杨菊见状,挑了挑眉。  “她不会是死了吧?”  她这话刚说完,于江就插嘴道:“你个婆娘胡乱说什么!她再怎么也是我外甥女!”  “呵,还外甥女?外甥女发了,也没见帮衬过你!”  “你……”  于江被怼的哑口无言,他把泡好的茶水递给陈浩一行人,然后紧挨着他老婆坐着。  罗锐望向杨菊:“你怎么会认为朱丽芝会死呢?”  “这女人,心肠太狠毒了,老爷天肯定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  “哦?她做了什么事?”  事情聊到这里,于江觉得不妙,他赶紧问:“笑笑真的死了?”  罗锐料想这两口子肯定看过新闻报道,但有关案情,他不能说实话。  “现在只是失踪。”  于江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挺关心这个外甥女。  罗锐不管他的态度,他只盯着杨菊。  “阿姨,接着刚才的话题聊,朱丽芝这个人是什么样的?”  “怎么说呢,这妮子很会装!很会扮可怜!  她父母死了之后,我们看着她还小,就收留了她,可是这妮子爱偷东西啊,我家里的钱都被偷了好几次!”  罗锐觉得这事儿有点偏颇,也许不能完全相信。  “她那个时候才六岁,这么小的孩子,不至于这么坏吧?”  杨菊见警察不信,当即来了气。  “警官,我看你还年轻,小孩子作恶,也许你还没见过。  这小妮子不仅偷我家里的东西,被我逮着了,不认错不说,还往我床下面放死老鼠!  不是一只啊,是十几只死老鼠!  那腐臭的味道,搞得我好几晚都睡不着觉。  当我发现床下面的东西,我魂儿都吓掉了!  这不说,她还趁我儿子洗澡时,放了一条蛇进洗澡间,把我儿子当场就吓骨折了!  我儿子还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  就她干的这些事,我只能把她送进福利院!  要不然,我家都要被她毁了!  街坊领居都说我们家狠毒,欺负孤苦无依的小女孩!  这么多年,我们家遭到多少骂名!  我告诉你,警官,我看过她成名后的报道,说什么她从小就被人欺负,我们家不待见她,这都是谣言!不知道是哪些王八蛋乱写!”  杨菊这番话,立即就把罗锐几个人怔住了!  竟然一改朱丽芝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在这之前,朱丽芝被叶小天当做玩具,几乎是任人宰割的角色,是受害方!  可现在,从杨菊的口中,她好像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但是,一个六岁的小孩,有胆子去抓老鼠和蛇吗?  罗锐和陈浩怎么都不相信这番说辞,两人把视线望向于江。  后者叹了一口气,微微点头道:“我老婆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你确定?”陈浩追问道,仅凭这一家人的言论,他多少都有怀疑。  杨菊刚才见面时,说的那些刻薄话,也有可能是没有得到朱丽芝的好处,所以才捏造这些事情出来。  罗锐:“你们亲眼见过她这么干过?”  杨菊愣了一下:“呵,我就说,这妮子真会扮可怜,天生的演员!连你们警察也相信她!”  于江解释道:“家里就四个人,除了笑笑,我们想不出谁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罗锐还想问些什么,却突然看见门被推开,一个男人垂头丧气的走进了屋里。  当他抬起头,看见屋里坐着警察……  他表情一愣,随后转身就往外跑。 第73章 风吹玉米地 (求追读,月票,拜谢。) 陈浩出于本能,一下子冲出门外,罗锐和蔡晓静也紧跟其后。  “站住!”  “你特么给我站住!”  罗锐抓住扶梯,双手一撑,身体跃下楼层,但下面是高低不平的台阶,所以他差点崴了脚。  这招跟东莞仔学的,不过没那么丝滑。  他刚好卡在陈浩前面。  这里是二楼,男人已经跑出楼道。  罗锐紧追而去,发现男人站在大马路上。  这时,一辆大货车从左边行驶而来!  罗锐心道,要遭!  这人难道要穿越?  然而男人只是望了一眼,躲开货车,便马不停地的跃过马路,跳进田野的玉米地!  “你娘!”  罗锐咒骂一句,眼见这人的身影消失,他紧跟着钻进去。  夏天已过,玉米棒子都收了,泛黄的叶片划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陈浩和蔡晓静跟在罗锐的身后,不过两个人一左一右,想要对男人形成包夹之势!  男人对玉米地太熟悉,他们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罗锐追的气喘吁吁,一双脚踩在干涸的泥土上,快速的奔跑。  突然,他脚下没注意,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打了一个趔趄,身体差点摔倒。  低头一瞧,好家伙,白花花的屁股。  一个乡野男人压住某个村妇,正在嘿咻。  可能听见有动静,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我去!  野炮?  罗锐想多瞧两眼,但时间不允许,只好丢下“懵逼”和“缴械”的两人。  不多时,他听见陈浩的声音。  “叫你小子特么的跑!”  声音来自左前方,罗锐立即跑过去。  他看见男人蹲坐在地上,哀嚎不止。  对方捂住左腿,腿上全是鲜血。  旁边的地上是一把生锈的镰刀。  罗锐瞥了一眼陈浩。  后者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别看我,我没这么狠,是这小子没看见插进地上的镰刀,自己撞上去的!”  “这玉米地里怎么什么都有?”罗锐调侃道:“还真是一方世界呢,不知道能不能抓个‘摇子’出来。”  “什么玩意儿?”陈浩看向他。  “没什么。”  罗锐哈哈一笑,想起了那段玉米地里的社会摇。  他走到男人身边,低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腿,伤口不大,不过血流的多,估计要缝几针,还得打破伤针。  罗锐蹲在他身前:“你跑啥啊!”  男人没吭声,也没抬眼,只是低声哀嚎着。  “你是于江的儿子?”  男人还是不吱声。  蔡晓静跑的气喘吁吁,两手撑着膝盖,胸口不断起伏。  罗锐舔了舔嘴唇,血气上涌,一巴掌扇在男人的后脑勺上。  “特么的,叫你跑!害的我踩碎了好几个啤酒瓶。”  蔡晓静有些诧异:“啤酒瓶?”  罗锐点头:“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在这玉米地里桃园三结义,还都是未成年呢,放心,我把那个叫刘备的小子揍了一顿。”  蔡晓静脸上布满了黑线。  一个小时后,男人被带回了派出所。  吴所长迈着两条老腿,才堪堪回来。  他们一问,原来是所长同志在玉米地里转迷糊了。  派出所里没有正儿八经的审讯室,男人被铐在金属椅上。  吴所长从隔壁的诊所叫来医生,正在给男人消毒、缝合伤口。  “他是于江的儿子,叫于波,整天不务正业的,在镇子上和几个流氓瞎混!”  陈浩道:“那他跑什么呢?”  吴所长回答:“不用问,肯定是偷了哪家什么东西。”  他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于波的对面。  “你小子,能不能别让你爸妈操心了啊!”  于波没抬眼,咬牙忍耐着伤口传来的剧痛。  “我给你讲,不管你这回偷了什么东西,肯定免不了坐牢!多次行窃,你以为还能跑的掉啊!”  “别!我不想坐牢!”  于波赶紧求饶:“吴叔,你帮帮我,我妈再怎么和你……”  吴所长脸一黑,赶紧捏住他的下巴。  罗锐和蔡晓静装着没听见,低头的低头,摸耳朵的摸耳朵……  吴所长的脸由黑转红,他咳嗽了两声,站起身来。  “你妈和我不就是闲着没事,就跳了几圈广场舞!虽然这样,但我也不能徇私枉法!陈队长,要是没事的话,我先把他带走?”  罗锐摸了摸鼻子,回答道:“你要是不介意,我们还有问题需要问他!”  “当然不介意!”  吴所长打了一个哈哈,使劲的瞪了一眼于波。  罗锐坐在椅子里,看向对方。  “于波,我们是刑警,这次来主要是问你表妹,也就是朱笑笑的事情,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老实回答,如果你讲的都是实话,你偷盗的事情可能会酌情处理。明白吗?”  听到这个名字,于波一愣,双眼里竟然闪现恐惧的神色来。  罗锐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  “我们已经问过你爸妈了,他们说,朱笑笑当初住进你们家,往你洗澡间放了一条蛇,还往你爸妈床下面放死老鼠,这事儿是真的吗?”  于波的年龄就比朱丽芝大两三岁,当时发生的事情,大人看不明白,但小孩子是最清楚的。  朱丽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有同龄人最了解她。  于波嘴唇动了动,最后又沉默下来。  罗锐的语气放低了一些:“你知道吗?你表妹失踪了,有可能已经死了……”  这话立即把于波震住了,而后,他眼里的恐惧消失了。  罗锐想不明白,这小子当初是有多怕朱笑笑,竟然给他造成这么大的阴影。  于波终于开口:“没错,是她干的!这个女人坏的很!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是吗?她当时只有六岁,你那个时候比她大吧,你还会这么怕她?”  “不!不止是她!”于波舔了舔嘴唇,继续道:“还有冯强,这个人是一个小混混,他最坏!那些老鼠,还有毒蛇,都是他抓来的!”  “冯强?”  罗锐眼睛一亮,和陈浩对视了一眼。  “他在哪里?”  于波摇头:“我不知道,好多年都没见过他了!”  罗锐赶紧看向吴所长,后者蹙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道:“我不记得镇上有这个人啊,我去查查户籍。”  陈浩分析:“可能是附近哪个村子里的人?吴所长,你仔细查一查。”  这时,于波转了转眼珠:“他不是我们这儿的人,他是流浪儿!”  “前几年,朱笑笑经常回县城。每次回来,她都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我好几次都遇到过她!  还有那个冯强,总是在她身边!这两个人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和蛇!” 第74章 夜宿小旅馆 (求追读,月票,谢谢。) 县城,夜晚。  行程还没走完,天已经全黑,陈浩、罗锐和蔡晓静找了一家旅馆住下来。  虽然不太卫生,但也只能将就。  晚饭是在旅馆隔壁的小餐馆吃的,三个人,四个菜一个汤。  说起来,几人还没有在同一个桌子上吃过饭。  罗锐年轻,饭量很大,蔡晓静止不住的给他夹。  陈浩在旁边看的直撇嘴。  这趟走访得到的线索很重要,可以说是抓到了朱丽芝不为人知的一面。  调查到冯强,对整件案子,或许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吴所长已经查过,朱家镇没有这个人的户籍档案。  于波说他是流浪儿,但却不知道这个人从哪儿来,不过他听口音,这个冯强应该就来自隔壁的几个市县地区。  这样的判断并非毫无道理,跨越几个省乞讨的孩子,是很少见的。  他们不知道方向,对世界很陌生,除非沿着铁路沿线……  这人的年龄比于波要大几岁,罗锐他们推测,朱丽芝当时六岁,于波八岁。  那么冯强的年龄应该就在八岁往上,也许是十几岁。  这个人在朱家镇流浪过一段时间,没人见过他的样貌,只有朱丽芝看见过他长什么样。  因为他身上太脏了,脸上全是常年没洗的泥污,在镇上四处寻找吃的。  镇上人口不多,垃圾桶没有吃剩下的饭菜,所以他时常固定在几家餐馆蹲守,期望老板能发发善心,给点吃的。  在这之前,他都是这么活着的。  经过走访,几个开过饭馆的老板都有印象,说这小子体格很瘦,脸脏,但眼神很清明、狠厉,属于那种好勇斗狠的角色。  问有没有六岁大的小女孩和他在一起,但众人都没见到过。  冯强每次出来乞讨,都是独自一人。  直觉告诉罗锐,这个人很重要,如果他没出什么意外,现在已经超过三十岁了。  朱丽芝被舅舅一家送去福利院,福利院就在这县城。  同一时间,冯强从朱家镇消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那么,他会不会也跟着朱丽芝来到了县城,在这里乞讨、生活?  而且,朱丽芝一生坎坷,出名之后,这小子又会在哪里?  来县城的路上,蔡晓静马上打电话给局里,告诉了赖国庆这个重要的消息。  因为冯强户籍地不明,所以调查起来很困难,而且见过他的人,对他的长相都很模糊,所以这也是一个难题。  不过好在,于波知道这小子的名字。  赖国庆和魏群山,现在要做的就是向周边市区发出协查,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  两位领导都兴奋,他们曾在第一线工作过,两个人一致认为,这个冯强极有可能就是杀害何大旺和朱丽芝的凶手!  ……  饭后,陈浩点燃一根烟,慢悠悠的抽着。  蔡晓静喝了一口水后,说道:“这个冯强是很可疑。”  罗锐点头,吃掉最后一口饭,把筷子放下来。  “他是朱丽芝背后的男人。”  蔡晓静递给罗锐一张纸巾,而后问道:“何大旺和朱丽芝会不会就是他杀的?”  一张纸巾根本不够用,罗锐又多取了几张。  陈浩和罗锐对视一眼,两人没有搭话,当然不排除这个想法,但这么早下结论,比较武断。  倘若一旦锁定罪犯,侦查方向就会走偏。  罗锐擦了擦嘴,叹口气道:“这个案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时间久远,牵涉之广,要是能破了,陈队长,蔡sir,你们都得拿一等功!”  陈浩面无表情,把烟屁股扔进烟灰缸里。  蔡晓静浅浅一笑,眨眨眼。  “如果案子破了,胡局和魏局不会亏待你的!”  “诶,我不是这个意思。”罗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蔡晓静还在打趣:“这回是没奖金拿了,你不会不尽力吧?”  罗锐撇撇嘴:“我力气很大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蔡晓静俏脸一红,在心里唾骂一声。  三个人吃好饭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这个时间,街上还有很多人,如果是平时,罗锐肯定会去逛一逛。  要是莫晚秋在就好了,这小妞最爱热闹,最近几天,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  旅馆订的房间,一人一间。  陈浩本来想节约经费,打算两个男人住一屋,但被罗锐当场给拒绝了。  开玩笑,晚上和青鬼睡一间屋,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如果和蔡晓静……鬼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事儿,不敢想,再说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不能对不起莫晚秋,这姑娘一身的绝活,也该上上强度了。  房间在三楼,三间房挨在一起,蔡晓静睡的中间那屋。  走廊上一股石楠花的气味,罗锐摸了摸鼻子。  06年,县城没有什么房卡,前台只是给了一把钥匙。  开门之后,屋子里一股刺鼻的霉味。  环境也就这样,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因为案情紧急,他们早上出发时,没有想到要带换洗的衣服,所以洗完澡后,罗锐只穿个大裤衩,把上衣和裤子洗了洗,准备用空调外机,把衣服吹干。  可尼玛,这空调竟然是坏的,罗锐一阵无语。  他突然想到,蔡晓静进屋之前,问房东借了吹风机,是不是要去借一下?  不过,吹风机这玩意能吹干衣服吗?  内裤倒是勉强能吹干?  蔡晓静除了吹头发,还能用这玩意拿来干啥?  想一想,罗锐就气血上涌,重生这么久,一直压抑着最原始的冲动,也不是一个办法。  他灵机一动,往门缝下面望去。  果然,那张卡片如约而至的塞了进来。  罗锐心痒,弯腰捡起来,拿在手上一瞧,卡片印刷的很粗糙,不过上面的女人很惹眼。  上面有电话号码,还有推销广告。  xx学生……  xx少妇……  一次:xxx元,包夜:xxx元。  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指不定这卡片就是旅馆老板塞的,很多高级酒店前台的妹子,都有赚钱的路子。  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罗锐忍耐着原始的冲动,把卡片丢在垃圾桶里。  他有些恶趣味的想,不知道陈浩和蔡晓静有没有收到类似的玩意儿。  罗锐打了一会儿太极,之后关灯上床,但突然听见走廊上一阵吵闹声。  旅馆隔音效果很差,他听见一个女人在大吵大闹。  “tm的,说好的一百就一百,你一百都不愿意给!”  “快,给钱!”  “你tm的敢报警,等着一起被抓吧,反正老娘无所谓!”  “不是,有你这么变态的吗?还让老娘一边干,一边唱舒克和贝塔?”  ………… 第75章 一百块钱都不给?(求追读,月票,谢谢。) 罗锐简直无语了!  “舒克和贝塔”?  谁特么还有这种癖好?  童话大王要是知道这事儿,不被气的吐血?  罗锐走到门后边,想继续听听墙角,可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  “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是蔡晓静的声音。  “跟你有什么关系?”刚才那女人喊道,似乎不怕招来人围观,看样子是这片儿的惯犯。  “我是刑警!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女人一听是警察,嗓门更大了:“警察又怎么了,警察难道就能管两口子的事情?”  蔡晓静厉声道:“你这是涉嫌卖yin,这是违法的!”  “你哪只眼看见我卖yin了?”  蔡晓静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反驳。  女人不依不饶,取笑道:“警官,我家里孩子大了,我和我老公开一个小房间,快活快活,这不犯法吧?你也是女人,难道就没想过玩点刺激的?”  门后,罗锐越听越觉得刺激,蔡晓静不到三十来岁,还没男朋友,这事儿她到底怎么解决的?  出于好奇,他一边穿衣服裤子,一边偷听。  不过衣服裤子都是湿的,穿在身上黏糊糊的,实在难受。  蔡晓静实在听不下去了,她转向光着上身的男人:“你说,她是不是你老婆?”  “呃……”  女警还真不好处理这事儿,罗锐索性把门打开。  陈浩跟着也打开了门,两人对望了一眼。  住旅馆的人,一向比较警惕,女人没想到引出来两个老爷们,她瞬间不吭声了。  陈浩沉着脸,把手里的卡片往女人手上一递。  “我刚听见,你说你没卖yin,那这卡片怎么回事?”  “呃……”罗锐看向陈浩,敢情这青鬼还仔细端详过卡片上的内容?  呵,男人!  女人语塞,撇过脸去:“这上面不是我!”  “不是你?”罗锐气笑了:“你看哈,少妇是你,学生是你,教师是你,你的职业蛮多的,同一张脸,不同的身份!大姐,你最好老实一些,我可是久经沙场的,你是什么货色,我一眼就能看穿。”  听他这么一说,女人倒是没什么反应,陈浩和蔡晓静脸上都布满了黑线。  “不是,你们到底谁啊?不会都是警察吧?”女人诧异道。  陈浩不和他废话,这儿也不是自己的地盘,他掏出手机,开始拨打一一零。  女人见状,赶紧上前抢夺。  “别……别报警!警察的活儿,我也做过,实在不行,我可以无偿服务!两个都行!”  闻言,蔡晓静的脸通红,她瞄了一眼罗锐,怎么和这小子转来转去都离不开黄色?  陈浩不搭理她,扒开她的手,继续拨打电话。  罗锐因为衣服是湿的,难受,想赶紧结束这荒唐事儿,好回屋把自己脱光。  蔡晓静双臂抱在胸前,她刚洗过头发,发间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  罗锐还没见过她居家时的打扮,虽然她还是穿着一身劲装,但慵懒的样子,还是头一回看见。  不过和莫晚秋比起来,稍微差了那么一丢丢。  对女人的评判,罗锐觉得不能看表面,功夫也是一个重要的指标。  对此,他只能依靠想象了。  电话拨出后,女人的脸垮了下来。  “警官,求求你,别报警,我家里真的有孩子要养!我命苦啊,从小就没父母,被送进福利院后,也没上过什么学。  嫁一个老公,这怂货没出息不说,还拉我下水干这行!要不是为了孩子们,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福利院?”  听到这话,罗锐三人互相望了望,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陈浩赶紧把电话挂掉,直愣愣地盯着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见有转机,赶紧回话:“艺名,还是真名?”  陈浩叹了一口气,什么境遇了,还不忘自己的老本行:“真名!”  “哦,我叫萧茹。”  “好,萧茹,你来我房间聊聊……”  “你来我屋,我们有话问你……”  罗锐和陈浩不约而同的吩咐道。  两个人顿觉自己这话有问题,红着脸,还互相瞄了一眼。  萧茹吓了一跳:“啊?我到底去哪个房间?”  蔡晓静实在是没眼看了,这警察的荣誉被他们都给毁了!  “别理他们,你来我房间!”  蔡晓静说完,便把门打开,让萧茹先进去。  萧茹还在懵逼中,她实在搞不懂,警察刚才为什么放过她,还让自己进屋?  男人就不说了,连女人也要我?  这事儿,她还没整过!  蔡晓静瞧她的模样,就知道这误会大了。  她赶紧解释道:“你别担心,我们是市里来的警察,因为一件案子在走访,你刚才说你以前在福利院长大,所以我们有点儿事儿问你!”  萧茹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好转,也没进屋,她自己做的这一行,知道很多人的话都不可信。  可能连对方警察的身份都存疑!  她所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同行,被人拐骗去远方,要么是卖进深山,要么就是夺财害命!  蔡晓静看出她的疑虑,赶紧回屋,把证件拿出来递给她看。  陈浩没有亮出证件,来了一招绝的,他再次拨打报警电话,向附近的派出所说明情况。  开玩笑,能放过萧茹,但不能放过藏在对面房间里的piao客。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萧茹看见他报警,一改之前的态度,心里反而踏实了一些。  这至少说明,这三个人不是人贩子,自己也不会遭遇被卖进大山的遭遇。  违法的人,看见比自己更狠的,一样祈求警察的庇护。  piao客觉得服务不满意,报警抓自己,这事儿你能想?  见萧茹放下警惕之色,蔡晓静把她带进了屋。  罗锐和陈浩也跟着进去,因为没有多少椅子,两个人都站着,让蔡晓静来主导问话。  罗锐刚好站在窗边,他的衣服没干,外面的风吹进来,身上凉飕飕的。  他走到阳台,想把门关上,却突然看见阳台上晾着一件儿蕾丝边的蓝色xx。  正随风飘荡着。  罗锐吃了一惊,望向屋内的蔡晓静。  难道…… 第76章 你以为的真相?(求追读,月票。) 罗锐坐立不安。  不,他是站着的,时不时地就要往蔡晓静瞄上两眼。  这太可耻了!  强忍住内心的波澜,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萧茹身上。  这个女人浓妆艳抹,穿的很少,但容貌其实很漂亮,如果是素颜的话,生意应该会更好一些。  她看着不到三十岁的年龄,但久经风尘,说话做事都比较老道。  此时,她坐在床上,两只手撑着床沿,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蔡晓静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  为了打消萧茹的顾虑,同时,也免得外人猜测罗锐他们的目的,所以房门是开着的。  旅馆老板来过一次,听见有人报警,吓得当场就要撵人,不过被陈浩给打发走了。  蔡晓静清了清嗓子,盯着萧茹问道:“你曾经在哪家福利院生活过?”  萧茹摇晃着穿着黑色丝袜的长腿,回答说:“这县城就一家福利院,还能有几家?”  “什么时候进去的?”  “我爸死了,我妈不要我的那年,我想想……应该是84年的夏天。”  蔡晓静看了一眼笔记本,朱丽芝是在86年被舅舅一家送进去的,时间能对的上。  “当时,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朱丽芝的小女孩,她比你小两岁。”  萧茹眨眨眼:“朱丽芝?”  罗锐赶紧解释:“她的小名叫朱笑笑!”  “你说她啊?”  萧茹的脸色有了变化,从刚开始饶有兴趣,没几秒,神情变的防备起来。  罗锐把她表情看在眼里:“她和你在一家福利院生活,而且后来还成为了大明星,你不会不认识她吧?”  “呃……”  萧茹支支吾吾,放低了视线,一双眼睛盯在地板上。  就算是蔡晓静,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不等萧茹有思考的时间,她立即追问道:“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警官,你们来是查什么案子?”  陈浩冷着脸:“这个你别多问,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朱丽芝应该是被杀了吧?”  “啊?”  罗锐顿时吓了一跳,三个人互相对望一眼。  外界只知道她失踪,她被杀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出来。  虽然赖局叫来记者拍照,但也是等案子破了之后,才会放出消息。  今天走访一天,除了萧茹,还有杨菊,都觉得朱丽芝肯定是死了,这两个人怎么对她了解的这么清楚?  罗锐走到萧茹跟前:“你为什么觉得她会被杀?”  萧茹撇撇嘴:“她是应该死啊,这个女人活着太遭罪了!”  此话一出,似乎更加证实朱丽芝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个说法和杨菊相差无几。  陈浩着急:“你把事情说清楚,从头开始讲!”  萧茹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当时,我在福利院住了两年,朱笑笑是后面进来的。  她刚进来那几年还好,年龄小,没人在乎她。  她照样爱笑,喜欢和那些男生玩,只要不下雨,她都会说:今天天气好好哦,要是有钱买零食,去野餐应该不错。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她是一个神经病,所以渐渐就疏远了她。  她长的太漂亮了,你们知道,一个女人要是很漂亮,会引来一群狗东西。  直到那次,有一天晚饭后,她被一个男生拖进宿舍后面,我吓坏了,跑去救她。  可是当我去的时候,她却笑着对那个男生讲:她也想加入我们呢。  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那天之后,她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每天笑着,说天气好,花儿漂亮,要是能变成一只蝴蝶就好了,这样就可以飞的很高很高……”  蔡晓静越听越心寒,她脸色铁青,手里握着的笔都开始颤抖起来。  即使陈浩见惯了各种穷凶极恶的罪犯,听见这些话后,也是紧紧地咬着腮帮子!  “他妈的畜生啊!”罗锐骂了一句。  他们清楚的记得,一天前,朱丽芝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后,即使是死了,她照样在笑。  这么悲惨的人生,她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蔡晓静的语气像是吃了火药:“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萧茹叹了一口气,似乎陷入回忆里,她也有些破防,沉吟了一会儿,她回答道:“我们都叫他辣椒,因为那个时候,他喜欢往别的孩子碗里倒辣椒粉,真名我不确定,好像是叫金大阳?”  “他现在在哪里?”  “警官,我哪里知道啊!”  “你仔细想一想,他应该是也是本地人。”  “反正我离开福利院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罗锐接过话头:“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冯强的人?他的年龄应该和你一样大。”  萧茹歪着脑袋:“他也是福利院的孩子?”  “他是一个乞儿。”  “福利院周围的乞丐多了,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他们谁都没见过冯强,只知道这小子穿的很脏,性格应该比较阴冷。  “那我这么问,朱笑笑除了每天待在福利院。在外面,她还和谁待在一起?比如说,她有没有去找过谁,或者有人来找她?”  “警官,这个我真不知道,自从发生厕所那件事后,我就不和她来往了,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就去福利院。我每年都会给他们捐钱,算是报答他们当年收留我,让我能活下去。”  罗锐很诧异:“你还给福利院捐钱?”  “不行吗?”萧茹正了正脸色:“我赚的钱很脏?”  “不,不!”罗锐赶紧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们警察怎么看待我们的,无非就是嫌弃呗,这么多年,我看的多了,无所屌谓。福利院的孩子们能吃饱饭,能闻闻花香,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这番话说出来,陈浩三人看待她的眼神都变了。  “我弱弱的问一句,至今为止,你给福利院捐了多少钱?”  萧茹满不在乎的道:“这些年,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应该快五十万了吧,我包里有一个账本,要是不信,你们可以看看。”  罗锐连连摆手,这是圣女。 第77章 想见她! (求追读,月票,拜谢!) 当晚,萧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朱丽芝的形象在罗锐三个人心中越来越具体,可以说,只有极少数人的人生才是一帆风顺的。  朱丽芝能成为大明星,肯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从六岁开始,父母因为泥石流被埋,被送外舅舅家,然后不被舅妈待见,又被送去了福利院,在那里,她过的并不好……  即使这样,她也能笑着,想要闻闻花香,想要去野餐,想要变成一只可以越飞越高的蝴蝶……  她整个少女时期,似乎处于地狱之中,受着烈火的煎熬,可是这段时间,罗锐认为她还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着希望。  她背后的那个人,冯强肯定是一直在默默支持她,鼓励她。  就像雪地里的两只幼小的狼崽,面对迎面而来的暴风雪,它们一边踽踽前行,一边相互依靠取暖。  要不然,朱丽芝肯定早就崩溃了。  在花蕾还没开放时,就已经被虫子蚕食掉了。  可悲的是,她成长之后,在片场打杂工,又因为容貌太过美丽,被人强上,之后参加歌手比赛,一举成名。  她肯定以为自己飞的很高很高了,今后再也不会被人欺负,她再也不会像少女时期那样,无力挣扎。  然而,她想错了。  叶小天把她当做玩具,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就算你在荧幕前,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也只配给这些富二代和权二代面前,跪地爬行,脖子上套着锁链。  自己的命运永远攥在别人手上。  可即使是死,她还笑着,朱丽芝还笑着,她在笑什么呢?  冯强在哪里?  他从朱家镇消失之后,肯定是随着朱丽芝去了县城,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朱丽芝所面对的悲惨遭遇,他难道会在隐秘的角落里,冷眼旁观?  不会的,不会!  他不会放任朱丽芝被欺负。  他肯定到死都会护佑她周全。  他不可能让她独自一人面对刺骨的风雪。  罗锐整晚都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脑子里一直是朱丽芝少女时期的模样。  他终于体会到,外号青鬼的陈浩睡的那么少,在听见这样的故事,遇见让人压抑难受的案情故事,怎么都会睡不着。  翌日。  罗锐三人随便在旅馆附近吃了一顿早餐,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往福利院。  因为抓住了重要线索,三人调查组,已经显得人手不够。  不说冯强,还有那个金大阳,都是调查的重点对象。  局里当即把吴磊和田光汉派了过来,不过他们要下午才能到。  福利院的院长是一位女性,已经快六十岁了,脸上戴着老花镜。  在得知陈浩他们的身份后,她并没有感到多惊讶。  想来,她和警察打交道的次数不少。  从进门之后,他们一路上都在观察,福利院门前是有一个花坛,现在正值深秋,黄色的菊花开的正绚烂。  但天气已经冷了,蝴蝶消失的无影无踪。  罗锐刻意去了一下男厕所,他在外面顿足良久,但始终没有进去。  他怕穿越时空,看见朱丽芝为了保全自己,而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来。  “你们来是找为了笑笑的事情吧?”刚落座,院长首先开口道。  罗锐有些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院里的每个孩子,出去之后,我都会关注她们。笑笑是发展最好的,成为了大明星,赚了很多钱,可我看的出来,她是最不开心的那个孩子。  虽然她每天都在笑,在我面前笑,在荧幕前笑,可是那笑容背后到底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院长的话一语中的,看来她确实没少关心孩子。  “要不是她和其他出去的孩子们捐款,这家福利院光靠zheng府救济,早就倒闭了,院里的孩子们只能送去其他地方……”  罗锐问道:“她经常回来吗?”  院长点头,又摇头。  “她刚成名那会儿是经常回来,捐了不少钱给我们,可是最近几年,她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她回来只是看望你吗?”  院长揉了揉眼睛:“那倒不是,有些孩子成绩不太好,高中毕业之后,没有工作,她为好几个孩子在省市找了工作,也算是间接帮了我们的忙。”  陈浩和蔡晓静微微点头,罗锐又急着追问:“这些人都有谁?院长,麻烦您给我一份名单。”  院长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满怀期盼的看向他们。  “我看过新闻,笑笑已经失踪了很长时间,她还能活着吗?”  罗锐沉默了,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蔡晓静深吸一口气,而后回答:“院长,她已经死了!”  “死了吗?”院长点头,脸上看不出波澜:“难怪啊,我给她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为了她能死得瞑目,所以您要是知道什么,都告诉我们吧。”  “这福利院出去的孩子们,有一半都在拘留所待过。  昨天晚上,萧茹给我打过电话,说有警察上门来找我,这个女孩,每次进拘留所,都是我去保的她,做那一行干什么呀,怎么劝都不听。  配合警方调查,是我们的义务,你们问吧。”  “那好。”蔡晓静郑重的点点头:“您知道金大阳这个人吗?他现在在哪里?”  “他啊?”院长顿了一下,而后回答:“他已经死了,我记得好像是他刚从福利院出去没多久,就因为车祸死了。”  “死了?”  蔡晓静睁大了眼睛,陈浩和罗锐却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抓到肇事司机了吗?”  院长摇摇头:“我们去找过刑警大队,因为车祸地点比较偏远,司机撞死人后就跑了,这个案子就成了悬案。”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应该是九几年,死个人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被车撞死的。  在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监控的情况下,是很难抓到肇事司机。  金大阳死的很蹊跷,蔡晓静在笔记本上划好重点,而后抬头起来。  “冯强,你认识吗?”蔡晓静问道:“这个人没在福利院生活过,不过他应该和朱笑笑很熟悉。”  院长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摇摇头。  “我不知道这个人,当时和笑笑来往的孩子很少,如果是外面的孩子,我就更不知道了,你知道福利院的生活都是封闭式的,外人是进不来的,你们不妨去问问笑笑曾经的同学,可能会有什么线索。”  蔡晓静看向罗锐和陈浩,见他们没什么要问的,然后三个人起身道谢。  在离开时,罗锐走进了保卫室。  保安是一个老头儿,在福利院工作了很多年。  他告诉罗锐,朱笑笑住进来那段时间,有一个流浪儿每天都站在门外,往福利院里张望。  保安大叔形容的外貌和于波所说的没有太大差异。  不同的是,这个男孩子的个子长高了一些。  他手里提着一只麻布口袋,里面装着空饮料瓶和废纸皮。  每天太阳升起,太阳落下,他都会站在铁门外,往里面使劲瞧。  似盼望着,似希冀着。  想见她! 第78章 她的影子 (求追读,月票。) 吴磊和田光汉在中午之前就赶来了,加上陈浩他们三个人,五个人在一家小餐馆碰头。  双方开始交流案情。  经过杨乾的走访,终于在清泉街找到了目击证人。  何大旺生前吃饭的那家餐馆,据当天就餐的食客说,在餐馆门外看见了奔驰车。  当时,车玻璃降下来一半,他望见一个女人坐在后座上。  这个时候,何大旺和朱丽芝还没有死。  接着,周围的街坊邻居也有人看见,当天有一个人在街头徘徊。  这个人穿着黑色卫衣,头上戴着兜帽,把脑袋埋的很低,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在这之前,警局已经调取了街道的监控,并没有发现有这样的男人出现。  杨乾只好调取街道店铺里的私人监控,终于发现这名男子的踪影。  正如目击者所说,这名男子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到他的样貌。  奔驰车停在餐馆门口,他只是向车里望了一眼,然后就走开了。  期间,他完美的避开了街道监控,最多是拍到了他的一双腿。  大家一致认为,这个人的反侦查能力很强。  至于何大旺的被害地点,杨乾他们还在查。  凶手的警觉性很高,可能把朱丽芝骗到近处某个地方,然后痛下杀手。  所以肯定是监控的盲区!  凶手勒死何大旺之后,然后把车开到湖边,弃车淹死朱丽芝。  当天晚上,凶手再把何大旺的尸体扛上大林山,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把他悬吊起来。  从种种迹象来看,凶手肯定是和朱丽芝有很大的仇怨。  可是冯强,这个“隐形人”一直默默地守护在朱笑笑的身边,凶手会是他吗?  这个疑问,始终缠绕在罗锐的脑子里。  但也不排除说,朱笑笑变成了朱丽芝,成为了另一个人,做了什么对不起冯强的事情,所以后者才改变心意,决定杀了她。  可最终的疑问是,这起案件怎么会和临江市【622绑架杀人案】联系在一起?  凶手为什么会把百元纸币贴在受害者的脸上?  海江区分局对于这个问题,不是很在意,他们只关心手上的案子能不能了结。  但陈浩和罗锐却并非如此,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要抓到绑架杀人案的幕后黑手!  吃完饭之后,五个人分成了两组。  罗锐他们去朱丽芝当年就读的学校走访,而吴磊、田光汉要去县刑警大队,调查金大阳车祸的真相。  朱丽芝就读的高中,校长早就换人了。  罗锐他们找到她当年的班主任,但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对方只是说,朱笑笑这个女孩很孤僻,不常与人来往,可是她很爱笑。  每次换座,她都要坐到窗户边上,时常望向窗户外面。  罗锐问朱丽芝有没有在校受到过欺负,班主任连忙摆手,说他们学校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罗锐三人找到朱丽芝以前的同桌,却得到了相反回答。  “怎么就没人欺负她?她那么漂亮,我就见过好多男生想要把她拖进小树林!”  蔡晓静问道:“这些男生都有谁?”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何艳琳,已经结婚,怀里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  “不是,警官,这么多年了,你还来调查这个?”  “你没看新闻吗?”  “我哪儿有时间,我这手里的孩子,天天都要人带,忙都忙不过来。  不过,朱笑笑运气真好啊,做了大明星,赚了很多钱吧……”  陈浩严肃道:“你别打岔,刚才的问题,请你回答一下!”  何艳琳低着头,眼神起伏不定。  陈浩知道这里面有隐情,催促道:“配合警方办案,是你们的义务!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这句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警方外出走访调查,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  罗锐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那警官,以前的事儿,还追究吗?”  “你的意思是ba凌过朱笑笑的人?”  “没错!”  罗锐歪着脑袋,盯着她:“你不会也参与了吧?”  蔡晓静跟着解释道:“时间太过久远,我们也不是为这个事来的。”  何艳琳连忙摆手:“不,不是我,是我老公!”  “但他什么都没做啊,只是在旁边起哄而已,而且不知道是谁拿的bi孕药,硬要喂给朱笑笑吃……”  听过太多的这样的事情,罗锐都已经麻木了。  何艳琳继续道:“不过他们没得逞,我记得,有个人从树林里钻出来,就像一个野人,全身脏兮兮的,手里攥着一个铁棍。  我老公他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打翻了好几个。”  罗锐精神一震,朱丽芝的“影子”出现了!  “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  “我当时都吓傻了,而且又过去这么多年,我哪里记得这么多,我只记得那人下手真狠,打的好几个人屁滚尿流,我老公应该记得这事儿。”  罗锐和陈浩对望了一眼,这线索特别重要,如果对方老公真的能回忆起这件事,那么冯强的样貌就能具体起来。  蔡晓静问道:“你老公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何艳琳把睡熟的孩子放在沙发上,然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应该快了吧,他在工地开泥头车,平时都是六点半下班。”  何艳琳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男人迈进了屋里。  因为有前车之鉴,他刚进屋,陈浩就闪身,堵住了门口。  男人发现屋里有人,立即警觉起来:“你们是?”  何艳琳赶紧介绍道:“老公,他们是市里来的刑警,调查朱笑笑的事情,这女人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男人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惊慌,然后看了下门边,看见陈浩之后,他又立即恢复镇定。  嘴里“哦”了一声,然后就往卧室走去。  罗锐赶紧挡住他:“老哥,我们聊聊吧?”  “你们不是问过我老婆了吗?”男人显得很不耐烦,想要躲过去:“再说,朱笑笑的失踪,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罗锐看见他的眼神在躲闪,蔡晓静也察觉到了。  何艳琳见自己老公不配合,也跟着帮腔:“警官,我老公说的对,要不,你们就走吧!”  罗锐强硬道:“那可不行!”  男人把脸一抬,怒声道:“我们犯了什么法吗?”  陈浩迈在他跟前:“有没有犯法,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说完,陈浩掏出手机,向吴磊打去电话,叫他帮忙查查何艳琳老公,也就是姚雄的事情。  凭借多年办案的直觉,陈浩觉得这个人,身上肯定背着事儿。 第79章 影子露面! (求追读,月票。) 见陈浩掏出手机,向县刑警大队问询,姚雄一下子愤怒起来。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老婆也急了:“不是,警官,我刚才已经很好的配合你们了,你们这是穿裤子不认人啊!”  罗锐:“呃……”  见陈浩没搭理他,姚雄跑上前,似乎要动手。  罗锐赶紧攥住他的手腕,一脚踢向他的小腿。  姚雄吃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罗锐把他的左手臂一扭,反在身后,使他不能动弹。  何艳琳上前来帮忙,却被蔡晓静拦住了。  “我们只是来问话,没别的意思,你老公要是没犯事儿,那你们怕什么?”  蔡晓静向沙发上抬了抬下巴:“别把孩子吵醒了。”  何艳琳夫妻俩听见这话,表情立即就萎靡了下来。  罗锐感叹,不管什么朝代,软肋都好使!  不多时,陈浩挂掉了电话。  “姚雄,你的事情都清楚了。早些年,你涉嫌组织卖yin、参与斗殴,在监狱里坐过几年牢,是吗?”  姚雄抬起头:“没错。”  “后面没再干这些事吧?”  姚雄冷哼一声:“你看看我现在,像是还在继续干吗?”  因为在工地干活,他全身上下都覆盖着泥尘,就连鞋子都是一层厚厚的灰。  何艳琳在边上哭诉:“警官,我老公年轻时候不懂事,现在都改邪归正了!我孩子还小,你不能毁了我们家啊!”  陈浩看向姚雄:“能不能聊聊?”  后者点点头,罗锐便把他放开。  重新落座之后,姚雄瞧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儿子。  他给小孩掖了掖被单,然后看向陈浩他们:“你们问吧。”  蔡晓静望了一眼陈浩,后者轻微颔首,示意她来问询。  “冯强,这个人,你认识吗?”  姚雄愣住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这个人绝对不陌生。  “你老婆先前讲,你们高中时代打过架,是吗?你应该很熟悉这个人。”  姚雄咽下一口唾沫,沉吟了半晌,他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最后抬起头来:“警官,我可以把知道的事情,都讲给你们听,但前提是,我以前做的事儿,你们能不能宽大处理?”  闻言,陈浩三人立即警觉起来。  看样子,这个姚雄知道的很多,而且以前做过的事情,他并没有完全交代清楚。  现在他之所以想要说出实情,肯定是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陈浩郑重的点头:“我们会考虑的,不过你要说实话。”  姚雄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下脑袋。  “这个冯强,我很熟。”  听见这话,他旁边的何艳琳睁大了眼睛:“不是,老公,冯强就是当年和你们打架那个野人吗?”  蔡晓静伸手阻止,叫她别打岔,何艳琳赶紧闭嘴。  姚雄缓缓道:“就是他,这个人非常狠,那次打架,我就能看出来,他真的敢杀人。他把其他几个人,揍的满地都是血,我还好,不是主谋,所以没受多少伤。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和朱笑笑的关系,直到高中毕业后,我又遇见了这个人。  我年轻,不太懂事,就像你们刚才说的,组织卖yin,手里有好几个小姐。  他找到我,让我介绍几个漂亮的女孩子给他。  那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冯强。  他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邋遢,衣服穿的很名贵,气质也起来了,都看不出来他以前是一个流浪儿。  为了钱,我就同意了。  我把手里的女孩子介绍给他,他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同意。  他让我找还是chu女的年轻女孩,我吓了一跳,这上哪儿找去?  而且,我也知道,要是年龄太小,没成年,这事儿太缺德了!以后被警方抓住了,这得判多少年?  不过,他加钱了,说不要年龄小的,他也不想做太丧尽天良的事情。  因为钱给的太多,又给了定金,所以这事儿我就干了。  不过,警官,那些女孩都是自愿的!不是我逼迫的!”  陈浩瞥了他一眼:“你继续说!”  姚雄咽了一口唾液,看向自己老婆。  “听他们的,你不把过去的事情了结,以后我们怎么生活?”  姚雄用力点点头:“当时,我找了两个女孩给他,他给了我五千块钱。谁知道,没多久,他又来了,还让我帮着找!  我有点怕,就问哪个大老板有这样的嗜好?他叫我别多管。  而且这次不是他一个人来,还有一个人,一直坐在车里,女孩子找好之后,就被冯强打发进车里去,让车里的人看,要是那人不满意,就会给点钱,让女孩滚蛋。  最后,他们又选了三个女孩带走。”  罗锐眯着眼:“等等!”  姚雄错愕的抬起头来。  “时间?冯强是哪一年找的你?”  “01年夏天,我记得很清楚。”  蔡晓静赶紧翻看笔记本,上面有记录朱丽芝的生平信息。  陈浩和罗锐也偏过头去看,01年刚好是朱丽芝成名之后。  时间刚好能对上!  蔡晓静揉了揉脸颊,继续问:“车里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我没看见过他的样貌,而且不敢去多看。”  “他们一共来了多少次?”  姚雄低着头想了想,然后回答:“记不太清了,应该有三四次吧,自从我入狱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而且,我怀疑,我是被人举报,可能就是冯强这个家伙!”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他很厌恶这些女的,几乎是看都不看一眼,我入狱前,他来过一次,把剩下的钱交给我,叫我好自为之,没错,肯定是他!  而且,我能看出,他做这些事,不是很情愿,比较排斥!”  “这些女孩的名字,你还知道吗?”  “有些记得,有些记不得了。”  蔡晓静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他:“都写下来,名字和年龄,要是知道是哪里人,有什么亲属,统统都写下来。”  “警官,我的事情……”姚雄想要挣扎一下。  陈浩道:“交给法院处理,你之前已经坐过牢,应该不会判很久。”  姚雄点点头,伸手拿起笔记本,蹲在茶几旁边,开始记录。  蔡晓静站起身,她和陈浩、罗锐站在角落里。  她低声道:“这事儿越来越严重了!”  罗锐点头:“上午走访福利院时,院长说,朱丽芝曾经给那些成绩不太好的孩子,介绍工作,我估计这又是一批……”  蔡晓静难以置信:“不是,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好歹也是从小饱受欺凌的那类人,怎么能够啊!”  陈浩:“为了往上爬,人这种生物,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罗锐沉吟着:“主要是,这些女孩都被送去了哪里,都送给了谁?这才是关键,原本以为冯强的嫌疑最大,现在朱丽芝的死,很可能就和这个有关!  朱丽芝现在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冯强就至关重要了,陈队,我们得赶紧通知上面,看能不能找一个画像师来。”  “画像师都是宝贝,分局肯定没有,只能往上找。我们先把查到的线索通知上面,看他们怎么处理。”  罗锐点头,望向姚雄写下的名字,喃喃自语道:“凶手会在里面吗?” 第80章 二十七个 (求追读,月票。) 姚雄写下的名字,一共有九个人,年龄都不大,都在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之间。  并不全是本县的人,有好几个的户籍都在周边市县。  从福利院拿来的名单,人员就更多了,竟然有十八个。  其中有男有女,蔡晓静想要把男性排除,但陈浩却坚持,男性人员也要排查。  鬼知道,被服务的那帮人是一群什么样的变态!  不断地深挖这起案子,性质就变得越来越严重。  陈浩给魏群山打电话,罗锐能明显感觉到电话对面的沉默。  魏局似乎在电话里说了很长时间,陈浩这才把电话挂掉。  “两位领导已经通知县刑警大队,叫他们协助我们办案,我们现在就过去。”  罗锐问道:“叶小天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已经被送往省厅了?”  闻言,蔡晓静和陈浩对视一眼。  朱丽芝和冯强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这些女孩都被送给了谁?这是现在最大的谜团!  朱丽芝已经死了,她到底被谁杀的?  封口?或是寻仇?  只要根据已有的线索,深挖下去,这些答案最终都会浮出水面。  陈浩几人已经把查到的线索,毫无遗漏的告诉了上面,这件事情就看最上面的领导怎么处理了。  姚雄被陈浩他们带回了县刑警大队,口说无凭,他必须录下口供,而且他的所作所为,还待调查。  走之前,何艳琳抱着孩子,眼神怨毒的盯着陈浩几人。  犯了法,就要受到制裁,这谁也逃不掉。  到了地方,门口已经站着一群人。  刑警大队的队长刘斌热情的握着陈浩的手,然后向蔡晓静点点头。  双方都认识,都是同一个系统的,天生都一种熟悉感。  刘斌望向罗锐,眼神有些疑惑。  陈浩介绍道:“这是我们临江市分局聘请的顾问,罗锐。”  “您好,刘队长。”  刘斌眼睛眨了眨:“这么年轻就做了警局的顾问?”  蔡晓静解释:“近期,临江市发生的两起案子……”  刘斌恍然:“我知道,我们内部还学习过,说这两起案子都是高人指点,帮助侦破的,没想到会是你这个年轻人。”  罗锐看得出来,对方确实很惊讶,他摸了摸鼻子:“都是侥幸来着。”  “年轻有为啊!行,废话不多说,我们局长去市里汇报工作了,今天晚上,我给你们接风。”  陈浩赶紧拒绝:“刘队,饭就不吃了,我看还是正事要紧!”  刘斌也不含糊,点头道:“行,听你的!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一间办公室,你们两个同事也刚回来,上面已经通知了,要是有什么吩咐,你们尽管说,我一定配合你们行动。”  陈浩感激的点头,不过最终,他没拿烟出来散发。  青鬼的烟,不是随便的人能抽上的。  办公室在三楼,位置靠窗,一共八个工位,外加一张会议桌。  刘斌很会来事儿,还细心的搬来了好几盆绿植。  一行人走进去,便看见吴磊和田光汉。  “陈队!”  “师父,我们调查过了,金大阳确实死的很蹊跷!”  一群人围着会议桌坐下来,他抬抬下巴:“怎么说?”  “我们查了金大阳的尸检报告,他确实是被车撞死的,地点是在郊外,没有监控,不过从他身上的伤痕判断,有二次碾压的可能!”  陈浩还没开口,刘斌立即接过话:“这个案子,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还一名小刑警,大队查了半个月,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而且也找不到目击证人,所以这个案子就成了悬案。  经过我们痕检的调查,发现肇事车辆是一辆小车,路上的轮胎印也能证明这点。  不过,陈队,你也知道,这些案子,一般都是很难查到的,况且还是九十年代。”  陈浩点头表示理解,临江市警局也有不少悬案,因为时间久远,缺乏证据,很难抓到凶手。  从吴磊他们调查的结果中,罗锐和陈浩、蔡晓静已经猜到肇事司机会是谁。  但这只是推测,不能说出来讨论,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刘斌听去了,可能会误导本地刑警。  时间紧迫,无法找出确切的证据,车祸案只好先搁置一边。  现在最让陈浩他们关心的是,手上这两份人员名单。  人员太过复杂,调查起来需要大量人手,福利院那边的名单还好,姓名、籍贯,就连照片都有,只需要走访,就能知道大概结果。  但姚雄给的名单,却很模糊,只有名字,可能连年龄都是假的,这就需要本地刑警大队帮忙调查。  所以第一时间,蔡晓静就把情况说明,把名单交给了刘斌。  刘斌听完后,脸都黑了。  “九个女孩?有这么多吗?”  在自己辖区出这样的事情,他连一点儿情况都不知道,只能说明,他的工作没做到位,做事太疏忽。  和他一起的刑警,脸色都不好看,纷纷低下头,这纯粹是打脸啊。  蔡晓静解释说:“这还不包括福利院那批孩子。”  刘斌沉着脸道:“对不起,这事儿,是我们没做好。”  陈浩冷漠的点点头,罗锐没资格讲话。  但蔡晓静却安慰着:“刘队长,不需要自责,哪个城市都会发生如此恶劣的案件,刑警的工作也不能面面俱到。”  “谢谢您能体谅,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这个案子,我得向局长说明一下情况。”  “可以!”  刘斌颔首,起身离去。  蔡晓静他们并没有停下工作,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按照名单上的名字,输入数据库。  这个年代,指纹数据库还不是很完善。她是在查询这些人中有没有犯罪前科。  一共二十七个人,经过交叉对比,有一部分人没在库里,但其中有六人有犯罪前科,还有两人正在服刑。  不多时,刘斌走进办公室。  “陈队长,蔡队,我已经报告给局长了,这事儿的性质很严重,我们会全力配合你们。这样,我现在就带人手去走访!“  蔡晓静站起身:“那最好不过了!名单上有些人在省市工作,我们已经通知了那边的同志,咱们这边只要查还在本县定居生活的人员。”  “明白!”  刘斌走之后,罗锐把名单拿到眼前,仔细翻看起来。  望着这一个个的名字,他心中震颤不已。  朱丽芝被害,似乎死有余辜。  但她的影子在哪儿?  他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吗? 第81章 审讯 (1) (求追读,月票。) 广兴市海江分局。  赖国庆坐在办公室后面的椅子里,用大拇指揉着眉眼。  魏群山站在一边,无神的望向窗户外面。还未飞往南方的鸟儿,唧唧喳喳的,在树枝上跳跃。  他脸上的表情从未如此严肃,办案多年,即使已经身处高位,他也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案子。  陈浩几个人从县城传来的文件,已经打印好,正搁在桌面上。  两个人已经详细的看过,一共二十七个人,其中有十一人生活在省市。  赖国庆叫来杨乾,让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立即调查这十一个人,务必今天早上给出答案。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杨乾还没回来。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话都没多聊几句,各自想着心思。  过了许久,响起了敲门声。  赖国庆精神一震,大声喊道:“进来。”  魏群山也转过身来,看着杨乾急匆匆的走进来。  他眼窝深陷,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烟味很浓,肯定是熬了一宿。  “赖局,魏局!已经调查完了!”  “怎么样?”  “情况如何?”  两人赶紧上前,抢夺他手里的文件。  赖国庆抢在手上,魏群山也死死地盯着这份刚录入的口供。  杨乾撇了撇嘴,他知道这两个老领导在担心什么,涉嫌女孩初ye买卖,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要是涉及到权贵,那性质就严重了。  两个人翻看了许久,一个个名字从他们眼里闪过。  当看完最后一个名字,两人长出了一口气。  赖国庆翻了翻眼皮:“还好,还好!”  魏群山的神情也变的轻松起来:“我就说啊,怎么可能有他们,这里又不是帝都。”  “老魏,慎言!”  “啊,我多嘴了!”  杨乾翻了一个白眼,耸了耸肩,向他们泼了一瓢冷水:“两位领导,别高兴太早啊,蔡队她们那边还没传来消息。”  赖国庆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说点好话?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学人家陈浩,少说,多做!”  杨乾讪讪,问道:“那这些人怎么办?立即逮捕?”  赖国庆背着双手:“怎么抓?这么多年过去,证据早就没了,除非查到有资金往来。”  “这个……我问过了,都是现金交易。”  “这些女孩,其中有没有是被迫的?”  杨乾摇头:“都是自愿的,有的已经成家了,有的还在从事卖yin活动。”  赖国庆点头,这案子显然已经构成犯罪,但过去这么些年,不仅缺失证据,女孩也都是自愿的,不能当即抓人,他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倘若那份名单涉及某些权贵,他倒不是无名火,只能窝火。  杨乾完成任务,精神放松下来:“要我说,就得把这些人抓起来,妈的,一个个什么导演、制片人,都是一些人渣!”  “别说这么多了。”赖国庆把手里的文件递还给他,“你给蔡晓静他们传真一份过去。”  “好,我立即就去办!”  陈浩赶紧站起身,接过文件,就往门外走。  ……  与此同时,县城刑警大队。  审讯室外的走廊上,除去正在服刑的两人,刘斌把剩下的十一个人都带了回来。  这些女孩都mai过自己,年龄大小都差不多。  有的女人身上一股风尘气,或许还在从事这行,有的穿着很正式,像是办公室的白领,更有的已经成家,穿的很正式。  她们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来警局。  那些成家立业、已经从事正经工作的女人都低着头,似乎不愿意面对从前做过的事情。  蔡晓静拿着名单,一一应对。  她叫一个女人的名字,对方就举起手来。  点完人数之后,除了服刑的两人,她发现还差三个人。  刘斌赶紧解释:“有一个叫王婷,远嫁外省了,我们已经通知当地警方,他们会帮我们调查。  另外两个女孩,一个叫耿梅,一个叫何媛,这两个人早些年都不见了。”  “耿梅?何媛?”  罗锐和陈浩对视一眼,后者赶紧拿过名单翻看。  资料上很详细,除了籍贯和就读学校之外,还有照片,两个女孩都长的很漂亮,一个18岁,一个22岁。不过资料是01年的,所以有关近年的信息不全。  从出生日期算的话,她们现在的年龄应该是21岁和25岁。  唯一不同的是耿梅来自福利院,何媛是有家庭的,父母尚在。  这时,刘斌说道:“监狱服刑的那两个,我派人去查过,一个是因为杀了老公,所以被判了无期,另外一个是因为伤人,判了三年。  这两个人都承认,在02年卖过自己,文书正在整理口供,一会儿拿过来。”  陈浩点头:“那我们就开始吧。”  蔡晓静点头,然后打开审讯室的门,陈浩和罗锐都走了进去。  叫到名字的女人,被带进了审讯室里。  刚落座,女人的肩膀就开始发抖。  她吞吞吐吐说完自己个人信息后,望向蔡晓静。  “警官,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已经结婚,有孩子了。你们不会处罚我吧?”  “我们会为你保守隐私的。”  蔡晓静微微叹口气,结婚前把自己的chu夜卖了,要是现任老公知道这事儿,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家离子散都有可能。  “哪一年?你是被谁找上的?”  “01年,我刚高中毕业,一个叫雄哥的男人……”  “不要紧张,你仔细说,说清楚一些!”  “好的。”  女人的双手围着水杯,沉吟了一会儿,开始讲道:“那时,我刚从学校出来,家里穷,也不找到合适的工作,然后在街上遇到一个女的,说有赚大钱的地方,问我干不干。  我没搭理她,但她拉着我不放,我一看就知道,这个女的不是很干净,肯定是从事那一行的。  可是她说有五千块钱的酬劳!  警官,01年,五千块钱很多了。我一咬牙,就同意了。  因为那个时候,我连买早餐的钱都没有。  谁知道,这女的把我带到一个房间,让我脱裤子。我不愿意,她就说,她要检查看看,如果是雏儿,可以再加一千。  其实她是骗人的,如果不是雏儿的话,她就不要我。  因为那天上午,我看见她在街上拽了好多女孩进屋,没看上的,就都轰走了……” 第82章 审讯 (2) “……我们一共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女孩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蔡晓静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就被带给了雄哥,他带着我们买了名贵的衣服,还带我们做头发。第三天的晚上,他把我们带到了县城外面,就是通往省市的国道上。  国道边上停着一台黑色的轿车,有一个男人走下来,看了看我们,接着就问雄哥:是不是都是雏儿?  确定无误后,那个男人就把我们都叫上车。  当时,我们很害怕,不过坐在副驾驶室的一个女人转过头来,递给我们一摞钱……”  蔡晓静把一张照片递给她:“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个女人?”  “有些像,不过当时她戴着墨镜,我没看见她的眼睛。”  闻言,罗锐和陈浩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心中已经百分之九十确定,这就是朱丽芝。  她为了往上爬,不仅出卖自己,竟然还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但如果反过来说,自己的童年已经这么悲惨了,没有受到应有的保护,难道还会在乎别人?  一个在自己被欺辱时,还能笑着的女孩,她最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难道还能奢望她是一个好人?  蔡晓静催促:“你继续说!”  女人点头,喝了一口水后,讲道:“我们坐了很久的车,也有一些害怕。其中有一个女孩反悔了,不愿意做这种事。  她在车里大吵大闹。开车那个男人就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看向我们,他说,谁要是不同意,现在就下车滚蛋!  那个女孩当即就打开车门,跑下车、钻进了路边的竹林。  那男的很生气,跟着追了过去。  我知道那女孩肯定要倒霉,果然,我听见她在林子里大声喊叫,那声音太吓人了。  没多久,那男的怒气冲冲的走回来,我看见他手上有血,而且还拿卫生纸擦拭。  副驾驶室坐在那个女的,什么也没说,好像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我很害怕,那女孩肯定被他杀了!  接下来,我们就被带进了省市,去了一间别墅。  当天晚上就有男人要我们,不止一个,有很多!”  蔡晓静越听脸色就越难看,同样身为女性,她已经忍耐不住了。  “你为什么要要卖掉自己啊?你傻啊,一个女孩子,第一次是多么的重要,你知道吗!”  女人一脸呆滞:“我……”  罗锐赶紧走上前,握住蔡晓静的肩膀,想要抚平她心中的怒火。  她抿抿嘴,正正脸色,然后问道:“那些男人,你都认识吗?”  女人摇头,随后又点头:“有一个人,我知道,好像是某个导演,挺出名的。”  蔡晓静把本子递给她,让她写下来。  “警官,我知道的都说了。”  罗锐问道:“你刚才讲,有一个女的下了车,你现在还能认出她吗?”  女人点头。  蔡晓静把两个失踪女孩的照片递给她看。  “不,不是她们……”  “你确定?”  “没错,她的脸,我记得很清楚,她不是很漂亮,但左眼角下有一颗泪痣。”  蔡晓静再把其他女孩的照片拿给她看,没多久,她抬起头来,指着其中一个女孩说,就是她。  罗锐和陈浩凑过去,看着这份名单,女孩的名字叫邢依丹。  女人重复着刚才的话:“那个男人肯定是杀了她,当时我看见他回到车上,满手都是血!”  蔡晓静没有吱声,让女人离开。  接下来的审讯,其他女人的说法都一样,不同的是,朱丽芝有几次并未出现,只有冯强一个人;还有就是她们服务的对象并不是同一批人。  蔡晓静继续审问,罗锐和陈浩走出审讯室,来到走廊上。  刘斌走过来,把接收的传真递给他们。  “海江分局传来的,这是其他十一个女孩的身份信息。”  陈浩接过后,翻阅了一阵,然后走进审讯室里,把文件递给蔡晓静。  罗锐看向刘斌:“刘队,监狱里的那两个女孩,你们录了口供吗?”  “都录了,怎么?你要看?”  罗锐点头。  “好,我这就拿给你。”  接待室里,罗锐仔细的翻看两个人的口供,上面记载的内容和其他人所讲的没有多少出入,但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知道的内容。  他赶紧再次找到刘斌,表示想亲自去监狱一趟,希望对方帮帮忙。  陈浩也在旁边,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  “你是想去找邢依丹问话?”  “没错。”  邢依丹就是逃离的那个女人,就是误认为被杀掉的女人。  她并没有死,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你没有警察证,我陪你一起去。”  陈浩说完,看向刘斌:“刘队,麻烦你给监狱那边打个招呼,行一个方便。”  刘斌眼里不满的神色一闪而过,换了一副笑脸:“那是必须的。”  ……  下午时分,一个女人从内室走出来。  她穿着深蓝的囚服,双手没有戴着手铐。  她的头发扎在脑后,面容精致,像是刻意装扮过。  她刚迈出门槛就立即抬头,看向对面的一排窗口。  似乎没见着自己认识的人,她的表情瞬间低落下来。  “3号!”  狱警向她喊道,她望向三号会面窗口,外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  罗锐站起身,看见女人左边眼角下有一颗泪痣,确定无疑,她就是邢依丹。  “你好,我叫罗锐。”  邢依丹走到椅子前,并没有坐下,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你是警察?”  “你可以这么认为。”  邢依丹的眼睛闪现着警惕之色。  “警察?你们昨天不是来过了吗?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罗锐微微一笑:“有些问题,我们还得求证一下,希望你能配合警方调查。”  “对不起,我要回去了!”  邢依丹看向狱警,然后开始转身。  罗锐不想就这么放弃,他大声说道:“你认识冯强吗?你和他很熟悉吧?”  听见这个名字,邢依丹的身体微微一滞,她转过脸来:“我和他不熟。”  “你撒谎!”  邢依丹没有回答,而是往内室走去。  “当年,带你们走的那个女人已经被人杀了!冯强现在很危险,如果你不想他出事,就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第83章 你喜欢他? 邢依丹立刻停下了脚步,肩膀微微颤抖。  她转过脸来,不再冷漠。  “那个女人被杀了?”  罗锐知道自己钓着鱼了,他微微点头。  按照警方的保密协议来说,有关案子的情况,他不能多讲,但管它的呢,自己又不是警察。  如果真的被条条框框束缚着,那案子要拖多久?  邢依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终于,她重新走回来,坐进了椅子里。  罗锐落座之后,赶紧问道:“冯强现在在哪里?”  邢依丹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我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  “是!”  “你和他什么关系?”  邢依丹没有回答,但罗锐能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当年,你跑下车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能从最开始讲一讲吗?”  刑依丹沉吟了会儿,期间,一直盯着罗锐瞧,最后,她笑了。  “给我一支烟吧,我的烟都被抢走了。”  罗锐看向后面的陈浩,陈浩又望向狱警,征得同意后,他把身上带着的一盒烟和打火机递给狱警。  狱警在嘴边把香烟点燃,再拿给刑依丹。  监狱中,曾经发生过有囚犯吞食打火机自杀的行为。  刑依丹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再次看向罗锐。  “朱丽芝死了?”  “没错,她死了。”  “迟早的事儿。”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女人往上爬,真的是不择手段啊,除了卖自己之外,还卖其他女孩。”  罗锐微微眯着眼:“但那些女孩都是自己同意了的。”  刑依丹冷哼一声。  “你以为我们都是ji女吗?男朋友都没谈过,没经历过任何事,都还是懵懂无知的年龄,突然被那些老男人压着,谁不会反抗啊?  可是她们太惨了,最后都会屈服,不屈服的,就会挨打。  除非像我一样,早点做出选择!  要是事到临头,别人怎么会放过你?”  “据我所知,你中途就下了车。那些女孩的遭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刑依丹微微一笑:“因为……我有好几次都看见她们是怎么被征服的!”  罗锐心中一沉:“这么说来,你也是参与者了?”  “不,不……我只是那间别墅里,做过几天服务生,那些有钱人,很大方,小费赚的比卖自己还多,你说可笑不?”  “是冯强安排你进去的?”  再次听见这个名字,刑依丹的瞳孔微缩。  “当年,和你一起上车的两个女孩说,你下车跑掉,然后被冯强追进竹林里杀了,她们都以为你死了。”  “他没杀我。”刑依丹抽完最后一口烟,狱警赶紧走来,把烟头拿走。  “那时,家里穷,父亲患病,母亲一个人撑着家,最后也病倒了,家里要一大笔医药费,我没有办法,只好在街上溜达,想要找份工作,这才被姚雄这帮人盯上的。  卖了自己?我不卖自己,从哪里弄来钱?  应该是第三天,我们被带上车,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朱丽芝,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大晚上还戴着墨镜,根本看不出她是谁!  在中途时,我后悔了,哭闹着要下车,他们没有阻止我,我就赶紧往竹林里跑,我怕被抓回去!  要是被抓回去,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看见身后有人在追我,我就跑的越来越快,鞋子跑丢了,我都不在乎。  天色漆黑,但月光很亮。  我的脚被刺穿了,是一截断掉的竹子。  我一下子倒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我不能被他抓住,我就使劲往前爬。  他跑到我身边来,蹲下身把我按住。  我以为他要打我,可他只是查看了下我的伤势,然后扯掉我裙子的下摆,用布条裹住我的伤口。  他很熟悉这周围,指着竹林外面说: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乡镇,他叫我赶紧去镇上找医生。  我不敢说话,只是望着他。  他问我自己能不能走,我点头。  他找来一根粗树枝,把我扶起来,然后交在我手上,还给我拿了几百块钱。  他说,看完医生,就去找个地方先住下来……”  罗锐注意到刑依丹一直都在说“他”,并没有直呼冯强的名字。  陈浩坐在一旁,也在仔细听着。  他知道那片竹林,竹林外面有一个斜坡,下面是水田,沿着田埂往前有一个小镇。  刑依丹不知道的是,在会面窗下面,面向罗锐这边,放着一个小型录音机,因为下面是铁栅栏的底部,所以她看不到。  在她还未出来时,陈浩就已经把录音机搁在上面了。  “请继续说。”  罗锐望了一眼录音机,机器外端闪烁着微弱的绿光。  刑依丹吐了一口气:“我去了那个镇子,找到医生,包扎好伤口,我就想马上离开,但医生告诉我,因为伤口流了很多血,以防万一,肯定要打破伤风针,不过他现在手上没有,要去县城拿药。  于是,我就一直待在诊所里。  到了后半夜,我在椅子上睡着了。然后他就出现了。  他瞧了瞧我的伤口,问我为什么要放弃那笔很容易就能赚取的钱,我没回答。  但他能看出来我很缺钱,于是就给我介绍了一个工作,让我偶尔去那间别墅里做招待。  他不像是要害我,所以我就同意了,况且家里等钱用,我实在没办法。  去了省城,我没地方住,他也给我安排了房子……”  罗锐忍不住,终于问出口:“你和他是恋人吗?”  刑依丹脸上出现落寞的神色,她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眉眼挤出一丝鱼尾纹。  “不是。”  “你喜欢他?”  她笑了:“这你都能看出来?”  “他为什么不接受你?”  刑依丹苦涩的摇摇头。  “是因为朱丽芝吗?”  “哈,这个女人,幸好她死了。  他这一生都生活在这个女人的阴影里,我以为能把他从深渊拖出来,因为我知道,深渊最终会吞噬他。”  罗锐微微点头,朱丽芝确实是一个漩涡,在她周围的人,都会被吸进去。  “他不爱我,我想,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女人。”  刑依丹看向天花板,似乎在寻找焦点。  “他很自卑,他没上过学,不识字,他说他是流浪儿,我想这统统都是借口。我想他是怕连累我。”  说完,她低下头,一滴眼泪濡湿了睫毛。 第84章 “太阳已死”,影子也会消失 冯强这个人,不管是何大旺和朱丽芝的谋杀案;还是二十七名年轻女性卖yin案,都至关重要。  如果能抓住他,两起案子都会明朗起来。  谈话不能断掉,他必须引导她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说他怕连累你?他干了什么事?”  刑依丹立即警觉起来。  “我已经说了很多,我该回去了。”  罗锐立即劝说:“你真的就不担心他?我刚才说过,朱丽芝已经被人杀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刑依丹微微一笑:“那个凶手抓不到他。影子……会躲起来。”  “但影子会去找那个凶手!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护佑一生的女人,就这么死掉!”  闻言,本来已经站起身的刑依丹又坐回椅子里,全身都紧绷起来。  霎那间,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罗锐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  “如果你想他能活着,如果你想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最好是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他的结局,要么他被凶手杀掉;或者他杀了凶手,最后被警方抓住,不管结果怎么样,他都得死。  只要他之前没犯下杀人的事情,无非就是在监狱里待上几年。”  “太阳已死,影子也会跟着消失!”  刑依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紧紧咬着牙齿,似乎心里在极力挣扎。  罗锐从陈浩手上拿过一份档案,后者递给他之前,非常隐晦的眨了眨眼,似乎表示出赞扬的意味来。  罗锐装着没看见,他把档案拿在刑依丹面前晃了晃。  “这份档案是我们从警局拿来的。  两年前,你因为故意伤人案入的狱!档案上写着,你是在大街上,用一把水果刀刺伤被害者的后背,对吗?”  刑依丹眼睛微微眯起:“没错,你想说什么?”  “你是在替人顶罪吧?”  她脸上出现一丝慌乱:“不是,我没有!”  罗锐翻开档案,找出里面的内容。  “被害者是一家娱乐公司的总经理,我记得他所在的公司,刚好是朱丽芝跳槽之前的公司,而且她也是在两年前提出的解约,公司却不放人。  然后这个总经理在大街上被人捅了一刀,但没要他的命!  没有目击者,被害者也没看清谁搞的他,但他坚持,肯定是朱丽芝叫人做的。  因为被害人也有极深的关系网,朱丽芝要跳槽到三丽影视,所以不得不找一个人出来背锅。  恰好,被害人在几天前去过一家夜总会玩乐,醉酒后和一个女招待产生了矛盾。所以,冯强就把你拿出来背锅!”  刑依丹沉默着,没有吱声。  “档案上写着被害人在警局指认嫌疑人,你就站在一排嫌疑人中间。  被害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  你也当场默认了。  这应该是你们双方都商量好的,互相给一个台阶下。”  刑依丹抬起头,苦笑一声:“你比警察还厉害啊,你叫罗锐?”  “没错,我是。”  “你想怎么样?”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法院那边肯定要重审。”  刑依丹紧抿着嘴唇,使劲摇头。  “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要你不重审,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罗锐看了陈浩一眼,后者微微摇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想加重他的刑期,再说,我还有一年就能出狱了。”  “对不起,这事儿,谁都做不了主,法律就是法律,不能随意践踏!”  刑依丹死死的盯着他,见他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她的表情松弛下来。  “好吧,我告诉你一个地址,如果他还在那里,你们应该能找到他。”  听见这话,陈浩赶紧站起身。  罗锐也来了精神。  刑依丹呼出一口气,闭着双眼:“福源路218号,中鹏公寓1102号房,这是我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最后一个问题,冯强长什么样?”  “我的手机里面有他的一张照片,手机被监狱代为保管了。”  听见此话,罗锐立即起身,往外面跑去。  陈浩拿上录音机,也紧跟而去。  ……  “对,没错!是在广兴市!照片已经发在您手机里了。”  “不,我们马上回来,县城这边有蔡晓静就好!”  “好,我知道!我会向当地警局报告这个情况,制造假案,必须重审!”  “那我管不着,这是他们自己当时没有调查清楚,以至于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如果不重审,那他们根本就不配作为一名合格的警察!而且法律的尊严何在?”  “把车钥匙给我!”  罗锐喊道,陈浩抛给他。  两人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陈浩结束了通话,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激动的神色。  “对了,你刚才不是骗她吗?”  罗锐把车开出去,瞄了陈浩一眼:“我骗她什么了?”  “冯强很可能就是杀害金大阳的凶手,凭他这些年做的一些事情,有很大可能吃花生米。你刚才是不是诱导……”  “别胡说,我没有!”  陈浩只好闭嘴,能问出冯强的下落,已经很出人意料了。  如果没有罗锐抓住这个盲区,他和蔡晓静可能会继续被动的调查下去。  车上高速之后,罗锐把油门踩到底,连续超了好几台车。  陈浩紧紧的攥住扶手,很意外的看了一眼罗锐。  “你这车技啥时候练的?”  罗锐撇撇嘴,想起莫晚秋了,这妞能一本正经的开车。  “我开的是马自达,你到时候别像顾所那样,出卖我哈,上次要不是蔡sir保我,我肯定会被治安处罚,又得在拘留室蹲几天。  不过,我们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冯强这个人一生都是漂泊无定的,我猜测,他不会待在同样一个地方。”  陈浩深以为然。  ……  半个小时后。  广兴市福源路中鹏公寓。  这是临街的独栋住宅,商住两用。  三台轿车悄无声息的停在楼下的不远处。  杨乾一群人下车之后,其中几人立即跑过去,把公寓的前后门给堵住,还有两人跑下了地下停车场。  这之后,又分成了两拨人。  其中一队走楼梯,杨乾带着两个人坐电梯。  电梯到一楼后,一群住户从轿厢里走出来。  杨乾拿出手机,调出照片,仔细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向这群人。  出来的人,没有疑似嫌疑人的面貌。  他稍微顿了一下,轿厢门开始关闭。  里面还有一个男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  杨乾抬头时,发现电梯门正要关闭。  “我去!”  他赶紧放下手机,一只手伸过去,挡住电梯门。  扒开一条缝时,里面的男人惊愕的抬起头来。 第85章 DVD机上的国徽 (求票月票,谢谢。) 杨乾拿着手机,仔细的对照了好几遍。  电梯里的人并不是嫌疑人,他无奈的嘀咕了一句。  “怎么?你看我干什么?”  “我看你长的帅!”杨乾回他。  对方翻了一个白眼:“这是去地下停车场的,老大。”  杨乾讪讪,走出电梯,看着电梯下行。  五分钟后,他们来到十一楼,杨乾瞥了一眼二号房间,然后向下属挥挥手。  几个人立即接连敲响隔壁几个住户的房门。  “大爷,我们是警察!”  杨乾亮出证件:“请问,二号房间住着什么人?”  对方是一个老头,见到一群人堵在楼道上,他把一袋垃圾递给杨乾。  杨乾很自然的接住了。  “你说的是对面吗?那间房有两年没人住了,我记得以前是住着一个女孩。”  “现在呢?”  “空着的呗。”  杨乾点点头,把垃圾还给老头。  “谢谢。”  “不客气。”  老头也很自然的把垃圾袋接过去,然后悄悄关上门。  因为好奇,门并没有关严实,留了一条手指缝。  第二户人家是一个年轻女人,出于警惕,她并没有把门全打开。  杨乾照样表明身份,说明来意。  对方回答:“也不是没人住,偶尔会有一个男人来住几天,不过住的时间不长。”  杨乾把手机屏幕打开,拿在女人眼前。  “是不是他?”  “是他,没错。”  “距离他上次回来,有多长时间了?”  女人想了想,而后说:“几天前吧,我在电梯里遇到过他,好像是回来拿什么东西。”  杨乾追问道:“具体什么时间?”  “我想一想,那天好像是星期几来着?我刚接孩子放学回来……”  “十月八号,妈妈。”  一个孩子的脑袋从门缝里挤出来:“警察叔叔,你们是在抓罪犯吗?”  “对的,没错。”  杨乾望向女人:“谢谢你提供消息,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稍后还会询问你。”  女人点头,然后把门关上。  确定冯强不住在这儿,杨乾的精神稍微松懈下来。  他掏出手机,打给赖国庆,说明情况。  稍后,他叫来了开锁师傅,对方表示如果不破坏锁芯的话,他也打不开门。  无奈之下,杨乾从某个看守所找来一个盗窃的高手,对方只是鼓捣了两下,门就被打开了。  杨乾并不是很吃惊,干这行的个个都是人才,这话没错。  ……  三个小时后,罗锐和陈浩赶来。  两个人刚走上楼道,1106号的住户就打开了门。  “喂,这边!”  罗锐诧异的看着杨乾,对方嘴里叼着烟,似乎把别人的屋子占据,显得很随意。  “我们和住户商量了下,让他们先住一段时间酒店,局里会报销他们的费用。”  陈浩比较机警,他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监控,难怪自己刚从电梯里走出来,杨乾马上就打开了门。  这间屋子的客厅里坐着两个刑警,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画面上是楼道里的监控。  陈浩刚想说话,杨乾抢先道:“物业那边也有我们的人,只要冯强现身,他跑不掉的。”  随后,杨乾把事情都详细说了一遍。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这种做法很被动,但也无可奈何。  冯强隐匿多年,流浪儿出身,警觉性肯定很高。  “我想进2号房去看看?”  杨乾看向罗锐:“我们进去过,都检查过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好看的。”  罗锐坚持,他只好耸了耸肩膀,拿出一把钥匙来。  “我们查过,这套房子的户主是刑依丹,钥匙是刚找师傅配的,你进去之后,千万别乱动里面的东西。”  罗锐点头,心里暗道,依杨乾的性子,只要冯强刚露头,他立即就会抓人,怎么可能还让对方进屋,察觉到异常。  ……  罗锐打开门,戴上鞋套,然后小心翼翼地从玄关进去。  一间屋子,是没什么可看的。  但里面的陈设布局却能看出房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一套两居室。  前几年刚装修过,显得不是很陈旧。  家电家具都有九成新,刑依丹刚入住没多久,她就进了监狱。  冰箱里只有一颗干瘪的柠檬,孤零零的被搁在角落里。  很长时间没开过火,厨房里有一股霉味。  罗锐拿起各种调料瓶,发现全都过期了,几乎都是两年前买的。  如果冯强回来,恐怕也只是单纯的过夜,这屋里没有一丝生活气息。  卧室同样如此,看不到有住过人的痕迹,床单被褥都被搁置了起来。  除此之外,屋里并没有邢依丹和冯强的照片,像是被特意处理过。  见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罗锐准备退出去。  从客厅路过时,他瞥了一眼电视机下方。  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dvd播放机。  这台机器在这个时代还很常见,罗锐并不感到很意外。  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dvd上面搁着一枚国徽。  此时,陈浩也走了进来,见罗锐愣神。  “怎么了?”  罗锐没吭声,他走到电视机前。  出于职业习惯,陈浩想提醒他要戴手套,但罗锐已经把国徽拿在了手上。  “有什么奇怪的吗?”  罗锐还是不搭话,因为他发现屋里的冰箱、空调都取下了电插头,只有dvd和电视机的插头是插上的。  dvd机器的后面还闪烁着红光。  他弯下腰,按下出仓键,一张光盘突然弹了出来。  罗锐伸手,用手指扣住光盘内环,拿出后观看。  光盘上面没有文字和图像,一看就是专门用来刻录的光盘。  陈浩也察觉到不对劲:“这是?”  “应该是冯强专门放在里面的!”  罗锐把光盘放进去,然后按下进仓键。  “找遥控器!”  陈浩赶紧从茶几上拿来两个遥控器,递给罗锐。  “这玩意怎么用的?”  陈浩难得翻了一个白眼:“你这都不知道?”  罗锐撇撇嘴,他是真的搞不清楚电视机遥控器和dvd遥控器怎么用,时间太久远,他早就忘了。  陈浩很娴熟的打开电视,然后用另一个遥控器按向dvd。  两人死死地盯着电视机屏幕。  刚开始,屏幕上是一片雪花。  几秒钟之后,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脸。  这张脸,他们见过。  她赤luo着身子,被死死地压在床上。  她的脑袋悬在床沿,紧咬着牙齿,泪水在眼眶里涌动,她整张脸都变形了。  画面里伸出两只手,死死地拽着她的手腕。  另一个男人出现在画面里。  他走到床沿,攥住女人的头发……  “不要,不要啊!” 第86章 你在教我做事? 罗锐和陈浩直愣愣的站在电视机前。  两人都紧咬着牙齿,陈浩脸上的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有砸电视机的冲动。  此时,杨乾走进客厅。  他就纳闷了,这屋子里有什么好看,又不是什么杀人现场,难道还能找出什么证据来。  当他走出玄关,看见电视中的画面,一下就被惊住了。  杨乾刚想奚落这两人,当他看见那些熟悉的脸,整个人立即被震住。  三个人一动不动,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罗锐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他一脚踹向电视柜:“他妈的!畜生!都特么是一帮牲口!”  陈浩赶紧拦住他,然后把电视机关掉。  杨乾深吸了一口气。  “这……你们是怎么找到的这个的?”  罗锐盯着他:“你没注意到电视机的插座没拔掉吗?”  “我……”  闻到一丝火药味,陈浩赶紧打岔:“这应该是冯强故意留给我们的。”  杨乾咽下一口唾沫:“故意留下的?”  “没错,光盘应该是刻录的,他什么时候回来过?”  杨乾避开罗锐的眼神,心里发虚,如果不是对方提出想要看看房间,这么重要的证据得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自己太大意了!  杨乾懊恼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陈浩点头,没有同情。  罗锐也轻微颔首,而后也跟着道歉:“我也不对,杨队,请您原谅。”  杨乾耸了耸肩膀,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手又缩回去了。  “对了,我们查过物业的监控,也询问过住户,冯强是九号早上回来过,在家里待了一个小时,然后就离开了。”  陈浩问:“就一个小时?”  “没错,走的时候,提了一个黑色旅行袋,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罗锐沉吟着:“九号?朱丽芝是在六号被杀,七八号这两天,他肯定知道朱丽芝出事了。  所以他九号回来,把光盘放进dvd机里,为了能让我们发现,还故意放了一枚国徽在上面。”  杨乾疑惑道:“冯强怎么知道我们会查到这里来?”  罗锐解释:“我们只是提前发现了光盘的存在。”  “怎么说?”  “他肯定是去找杀害朱丽芝的凶手了,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只要他死了,警方发现他的尸体,肯定会搜查到这里来。”  “那他为什么不把光盘寄给电视台?这样一来,事先就能曝光这群人渣的面目。”  罗锐从兜里掏出国徽,用拇指肚摩擦:“他相信我们,他相信警察。”  陈浩叹了口气:“杨队长,光盘就交给你了,你拿给两位领导吧,那些人渣都露了脸,这下有证据,能抓他们了。”  杨乾用力点头:“我这就去!”  罗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  陈浩看向他:“你想到了什么?”  罗锐抬起头来:“冯强能把光盘交出来,我猜测,他很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那叶小天杀死朱丽芝的可能就很小了!”  因为在电视机的画面里,他们多次看见叶小天的身影。  这个人渣,不管他老子是谁,现在肯定出不来了。  如果是叶小天的话,冯强就没了下手的机会。  罗锐站起身:“走,我们回县城!”  陈浩诧异:“不去警局向两位领导报告?”  “还是先回县城吧,要找到凶手,只能从那里开始深入调查。”  罗锐和陈浩乘坐电梯下楼,因为天已经全黑下来,回县城要开三个小时车,所以两人就在对面的港式茶餐厅,随便点了一些饭菜,准备对付一口。  “冯强故意把光盘留给警察,说明他根本就不会回来了,把警力放在这儿,纯属浪费。”  陈浩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只要有一线可能,就不能错过机会。”  “太被动了吧?”  陈浩的一双眼睛里,闪现出一丝光芒。  “我以前刚做刑警的时候,我的第一个案子,嫌疑人杀了自己的领导,原因是他的媳妇儿被领导给侮辱了。他提前做好安排,把家人都送去了国外。  杀人之后,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我和搭档在嫌疑人的家门前蹲守,你知道我们熬了多久吗?  我们熬了整整一个月!  我俩吃了一整个月的泡面,吃饭睡觉都在车上,就连上厕所都是急匆匆的。  大家都以为嫌疑人肯定不会回来了,他也完全没有理由回来的。  可是我告诉自己,这是我第一个案子,如果做不出成绩,怎么有资格做刑警呢。  没有办法啊,我只能等。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回来了!  当场让我逮住!”  罗锐眨眨眼,竖起大拇指。  陈浩凑近桌面,盯着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吗?”  罗锐翻了翻眼皮,陈浩今天的话是不是有点多了?平时,他都是沉默寡言的,今天也没喝酒啊!  “因为人类对熟悉的地方有天然的亲切感,即使他跑的再远,他也会回来的。你想啊,当年那些老兵,就算死,也想回到内陆来安葬,这都是一个道理。”  “陈sir,你是在教我做事?”  “没错!”  陈浩盯着他的眼睛,毫不避讳的道:“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没有人比你更有逻辑能力和想象力!就算是再小的蛛丝马迹,你也能把握住。  不过,有些时候,查案不能剑走偏锋,守株待兔也并不是笨法子。  特别是一些老刑警,性格最为坚韧,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如果不是整天和陈浩待在一起,罗锐还以为他吃醉酒了。  这会儿,从陈浩嘴里能说出这番话,属实难得,罗锐只好点头:“我明白!以后还得向你多学习。”  陈浩苦笑一声。随后,他神色冷峻下来:“还有……最最重要的就是控制自己。”  “控制自己?”  “没错,做刑警,最重要的是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要让自己成为恶魔!你会看见普通人这一生都不会见过的罪恶,你会想要把凶手一刀捅死!”  罗锐好奇:“曾经有警察这么干过吗?”  陈浩颔首:“不少前辈都是这样摘下了警徽,甚至有的人现在还在牢里。”  “有血性!”  “你说什么?”  罗锐摇头:“没什么,咱们先吃饭吧,还要赶路呢。”  可能是因为职业的原因,陈浩吃饭很快,几乎都不用五分钟。  两人简单的对付了一口,然后就开车离开了。  ……  餐厅的角落里,突然抬起来一双眼睛,看见他们离去,怔怔出神。 第87章 想走?没门! 广兴市缉毒大队。  留置室内,叶小天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的青筋暴起。  “喂,扑街啊,你个粉肠,放我出去!”  他对着值守的民警大喊:“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快放我出去!”  对他的话,民警充耳不闻。  这几天,这少爷的du瘾发作了很多次,实在忍受不了,就在里面大吵大闹,用脑袋撞击铁栅栏,更疯狂的是,还想把脑袋从铁栅栏里探出来。  对于此类行为,民警已经见怪不怪。  市缉毒大队的队长,名叫方鸿升。  他对叶小天展开了好几天的审问,对du品的来源也搞清楚了,先后抓了不少人。  叶小天属于xi食、藏匿毒品,不存在贩卖行为,所以情节不是特别严重,只要拘留一些时日,缴纳罚款,这两天就可以放出去了。  方鸿升刚从办公室出来,迎面走来两人,他微微眯起双眼。  “方队,今天该放人了吧?”  走在前面的是叶小天的律师,姜兴业,他背后站着的是叶小天的亲叔叔,叶俊青。  这几天,两人四处奔走,疏通关节。  省厅那边已经了解过案情,知道叶小天的身份,也知道他犯的什么事儿。  叶小天没多大事儿,不过和他一起服用du品的人,必须一锅端了。这玩意儿,在内陆必须严查到底。  缉毒队已经收网了,所以这两人就马不停蹄的找上门来。  方鸿升厌恶的盯着姜兴业:“你们先等着,我去报告一声。”  “那麻烦尽快!”  姜兴业撇撇嘴,松了松领带,讨好的看向叶俊青:“叶董事长,咱们先坐一会儿。”  叶俊青脸色铁青,来内陆做生意十几年了,他还是头一次遭受如此对待。  他刚来内陆那几年,自己就是大爷,不管走到哪儿,当地领导就是屁颠颠的恭维和奉承。  怎么最近几年,内陆的领导层都变了一个样,变的“刚正不阿”了?  真特么是翻脸不认人,要投资的时候,就是亲哥俩,一家亲;投资完了,就不把我叶家当人看了!  “姜律师,这事儿完了后,咱们的合约就结束了!”叶俊青瞥了他一眼。  “啊?这……”  “你的能力,我嘛,也看到了,你还是另寻他处吧!”  叶俊青懒得和他废话,他坐在椅子里,翘起了二郎腿。  姜兴业有些发愣,一年五十万的待遇,以后上哪儿能再找一个冤大头?  不多时,方鸿升从局长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盖好章的文件。  叶俊青赶紧站起身,准备伸手去拿。  可他发现对方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望向了自己的身后。  他皱着眉,疑惑的转过身去。  杨乾带着一群人,从过道上走来,而且气势汹汹。  叶俊青暗道不妙。  果然,杨乾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把一份文件递给方鸿升。  “方队,叶小天在几年前,涉嫌一起刑事案件,所以我们来带走他,这是省厅出示的移交文件。”  闻言,方鸿升咧开嘴,嘿嘿一乐,他把手里的文件往身后一藏。  叶俊青的手还悬在半空,他双眼圆睁,几乎是愤怒到了极点。  “扑街啊,你们这是玩的什么把戏!不是说好,今天放人的吗?”  杨乾憋着笑,摊摊手:“对不起,我内陆自有法律在。”  叶俊青恶狠狠的盯着他:“小天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什么刑事案件?”  “哈,不好意思啊,这个不方便告诉你。”  叶俊青瞥了一眼姜兴业:“姜律师,你还傻愣着干什么?”  姜兴业翻了一个白眼,这会儿又想起我来了?  做律师这么久,他不傻,这叶小天虽然背景深厚,但看警方这架势,估计是铁了心要把他往牢里整。  现在自己已经被炒掉了,何必再卷进去,要是得罪了本地大佬,以后在这行业里,还怎么混?  他笑了笑,提了提公文包。  “叶董事长,你刚才不是说咱们的合约结束了吗?那么,拜拜呐,您。”  “我日你姥姥!”  叶俊青气的骂了一句本地脏话。  杨乾和方鸿升不再搭理他,两人往过道里面走去,面见局长,准备嫌疑人交接手续。  ……  叶俊青冷哼一声,走出缉毒大队。  上车之后,司机立即开车。  “董事长,您去边度?”  “望景别墅!”  这司机和何大旺一样,也是香江那边过来的人。  听见叶俊青的回答,他没再多问。不过,他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  这人宽肩窄腰,面容凶狠,一看就是很能打的主儿。  叶俊青掏出手机,没有避讳司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不多时,电话里咳嗽了一声。  “喂,大哥,我是俊青。”  “怎么样?天仔出来了吗?”  “对不起,还没有。”  “怎么回事?”  叶俊青赶紧把刚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对方一边听,一边咳嗽。  他说完之后,对方沉默了许久。  叶俊青也不敢多言。  香江虽然比内陆的经济要繁华不少,但朱门大户里,封建传统依旧存续着。  家风甚严,长兄如父,自己这位大哥,可是很在乎尊卑礼教的。  叶小天在香江是一个龟孙子,因为压抑太久,来内陆就放飞自我,完全变了一个人。  叶俊豪重重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找人去帝都!这事儿,不拉下几个官差,我叶家还有什么脸面在内陆生存?”  “好的,那我需要做什么?”  “你先待着,我会找香江这边的媒体,好好写一写内陆的营商环境。”  叶俊青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对方却挂掉了电话。  自己大哥问都没问,叶小天到底又犯了什么事儿,他还真是自信啊。  叶俊青咂咂嘴,抽出一支烟,用givenchy打火机点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  望景别墅并不是叶俊青的住宅,这是三丽影视旗下的资产,地处郊区,风景优美。  主要是用来招待商界名流,或者权贵阶层。  别墅因为地处郊区,所以面积很大,超过两千平米。  里面假山流水,植被茂密,还有从全国各处运来的稀有植物。  这些都是为了附庸风雅,谁让上位者就爱好这口。  叶俊青从别墅正门进入,路过假山时,他看了一眼旁边种植的银缕梅,现在正值深秋,这玩意还是那么森意盎然。  别墅外,一个女人躲藏在角落里,她拿出照相机,连续拍了好几张照片。  这女人正是夏莉莉,她把相机挂在胸前,然后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 第88章 没错,就是他! 县城,刑警大队。  蔡晓静从审讯室里走出来,来到办公室后,把手里厚厚的一摞资料递向罗锐。  后者刚打完电话,把手机揣进裤兜里。  “谁的电话?”  罗锐摸了摸鼻子:“莫晚秋。”  蔡晓静笑道:“你俩好些日子没见了,闹情绪了?”  “是啊,想我了呗。”  蔡晓静神色一愣,到底是年轻人,说话这么直白的吗?  罗锐赶紧岔开话题:“审完了?”  蔡晓静长长出了一口气:“一共二十五个女孩,全部的口供都在这里。”  罗锐接过后,翻看了几眼,见着陈浩走进来,便把资料交在他手上。  两个人昨天晚上回到县城警局时,蔡晓静还在熬夜审讯,直到刚才,她的工作才做完。  她的神色很疲惫,眼睛红红的。  “蔡sir,你赶紧去休息一会儿吧。”  “开会吧,先把情况给你们说明白,然后我再去睡会儿。”  闻言,吴磊和田光汉都打起了精神。  因为是早上,会议桌上放着刚吃完的早餐,两人赶紧收拾掉。  几人落座之后,蔡晓静道:“经过详细审讯,这二十五个女孩都从事了卖yin活动。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姚雄介绍的,还有一部分人来自福利院。  她们去的应该是同一个地方,她们在里面待了好几天。  这个地方在市区,里面很奢华,别墅的主人是叶小天。”  “红楼?”吴磊咂了咂嘴。  罗锐也想到了这个。  那位大佬逃到了卡拿大,因为没有引渡条约,所以无法缉拿。  他前世看过新闻,这位大佬在卡拿大的日子并不好过,巨额资产都被当地流氓骗光了,闲着没事,只能窝在屋里玩斗地主。  五年后,这位大佬被遣返回国。  蔡晓静微微叹了口气:“虽然有这些女孩的口供,可不一定能抓到这些人,年代太久远,缺乏决定性的证据。”  陈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把昨天在刑依丹家里找到的光盘说了一下。  蔡晓静的眸子亮了起来,吴磊和田光汉也睁大了眼睛。  陈浩:“这都是罗锐的功劳!证据是他找到的!”  蔡晓静看向罗锐,伸出大拇指。  吴磊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你真行啊,不愧是我们临江警局的顾问,亏我没看错你!”  罗锐无语,你还有脸吗?  田光汉对罗锐并不是很感冒,因为自己boos杨乾经常被他打脸,所以这会儿,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疼呢?  “这下好了!人证物证齐全,这些人都跑不掉了!”蔡晓静站起身:“我这就把资料传给赖局他们。”  罗锐说道:“你先等一等。”  “怎么了?”  “耿梅和何媛的资料在里面吗?”  蔡晓静从资料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他:“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口供。”  罗锐看向陈浩,后者不用问,也明白了。  蔡晓静恍然,这两个女人失踪的如此彻底,事情绝对有蹊跷。  她重新坐回来:“耿梅和何媛不是同一批送去的女孩,我审问过其他人,耿梅是在01年的上半年被送去的,何媛是在02年年初,时间相差半年。”  “和她们一起去的女孩怎么说?”  蔡晓静为了慎重起见,只好道:“要不再审一审?人都还在留置室待着的。”  “好!我们这就去。”  罗锐和陈浩同时站起身。  半个小时后。  两人走进审讯室,提审的女孩名叫蒋艳,已经被带来了。  见到有人进来,蒋艳赶紧站起身,但身后的警员立即按住她的肩膀。  她哭诉道:“警官,为什么还不放我走?我孩子还在家,我老公也不知道我以前做的事,如果让他知道了,我的家就完了。”  陈浩落座后,安抚道:“你别担心,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你以前做过的事情,我们不会追究,不过到时,你可能会出庭作证。”  罗锐在心里叹息一声,青鬼后面这段话,真不该讲。  果然,女人一听要出庭,脸色沉了下来。  罗锐赶紧安抚:“你这案子,不会公开审理的,证人的信息都是保密的,没有人会知道你以前干过什么事情!”  女人的表情缓和下来:“你确定?”  “我保证!我们不会毁了你以后的人生!”  陈浩咂咂嘴,瞥了一眼罗锐,不公开审理?好胆!你说了算?敢情昨天晚上,自己说的那番情真意切的劝告,白瞎了。  “行,你们要问什么?”  罗锐把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她,照片上是耿梅的照片。  “你认识吗?”  蒋艳点头:“几年前见过,她是和我一起去省城的女孩。”  “你们聊过天吗?你对她了解吗?”  “只是说过几句话。我上车的时候,她已经在车上了。她不是雄哥找来的。”  “聊聊她吧。”  蒋艳疑惑道:“这个要怎么聊?我只知道她很漂亮,而且不爱说话,胆子很小的样子。”  “你上一份口供说,在别墅里待了好几天,期间你们有过接触吗?她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我们分开住的,不过吃饭都在一块……”  蒋艳想了一会儿,继续道:“我记得应该是第二天,我们大家都已经……怎么说,就是破了身子,大家状态都不是很好。  可是她不一样,好像没经历这事儿。我就很好奇,问她昨天晚上没人要她吗?  她说她是一个人睡的,我就很纳闷,她长的这么漂亮,肯定不会没人要。  她说她也不知道。  而且她还讲,自己着急用钱,如果没人要自己,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她有没有说为什么着急用钱?”  蒋艳摇摇头:“没说过。”  罗锐继续问道:“你口供里讲,你们在别墅里待了三天,三天之后,耿梅是和你们一起离开过的吗?”  “是的,不过她坐的不是回县城的车。”  闻言,罗锐和陈浩互相对视一眼。  “她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反正她没和我们一起回去,她上了另外一辆车。”  “什么车?”  “我不认识那个牌子。”  陈浩赶紧叫警员拿来车型标志,蒋艳看了好几张图片,指着英菲尼迪的标志:“好像是这个。”  “车牌呢,你记得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陈浩催促:“司机?来接她的司机,你还记得他的面貌吗?”  蒋艳沉吟着,似乎在努力思索。  罗锐从手机里选出一张照片,放在她的眼前。  “是不是这个人?”  蒋艳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用手捂住嘴,似乎被吓的不轻。  陈浩也跟着瞧了一眼屏幕,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何大旺,不过是他死后被拍摄下来的。  他瞥了一眼罗锐,这小子胆子真大,竟敢偷偷拍摄凶案现场,我特么的手铐呢?!  蒋艳呼出一口气,回答道:“没错,就是他!” 第89章 她们的共同点? 接下来,罗锐和陈浩继续审问相关人员,说法一致,并没有多大出入。  除了耿梅失踪之外,何媛也下落不明。  连续审讯到下午,有关何媛的事情,也大概了解清楚了。  她和耿梅一样,被带入别墅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遭到侵犯,而后同样被何大旺带走。  这两个人去了哪里?  被带去见了谁?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  她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  陈浩当即向海江分局打去电话,告诉自己这边刚抓到的线索。  魏群山告知他,赖国庆拿到光盘后,已经在开始动手抓人了,但有的混蛋不在省内,分散在全国各地,所以缉拿的难度比较大,协查函都发出去了不少,所以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过,罪魁祸首叶小天已经移交到刑警大队,或许从他嘴里问出线索来。  罗锐抢过陈浩的手机:“魏局,时间要快!”  “我明白!交给我吧。”  “那好,我们等您消息。”  蔡晓静已经休息过,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这会儿,一群人坐在会议室里,重新梳理案件。  他们已经在县城待了好几天,这案子越查下去,性质越严重,而且极其复杂。  先是何大旺被杀,接着是朱丽芝被害,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尸体,却又扯出她的影子,冯强。  这人还牵涉当年欺负朱丽芝的混混、金大阳的死亡。  然后是女性卖yin案,涉及到多少富豪名流!  以及刑依丹做假证,替冯强坐牢。  最后是耿梅和何媛的失踪!  再继续查下去,还会查出什么来?  而且,最大的谜题是这一连串案子,到底和临江市【622绑架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会议室里,众人都头疼不已。  陈浩不停地抽着烟,他是老刑警了,面对这局面,也觉得很棘手。  蔡晓静揉揉眼眉:“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期间,罗锐一直沉默着,脑子在飞速的运转。  陈浩瞥了他一眼:“我们还得走访,这两个女孩失踪,为什么当初没人报案?”  吴磊在一边附和:“我已经查过了,耿梅所在的福利院当年报过案,但何媛的家人却没有任何动静。”  陈浩问道:“那当初怎么查的?”  罗锐冷笑一声:“你说怎么查的?刘队已经一天没露面了?他在躲什么?”  蔡晓静:“你怀疑……”  陈浩:“别说,自己人,不能乱猜!”  罗锐火气一下上来了。  “说什么了?不就是没好好查呗。这个年代,一个人失踪,多正常的事儿,每年有多少小孩被偷走,还不是找不回来。”  大家听这话,就知道罗锐在气头上,而且也有埋怨的情绪在里头。  也确实,06年,人贩子猖獗的年代,有多少父母因为失去孩子,家庭支离破碎!  所以,大家都低着头,胸腔里都憋着火。  朱丽芝就像一个深渊,被她吸进去的人实在太多了。  蔡晓静明白,人在最无助的时候,特别容易发火。  她看了一眼罗锐,欲言又止。  陈浩没想这么多,直接问他:“你在想什么?”  罗锐坐直身体,盯着对方:“这案子快要闭环了!”  “什么意思?”  “这里面牵扯的线索实在太多,但我们只要抓住一点,那就是耿梅和何媛!”  陈浩点头,蔡晓静也默认,不过他们却不能像罗锐这样大胆的说出口。  上面已经给他们最大的自由,来调查这起案子,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方向走偏了,再给凶手可乘之机,那大家都得倒霉。  降职可能都是轻的,严重的话,还得摘下警徽。  罗锐没在体制内,所以步子往大了迈,扯着蛋了,也不是他疼。  他没再开口,众人也都沉默着。  不多时,他走到白板前。  用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两个人的名字,分别是耿梅和何媛。  罗锐在白板面前驻足良久,而后转过头,看向几人。  “你们说,到底是谁带走了她们?”  吴磊举手回答:“不就是视频里那一帮混蛋吗?只要省城那边抓到这些人,一审问,肯定全都得招。”  陈浩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白教你了!”  “师父,难道不是吗?”  “你想啊,能单独带走这些女孩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再说,那张光盘里根本就没出现过她们的画面!”  田光汉在一旁道:“身份不简单?这事儿真的……越查下去,我就越怕。现在还好,没涉及到那群人,要是……算了,不说了!”  蔡晓静:“别怕!只要上面没喊停,我们就能继续查下去!”  说完,她看向罗锐,回答刚才的问题:“审问叶小天后,或许能找出这个人。”  罗锐没搭理这话,他看向田光汉:“老田,要相信法律!”  田光汉哼了一声:“你倒是说的轻巧,你只是学生,用不着养家糊口。”  没错,罗锐在心里暗道,我不止是一个学生,我特么还是一个重生者,能搞来无数资产的牛人,怎么会和你们扯进这些案子里来了?  罗锐吐出一口气,正了正脸色:“好了,不多聊这个。我刚才想到一个问题,差点被你们搞岔掉了。”  蔡晓静:“你说!”  罗锐用马克笔,用力敲了敲白板上的名字:“你们想过没有,耿梅和何媛为什么会被单独带走?”  陈浩:“你什么意思?”  “她们有什么特殊?会被刻意留下来?还专门被送给某人?”  大家赶紧抬头,罗锐把早就准备好的照片贴在白板上。  吴磊:“没什么特殊啊,也不是特别漂亮!”  罗锐:“你可能不是一个变态。”  吴磊一脸懵逼:“什么?”  “只有变态,有特殊嗜好的人,才能看出她们的与众不同,不然无非解释,为什么会单独带走她们!而且还是一年一个!她们是被筛选过的!”  罗锐把马克笔丢在会议桌上,然后看向几人。  “吴磊和老田,你们去找姚雄,把他和他的搭档,就是检查女孩身体那个女人,都给带回来!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女人当年,就是检查女孩是不是雏儿的老鸨,她肯定检查过何媛。”  吴磊和田光汉立即动身。  罗锐又看向蔡晓静和陈浩:“我们先去走访何媛的家里,再去福利院,我就不信,找不出线索来!” 第90章 上架感言 第90章 上架感言 刚接到编辑通知,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历时一个多月,一共走了四轮推荐,这是作者没想到的,作为一个新人作者,确实应该满足了。 感谢编辑透明把我捞了,特别谢谢书友的支持,没有您们的支持,很难走到第四轮。 说说这本书吧,难写!真的难写!! 一个多月以来,作者经常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大半天,总觉得写的不满意,不是卡文,而是最简单的语句词汇都很难连贯起来。 想要一拳打穿电脑屏幕的冲动,时常有! 可能最近这几天就会发生这事儿。 说说上架后的安排吧,明天爆更五章,一万字。 后面争取六到七千字,分为两章,为了不影响阅读体验,统一时间发布。 最后,求个首订。 成绩好的话,我会让孩子拿着他的水枪,盯着我的脑袋,逼着我写~ 毕竟,要养他嘛。 拜谢!! (本章完) 第91章 一定要找到她!(求首订) 第91章 一定要找到她!(求首订) 车子驶进泥泞的公路,一侧是田埂,一侧是荒坡。 农民背着背篓,在田里收割秋玉米。 06年的农村,家家户的门前还不都是水泥路。 泥巴路面坑洼不平,而且路面窄小,还有人恶作剧般,在路上放着大石头。 村子里的大姓是李姓,何姓是很多年前迁移过来的,所以不好的田地都留给了外来者。 何媛的家是在最深处,背靠山,山阴,常年照射不到阳光。 放眼望去,山阴下的农田,庄稼都不是很好,想来收成是极低的。 车子无法继续前行,陈浩只好把车停在大队的办公室门前。 村长已经提前通知过,看见有车来,他赶紧跑出来迎接。 村长自然姓李,见面就发烟,脸上挤着笑,露出一口黄牙。 罗锐没接,他就把香烟架在耳朵上,看向陈浩:“几位领导,镇上通知我了,您们是来调查何媛?” 陈浩点头:“没错,何媛近年有回来过吗?” “诶,这妮子,都说她是和野男人跑了,心也真够狠的,把她爸妈丢在家里。” “谁这么传的?” “大家都这么讲啊。” 陈浩无奈:“您带我们去她家看看。” 村长虽然还带着笑脸,但表情却很迟疑。 “要不,有什么事儿,您就问我呗,她家有个老娘,疯了好些年了,再说,她们家环境也不是很好,您们去问,也问不出什么事情来。” 陈浩皱了皱眉,看向罗锐和蔡晓静。 三个人都感觉这村长似乎不太愿意带他们去。 陈浩板着脸:“来都来了,肯定是要去的,村长,带路吧!” 村长的脸垮了下来,沉声道:“那就跟我来吧。” 穿过一条污水沟,再爬上一大段缓坡,罗锐看见坡上有一户农家。 单家独院,并不是砖房,墙壁下半截是青石块垒砌起来的,上半截用木头板支撑着。 左边屋顶快要垮塌了,瓦片都是倾斜的。 下面开了一个小门,门虚掩着,只露出一条手指缝。 一个男人坐在门槛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坡下。 看见有人来,他赶紧站起身。 村长介绍说:“他就是何媛的父亲。” 陈浩打着招呼:“你好,我们是县里来的刑警。”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咧开嘴笑了笑,然后赶紧从屋里端来两条长板凳。 罗锐看出不太对劲:“他怎么不说话。” 村长叹了口气:“他是哑巴。” 陈浩怒了:“你怎么不早说!” “这个……我……”村长支吾道:“他也不是全哑,能发出声。” “一直都是哑巴?” 村长摇头,表情有些黯然:“不是,他以前不是这样,这都是被他婆娘害的。” 叫何康的男人站在边上,紧紧抿着嘴唇,他指了指凳子,意思是叫他们“坐”。 罗锐向男人笑了笑,然后望向村长:“为什么说是他老婆害的?” 村长道:“还不是为了何媛,她那会说去县城打工,一直没消息回来。 时间过去快半年了,村里都传,她肯定被男人拐跑了,但她妈妈不信,两口子去县城找了好几次,一直没找到人。当母亲的最敏感,她觉得何媛肯定遇到了危险,所以就叫何康去县城外面找。 外面多大的世界啊,上哪儿找人去? 何康也去过,花光路费就回来了,再说,何媛妈妈越来越疯,需要人照顾,何康就不敢再走了。 可这女人就撵他走,叫他一定要把女儿找回来,对何康又打又骂。 何康没办法,只得忍耐着,谁知道这女人疯的厉害,竟然拿烧红的夹火钳,往自己男人的嘴里捣鼓!” 罗锐脊背冰冷,蔡晓静也被吓得不轻,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拿烧红的夹火钳,往自己男人的嘴里捣鼓? 这得多狠啊! 罗锐看向何康,他站在边上,低着头,嘴唇两边确实有两条很深的疤痕! 陈浩沉着脸道:“这属于刑事犯罪了!!” 一听这话,村长就赶紧摆手:“不,领导,这都是自家的事儿,不是什么犯罪!再说,他婆娘都疯了!” 看来,村长先前不愿意带他们来,是有一定原因的。 一直不说话的何康,也连连摆手,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来。 大家能听出来,他说的是:“不……不……” 蔡晓静叹了一口气:“这个事儿,过去两年了,他老婆真的要是疯了,是没法追究。” 村长和何康明显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几个人坐在凳子上,蔡晓静负责询问。 何康不能说话,许多事情都是比划给村长,由后者代为回答。 何媛十八岁,高中辍学,没有交过男朋友,他是02年,过完年去县城打工。 这之后,她就完全没了消息。 当然,罗锐他们知道何媛后来的事情,不过这事儿不能说出口。 最后蔡晓静问道:“何媛和别的女孩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何康抿着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作为父亲,自己的女儿哪里和别人不一样,他怎么会知道呢? 蔡晓静叹了口气:“她有什么比较要好的朋友?比如高中时期的女同学?” 闻言,何康起身,赶紧跑回屋里,没一会儿,他拿来了一张相片,递给蔡晓静。 这是河源的高中毕业照,她所读的高中是在镇上的一所中学。 何康指了指一个女孩,她紧挨着何媛站在第二排。 “这张照片我们要拿走,行吗?” 何康忙点头,然后向村长比划一阵,后者看完后,转过脸来说:“女孩的名字叫杜芳,就住在镇上。” “好,我们知道了。” 已经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蔡晓静站起身,罗锐和陈浩也跟着站起来。 何康赶紧向他们鞠了一躬,而后向村长比划了一阵。 村长:“他说,谢谢您们,这两年,从来没有警察来过。” 蔡晓静很愧疚,陈浩的脸色也不好看,两人都止不住的点头,表达着一定会帮忙找回他女儿。 这时,蔡晓静发现罗锐走到了刚才看见的小门前。 她赶紧跟了上去。 罗锐站在屋外,顿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地推开门。 一束阳光射进屋内。 他看见这是一间厨房。 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坐在灶膛前。 罗锐看不见她的脸。 但四面水泥墙壁上,用黑色的锅灰写着三个字,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找到她! (本章完) 第92章 白hu (三声) 第92章 白hu (三声) 回去的路上,陈浩、蔡晓静和罗锐都沉默着,他们的心灵受到了无以复加的震颤。 一个疯癫的女人,被困在厨房里整整两年。 她手腕上戴着铁环,只能在极小的区域内活动,吃睡都在厨房里。 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忘记要寻找女儿,四面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写着:找到她! 她写了整整两年! 陈浩和蔡晓静立即找到村长,因为他们怀疑何媛的母亲是被拐卖的,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 遇到了,必须要查清楚! 然而,何康拿出了结婚证和户口本,女人就是邻村的,合理合法,并没有存在拐卖行为。 之所以要束缚住她,是因为她不仅伤人,有时候还容易走丢。 有好几次,她跑的无影无踪,全村的人找了两天,才在镇上的汽车站找到她。 她饿了整整两天,身上没钱,哪能坐车,也买不了吃的。 走之前,罗锐三个人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了,递给何康,叫他带何媛母亲去精神医院治疗。 对方不愿意要,罗锐强行递给他。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回你女儿!” 何康紧紧地咬着牙,喉咙止不住的滚动。 此时,车子开到镇上一家小卖部门前。 何媛的高中同学,杜芳就在这儿。 见到警察来,她显得有些害怕。 蔡晓静说明来意后,她变的稍微镇定一些。 “何媛成绩很好的,因为家里穷,考上了大学,但是没钱读。她是在两年前失踪的,这两年,她爸爸出去了好几次,可就是没找到人。” “她失踪前,有没有联系过你?” 蔡晓静见对方在思考,她接着说:“伱好好想一想,时间应该是在02年年初。” “没有,当时和现在不一样,我们都没手机的,打不了电话,也发不了短信和QQ,如果她有打电话的话,那就是打的座机,我记的很清楚,她没联系过我。” 蔡晓静失望的看向罗锐。 而后,她又问道:“那何媛和其他女孩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问题本来应该问何媛的母亲,但因为她的精神状况,所以没法问询。 杜芳偏着脑袋,自言自语:“不一样的地方?她也不是很漂亮,除了性格上,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蔡晓静不打算放弃:“你再仔细想一想,你和她的关系最要好,又都是女孩子,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管什么都行,这对我们很重要!” “这样啊……” 杜芳吐出一口气,而后眼睛一亮,表情犹豫不定。 她看了看罗锐和陈浩,似乎不知道好不好开口。 蔡晓静:“没关系的,你要是知道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那好吧,你和我进里屋来。”杜芳站起身。 蔡晓静看了一眼陈浩,后者点点头。 一个弱女子,他不信对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没到两分钟,蔡晓静脸色古怪的走了出来。 她说道:“我们走吧!” 罗锐和陈浩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儿透着奇怪。 上车之后,罗锐终于忍不住,看向坐在后排的蔡晓静。 “蔡sir,怎么样?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陈浩一边开着车,一边看向后视镜。蔡晓静把脸望向窗外,沉吟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罗锐催促:“蔡sir,难道有什么不难言之隐……” “白虎!” 蔡晓静神情肃然,又重复了一遍:“她是白虎!” “哦~” 罗锐转过身去,坐回副驾驶座里。 陈浩懵圈,赶紧问道:“白虎是什么?” 罗锐:“呃……” 蔡晓静继续说道,声音很大:“就是下ti没有毛发,何媛曾经在杜芳家里留宿,洗澡的时候,杜芳看见过……” 陈浩的脸通红,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他握紧方向盘,想让罗锐来开车,把自己撞死算了。 蔡晓静的脸颊也绯红,她吸了吸鼻子,问道:“这算不算特殊之处?” 陈浩不敢搭话,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罗锐:“应该算吧。” 蔡晓静:“我给吴磊他们打个电话,他们应该抓到那个老鸨了,如果耿梅也是,那事情就清楚了。” 话毕,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她想了想后,把手机递给罗锐:“你来问。” 罗锐想把手机交给陈浩,后者翻了一个白眼:“我在开车!我在开车!!” “呃……” 罗锐只好把手机拿到耳朵前,等电话接通后,赶紧把事情说了一遍,吴磊和他师父一个傻样,也在问这玩意是什么? 还问是不是要去动物园找? 罗锐脸一下就黑了下来,赶紧再详细的描述了一下。 吴磊半天都没吱声,似乎也愣住了。 “喂,你赶紧去啊!” “好的!人我们已经抓回来了,我马上……不,我找个女警去问,过一会儿打给你!” 他们回到县城时,吴磊这才打来电话,罗锐听闻后,看向蔡晓静,而后觉得不礼貌,所以撇过脸,看向青鬼的脸:“确认了,耿梅也是!” 蔡晓静闻言,沉着脸问道:“这就是她们被筛选出来的原因吗?” 罗锐:“应该是这样!” 陈浩:“这个人,不一定好查到啊。 何大旺死了,朱丽芝死了,冯强不知道在哪里,现在就看海江分局那边对叶小天的审问,看看能不能从这个王八蛋嘴里问出什么来。” 蔡晓静:“不管怎么样,先把消息告诉上面吧,如果能问出来,那再好不过,省的我们继续追查这条线。” 罗锐:“不是几条线,就一条线。朱丽芝和何大旺两个人,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因为这个事情被害的!我看,不止是我们想要找到这个人,凶手也在找他!” 蔡晓静:“会不会是何媛身边的人?” 罗锐的瞳孔微缩,沉吟着:“不是她,就是耿梅身边的人。 蔡sir,陈队,我们快要抓到凶手了!” 车子开到了福利院门口,三个人走下车。 秋风乍起,刮起地上的落叶。 他们走进大门,花坛里的月季还没有枯萎,竟然还有蝴蝶在展翅。 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站在门外,望着他们进去的背影。 如多年前那般~ (本章完) 第93章 线索!! 第93章 线索!! 再见到院长时,罗锐看见她的脸色蜡黄,身体似乎在几天之间,瞬间垮掉了。 她坐在轮椅里,膝盖上盖着一条毯子,咳嗽不止。 院长旁边坐着的女人,罗锐他们见过,正是多年来,为福利院捐助五十万的萧茹。 见到他们,院长想要站起身,蔡晓静赶紧扶着她。 “您不必起来。” “我知道你们要来,她所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萧茹在一旁怒骂道:“真是狼心狗肺的女人啊,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自己都是福利院走出去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蔡晓静疑惑:“院长,这事儿还没传出去,您是怎么……” 院长咳嗽了两声,回答:“孩子们都被你们带去警局了,他们无亲无故,不给我打电话,她们还能找谁?” 罗锐沉着一张脸,紧盯着院长。 萧茹看见他的表情,眯起眼来:“你们不会怀疑院长……” 蔡晓静道:“没有这么一回事!” 院长哀叹了一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把这些孩子交给她,也不会让她们走上这条路!” 萧茹赶紧拉住她的手,眼眶里蓄着泪水。 “小茹啊,我说了多少次了,伱不要再做那行了!听话,好吗?” 萧茹点点头,使劲吸了吸鼻子。 “回来吧,回来院里,帮我照顾那些孩子!” “院长,我……我没资格!” “不,你有的,你有一颗善良的心。” 闻言,萧茹再也绷不住,眼泪汹涌而出,她赶紧用手心揩拭掉。 蔡晓静的眼睛也红了眼眶:“听院长的吧!” 萧茹点头,挤出一张笑脸来。 院长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抬起头,看向蔡晓静。 “这次,你们想查什么?还是朱丽芝的事情?” 罗锐留意到院长对她的称呼变了,不再是朱笑笑,而是“朱丽芝”! 笑笑这个女孩在院长的心里,已经被埋葬了。 蔡晓静正正脸色,说出一个名字:“耿梅。” 院长的脸色立即萎靡下去,嘴唇都在颤抖。 萧茹赶紧握住她的手。 院长抬起头来,把视线看向陈浩:“你们是不是有她的下落了?” 陈浩出言安慰:“院长,你千万别自责,我们查过,她当年失踪,你报过警。这是我们失职了。” “不,不是你们,是刘队长,我找过他许多次。” 陈浩的喉咙滚动了两下,不敢接话。 罗锐接过话头:“院长,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耿梅,麻烦您和我们详细说说她。” 院长颔首:“这孩子是一岁的时候,父母把她遗弃到垃圾桶旁边,当时是冬天,下着很大的雪,要不是环卫工人发现的早,估计她早就没了。 她成绩不是很好,性格活泼,从小在院里长大,六岁的时候,有家庭想要收养她。 你们知道,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是我们福利院最大的心愿。可是这孩子死心眼。她躲藏起来,我们到处找她,她死活不去。 把她带到领养家庭跟前,她就向人家吐口水!人家当场就翻脸走人。 还有一次领养,也同样如此,渐渐地,我就不强求了……” 听着院长絮絮叨叨,蔡晓静很平静的倾听着。 罗锐却有些忍耐不住:“她为什么不去?” “因为她哥哥。” 罗锐感觉似乎抓到了关键:“哥哥?” “严格说来,不是她亲哥哥。不过她一直叫他哥哥,比她大几岁,也是弃儿。两人的关系特别好,时常在一起,有吃的也一起分享……”“他叫什么名字?” “樊航。” “有照片吗?” 院长点头:“有的,你们等一等,我这去拿。” 萧茹赶紧站起来:“院长,你别起身,我去。” “那好,就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有一个相册,里面都是被领养的孩子。” 陈浩和蔡晓静看向罗锐,两人的眼神都变了。 耿梅现在25岁,樊航比她大两岁,那么他现在就是27岁,具备了作案的可能。 趁着这个时间,院长继续说道:“樊航是在十岁被领养走的,领养的家庭就在本市,不过家庭条件不是很好。” 罗锐:“有地址吗?” “有的!我写给你。” 蔡晓静赶紧把自己的记录本递给院长。 陈浩看了一眼院长写下的地址,地址是在市区。 稍微等了一会儿,罗锐和陈浩都有些不耐烦了,萧茹还没过来。 院长似乎太累了,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 终于,萧茹拿着一摞相册走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我一时半会没找到。” “喏,你们要的照片。” 蔡晓静赶紧接过,陈浩和罗锐也凑过来看。 照片上是两个孩子的照片,年龄都不大,一个正是耿梅,另外一个男孩应该就是樊航。 时间是夏天,两个孩子坐在台阶上喝着汽水。 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很亲密,紧挨在一起,脸上笑的很开心。 萧茹见院长睡着了,就站在轮椅后面:“那么,警官,要是没事儿了,我就带院长去休息了。” 蔡晓静点头,罗锐欲言又止,不过萧茹已经推着轮椅走了。 五分钟后,三个人上车。 蔡晓静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先回一趟分局?” 陈浩:“时间来不及,先去院长说的这个地方,我们先去调查樊航。” 罗锐也赞成。 几个小时后,陈浩把车开到一个小区外面。 三个人走进小区,来到樊航所居住的地方。 小区很破败,都是低矮楼层,绿化也不是很好,垃圾桶满了,也没见有人来清理。 樊航的家在五楼,楼道里很破败,四处都是小孩子的涂鸦。 站在房门口,蔡晓静敲了敲门。 半晌,门被打开,一个女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你们是?” 蔡晓静:“请问,这是樊航的家吗?” “他不在家。” 女人准备关门。 罗锐一只手顶着房门,把照片拿在女人眼前:“你们家以前在福利院领养了一个男孩,是不是他?” 女人只是瞥了一眼,而后回答:“没错,我是领养了一个孩子,不过不是这个小孩。” 闻言,蔡晓静和罗锐互相对视了一眼。 (本章完) 第94章 确定嫌疑人! 第94章 确定嫌疑人! 见到女人很不耐烦的态度,罗锐赶紧说出福利院的名字,以及院长的姓名。 闻言,女人微微点头:“是,没错,但你照片上这个孩子,不是我领养的,他也不是樊航啊!” 一听这话,罗锐叹了一口气。 蔡晓静还在懵圈,陈浩已经走到楼梯口,掏出手机,打给还在县城的吴磊。 “磊子,你和老田赶紧去福利院,把萧茹控制起来。” “问她为什么要拿假照片骗我们!” “还有,查清楚,她和樊航什么关系!” 蔡晓静这才明白过来事情的原委。 萧茹为什么要骗警察? 她难道是在掩护樊航? 罗锐一闪身,挤进了屋里。 女人恼怒的看着他:“你们是干什么的?” 蔡晓静把证件亮给她看:“我们是警察,伱儿子现在在哪里?” 客厅里有一股浓烈的中药味,罗锐看见里面卧室的房门是开着的,一个男人躺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 女人显然被吓到了:“你们找我儿子干什么?” 此时,罗锐站在客厅的沙发前,他抬起头,看着墙壁摆台上的照片。 这是一家三口的照片,一个年轻人刚大学毕业,穿着博士服,一脸笑意的看着镜头,精神头很足。 他身边站着自己的养父母。 陈浩也进了屋,顺着罗锐的视线看去后,瞳孔立即放大。 “这……” 罗锐赶紧转过身,看向蔡晓静:“蔡sir,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他马不停蹄的往外走,陈浩也紧跟而上。 两个人上车之后,陈浩立即给魏群山打去电话,寻求支援。 罗锐把车开的很快,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里有很多人,他们直接来到了妇科,找到治疗妇科疾病的主任。 罗锐还在医生的照片墙上看了一眼,里面有一张照片和刚才他们看见的那张一模一样,是同一个人,樊航。 这个人是当初治疗朱丽芝的医生! “你们是警察?问樊医生啊?” “他刚刚离开,说家里有点事儿……” 罗锐和陈浩对视了一眼:“他没说去哪里?” 主任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陈浩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然后问道:“十月六号,樊航有没有来上班?” “他是有请假,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这天,你们稍等一下,我去查下看看。” 不多时,主任走过来,回答道:“6号和7号,这两天,樊医生都请假了。他爸爸中风,患病在家,所以时常请假。” 一听这话,罗锐直接骂了一句:“靠,就是他!” 主任有些纳闷:“樊医生他做了什么?” 陈浩:“没事儿。” 罗锐:“主任,他电话号码是多少?麻烦您现在给他打一个电话。” “这……好吧!” 主任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等了一会儿,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没人接啊。” 罗锐沉声道:“再打!” 主任照做了,电话那头传来“已关机”的声音。 陈浩点头,他拿过手机,抄录了樊航的电话号码,然后和罗锐走出了医院大楼。 …… 他们刚走没多久,一个男人出现在主任的办公室里。“您是?” 男人把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取下来,攥在手上。 “主任,您好,先前我两个同事来过,他们说需要一份详细的证词,让我来和您对一下,免得有什么纰漏。” …… 樊航的家里。 见到陈浩和罗锐回来,蔡晓静赶紧站起身。 两人把知道的事情告诉她,她惊讶的合不拢嘴。 “樊航竟然是朱丽芝的主治医生?” 罗锐点头:“没错,凶手应该就是他。” 陈浩:“还真狡猾啊,我们第一次去医院走访时,他表现的这么镇定。” 罗锐:“要不是萧茹这个女人提前通风报信,现在已经抓住他了!” 陈浩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一边,打电话叫技侦科的警员过来。 蔡晓静说道:“我问过他的养父母,樊航是在十岁时被领养回来的,他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对福利院很有感情,时常回去帮忙。想来,他应该是去见耿梅了。 他大学是在临江市上的,实习也是在临江市的第二医院。最近一年,才回到广兴市上班。” 不多时,蔡晓静又对樊航的养母展开问询。 樊母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连连追问儿子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 蔡晓静只能含糊的回答,说他和某件案子有关。 “6号和7号,他没去上班,你知道他这两天在哪里吗?” 樊母撇过脸,不愿意回答。 蔡晓静继续追问,但她就是不讲。 罗锐俯下身,紧盯着她的眼睛。 “老实告诉你吧,你儿子涉嫌杀人,你要是拒不回答,就是包庇隐瞒!” 听见这话,女人立即转过脸来,脸色苍白。 “樊航他……” 罗锐瞥了一眼里面那间卧室,那双眼睛还在望着客厅。 “如果你觉得他是清白的,就把有关他的事情告诉我们,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那两天,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女人咽了一口唾液,沉吟了一会儿,回答:“他……6号那天,他一大早就出门了,第二天下午才回来。” “回来后,他是什么状态?” “很疲惫,似乎一夜都没睡觉。” “耿梅,这个女孩你认识吗?” 女人点头:“认识,樊航把她带回家里玩过,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罗锐让她拨打樊航的电话,可是对方依旧关机,电话打不通。 不多时,技侦科的警员赶来,他们走进屋子,开始搜寻物证。 罗锐和陈浩、蔡晓静站在走廊上。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警员,报告说:“找到了一双运动鞋,鞋纹和湖边提取的一模一样。” 陈浩急忙问道:“作案工具找到了吗?” 警员摇头:“这个暂时没发现。” 罗锐看向陈浩:“这么说来,这个樊航有很大的嫌疑?” 陈浩点头:“百分之九十就是他!” “叫人24小时在这里蹲守,我们先回海江分局,既然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那接下来就是抓捕!” 罗锐的瞳孔微缩:“这个樊航接下来会做什么?” (本章完) 第95章 暗桩 第95章 暗桩 海江分局,局长办公室。 蔡晓静把这几天调查到的事情,详细告知了赖国庆和魏群山,两个人听后,一阵唏嘘。 调查期间,蔡晓静把线索都向他们汇报过,但具体细节并没有多说,特别是何媛母亲在四面墙壁上写下的三个字:找到她! 这是一个母亲泣血的呼喊! 即使冷静如山的魏群山,也不免动容。 “你们辛苦了!” 魏群山拍了拍陈浩的肩膀,然后向蔡晓静微微一笑,最后看向罗锐:“你小子。” 罗锐笑了笑,不过笑容一闪而逝。 赖国庆刚才在打电话,这会儿走过来说:“已经向兄弟单位,以及各派出所发出协查,对樊航发出了通缉!” 罗锐望向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何媛和耿梅到底被送去给了谁,这个查出来了吗?” 赖国庆摇头:“已经审问过叶小天,这小子du瘾发作的厉害,清醒的时间不多,他说他只负责玩乐,具体的事情都是下面人在办。” “其他人呢?难道都不知道?” 赖国庆:“估计只有何大旺和朱丽芝才清楚,不过他们已经死了。”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这是走到了死胡同。 陈浩:“看来,只有樊航知道了。” 蔡晓静:“何大旺和朱丽芝已经死去这么多天,他要是知道是谁的话,为什么现在还没动手?” 罗锐抬起头来:“除非,那人的身份不简单,他没有下手的机会!” 说完,他转头看向魏群山:“魏局,叶小天的私人别墅在哪里?” “就在海湾那边,我们已经叫人去搜查过。怎么,你们想去看看?” 半个小时后。 罗锐他们来到了海湾的一处豪华的别墅区,这里离朱丽芝所住的大平层不远。 别墅区里面不仅有高尔夫球场,还有咖啡馆等设施,几乎是一个小型的社区。 海湾停着许多价值不菲的游艇。 叶小天的别墅面向海湾,第一层有一个露天游泳池。 可以想象,叶小天每天的生活是多么奢华。 是不是也和周星星一样,从二楼跳进泳池,还有美女给他刷牙洗脸。 罗锐三人在里面逛了一圈后,并没有什么发现,过去两年了,要是有什么线索,肯定也早就被清理干净了。 罗锐坐在泳池边上的躺椅里,望向下面的海湾。 蔡晓静看见他后,走过来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想什么呢?” 罗锐咧嘴一笑:“没想什么,看美女而已。” 蔡晓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海湾下面的沙滩上,果然有许多美女,几乎都是穿着比基尼,一群人正在玩沙滩排球。 “伱没说实话。” 罗锐转过脸来:“你想听吗?” 蔡晓静觉得这话好像有一丝暧昧,她撇了撇嘴:“你不说算了。” “我突然希望樊航晚点被你们警方抓住。” 蔡晓静觉得这话不太对劲,罗锐似乎换了立场,他说的是“你们警方”,虽然他不是警察,但也是临江警局请来的顾问啊。 蔡晓静立即转头,盯着他。 罗锐耸了耸肩膀,想说点什么,但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他拿出手机,瞥了一眼,然后按掉屏幕。 “蔡sir,我有事先走。”罗锐看了一眼别墅里,陈浩还待在里面:“麻烦你待会和陈队说一声。” 蔡晓静皱着眉:“你要去哪儿?” “一点私事儿!” 说完,罗锐赶紧起身离开。 这别墅区哪儿都好,就是打车难,当然也如此,能住在这儿的都是有钱人,哪户人家没车?一脚油门的事儿。 罗锐跑了大半个小时,才来到大马路上,然后招呼了一辆出租车。 半个小时后。 他走进约好的咖啡厅,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刚坐下,女人就把刚喝过的水杯递过来。 “瞧把你累的,不嫌弃的话,喝一口,解解渴。”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别,夏小姐,我可和你玩不起,赶紧说正事吧。” 闻言,夏莉莉正了正脸色:“你叫我查的,我都查清楚了,那么报酬呢?” 说完,她伸出一只手摊开。 “大姐啊,我看了你的博客,转发量都百万级别的,你已经赚翻了,还想要什么?” 夏莉莉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这边,她身体前倾,低声说道:“你别骗我,朱丽芝的死没那么简单,现在外界都在传,警局抓了好多名流,特别是一些大导演和制片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罗锐盯着她:“你嗅觉挺敏锐的!” “我要养家嘛,靠消息吃饭的,怎么样?要不要告诉我?” 罗锐果断拒绝:“不行!” 夏莉莉向她抛了一个媚眼,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妩媚。“你只是他们聘请的顾问而已,漏点消息给我,我就给你漏点其他的……” 罗锐笑了,笑的有些玩味。 夏莉莉穿着裙子,她把两腿稍稍岔开,还摇晃了两下大腿。 “还是不行,我是一个正直的人!” 正直个鸡毛你! 夏莉莉看见他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正在往下使劲瞄。 她整张脸都黑了,这哪儿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她咳嗽了两声,然后严肃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你叫我查的,我已经全部查清楚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摞照片,放在桌面上。 罗锐赶紧拿在手上。 “叶小天在广兴市一共三套住房,海湾区的别墅,这是他常住的,大平层是朱丽芝的落脚点,还有一套住房在市区,他刚来内陆时买的,不过不常住,里面是空着的。” 罗锐抬起头来:“就这些?” 夏莉莉在桌子底下翘起了二郎腿,鞋子不小心碰了下罗锐的小腿,罗锐像是踩到了蛇,赶紧把脚缩回去。 夏莉莉抿嘴一笑,刚才还装Lsp,一碰就露馅。 “你看下面的照片,这些都是叶俊青在广兴市的产业。 还有一栋郊外的别墅,是三丽影视的资产,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我昨天去过这个地方,巧恰碰上叶俊青回来。” 听到这里,罗锐目光一凝,他拿起一张照片,仔细端详。 照片上正是叶俊青走进别墅时的背影。 (本章完) 第96章 争锋! 第96章 争锋! “叶俊青?倒是把这个人给忘了!”罗锐喃喃自语,然后站起身来。 夏莉莉瞧见他的动作,赶紧说道:“喂,你真的没什么情报给我?” 罗锐的眼里闪着一丝寒光:“有的,很大,我怕你吃不住!” 夏莉莉听见有戏,咧开嘴笑道:“再大,我也吃得下。” “那你就等着呗,这些照片,我先拿走了。” 罗锐回到海江分局时,刚好碰见吴磊和田光汉从县城回来。 萧茹站在他们中间,手上戴着金属手铐,她看了一眼罗锐,然后低下头,但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害怕。 罗锐走到她面前,沉声道:“为什么要拿假照片骗我们?” 萧茹吸了吸鼻子:“没有为什么。” 吴磊在一边解释:“我们已经审问过了,她并不知道樊航做过什么事儿,见我们在查这个人,所以她就拿了假照片骗我们,而且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樊航,她手机里有通话记录。” 罗锐叹了口气:“伱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萧茹抬起眼来,脸上冷笑着:“担责?这么多年,朱丽芝做的那些事情,有受到过惩罚吗?她把福利院的孩子都送给达官贵人玩乐,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我也没见她受到过惩罚! 这个女人和蛇蝎有什么两样? 就算是上帝看见了,也会捅她一刀。 耿梅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失踪两年,小航一直在找她。 如果当初我知道是因为朱丽芝的关系,才导致她失踪,不~不是失踪,耿梅或许已经死了。 我会和小航一样,选择干死她! 我们福利院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被这个世界公平对待过,长大了,为什么还要别被人欺负?” 说着,萧茹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罗锐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吴磊道:“磊哥,我能不能和她单独聊聊?” 吴磊看了一眼田光汉,后者狐疑地瞧了瞧罗锐,很不情愿的点点头。 两人走开几步,把萧茹让出来。 罗锐这才低声对她说道:“面对警察和法官,你不要这么讲,你就说照片拿错了。之所以打电话给樊航,只是告诉他,叫他来福利院配合警方调查。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将来,希望你能好好守护住那些孩子,给他们一个快乐的童年!” 萧茹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收住眼泪,愕然地抬起头来。 罗锐:“记住了,就像我刚才这么说。” 吴磊耳尖,隐约地听见了这番话,他像是看“罪犯”那般,盯着罗锐。 “好了,磊哥,这女的交给你了,竟然敢给嫌疑人通风报信,我没记错的话,是不是应该以包庇罪论处?” 罗锐拍了拍吴磊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 后者张大了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傻子。 田光汉见到他的模样,察觉到不对,赶紧问道:“你刚才听到什么了?这么吃惊?” 吴磊耸了耸肩膀:“哦,没事儿,罗锐那小子叫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不信!” 吴磊讥讽道:“我看你可以去电视台主持节目了,还我不信,信不信拉倒。” …… 罗锐走进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蔡晓静和陈浩已经回来,两个人齐头看向他,他赶紧找个位置坐下来。 赖国庆和魏群山站着,正在听取这几天搜集来的线索。 杀害何大旺和朱丽芝的嫌疑人已经初步确定,准备实施抓捕行动。 赖国庆看向杨乾和蔡晓静。 “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联合交通局和辖区派出所,在重要的交通枢纽设好关卡,而且市里的大小宾馆都要派人去走访,一定不要让樊航跑了!” 杨乾重重地点头,走出会议室。 蔡晓静瞧了瞧魏群山,也马上跟着离开。 现在这个年代,天网监控还不是很完善,想要抓一个人比较困难。 不过人总离不开吃和睡,只要安排人员搜寻这些地方,或许能找到樊航的踪迹。 赖国庆雷厉风行,把海江区分局的刑警们都派出去了,这么做多少有些过份。 案子的线索,大多是陈浩和罗锐找出来的,蔡晓静当然也功不可没。 然而,确定嫌疑人后,抓捕行动却没有让临江警局参与进去,这帮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陈浩焦急的望向魏群山,就连小透明杨小蕊也满脸的不爽。 分果实的时候,赖国庆倒是很积极。 魏群山也很无奈啊,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主场,人手不够,难道凭借自己十来个人,就能抓住嫌疑人? 赖国庆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他向魏群山哈哈一笑:“魏局,案子有这么大的进展,这些都是陈浩他们的功劳,您放心,我一定会向上面申请对他们的褒奖。” 魏群山冷笑了一声:“那就谢谢赖局了。” “应该的嘛。” 说完,赖国庆走出了会议室,脸上的笑容不减。 任务分配完毕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临江警局这边的人干坐着。 陈浩急了:“魏局,我们难道就什么都不做?”杨小蕊也道:“太过份了,我们出了这么大的力气,到摘桃子的时候,谁知道人家把树给砍了。” “好了,都别说了。”魏群山沉声道:“广兴市这么大,就你们这几个人,怎么去抓人?” 陈浩哑然,杨小蕊也撅起嘴来,两人把不爽都写在了脸上。 罗锐把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见魏群山望向自己,他顺势举起手来。 “那个,我们不参与抓捕,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 杨小蕊翻翻眼皮,眼珠子乱转。 陈浩一拍额头:“罗锐说的对!” 魏群山:“亏你们还是老刑警呢,眼光还真没年轻人看的长远。” 陈浩苦笑道:“我一时太急了,没想到这么多。” 魏群山从椅子站起身:“你们哪,我还不了解吗,都想抢头功嘛。虽然现在确定了嫌疑人,但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做完。” 陈浩:“没错!我们可以去查卖yin案中的主谋是谁?如果樊航不跑的话,他肯定还会犯案。” 杨小蕊皱着眉:“这个人会是谁呢?我看过口供,那些抓回来的人都说不知道有这个人。” 魏群山来回踱步:“这个人藏的很深啊。” 这时,罗锐从怀里掏出一摞照片,放在桌面上:“还有一个人,我们一直没查过。” 见到桌上的照片,魏群山和陈浩赶紧凑过来,两人一张张的拿起来观看。 陈浩睁大了眼睛,看向罗锐:“你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我找了一个私家侦探。” 魏群山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罗锐这是不信警方?亦或是有其他目的? 刚才赖国庆在时,他不报告,等对方离开,他却马上拿出来这些照片。 这小子竟然留有后手,这事儿要是被对方捅上去,大家脸面都不好看。 魏群山深深地看了一眼罗锐,然后对周围的下属厉声讲道:“这事儿,谁都不准说出去!听见了没?以后要是别人问起,这些照片都是今天之后拍下的!” 陈浩和杨小蕊赶紧点头。 罗锐挑了挑眉,他是无所谓,本来嘛,只要对方不是做的太过份,他也不会一直藏着这些照片。 这些照片虽然不是很重要,但却可以提供另外一个思考角度。 陈浩从中选取一张照片,拿在眼前,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 “这是……” 他把照片翻过来,让大家都可以看到。 魏群山只是瞄了一眼,然后回答:“这个人是叶俊青。” 罗锐暗自腹诽:看来你俩挺熟啊! “我们一直在查叶小天,倒是把这个人忘记了,他是三丽影视的董事长,我不信他的屁股是干净的。” 魏群山看向罗锐:“这张照片在哪里拍到的?” 罗锐咳嗽了两声,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我和大多数人的看法不一样,我觉得第一时间应该是找到何媛和耿梅的下落,即使她们已经死了,也要找到尸体!” 陈浩深以为然,不禁为自己刚才想要争抢头功,而感到羞愧。 刑警的职责不仅仅是要抓住罪犯,也要让受害者沉冤昭雪。 罗锐从陈浩手上拿过照片,沉吟道:“两年前,何媛和耿梅被带走,这事儿和朱丽芝脱不了干系,朱丽芝又是背靠三丽影视。 那么这两个女孩去了哪里?被送去服务谁了?总得有一个场所吧?” 魏群山止不住的点头:“没错,你这个思路是对的。我们只是彻查过叶小天的别墅,却忽略了其他地方,这个位置在哪里?” 罗锐回答:“望景别墅,在城郊东边。” “望景别墅?” 陈浩捏着照片,背景是大铁门,里面植物葱郁,环境优美。 “我们现在就去!” 罗锐却伸手阻止,看向魏群山道:“魏局,能不能从临江市那边找来法医?” 魏群山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你们想啊,叶小天被关押期间,叶俊青没有四处奔走找关系,反而去这别墅里,这里面有很大问题。” “你是怀疑两个女孩子死在里面了?” 罗锐没有搭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但愿她们还活着,虽然希望很小。” 魏群山摇头:“法医只能从这边安排,这是规矩!最好不要撕破脸皮,等你们找到尸体后,再说这事儿。” “那行!” 罗锐不再说话。 “时间不等人,我这就给你们申请搜查令,另外这事儿别想瞒着赖局,大家都是一个体系的!我必须告诉他,让他派人盯住叶俊青!” 魏群山说完,然后大踏步走出了会议室。 (本章完) 第97章 挟持! 第97章 挟持! 夜幕降下。 嗜血的蝙蝠在路灯下低空飞行,光晕之内的蚊虫,被它的长舌一卷,直接吞入肚腹里。 已经是夜晚八点,便利店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握着遥控器,看向摆放在货架上的电视机。 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本市的晚间新闻。 【据报道,大林山谋杀案和朱丽芝的被害,警方经过几天的搜证,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下面播放的就是警方高层的发布会。】 随之,画面一转,屏幕出现海江区警局的记者发布会,赖国庆坐在最中间,对着麦克风讲着发言稿。 【经过不懈的努力,我们警方已经初步锁定了嫌疑人,他的名字叫樊航,他很有可能就是杀害何某某和朱某某的真凶!嫌犯还没有落网,警方正在扩大搜查,希望普通市民注意安全,一旦有此人的消息,请第一间拨打报警电话!】 发布会结束后,切换到主持人,右上角出现樊航的照片。 便利店老板咂咂嘴,想要仔细看看照片,却感觉有人站在柜台前,他只好转过身来。 男人头上戴着渔夫帽,脸上还戴着眼镜。 “十个面包,两瓶矿泉水。” 老板收钱时,抬眼看了下客人,然后找钱时,他眼神一凝,赶紧看向电视。 那张照片还在电视画面上,当他再转身回来时,男人却已经不见了。 “我去!” 便利店老板吓得一哆嗦,他赶紧站起身,双手撑在台面,往门外张望,确定那人没影了。他立即拿起座机的话筒,开始报警。 蔡晓静和搭档刚从一家宾馆走出来时,别在肩膀的上对讲机,突然传出电流的声音。 “发现嫌犯的身影。五分钟前,花石街小卖部老板报警,嫌犯在他家小卖部买过食品!嫌犯戴着渔夫帽,穿着黑色风衣外套。” 简讯在一分钟内,传进了无数警员的耳朵里。 一时之间,附近的警员向花石街迅速围拢。 蔡晓静两人赶紧向花石街跑去,在拐弯时,因为速度太快,撞到了一个路人。 那人低着头,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快步离开。 蔡晓静向前跑了几步,脚步突然放慢下来。 “怎么了,蔡队?” “刚才那个人……” 话没说完,她立即转身,往回跑去。 “蔡队,等等我,不要一个人去!” 蔡晓静奋不顾身的往前跑,宾馆的左侧有一条小巷子,通往河边。 她在大马路上没看见人影,然后一头扎进巷道。 巷子里漆黑一片,没有路灯,只有外面的灯光照射进来。 蔡晓静并没看见刚才那人的身影,所以脚步很快,当刚跑出尽头时,侧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勒住了她的脖颈。 那人把她的身体一甩,旋即,她的身体转向巷子里。 一把匕首抵在她的喉咙上,她猛烈的喘着粗气,觉得心脏跳的极快。 匕首并没有刺进去,蔡晓静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你是樊航吧?” 背后的人没有回应。 “别跑了,你逃不掉的。” “我没想跑!” 蔡晓静咽了一口唾液:“那你……” “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伱说的事情,警方可以做的……” “呵,相信你们,不如相信我自己。我找了两年都没她的消息,看来她已经不在人世间了。就算是我死,我也要拿叶俊青来偿命!”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蔡晓静突然明白了。 她舔了舔嘴唇,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看见巷子那头出现了一个身影。 “别再追我了!我做完自己的事情,自然会去警局自首!” 蔡晓静只觉得后颈一疼,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等她醒来时,第一时间摸向腰间,还好配枪没丢! 如果这东西没见了,停职处罚都是轻的。 …… 望景别墅。 两辆车直接开到大铁门前,罗锐一行人走下车。 天色漆黑,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只有门前有两盏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晕,把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陈浩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乍响。 过了许久,一个老头走到门前,警惕地看着门外的一群人。 “你系边个啊?你做紧乜?” 罗锐一听这口音,就知道他是香江那边的人,这叶俊青身边的司机和看大门的,都是找的自己人,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陈浩没和他废话,直接掏出证件和搜查令,展现在老头面前。 “我们要搜查这个地方!” 老头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他的眼神却很蔑视,瞥了一眼陈浩,然后就往里面走去。 吴磊一脸蒙圈:“这老头有毛病吧?” 罗锐:“我看不像!” “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铁门不高,你爬进去,把门从里面打开。” 吴磊苦着一张脸:“不会有电吧?香江人坏的很!”“你电影看的太多了吧?” 话虽如此,但陈浩还是走进铁门两侧,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并没有连接电线。 他从旁边捡起一根干树枝,把钥匙挂在一端,然后触碰到铁门。 没有发现有电火闪烁,他转过身来,说道:“没事儿,放心!” 吴磊吐出一口气,搓了搓手,然后一个助跑,攀上铁门。 他身体一跃,干脆利落的跳进门内。 他想要开门,但这门是电动的,必须用遥控钥匙才能打开。 陈浩和罗锐不想再继续耗下去,两人和其他警员,纷纷翻门而入。 杨小蕊是女孩,只好守在门外等候。 别墅里曲径通幽,植物茂密,还有假山流水,可以说是别有一番江南园林的风格。 罗锐无暇观看:“先找到刚才那个老头儿!” 一行十人,分成五组,向几个方向走去。 不多时,有人传来喊声:“人在这儿!” 罗锐和陈浩赶紧跑去,发现这老头正站在电话机旁边,手里攥着电话听筒。 “陈队,不知道他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老头儿见这群人闯进来,挥舞着双臂,大声的叫嚷,嘴里叽哩哇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罗锐走上前,在座机上翻出一个号码,重拨过去,然后按下免提键。 “嘟~嘟~” 声音持续响着…… 大家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电话机。 但最终,电话没有接通。 老头儿还在那儿大声叫嚣:“扑街啊,差人了不起啊,个个都是粉肠来着……” 罗锐一听就火冒三丈,他走过去,一把抓住老头儿的胳膊:“你特么骂谁?” “就骂你呢,怎么着?” 罗锐手上的力度加大了,老头儿“哎哟”一声,倒在旁边的椅子上。 “说,你特么的刚才给谁打电话?” 老头儿鼓着嘴,狠狠地瞪着他,就是不开口。 陈浩看向吴磊:“你用一个陌生电话打过去,看对方接不接?” “好!” 吴磊赶紧拿出电话,照着座机上的号码拨过去。 铃声只响了几下,对方就接通了电话:“内谁啊?” 陈浩赶紧接过手机:“你是谁?” 听见他的声音,对方立马挂了电话。 陈浩看向罗锐:“听声音,不像是叶俊青。” “也不是咱们这儿的人,那就是他的司机。” 罗锐的瞳孔微缩:“这么着急通知自己的老板,这叶俊青问题很大啊,陈队,我们必须马上通知魏局,先别什么盯着了,先派人控制住叶俊青!可别让他跑了!” 陈浩摇头:“没有确切的证据,还不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罗锐不说话,他转过身,从腰上取下手电筒,这是来之前都准备好的。 他按开开关,一束强光射在地板上。 他反向握着手电筒,俯下身来,把光晕对准老头的脸上。 “老家伙,你对我们不客气,那就别怪我了!” 老头儿眼睛刺疼,赶紧用手捂住眼睛。 罗锐把电筒递给一边的警员,一把拽下老头的手臂,然后从兜里掏出两张照片,拿在他眼前。 “老东西,你看仔细了,这两个女孩,你认不认识?” 老头儿撇过脸,嘴里一直在骂着脏话。 罗锐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 “告诉我,你见过没有!” “冚家铲,老子没见过!” 可当他的目光看见照片上的女孩,瞳孔放大,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就连嘴里骂的脏话都停止了。 老头儿的神情,被罗锐看在眼里。 “你是不是见过?” “没……没见过!” 老头儿的语气低了许多,但依旧死咬着不承认。 不仅是陈浩,就连旁边站着的警员都能看出来,这老头儿绝对知道些什么。 陈浩:“要不要先带回去审问?” 罗锐没吱声,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老头儿。 对方根本不敢正视照片上的女孩,而且一直向左撇着脸,但视线却是望向右边。 这里的位置是在别墅的偏厅,右边是一截悬空的回廊,在回廊下边有一座假山。 罗锐低下头来,冷笑道:“香江很信鬼神的吧?有句话老话叫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两个女孩是不是死了?就埋在这院子里某个地方,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不怕她们从土里钻出来,掐死你!” 闻言,老头儿身体一抖,猛然地看向右边。 罗锐拿过强光手电筒,顺着他的视线,直直地照射了过去。 (本章完) 第98章 她们就那下面! 第98章 她们就那下面! 翌日,天色微亮。 十来个人坐在台阶上,一脸的疲惫。 这里的面积太大了,想要埋两具尸体,再简单不过。 他们一寸一寸的寻找,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杨小蕊给每个人拿了一瓶矿泉水,一夜没睡,她的精神也不是很好。 刑警就是这样,熬夜是常事,只要有命案发生,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精神难免支撑不住。 陈浩取下毛线手套,扭开瓶盖喝了一口水,这时,他兜里的电话响了。 一看屏幕,魏群山打来的。 “陈浩,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报告魏局,还没有。” “我告诉你,蔡晓静昨夜遭遇了挟持,不过幸好,樊航没有伤害她。” 陈浩吓了一跳,被挟持?难道抓到了樊航? 魏群山把昨天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特别提到樊航说出“叶俊青”的名字。 “很明显,叶俊青有很大问题,他和耿梅、何媛的失踪脱不了干系。而且,我们查到他已经买好机票,准备今天晚上回香江,你们的动作要快!” 陈浩的脸色铁青,他放下手机,却找不到罗锐的身影。 吴磊躺在台阶上,疲惫的指了指回廊下面:“他在那儿呢。” 陈浩顺着视线望过去,发现罗锐正站在假山旁边。 他沿着回廊,走下去,来到假山前面,把刚得知的消息告诉对方。 罗锐只是微微皱眉,看向陈浩:“问了一夜,那老头儿还是不开口吗?” “嘴很硬!” “除非强行逼供!” 陈浩没有吱声,警局三令五申,对待嫌犯,不能强行逼供,但却没说如果遇到罪大恶极的罪犯,在关键时刻该怎么做。 这完全是考验刑警的智慧,这便是审讯官的地位,在刑警队较为重要的原因。 见陈浩沉默,罗锐不再说话,然后看向假山旁边的银缕梅。 “这树刚种下没多久啊。” 陈浩有些好奇他为什么盯着这书看这么久,不过还是回答说:“这树很贵的,一级保护植物。” 闻言,罗锐立即转头看向他:“很贵?有多贵?” “这么说吧,如果伱敢故意破坏这么一株珍稀植物,恐怕得在牢里待上好几年。” “真的吗?” 陈浩睁大了眼睛:“你不会……” 罗锐咧嘴一笑:“打电话给林业局,叫他们过来挖。” “你的意思是这下面……” 罗锐点头道:“不挖一下怎么知道?你看这别墅里,还有比它更贵的植物吗?而且这树还没多高,肯定是近年种下的,再加上昨天晚上,那老东西一直往这边望,我觉得有一半的可能,这下面埋着东西。” 陈浩吸了一口气:“我这就打电话。” 他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魏群山,后者赶紧联系林业局。 两个小时后,林业局的人就赶来了,而且魏群山还派来了法医和技侦科的警员。 一时之间,别墅里拥进一群人,大家都站在假山前面。 林业局一个办事人员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这是濒危植物,私人种植的话,必须走程序,报备林业局。来之前我已经查过,望景别墅里根本没有向我们局里报备过。” 罗锐一听,眼睛亮了起来。 陈浩也立即来了精神:“那这就是私自种下的?” 办事员没好脾气:“这特么的就是犯罪,得坐牢!” 罗锐催促:“别废话了,赶紧挖吧!” 办事员横了他一眼:“什么叫挖,这叫移植。” 罗锐讪讪,这人一本正经的,还真不好惹。 说着,一群人开始动起手来,罗锐看见这帮人小心翼翼的挖掘,一点一点的掘土,生怕碰坏树根,这和挖掘古董没什么区别。 挖了一个小时,树根都还没刨出来。 罗锐急了:“我说,能不能快点!你们挖完,我们还要挖呢,人命关天!” 办事员的身体顿了下,然后加快了速度。 挖到一半时,办事员突然愣住了,他看见泥土里一截树根像是缠绕着什么东西。 他蹲下身,用手抛开树根上的泥土,看清是什么东西后,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谁的头发啊?” 闻言,陈浩和罗锐立即跑到跟前,蹲下身查看。 这不是头发,又是什么! 头发很长,和树根互相缠绕。 海江分局的赵法医走了过来,他把罗锐撇开:“你能看出什么来?赶紧躲开!”罗锐认识他,何大旺被杀就是他看验的,知道他脾气不好,只好给他让出一个位置。 赵法医戴着一次性乳胶手套,拿了一把剪刀,想要把树根剪断。 办事员不同意,赵法医瞥了他一眼:“人重要,还是树重要?” 罗锐在一边回答:“当然是人重要!” 赵法医动作很麻利,直接剪断树根,然后把剪刀递给身后的徒弟。 罗锐沉声道:“终于找到你们了。” 赵法医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接着他用手一点点的刨除泥土。 渐渐地,一颗头颅露了出来。 罗锐不忍心看,他站起身,差点晕倒,好在陈浩扶住了他。 两人走到一边,陈浩拿出手机,赶紧向魏群山打去电话。 “魏局,找到了!” “一个,还是两个?” “现在还不清楚,赵法医正在现场挖掘。” “你们不用待在那儿,现在马上回来,立刻展开对叶俊青的抓捕!” 罗锐明白魏群山的意思,找到两个女孩尸体的功劳肯定是跑不掉了,接下来,就是撒网的时候,临江警局不可能再坐冷板凳。 ……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回到海江分局。 会议室里,除了杨乾和他的一干下属之外,人都在。 赖国庆见到罗锐,立即绽放出笑脸来。 “罗同学,两个女孩的尸体是你找到的?” 在回来的路上,警局这边就没和赵法医断过联系,两具尸体已经全部挖掘出来,初步勘验后,可以断定是两名年轻的女性,但是不是耿梅和何媛,后续还要做一系列鉴定。 罗锐看了一眼陈浩他们,而后回答:“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这个“大家”并没包括海江区的刑警,赖国庆哪能听不出来。 他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两声:“好样的!” 如果不是魏群山告诉他,他还真不知道临江警局昨天夜里的行动,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女孩们的尸体,而且还没有依靠自己这边的力量。 罗锐在其中发挥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反观自己这边,好不容易搜寻到嫌犯的踪影,却让对方挟持了自己的刑警大队副队长,而且经过一整夜的抓捕,最后竟然一无所获,樊航还在外窜逃。 蔡晓静坐在椅子里,低着头。 罗锐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蔡sir,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谢谢关心,我还好。” “人没事就好,樊航的身体素质不弱,不管什么时候,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蔡晓静不想聊这个这话题,她道:“罗锐,你很棒,我没想到你真能找到她们。” 罗锐呼出一口气:“这是迟早的问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下案子都明朗了,只等抓捕嫌疑犯就行了。” 这时,赖国庆走到会议室的大屏幕前。 屏幕上出现了三张照片,分别是叶俊青、樊航,以及冯强。 赖国庆道:“现在案子已经很清楚了,这三个人都是重型罪犯,叶俊青,涉嫌杀害两名年轻女性;樊航涉嫌杀害何大旺和朱丽芝;冯强涉嫌用汽车撞死金大阳,这个人可能还犯下其他重罪,我们现在还尚不清楚。 这三个人的关系牵扯很深,都是几年前的卖yin案而引起的,省厅很震怒,已经下发通知,辞退了县城刑警大队队长刘斌的一切职务,就连他上面的两个领导也受到了相应的处分! 所以,我们的办案人员要引以为戒,不能在自己的岗位上玩忽渎职!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只有临江警局这边的刑警们默不作声。 赖国庆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先前自己独断乾纲,把抓捕行动交给自己这边的人,对方肯定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现在案子已经完全清楚,马上要收网,他不敢再这么做了,况且魏群山针对叶俊青的调查,也没有瞒着自己,如果自己再做偏袒之事儿,之后省厅那边不好交代。 赖国庆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省厅那边已经下发通知了,为了抓捕这三个嫌犯,从今天开始,广兴市所有的刑警、交警、特警、派出所的警员,一起行动,务必早日抓到罪犯!” 说完,他望了一眼自己这边的刑警。 一个女警站起身来,她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叶俊青买的是两个人的机票,晚上八点的航班,飞往香江;而且他买的是联程票,到达香江之后,接连飞往m国。” 她坐下后,另外一个警员跟着站起身:“从昨天夜里开始,叶俊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追踪过他的手机信号,不过手机信号也消失了。” 闻言,临江警局这边的刑警脸色都不好看,敢情这抓捕行动并那么容易。 陈浩也是叹了口气,他望向旁边的罗锐。 “呵……” 罗锐低声笑了笑,然后身体靠在椅背上。 “三条大鱼都藏在海里,要多大的网,才能把他们捞起来?” (本章完) 第99章 抓捕 第99章 抓捕 广兴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前台,后墙上挂着各国的时钟表,帝城时间显示的是下午一点。 一位男子戴着墨镜,走到服务台前。 “你好,我要一间贵宾房。” 前台小姐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来:“贵宾,你好,请出示你的身份证件。” 男子不耐烦的从兜里掏出一张身份证,“啪”的一声拍在台面上。 对于如此粗鲁的动作,前台小姐的笑容不减,财大气粗的人见多了,特别是一些暴发户,对待服务人员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她拿起身份证,放在psB系统上,这玩意是用来把酒店客人的身份信息传入公安系统,退租的时候,酒店前台也会再刷一次。 见到前台小姐的操作,男子把脸转向门口。 “对不起,先生,这不是您的身份证。” 闻言,男子转回脸,操作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喊道:“什么不是?伱看清楚了!” “先生,麻烦你取下墨镜……” 男子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包,数出五张一百元,扔在前台小姐的面前。 “这下是我的身份证了吧?” 前台小姐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 男子见状,又掏出五百元,扔在她同伴面前:“是不是我的身份证?五百啊,可以去看伍佰的演唱会了!还可以坐头排,吹风扇呢!” 前台小姐嘴唇一噘,立即换上一副笑脸来。 “先生,您好,我们这就为你办理入住手续,请问您要入住多长时间?” “先住着,到时退房告诉你!” 男子说着,又数出一沓钱扔给前台小姐。 等着对方开完收据,他接过房卡后,并没有往酒店里面走,而是快速地走到外面。 两位前台小姐趁着现在没人,赶紧把钱拿在手上,因为穿着职业装,裙子没有口袋,小西装的兜里也很浅,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把钱卷了卷,往胸口里塞去。 一辆很普通的轿车停在酒店外面,男子向四处看了看,见着没可疑的人,然后敲了敲窗户玻璃。 不多时,车窗玻璃降下来一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叶俊青露出脸来。 “阿满,办好了吗?” “老细,办妥了。” “给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再说香江话,这里是内陆,这里的群众很厉害,搞不好就会注意到我们!” 叫阿满的男子正是叶俊青的司机,他耸了耸肩,点点头。 “把行李拿上!” 叶俊青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把手里的宽檐帽戴在头上,然后又低头戴了一副金丝眼镜,这才打开车门,走下来。 两人小心翼翼地步入酒店,尽量躲着监控。他们没有搭乘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 房间是在十五楼,阿满提着两个行李箱,额头上虽然出着汗,但一点儿都不见累。 打开门,进入房间后,阿满把行李一放,直接扑到床上。 “老细啊,干嘛那么躲躲藏藏的,打电话给老爷,我不信那些差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叶俊青把帽子摘下来,坐在沙发上。 “打个鬼啊,现在和几年前不一样了,扑街啊,世道变了,咱们香江人在内陆不好混了。” “说的也是,少爷到现在还被那些差人关着,不过老细,我们要是回香江,老爷不会叼我们吧?” 叶俊青牙疼似的吸了一口气:“叼毛啊,现在是保命要紧!” 阿满从床上坐起来,撇撇嘴:“把阿房留在别墅内,我总觉得不太仗义。当初都是一起过来的兄弟,现在阿旺死了,阿房被差人逮住,只剩下我们……” “你丫闭嘴!” 叶俊青骂了一句本地脏话:“没事儿就先歇着,休息好了,赶紧拿假身份证和护照去订两张机票,记得,咱们不回香江了,直接飞往m国。” 阿满悻悻然,站起身来,把兜里的东西一股脑掏出来,其中有两个人的假身份证和护照,以及一把手枪。 叶俊青翻了一个白眼:“屌你啊,这玩意要随时携带,懂么!” “老细,带在身上,我不好睡觉啦,放心,我拔枪很快的,弹无虚发。” 叶俊青看了看房间外面的露天阳台,然后喊道:“你去把窗户给关了。” “别啊,透透风多好,在车里熬了一宿,都给我憋坏了,老细。” 叶俊青不再管他,而是闭目沉思起来。 阿房就是别墅的管家,叶俊青何尝不想带他走,不过必须要有人在那里留守,那两具埋在银缕梅下面的尸体,需要人盯着。 只要警察闯进来,阿房第一时间就会打来电话,自己得到消息,马上就可以跑路。 之所以没有提前走,那是因为他心存侥幸,不想放弃三丽影视董事长的职务。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警察的动作太快了,昨天夜里就闯入了望景别墅,自己这边就算订好机票,也不能及时走人。 不过机票还是订了,只是放的烟雾弹而已,等警方的布控没那么严密的时候,他再以假护照出境,逃出生天,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至于自己勒死的那两名女子,无非是蝼蚁而已,海外的世界这么广阔,只要有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无mao大洋妞多的是! 在如此危险的境地,叶俊青的欲望反而越来越强烈,这是拜肾上腺素所赐。 叶俊青按捺住欲望,开始闭眼休息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叶俊青睁开眼,吓得立即站起身,房间内漆黑一片,已是夜间。 阿满赶紧把手枪拿在手上,并拉开保险栓。叶俊青向他点点头,后者小心地走到门后,通过猫眼往外望。 “干什么?” 门外响起服务人员的声音:“你好,先生,我是酒店客服,是来向你介绍一些酒店的基本服务!” “滚开!没事,别打扰老子休息。” “老板,是这样的,我们酒店推出了一项按摩服务……” 阿满翻了一个白眼:“不需要!” 对方继续把话说完,而且简单明了:“就是问您要小姐不要。” “呃……” 阿满看向自己老细,后者摇摇头。 “你自己留着吧,赶紧滚!” “好的,先生,打扰了。” 见猫眼外面的人走开了,阿满把手枪别在裤腰里:“这么好的酒店,还搞这些,真是奇怪。” 叶俊青神色一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猛然转身,不知何时,两个全副武装的特警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不许动!” “别动!再动就开枪了!” 阿满吓的一哆嗦,望向自己叶俊青:“老细,怎么办?” 叶俊青全身都在发抖,大脑里一片空白,嘴唇颤抖着,还没搭话,便看见阿满的手伸向自己的裤腰。 接着…… “砰!砰!” 两声的刺耳的枪声,在耳边炸开。 叶俊青身体一抖,直接跪在了地上,转头一瞧,阿满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牙齿打颤,低声呢喃道:“你个死仔,叫你关窗,你不关!” 与此同时,酒店大楼的对面,陈浩和罗锐站在窗户前。 两人各自放下手里的红外线望远镜,长出了一口气。 不多时,陈浩一行人快速走下楼,穿过马路,来到酒店前台。 虽然有枪响,但动静并不是很大,并没有惊扰到酒店的客人。 前台小姐还没下班,见警察进来,她和酒店经理从柜台后面小跑出来。 经理道:“警官,事情解决了吗?” 陈浩:“你们做的很好,及时通知我们警方,可以说是立功了。” 经理眉开眼笑,附和着:“要不是收到嫌犯的通缉照片,我们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竟然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这事儿都是我们前台的功劳。” 陈浩看向前台小姐:“举报有功,警局会有奖赏的!” 前台小姐一听,眉开眼笑,这下有钱了,谁特么去听伍佰,我要让伍佰听我唱歌! 罗锐和陈浩搭乘电梯,直接来到酒店房间。 叶俊青已经被控制起来,他的司机倒在一边,显然没有生命气息。 罗锐踏进门,叶俊青抬起脸来。 “去你妈的,人渣!狗东西!” 他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拳! 罗锐挥拳,还想继续打,但马上被左右两边的特警拉住。 陈浩也赶紧拽住他:“冷静,我们是警察!” 罗锐转过脸来:“我还不是!” 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照片,照片一直被他的胸膛捂着。 滚烫! 他把照片拿在叶俊青眼前:“狗东西,认不认识?” 罗锐的拳头不轻,叶俊青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他望向照片,看见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孩,脑子里竟然都是自己凌ru她们的画面,特别是自己的那双手,死死地掐住她们的脖子。 越是这样,他就越血脉喷张。 直到人死了,他还处于无尽的快感中。 见到他的模样,罗锐一把攥住他的头发:“说,对不起!你特么的快说,对不起!” 叶俊青紧咬着牙齿,恶狠狠地瞪着照片。 罗锐一下子又捏住他的下巴:“快道歉!” 看到如此情形,刑警们、包括特警人员都很默契的转过了身。 陈浩也转过身去,面朝门外。 没多久,他们听到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 (本章完) 第100章 证词! 第100章 证词! 海江分局。 审讯室内,叶俊青坐在椅子里,双手被铐在桌面上,身体只能前倾,后背无法靠着椅背。 他这个姿势维持了很长时间,觉得全身都在疼,脸上的神情萎靡。 他背后站着两个刑警,穿着制服,一动不动的。 叶俊青几次三番向对方提出自己很难受,身体扛不住,但对方并没有理睬。 过了一阵,审讯室的房门被推开。 陈浩和蔡晓静走进门内。 罗锐作为顾问,他和魏群山、赖国庆待在了观察室。 见到来人,叶俊青神色一顿,然后讲道:“警官,能不能给我换一副活动手铐?” 蔡晓静没吱声,陈浩也当做没听见,两人坐在审讯室的椅子里,抬眼看向嫌犯。 罗锐在心中腹诽。还想舒服一点儿?你当这是酒店呢。要不要给你找一个按摩的? “姓名?” “叶俊青。” “年龄?” “五十六岁。” 蔡晓静瞥了一眼手里的信息资料,确认无误后,问道:“耿梅和何媛,是你杀害的吗?” “我能不能先找个律师?” 陈浩冷眼盯着他:“有用吗?伱的管家已经招了,你司机携枪拘捕,也已经被击毙,你觉得找律师就能帮你脱罪?别做梦了,赶紧的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闻言,叶俊青像是泄气的皮球,身体像是一下子缩小了好几圈。 蔡晓静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回答刚才的问题。” “没错,是我杀的!” “为什么要杀她们?” “我不是故意的,一时失手,所以……” 陈浩轻拍桌面,打断他的话:“你能不能别撒谎?觉得死无对证了,是吧?你说杀一个,是失手我信!杀了两个,你还说这话,你当我们警察好糊弄? 我告诉你,你不要心存幻想了!最好是老实招供!” 叶俊青垂下脑袋,点了点头。 “是,我杀了她们。” “尸体埋在哪里?” “你们不是知道了吗?”叶俊青看见陈浩那杀人的眼神,只好回答道:“望景别墅,假山旁边,我没有亲自动手,是叫管家和司机一起去埋的。那会儿,刚好有人送给我一株银缕梅,说是濒危植物,我就栽种在假山旁边。 这样一来,每次路过那里时,稍微看着顺眼一点。” 观察室里。 罗锐听见这番说辞,看了一眼赖国庆,指了指麦克风。 后者微微点头,罗锐赶紧俯下身,对着麦克风讲了几句。 陈浩佩戴的耳麦收到了消息,然后盯着叶俊青:“我看不是吧?” “呃……” 陈浩:“据我所知,香江那边信鬼神,你是用银缕梅来镇住她们死后的灵魂吧?” 叶俊青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这……你们怎么知道?” “没错,我是有这个意思,杀了她们后,我那几天一直睡不好,就叫风水大师看了一下,他一眼就看出别墅里不干净,所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 观察室里。 赖国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罗锐,然后竖起一个大拇指。 魏群山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很纳闷,这尼玛年轻人懂的还挺多。 一经拿到叶俊青的杀人口供,大家都轻松了不少。 陈浩继续审问:“说说朱丽芝吧。” 叶俊青:“她有什么好说?你们不是怀疑她也是我杀的吧?” “我们查到,从01年开始,她就不断地为叶小天和你们提供卖yin行为,这事儿是不是你组织的?” 叶俊青使劲摇头:“我没干这事,都是这个婊子自己干的,她当初为了讨好我,想跳槽到我的公司,就拿这个来拍马屁。而且还不止,她知道我的嗜好,还专门刮了mao,来引诱我!” 陈浩看出他不像是在说谎,就把这个问题先搁置。 “冯强,你认识吗?” 叶俊青皱着眉,似乎不知道这个人。 陈浩拿住一张照片,拿在他眼前。 “哦,你说他啊!见过几次,名字我不知道,不过他总是跟在朱丽芝的身后,像是保镖,我只听见朱丽芝总叫他:木头。” 叶俊青恳求道:“警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麻烦你帮忙叫我的律师来。” 陈浩站起身:“你还有律师?” “姜兴业,你帮忙打电话给他,那王八蛋会来的。” “且等着吧。” 陈浩和蔡晓静离开了审讯室,审问还得继续,不过这就不是他们现在所操心的了,叶俊青已经承认杀人,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连续多日的侦查和走访,两个女孩死亡的案件终于真相大白,大家都很高兴。 警局内,不再像往日那般压抑。 虽然抓住了叶俊青,但还有樊航和冯强没有落网,所以刑警们身上的压力还并不轻松。 会议室内,针对两人的抓捕进行了讨论。抓叶俊青是比较容易些,这人奢侈惯了,就算是逃跑也要住五星级酒店,绝对不委屈自己。 但樊航和冯强却不一样,这两人底层出身,性格坚韧,再恶劣的环境,也能生存下去。 相对叶俊青,抓捕这两人就比较困难。 赖国庆还是倾向于撒大网,多布控警员,总能找到他们的踪影。 但罗锐却持有不同的意见。 他走到白板前,用马克笔写下三个人的名字,再用横线连在一起。 冯强—樊航—叶俊青。 除去叶俊青,前面两个人都有执念,后者想杀前者。 但叶俊青已经被逮捕,樊航的复仇行为无法再继续下去。 冯强这个人,相对其他两人,破坏程度较小,所以警方还没有查到他的踪迹。 如果想要抓住这两个人,只能用特殊的办法。 会议室里的一些老狐狸,已经明白罗锐是什么意思。 只有一些资历较浅的刑警还在交头接耳。 魏群山和赖国庆交换了一下眼神,默契的点点头。 …… 当天深夜,花石街小卖部。 老板吃完饭,点燃一根香烟,舒舒服服的吸了一口。 他用遥控器按开电视,一边抽着烟,一边观看本地夜间新闻。 老板一般不看本地电视台,要看也是午夜十二点过后,电视台会播放一些尺度稍大的电影。 小卖部要到凌晨两点才关门,为了消遣,电视就是老板唯一的娱乐。 那天夜里,老板觉得是自己有生以来最为惊险的时候,警方通缉的逃犯,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把他魂儿都给吓没了。 他赶紧报警,警察不到两分钟就到了,询问一些情况后,叫他以后多注意安全。 警察离开后,他还惊魂未定,赶紧关门回家,抱着两百多斤的老婆,才有一丝安全感。 事后想来,老板觉得自己应该学学那些同行,在柜台下面放一把防身的武器。 思来想去,他最后托关系买了一把一米长的砍刀,藏在柜台下面。 为什么是一米呢? 柜台就一米,歹徒站在柜台前,长度刚好可以劈在对方身上。 因为有前车之鉴,老板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留意电视新闻,看逃犯有没有被抓着。 这会儿,还是昨天那个夜间主持人。 画面的背景是一家高级酒店,逃犯被警察押着,埋头走出门外。 画外音:【您现在所看到的,是三丽影视集团的董事长叶俊青被抓捕的画面。 叶俊青,香江人,多年前涉嫌杀害两名无辜的女孩,并藏尸在望景别墅里。 他的司机因为携枪拘捕,已经被警方当场击毙。 这起案子,或许和朱丽芝被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最近几日,警方逮捕了影视界的许多制片人和导演。不难想象,这几起案子牵扯之深。 警方透露,明日上午将会押解嫌犯指认现场。 另外,警方告知,还有两名在逃嫌犯,请广大普通市民注意安全的同时,要是有人发现他们的任何线索,请拨打……】 老板叹了口气,嘴里嘀咕道:“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 说着,他把抽完的烟头扔进烟灰缸里。 这时,他注意到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一直盯着电视机看。 老板没去管他,不过对方却走进店内,从货架上拿了一瓶八宝粥、几袋面包。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纸币,递给老板。 老板收钱时,抬脸看了一眼对方,然后又看看电视机,转回脸来时,他的表情突然愣住了。 “你……” 男子指了指电视机的画面:“没错,那就是我!” “冯强?” “没错,我就叫这名字。” 男人撕开面包的包装纸,然后送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看样子,似乎很久没吃饭了。 “找钱啊,我还得留些钱,明天吃早餐呢。” 老板咽了一口唾沫,把手放在柜台下面,那把刀就在手边。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老板终于放弃脑子里的疯狂想法。 他把零钱放在柜台上,身体微微后退,紧张的注视着男子。 冯强啃完一块面包,打了一个嗝,然后从柜台上捡起零钱,揣进兜里。 “要报警的话,等十分钟后吧,警方应该会给你支付奖金的。谢谢。” 说完,冯强走出店外。 老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后背冷汗连连。 冯强穿着黑色的兜帽衫,他把帽子戴在头上,在夜色中快步离去。 望景别墅,离这儿还远着呢。 在此之前,他得找一把趁手的匕首。 (本章完) 第101章 他们走到了对岸!(求月票,谢谢。) 第101章 他们走到了对岸!(求月票,谢谢。) 翌日。 叶俊青被押解到警车内,他如愿的戴上了活动手铐。 上车之后,两个刑警坐在两侧,把他夹在中间。 从身份高贵的三丽董事长,一夕之间,变成阶下囚,这样的落差感,让他实在难以承受,整个人像是突然萎缩了一大圈。 被抓之后,他就祈祷香江那边能找人疏通关系,救救自己,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多少能带来一些念想,不至于一下子垮掉。 五辆警车开往郊区,到了望景别墅的大门前。 因为案件性质恶劣,牵涉面太广,警方也在头一天,通过新闻媒体,向外界通报案情。所以此时,门前围着一大批记者,以及专门前来看热闹的市民。 叶俊青下车之前,脑袋被刑警戴上了头套,然后由两个刑警把他带下车。 人群开始沸腾起来,记者不断地拍照。 其中的一个娱乐记者正是夏莉莉,她早早地赶来,占据了一个很好的位置。 “喂,能不能帮忙要一张露脸照啊?戴着头套算什么?谁知道他是不是叶俊青?” 夏莉莉把相机放下,不满地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罗锐。 “大姐啊,你真以为我是警察啊,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得,要你何用。” 罗锐不再搭话,而是把视线看向四周的人群。 除了他之外,人群之中还有陈浩、吴磊,以及杨乾等多名刑警。 叶俊青被抓,樊航想要复仇的执念已经断了,他在挟持蔡晓静时,说过只要完成复仇,他就会向警局自首。 警方当然不能把这话当真,但叶俊青指认现场,他很可能会出现。 所以昨天夜里,电视媒体、包括网络新闻,都在推送两名女孩被杀案,专门提起今天上午的指认现场,以及女孩埋尸的地点。 只要樊航能看见新闻,凭借他对耿梅的执念,他有很大概率会来到望景别墅。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这值得一试,反正没人相信,他能在警方的眼皮底下,动手杀人。 望景别墅地处郊区,周围都是风景秀丽的山峰和农田,地势稍微开阔。 人员众多,大门侧边停着许多社会车辆。 刑警们耳朵里都塞着耳麦,在不同的方位游弋。 特警也藏在不远处,只要嫌犯现身,可以立即展开合围。 他们已经认真观察过人群,并没有发现到可疑的人员。 罗锐望了一眼陈浩,后者站在外围,所处的地势较高,能把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见罗锐望来的视线,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时间缓慢过去。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直到别墅里参与现场指认的刑警出来,嫌犯还没有现身。 罗锐注意到,叶俊青被带出来时,已经取掉了头套。 记者们像是鲨鱼闻见了血腥味,抬起相机,疯狂的拍照。 这可是三丽影视的董事长,而且他的案子和大明星朱丽芝有关,如此重磅新闻,谁都想获得第一手信息。 叶俊青赶紧用手捂住脸,因为戴着手铐,所以这一幕,正是记者想要拍摄的。 此时,刑警们紧张的四处观望。 直到叶俊青被带上车,警车陆续开走,依旧没有发现樊航的身影。 不多时,记者们渐渐散去,看热闹的普通市民也都回城了。 陈浩走向罗锐,耸了耸肩膀。 “看来,这个樊航躲起来了。” 吴磊也走过来附和:“估计正打算潜逃呢,他也不是傻子,叶俊青被抓了,很有可能被判处死刑,所以他没理由现身的。” 罗锐迟疑着,最终他还是点点头:“是啊,他背负两条人命,就算自首也会被判处重罪!” “回去吧。” 陈浩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场只剩下一辆警车,三个人上车之后,吴磊负责开车。 罗锐坐在后排。车渐渐地驶离大门,他转身过去,透过车玻璃,望向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似乎有两个女孩子站在门内,微笑着,向他挥着手。 …… 吴磊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罗侦探,想什么呢?” 罗锐沉默不语。 陈浩见他兴致不高,出声道:“别灰心,我们迟早会抓到他的。” 让叶俊青如此高调的指认现场,还叫来这么多记者,无非是把他当做诱饵,想要引蛇出洞,这就是罗锐的计划。 赖国庆和魏群山都赞同,现在事与愿违,所以陈浩觉得罗锐此时有些气馁。 离开望景别墅后,车子一直在下坡,一侧是高山,一侧是陡坡。 陡坡下面都是大量的农田,一望无际,此时正值深秋,天空中的云层很厚,薄雾在山间飘渺。 不多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吴磊嘴里嘀咕了一句,然后启动了雨刮器。 路面上已经看不到车,看热闹的人走的很快。 前方有一个弯道,车子快要拐弯时,吴磊突然看见从斜坡下面滚下来一个人。 那人摔在地上,然后马上站起身来。 吴磊吓了一跳,赶紧刹车。 罗锐和陈浩也看见了这个人,因为雨开始变大,三个人看不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不断地在头顶挥舞着双手。陈浩立即说道:“下车看看!” 他和吴磊赶紧卸下安全带。 但此时,从山上跳下来一个人,他的身体很矫健,速度也非常快,几乎是在眨眼间,这人就跳到了马路上。 挥舞双手的男人刚发现这名男子,对方就已经跑到了他的身后。 雨,下着。 雾,朦朦胧胧。 一把匕首横在他喉咙处,一抹而过。 血,如同喷泉般,喷涌而出。 车里。 陈浩和吴磊立即呆住了,反应过来时,前面那人已经倒地,后面的男子转身就往斜坡下面跑去。 打开车门,陈浩跑上前,只是看了一眼倒地的男子,一边往斜坡下面追去,一边向吴磊大喊道:“快,快帮他止血!打救护车电话!” 吴磊的速度也很快,竟然比陈浩先跃下斜坡,他站稳身体,想要回头。 这时,罗锐已经下车,大声喊着:“快追,我来打电话!” 说完,他蹲下身,查看倒地的男子。 樊航的胸膛全是血,他用双手捂住脖子,嘴里吐着血沫,已经快要不行了。 罗锐赶紧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一边向电话里求救,一边注视着他的情况。 打完电话后,他把手机一扔,俯下身体,看着樊航的眼睛:“坚持住啊!坚持住!”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知道对方快要不行了,喉咙上这么长一条口子,即使人在医院,也不一定能救活,何况救护车过来,还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罗锐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帮他捂住喉咙,然后大声问道:“樊航,你听的见我说话吗?伱能听见吗?我参与了临江市【622绑架凶杀案】的侦破,请你告诉我,何大旺和朱丽芝是不是你杀的? 他们脸上的那张百元纸币,是你留下的吗?” 樊航已经快要没有生命气息,嘴里嘟囔着,一边吐着血沫,一边动着嘴皮,似乎发不出声来。 见状,罗锐把耳朵贴上去,只能模糊地听清几个字而已。 最终,樊航死去。 他的脑袋垂在一边,面向望景别墅的方向。 罗锐深吸一口气,喉咙不自觉的滚动。 雨,依旧在下着,冲刷着地上的鲜血。 罗锐从地上捡起手机,然后给杨乾打去电话,对方刚离开没多久,不多时,几辆警车开上山来。 一群人下车后,罗锐向他说明情况,杨乾赶紧带着人,往斜坡下面跑去,罗锐也紧跟其后。 …… 一条溪水从眼前贯穿。 冯强握着带血的匕首,直接淌水而过。 虽然下着雨,但他依旧能闻见浓重的血腥味。 这么多天的潜逃,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至少和自己这一生比起来,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自己这一生也要走到尽头了。 太阳已死,影子也会消失。 他一边在溪水里跋涉,脑子里一边想着往事。 爸爸死了,妈妈不要我。 认识她那年,他已经流浪了很久很久。 她会给他吃的,不嫌弃他,而且她每天都在笑,笑的是那么开心。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可是最后,她也被上天给抛弃了,正如自己一样,成为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她被亲戚欺负,他就抓蛇和老鼠去报复。 她被送去福利院,他就追随而去。 他捡废品卖钱,养活自己;每天日升日落,他都会到福利院门口,往里面张望。 只要在这时,她都会站在花坛前,笑着望着自己。 为了护佑她,他不得不去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久而久之,她变了,变得很陌生,像当初抓在手上的蛇和老鼠。 …… 冯强不断地在脑子里重复着过去,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 跋涉到对岸,他一回头,看见两个刑警已经追了上来。 他自知逃跑无望,即使逃掉了,也是和前半生那样,四处躲藏和流浪。 他觉得太累了,就让影子消失吧。 他转身过来,刑警已经近在眼前,他看见他们手里拿着枪。 无所谓了,怎么死都行。 他嘴里呢喃着一个名字,紧握匕首,用力向自己的胸口扎去! …… 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监狱内,一个女囚坐在床上。 忽然,她觉得胸口一疼,然后望向窗户外面,雨停了,乌云散去,露出了半轮月亮。 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 谢谢读者老爷们。 谢谢书友140227222322677(星空的旅者)的1500点打赏。 拜谢!! (本章完) 第102章 挣扎 第102章 挣扎 冯强动手那一刻,陈浩赶紧跑上前,因为对方的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匕首插在胸口的位置,他的胸膛被鲜血润湿。 吴磊也从溪水里跋涉而来,见此情况,他和师父对望一眼,不待吩咐,他赶紧往回跑。 在半路上,他碰见了罗锐和杨乾,向两人说明情况后,一群人赶紧跑来。 没有任何言语,一群人抬起冯强就赶紧往回走。 来到公路上时,救护车刚好赶来。 陈浩赶紧向医生说道:“医生,他还没断气,麻烦你一定要救活他!” 医生重重的点头,然后把冯强抬上车。 樊航的尸体也被裹尸袋装起来,放在了警车里。 一个还活着,快要死了;一个已经死了。 几辆警车拉响警铃,在前面开道,救护车紧跟在后面。 找到附近最大的一家医院,冯强被推进了手术室。 杨乾已经通知魏群山和赖国庆,所以两人也马上赶来了,走廊上挤满了穿着制服的警察。 陈浩把情况详细说明后,两位领导都苦着一张脸。 魏群山叹了口气:“最好能救下来。” 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樊航已经被杀了,如果冯强也死了,这种事情无法向上面交代,可能被扣上失职的帽子。 没错,冯强是罪大恶极,自杀是他的自我了结,并不代表法律赞成这样的行为!救活他,然后以法律的名义审判他,才是完美的结局。 冯强,死刑无疑!! 所以不仅魏群山,就连赖国庆都皱着眉头,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没打算离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罗锐到现在都还有些发蒙。 事情不难想象,正如他所猜想那样,樊航肯定是在去望景别墅的途中,遭到冯强的追杀,所以他才没有及时露面。 冯强还真是像草丛里的毒蛇,在这关键的时刻,给樊航最致命的一击。 如果不是他,樊航会完成最后的心愿,亲眼看看自己一直寻找的耿梅所埋葬的地方,然后自首,这应该就是他的选择。 但事与愿违,他没达成自己夙愿,同样的,冯强亦是如此,手刃仇人又如何?也是在绝望中挣扎而已。 无论如何,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是朱丽芝,是叶俊青。 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 而另外一个些人,为了他人,不计后果! 蔡晓静赶到医院时,看见罗锐坐在椅子里愣神。 她向领导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挨着罗锐坐下。 “你怎么了?” 罗锐抬起头,挤出一个笑脸:“没事儿。” “樊航被杀了?” “没错。” 蔡晓静微微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我调查到,耿梅当初之所以要卖掉自己,她是想筹一笔钱,交给樊航,让他拿去给其养父治病。 樊航的养父母对他很好,把他当亲儿子对待,供他读书,然后他父亲中风,所以家里欠了不少钱。” “都是傻子。”罗锐回答。 06年,社会医疗保障并不是很完善,不像多年后,有水滴筹之类捐助通道,网络也不发达,无法兴起大规模的社会捐款。 蔡晓静动了动嘴皮,想要说些什么,但见罗锐兴致不高,所以最终没有吭声。 一直到等到深夜,手术室的门才被推开。 见状,一堆警察围了上去,特别是赖国庆,心里着急,赶紧问道:“医生,救回来了吗?” 医生摘下口罩,额头上全是汗水,他点点头。 “病人现在被送去重症监护室,需要观察几天。”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冯强能活着,他以后的口供,至关重要,能把几起案子都串联起来。 医生见众人焦急,身份也不低,所以接着道:“病人现在还不能说话,要问什么,先等病情稳定再说。” 赖国庆点头,然后派了四个刑警,分班二十四小时在病房门口盯着,要是冯强出什么意外,他要是再次自杀,那大家都得倒霉。 事已至此,已至深夜。 医院的走廊上,只剩下临江警局的刑警们。 蔡晓静手上还有大量的事情要做,所以也离开了。 魏群山看着十来个下属,微微皱起眉。 案子是破了,凶手该抓的也已经抓住了,海江分局圆满完成了任务,但临江警局这边,却不是! 不要忘了,省局组建联合调查组,他们之所以来这边,初衷是为什么? 【622绑架凶杀案】到底怎么回事?幕后黑手是谁?樊航为什么会在被害者身上留下百元纸币,这些事情都还没头绪呢。 要是无功而返,不仅会受到上面的批评,而且还会受到同行的嘲笑,特别是赖国庆,临走之前,那别有深意的眼神,魏群山恨不得咬他一口。 陈浩也沉着脸,一屁股坐在金属长椅上。 “对不起,魏局,是我的错,要是当时我能提前制止冯强,樊航也不会死!” 吴磊也在一边自责道:“师父,在那样的情况下,你怎么阻止啊?要说有错,都是冯强这王八蛋!” 陈浩不搭理他,而是看向魏群山:“魏局,回到临江市,该接受的处罚,我都认!没有其他人的事情!” 在场的刑警们也都沉默着,大家都心里都明白,队长的意思宁愿自己背锅,不牵连其他人。 魏群山吼道:“胡闹,我是带队的,背锅也轮不到伱!”陈浩:“魏局,我……” “别说了,时间不晚了,大家先去休息,明天回临江市。” 说完,魏群山看向罗锐,后者一直坐在长椅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罗锐,你还好吗?” “啊,魏局,我还好。”罗锐站起身来。 魏群山给他的印象确实不错,他和胡长羽都是那种城府虽然极深,但却不玩弄权术的那种领导,而且关心下属,特别让人尊敬。 魏群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也该回到学校了,这么多天来,谢谢你。” “是我不好意思,没有帮到什么忙。” “别谦虚,你小子很聪明,天生都是搞刑侦的好苗子,好好学习,以后打击罪恶,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还是那句话,我和胡局都希望看见你能成长起来!” 罗锐能感觉到这话的份量,他心里一暖,然后把脖子上挂着的身份卡取下来,递在魏群山手上。 魏群山接过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吩咐下属们:“走吧,都去休息。” 连日来的侦查和走访,大家都很疲惫。 但在离去时,魏群山突然站直身体,抬手…… 临江警局十来个刑警,对这个动作太熟悉了! 包括杨小蕊在内,大家突然站直身体,一起向罗锐敬礼。 陈浩:“再见!” 吴磊:“再见,罗锐。” 杨小蕊:“走了,以后要是有空,带你女朋友回临江,我一定和她较量下嗑瓜子的速度。” 罗锐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一种深深地失落感。 是啊,对于他们而言,罗锐只是一个学生,机缘巧合下参与了几起案子,双方从认识到熟悉,也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 大家所在的城市,所从事的职业不同,以后很难再相见了。 罗锐走出医院大门,然后打车回学校。 因为夜已深,所以保安不开门,他只好厚着脸皮,给督察员打电话,最后才进入的学校。 他没有寝室的钥匙,所以只有不断地敲门。 门没开,声音先传来。 是赵小虎的声音:“别特么敲了,没洗发液了,没卫生纸了,没牙膏了!” 罗锐在门外苦笑一声,敢情这俩货经常被隔壁寝室打秋风,搞出应激反应来了。 “开门,是我!” 赵小虎一听,赶紧跑去把门打开,一把抱着罗锐。 “哈,老罗,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李崖一边穿裤子,也一边看着罗锐笑:“多少天了,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上学了呢。” 罗锐盯着他穿着裤子的动作,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罗锐把赵小虎推开,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这些天和一堆警察混在一起,他都已经忘了自己学生的身份,从回来那一刻,竟然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怎么样?案子破了?” 赵小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罗锐对面,殷勤的奉上一支香烟。 李崖赞叹道:“罗锐,你可是出大名了,现在全校师生都知道你在帮警方侦破凶杀案,而且朱丽芝被杀在网上闹得这么厉害,大家都觉得你好厉害!” 罗锐苦笑着:“厉害吗?” 他俩同时点头:“厉害!” 赵小虎道:“你坚定了我想要作为一名刑警的伟大理想!” 李崖:“没错!四年后,我们一定会通过公安联考!就算是做一名基层民警,也要为人民服务!” 罗锐有些纳闷:“你们思想觉悟怎么这么高了?” 赵小虎:“你就是我们的榜样!” “呵呵,别这么说,累了,早点休息吧。” 罗锐起身,去浴室里洗完澡,出来后,两个人还聊得火热。 罗锐听见他们聊的内容,就知道自己没赶上学校的课程,他们说的那些,自己一点儿都不懂。 上床关灯之后,罗锐拿出手机,登录QQ,向莫晚秋发了一条消息,最近这些时日,差点把这妮子给忘了,即使她打电话、发消息,自己也没时间和她深入交流。 他以为对方肯定睡着了,可是没到一分钟,莫晚秋发来了一条消息:【你特么的终于想起我了?再不找我,我就被快被人家拐跑了!】 罗锐微微一笑,把手机放在一边。 黑暗之中,他怎么也睡不着。 他脑子里想着魏群山和陈浩他们敬礼的模样,以及樊航死去时,嘴里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别再查下去了……” (本章完) 第103章 她 第103章 她 次日一早。 海江分局门口。 赖国庆带着一干下属,向临江警局的刑警们送别。 连日以来,双方互相摩擦、较劲,都成为了过去。 案子侦破了,赖国庆头上的压力顿时轻松不少,满面春风的和陈浩、吴磊等握手,嘴里道:“辛苦了!” 反观临江警局这边,却不大高兴,只是硬挤出笑脸来。 陈浩和杨乾握了握手,然后看向蔡晓静:“蔡队,再见了!” 蔡晓静眼里不舍,她重重地点头,双方互相敬礼。 “师姐,没事儿就来临江市玩,我招待你吃好吃的。”杨小蕊拉着她的手说。 蔡晓静摸了摸她的肩膀,然后看向吴磊:“这小子把你拿下了吧?” “哈,这……” “没什么不好说的。”蔡晓静笑道:“你俩以后要是结婚,一定要通知我。” 杨小蕊低着头,红脸道:“师姐,对不起。” 蔡晓静不再言语,摸了摸她的肩膀。 赖国庆握着魏群山的手,笑道:“魏局,辛苦伱走一趟,无论如何,这次案子能顺利侦破,我一定会向上面为你们请功的。” 魏群山哪里不知道这话里的含义,这果实已经被别人分了百分之九十,剩下那百分之十还得人家给,你才能要。 “好说,好说。”他只能挤出笑脸来应付。 赖国庆故意在人群中看了看,似乎才发现那般,问道:“呃,那个你们临江警局的特殊顾问,罗同学呢?” 魏群山的脸立即黑了下来,陈浩赶紧帮忙解围:“赖局,罗锐回学校了。” 赖国庆恍然大悟一般,点头道:“诶,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他是一个学生呢,也是,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主嘛,他要是想学破案,还是等以后做了警察再好好跟着前辈学习。” 这话说出口,魏群山的脸由黑转红,想要咬他一口的心理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如果再不走,可能自己真会干出这事儿来。 蔡晓静的脸色也很难看,罗锐的付出,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他几次三番找出关键线索,现在案子可能已经进入死胡同,要不然这么早就能破案? 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耿梅和何媛的尸体,这才可以立即抓捕叶俊青。 要不是他,叶俊青现在已经在海外开游艇party了。 魏群山赶紧岔开话题:“好了,赖局,我们走了,如果案子的后续还需要我们,我会派人过来。” 临江警局的刑警们分别坐上三辆警车离去。 海江分局这边,敬礼送别。 车里,魏群山向胡长羽打去电话,案子的情况,他每日都会向对方报告,不过回去之后,怎么向省厅交代,这事儿就比较棘手了。 打完电话后,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一路沉默着回去自己熟悉的地方,那里才是自己的地盘。 …… 远在他们后面一百公里的高速路上,一辆马自达堵在了路上。 罗锐摇下车窗,把头探出去,看见前面已经堵了一路,这又不是节假日,怎么堵的这么厉害? 正疑惑时,旁边一个司机探出头来,指了指前方。 “哥们,以我多年的经验,前面铁定是出了车祸!” 罗锐“哦”了一声,望了一眼对方的车,敢情这人开的还是奔驰。 这下,他心里平衡了不少,把头缩回来,看向副驾驶座。 莫晚秋白了他一眼:“又不是周末,我都不知道你回临江市干什么,害的我向辅导员请假,还被骂了一顿。” 罗锐嘿嘿一笑,就喜欢看她嘟着小嘴。 话说上次尝试过,已经忘了什么滋味,正想有所动作,却回头看见刚才那哥们眼巴巴的望着他们。 再正眼一瞧,这哥们副驾驶座上窝着一条金毛犬,狗嘴里伸着舌头,来回晃荡。 这对比,伤害程度太大了。 罗锐赶紧把车窗摇上去,这才回头看向莫晚秋。 莫晚秋看他那眼神,就知道情形不对,她想立即把身体凑上去,但心里一个声音却马上告诉她:女孩子不能太主动,要学会勾引。 莫晚秋在心里“哦”了一声,然后把鞋子一脱,两条修长的大腿的叠在一起。 日久没见,她今天特地穿了黑丝,还用牙齿故意在丝袜上扯了一个洞,刚好可以伸进一个手指头。 如果比手指头再粗一点的东西,那就不好办了。 罗锐眼都看直了,他吞了一口唾液,狠狠地压住内心澎湃的火欲。 莫晚秋见罗锐的克制力这么好,想要奶一个大的,不过这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喇叭声。 道路已经疏通,路面的车辆开始缓缓移动。 在行驶到前方时,他果然看见一辆汽车横翻在路面上,交警正在处理事故,不过却没见到受伤的人,也许已经被转移走了。 他们在下午才回到临江市。 莫晚秋对这座城市还不是太熟悉,毕竟只在这里上过一年学,之后学校搬迁,回到了广兴市。 不过下高速之后,她一直嚷嚷着去哪儿吃好吃的。 罗锐连连答应,却把车开到了花溪小区。 这里他曾经来过一次,那时还是王慧慧被绑架的时候。 站在别墅的门前,他按响了门铃,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打开了门。 “你找谁?” 罗锐刚要开口,便发现一个少女从旋转楼梯走下来,一只手里拿着花瓶,另外一条手臂只露出袖子。 这少女正是王慧慧,她并不认识罗锐,但又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最后也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然后往客厅走去。“姚芳女士在家吗?” “你稍等。” 保姆离去后,不多时,姚芳一边下楼,一边披着衣服。 看见罗锐后,她微微皱眉,然后露出一个笑脸来:“罗同学,好久不见,真是稀客,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 罗锐笑了笑,然后回答:“我想和王慧慧聊聊?” 姚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找我女儿能聊什么?” 罗锐:“你应该能猜到。”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好不容易才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中来,你有什么事,直接问我就行。” 罗锐摇摇头,正眼盯着她:“你想要抓到杀害你老公的真正凶手吗?” 姚芳直视着他的眼睛,回答的斩钉切铁:“我已经无所谓了!” “凶手如果不绳之以法,你觉得王慧慧的生活会继续安宁吗?” 姚芳身体一滞,然后让开了身体。 罗锐和莫晚秋走进屋内,往客厅走去时,他看见王慧慧坐在椅子里,正把一束百合插进花瓶里。 罗锐来到她面前,她察觉到有人,抬眼看来。 “这花真漂亮。” 王慧慧抿嘴笑着:“是啊,这是要拿给我姐姐的。” 罗锐微微一笑,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 从花溪小区出来后,天边已经有了晚霞。 罗锐没有及时上车,而是望着晚霞怔怔出神。 莫晚秋上前,拉着他的手。 上车之后,罗锐先把莫晚秋送到自己家,然后开车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已经是深秋,夜晚的风吹动着地上的落叶,从他的脚边旋过。 他走进漆黑的楼道,上了五楼,敲了敲房门。 不多时,一个女孩打开了门。 见到是他,她嫣然一笑。 罗锐发现,她的头发越来越长了。 罗锐盯着她,眼里没有一丝笑容:“你知道我要来?” 高文娟把身体让开:“当然!” 罗锐进了屋,看向客厅的饭桌,桌上搁着花瓶,但里面的花已经枯萎。 王慧慧今天没有来。 高文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你坐吧,我给你倒一杯水。” 罗锐坐进沙发里,看向她:“不用了,我们聊聊吧。” 高文娟点头,拿了一把椅子,坐到他的对面:“你是怕我跑?” 罗锐:“那倒没有,你要跑肯定早就跑了。” 高文娟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一直盯着罗锐,表情很平静。 罗锐回视着她的眼神,出言道:“王天龙,是你杀的吧?” “没错,王慧慧的手也是我砍下来的。” 罗锐注意到高文娟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悲悯。 “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文娟笑了,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樊航哥哥,死了吗?” 罗锐注视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死了?” “如果他没死的话,来的就不是你,而是警察。” 罗锐默然,这个女孩太聪明了,她的意思是只有樊航知道她的作为,如果对方被警方抓住了,那么警察不会不上门。 只有人死了,才会死无对证。 见到罗锐不回答,高文娟轻轻摇着头:“你不用骗我,他肯定死了。也不要觉得,我会说谎,既然能预料到你来,我已经做好了自首的打算!” 罗锐还是不吱声,高文娟起身,走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给他。 “时间还长,你要听故事的话,我就和你接着聊,如果你不想听,我这就和你去警局。” 罗锐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后回答:“聊吧。” “谢谢!” 高文娟重新坐回椅子里:“你去过慧慧的家里了吧?” 罗锐点头承认。 她便转过头去,又看向花瓶里枯萎的百合。 “她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再次感谢星空的旅者,6700点的打赏! 谢谢大佬! 作者:鞠躬! (本章完) 第104章 那一束枯萎的百合 第104章 那一束枯萎的百合 我是高文娟。 我一直深陷复仇的漩涡中,妈妈因为被王天龙凌ru,生下我,我从小就知道这件事。 虽然父亲一直隐瞒,但爷爷却叫我一定不要忘了,这个仇一定要报! 我一直都在窒息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父亲不苟言笑,要求我像男孩子那样打扮,因为女孩要是太漂亮了,只能被欺负,就像妈妈那样。 这个社会就像一个钢筋水泥的巨大丛林,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崇尚社会达尔文主义! 虽然有法律,正义却并不一定能够为鸣冤叫屈的人伸张,虽然蚍蜉弱小,却能撼动大树。 《基督山伯爵》和《哈姆雷特》都是讲述复仇的故事,我想我也能这样! 父亲太过软弱,虽然有复仇的心思,却一直不敢实施。 直到爷爷病危,我就和他一直计划着…… 他的假死,是我策划的,我被绑架,也是我临时加进去的。 交赎金那天,我就在游乐园里。 我看见王天龙一直坐在长椅上,脸上尽是担忧女儿的神色! 两百万啊,他都舍得付出,就是这样的人,害了我妈妈。 我叫他把钱撒向高空,趁着人群混乱时,我一刀扎进了他的胸口,然后趁乱逃走。 幸好当时,有记者的掩护,不然这个计划就不会如此完美。 回到工地后,我就一直在想怎么善后。 爷爷病危,不久就要病死,把他作为绑架杀人案的真凶再好不过。 我的选择是,杀不杀王慧慧?这个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之前,我斩断她的左手,她是蒙着脸的,所以没有看见我的面貌。 我没有让她这么早死,因为我怕后续出现什么变故。 爷爷是杀猪匠,也学过兽医,我叫他帮忙止血。 现在,我面临这个选择,杀还是不杀她? 如果杀了她,我也不会打算活着。 一起死,是我最初的选择,然后让樊航哥哥把我和她的尸体都扔进垃圾桶。 之所以这么做,我是不想让父亲认为,我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我想在他心里留下对我的一丝温存。 在我要动手的时候,爷爷阻拦了我。 他想让我活着,一切由他负责。 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警察围了过来,我没想到警察会来的这么快。 爷爷攥住我的衣领,大声喊道:“文娟,活下去!” 是啊,活下去! 最简单的两个字,却有无穷的力量! 活着! 我心里升起求生的欲望来,在警察快要上楼时,我和爷爷在慧慧面前演了一出戏。 让她误以为我是要保护她,其实只是幌子罢了。 爷爷冲上前,我握着他手中的刀,往我腹部扎了一刀。 不流点血,怎么能让慧慧信服?而且这也能博得警察的同情。 警察闯进来,爷爷竟然马上就被击毙了,因为他手上拿着带血的刀,没有及时扔掉。 这样也好,他死了,他就不会被警察盘问了。 一切都会以我和慧慧的供词为准。 也正如此,我才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可是我让没想到的是,慧慧知道我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之后,竟然对我生出了感情。 我们住在同一家医院,她非得要和住同一间病房,想要每天和我在一起。 她妈妈看不下去,但却不敢阻止她。 我知道,她应该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对我产生了极度的依赖。 出院后,她每天都来找我,而且每天还乐此不疲的带来一束百合…… 爷爷因为癌症入院治疗,我陪护了好些时间。 樊航哥哥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他来医院实习,我和他渐渐熟悉起来。 我的秘密,他都知道;他的秘密,也都告诉了我。 我实施复仇计划时,他就在临江市,案件结束后,我把从游乐园里捡来的两张百元纸币交给他,叫他帮一个忙。 他很诧异,劝我不要这么做,既然案件已经结束了,警察没有查到我是幕后真凶,我就应该好好生活下去。 可是慧慧,每天都来找我,她不来还好,我可以心安理得,但她叫我姐姐,每天给我带一束花儿,像一只小动物那般粘着我。 我手刃仇人,复仇成功,即使对方是我的亲生父亲,也在所不惜! 可我也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屠龙少年最终会变成了恶龙。 复仇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活下去,也没想过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我是这样,樊航哥哥也是这样! 百元纸币,算一个符号吧。 我希望有人能把两起案子都串联起来,查出我是凶手?这不重要。 不管是临江市,还是广兴市,查出这个社会的毒瘤,才是最重要的! 天日昭昭,就让这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 …… 长久的诉说,让罗锐为之动容,茶几上的水杯,他都没动过,也在注意着高文娟喝水,他怕出现意外。 此时,窗外出现鱼肚白,一夜已经过去。 高文娟看着他,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 “我没有抱着侥幸的心理,我知道你能找到我,我了解过你,是你带警察找到我和慧慧的。” 罗锐深吸一口气,缓慢地站起身。 “别再查下去了!” 高文娟疑惑道:“什么?”罗锐看向她:“樊航临死前,告诉我,叫我别再查下去了。” 整夜,高文娟的表情都比较平静,突然听见这话,她赶紧撇过头去,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 临江市警局,会议室里。 胡长羽详细的听取了陈浩的报告,主要是在广兴市的侦查工作。 回来后,陈浩他们休息了一天。今天早上,不得不面对无功而返这个严峻的事实。 大家的神情肃然,吴磊和杨小蕊都端正的坐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听完陈浩的讲述,胡长羽长出了一口气。 魏群山道:“事已至此,只能接受批评了!” 陈浩依旧在坚持:“这是我的责任!” 胡长羽看向他:“伱是倔驴啊?背锅轮得到你?你把我和魏局往哪里放?” “可是……” “别再说了!” 陈浩只好闭嘴,坐回椅子里。 魏群山看了一眼陈浩,然后说:“刚才接到赖国庆的电话,冯强死了。” 陈浩睁大了眼睛:“死了?不是手术都成功了吗?” “他自己想求死呗,赖国庆口供都没拿到,人却死了。所以,陈浩你还得去一趟海江分局,配合他们的调查。” 陈浩赶紧点头:“我处理手上的事情,明天就去!” 胡长羽瞥了他一眼:“谁叫你这么着急的?” “那我……” “等赖国庆再打电话来时再说!” 陈浩这下明白了,这是没跟上领导的节奏。 胡长羽看向自己的搭档。 “老魏,要不,我们再继续查查【622绑架凶杀案】,或许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老胡啊,没时间了,上面已经在催了,咱们这回算是栽了!” 胡长羽心有不甘:“那个罗锐怎么说?” 魏群山叹了一口气:“他有什么办法,樊航当时被一刀封喉,最重要的人证没了,线索都断了,他要是能查出来幕后真凶,那就是神人了!” “也是!那就这么着吧。” 胡长远:“陈浩,你准备好材料,我明天就去省厅汇报工作!” 说完,他看向自己秘书:“明早出发时,你把我柜子里的茶叶拿出来一盒,不,拿两盒带上!” 秘书:“……” 这之后,胡长羽聊了一阵本市的治安情况,准备解散时,一个警员推开大门,急匆匆的走到他跟前,低声向他说了几句什么。 闻言,胡长羽双目圆瞪,脑袋机械般转过头来,直愣愣的盯着魏群山。 后者不明所以,他从来没有在对方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他忙问道:“老胡,怎么了?炒股票赚翻了?” 胡长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难以置信的说道:“罗锐把凶手带来了!” “你说什么?” 魏群山霍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不仅是他,在场的刑警都一下子站了起来。 一时间,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拉动椅子的声音。 胡长羽咂咂嘴,把声音提高了许多:“我说,罗锐把【622绑架凶杀案】的真凶带来了警局,现在就在接待室里!” 吴磊:“我去!” 陈浩用力挥舞着拳头! 魏群山用拳头在会议桌上用力一敲! 杨小蕊嘴里像是塞了一个鸡蛋,睁大了双眼,这一幕,她似曾相识,那还是几个月前,罗锐也是把凶手带来了警局! 胡长羽不搭理他们的吃惊的表情,风风火火的往会议室里走去。 一大群人也紧跟而去。 罗锐坐在接待室里,高文娟坐在他的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 “后悔吗?” 高文娟看向罗锐,虽然不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但她还是微笑着摇摇头。 “如果是你换做我,你会怎么做?” 罗锐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会和你一样!” 高文娟点头:“所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慧慧。” 罗锐叹了一口气,看见胡长羽一群人走来,他站起身,向对方点点头。 高文娟也站起身来。 两个女警赶紧走上前,把她控制住,一双手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抬眼望去,人群的外围,似乎有一个娇小的人影,单手拿着一束百合。 深秋盛开的百合,是二次开花,破坏了其球根。 但又怎么样呢! (本章完) 第105章 别碰! 第105章 别碰! 办公室内。 罗锐郑重其事的说道:“她是前来自首,不是我抓捕的。” 胡长羽和魏群山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罗锐是想让高文娟减少刑期。 胡长羽道:“我明白了,送去法院的案卷,我们会在上面写清楚的。” 罗锐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魏群山依旧处在兴奋之中,忍不住好奇道:“小子,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幕后的真凶?” “魏局,我都说了,她是自首的,她要是不承认,我怎么能知道呢。” 见到罗锐脸上的表情,两个老狐狸都有些不自在。 久居上位,事情脱离掌控,对于他们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们也明白,有些事情必须清楚,有些事情也得糊涂,这才能走的长远。 不过,这是对待上面领导的生存法则。 此时罗锐的态度,让他们选择装一次糊涂。 毕竟凶手不是假的,那就行了! 况且,重要的是,要不是这小子,两个老狐狸都得向上面写检查。 胡长羽高兴,把珍藏已久的茶叶都拿出来泡上,三个人简单聊了一会儿。 罗锐提出告辞,但胡长羽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交在罗锐手上。 “这个你拿回去!” 这是昨天他交给魏群山的身份卡,上面写着临江市警局刑事顾问。 “胡局,这不太好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在我任职期间,希望聘请伱作为我们警局的长期刑事顾问!” 魏群山也附和着:“胡局要是退了,亦是如此!” 胡长羽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己老搭档,敢情这老魏一直在瞄着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呢。 不过自己退休后,要是他能扶正,也不枉搭档多年。 再说,熟人上位,将来也好办事。 两人说话的份量很重,罗锐有些吃惊的看向他们:“我还是个学生,再说,我也没时间……” 胡长羽:“学生?你要不是学生,我早就抓着你不放了,让你一辈子待在这警局内。” “没编制,谁干啊。”罗锐翻了一个白眼。 “你说什么?” “没,没,我说我会好好干的!” 魏群山欣慰一笑:“对嘛,你学校那边,我们会去打招呼的,再说,你在警局内,学的东西不比书本上的知识少!” 胡长羽接过话茬:“你立这么大的功劳,再加上前面两次案子,一共帮我们解决了三起案件!我会向上面申请,为你立功!” 罗锐讶然:“普通老百姓也能立功?” “那是当然,再怎么也给你弄一个二等功回来,绝不亏待你!” 罗锐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罗锐就离开了。 期间,他没见到陈浩,对方肯定忙着审讯高文娟。 来到停车场,罗锐正准备上车,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转过身,他瞧见姚芳正站在自己身后。 “谢谢啊” 罗锐笑道:“谢我什么?” 姚芳把肩膀上的披肩紧了紧:“要不是你的话,我真不知道杀死我老公的……” “别客气了!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如果有时间的话,一起去吃个饭?” 罗锐坐回车里,向她笑了笑:“算了吧,我开马自达,上哪儿都堵车。” 车门关上,罗锐长吁了一口气,为自己亲弟弟点赞! 送上门的,自己都能按耐住,比曹丞相要高好几层楼。 …… 走进家门,罗锐看见莫晚秋坐在沙发上,正盯着电视看,她手里永远都拿着一包薯片,青瓜味的。 她的一双长腿,搭在茶几上,很是惹眼。 不用问,自己老登老妈肯定出去了,不然她不会这么放肆。 罗锐赶紧关好门,这样的境况下,哪能错过。 他走上前,一把抢走莫晚秋的薯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吃起来。 莫晚秋鼓着腮帮子:“给我留点!” 罗锐咔哧咔哧的吃着,看都不看她一眼。 莫晚秋从他手上抢回去,一看,袋子已经见底。 两人开始互相打闹起来,气氛刚好渲染到位。 罗锐正要上下其手,老登老妈突然回来了。 老两口一进屋,满脸都堆着笑。 但见到两人的动作,老头看天,老太太望地,都假装没瞧见。 罗锐赶紧从莫晚秋身上爬起来。 莫晚秋低头一瞧,丝袜都破了,她顿时红着脸,低声道:“我去做饭!” 冯萍讪讪:“我也去做饭!” 罗森手里提着一条鱼,别有意味的瞧了一眼儿子,然后凑上前,神秘兮兮。“家里有了你后,我和你妈没想再生一个,所以我屋子的抽屉里还有一些存货,不过都是十年前的。” 罗锐脸一下就黑了:“爸,你也赶紧去做饭!” 罗森咂咂嘴,赶紧把鱼拿去处理。 罗锐却想着,十年前的存货,自己要是没记错的话,早就被拿来吹气球了。不过这玩意放久了,早就没有润滑效果,除非用点菜籽油? 咦? 老登手里提着鱼? 罗锐前世经常逛知网,里面有些很冷门知识,以前的古人好像是用鱼鳔来避yun,不知道这玩意会不会很丝滑? 想一想,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午饭很丰盛,罗森做了一大桌,有鱼有虾,他还特意抄了一盘韭黄草鸡蛋,搁在儿子的饭碗前。 冯萍瞥了一眼老公,这玩意有没有效果,她还不清楚吗? 罗锐哪能不知道老登的意思,根本不好意思下筷子,莫晚秋倒是吃的欢乐。 莫晚秋吃饭时,有一样本领,就是一手端碗,一手拿筷,桌上哪个方位放着什么菜,她早都记在了脑子里。 即使她转过脸,一边和别人聊天,在没有视线加持下,也能准确无误的夹起自己想要的食物,特别是用筷子夹鸡蛋,很有一手! 手法神乎其技,还能一筷子夹住俩! 吃完饭,老妈和莫晚秋在厨房洗碗。 这事儿一般都是罗森干,不过因为有莫晚秋参与,所以冯萍只好跟了过去。 罗森乐的清闲,泡了一杯枸杞,坐在罗锐旁边。 “儿子,回来住几天?” “明天就走。”罗锐回答,他没说这次回来干什么,自己的事情,最好是别让父母知道,免得他们担心。 罗森放下杯子,低声说道:“咱们买的那些房子,已经放出消息了,这就几个月就要拆了!” 罗锐来了精神:“确定吗?” “确定啊,你妈心眼多,叫我每天都去那些房子周围转悠,那些老头老太太都在议论这事儿。” “爸,咱们家发了!” 罗锐一下搂住老登的肩膀。 “这样,您去银行多开两个账号,然后去下证券公司,拿你和我老妈的身份证开几个户头。” 罗森疑惑道:“你要炒股?” “没错!这笔钱要是存银行,利率多低啊。” 罗锐没记错的话,07年正是股市大涨的时候,自己要是不趁机捞一笔,那多亏啊。 两百多万买的几套小破楼,拆迁后,翻三倍,差不多七百万,再去股市折腾一下,明年之后,自己就是妥妥的千万富豪! 我去,07年的千万富豪,不错了! 这之后,移动互联网高速发展,再投资几个好项目,亿万富豪不在话下。 到时,即使自己做了警察,不能经商,也完成了财富的初始积累。 罗锐没太大的追求,只求自己这一生,财富自由,不愁吃喝,能安稳的生活下去。 罗森觉得儿子的步子迈的太大了,有些惶恐。 “儿子,有这么多钱,已经够了,我觉得还是别去碰什么劳什子股票。” “爸,您放心,您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大不了,我每个月多给你点零花钱?” 罗森眉开眼笑:“那感情好。” 罗锐瞄了一眼自己老妈,见她没注意到这边,赶紧从钱包里掏出一摞钱,也没数,不知道有多少,全一股脑塞在老登手里。 “先说好,不准去跳广场舞!” 罗森顿时黑了脸:“我最多就是去看看,你妈盯得紧,我哪儿有这胆子?” “行!” 当日晚上,当日,但没机会。 如同上次回家那样,老妈拉着莫晚秋就进了屋,而且还把门给反锁了,罗锐照旧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在心里嘀咕,一定得叫老登去买一个新沙发回来。 门内。 冯萍看见自己准儿媳妇那修长的长腿,挺翘的臀儿,就啧啧赞叹。 莫晚秋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换好睡衣,赶紧钻进被子里。 冯萍关了灯,睡在她的旁边。 黑暗的房间内,两双眼睛盯着天花板。 “晚秋啊。” “嗯,阿姨。” “那个,罗锐有没有去过你家里?” “还没呢。” 冯萍心想果然,她早就知道莫晚秋的父母不太好相处,这是她心里的疙瘩,虽然自家条件越来越好,但她总担心人家不接受自己儿子。 莫晚秋看出来她的意思,忙道:“阿姨,回去之后,我就叫罗锐去见我父母。” 冯萍:“也不是很急,你们还小,毕业之后也行。” 莫晚秋“嗯”了一声,因为晚饭吃的太饱,她眼皮一翻,侧头睡了过去。 冯萍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想着这事儿。 直到她快要睡着时,莫晚秋突然翻了一个身,一条修长的大腿搭在她身上。 自己突然就被这妮子给搂住了,嘴里还说着梦话。 “罗锐,别闹……那里不能碰,诶,你先去洗洗手,好不?” 冯萍:?????? 感谢书友五百点和一百点打赏! 谢谢! (本章完) 第106章 眼红 ! 第106章 眼红 ! 广兴市,省厅。 胡长羽走进省厅所在的大楼。 刚进去时,就碰见了老熟人,赖国庆。 两人虽然不常见面,但省厅的每次会议都能碰着,虽然私下很少联系,但公事上打交道的次数不少。 胡长羽的警衔要高一些,赖国庆见到他,总是感觉低人一头。 赖国庆打着招呼:“胡局,心情不错啊?” “诶,我说谁呢,原来是赖局,你离得近就是好啊,每次开会都能早到,不像我,还得坐好几个小时的车呢。” “远点好,责任重嘛,我也想坐几个小时车,可就是没那机会。” 胡长羽哪里听不出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天高皇帝远,办事方便,不受上面钳制。 他不接这话茬,说多无益,要是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那就糟了。 赖国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胡长羽点点头,两人并肩的走上楼。 “胡局,咱俩这回是同病相怜啊,待会要是吴厅发了脾气,您可得帮我说些好话啊。” 他口中的吴厅,名叫吴朝雄,正儿八经的000001,位高权重! 胡长羽瞥了他一眼:“不会这么严重吧?” “那冯强都抢救过来了,谁知道,竟然没撑过一天就死了!我这手上的案卷都是连夜熬出来,许多关键线索都没有,诶……” 胡长羽没吱声。 赖国庆乜了他一眼:“你们临江市的【622绑架凶杀案】有眉目吗?我可记得这是法院那边打回来,重新调查的……不知道吴厅会发多大的脾气。” 说着,两人已经快步走到了会议室。 胡长羽看着他笑了一下:“托你的福,我们已经抓到了真凶!” 闻言,赖国庆直接愣在了门口,身体僵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全是白衬衫这样的大人物。 吴厅还没到,不过坐在他的椅子旁边坐着一个人,剑眉方脸,不怒自威,正是副厅朱勇,兼任刑警总队的队长职务。 到会的人员见着他,纷纷打着招呼。 胡长羽和他是老朋友,位置都没坐,第一时间就走过去问好。 “朱队!” 称他为队长,只有老熟人这么叫,其他人都是直接叫“副厅”。 比如赖国庆,打了一声招呼,就坐回椅子里,眼里全是对胡长羽的羡慕。 朱勇站起身,直接握住他的手:“老胡,这回没带茶叶吧?” 胡长羽干咳一声:“我哪儿有这么多存货,不过您要是想要,我托人给您带点?” 这是试探…… 朱勇没接招,他选择直面问题,低声说道:“我已经和吴厅通过气,这个案件很特殊,牵连好几起案子,等海江区那边理顺了,再重新查,伱们就将功补过吧。” 胡长羽感激的点点头:“谢谢您和吴厅的好意,不过……” 他话还没讲完,会议室的前门就被推开了,前门一般人不走,属于吴厅一个人的专属通道,因为他的办公室就挨着旁边。 见领头的来了,胡长羽立即噤声,其他人也从椅子上站起身,纷纷向领导敬礼。 吴朝雄心情不是很好,不过脸上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和几个熟人打趣了一阵。 这之后,大家落座,会议开始,由朱勇主持。 首先做述职报告的是省内较小的几个市县,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案子,比如抢劫、金额较大的盗窃案,以及家暴导致的杀夫案。 当然,这里面还有些未侦破的陈年旧案,因为时间太久远,证据不足,以至于被搁置起来,不算少,而是很多。 现在这个时代,不像未来,交通监控和天眼还没广泛普及,发生什么罪案,查查监控就能找出线索。 再加上还没到智能支付的时代,老百姓身上都带着现金,抢劫案发生的最多! 几乎每个市县、每个月都发生几起。 你想,你赚了点小钱,给二奶买了一对金耳环,她好端端地在路上,得意的摇着臀儿。 这时,一辆摩托车骑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着她的金耳环,那耳朵都能拉出一个豁口,满脖子都是血。 你说,上哪儿找人去? 朱勇听着他们陈述,时不时问几句,要不是太大的案子,也只能问几句。 谁藏着、掖着什么,一般情况下,只有暴露了,才会去查。 大家心照不宣,只要不是太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轮到赖国庆了,他站起身,敬了一个礼,然后拿起蔡晓静昨夜整理好的卷宗,开始汇报工作。 海江区是一起大案,牵扯之广,影响之坏,不仅是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而且连帝城都在时刻关注。 吴朝雄听得很仔细,朱勇更是不断地挑拣重点,做着笔记。 下面的人要述职,两位领导也会每个季度去帝城汇报工作,所以都得用心记下来。到时,一问三不知,那就是失职失察。 赖国庆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个小时。 这之后,吴朝雄不禁吸了一口气。 女明星以及其司机被杀,这不仅牵涉多年前的卖yin案,两名少女失踪被害,更是把许多名流拉下马。 叶俊青这个人,吴朝雄知道,他的哥哥,他也很清楚。最近这几天,他和领导谈的最多的话题,就是香江商人抱团,想要把投资撤出广兴市。而且香江那边有一个娱乐业大佬,更是在新闻媒体上,诋毁内陆的投资环境。 这完全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叶俊豪很聪明,知道没法插手内陆的刑事案件,便用其他办法来抹黑,这招极其狠毒。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吴朝雄他们能把控的了,也不是领导能摆平的,只能更高层面去解决。 上面没有批评,说明是赞成他们的做法,这样就很好了。 赖国庆还站着,朱勇瞥了他一眼:“听说,那个冯强死了?” “没错,手术完之后,我们以为他能挺过来,没想到一下就没气了。” “不是自杀的吧?” 赖国庆赶紧摆手:“绝对不是!副厅,我敢保证!” 朱勇之所以这么问,主要是不想胡长羽待会太难堪,毕竟有一个作伴,脸上会好看一些。 吴朝雄挥了挥手:“你先坐下吧,回去把卷宗再好好整理一番,你和我下个月去一趟帝城。还有,最近要是有什么记者来警局打听,一定要多加戒备,我怕有居心不良的人从岛上来!” 赖国庆一听去帝城,两眼冒光,身板挺得笔直,赶紧回答:“吴厅,您放心,我回去后就下达通知,不准任何人和记者、疑是记者的人交谈!” 吴朝雄把脸转向胡长羽。“小胡,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胡长羽站起身,看向领导:“吴厅,我这边没什么好说的,不过,【622绑架凶杀案】的真凶已经落网了!” 此话一出,吴朝雄一愣,朱勇脸上的表情凝固。 两位领导虽然不常走出这栋大楼,但各方面的消息,知道的清清楚楚,谁也别想忽悠咱。 樊航被冯强一刀封喉,当场毙命,最重要的证人没了,而且前天,临江警局的刑警从海江区撤走,都是无功而返的。 这事儿,几乎全省的领导都知道,已经传了个遍。 这才过去一天,你胡长羽竟然说抓到了真凶? 开玩笑吧? 不过,这种场合谁敢啊? 朱勇立即反应过来:“老胡,你别瞎讲啊!” 胡长羽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这是嫌犯的口供,昨天陈浩刚审讯问,不过卷宗还没整理好。” 朱勇赶紧接过,想了想,他忍住好奇心,把材料先拿给吴朝雄。 两人交换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都吃惊不小。 吴朝雄:“这谁破的案子?” 朱勇道:“是你们那位外号叫青鬼的陈浩吗?” 胡长羽摇头:“是罗锐,我上次来和您们提过这个人。” 吴朝雄没想起这人,但朱勇知道。“就是你们警局聘请的刑事顾问?那个高中生?” 胡长羽笑道:“他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 说着,他乜了一眼赖国庆:“他也参与了最近海江区的刑事调查,赖局,你刚才报告的时候,是不是把他给忘了?” 赖国庆一拍额头。 “对,罗锐,没错。这个人很能干啊!两个女孩的尸骨,都是他找到的,不然就无法给叶俊青定罪。” 胡长羽在心里冷笑一声,当即把罗锐所破获的案件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些人越听,就越震惊。 特别是朱勇,他负责刑事方面的工作,对待这样的人才,简直是求之不得。 胡长羽说完后,没有立即坐下来,他眼巴巴的望着吴朝雄。 对方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年轻人好样的啊,这样,我们审议下,看给他一个二等功!另外,那些下属们都给一个集体三等功!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问的是朱勇,后者赶紧点头。 胡长羽欣然坐下,答应罗锐的,他可不想食言。 再加上陈浩他们也捞着了功劳,皆大欢喜! 赖国庆像是吃了醋一般,酸溜溜的,眼红的不行。 罗锐,这小子! 自己没记错的话,学校是在海江区?近水楼台先得月,回去后,怎么也得把他拿下! 朱勇看向胡长羽:“这个罗锐,我倒是很想见一见,要是你哪天有空,把他叫来?” 胡长羽却是摇头:“朱队,您们领导知道他的名字就行了,见他就算了。” “我明白了!老胡,还是你想的周到,你是怕他以后心高气傲?” “没错,一个士兵,拿着武器,孤生一人,为国家而战! 一个朝臣,日日面见天子,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效忠。” (本章完) 107.第107章 抢人! 第107章 抢人! 师范学校门口。 莫晚秋打开车门,并没有马上下车。 罗锐纳闷:“怎么了?” “那个,这周末,你和我回家一趟吧!” 这是要见家长,动作也太多快了吧,上辈子,莫晚秋爸妈给他留下的阴影,到现在他还记着呢。 见罗锐犹豫,莫晚秋立即沉下脸来:“你不愿意?” “那倒不是,我怕你妈不愿意。” 一听这话,莫晚秋立即笑了:“原来你怕我妈?” “那倒没有!” “说实话,我妈上次是不是骂过你?” 罗锐懒得听她取笑,催促道:“赶紧走吧,天都黑了。” 莫晚秋甜甜的笑着,伸头过去,用力含住他的嘴。 她的嘴,就像吸盘,吸力极大! 罗锐只觉得嘴唇疼的厉害。 “吧唧”一声。 莫晚秋松开嘴,还用手背摸了摸他的唇边。 “就这么说定了,周末去见我爸妈。再见,小东西。” 她打开车门离开了,剩下罗锐在车中凌乱。 小东西? 她在和谁告别呢? 宿舍里挤满了人,大家都穿着大裤衩,把赵小虎围在中间。 这货正说着什么,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赶紧站起身来,大吼一声:“我们的福尔摩斯回来了!” 宿舍里的人见状,立即回头看去。 罗锐不明所以,这帮鸟人干毛线呢? 赵小虎道:“罗锐,我们正说到你呢,大家伙都知道了,朱丽芝被杀的案子破了!你的功劳不小啊!” 前些日子,这些学生在大林山四周搜寻过朱丽芝的下落,可以说也是间接参与了案子的侦查。 湖里打捞出奔驰车,车里后座是被淹死的朱丽芝,这事儿很玄! 玄就玄在,当初周仲昆的宝马车后座,放着的那个人形娃娃,样貌神似朱丽芝! 当时,学校里都在传播谣言,说凶手就是周仲昆,不然无法解释这货的骚操作。 这事儿惊动了学校好几位领导,赶紧把这货叫去问话。 因为是封闭式管理,所以周仲昆没有作案时间,算是洗清他的嫌疑。 不过这货敢在学校里做如此龌龊的事情,已经被学校通报批评,且名声全臭了,属于人见人厌,狗见狗烦。 罗锐听赵小虎绘声绘色的说着,并没有多少高兴劲。 开学至今,赵小虎和李崖已经融进学校的生活,可是罗锐却不一样,他课都还没上过,就跑去侦破凶杀案,事到如今,他对这学校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这会儿,众人对他一顿吹捧,他打哈哈的应付过去。 翌日。 罗锐和赵小虎、李崖一起走出宿舍,前往教室里上课。 他手上的书本还是两人帮忙领取的,这更让他有一种很强的割裂感。 罗锐微微叹一口气,低头走进教室,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抬头时,他发现全班都在看着自己,搞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赵小虎:“你看吧,你在咱们校已经出大名了!现在谁不知道你啊!老罗,我可告你,刑警学院里狼多肉少,女孩子都是珍稀品种,你以后可要手下留情,给兄弟们留几个。” “你丫说啥呢。”罗锐翻了一个白眼:“瞧你那点出息,马路对面的师范学院,我不见你有胆子去逛一逛?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刚入校没几天嘛,情况还没摸熟,等过些时间,我去踩踩点。” 此时,李崖正幽怨的看着他,像是被抛弃怨妇。 上课铃声响了后,李慕白潇洒的走进教室。 还未入冬,天气也不冷,这货很骚包的在脖子上缠了一条围巾。 迈上讲台后,他还骚气的把垂在胸前的围巾往后背一扔。 班上仅有的几个女生,见着他的动作,满眼都是小星星。 这些女生知道今天是他的课,所以都坐在第一排,无比崇拜的望着他。 李慕白把夹在腋下的课本放在讲台上,然后一抬眼,看见下面坐着一个不太熟悉的身影。 罗锐和他的目光对视了一下,他赶紧把视线撇过去。 李慕白整个表情都不对了,动作也变的很僵直。 他可没忘记,当初罗锐怎么打他的脸,而且最近听说,海江区那边如此复杂的案子都让他破了,自己就更没脸了。 这特么是自己的学生? 李慕白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低着头,不断地翻阅教案。 课堂上的学生都觉得老师有些不对劲,每次上课前,他都会来几句俏皮话,怎么今天像是换了个人? 罗锐没上过他的课,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这么下去可不行,李慕白咳嗽了几声,开始上课。 不过他时不时地要瞄几眼罗锐,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放下心来,按部就班的把课讲完。 下课铃声一响,他毫不停留,拿起教案,马上就撤,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大家都有些懵逼,李老师平日里作风可不是这样的,不说谈笑风生,也是侃侃而谈的。 这是罗锐的第一堂课,他听的仔细,不过许多都是范文,涉及到实际情况,李慕白没有讲的太多。 下课后,罗锐看着书。 这时,钱晓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本书。 “罗同学,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请教我?” “没错。” 罗锐蹙眉道:“那你说。” 闻言,钱晓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她看向赵小虎,后者知趣的站起身,换了一个座位。 她刚坐下,就立即低声道:“罗锐,我喜欢你!” “呃……” 罗锐:“这……” 钱晓兴致勃勃道:“求求你啦,答应我吧!” 罗锐想想那画面,就闻鸡起舞。 算了吧,自己哪儿有福消受? 正想要拒绝,这时他手机兜里的电话响了,拿出手机一瞧,蔡晓静打来。此时,远在师范学院课堂上的莫晚秋,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罗锐的额头布满了黑线。 蔡晓静说在学校的食堂里,想要见他。 课间有十五分钟,罗锐丢下一脸幽怨的钱晓。 蔡晓静坐在长凳上,她心情似乎还不错,脸上带着笑。 “找我有事?” 罗锐买了两瓶水,递给她一瓶。 蔡晓静接过后,先道了一声谢,然后说道:“我听说你抓住【622绑架凶杀案】的真凶?” “你怎么知道?传的这么快?” “赖局和胡局昨天在省厅开会,这事儿几乎全省的白衬衫都知道了。” 罗锐不置可否,他扭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水。 蔡晓静瞧着他:“没想到,凶手会是高文娟。” 她当时在临江市任职,也参与了这起案子,所以对高文娟的印象很深。 “我听说她是自首的?” 罗锐点头:“她不自首,也能查出来。樊航当时在临江市读的大学,也在第一医院实习过,两人有交集,再说,高文娟在游乐园出现过,只要走访当时在游乐园里的目击证人,总会有人见过她。” 为了不再出现纰漏,这些事儿,陈浩他们正在调查,找到人证物证,再加上高文娟的口供,卷宗就可以送去法院。 高文娟最终会被判处什么样的刑罚,这事儿谁都说不准。 法律前面要加两个字的,guoqing。 弑父是大案来着,自古以来,天地君亲师,刻在很多人的骨子里。 连自己亲生父亲都敢杀,无君无父,你们这帮人…… 那不倒反天罡了! 罗锐知道,蔡晓静肯定不是为了这事儿专门来一趟。 快要到上课时间,他赶紧问道:“蔡sir,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吗?别的不说,你蔡sir的事儿,我罗锐义不容辞。” 蔡晓静很感激的点点头,然后道:“不是我找你,是赖局找你有事儿。” 罗锐有些纳闷:“他找我?他找我干嘛?” 蔡晓静刚要回答,却见食堂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罗锐一眼望去,发现正是校长谭青和,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就是那老狐狸赖国庆。 两人有说有笑,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谭青和看见罗锐,赶紧满脸笑容的走过来:“罗同学啊,你可是我们的镇校之宝啊!” 罗锐立即站起身来,觉得这话是如此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过。 “连破三起大案,你可是比你老师李慕白还牛!” 谭青和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罗锐一下记起来了,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就说过,李慕白是刑警学院的镇校之宝,对方现在把这王冠戴在自己头上了! 罗锐讪讪,不置可否。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赖国庆身为海江区的一把手,突然造访,来者不善啊! 罗锐望向他,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来:“赖局,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赖国庆露出笑来,同样很假。 “罗锐啊,我刚和谭校长商量了下,我来呢,是想聘请你作为咱们海江区分局的刑事顾问!” “啊?” 赖国庆很满意对方的惊讶,他伸出一只手:“当然,这是有报酬的,每个月有五千块工资,待遇和小蔡这个刑警副队长一样了。” 罗锐并不买账,他笑了笑,拒绝道:“对不起,我不同意,我只是一个学生。” 五千块? 过完这个冬天,我就是千万富豪了,五千块就想收买我? 赖国庆表情一窒,没想到罗锐拒绝的这么干脆,自己堂堂的一把手,没想到还能吃瘪,顿时,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谭青和瞧见他的模样,赶紧劝说:“罗锐啊,赖局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你要是能帮助人民警察破案,也能学习不少经验!你仔细考虑考虑!” 校长都这么说了,罗锐只能抬出老胡。 “不是我不想接受,而是临江市那边,胡长羽局长已经聘请我,作为他们的长期刑事顾问,我两边不能兼顾啊,校长。” 赖国庆一听,心里就冒火,他来时,已经打定主意,罗锐是一个宝贝,不能放着不用,要是用好了,自己平步青云是迟早的事儿。 谁还不想胸前戴上一朵大红花?! 罗锐是在临江市展露身手的,肯定对临江警局有很深的感情,自己不下点血本,是挖不来人的,所以他语气立即谦恭起来。 “罗锐,这样,我不说工资待遇!海江区可以专门成立一个特殊小组,你任组长,蔡晓静作为副组长,再配备你几个下属,专门处理特殊案件,怎么样?” 一听这话,谭青和吃了一惊,蔡晓静也目瞪口呆! 罗锐虽然是破案的天才,但资历显然不够,再说他也没编制,给这么高的职务,放在任何警局,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谭青和立即道:“赖局,这事儿是不是要向省厅汇报?” 赖国庆大手一挥:“只要罗锐同意,我现在就去省厅!” 一个刚迈入刑警学院的大一新生,竟然可以成为警局内处理特殊案件的组长,刑警大队的副队长是自己下属? 事儿要让赵小虎和李崖知道,估计觉得这就尼玛离谱,和天方夜谭差不多! 可以有无数爷们翘起大拇指,来一句形容男人的最高评价:“算你厉害!” 罗锐在犹豫,自己将来肯定是要做警察的,虽然和陈浩他们待在一起是最舒服的,但以后不一定能如愿。 赖国庆这人不太地道,有些腹黑,功利心很重,长的也好看,说话不太好听,而且好像不太喜欢喝茶…… 但他给的太多了!让人无法拒绝啊。 罗锐正在犹豫时,蔡晓静的手机铃声响了,她走到一边接听。 赖国庆:“罗锐,你到底同意不同意,给我一个准话。” 罗锐刚要开口,蔡晓静急匆匆的走过来:“赖局,我得先走了!” “怎么了?” “有案子,一个女护士失踪了!” 一听有案子发生,赖国庆更急了,他看向罗锐,沉着脸。 罗锐嘿嘿一笑:“蔡sir,走吧,还等什么,咱们得赶紧去现场!” 蔡晓静闻言,嫣然一笑。 赖国庆长舒一口气,像是看亲儿子一般,对罗锐频频点头。 祝大佬们五一快乐!玩的开心。 (本章完) 第108章 如果我没见了,请马上报警! 第108章 如果我没见了,请马上报警! 报警的是房东,地点在绿藤小区。 十五楼,1506号房。 因为不是案发现场,所以没有拉起黄色警戒线,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正在和房东交谈。 罗锐和蔡晓静搭乘电梯上来时,便听见房东在走廊上吵闹。 “你说,房租都不交,人就跑了,你说这女的该不该死?” 房东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秃头,大蒜鼻,戴着黑框眼镜。 民警见有人上来,赶紧上前阻拦,蔡晓静立即出示自己的证件。 对方一瞧,赶紧立正,再瞧一边的年轻人。 蔡晓静解释:“这是我们海江区刑事案件处理的组长。” “组长?” 民警睁大了眼睛,对方看样子还没自己儿子年龄大,竟然是组长? 公安体制内,组长这两个字,可不容小觑,都是看能力的,难怪他吃惊不小。 罗锐咧开嘴笑了笑,竟然有些享受这种待遇。 他在心里腹诽,难道自己堕落了? 蔡晓静看向民警,这种失踪案件,不应该上报刑事,应该是辖区派出所处理,所以她有些搞不懂。 民警见状,然后向她说道:“我们顾所正在房间里勘察。” “顾所?” 闻言,罗锐心里一紧,该不会是? 蔡晓静倒没想这么多,两人往走廊拐角走去,拐角里面就是1506号房,女护士所租的房间。 刚进门,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罗锐面前。 不是顾大勇,还能是谁。 他见着罗锐,瞪大了眼睛。 “喔,喔,怎么是你小子?” “啊,啊,怎么是伱这老家伙?” 罗锐显得有点儿激动,走上前,非常熟练的握着老顾的双手,使劲摇晃着。 “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儿?就算调动,也不会跨市吧?” 顾大勇听他这么称呼自己,也不以为意。 “我本来以为能在凤祥街派出所干到退休,谁知道,一纸公函就把我调到这里来了,这里的原所长上个月因作风问题,所以我……” 罗锐斜眼瞧他:“老顾,您不简单啊,上面没人,怎么会把你调到省市来工作?很明显,您要是退休前,再往上升一升,退休金都能拿不少吧?” 顾大勇知道事情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也很纳闷自己怎么会被调动? 但凭借多年的嗅觉,他觉得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赶紧岔开话题:“别瞎说,这都是组织上的信任!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转头看向蔡晓静,后者正眯眼笑着看他,那笑容很真切。 蔡晓静能见到以前共过事的老同事,心里特别高兴。 “顾所,好久不见。” 顾大勇感慨了一声:“蔡队,你好啊,咱们两个能再在一起做事,让我想到那会儿在凤祥街上扫黄……” 这是罗锐的黑历史,他赶紧阻止对方说下去:“老顾,先讲一讲,这里什么情况?” 顾大勇刚要开口,然后皱着眉头看向蔡晓静。 后者立马解释了一番,顾大勇听后,脑子立即宕机。 “组……长?” 罗锐:“别吹了,聊正事吧?” 顾大勇根本不放过他:“不行,我得缓一会儿,我从警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一个高中生这么牛叉!这事儿要是让凤祥街上的老邻居知道了,那还不沸腾起来?” 罗锐耸耸肩,走进屋内,屋里光线很暗,有一股霉味。 这是间一居室,玄关处放着一把紫色雨伞,鞋柜里都是女士鞋,没有男人的鞋子。 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很显眼,似乎没穿多久。 客厅整理的很干净,但茶几上的果盘里,放着一颗腐烂掉的苹果。 厨房和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房间的主人似乎很少做饭。 卧室的门是关着的,罗锐走进去后,发现卧室里很整洁,能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女主人喜欢用茉莉花味的香水。 最显眼的是,床尾放着一只女性的肉色凶罩。 罗锐眼睛眯起,觉得有些奇怪。 观察了一遍后,只能看出很片面的东西,可能是因为租住的房子,所以主人在房间内的印记很少,连照片都没有。 罗锐看向顾大勇:“顾所,这怎么会上升到刑事案件呢?” 蔡晓静也看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顾大勇:“你们跟我来。” 闻言,两人跟在他身后。 三个人来到厨房旁边的洗手间,门很小,不太好注意到这里。 顾大勇站在门开,向里面摆了摆头。 罗锐来到门前,往里面一瞧,只见厕所的墙壁上,用红色的颜料笔写着一行大字: 如果我没见了,请马上报警! 蔡晓静也看见了,吃惊的看着顾大勇。 “这女人,看来是遇到什么事了,提前写好这行字。这是下面的民警发现的,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们。” 罗锐走进洗手间,仔细的看着那行字,因为远离莲蓬头,所以并没有被水冲掉。 洗澡时有雾气的缘故,字迹的颜料有些脱落。 这字不是几天前写的,而是很久以前就写下了! 这并不是什么红色颜料笔,而是鲜血!! 用谁的血写的? 女孩自己身上的血?还是别人的? 罗锐瞳孔微缩,转头看向身后两人:“叫房东,找痕检!”顾大勇赶紧把房东找来,蔡晓静也立即叫局里的痕迹警员。 房东骂骂咧咧想要进屋,手里还提着一串钥匙。 当然,拖鞋是必备的,深秋也不嫌冷。 罗锐把他挡在门外,当即问道:“女租客叫什么名字?” “薛巧。” “多大年龄?” “好像是25岁。” “职业?” “护士,具体是哪家医院我不知道,她租房时是这么说的。” 罗锐点头:“你去把她租房的资料拿来。” “警官,哪儿有什么资料,我就复印了一下身份证。” “也拿来!” 房东悻悻然,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A4复印纸,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 罗锐接过后,仔细端详。 女人是1981年出生,家庭地址是在武兴县薛家村,这个县罗锐知道,属于广兴市管辖。 因为是复印的,所以女孩的容貌不是很清晰,大概能看出,她特别漂亮。 身份证有效期是从2001年开始,也就是说五年前,她重新换领过身份证。 罗锐把复印件递给蔡晓静,向房东说道:“这个我们先留着。” 房东有些不满地道:“警官,她欠我的房租怎么办?” 罗锐看向他手里的钥匙串,还有挂在皮带上的宝马车钥匙。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哪怕是蝇头小利也不放过。 “租房时,没押金吗?” 房东苦着一张脸:“她没给。” 罗锐有些奇怪,一般租房,不管是前几年,还是后几年,不会不索要押金的。 “我给你讲,女孩已经失踪了,这是刑事案件,不说实话的,要是我们查出来有什么问题,你会负责的!” 闻言,房东脸上的表情很扭捏,一副不愿意讲的样子。 “说!”罗锐大喊道。 “好!我说!”房东深吸一口气:“她帮我打了一个灰机,所以我就没要押金!” 罗锐的脸立即黑下来,就连顾大勇都睁大眼。 蔡晓静像是没听见,假装在屋子里搜寻线索。 罗锐沉声道:“还没有做其他的?” “我发誓,就她租房那次,而且还是两年前了!” “她在这儿租了两年?” “是啊。” “租金怎么交的?” “我每个月上门来收一次。” 这个时候,房租还是现金交易,这帮房东也不用交税,钱全都进了口袋。 “你上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个月了,我收租才来的。” 罗锐听这话不太对劲。 “刚才是你报的警?” “没错,是我,她人没见了,又没交押金,我肯定报警啊!” 罗锐盯着他:“你怎么知道她不见了?她也就今天不在家,要是她有事出去了,也很正常吧?” 房东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罗锐:“你是不是进过屋?” “我……” “洗手间里那行字,你肯定看见了吧?所以你才报的警!” 房东吓傻了,眼前这年轻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过,进自己的房子,有什么错? 他理直气壮起来:“我进来过又怎么样?这是我的房子!” 罗锐狠狠地瞪着他:“你特么是在侵犯别人隐私,知道吗?我怀疑你对租客,行为不轨!” 顿时,房东蔫了,有权比有钱厉害,这话不假。 他低下头:“你猜的没错,我是进来过!那行字,我看见了。” 罗锐:“你是第一次,还是多次进屋?那行字什么时候写下的?” “多次……不过警官,那行字我之前没发现,今天才看见的,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写的。” 罗锐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便没再继续追究。 但顾大勇不干,自己刚走马上任,辖区内出现一个Lsp,这事儿不能插手不管。 “你进人家姑娘屋里干啥?有没有侵犯过别人?” 房东垂下脑袋,摸了摸残留的秀发:“我只是进来打个灰机,别的什么也没干!” 说完,他眼角的余光看向卧室,床尾上放着的女性凶罩。 顾大勇无语了,恨不得扇他一个耳光,这什么人呐。 蔡晓静走进卧室,找出一个干净的塑料袋,把凶罩小心翼翼的装进去,然后密封好。 回来时,她对房东厉声讲道:“猥亵罪,等着治安处罚吧!” (本章完) 第109章 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求月票) 第109章 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求月票) 痕检过来的很快,一共四个人,穿着蓝色制服,头上戴着帽子,手里提着金属箱。 领队的带着眼镜,个子很高,罗锐不认识。 蔡晓静介绍道:“这是老赵,赵明,我们都叫赵哥。” 罗锐和他握了握手。 眼前的年轻人,赵明前几天在望景别墅里见过,听说是他找到两个女孩的尸体,所以就特别关注了一下。 见到他在场,赵明有些意外。 蔡晓静又解释了一遍,恐怕后面还得继续帮罗锐介绍身份。 闻言,赵明虽然吃惊,但脸上便没多大变化,他是一个很稳重的人。 罗锐说道:“赵哥,我想知道两点,第一:墙上的血迹是不是租客本人的?第二,这屋里的指纹和毛发,除了那房东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的?” 赵明点头:“罗组长,结果要晚上才能出来。” “要这么久吗?又不是什么杀人现场。” 赵明笑了笑,没有言语。 罗锐立刻就明白了,对方自有一套办事方法。 搞技术的都这样,专业专精,还是不要多说为好,只要有结果,怎么都行。 房东提供了薛巧的手机号码,蔡晓静拨打后,听到的声音是对方已经关机。 如果确认是失踪,可以找移动供应商锁定手机的位置,但前提是薛巧用的不是黑卡。 06年,用黑卡的很多,话费超额,扔掉,再换一张,不像未来,全都是实名制了,一查一个准。 罗锐和蔡晓静来到小区。 要说哪里是小区的情报中心? 摆放健身器材的地方肯定算其一。 两人来到此处,好家伙,日树的日树;下巴挂在横杆上,甩动身体的;两个老爷们扭臀斗舞的;最为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双手和双脚在地上爬行的大爷。 那动作之快,像是一只超大号的蜘蛛精。 要是大半夜的,在小区里被人看见,估计得把人吓出心脏病来。 罗锐看的津津有味,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办正事的。 蔡晓静找到一个大妈,拿出薛巧的身份证复印件,给对方看:“大妈,这个女人就住在这个小区,你见过吗?” 大妈看都没看一眼,站起身,向四周的老头老太太一挥手:“喂,都过来,有没有谁见过这个女人?” 这都是闲的,没事儿爱凑热闹。 果然,一群人围过来。 “你是谁啊?打听我们小区的人干嘛?” “您好,大爷,我们是警察。” “警察?” 大爷一听,推了一把身边的老头儿:“你们家小子是不是检察院的?警察赚的多,还是伱儿子赚的多?” “当然是我家小子,警察抓到犯人,是不是要往检察院送?” “那倒没错,还是我家那兔崽子不争气,考公考了这么多年,都没那运气,只能混一个合同工。” …… 罗锐见话题走偏,有些无语了,隔这扯闲篇呢。 他拿过蔡晓静的复印件,大声喊道:“大爷大妈们,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她是我姐姐,最近几天失踪了,也许被男人拐跑了,我老爸老妈叫我来寻人!” 一听这话,这群大爷大妈立即来了精神。 人都是被八卦吸引的。 他们赶紧围过来,观看复印件,好几个人都摇头,说没见过。 只有那么一两个,说好像见过,但又不确定。 最后是和薛巧住在同一栋楼的大爷说,见是见过,但这个女人,不管寒暑,都戴着帽子,记不清面貌。 罗锐道了一声谢,然后和蔡晓静去了保安室。 保安也认不出人,所以只能调取监控。 现时代的监控画面都很模糊,而且也需要时间查看。 小区前后两个门,罗锐为了争取时间,专门查看最近几天夜里和早上的监控画面,一边拿着复印件上的头像对比。 这种工作很枯燥,但想要确定薛巧是不是从小区里被绑走、或者说挟持走的,这是唯一的证据。 刑侦工作,不能出一点儿差错,如果做事马虎大意,是无法胜任的。 蔡晓静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 小区出入的人很多,要一一对比,所以眼睛很容易疲劳。 她眼睛看花了,就换罗锐来。 两人换了好几轮,终于找出一个疑是薛巧的女人,时间是在三天前。 早上七点三十分左右,她从从前门出去,身上背着黑色双肩包,头上戴着黄色鸭舌帽,看不清眼睛。 为了能够确认,罗锐赶紧找来刚才交谈的老大爷。 对方一瞧,立马点头。 “没错,就是她。” 不是被挟持,似乎也不是被绑架,她出门很正常。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薛巧是不是离家几日,恰巧房东进屋,看见墙上的字,然后报的警? 蔡晓静看向罗锐:“还查不查?” 罗锐现在是组长,蔡晓静作为副手,她立即就认同了这样的身份转变,所以事事都要以对方为马首是瞻。 “查!”罗锐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虽然出门很正常,但没有她回来的小区的监控画面,而且已经整整三天了!” 蔡晓静推测:“她会不会回老家了?” “那边也要查。” “现在还没确定案件的性质,先打电话去问问?” 罗锐点头,接着又解释道:“蔡sir,你有没有想过,薛巧为什么不交房租押金?” “啊?这个……” 蔡晓静脸红了,这话怎么回答,难道说她没那么多钱,只能帮那猥琐的房东lu? 罗锐瞧那忸怩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 “蔡sir,我分析啊,这个薛巧之所以不给房东交押金,不是因为缺钱。” “那是因为什么?” “她应该是想,要是自己出事儿了,房东没有准时收到房租,肯定会用钥匙打开门进来查看,看见墙上的字后,替她报警。” “可是那Lsp进去了很多次!” “没错,这是她没预料到的。不过,也正合她的意,房东第一时间就报了警。这也侧面证明,薛巧或许真的遇到什么事儿了。” 蔡晓静不得不叹服,罗锐思维确实很敏捷。 被他这么一分析,薛巧为房东干那事儿,是带有目的性的。 但罗锐有一点没讲,薛巧为什么要依靠房东来为她报警? 难道她没家人?没朋友? 如果有人要害自己的话,是不是应该把这事儿先告诉身边的人? 这个疑问,罗锐暂且存在了脑子里,等线索收集差不多了,再进行思考。 接下来,只能往社会关系方面调查。 罗锐找来顾大勇,一起回到他的辖区派出所,三个人各自拿着一本厚厚的电话簿。 只要是在广兴市的医院,他们一家一家的打电话过去问。 最终一无所获。 没有哪家医院有叫薛巧的女护士。 顾大勇把鼻梁上戴着的老花镜摘下来,叹口气道:“会不会是房东搞错了,她的职业是假的?” 蔡晓静点头:“很有可能,一般租房的话,特别是单身女子独居,不太可能会暴露出自己的具体信息。” 罗锐把手里的电话簿一扔,闭上双眼,这尼玛,自己刚坐上组长这个职位,马上就碰见难题了。 现在这个年份,监控落后,也没智能手机,想找个人,比登天还难。 想了一会儿,罗锐说道:“那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印发传单,在小区周围、以及公交站台询问路人。” 顾大勇揉了揉眉心:“那行,我现在就叫所里的小伙子们去。” 蔡晓静也想去,但罗锐把她拉住了。 “咱们去附近的私人诊所。” 蔡晓静立即恍然,私人诊所也有护士,不过全市大大小小的私人诊所,多如牛毛,查起来也很困难。 两人立即出发,沿着街区走访。 直到深夜,街上的店铺都快要关门了,也没有任何结果。 罗锐的耐心快要消磨光了,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在十几个街区之外。 看见路前面有一家临街诊所,罗锐道:“最后一家了,要是没线索,咱们就回家睡觉。” 蔡晓静同意,她也走累了,觉得两腿酸痛的厉害。 现在已是深夜十一点。 罗锐刚在走到门前,生锈的卷帘门突然被拉下来,他伸出一只手,用力抬住。 里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吓了一跳,低头看向外面。 “你们是?” …… 没有光线,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 能听见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的落在金属管道上。 或许过去了一天,也许已经过了一个月。 她不知道,她对时间失去了把握。 她很冷,冷的蜷缩在地上,两只手臂抱在胸口,想要找到一丝温暖。 男人把她的衣服全拿走了,此时的她一丝不挂,全身赤果。 幸好不是冬天,不然她肯定熬不过今夜。 自己是怎么被绑走的? 她只能模糊的记得,一只大手突然把她的嘴捂住,没到几秒钟,自己就晕了过去。 她记得这种气味,以前上药理课的时候,老师曾经介绍过。 乙醚,能使人快速晕厥。 对方把自己迷晕之后,快速地被带走。 这里是哪里? 她现在饿的厉害,觉得整个胃都在紧缩。 她已经很久没吃饭了,身体虚弱不堪。 如果按照胃部的消化时间来看,她猜测自己被囚禁在此,不超过三天…… 但此时,她已经无暇多想,因为那个男人已经下来了。 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大家五一快乐! (本章完) 第110章 暴风雨来临! 第110章 暴风雨来临! 先是一束手电筒的黄色光晕照射下来,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赶紧闭上双眼,但危险在临近,她不得不眯着眼,防备将要面临的伤害。 爸爸曾说过:无论如何,都要像野兽那样活下去! 这些年,她也是这么做的。 即使深陷绝境,也要咬牙撑着。 男人来到她面前,撕掉她嘴唇上的黄色胶带。 手电筒垂着,光晕照在地板上。 她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看见他穿着一双深黄色的登山鞋。 男人问:“想要吃饭吗?” 她点头,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她用最后的力气握紧了手中的碎玻璃片,这是她在墙角摸到的。 即使满手鲜血,她都没在乎。 男人yin笑道:“那就做你该做的吧!” 说着,他把牛仔裤褪到膝盖处。 直挺挺地,站在她的面前! …… 卷帘门一下被抬上去,罗锐和蔡晓静走进门内。 里面穿着白袍、像是医生的男人,诧异的看着他们:“治病?” 罗锐回答:“问人。” 他不想耽误时间,拿出手里的身份证复印件,展现在医生面前。 “见过这个女人吗?” 医生瞳孔微缩,问道:“你们是干嘛的?” “警察。” 罗锐把对方的表现看在眼里:“她是你们诊所的护士?” “是。” 罗锐望向蔡晓静,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找对了地方。 “伱叫什么名字?” “我能不回答吗?” 罗锐道:“你不回答,我们也能查出来,不要费那个时间了。” “好吧,我叫涂刚,是诊所里的医生。” “薛巧在你们这儿上班?” “是。” “她这几天没来上班,你不知道吗?” 涂刚对警察显然有些戒备,不太配合。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又不是诊所的老板。” 忙了一天,罗锐早就失去了耐心。 “打电话给你老板,叫他马上来一趟。” 涂刚这倒不介意,似乎不太憷给自己发工资的人,他掏出手机,立即就打了电话过去。 一个小时后,一个穿着西装的矮个子男人进来了店里。 “您们好,我是诊所的老板。” 罗锐点点头,问道:“薛巧是在你们这上班?” 老板回忆着:“没错,她在这儿干了两年。” “她没来上班,你们不知道吗?” 罗锐问这话时,连带看了一眼涂刚,意思很明显,自己同事出了事儿,还漠不关心,这叫人吗? “这个……她平日和我们的关系都不太好,不爱说话,聚餐也不去,所以……” “那她有什么朋友?” “您是指?” “不管男女都行,反正和她熟悉的人。” 老板偏着脑袋,想了半天:“应该没有吧。” 他不太确定,看了一眼涂刚,后者道:“薛巧很孤僻,独来独往,说话也不搭理人,谁会和这种人经常来往啊?” 罗锐觉得有些头大:“那她有没有说最近要去哪里?” 老板摇头:“这个我就真不清楚了。” 涂刚也沉默,似乎也不知道。 即使找到了薛巧的工作单位,线索也少的可怜。 罗锐问了下薛巧上一个工作单位后,两人就撤了。 时间太晚,回宿舍的话,似乎不太方便,罗锐在外也没租房子。 蔡晓静开着车,道:“警局内有单人宿舍,你先住着呗。” 罗锐没有推辞:“一会儿找个路边小卖部,我买点洗漱用品。” 两人回到警局后,发现大楼灯火通明,停车场停满了车,而且有的车牌还是帝城的。 这个时间,即使有人值班留守,也不应该有这么多人啊。 蔡晓静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罗锐也看出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儿。 两人赶紧走进办案大厅。 果不其然,许多人都没下班,每个人都在埋头做事,不像往日那般吵闹。 蔡晓静赶紧抓住一个熟人。 “怎么了这是?” 那人手里端着纸盒子,神色严肃。 他摇摇头,不吱声,然后步伐加快的从她身边走过。 来到三楼,蔡晓静越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她看见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 这些人不苟言笑,神色肃穆,在局长办公室里进进出出。 其中,有好几个人戴着蓝色乳胶手套,手里提着纸箱。 有一个男人看见蔡晓静后,赶紧走过来,向她伸出手来。 “你好,蔡队长,我们以前见过面。” 蔡晓静已经慌了,她本能地伸出手来,和对方握了握。 “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明天一早,新局长会上任的。” “啊?”蔡晓静咽了一口唾沫:“我能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如果你真想知道,接下来几天,多注意新闻。好了,就这样吧,再见。” 男人说完话,然后向身后的人挥挥手,一行人提着证物箱,整齐划一的离去。 罗锐退到走廊的一边,好让他们走过。 带头的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向他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快速地下了楼。 这群人走后,整个警局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蔡晓静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迈进局长办公室,看见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她记得领导早上说过,吴厅叫他去帝城汇报工作的,说这话时,他还满面红光。 殊不知,这话背后的含义! 偌大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两面庄严的小旗帜,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 凌晨两点。 蔡晓静还坐在自己的办公椅子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如果事情没掌握清楚,谁敢睡觉啊。 她也没给罗锐安排宿舍,所以罗锐只好躺在单人沙发上。 “蔡sir,你现在可是这楼里的刑事老大了!” 蔡晓静看了他一眼:“别瞎说!” 罗锐咧开嘴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分析分析?” “不需要!” 认识蔡晓静以来,罗锐第一次看见她发脾气,声音都大了好几个分贝。 她叹了口气:“不管这么多,我们只管破案就行,这些事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操心的。” 罗锐:“破什么案哪,新局长上任,我这个组长还能不能当,都还是一个问题呢。诶,就过了一天的瘾。” “我会争取的!” “争取什么,明天人家就走马上任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明天就来,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你想,这事儿不蹊跷?” 蔡晓静虽然不敢聊,但好奇心也很重:“怎么蹊跷了?” 罗锐眯着眼,看向天花板:“估计就在我们查朱丽芝案,扯出这么多人时,上面已经在酝酿了,再加上他自身作风不好……” 他没把话说明白,但蔡晓静一听就懂。 她望向窗户外面,城市的夜空,灯火通明。 …… 翌日,蔡晓静从桌面上醒来,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 罗锐也被惊动了,他从沙发爬起来,揉了揉肿胀的双眼。 此时,一个警员敲了敲门。 蔡晓静理了理头发,松弛了一下脸。 “请进!” 警员打开门,说道:“蔡队,局长叫你过去。”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罗锐:“还有你,罗组长。” 罗锐指了指自己鼻子,没发出声。 “没错,也叫你了!” 两人赶紧整理好仪容,走出办公室。 相比昨夜的颓丧,走廊上路过的警员们都高昂着头,似乎精神头都不错。 暴风雨来的过,去也得快! 蔡晓静来到局长办公室,门是关着,她望了一眼罗锐,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里面立即传来声音:“进来。” 罗锐觉得这声音无比熟悉,蔡晓静一推开门。 魏群山的脸出现在两人眼前。 蔡晓静:→_→(反向:←_←) 罗锐:…(⊙_⊙;)… 魏群山嘿嘿一笑:“你俩傻愣着干啥?不认识我了?赶紧进来啊!” 罗锐:“不是,您这……” 蔡晓静咽了一口唾沫,震惊的说不出来。 魏群山亲自走过去,把他俩拉进办公室,然后关好了办公室的门。 罗锐:“您是新来的局长?” 魏群山指了指沙发,两人早就站立不稳,一屁股坐下来。 “不然你以为呢?” 罗锐和蔡晓静互相对视一眼:“可我们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啊?” 魏群山道:“正常,老胡也是在省厅汇报的工作当天,才知道我的人事任命。” 罗锐想起来了:“当初联合调查组,由您负责带队,上面是不是就已经在考虑……” 魏群山赶紧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要猜!不要讲!许多事情,不能简单的去想。你们不要问,我以后也不会说,知道吗?” 罗锐和蔡晓静使劲的点头,动作出奇的一致。 他们是真怕了! 这时,罗锐突然想起了顾大勇,他的调动会不会也和这件事有关? 魏群山见他们有些紧张,开始笑道:“怎么,你们老是绷着一张脸,不欢迎我啊?” 罗锐赶紧摆手:“怎么会!求之不得啊!” 蔡晓静:“我觉得像是回到了临江市工作,我很高兴!” “那就好。”魏群山笑着点头。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魏群山站起身来:“估计是你们的队长来了。” 罗锐和蔡晓静赶紧转头,看向房门。 罗锐:不会是青鬼吧? 蔡晓静:要是陈浩的话,那这也太魔幻了! 魏群山打开门之后,一个人站在门口,向他敬礼。 因为有魏群山遮挡,两个人看不见来人。 罗锐和蔡晓静的身体一同向后仰,两双眼睛挣得老大。 看见那人后,两人顿时有些失望。 (本章完) 第111章 内部重组! 第111章 内部重组! 魏群山让那人进来,然后道:“杜峰,我以前的徒弟,咱们分局新来的刑警大队长。” 罗锐和蔡晓静赶紧站起身,互相打着招呼。 “你好,杜队长。” “你是蔡队?” 她和对方握了握手:“我是蔡晓静,欢迎!” 随后,他看向罗锐:“我知道你,罗锐。伱的名字现在可是在警局传遍了!好样的!” “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话不是这么说的,能者居之,有能力的人,在我杜峰心中,没有无名之辈!” 杜峰给罗锐的第一印象,属于比较务实、爽朗的人,比之前的杨乾好打交道多了。 再加上,他是魏群山的亲传,关系更加亲近一些。 广兴市海江区,可以说是迎来了大换血。 魏群山吩咐三个人坐下,他脸上的笑意很浓。 在罗锐看来,他似乎对现在的局面很满意,一副想要大展拳脚的姿态。 二把手成了一把手,虽然警衔没变,但能亲自掌舵一方治安,可以说责任重大,当然,权利也很重要。 魏群山向蔡晓静道:“杜峰,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他以前在缉毒队待过一阵子,之后调到我们临江警局的刑侦队。因为办案出色,所以几年前被调到其他分局,这次,我可是专门向上面的要的人。” 杜峰的坐姿很端正,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老师,你别夸我了,这都是您教导有方!” 称呼老师,没叫师父,这亲密度绝对不一般,罗锐在心中如此想。 魏群山笑了一声,而后对他道:“蔡晓静,你应该认识的,罗锐,我就不用说了,破案天才。以后,你们可要携手合作!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 三个人齐声回答。 “我刚来,有很多事情要做,刑侦方面的事情就交给杜峰你了……” 杜峰抿嘴,郑重的点头。 魏群山看向蔡晓静和罗锐:“我来时听说,那个人专门成立了一个刑事小组,由罗锐任组长,晓静任副组长,对吧?” 蔡晓静脸色犹豫:“这个……” “罗锐,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信心把咱们海江区的破案率提高?” “魏局,我只能说争取吧!” “我在广兴市就说过,如果是我任局长,也会聘请你为刑事顾问,现在既然成立了小组,那这个小组依旧存在!一会儿,你们就去局内挑人,加入你们的小组。” 蔡晓静脸上绽放出笑容来,她高兴的看向罗锐。 而后者,却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杜峰。 杜峰也是一个聪明的人,读懂了他的眼神,笑道:“罗锐,你别看我啊,我虽然是队长,但我一定支持你们的工作!” 魏群山:“你小子,心眼别那么多,这里不是以前了,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杜峰是负责大方面的刑事调查,而你们是专案专查,明白吗?” 罗锐郑重的点头,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这也不怪他,昨天的风浪这么大,任谁都得小心行事。 有时候,埋头做事不怕,就怕有人拖你后腿。 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罗锐和蔡晓静出来时,已经临近中午。 两人在食堂随便对付了一口,回来时,一大堆警员凑了过来。 “蔡队,听说你们小组要人?” 蔡晓静疑惑道:“你们听谁说的?” 有人低声道:“刚来的杜队长告诉我们的,说是想加入小组,就来找你们。” “对啊,蔡队,你要是不嫌弃,我想加入。” “我!还有我。” …… 她觉得头大,转头看向罗锐,后者摊了摊手:“你的地盘,你选呗。” 蔡晓静想了想,然后叫出两个人的名字。 “楚阳,还有苏明远,你们俩要是愿意加入进来,就去局长办公室递交申请。” 闻言,两人立即走上前。 “蔡队,我愿意!” “我也愿意!” 这是两个年轻人,刚进入分局不久,身上还有一股稚气。 两人看了看罗锐,然后赶紧跑去自己的办公桌上写申请。 大家都不傻,之所以都想跟着蔡晓静混,一方面,她是老人,现在大换血时期,局长换了,刑侦大队长也换了,都怕三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另一方面,主要是因为罗锐,他在海江区调查期间,所表现的能力,警员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能和他一起共事,到时拿功劳的机会很大。 蔡晓静的办公室,两人刚走进来,就看见挨着阳台竟然放着一张办公桌。 一个女警正拿了一盆绿植,摆在台面上。 蔡晓静皱着眉,问道:“这是谁放进来的?”女警瞥了一眼罗锐:“这是杜队长叫搬来的,说罗组长不能没有自己的工位,不过现在房间紧缺,所以和蔡队共用一间办公室。” 罗锐挠了挠脑袋:“绿植也是他叫拿来的?” “是啊。” “多谢。” 罗锐有些意外,这杜峰做的太体贴了,难怪是魏群山的学生。 蔡晓静也很高兴,她笑道:“四季蝴蝶兰,我都没这个待遇。” 罗锐走到办公桌后面,坐进椅子里:“共处一室,不分彼此了。” 蔡晓静的脸立即红了。 此情此景,她心中很感慨,几个月前,还是一个高中生的罗锐,现在竟然成为了自己的同事。 她以为这一天的到来,可能还要好几年,谁知道这个年轻人,只用了三个月! 两人还没待一会儿,赵明走进来,把一份报告递给蔡晓静的手上。 “这是绿藤小区,1506号房的痕检报告,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本应该给你们。之所以迟了一些,原因你们知道。” 蔡晓静看完之后,递给了罗锐。 不多时,罗锐抬起头来:“墙上的血迹是薛巧本人的?” 赵明:“没错,我们对比了她的dnA。” 接着,他又说道:“屋子里除了房东之外,没有第二个男人进来过。” 罗锐沉吟着:“那女人呢?有没有提取到其他女性的毛发、指纹这些?” 赵明摇头:“没有。报告里写的很清楚,要是没事儿,我先走了。” 蔡晓静道了一声谢,随后看向罗锐:“看来,正如薛巧的老板和同事所说那样,她性格内向、孤僻,不与人来往。” 罗锐不答,蹙着眉头。 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没有异性伴侣,连同性好友都无。 知道自己要出事,只能依靠房东报警。 这样的女人,正常吗? 另外,她在害怕什么? 现在,她又在哪里? 没有更多的线索,就无法继续推测。 罗锐道:“走,我们去她上一个工作的地方看看。” 据薛巧老板提所供的证词,她在广兴市待了五年,期间换了一次工作,她上一个工作的地方也是一家私立医院。 两人驱车来此,直接面见了院长。 院长对薛巧很熟悉,他回忆道:“我记得她,五年前来我们这儿应聘,不过我们这儿是要护士证的,要求比较严格。她符合我们的要求,所以就让她入职了。 这女孩很奇怪,我听其他护士说,她在这儿工作三年,只知道埋头做事,从来不和人交往,即使有人和她主动交流,她都只是简单的回应。 她工作态度很认真,对病人也很友好,两年前,本来是要升她做护士长的,她却提出了辞职,我们还挽留过,但她不同意。” 蔡晓静:“她没说为什么辞职吗?” “这个倒是讲过,她的辞职信里写着,不太适应医院的节奏,工作强度太大。” “那她有没有说,遇见什么事儿了?比如说有人想害她?”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们的工作性质不一样,很少接触。你可以问问我们医院的护士,她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 “薛巧?我知道她,说话很少,但是爱笑,做事很认真。我能看出来,她很热爱这份工作,所以她突然提出辞职,我就很不理解。” “我和她是同一个护士站的,她本来是要做护士长的,然后人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也从来没联系过我,就像这个人从来没存过一般。” “你问她辞职那几天的精神状态?反正她那几天恍恍惚惚,魂不守舍的。” …… “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车上,罗锐坐在副驾驶座,呢喃着这句话。 蔡晓静一边开车,一边讲道:“三年前,薛巧是要升职的,却突然提出辞职,然后去一家小诊所做护理,工资肯定少了一大半,她是怎么想的?” 罗锐分析着:“两年前,她不仅换了工作,就连租的房子都换了,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蔡晓静回答:“逃避想要害她的人?” 说完,她又讲道:“如果真有人要伤害她,她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咱们现在去查下,看看这五年内,她有没有报警记录。” “是得去查一下,如果没有她本人的报警记录,这事儿就很蹊跷了!” “什么意思?” 罗锐眯起眼:“她在洗手间写下血字,依靠房东帮忙报警,自己却没有过任何报警记录,证明这个女人身上肯定藏着秘密。” 蔡晓静刚把车停在红绿灯前,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杜峰打来的。 对方在电话里说,华景国际小区,昨天夜里发生火灾。 消防员救火时,在一栋花园洋房的地下室里,发现两具尸体,疑是他杀。 大佬们,都喝酒吃饭了吗?五一没人了…… (本章完) 112.第112章 火灾 第112章 火灾 华景国际,103号。 已经是十二月初,天空的乌云压的很低。 突然的降温,让树上的寒鸦在不断地鸣叫。 罗锐和蔡晓静站在废墟前面,望向被大火烧的惨不忍睹的建筑楼房。 它就像一只黑色的野兽,坍塌后,变得苟延残喘。 大火已经被扑灭,消防人员已经撤走,由民警拉着警戒线,阻止小区里的民众进入。 这里属于顾大勇的管辖区,看见罗锐和蔡晓静后,他苦着一张脸走来。 “下面的民警已经在小区里走访过了,火是在凌晨烧起来的,当时大家都在睡觉。一个住户半夜起来哄孩子,看见后报的警。” 罗锐:“凌晨?” “没错,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接到消息,里面死人了,这才立即赶过来维护秩序。尸体已经被送去解剖室了,烧的惨不忍睹,一股焦糊味。” 蔡晓静看向里面:“杜队长打电话说,两个人疑是他杀,应该是死前被人杀害,然后纵火烧掉了现场。” “我们进去看看吧。” 罗锐拉起警戒线,让蔡晓静进去后,他也低头钻进去。 门里黑漆漆的,一片狼藉。 这栋花园洋房,算上地下室的话,一共四层。 他们刚走到前厅,便看见杜峰从楼上下来。 “你们来了,失踪案查的怎么样?” 蔡晓静外出时,向他报告过手里的案子,所以有此一问。 罗锐:“还没什么眉目。” “那能不能先把失踪案放一放?你们也知道,刚死了两个人,情况比较严重……” “我们听安排。” 魏群山和杜峰上任当天,就出现了这样凶杀大案,肯定要抽调力量,第一时间彻查,失踪案只能往后放了。 杜峰神色一松,他戴着蓝色乳胶手套,指向二楼。 “第一名女性死者,死在二楼的卧室里,身中五刀。” “第二名男性死者,死在地下室,男性,他的死因暂且不知。现在两具尸体,已经被送回去解剖,结果要晚些时间才清楚。” “先前民警已经在小区走访过,这栋楼里,只有一个人居住,名字叫黄彪,无业游民。” 罗锐点头:“杜队长,那我们先看看现场?” “没问题,咱们先去二楼。” 杜峰一边走,一边解释:“初步判断的话,是人为纵火。” “最开始是地下室着火,接着是一楼,然后一直烧到二楼。三楼没怎么烧到。” 罗锐嗅了嗅鼻子:“用了汽油?” 杜峰看了他一眼:“没错,我们在二楼找到了汽油桶。” “那凶手早有预备?” “这个暂且不知。” 二楼三个房间,其他两间还好,只有主卧室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 人为纵火的痕迹很明显。 主卧室内,有痕迹人员在里面工作,四周放着黄色号码牌。 罗锐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他发现床垫没见了,只剩下一架空床,两只脚都垮塌了,陷在一边。 杜峰解释说:“人被烧焦了,和床垫黏在一起,不太轻易能撕下来,所以只好一起抬走。” 想想那场景,罗锐不禁打了个冷颤。 …… 相比二楼,地下室的情况就更加惨烈。 这里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但能看出,这里是存放杂物和工具的地方。 墙上挂着工具板。 墙角放着一张金属台面,台面下方搁着几只金属桶,已经被大火烧的干瘪扭曲。 墙角有一张沙发,也已经被烧毁。 杜峰说:“男性被害者就是死在这里的。” 此时,赵明完成了手里工作,他站起身:“虽然现场被烧毁的很严重,但经过初步勘察,这里的出血量很大。” 杜峰问道:“出血量很大?我们查看过尸体,被害者身上并没有明显伤口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 赵明只管自己手头的工作,其他的事情轮不到他多说,他也不想多说。 …… 海江分局,会议室里。 经过痕检和法医的初步勘察,线索已经收集齐全。 魏群山坐在台上,杜峰站在大屏幕前,这是他们新上任的第一件大案,所以两人都特别重视。 屏幕上投放着两张尸体的照片,可以看出,两个人的身体被烧的惨不忍睹,已经成了一团焦炭。 杜峰开始说明案件情况。 12月2号凌晨三点。 华景国际,103号楼发生火灾,报警人是隔壁102号的住户。 消防赶到后,立即展开扑火行动,但因为火势太大,所以短时间难以扑灭。 大火熄灭后,楼里发现两具尸体。 一具男性尸体,在地下室被发现。痕检勘验后,现场有大量血迹,法医报告上指出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死者尸体脖子上少了一大块肉。 所以我们判断出,凶手应该是咬断了死者的动脉血管,这就解释了出血大的原因。 另外,死者生前裤子被脱掉过。 第二具女性尸体,年龄大概在20岁到26岁之间,是在二楼的卧室里被发现,身中五刀,致命伤是在胸口,刺破了心脏。 …… 我们推测,凶手应该先是在地下室里,咬断男性死者的脖子,导致他失血过多而死,然后凶手拿了一把刀,直奔二楼,刺死第二名被害者。 从伤口看,刀刃宽两厘米,疑是水果刀。 杀人之后,凶手用存放在地下室的汽油,倾倒在地下室里,然后一路泼洒到二楼,最后放了一把火,把现场全部烧掉。 男性死者的身份,已经查到,正是103号花园洋房的户主,名字叫黄彪,独居,无业游民。父亲去世,母亲在乡下居住,没有兄弟姐妹。 女性死者的身份暂时还没查到,据小区住户反映,常年都是黄彪一个人住,没见他带过女人回来。 接下来是案情分析,参与此处刑事案件的警员,人手一份资料。 上面都清楚明白的写着案发现场的线索,以及收集的证物。 罗锐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 它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 他神情一震,看向赵明。 “赵哥,你看看这个。” 赵明就坐在旁边,他看了一眼后问道:“怎么了?这是在地下室发现的,应该是一顶帽子,不仅如此,我们还收集到一些被焚烧后的衣物。” “衣物?” 赵明点头:“没错,衣服大多都被烧掉了,只剩下灰烬。” 罗锐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带我去看。” 他的举动立即引来了旁人的围观。 杜峰看向他:“怎么了?” 罗锐的瞳孔微缩:“或许已经找到了那个失踪的女孩!” …… 不多时,一行人走到痕检办公室,台面上放着收集来的证物。 一顶帽子用透明袋装着。 罗锐指着帽子问:“能检验出帽子的原本的颜色吗?” “我试一试吧。” 说着,赵明把装有帽子的证物袋拿到自己的工作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用大号透明袋上装着的双肩包,因为已经被大火烧的不成样子,看不出本来面目。 不过从里面掏出来的东西,用小透明袋装着,放在一边。 分别有钥匙、银行卡、公交卡…… 东西不多,也无法确切是女性所用的东西。 想要知道这些是不是薛巧的很简单,只要拿钥匙,去开1506号房门,便一清二楚。 没多久,赵明从工作间走出来。 “黄色,是一顶黄色的鸭舌帽。” 闻言,罗锐和蔡晓静互相对视一眼。 薛巧四天前,离开家时,头上就戴着这样的帽子。 蔡晓静赶紧找来楚阳和苏明远,她把钥匙递给两个人,吩咐去绿藤小区,试着打开薛巧的出租的屋子。 两人点头,转身离开。 那具女性尸体是不是薛巧? 现在这是关键的问题。 罗锐和蔡晓静赶紧跑去解剖室。 赵法医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昨天的风暴,似乎一点都没波及到他。 见到两人,他抬起头来:“哎哟,蔡队,罗组长!” 叫到罗锐时,他还深深地看了一眼。 局里没有秘密,大家都是警察,再小的人事变动,也逃不过这些老江湖的眼睛。 罗锐看见两张解剖台上,正放着两具烧焦的尸体,他们下半身盖着白布,但腹腔都已经被剖开。 “赵叔,哪具是女性的遗体?” 老赵站起身,走到第二张解剖台。 “这就是,她是腹部和胸口各被刺了一刀,然后是背部被刺了三刀。” 罗锐呢喃着:“她应该是睡着了以后,被突然扎刀,因为疼痛醒来,反身想要逃跑,然后凶手再向她后背扎了三刀。” “推测的没错。” 老赵眼里有赞扬的神色,他记得尸体连同床垫被一起送来,死者当时就是趴在床上的。 他不禁暗想,海江分局有新鲜的血液加入,可能会一扫以前的沉疴。 罗锐看向他:“赵叔,能恢复她的原貌吗?” “你当我整容医生啊?你要是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最好是找一个画像师,他们可以根据颅骨复原技术画出来。不过画像师很宝贝的,省厅都不一定找到这样的人才。” “那就做dnA鉴定吧。” 罗锐突然想起,薛巧在墙上留下的血迹。这具尸体是不是她,不久就能知道结果。 (本章完) 第113章 被害者变成加害者 第113章 被害者变成加害者 不多时,楚阳和苏明远就打来了电话,那把钥匙,确实是薛巧的。 接着,当天晚上dnA检测也出来了,女性尸体并不是薛巧。 那么疑问就来了,薛巧不是死者,但又在华景国际的103号花园洋房出现过。 她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是自己去的?还是被绑走的? 结合她在墙上写下的血字,以及在地下室里找到属于她的东西,最后是黄彪死前,脱下了裤子,那么可以推测出,薛巧应该是遭到了黄彪的绑架和囚禁, 不仅如此,杀死黄彪和女性被害者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薛巧! 凶杀案发生之前,黄彪去地下室,准备强jian薛巧,最后被对方咬破喉咙,失血过多而死。 接着,她去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直奔二楼卧室,杀死另外一名被害者。 为了破坏作案现场,她用地下室堆放的汽油,从地下室一路泼洒到二楼,特别是两名被害者身上,淋的汽油最多。 最后,她用一把大火,把整个作案现场全部烧掉了。 至于纵火烧掉作案现场,罗锐却持有不同的意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为什么不带走自己的随身物品?”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因为大家刚才都赞成上述意见。 杜峰回答:“她也许觉得这些东西都会被大火烧掉,所以就没有带走?” “我不这么认为。” “那你什么意思?” 罗锐沉吟着:“她是在报复!” “报复?” “没错,国外有专门研究犯罪心理的学科,也就是罪犯的心理画像。根据我们走访所了解到的,薛巧这五年来,肯定遭遇过什么意外,以至于她一直小心行事,如履薄冰,即使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她都毅然舍弃!她一直在逃避和躲藏着什么,让她害怕的在墙上的写下那些血字。 四天前,她被黄彪绑走,受到莫大的欺辱,以至于她精神被击溃。 她就像一只吃草的绵羊,一夕之间,变成了吃人的野兽!” 罗锐的分析,让在场的刑警都睁大了眼睛。 对于凶手的心理分析,可谓入木三分。 杜峰一直听说罗锐破案很厉害,天才少年!现在亲眼所见,不禁为之叹服。 他很庆幸能和对方共事。 罪犯的心理画像? 他以前听说过,还以为是小说和电影杜撰的,还没见过有人在现实办案中运用过。 罗锐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薛巧已经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我们要尽快抓住她,她现在很危险,她舍弃了一切,可能还会犯案!” “还会犯案?” 杜峰吃了一惊,他站起身,赶紧安排人手。 人员被分为两组。 一组,以杜峰为主导,立即实施对薛巧的抓捕行动。 罗锐的小组,继续深入调查薛巧和黄彪之间的关系,特别是薛巧这些年的社会关系。 海江警局立即开始忙碌起来,因为有新局长上任,大家都拿出了很高的精神头。 …… 苏阳和楚明远崇拜的望着罗锐。 此时,他们正在蔡晓静的办公室里,罗锐被他们看的很不好意思。 “你们看我干啥?” 苏阳一米八的高个,楚明远虽然矮一点,但身体很强壮,一看就是格斗技术不错。 两人的脸一下红了。 罗锐瞳孔微缩,心想这两人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吧? 蔡晓静见状,似笑非笑的道:“这是你两个师兄。” 罗锐睁大了眼睛:“师兄?” 苏阳点头:“没错,罗组长,我们两个都是从刑警学院毕业的。” 楚明远咳嗽了一声:“苏阳是公安联考后,就进入了海江分局工作,我是一年前从辖区派出所调上来的。” “伱俩还真是我师兄。”罗锐挠了挠后脑勺:“我是大一新生。” 此话一出,在场四个人都沉默了。 瞧瞧,他是大一新生,还是海江警局的刑事组长。 这是人话吗? 这人和人,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场面有些难堪,蔡晓静打破沉默,得意的笑道:“我是你们三个的师姐,所以这儿我最大。” 这话没错,四个人师出同门,也难怪蔡晓静昨天选人时,一眼就相中了自己的两位师弟。 其实,蔡晓静还有其他心理,这事儿她没法说。 原因很简单,她想找一些年轻和底子干净的刑警,加入刑事小组。 他们不仅热情、能干,最重要的是旧海江分局的烙印不是很深。 苏阳的情商很高,他对罗锐说道:“罗组长,咱们这里不以师门辈分论高低,你有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俩都希望能跟着你学习破案知识。” 楚明远也紧跟着道:“他说的对,我也是!” 罗锐有些不好好意思:“其实,我也没啥能力,很多时候都是凭借运气的,不过有你们加入,我也很高兴。” 蔡晓静见他们互相吹捧,撇了撇嘴道:“说正事吧,咱们队长都已经出发抓人去了,我们最好不要拖后腿。”罗锐吩咐道:“阳哥,远哥,你俩现在就去武兴县,找到薛巧的老家,打听她的情况。记住,不管再小的事情,都要记录,千万不要遗漏!另外,有重大情况,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明白!” “你放心!” 两人赶紧离开。 随后,罗锐和蔡晓静开车,先去华景国际走访,然后再去询问黄彪的母亲,因为这人被害之后,警局联系过他母亲,不过她拒绝前来认领尸体。 …… 华景国际小区内的住户,近日最多的谈资都是103号楼的大火。 罗锐和蔡晓静刚走进小区,便听见好多人都在议论。 因为是凶杀现场,警戒线还没取掉,依旧有民警值守。 就怕有些胆肥的,想进去摸一遍,看有没有值钱的物件儿。 这事儿时常发生,凶案现场被陌生人闯进去,偷盗东西,破坏了现场,当值的民警为此还丢掉了警衔。 这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因为是06年,监控虽有,但并不多,只有进出口才有监控。 大火发生在凌晨,薛巧应该也是这个时间逃跑的。 刑警已经查过监控,并没有看见过薛巧的身影。 保安也说,要是有人从小区门口出去,他一定记得,他的眼睛比监控还厉害! 不过他说这话时,还一边打着哈欠。 这话就很存疑。 哪有半夜不睡觉的保安? 拿着微薄的工资,拼啥命呢。 罗锐站在103号楼前,在小区里走了一圈。 先前,物业方面拍着胸口保证,这小区的安保设施是达标的,经得起检验。 罗锐看着那两米高的围墙,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 想要从这儿逃出去,半大的孩子都能翻过去!何况一个成年人。 物业和保安都是睁眼说瞎话的高手。 罗锐找到昨天的报警人,他是一个上班族,因为火灾让刚生产的妻子受到了惊吓,所以他请假在家照顾。 男人很斯文,脸上戴着眼镜。 他手里拿着刚兑完奶粉的奶瓶,怀里抱着孩子。 他妻子躺在卧室里,用热毛巾盖在额头。 他一边喂奶,一年讲道:“大概是凌晨两点,也许是两点半。当时我很紧张,最近我太累了,所以不太确定时间。火起来时,我赶紧叫醒妻子,带着他们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隔壁那家伙叫什么名字,我不是太常见到他,听说他没工作的,整天游手好闲。” “那个女人,我在阳台见到过,好像是五天前来的。她每天睡到中午才醒,然后站在楼下抽烟。一看,就是不正经的女人。” “另外一个女人?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每天都围着孩子转,哪能听见什么声音。警官,听说这两人死的好惨,都被烧焦了?” 罗锐见什么也问不出来,想要去问问他的妻子,但对方不同意。 罗锐和蔡晓静离刚下楼时,警局打来电话。 说是在黄彪的二手面包车里,提取到了薛巧的指纹和毛发。 四天前,黄彪确实是绑架了薛巧,然后把她囚禁在花园洋房的地下室里。 整整三天,她就待在那下面,衣服被剥光,如同一只被强行减掉羊毛的羔羊。 罗锐计算了薛巧租的房子和上班地点,离这里有十几公里远。 肯定不是简单的尾随、绑架。 两人之间绝对存在着什么关联。 这就是当下要重点调查的。 罗锐他们查到,黄彪父母在他还未成年时离异,他一直跟随父亲生活。 他父亲黄发勇曾经在街道工作,四年前不幸失足,从大桥上摔下,淹死在河里。 驱车几个小时,罗锐和蔡晓静来到小村庄,见到他母亲后。 这个女人正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的云层。 见到有人进来,她看都没看一眼。 罗锐从院子的角落里拿来一张小凳子,坐在她的旁边。 这时,她才转过脸来。 罗锐惊讶的发现她的左脸和脖子,都是烧伤的疤痕,扭曲的红色皮肤,狰狞可怖。 她疑惑道:“你们是谁?” 罗锐点头:“大妈,我们是负责你儿子黄彪被谋杀的刑警,今天过来,便是向你问询一些有关他的事情。我们警局打过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去认领尸体?” 黄彪的母亲叫汪梅。 闻言,她低声笑了:“那个小畜生,迟早都会死掉的,我为什么要去认他?” (本章完) 114.第114章 逃离 第114章 逃离 “那个小畜生,迟早都会死掉的!我为什么要去认领他?” 这句话,把罗锐整的哑口无言,他身后的蔡晓静也一脸惊讶。 母亲从来都是爱孩子的,孩子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她们甚至能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眼前这位,却是一个极端? 罗锐能从她眼里看出深深的厌恶。 汪梅笑道:“你们肯定以为我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对吧?” 罗锐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隐情,所以只是轻微地摇着头。 他问道:“黄彪是你的亲儿子吗?” 如果不是亲生的,那还好解释,但如果…… “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但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肯定把他掐死在摇篮里!” 听见这话,罗锐和蔡晓静再次被震惊到,一个母亲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的儿子? 汪梅再次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乌云在聚集。 “他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会那么恨他?” “看见我的脸和脖子了吗?” “他用一瓶酒精倒在我脸上,然后滑燃一根火柴,扔在我身上。当时,我正在睡觉,突然被疼醒,我赶紧去找水,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他把卧室的房门锁上了!他想让我死啊!他和他爸一样,都是一个畜牲!都是该死的家伙!”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着这些往事,汪梅恨的牙痒痒:“他是跟着黄发勇学的,也就是我老公,我一直被家暴,他就有样学样……” 说着,她伸出左手,挽起袖子。 罗锐看见她手臂的皮肤通红,属于严重烫伤。 “这是黄发勇用开水烫的!还有我的后背……我身上全都是这样的伤疤!” “我瞎了眼,怎么会找这个畜牲结婚,生了孩子以后,我以为能坚持这段婚姻,可是这小杂种对我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只能逃离!” “我报了好几次警,可都不管用,警察说家务事,他们不受理!我好不容易逃离他们这对父子,回到乡下生活,怎么能再回去?即使他是我儿子,那又怎么样呢?他死了,可能是老天看见他作的恶太多了吧。” “他从小就很暴力,把邻居家的猫踩死,把流浪狗的腿打断,然后剥皮抽血……警官,你们走吧,别再来找我了。他的尸体,你们就随意处理。” 听闻汪梅的讲述,罗锐倒吸一口冷气。 黄彪竟然如此暴力?这不仅是暴力,简直是一个虐待狂。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这对父子可真是禽兽不如。 暴力会遗传吗? 暴力也是欲望的一种表现形式! 蔡晓静的脸色苍白,心里冰凉。 她把自己代入到汪梅,她的选择也是逃离。 即使她是警察,但被“婚姻”束缚住的多少女性,都是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煎熬? 罗锐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逃开这一切的?” 汪梅点头:“当时,我病好了后,立即就抛下了一切,他们父子俩还追来找我。那几年,我就一直躲藏在山里,可是久而久之,他们就不再找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罗锐摇头。 “他们可能找到了新的玩具!” 罗锐睁大了眼睛:“新的玩具?” “就是女人啊,他们肯定找到了另外一个发泄对象!” 罗锐沉默了,汪梅的话击中他的内心。 黄彪今年26岁,汪梅在他十七岁离开,也就是九年前。 这九年里,薛巧在其中难道扮演了汪梅的角色? 罗锐定了定心神,问道:“你丈夫……也就是黄发勇,他是怎么死的,你清楚吗?” 汪梅笑了:“听说失足落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照样没有为他收尸。” 问完话后,罗锐站起身来,仔细打量这个农家小院。 屋子周围整理的很干净,屋檐下放着一排盆栽。 像是种的玫瑰。 如果下雨的话,雨水会顺着屋檐,滴落在盆栽里。 来年五月,它会开花。 走廊上有一只花斑猫,蜷缩在簸箕里,它像是怀孕了,一动不动地睡着觉。 汪梅并没有给这只小猫做绝育手术。 “您好好生活,我们先走了,打扰您了。” 汪梅没有看他,依旧抬头望天。 阳光从乌云破出,金灿灿的。 她的嘴角微微勾着。 因为她的半边脸被重度烧伤,所以罗锐看不到她的笑容。 坐回车里,蔡晓静好久都喘不过气来。 同样身为女性,她能深切感受到汪梅多年前的境遇。 罗锐一时无法开口,只能等她先平复心情。 最终,他还是打破了沉默:“黄彪死的不冤啊!” 蔡晓静没有说话,她启动汽车,把车快速地开出去,像是在和无形中枷锁做斗争。 回到警局后,基层民警经过走访,已经查清楚,女性死者的名字叫雍兰。 风俗女子,最近几天才和黄彪好上,四天前就搬过来,和他住在一起。如果没有遭此厄难,不知道她将来的遭遇会不会和汪梅一样。 看见来认领尸体的两个人,罗锐立即愣住了。 从停尸间出来的莫立国和何春花,一转身,就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罗锐记得莫晚秋说,这周末要带他回家去见父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既然和莫晚秋已经确立关系,这一关,怎么都要过。 他当即打着招呼:“莫叔叔,何阿姨,您们好。” 莫立过已经见过罗锐两次,一次是在顾大勇的拘留所里,另外一次是在打捞女星朱丽芝的尸体时。 那时,他很惊讶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转变,回家后,还和自己老婆讲过。 说和自己女儿关在一起的那个小混混,好像是在帮警方办案。 何春花当即就嗤之以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流氓,自己女儿怎么会因为打架,而后被关进拘留所? 那时,她就查过,这个罗锐的家庭条件也很差,听说父母是开小餐馆的,估计一身油腻味。 现在再看见这个年轻人,她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莫立国还好,毕竟是生意人,他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 听见罗锐打招呼,他顿了一下,然后故作惊讶道:“你是……” 罗锐看了一眼何春华,然后微笑道:“我叫罗锐,是你们女儿的男朋友。” “男朋友?” 莫立国一听这话,眉头紧皱,他望了一眼自己老婆。 果然,她的眼神像是受到了惊吓。 她刚想讲话,一个警察正从这边走来。 他来到罗锐身边,低声说道:“罗组长,魏局找你。” 罗锐点头,看向莫晚秋的爸妈:“叔叔,阿姨,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他们的表情,罗锐都看在了眼里。 莫晚秋应该还没和他们讲过自己,所以突然听见女儿交了男朋友,还是当初的小混混,老两口被吓的不轻。 何春华拉住老公的衣袖:“老莫,刚才那个警察叫他什么?” 莫立国的眉眼越来越深:“我没听错的话,叫的组长。” “组长是多大的官?” 何春华似乎已经忘了刚才想要骂出口的脏话。 小流氓是她对罗锐的第一印象。 莫立国沉吟道:“我也不清楚,这要看什么单位,如果是警局内部的话,这职位肯定不低,你经常在家里看电视,那些刑侦剧里,专案组组长的权利都很大!” 何春华吃了一惊:“这……我记得他那时还是一个高中生啊!” “是啊,先走吧,回家问问晚秋,她应该比我们清楚。” 何春华立即道:“还是先等一等,他既然是组长,雍兰的事情,我得找他问问。” …… 局长办公室。 罗锐进去时,魏群山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魏局,您找我?” 魏群山看见他后,挤出一个笑脸。 “今天的走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听这话,罗锐就知道魏局的压力很大,不然这才过去一天,他就找上了自己。 “我们走访了黄彪的母亲,但对案子没什么用处。对了,杜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抓着人了吗?” 其实,罗锐对这起案子并不是很着急,因为嫌犯已经确定,只要落网,就能马上结案。 魏群山摇头:“你知道,这里不是临江市,是省会城市。要抓个人,除了全面布控之外,想要立即抓到人是很难的。不像当初朱丽芝的案子,因为影响太坏,惊动省厅,所以上面才吩咐各单位协同合作。” 罗锐没吱声。 魏群山找他,估计不是单纯因为这件事。 果然,魏群山道:“我听杜峰说,你分析指出,那个薛巧还会犯案?” 今天的案情分析会议,魏群山因为有事,没有在场,所以有此一问。 罗锐点头:“我是说过这话,杜队那边一定要抓紧时间。” “这……” “魏局,你不信我?” “我哪儿不信你!共事这么久,你的为人我还不了解。” 罗锐明白了,魏局担心要是没抓住嫌犯,让她继续行凶,到时社会影响很坏。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罗锐在走廊上再次见着莫立国夫妇。 有别之前,对方看见他,立即换了一张笑脸,殷勤的迎了上来。 (本章完) 第115章 野兽 第115章 野兽 莫立国问道:“罗锐,能和你聊聊吗?” 何春华比较直接,但语气不像以前那么尖锐。 “你真的和我女儿在谈恋爱?” 罗锐点头,此时,他心中没有任何想法。虽然前世,两人对自己印象不是很好,但那已经成为过去。 这一世,为了和莫晚秋能在一起,不能随着自己心情做事了。 装逼打脸、莫欺少年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听见罗锐承认,莫立国夫妇的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也没有之前那么厌恶。 两个人刚才在警局内,找了好几个警员询问,这罗锐在警局内到底是什么身份? 听见他是刑事案件的小组组长,权利竟然比刑警大队副队长还大时,他们确实被吓着了。 虽然这只是海江警局聘请的,不是正儿八经的在编人员。 但别忘了,罗锐还是大一新生! 在这个年龄阶段,能有现在的成就,要是等他以后走出校门,岂不是一飞冲天! 普通老百姓就是这么现实,莫立国夫妇也不能免俗。 何春华正待说些什么,莫立国拽了拽她的衣服。 现在最明智的不是质问罗锐,这事儿等回家后,找莫晚秋这个丫头深入聊聊。 他问:“雍兰是被人杀死的吗?” 罗锐的眼睛微微眯起:“她是?” “她是我远方亲戚的女儿,因为她父母在外地务工,所以委托我们先来了解情况。” 罗锐这才恍然,难怪会在警局内碰见这夫妻俩。 当即,他把事情说了一遍。逝者已逝,雍兰生前从事的职业,他没有多说。 莫立国夫妇听得唏嘘不已,刚才他们已经问过接待的警员,因为不是直系亲属,对方只是简单的说明情况,并没有多说。 还是警局内有人,好办事。 莫立国看待罗锐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何春华也收敛起脾气来。 “谢谢你,我们先走了,抽个时间一起吃饭?” 罗锐立即答应,这顿饭好不好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人回去,肯定会找莫晚秋的麻烦,不知道这个小妮子怎么应对。 等他们离去后,罗锐立即给莫晚秋打去电话,把今天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莫晚秋一听,便在电话里咯咯笑着:“那感情好,不用我介绍了。”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伱还笑的出来?等着你妈扭你耳朵吧。” “那不至于,她最多打我两下屁股,然后盯着我看。” 罗锐有些纳闷:“为什么会盯着你看?” 莫晚秋嘿嘿笑了两声:“当然是看我有没有被你欺负!” 罗锐干咳一声,他立即懂了。 看见蔡晓静走来,罗锐在电话里说了一声“再聊”,然后立即挂掉电话。 “杜队回来了,咱们先去开会。” 罗锐点头答应:“抓到薛巧了?” 蔡晓静摇头,低声道:“无功而返。” “武兴县那边有消息吗?” “楚阳和苏明远刚到地方,估计要今天晚上才会有消息传来。” 两人一同走进会议室,杜峰站在一边,神情有些低落。 此时,魏群山也跟着进门。 见到他,杜峰立即站起来:“魏局!” 公众场合,他没有称呼老师,非常知进退。 “情况怎么样?” 杜峰立即道:“我失职了,还没抓到人。” 他只说了结果,没说过程,并没打算推卸责任。 魏群山脸色一沉:“汽车站、火车站都派人去查了吗?她会不会逃出广兴市了?” 杜峰点头:“都去找过,可是流动人口太多,无法第一时间查到线索。我已经派人去武兴县,看她会不会已经逃回了老家。” 魏群山点头,然后震声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必须给我抓到人。” 杜峰立即点头,然后快步走出会议室。 看样子,他并没打算休息。 魏群山看向罗锐:“你和晓静辛苦一些,多去走访看看。” 魏群山现在的位置不一样了,一把手所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倘若任由案子发酵下去,对他在位的影响很不好。 同时,罗锐和蔡晓静也面临着不小的压力,要是做不出成绩。 这个所谓的刑事小组,那在魏群山眼里无非是多余的。 走出海江分局大楼,罗锐和蔡晓静驱车,前往调查黄彪的背景消息。 罗锐认为,薛巧不是无缘无故被黄彪绑架,这里面牵扯关系的或许很深。 …… 此时,天已全黑。 笼罩在她头上的乌云还没散去。 她穿着兜帽衫,把帽子戴在头上。 她袖子里藏着匕首,用右手反握着。 前方有一栋住宅,住宅门前挂着两只红灯笼。 她走上前,用力敲了敲门。 …… 孙祥明正坐在电视机前,新闻上正播放着朱丽芝凶杀案的后续。 这起案子,他一直在关注,倒不是因为自己喜欢看新闻,而是他对朱丽芝有一种很强烈的情感。 这个女明星,很对他的胃口。 他时常想,自己要是有钱,把这妞压在身下,那滋味会多爽。 新闻上隐约提到过,朱丽芝曾经为了往上爬,多次服务金主baba。 果然,这女人和自己想的一样yin荡! 妻子回娘家了,家里只剩下他和三岁的女儿,以及自己的奶奶。 女儿正在床上睡觉,嘴里吃着奶嘴。 天气已经凉了,她身上的被单没有盖好,他想起身去帮忙盖一下。 但又懒得动。 奶奶坐在安乐椅里,膝盖上盖着毯子,似睡非睡的。她已经八十岁了,竟然还没死。 孙翔明讶异她的生命竟然如此漫长。 她应该要死了吧? 孙翔明看了她一眼,厌恶的擦了擦鼻子。 要不是这个老东西还有一些退休金,他早就把她送回乡下了。 孙翔明呷了一口啤酒,心里痒痒的。 老婆回娘家了,要不是有年幼的女儿要照顾,他今天晚上肯定出去找妞了。 “真是倒霉催的!” 孙翔明想了想,还是自己解决吧。 他站起身来,却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难道老婆回来了? 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及时! 因为酒精的缘故,他全身都开始在发热。 今天晚上,得好好摆弄几个姿势! 开门时,他装着生气的样子,男人不生气怎么能让自己女人屈服? 每次只要发火打人,老婆和女儿都瑟瑟发抖。 作为一家之主,他很享受这样的滋味。 “这么晚回来,你特么的没时间观念吗?”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放下门后的插销,然后把门打开。 但是屋檐下站着的,并不是自己的女人。 她戴着兜帽,看不清脸,不知道是男是女。 “你是?”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打断。 “孙翔明!” 他神情一震,这是个女人,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 他猥琐的笑道:“我是,你找我干什么?难道现在还有上门服务?” 但这话说完,他突然感觉不对劲,对方并不是在问他,这不是疑问句。 她是在确认。 他心中刚升起警惕心,突然觉得小腹一疼。 他用手赶紧捂住,低头一看,手上湿漉漉的。 一把带血的尖刀正握着女人的手上。 “我去泥马!” 孙翔明一脚踢过去,踹到女人后,他想追上去,整死这个女人。 但腹部一阵刺痛,他只能马上关门。 女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用胳膊去撞门。 但因为对方的力量太大,门已经被关上了一条缝。 她瞧见他的一双手在门边,便立即举起水果刀,向他的手指扎去。 “啊,你这个臭女人!” 孙翔明吃痛,手一下松开。 女人趁势撞开门,看见孙翔明跌倒。 她把门关上后,直接扑了过去。 孙翔明虽然是男人,但因为喝了酒,已经有了醉意,一时间没有爬起来。 当他意识到危险,女人已经骑在他的身上。 她双手握刀,用力刺下。 孙翔明赶紧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得逞。 双方开始角力,女人渐渐支撑不住。 这时,她用膝盖重重压住孙翔明腹部的伤口。 “啊!” 孙翔明疼的全身紧绷,力气瞬间松懈。 “噗!”的一声。 刀尖直接刺进他的胸口。 然后是一下,两下,三下! 她足足扎了五下! 孙翔明开始还在挣扎,嚎叫,但最终,他的脑袋垂向一边。 鲜血喷溅到女人的脸上,像是涂上的胭脂。 见他不再动弹,像是已经死了。 她从他身上摔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咽下一口唾沫,休息了好一阵,才从地上爬起来。 她走到茶几前,看着上面放着一盘卤肉。 她直接用手抓起一把肉,直接往嘴里送。 虽然手上有血,她也不在乎了。 她太饿了,没有嚼碎就吞进了肚子里。 逃出来到现在,一天一夜,她都没有吃一口饭。 一路上她都在躲避人群,回到这里,她就直接找上了门。 吃完最后一口卤肉,她拿起啤酒灌了一大口。 此时,她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是一个女孩。 寻着声音,她走进卧室。 她还很小,显然被刚才的动静吵醒了。 小女孩见着陌生人,竟然一下不哭了。 只是怔怔的看着女人。 她走过去,轻轻地把小女孩抱起来,然后走回客厅。 老奶奶睁开眼,颤巍巍的伸出双手。 女人把孩子放进她的怀里。 临走时,她向小女孩笑道:“好好活着,像野兽一样活下去!” …… (本章完) 第116章 她是谁? 第116章 她是谁? 县刑警大队赶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吕军作为刑警大队长,今年是他最轻松的一年,因为县里没有发生一起命案。 无非就是一些小偷小摸,这事儿由治安大队处理即可,犯不着自己亲自出手。 他以为太平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时,却接到了报警,说是老县城这边发生了命案。 吕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已经十二月份了,以为能平安到年底,却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 报警的女人是死者的老婆,她这会儿正抱着女儿,坐在邻居家的院子里,一个派出所的女民警正站在她身边,像是在安抚。 派出所民警一般不会询问报警人的证词,这事儿得刑警来做,不然就是喧宾夺主。 吕军拉起警戒线,埋头走到门口。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不禁掩住口鼻。 门内已经有痕检在搜索物证,因为县城比较落后,标记牌等专业的东西不太会用。 而且就连法医都没有,县局向上面多次申请,也没有着落。 他深知法医是宝贝,所以几次三番向局长要人,局长却两手一摊:老吕,实在不行,你看我能帮你解剖尸体吗? 之后,他就不敢多嘴了。 这会儿,他看见金属门边,有血迹;地上也有一摊血,不过已经干涸,呈暗黑色。 鲜血一直流向客厅,距离不过十米。 这事儿不难推测,凶手肯定是敲门,死者打开门之后,突然被刺。 死者逃进屋里,然后被凶手追上,用随身携带的刀具,扎破了死者的胸口。 “扎了多少刀?” 吕军问正在进行初步尸检的“法医”,其实就是县医院找来的医生,稍微懂得一些解剖知识。 那医生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弯了弯。 吕军吸了一口气,看向死者的手指,果然,手指上也有伤口。 自己猜测的没错,凶手半夜上门,直接行凶杀人。 “凶器找到了吗?” 正在搜集证物的痕检摇头:“估计被凶手带走了。” 作案凶器是最重要的证物,没有之一。 要是找到这个,到时抓到凶手,定罪就比较简单了。 案发现场也就这点事,他看了一圈后,走出屋外,来到死者的妻子身边。 “你老公叫什么名字?” 女人抬起头来,她眼眶红肿,显然刚刚哭过。 “孙祥明。” 吕军点头:“家里的财物有丢失吗?” 女人摇头:“我老公兜里的钱,我都摸过,应该是没少。” 那就是报复性仇杀! “听说是伱的报警?” “警官,是我报的警。昨天早上,我和老公大吵了一架,扔下孩子回了娘家,今天中午回来时,我老公就被人杀了。” 吕军一听,有些讶异,他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你的意思是你没把孩子带走?” 女人点头,不知道这话哪里有问题。 吕军换了个说法:“昨天夜里,家里除了你老公之外,孩子也在家?” “是,还有我老公的奶奶,我回来时,奶奶正抱着我女儿。” 闻言,吕军激动了起来,他蹲下身,望着小女孩。 “小妹妹,告诉叔叔,昨天夜里,你是不是看见有坏人闯进你家里了?” 小女孩眨了眨眼,然后点点头。 “他长什么样,你知道吗?” “野……兽。” 吕军皱着眉头:“你说什么?” “她是一只野兽,野兽要吃肉肉的。” 吕军:…… 三岁小女孩能知道什么,吕军赶紧找到孙祥明的奶奶,后者正闭眼假寐。 吕军用了很大的声音,问道:“奶奶,你孙儿被杀了,你看见凶手了吗?” 老奶奶似乎没听见,吕军再次提高声音询问。 老奶奶这才睁开双眼,八十岁高龄的她,慢悠悠的回答:“像野兽一样活着……” 无论吕军再怎么询问,她嘴里都是这句话。 “靠!” 吕军一脚踢向门边,脚趾头吃痛,他一瘸一拐的走回车里。 他拿出手机,向局长报告情况。 这事儿,对方虽然已经知道了,但巨细靡遗的向上面领导传达消息,是不背锅的手段。 犯了命案,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儿,要烦就大家一起烦。 电话撂下后,吕军皱着眉头,心里想着,野兽? 难道杀死孙祥明的是像一个野兽的家伙? …… 黄发勇的亲哥哥,黄发朝是一家超市的肉档老板。 这会儿超市的生意较为冷清,罗锐和蔡晓静找来了这里。对方听说黄彪的死亡,但脸上并没有多少吃惊,更谈不上悲伤。 “虽然是我亲侄儿,但我还是要说,这个小子真是一个禽兽。他小时候,我就能看出来,他的眼里没有仁慈,对待小动物,露出的那笑容,真是恐怖呢。 我家养的小狗,就是这小子用一根棍子打断的腿。不仅如此啊,黄彪上学时,欺负女同学,打架斗殴,可以说是无恶不作,所以高中都没念完,就辍学了。先后干了好几个工作,但都因为他太懒,而且还有小偷小摸的习惯,所以都被老板辞退了。 这些年,他都是靠着他爸留下的存款活着。” 罗锐问道:“那他十七岁那年,是否用火烧了他母亲?” “怎么说呢,她母亲应该也有错吧,毕竟能养出这样的儿子,当妈的难辞其咎!” 蔡晓静握笔的手抖了一下, 这话是对女性最大的恶! 罗锐挑了挑眉:“那他爸呢,黄发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黄发朝神色一滞。 “你们问我弟弟干什么,他已经过世四年了,和你现在调查的案子,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听说他常年家暴自己的老婆,所以汪梅这才逃离这对父子!” “这……” “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黄发朝挠了挠后脑勺:“哪有男人不打女人的,我还是那句话,汪梅自己要是没错,我弟弟为什么会打她?” 罗锐抛开了这个问题,即使再怎么询问,对方都是站在自己弟弟这边,而且极其大男子主义,简直没把女人放在眼里。 “四年前,他是怎么死的?” 一说到这个,黄发朝就满脸怒气:“警方的判断是他当时喝醉了,而且醉的很厉害,从桥上路过时,不幸跌进了河里,然后被淹死的。不过,我不信,我总觉得我弟弟是被人推下去的。”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恨他的人太多了呗。” “有哪些人?” 听见这个问题,黄发朝却有些犹豫:“这个……” 罗锐道:“如果你觉得他不是死于意外,那么你得告诉我,哪些人和他有仇。” 黄发朝迟疑了片刻,然后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 之后,罗锐和蔡晓静根据他提供的证词,走访了这几个人。 其中,有黄发勇的同事,以及他的朋友。 得出的结论是,黄发勇死有余辜,这个人在街道工作时,不仅敛财,而且还欺男霸女。 他好几次骚扰女同事,被同事的老公暴打。 和他发生亲密关系的女人有那么两个。 两人都说,这个人有极强的xing瘾癖。 他喜欢女人屈服自己,最好是任由他摆布。 罗锐没想到黄发勇和黄彪两父子竟然如此相像,都是对女人有一种极强的控制欲。 经过两天的走访,蔡晓静的状态都很不好。 但因为刑警的身份,她一直憋着的怒火,没有发作出来。 罗锐能看出来,她好几次都是脸色煞白,拳头紧握。 “还是没什么确切的消息啊。”罗锐叹了一口气。 蔡晓静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况。 “如果薛巧逃出广兴市,那么她最有可能就是回去自己的老家,现在杜队正在前往武兴县,不知道能不能抓到她。” 罗锐却不以为然,他心中像是有一个疙瘩,总觉得事情不太对,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正想着时,手机铃声响了。 电话是楚阳打来的,他们已经在武兴县调查了整整一天。 “组长,我们去了武兴县当地派出所,但奇怪的是,薛巧这个人,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罗锐的心突然被提了起来,他大声询问:“什么?薛巧在五年前就死了?” “是啊,派出所的户籍上,已经没有薛巧的名字!我们走访了他的父母,他们说自己女儿,五年前因为白血病过世。而且我们拿了薛巧的照片给他们看,他们说这不是自己女儿!” 罗锐的心沉到了谷底:“你确定?” 楚阳:“我确定。” “好,我知道了!” 罗锐挂掉了电话,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把事情和蔡晓静说了一遍,对方也是目瞪口呆。 意思是薛巧这个身份是假的? 这一切都能说通了! 这解释了“薛巧”为什么在洗手间的墙上写下血字,寻求房东报警,而不敢自己面对警察! 也能解释她为何丢掉事业上的成就,毅然辞职,反而去小诊所工作! 她是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假身份被暴露? 她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蔡晓静看向罗锐:“我们现在怎么办?” 罗锐闭上双眼,大脑快速的运转。 他想把整件事情串联起来,一个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薛巧”,黄彪,黄发勇,就这三个人? 还没有第四个人出现? 她的名字是假的,她的身份是假的,她一直在躲藏! 身份证在五年前换过! 五年前? 四年前! 罗锐突然睁开双眼,望向蔡晓静:“调头!” (本章完) 117.第117章 猎物 ! 第117章 猎物 ! 罗锐第一时间,把楚阳调查到的消息告诉了杜峰。 他人正在赶往武兴县的路上,因为连续两日,都没有抓捕到薛巧,再有上面的压力,他的自信心几乎都被击溃了。 “不是薛巧?”杜峰在电话里喊道。 罗锐回答:“没错!” “该死!难不成这个女人有两个身份?” “楚阳和苏明远就在武兴县。杜队,你可以仔细问问他们。” “好的,罗锐。一定要查出这个女人的身份。” “我知道!”罗锐把手机放下。 不多时,他们驱车来到了黄发勇之前工作的单位。 因为一个小时前,他们才刚刚离开,现在又见他们进门,办公室坐着的主任眉头紧皱。 “蔡队,罗组长,关于黄发勇的情况,我刚才都说过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时间紧迫,罗锐没打算和他兜圈子。 “黄发勇曾经在这儿工作时,有没有帮别人办理过假身份证?” “这……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这儿只是街道,办身份证要去辖区派出所,再说,当时我只是一个跑腿的……” 罗锐问道:“黄发勇当主任时,有没有和谁的关系最好,最好是办理户籍的那些人!” “我想一想,好像是于军,他当时在武兴县管理户籍,不过这人好像退休了。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和黄发勇的关系最近。” “女人?” 罗锐望了一眼蔡晓静,他们上午时已经查过和黄发勇有特殊关系的两个女人,没想到现在又蹦出一个女人来。 这黄发勇还真是se中恶鬼! 主任说道:“没错,好像叫什么凤凤,她以前开了一家理发店。” “刚才说的这两个人,你有他们详细地址吗?” “有,凤凤理发店,我知道地址,以前黄发勇带我去玩过。于军,我就不知道了。” “行,你把地址写给我。” “你稍等。” …… 体制内的人,最好查。 罗锐打电话给分局,不到一个小时,就查到了这个人。 于军,六十岁,五年前退休,之后一直居住在广兴市。 本来还要再继续工作几年,但因为作风问题,让他提前退休了。 至于具体原因,没查到。 罗锐和蔡晓静驱车来到一处高档的小区。 一看他的住宅,就知道这人在任期间,屁股绝对不干净。 这事儿,罗锐他们管不着,也没法管,拔出萝卜带出泥,动了谁的大腿,就是打人家脸。 于军见刑警上门,防备心很重,茶水都没倒一杯,冷着脸坐在沙发上。 他家就他一个人住,当然,还有一个保姆,正假模假样的擦着桌子。 保姆很年轻,三十来岁,从她的穿着和打扮来看,不像是一个保姆。 谁见过穿高跟鞋和包臀裙打扫卫生的保姆? 这怎么回事? 罗锐心知肚明。 “我们来,是想问关于黄发勇的事情。” 一听这话,于军的神色稍缓:“那你们找错人了,这个人我不太熟悉。” “不会吧?我听说你们俩的关系最好,时常在一起钓鱼。” 于军立即不高兴了:“你听谁说的?我只是钓鱼时,偶然碰见过他。再说,他人四年前都已经死了,你们现在查他干什么?” 油腔滑调,打太极的高手。 罗锐不想和他废话,直接问道:“你以前在武兴县工作时,是不是帮他办过假身份证?” 于军立即火了:“别胡说,我没有!什么叫假身份证?我当时都按照正规流程办理的!” “对,没错!正规流程办理的,是不是这个女人?” 罗锐拿出薛巧的身份证复印件,递在他眼前。 于军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撇过脸,双臂抱在胸前,很不配合。 罗锐直接把复印件扔进他的怀里。 他转过脸来,想要发火。 “于军,不要以为你退休了,就没有办法治你!你是什么人,你要搞清楚了!你知道我们从哪儿来的,海江分局!我们那儿刚发生什么事情,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你要是不配合,我绝对把你弄进去,直到老死,你都在牢里给我待着!” 于军听着话,脸立即变得通红。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动不动就发火。 自己工作那会儿,大家用的都是软刀子,翻脸是最下作的手段。 不过海江分局发生的“地震”,他是听说过的,而且唏嘘不已,庆幸自己退的早,才没有惹祸上身。 如果真要查,自己屁股上的屎,永远擦不干净。当即,他换了一副面孔。 “你说什么呢?我是老同zhi了,配合你们警方办案,当然义不容辞!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与罪恶不共戴天! 你个年轻人啊,不是说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黄发勇是吧?这个人我是不太熟,不过他五年前确实来找过我,叫我帮他办一个身份证。 不过我先说清楚,我不是办的什么假身份证,他当时告诉我,说他一个远方亲戚在外面打工,身份证丢了,叫我帮忙办一下,所以我就没拒绝,毕竟没身份证,就没法进厂上班,不耽误人事儿吗?” 罗锐冷着脸,这人太圆滑,见风使舵的好手。 见他没不吱声,于军把怀里的身份证复印件捡起来,拿在眼前仔细辨认,看了许久,然后点头:“薛巧?好像是她,没错,我记起来了。” 说着,他把复印件还给罗锐:“警官,黄发勇扯到什么事儿了?” 罗锐把复印件递给蔡晓静,后者收起来。 “于军,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没,我没见过,黄发勇当时是一个人来的,他只是给我两张照片。” “说的是实话?” “我要是说的假话,你们大可以查我啊!” 罗锐一直盯着于军,对方似乎没有说谎。 “好自为之吧!” 罗锐撂下一句话,然后和蔡晓静离开。 …… 去往“凤凤理发店”的路上,蔡晓静道:“没想到,黄发勇和薛巧还有关系。” 罗锐点头,知道“薛巧”的身份是假的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黄发勇。 能帮她办理假身份证的,只有这个人能办到。 黄彪不会无缘无故绑走“薛巧”,两个人肯定早就认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清楚,这个女人和黄发勇是什么关系,而且我还怀疑,黄发勇的死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蔡晓静不得不叹服罗锐的思维敏捷,在短时间内,就能理清几个人的关系。 “凤凤理发店”在一条较为繁华的街上,里面有许多顾客等着理发。 看来,店里的生意不错。 进门之后,罗锐找到店里的总监,也就是托尼老师。 托尼打电话给老板娘,没一会儿,叫赵凤的女人走进店里。 三十岁的女人,因为保养的很好,看着像是二十来岁。 她衣服穿的很高档,手里拎着名贵的手提包。 听见罗锐他们的身份后,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我们去二楼聊吧。” 当即,三个人走上二楼,这是一个包间,靠墙是一排用来按摩的躺椅,躺椅之间用粉红色的帘子隔着。 现在不是晚上,还没有客人。 蔡晓静察觉到不对,似乎带色,但她什么也没说。 赵凤能带他们上来,那就不怕查。 赵凤坐下后,点了一根女士香烟抽着。 罗锐说明来意后,她的表情微微动容。 “黄发勇,你要是不提这个名字,我都已经忘了这个人。” 罗锐盯着她:“别说你和他不熟。” “呵,警官,你别紧张,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正是因为和他太熟了,我才努力想忘掉这个人。” “如果我们没查错的话,你和他是情人关系?” 赵凤吐了一个烟圈:“别说这么难听,我和他在一起时,他已经离婚了,我和他算是男女朋友关系,我可不是第三者。” “你们怎么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我当时是洗头妹嘛,他来我打工的店里理发,当即就对我动手动脚,当时我穷,就顺了他的意思。要生活嘛,不赚钱怎么活着。” 赵凤并不避讳自己曾经做的事情:“他来找过我好几次,说我活好,想要长期bao养我,我就同意了。能不努力工作,躺平就能赚一大笔钱,一大半的女人都会同意,何况是我。” “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我带着行李,住进了他的家。现在想一想,那真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 罗锐没有打断她。 赵凤把抽完的烟屁股丢尽烟灰缸里,然后又点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后,继续说道:“我以为自己榜上了有钱人,人生即将迎来光明。可是,我没想到,却坠入了黑暗。 他把我关在地下室!” 罗锐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蔡晓静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赵凤咬着嘴唇,身体一动不动,手里夹着的香烟已经燃掉一大半,她也没察觉。 “我在那地下室待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我受尽了屈辱…… 黄发勇这个畜牲对我…… 而且那个小畜生几次三番想对我动手,但被黄发勇那个混蛋阻止了。 他警告他儿子,说自己的猎物,就要自己去抓!” (本章完) 第118章 两次坠入地狱 !! 第118章 两次坠入地狱 !! 罗锐和蔡晓静听的目瞪口呆,黄发勇竟然是一个丧心病狂的yin魔! 黄彪绑架了“薛巧”,所做的事情,竟然和他父亲当年一模一样! 事实很明显,他可能是深受黄发勇的影响,不管是用火烧伤他的母亲,或是把女人当做玩物,他都在步他父亲的后尘! 赵凤诉说时,全身都在颤抖,一支香烟已经燃尽了,她也没丝毫没在意。 “……那一个月里,我遭遇了非人的对待,可以说这是我一生的噩梦!!” 罗锐越听就越心惊,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问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赵凤揉了揉眼睛:“我趁着黄发勇喝醉了,取悦了他的儿子,作为条件,我让他放我走。事后他不愿意,不过我使用了一些手段……” 下面的话,罗锐不想继续问下去,但这是查案,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赵凤似乎也不介意,详细说了许多事情。 包括黄彪和黄发勇之间的畸形父子关系。 最后,赵凤吐出一口气:“你们就笑话我吧,一个女人为了追求富贵,甘愿被人包养,没想到却遭受这样的厄难。” 罗锐摇头,赵凤的行为,他不予评判。 “你为什么没想到报警?” 赵凤点头:“逃出来后,我躲了一段时间,本来是打算去报警的,可是后来听人说他死了,这事儿我也没法再追究了。” 罗锐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她:“在那一个月里,伱有没有见过其他女人?” 赵凤睁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很聪明,她已经理解到这话的意思:“难道还有其他女人和我一样的遭遇?” 罗锐点头:“请你仔细想一想?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赵凤是在五年前被黄发勇囚禁的,也就是在这个时间,黄发勇帮“薛巧”办理了假身份证。 赵凤沉吟了许久,然后说道:“我确实没见过其他的女孩子,这个我没说谎!” 罗锐失望的点点头,他望向蔡晓静,见对方没有什么要问的,两人起身准备离开。 但这时,赵凤叫住了他。 “警官,告诉我,那个女孩是谁?” 罗锐警惕起来:“这个是一起刑事案件,不方便告诉你。” 赵凤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他。 “我明白。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等事情了结,麻烦你给那个女孩,她要是有什么帮助,就叫她来找我!” 罗锐感到非常意外,从外表上看,赵凤不太好相处,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 “我代她谢谢你!” 罗锐没法说出,已经不需要了。 “薛巧”十有八九是杀死黄彪和雍兰的凶手,黄发勇的死亡,估计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她已经没有路可走了。 …… 罗锐和蔡晓静回到分局后,杜峰已经赶了回来。 当得知调查方向错了后,他赶回来的速度很快,似乎迫切的想要抓住“薛巧”。 “怎么样?” 看见罗锐后,他第一时间就问道:“查出薛巧是哪里人了吗?” 罗锐摇头,和他一起走进会议室里。 魏群山已经等候多时了,听闻罗锐和蔡晓静的报告后,他脸色凝重。 “这个黄发勇还真该死啊,身为xx,不以身作则,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幸好他死了,不然非得扒掉他的一层皮。” 魏群山罕见的发火,用拳头砸了好几次桌子。 罗锐手里拿着马克笔,开始重新梳理案情。 黄发勇这个人有极强的控制欲和xin瘾癖,五年前,他向赵凤提出包养,后者因为金钱的诱惑就答应了。 谁知道,她被对方囚禁在地下室,长达一个月。 这之后,她在黄彪的“帮助”下,逃了出来。 这期间,黄发勇重新找到了一个“猎物”,这个女孩就是“薛巧”。 至于在什么样的境况下,两者怎么相识的? 这个暂时不清楚。 很有可能,黄发勇借以办理假身份证为由,把“薛巧”骗了进去。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应该和赵凤一样,她被囚禁在地下室里,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这是黄发勇的第三个猎物。 为什么是第三个? 罗锐把他的老婆,汪梅也算在里面了。 他对女性所做的事情,简直是罄竹难书! 因为有赵凤的前车之鉴,“薛巧”应该被看管的很严。 但“薛巧”肯定是用什么方法逃出去了,而且黄发勇醉酒,从大桥上不慎坠入河里淹死,这个事情也许和“薛巧”脱不了干系。 罗锐查过,事发当时,正是深夜。 无目击者,黄彪也已经死了。 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这世上只有“薛巧”知道了。 她逃出去后,低头生活了四年。 这四年里,她尽量把自己隐藏起来,就算医院给她升职,她也果断拒绝,并毫不犹豫的辞职。并且,她还在洗手间里写下血字:如果我没见了,请马上报警! 但是她没想到,竟然会被黄彪抓了回去。 黄彪应该是知道他爸是怎么死的,所以这几年,他或许一直在寻找“薛巧”! 他想把这个女人抓回去! 他有没有这个目的,只要一查就清楚了。 最终,他找到了“薛巧”的行踪,并学他父亲那样。 “薛巧”已经是第二次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即使再小心翼翼的活着,也无法逃掉这悲惨的命运。 “薛巧”从一只待宰的绵羊,变成了手握屠刀的野兽。 她奋起杀了黄彪和雍兰! 然后烧掉了那栋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地下室!! …… 经过罗锐的分析,大家虽然对案情的脉络越来越清晰,但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特别是魏群山和杜峰,神色非常严峻。 后者立即问道:“罗锐,我承认你很厉害,你已经把整个案子说的很明白了,但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抓住嫌犯啊,现在连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我们都不知道,这案子要怎么查下去?” 杜峰急了,这也不怪他。 毕竟刚上任,立功心切,需要证明自己。 再加上他是魏群山的徒弟,这层关系以后总会被人提起,要是没能力,就怕别人嚼舌根。 蔡晓静解围道:“全市一共二十个县,三个区,薛巧到底是哪里人,只要一一查找,肯定会有线索的。” 杜峰:“哪里有这个时间去仔细查?现在黑户都有不少,很多人都没有登记在册。更何况,如果她是外市来的呢?” 蔡晓静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她想过,但不这么做,去哪里找人? 魏群山咳嗽了一声,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罗锐:“你有什么想法吗?” 闻言,众人都看向他。 大一新生? 海江分局刑事组长? 罗锐这双重身份,让别人质疑的同时,也让大家对他抱有强烈的期待感。 罗锐深知压力很重,他微微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我先前说过,这个薛巧很有可能会再次行凶……” 魏群山见他这么说,就知道有戏,他不禁握住了拳头。 罗锐扫视着众人,朗声道:“要找到薛巧,只要调查周边县市最近几天发生的命案,或许就能找到她的下落!” 说完,他又强调了一遍:“但也许是错的,这只是我个人的分析。” 杜峰睁大了眼睛,心里很想反驳。 他看向魏群山,动了动嘴皮,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魏群山,因为太熟悉罗锐,知道这小子的判断从来没有出过错。 最终,他一拍桌子:“大家都听见了,现在就去给我查,向周边县市去查问!” 罗锐马上说道:“先等一等!薛巧带走了杀害黄彪的作案凶器,是一把水果刀,刀刃宽两厘米!不排除,她会用这把刀继续作案!” …… 楚阳和苏明远赶回来时,罗锐刚走进办公室。 “组长!” 两人的神情都很亢奋,这次外出走访,他们知道调查的线索很重要,可以说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入职以来,两个人因为资历浅,经验少,所以一直做的都是端茶倒水的事情,这次被委以重任,可以说是圆满完成任务。 罗锐:“回来了?你们做的很好。” 楚阳想说是他教导有方,又觉得这话说不出口,毕竟那真是自己师弟啊。 苏明远道:“组长,没想到薛巧早就死了,当时得知这个情况,我们都吓了一跳。” 其实,这个事情很正常。 06年,只要你有关系,搞一张假身份证不是难事。 一个人拥有多个身份,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苏明远:“那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组长,查到了吗?” 楚阳比较内敛,拉了拉他的衣袖。 罗锐:“你们先休息一会儿,现在正在查。” 两人走出办公室,来到办案大厅,然后看见所有人都在打电话,包括杜峰和蔡晓静都是忙个不停,两人各自压低声音,正对电话听筒说些什么。 魏群山也没有休息,一直坐在角落里,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一看就知道他也很紧张。 罗锐坐在办公椅里,闭目眼神。 “薛巧?” 他嘴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一个从被害者变成加害者的神秘女人。 如果不是黑户,她不会无缘无故去换一张假身份证! 她抛弃掉自己的过去,到底是为什么? (本章完) 第119章 回家的路! 第119章 回家的路! 李超穿梭于一排排货架当中,手里拿着笔记本和圆珠笔。 只要看见哪排货架上的物品没有摆放整齐,他马上就会把负责该区域的理货员的名字,写在纸上。 他是超市的经理。 在这县城里,算是一个体面的工作。 从二十岁开始入职,到今年他已经三十岁了。 这行干了十年,可谓是资深的老员工了。 之所以做这么久,主要是超市是连锁品牌,总公司在省会城市,规模很大,每年都会加薪,相对县城里的其他工作,已经相当不错了。 要知道,当初和他一起混的那些狐朋狗友,不是在工地干活,就是开货车,累不说,还没几个钱。 他很久没和这些人来往了。 有时候,偶然在街上碰见那些还在混的朋友,他也是低头走过,尽量不招呼。 以前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变了。 李超年轻时,可是县里出名的小混混,打架斗殴的事情没少干,而且还是派出所的常客。 到底从什么时候转变的? 他说不清楚,也许是从结婚开始,也许是儿子刚学会走路时。 这不重要,人生总要要一个转变的过程。 对于现在的生活,他相当满意。 妻子贤惠,儿子学习成绩也好。 现在已经是夜晚十点,超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超市十点半关门。 保安拿着手电筒,开始清场。 这是为了防止小偷藏匿在超市里,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要是丢失了东西,保安队长就得挨处分。 这事和李超没关系,所以他也懒得插手。 他把笔记本放回办公室里,再出来时,超市已经关灯。 他和保安队长聊了几句,然后独自一人从超市的后门走出去。 天气已经变冷了,或许只有零上几度。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缩着脖子,两只手插进上衣兜里。 他心想,要是再这么冷下去,未来几天可能会下雪了。 月底就是圣诞节了啊! 超市今天订购了一批塑料圣诞树,自己可以用员工的价格,买一棵回去,摆放在客厅里,再接上彩灯,妻子和儿子肯定很高兴。 想一想,李超都觉得生活很美满。 这座县城不大,也就十来万人口。 他家里有摩托车,但他没开,因为风吹着太冷了。 无非是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一走,还能锻炼身体。 直接沿着大路走的话,比较远,要花二十分钟时间。 但如果穿过左边的巷子,往上爬一段稍微荒僻的土坡,可以节约七八分钟时间。 李超每次都是走大路,但妻子刚才打来电话说,已经熬好了鸡汤,给他用保温箱装着,叫他回去趁热喝。 如果早点回去的话,说不定妻子还没睡下。 今晚有月光,巷子里有一丝光亮。 李超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进了巷子。 左侧都是废弃的砖楼,一直往上,密密麻麻都是即将拆墙的红砖楼房。 住在这里的人早就搬走了,说是开发商准备在这里建楼盘。 李超手里存了一些钱,想着在这里买一套房子,这样就离自己上班的地方很近,而且因为是新房,妻子肯定会很高兴。 李超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想一想,自己当初还是一个小混混呢,如果自己没有及时悔改,可能和那几个要好的朋友一样,现在还在牢里织袜子。 人生真是奇妙啊。 他这么想着时,已经爬上了土坡。 因为这条路没有灯光,左侧的楼房都空了,黑乎乎的,显得很阴森。 他胆子比较大,并不怕这些。 可是从左边窜出的野猫,把他吓了一跳,一下不小心,他脚下打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超骂了几句,准备站起身来。 但这时,他突然感觉不对劲! 因为以前经常斗殴,他打架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猛然回头…… 恰时,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这种感觉,他知道,自己被扎了一刀。 一个穿着黑色兜帽卫衣的人,站在阴影里。 一把被冷月照亮的尖刀,从他眼前滑过,直接没入他的喉管。 鲜血喷涌而出,他听见,他的喉间发出呼呼声。 此时,那人取下了头上的兜帽。 月光下,他看清了她的脸…… 原来是她! 消失多年的她,终于回来了! 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讲不出来。要死了,生命在极速的流逝。 李超倒在了地上,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因为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土坡之上,七层楼房的六楼,有一间屋子的阳台,亮着温暖的灯光。 那是他的家…… 死去时,他在想,要是把圣诞树摆在阳台,每天晚上回家就能看见,那就好了。 可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 吕军最近很烦,刚从车里下来,他就想给自己扇一个耳光,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凌晨五点半,县局接到了报警,说有人被杀了。 这倒霉催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接连发生命案,已经把他搞崩溃了。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他真想去寺庙里拜一拜。 听人说县城东边的寺庙很神,改天抽空,自己偷偷摸摸去拜一拜得了,扔下几个香火钱,反正也没人能发现。 这不,昨天的案子还毫无头绪,今天又有一个人被杀了。 这事把局长大人都惊动了。 他刚下车,就没给吕军好脸色看。 “你没睡醒啊,唉声叹气的!” 吕军挠了挠后脑勺:“洪局,说真的,再往上面打个申请吧,咱们县里没有法医不行啊!昨天的案子,要是尸体能早点解剖,肯定能找出更多的线索!” 小县城,要是发生命案,尸体需要解剖,如果没有专职的法医,只能排队,等哪天上面有空,就会临时下派法医来。 而且,你还得好烟好酒供着。 洪江横了他一眼:“法医?你小子是不是失去办案能力了?昨天的尸体我看了,这是法医的事?这么明显的伤口,伱自己看不出来?我给你说,最近风头紧,你赶紧给我认真去查!” 洪江说完,直接往巷子里走去。 吕军赶紧跟过去:“我已经派人去走访了,这孙祥明不是一个好东西,和他结仇的人很多,估计需要一些时间。” 洪江乜了他一眼:“我听说,你在队里宣传,说孙祥明是野兽杀的?” 吕军立即睁大了眼睛:“洪局,谁传的?这话,我可没说过!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我问问你,这谣言哪里来的?” “呃……” “我告诉你,咱们穿的什么衣服,该向谁宣誓,你给我搞清楚了!” 吕军急了:“您听我解释……”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拿给洪江。 “洪局,这不是我瞎传的,您看,这笔记上写着呢,这是证人的口供。” 洪江拿过笔记本,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冷笑一声。 “证人?一个三岁的女孩,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家。她们说的话,你就信?凶手是野兽,对吧?野兽能用刀扎被害者五下?!你小子抽时间去上上课吧,别再丢人现眼了。” 吕军被怼的哑口无言,他耸了耸肩膀,赶紧往上走。 土坡下面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两人低头钻进去。 左边都是废弃的红砖楼房,荒草丛生,隐隐有一种诡异的气氛。 两人刚上去,便看见数十只野猫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野猫的眼睛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 吕军看见有好几只野猫的毛发纠结在一起,黄色毛发上有干涸的褐色血迹。 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恶寒,又想起了“野兽”这两个字。 几个民警正手拿着树枝,驱赶着这些野猫。 维持秩序的派出所所长,见局长过来了,赶紧跑来:“洪局,您来了。” “现场情况怎么样?” “报警的是附近的居民,早上买菜时,突然看见土坡上面有一群野猫叫,她走上前一看,发现十几只野猫,正在舔舐死者身上的血液,差点把人吓个半死!” “死者姓名?” “叫李超,三十岁,是下面超市的经理,他家就住在那上面,估计是晚上下班后,从这儿路过,被人下了黑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吕军和洪江一起向上面望去。 七层楼房的六楼阳台上,一个女人站在那儿,用手捂着嘴,正往这边眺望。 她身边有一个女民警,似乎在说着什么。 所长解释说:“那应该是李超的妻子,他家里还有一个儿子。” 吕军点头,他似乎听见了女人的哭声。 因为附近都是松软的泥土,他们不敢走的太近,怕留下脚印。 这时,医生走了过来:“洪局,死者中了两刀,背部一刀;脖子被利器刺穿,血流了很多,死者没能撑多久,当场就死了。” 县城的医生,毕竟不是法医。不过这死因倒是很好确定。 吕军赶紧道:“又是被刀刺死的?” 医生点头:“我掀开死者的衣服看了,刀刃都是宽两厘米,估计和昨天的那起案子,是同一把凶器。” 吕军咽下一口唾液:“连环杀人案?” 他看向洪江,后者的脸色铁青,太平一年,却没想到就两天时间,打破了这县城的安宁。 洪江盯着吕军:“这案子必须上报,咱们自己没这能力处理。” 听闻,吕军长舒了一口气。 也恰在此时,他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本章完) 第120章 你的名字 (结案一) 第120章 你的名字 (结案一) 海江分局。 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办案大厅里的灯亮了一宿。 楚阳趴在桌面上打着呼噜,苏明远也困的不行,一闭眼,马上就睡着了。 罗锐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后,一股冰冷的凉气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胃里一阵冷冽。 降温了,似乎已经进入了冬天。 他冲好两杯速溶咖啡,拿一杯放在蔡晓静的桌面上。 他自己喝了一口后,坐在她旁边的办公椅里。 “谢谢。” 蔡晓静揉了揉僵硬的脸颊,然后拿起笔,把刚才已经打过的电话做好标记。 罗锐问道:“还有多少电话没打?” “还有好几个县呢。” “做刑警还真是辛苦啊!” 蔡晓静笑道:“怎么?后悔了?” 她还记得当初,忽悠罗锐考刑警学院的情景,那时候的他,还有点青涩呢。 罗锐啜了一口咖啡,摇摇头。 蔡晓静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咱们这行就是这样,只要有案子,没日没夜的走访调查,确实很累,而且很少回家。你和莫晚秋有好几天没见面了吧?” 罗锐耸了耸肩:“只有等案子破了,好好补偿她了。” 蔡晓静听见“补偿”两个字,身体一僵。 罗锐口中的补偿,是怎样的补偿? “倒是你,蔡sir,没想过找个男朋友?” “我没遇到合适的人。” 蔡晓静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眼神。 罗锐不再说什么,他滑动办公椅,来到桌面前,继续工作。 蔡晓静喝完咖啡之后,也开始打电话。 时间缓慢过去,魏群山和杜峰上班后,看见他们还在忙。 杜峰道:“蔡队,罗锐,先别打了,我给你们带来了早餐。” 蔡晓静已经按下一串电话,她向对方点点头,然后听见电话那边传来声音。 “是龙头县的吕队长吗?” 对方的声音很不耐烦:“伱是谁?” 蔡晓静赶紧解释了一番,她之所以没打地方县局的专线,是因为接线警员不一定知道局里的案子。 直接找当地刑侦大队长,能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对方听完她的话后,足足愣了好几秒。 “喂,喂?”蔡晓静皱着眉头,以为对方挂断了。 杜峰提着早餐,来到她和罗锐的中间,准备放在桌上。 谁知道,蔡晓静霍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袋子里的豆浆撒了杜峰一身。 不多时,蔡晓静把电话放下,一脸惊喜的看向杜峰和罗锐:“找到了!” “龙头县,刚发生了两起命案!凶手使用的作案凶器,是一把刀刃宽两厘米的利刃!” 魏群山刚准备走进自己办公室,听见这话,他一个转身,大步走了过来。 “龙头县?这个县在咱们省城最边上,很偏远。” 杜峰的上衣都被豆浆打湿了一片,他也不在乎,他兴奋的一手握住罗锐的肩膀。 “你小子,不,罗组长,我该叫你组长,你真行啊,按照你的推测,没想到还真找着了!” 魏群山也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我现在就向省厅报告,你们不必等上面通知了,现在就带人去龙头县。这个县的人口不多,想要抓住凶手,不是难事!” 杜峰赶紧领命。 不多时,一行人,三台车,开出了海江分局的大门。 …… 龙头县地处偏远,属于省会城市交界的地方,县里常住人口十五万左右。 之所以叫龙头县,是因为县里有一处大湖。 一条如同巨龙般的山脊趴在湖边,龙头往下是两百米高的悬崖。 罗锐他们一路疾驰,下高速之后,果然看见了象征县里的名字“龙头”。 透过车窗外,罗锐看见傍晚的夕阳,落在“龙头”上。 满眼都是熠熠生辉的金光,显得特别壮观! 楚阳不禁发出一声惊叹:“还真是漂亮,风景很美!” 苏明远也在旁边赞叹不已。“那上面是不是有一个寺庙?” 坐在副驾驶室的蔡晓静点头道:“听说,那上面好像是有一座寺庙,香火还挺旺的。” 来时,她已经查过资料。 正在开车的杜峰却是嗤之以鼻:“有什么好看的,再漂亮,这龙头县也是贫困县。因为三县交界,县城南边有一个村子,挨着往西的省道,因为太穷了,听说整个村子里的妇女都是卖yin的!” 楚阳睁大了眼睛:“不会吧?” 杜峰肯定的点头:“别把这个社会想的太美好了,我早些年来过这里一次。那个村子,我倒是没去过,不过听同事说,确有其事。这些妇女主要是服务过路的大货车司机。” 苏明远啧啧了两声:“整个村子?这太夸张了,难道已婚妇女也从事这行?她们老公难道不知道吗?”杜峰冷笑一声:“能不知道吗?人不是都为了活着吗?你进村子,看谁家盖的楼房最豪华,那么谁家就赚的多,他们家里可能还不止一个女人干这行。” 这话把几个人都震住了。 杜峰为人稳重,从他嘴里说出来,肯定没有假话。 蔡晓静:“难道没人管?” 杜峰耸了耸肩:“怎么不管,但管的住吗?当地警察每家每户的走访,每家每户的劝,当着面,大家都说不会再搞这行了,警察前脚刚走,后面继续搞!村长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无济于事。难道把整个村的人都抓了?” 一直没说话的罗锐,此时开口道:“村里有专门的医生常驻吧?” 杜峰看了下后视镜:“什么意思?” “患有ai滋病的妇女多吗?” 杜峰很惊讶:“你知道这事儿?” 罗锐坐在后座,轻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他前世听说过,人世间,最让人唏嘘感叹的事情,太多了。 你能想象最大的恶,不如现实中发生的更加骇人。 同样,最荒诞离奇的事情,也一直层出不穷的发生。 到了县局,洪江和吕军早就在等候了。 虽然同是分局,但省市来的,毕竟地位要高一筹。 双方热情的握了握手,洪江立刻把他们带进会议室。 接风宴没有的,洪江从来不搞这套。 要是案子破了,欢送宴倒是可以考虑。 吕军站在大屏幕前,开始展开案情说明。 第一名死者,名叫孙祥明,28岁,已婚,货车司机,前天深夜被歹徒闯入家中,连刺五刀,致命伤是胸口那一刀。 目击者有死者的奶奶,以及他三岁的女儿。 经过详细问询,两人都看见了歹徒,说是一个年轻女人。 吕军在罗锐他们到来之前,赶紧再去问询了一遍,不然这会儿要是说歹徒是野兽,那自己这身衣服肯定得被局长给扒了。 第二名死者,名叫李超,31岁,已婚,超市经理,昨天深夜在回家的路上,被歹徒袭击,背部被刺一刀,致命伤是喉咙被利器刺穿。 歹徒所用的凶器是宽两厘米的刀具,推测应该是水果刀。 这个线索是最重要的,所以罗锐他们来时,把赵法医和痕检都带上了。 这会儿,两拨人正在重新勘察现场和解剖尸体。 务必要做到准确。 要是闹了乌龙,这事就大发了。 蔡晓静把海江区调查到的情况也详细说了一遍。 算上黄彪和雍兰,死在这个女人手上已经有四条人命。 属于特大案件了,更何况黄发勇的死因还待判断。 凶手已经确定,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跨越几百公里,来到龙头县杀人,所有人都清楚,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她很有可能就是龙头县的人。 如果是,那搞清楚她的身份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罗锐他们带来了女人的照片,拿给洪江后,他第一时间叫人去数据库检索,如果没匹配到,那就去几个辖区派出所查。 天亮之前,必须查出她的名字! 接着,他通知了县里的武警,马上封锁县城的出入口,来往车里必须仔细排查,防止歹徒逃跑。 洪江做事雷厉风行,而且很重视细节。 死者的相关人员,已经被他带回了局里。 此时,罗锐和吕军走进审讯室,里面坐着的女人是李超的妻子。 简单的问询对方姓名后,蔡晓静问道:“李超,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女人双眼红肿,抽泣道:“我老公以前的作风不是很好,得罪的人倒是有很多,不过他早就改了,怎么会现在有人来寻仇啊?” 蔡晓静道:“说出几个名字。” 女人点头,但说出的名字都是男人,没有一个是女人。 不过这些男人的背后,或许有某个女人,对李超恨之入骨。 “李超认识孙祥明吗?” “认识,两人很多年前一起玩过,不过很早就不来往了。” 吕军吸了一下鼻子:“怕不是一起玩吧?我们调查过,你老公和孙祥明可是一对狐朋狗友,当年没少干坏事!他们到底得罪了谁,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嫁给他的时候,他都已经改邪归正了,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女人说着,双手捂着嘴,失声痛哭起来。 …… 另一边,二号审讯室。 罗锐和一个县局的刑警坐在一起。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孙祥明的妻子。 因为孩子还小,所以女人把孩子抱在怀里。 有孩子在,是没法问询的。 所以女警把孩子哄走后,罗锐马上问道:“孙祥明和李超曾经一起厮混过,两人现在一同被杀!我怀疑他们被人报复,而且是一个女人,你知不知道他们当年得罪了谁?” 女人眉头紧锁,想了好一阵子。 最终她抬起头来,说出一个名字:“郭芸!” (本章完) 第121章 名字的背后 (结案二)晚上还有一章 第121章 名字的背后 (结案二)晚上还有一章 在夕阳落下时,她推开了屋门。 一线灰尘从门前落下,飘荡在她的眼前。 屋内很灰暗,没有一丝光线;空气之中,有一股霉味。 这所房子,她住了十八年。 爸爸曾说,这房子是他一手盖的,虽然都是砖木结构,但却始终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这应该是村里最破的房子吧,毕竟和其他人的家里比起来,这房子低矮,难看,像是窝棚。 爸爸离开人世后,这房子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屈辱! 一定要逃出去的藩篱。 即使全身被荆棘刺伤,也要逃离! 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母亲,李芝芬! “李芝芬……” 她轻声呼唤,像是躲猫猫时,在找一个孩子那般。 “李芝芬,我回来了!” 在她十四岁那年,爸爸患病离开人世。 临死时,她在床边大声嚎哭,祈求上天把自己也带走! 她知道,唯一爱她的爸爸,再也不能保护她了! “女儿,像野兽那样活下去!” “你要像野兽那样活下去啊!” 这是他最后的遗言,抓住她肩膀的手似乎一直都在。 无形之中,给她无穷的力量。 “李芝芬?” 她穿过堂屋,走到最里面的房门前。 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干咳声,隐约的像是听不见。 母亲就在门后面,阔别家里八年,她终于要再次见到母亲。 她伸出手,按住房门。 此刻,她却一动不动,像是石化了般。 但最终,她还是推开了门。 昏黄的电灯泡下面,是一张女人干瘪的脸。 母亲躺在床上,身体瘦的不像人形,她一只手撑在床上,艰难的坐起。 乍然看见,她已经认不出来。 长时间的注视,她才分辨出,这确实是自己的母亲。 “阿芸?” “阿芸,是你吗?” 母亲一边咳嗽,一边呼唤她的名字。 “是我。”她回答,却没有走进屋里。 “你回来看我了?八年了,这八年,伱跑哪里去了?我需要人照顾,需要你照顾。” “我知道,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那就好!” 她转身离开,来到隔壁的杂物间。 一张塑料布落满了灰尘,她把它掀开,下面盖住的是一辆老旧的摩托车。 摩托车被搁置了许久,上面的零部件都已经生锈了,但钥匙还插在车头上面。 这是爸爸的第一辆摩托车,他经常带着自己兜风。 年幼的她坐在爸爸的身后,紧紧的抱住他。 那年夏天的风,一直吹拂着她。 十四岁那年,她就学会了怎么骑摩托车。 一路向前,向前…… 她永远也忘不了,速度带给自己的滋味。 迎面而来的风,可以把所有的怨念抛在身后! 这会儿,她用力把车推进院子里。 轮胎已经没气了,所以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脸憋的通红。 母亲还在房间里呼唤,喊声一声比一声小,但她没理会。 她给摩托车加油,给轮胎打气,清理火花塞。 做完这一切后,她骑上了车,扭动钥匙,轻拧油门,然后用力踩下启动杆。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摩托车发出一声轰鸣,排气管里冒出一股青烟。 但这轰鸣声并没有坚持下去,一下子就熄灭了。 “爸爸,保佑我!” 她继续操作,失败了许多次,但一直没有放弃。 半个小时后,她全身酸痛,紧抿着嘴唇,再一次打火。 这次的轰鸣声持续了许久,她感受到了强劲的动力。摩托车的灯光照射在前方的泥地里,刺耳的轰鸣声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 她笑了,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 “郭芸?” 罗锐赶紧把这个名字写在笔记本上,拿在女人眼前。 “是不是这两个字?” 女人点头:“没错。” 他撕掉这张纸,然后拿给站在一边的警员,后者赶紧接过,急匆匆的走出审讯室。 观察室里的洪江走出来,拿着写有名字的纸片后,他快步离去。 罗锐手里的笔放下,盯着女人。 “孙祥明是怎么认识她的?” 女人沉吟着:“这事儿有些复杂。” “你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警官,我能要一支烟吗?” 罗锐自己不抽烟,但还是找了一盒,抽出一支,帮她点上。 但打火机没交给她。 女人深深吸了一口香烟。 “我老公是通过李超认识郭芸的。李超是郭芸的高中同学。 郭芸很漂亮,很多男生喜欢她,都想打她的主意,但因为碍于她爸爸很凶,所以没人敢接近她。 郭芸的爸爸去世之后,这些男生就开始动了邪念,时常骑着摩托车去乡下找她。 我老公……孙祥明和李超几乎每天都去,想要亲近她。 不过她很执拗,始终躲着这些人。 然而有一天晚上,他们两个人闯进了她的家,死死地按住郭芸……” 我当时在场,就在门外守着。 我听见屋里在大声喊叫,我想郭芸这回肯定是糟了。 我和她关系不熟,再说这么漂亮的女人,总是一副清高的模样,给她有点教训也好。 那时,郭芸的母亲回来了。 我害怕的在躲在墙角,以为孙祥明和李超肯定要倒霉。 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 郭芸的母亲并没有动怒,我很疑惑,就垫着脚尖,从窗户往里面看…… 我看见李芝芬竟然死死抓住郭芸的双手,不让她动弹。 而李超和孙祥明…… 我听见李芝芬一直说着那些话。 “别怕,女人总是要经历这种事的。” “你爸爸已经死了,咱们要生活下去……” “妈妈赚的不多,要是你也能一起赚钱,咱们就可以盖一栋新房子,也能买漂亮的衣服……” 刚开始,郭芸像野兽那样挣扎,最终她渐渐失去力气,就像死了一般,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事后,我才知道,李超和孙祥明早就和郭芸的母亲谈好了价钱。 郭芸一直被蒙在鼓里,她以为母亲会保护她,但却没有。 那时,我才知道李芝芬一直都在从事不正当的行业,她把自己女儿也拉下了水。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郭芸一直都在被迫…… …… 罗锐静止不动,但脸部的肌肉紧绷。 “我不知道郭芸什么时候没见的,我只知道那事儿发生后,有一次我看见她在县城里买纸钱香烛,应该是去祭奠她爸爸。 她也看见了我,她知道我那晚躲在墙角下,我不敢和她对视……” “这件事,我一直记着。我老公,也就是孙祥明后来追求我,我本来不同意,但他家给的彩礼大多了,所以我父母……” 罗锐盯着她:“你的意思是你和郭芸是一样的遭遇?” 女人双手握住水杯,缓缓的点头。 “不,你不是!” 女人愕然的抬起头来:“这些年,我几乎每天都遭到孙祥明的家暴,我能体会郭芸当时所面临的痛苦!” 罗锐冷笑一声:“你站在墙根下,冷眼旁观!郭芸所遭受的暴刑,你没有一点儿同情心,恐怕还幸灾乐祸。你把自己形容的年少无知,装着一脸无辜,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女人握紧双拳,双眼通红。 罗锐从椅子站起身来:“别装什么好人了!孙祥明被杀的那晚,你要是在家,不一定能逃过一劫!你就庆幸她没有对你女儿下手吧!” “即使郭芸面临着如此悲惨的人生,她也一直心存良知,你和她不一样!” 女人激动的喊道:“你胡说,我不是那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罗锐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冷眼看着她:“这话对你女儿去说吧!” (本章完) 第122章 她驶上了龙的脊背 (结案三,求月票。) 第122章 她驶上了龙的脊背 (结案三,求月票。) 走出审讯室,罗锐手里还拿着这个女人的相关资料。 她叫方梅红。 她被家暴是真,她说的有关郭芸的事情也有可能是真的。 但方梅红并不是像她自己形容的那么无辜。 她和孙祥明、李超一样,坏事没少做。 而且,经过吕军的走访调查,她和孙祥明吵架回娘家,更是撒谎。 她是去私会自己的情人,而且孙祥明的女儿,也不是他的,是方梅红和情人所生。 这个女人满嘴谎言,现在其他两人已经死了,她以为能把自己洗白! 罗锐走进会议室里,看见每个人都站着,似乎都不愿意坐下。 蔡晓静和杜峰立即向他走过来,神色很紧张。 “这个女人叫郭芸?” 罗锐点头。 杜峰啧啧了两声,拍了下他的肩膀。 当即,罗锐把审讯的详细讲了一遍,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 特别是蔡晓静,捂住嘴唇,满脸悲戚的坐在一边。 她想起以前刚做刑警时,一个老前辈的话: 不要过多关注与案件无关的细节,否则每个案子掉落的灰尘都足以压死自己。 这样的事情,杜峰经历了很多次,他早已把自己的心给封了起来。 他问道:“既然如此,那这个女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她的母亲?” 他没有把“杀”这个字给说出口。 罗锐:“这要看,她认为自己所承受的,足不足以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话音刚落,洪江大踏步走进会议室。 他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在面前挥舞。 “郭芸,龙尾村人,父亲早年患病过世,家里还有一个母亲,叫李芝芬。大家现在出发,全县搜捕这个女人!” 众人立刻冲出了会议室。 夜幕下,十几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展开抓捕行动。 郭芸,这个名字,再次被人提起。 …… 她把母亲抱起时,惊讶于她的体重好轻。 几乎一只手就能抱起,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当年死命的按住自己,不让自己逃跑! 李芝芬抓住她的胳膊:“阿芸,你要干什么?” 郭芸嫣然一笑:“兜风啊,像爸爸那样,带我们去兜风。” 李芝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死命地揪住郭芸的胳膊。 “把我放下来,放我下来!” 郭芸没有理会,她把母亲放在摩托车后面。 自己骑上车,戴上爸爸的摩托车手套,然后她用绳子把母亲绑在自己身上。 母亲还在嚎叫,就像当年自己那样使命挣扎。 郭芸启动摩托车,刺耳的声音淹没了一切杂音。 很久没骑了,她有些生疏,但最终,摩托车像是黑夜里的野兽,在乡间的小路疾驰。 冰冷的夜风,迎面而来。 但她却笑的很开心。 …… 罗锐他们赶到龙尾村时,刚想拐进村子时,却突然看见前方的路面,有一辆摩托车越过了山脊。 他们所乘坐的车是在最后面,车里有蔡晓静和楚阳,以及苏明远。 杜峰和吕军已经提前进入村子里。 罗锐想了想,问蔡晓静:“前面的路是去哪里?” 蔡晓静详细查看过地图,她想了会儿,回答:“这条路叫龙的脊背,是去龙头寺的,这村里要是死了人,法事都在寺里做的。就是我们来时,看见悬崖边上的那个寺庙。” 楚阳正准备把车开进村子,罗锐喊道:“别下去,直接顺着大路走。” “可是,杜队他们……” “赶紧,听我的!” 楚阳只好照办,他把车退回来,驶上了主路。 这是一条向上的路,坡度很大,路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柏树。 罗锐把窗户按下来,看向前方,刚才那辆摩托车,已经看不见了。 他身体前倾,拍了拍楚阳的肩膀:“开快点!” 楚阳点点头,踩了踩油门。 罗锐还是不满意:“再快!” “可是,组长,那就超速了!” “要不我来开?” 楚阳闭嘴了,把油门踩到底。 车里的人紧紧地抓住扶手,感觉车速已经超过了180。没多久,他们终于看见了那辆在黑夜中疾驰的摩托车。 罗锐大喊道:“追上去!” 楚阳咬着牙,没再反驳。 不多时,摩托车和他们的车距离只有三米。 他们清楚的看见一个女人的侧脸! 这个女人是薛巧,也是郭芸。 摩托车背后坐着一个苍老的女人,她把脑袋放在女儿的后背上。 车里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罗锐探出头,只感觉寒冷的风,像是刀子扎在脸上。 他大喊道:“郭芸,停车,你快停车!” 苏明远也探出头:“我们是警察,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伱不要再逃下去了!” 罗锐赶紧把他拉回去,叫他闭嘴。 “快,超过她,逼停摩托车!” 楚阳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组长,已经最快了!” 山路越来越陡峭,一辆摩托车和一辆汽车在龙的脊背上极速行驶! 风吹进车里,把蔡晓静的头发都吹乱了。 她看见前面有一个岔路口。 蔡晓静一手攥着扶手,一边大喊道:“她不是去寺庙,她是去旁边的悬崖!” 话音刚落,摩托车就驶入了左边的岔路。 这是一个陡坡,罗锐他们的车被甩掉了一大截。 罗锐恨不能自己来踩油门。 他探出头,向郭芸的背影大声喊道:“郭芸,别做傻事!你还有机会!” 可是风,把他的话语都吞掉了。 “快,再快一些!” 楚阳的手心都在冒汗,他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警车爬上陡坡时,他们看见了悬崖。 白日的阳光,落在悬崖上。 夜晚的月光,也同样落在那上面。 临近悬崖几十米时,警车终于追了上去。 罗锐大喊道:“靠近她!快!” 楚阳一打方向盘,警车快速地靠过去。 但摩托车每次都和警车拉开一段距离。 罗锐探出身,苏明远紧紧地抓住他的双腿。 他尝试想要抱住车上的人,但都没能如愿。 有一次,罗锐已经抓住了李芝芬的肩膀,但他看见她身上有一根绳子,把她和郭芸绑在了一起! 悬崖已经近在眼前,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楚阳,快靠过去,我们再试一次!” 但楚阳太紧张了,还没反应过来,摩托车又拉开了几米距离。 罗锐看见郭芸回头了。 他看见她眼里的犹疑! 还有她双眼涌出的泪水! 罗锐看见了她脸上的决绝! 她回过头去,直直地看着前方。 二十米,还有二十米! 就在这时,摩托车放慢了速度! 警车立即靠了过去,罗锐探出身,几乎是大半个身体都悬在了车外面。 蔡晓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苏明远使出全身力气,紧紧拽着他的双腿。 罗锐伸出双手,一下抱住了李芝芬的后腰。 但因为有绳子绑住,他抱不起来。 罗锐咬着牙,已经快撑不住时,他突然看见郭芸伸出一只手,解开了腹前的绳子。 绳子一下松了! 李芝芬被一把抱起来,蔡晓静也赶紧探出身帮忙。 当郭芸的母亲离开摩托车后座时,摩托车开始加速了。 此时,警车离悬崖边上只有五米的距离! 楚阳脸上的汗水不断涌出,他赶紧踩住刹车。 轮胎在地面磨出刺耳的声音,车身直接横了过来,堪堪停在了悬崖边上。 罗锐眼睁睁的看着摩托车飞入高空。 他双眼通红,大声喊着:“像野兽那样活下去啊,你要活下去啊!” 车刚停下,罗锐放下李芝芬,奔下车,趴在悬崖边上往下看。 月光照在湖面上,涟漪已经被抚平。 郭芸和摩托车早已没了踪影,就像飞鸟掠过夜空。 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本章完) 第123章 随风而去 第123章 随风而去 百米悬崖下,早已没了动静。 罗锐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郭芸的侧脸,她凄苦的一笑,让他的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蔡晓静三个人惊魂未定,也站在悬崖边上,死死地盯着下面。 猛地,罗锐转过身,看向瘫软在一边的李芝芬。 她的后背靠在车边,双眼无神,一直盯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 “你他妈的干的好事!” 罗锐恨不得踹上一脚,但蔡晓静赶紧把他拉住! 他还在大声喊着:“你他妈的满意了吧?你他妈的害死伱女儿!你这下满意了?!” “你知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她已经逃出去了!” “有你这样的母亲,是她一生的悲哀!” 李芝芬的眼里依旧很空洞,但她慢慢地扶着车身站起来。 罗锐喉咙哽咽,双手捂住脸。 就这时,李芝芬的眼泪突然决堤,全身爆发出无尽的力量,向前冲了出去。 楚阳和苏明远离的较远,想要拉住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蔡晓静离的最近,一下子拉住她的手。 李芝芬的身体已经悬在了悬崖边上。 蔡晓静脚步不稳,眼看就要被拖下去。 这时,罗锐突然伸出手,攥住蔡晓静的手腕,用力把她往后一拽。 她身体后仰的同时,李芝芬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蔡晓静深深地望了一眼罗锐,然后趴在悬崖边上。 她眼睁睁的看着李芝芬跌进了漆黑的湖里。 平静的湖面再次掀起波澜! “打电话,快!” 她向楚阳大喊道,后者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 蔡晓静站起身,双眼愤怒的盯着罗锐。 罗锐没有回避她的视线。 终于,她说出话来:“你本该救下她!” “是啊,我本该救下她!” “如果你拽住的是她的手……” “对不起,我当时只能拽住你!” 蔡晓静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 罗锐走到她面前,低声说道:“如果你觉得我不适合做刑事小组的组长,可以向魏局提出申请,撤销我的职务。” 说完这话,罗锐走向苏明远:“给我一支烟。” 苏明远赶紧从兜里掏出烟盒,两人互相点了一根。 悬崖有两百米的高度,大家都明白,任谁摔下去,也不可能存活。 现在只能等其他人过来,找人打捞尸体。 十分钟后,杜峰和吕军一行人赶来。 两人往悬崖下看了一眼,后者赶紧通知水警和蛙人。 一群人把车开下悬崖,然后沿着大湖行驶,停在了悬崖对面。 湖泊很大,从湖边到悬崖的距离超过一百米。 现在已经是凌晨,打捞肯定要到早上才能开始。 罗锐他们坐进车里,四个人因为前天熬了一夜,所以都在车里睡着了。 只有蔡晓静还睁着眼,转头看向窗外。 她无法入睡,脑子里一直想着郭芸骑着摩托车,冲下悬崖的场景。 那种决绝的画面,让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同样身为女性,她能深切的感受到郭芸的无助和绝望。 再有,李芝芬随之跳崖。 作为母亲,是她把郭芸拖进了黑暗之中,她的幡然醒悟,竟然也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蔡晓静知道,如果当时罗锐抓住的是她的手,肯定会把她拽回来。 但他却没有! 作为警察,蔡晓静无法理解罗锐的作为。 她侧过头,看向罗锐,他正仰头躺着,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 太阳的光线照进车里时,蔡晓静发现车里已经没人了。 车外面,人声嘈杂。 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赶来的水警和蛙人已经在开始打捞尸体。 县局的洪江也来了,杜峰和吕军正凑在他面前说着什么。 罗锐站着的地方距离稍远,不过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湖面。 蔡晓静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来到他的身边。 罗锐假装没看见她。 终于,蔡晓静忍不住,说道:“对不起。” 罗锐咧开嘴笑了。 “蔡sir,没再多睡会儿?” 他在转移话题,不想让场面难堪。 但蔡晓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严肃的说道:“我不会给任何人说的,更不会向魏局报告。” 罗锐收敛起笑容,郑重的点点头。 两人继续沉默下来。没多久,郭芸和李芝芬的尸体被打捞上来,被放在早已铺好的白布上面。 因为是刑事案件,所以赵法医开始进行初步验尸。 罗锐蹲下身,第一次正面看见郭芸的脸。 因为泡水的时间较长,她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湿漉漉的头发纠结一起。 她很漂亮,嘴角带着笑意。 正是这个女人,在洗手间的墙上写下了血字:如果我没见了,请马上报警。 却没想到,她最终的归宿是死亡。 太漂亮的女孩,生在不幸的家庭,结局早已注定。 罗锐紧抿着嘴唇,站起身来。 他没去看李芝芬的尸体,但他知道蔡晓静正站在那里,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她向尸体作出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因为案件已经终结,洪江的心情很好。 吕军也是兴高采烈的呼朋唤友,和杜峰勾肩搭背的聊着天。 罗锐无心交际,他回到车里,继续睡觉。 再醒来时,他已经坐在了洪江的欢送宴上。 县局和海江分局的刑警,一共坐了好几桌。 罗锐坐在角落里,拿起纸杯,刚想喝可乐时,手里的杯子突然被抢走了。 他抬眼一看,发现是县局的大队长吕军。 “罗组长,喝什么可乐啊,来,老哥给你倒一点白的。” 罗锐直接抢回杯子,笑着拒绝道:“吕队,我还是个学生,不喝酒的。” 这种场合,不喝酒就是不给面子,蔡晓静都已经喝的满脸通红,醉眼迷离。 吕军是一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别啊,罗组长,你是高人,我可没见过哪个学生有你这么牛逼的。咱们进村时,扑了一个空,只有你抓住了郭芸的踪迹,老哥很佩服你啊。老哥肯定得敬你一杯!” 他的嗓门很大,几乎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罗锐哪能不给面子,只好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这立即引来吕军的啧啧赞叹。 罗锐很不明白,喝一杯酒而已,有这么牛逼吗? 还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谁知,这酒一喝,来的人络绎不绝。 罗锐更没法拒绝了,而且是洪江带头,不给局长面子?这更说不过去,拒绝的话,海江分局这边就会比较难堪。 重生以来,罗锐没喝过这么多酒,只感觉有一团火在胃里灼烧。 晚宴结束后,罗锐回到招待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即使早上出发回省城,他还在车里一直沉睡,似乎不愿醒来。 …… 海江分局,局长办公室里。 杜峰和李锐坐在沙发上,蔡晓静手里拿着报告,向魏群山说明在县城抓捕嫌犯的情况,当然,关于李芝芬跳崖时所发生的事情,她简化了。 只是说,当时大家惊魂未定,在没注意的情况下,对方冲了下去,她想要去拉,但她的手却抓了一个空。 这件事只有罗锐和蔡晓静知道。当时,楚阳和苏明远站在车的另一边,他们根本就没有留意到罗锐的动作。 说真的,罗锐当时是完全能救下李芝芬的。 但要是让魏群山知道了,这件事就会变的很复杂。 一个刑警,不该是审判者,不是由你来决定谁的生死,一切都要以法律为准绳。 罗锐的作为,虽然不至于犯法,但在公安队伍里,这种行为就是把柄,就是污点。 他以后要是做刑警,绝对会影响他的晋升。 蔡晓静隐瞒了这件事情,可以说她内心是做了一番挣扎的。 如果要说罗锐自己的想法,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郭芸注定是死,杀了这么多人,fa律不可能还让她活着。 她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就应该让一些人为此付出代价。 包括她的母亲! 她本来是要带着她的母亲一起跳下悬崖,但最终,她解下了绳子,选择让她母亲继续活着。 李芝芬是罪恶的源头,给郭芸造成了无尽的苦难,但最后她心底还留有一丝温存。 其实,李芝芬已经离死不远了,她感染ai滋很多年了,已经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蔡晓静在作报告时,详细的讲了龙尾村正在发生的事情,她说的义愤填膺,满腔怒火。 魏群山赶紧伸手阻止她:“晓静,这事儿,咱们是管不着的。这个应该由他们地方上去治理。” 蔡晓静收好报告:“可是魏局,正是因为村子里像李芝芬这样的女性很多,她们所从事的行业,不仅仅是伤害自己,更是把整个家庭都毁了!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起案子。特别是那些孩子,您要知道,要是孩子们感染那种bin毒……” “好!我知道!”魏群山打断她,叹了口气:“这样,你把这件事写进卷宗里,但口头上我们不能讲。上面的人看见后,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你说好不好?” 蔡晓静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所以她只能点头。 而后,魏群山看向罗锐:“怎么,不高兴?” “见着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得,你小子会说话。不过,你不用瞒我,郭芸这个女孩所遭遇的事情,不管是哪个刑警进行调查,也会抑郁的。这样,咱们警局有心理辅导,你没事就去和医生聊聊。” 魏群山的情商很高,没说去看病,只是说去聊聊天。 罗锐感激的点点头。 “这起案子破了,也快到年底了,希望接下来平安无事吧。罗锐啊,胡局给你申请的个人二等功已经批下来了,年底的表彰大会,就给你戴上大红花。” 听见这话,杜峰羡慕的口水都留下来了。 省厅的年底表彰大会,全省的公安干警都会出席,这要是露下脸,得多牛掰。 (本章完) 第124章 和蔡sir做邻居? 第124章 和蔡sir做邻居? 罗锐对此并不在意,倒是蔡晓静露出久违的笑容来。 她说:“二等功,有两万块奖金呢。” 杜峰在一边羡慕道:“这哪里是钱的问题,功勋荣誉,可以惠及子孙的。” 听两人都在赞叹,罗锐只好露出笑容。 魏群山:“立功的机会很多,不过,大家要明白,打击罪恶,原本就是咱们警察的责任,不要太功利了。” 杜峰赶紧收敛起笑容,蔡晓静也端正了坐姿。 接下来,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主要是罗锐作为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但同时他又是一个学生,不可能每天待在警局里。 所以,魏群山的意思是,要是有搞不定的案件,才叫他一起侦办,平时,罗锐还是多以学习为主。 罗锐没有异议,不过他提出了一个申请,希望能住在校外。 刑警学院是军事化管理,周一到周五都是紧闭校门的,学生要是想出去,只能找督察员写请假条。 罗锐身份特殊,再加上要是遇到案子,总不能每晚赶回学校睡觉,警局倒是有宿舍,不过都是集体宿舍,而且他也打听到,宿舍已经没了位置。 这事儿本来应该罗锐和学校申请,但这时他说出来,是想要魏群山通知下谭青和,看能不能开个方便门。 魏群山没有拒绝,直接拨了号码出去。 两人在电话里寒暄了一阵,约着什么时间吃个饭,对于罗锐申请住校外的事儿,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罗锐心情大好,走出魏群山办公室,还殷勤的帮着关好了门。 郭芸的案子,还有后续事情要处理,这就不是罗锐要操心的了。 走出警局,已经是下午,这会儿回学校不太划算。 罗锐开着自己的马自达,在海江分局周边闲逛,看看哪里有合适的房子招租。 拆迁款还没下来,如果兜里的钱够,其实他打算在广兴市买好几套房的,在手里倒腾几年,等房价上涨了再卖出去,但这事儿只能明年才能实现了。 逛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满意的房子,要不是老破小,要么就是离学校警局很远。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一看,蔡晓静打来的。 她在电话里说,她住的地方,倒是有一套很好的房子,如果他想去看看,等她下班一起。 这…… 罗锐心想,蔡sir刚才在警局里没说,这会儿打电话来,估计是为了避嫌。 和蔡sir做邻居? 好像也蛮不错的,罗锐懒得继续找,他把车开回警局,等着蔡晓静下班。 期间,罗锐给莫晚秋发了一个消息,约她晚上一起吃个烧烤。 莫晚秋立即回了消息:(=^_^=) 晚上七点,蔡晓静才从警局大门出来,她自己有车,看见罗锐后,就上了他的车。 “蔡sir,你住哪儿啊?” “春城,离这里五公里。” “春城?” 罗锐吓了一跳,脸上出现怪异的神色。 蔡晓静见他表情有些古怪,忙道:“怎么了?这个小区不好?” “不是,这个小区挺好的。” 罗锐开着车,心里却想着,上辈子自己就是住在这个小区,而且还是买的一套很便宜的三手房。 自己被打回到现在的这个时空,他几乎把这个事情都忘记了。 不知道那套屋子,住着的还是不是原来的房客。 如果是的话…… 那这套房子的男主人,名字叫什么,罗锐忘记了。 但对方的老婆,罗锐记得很清楚,好像叫陶艳红,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女孩的年龄,罗锐并不是很清楚。 他只记得,自己前世是从一个老外手上买的房子,因为对方要回国。 因为房价很低,罗锐付的全款,他还以为对方吃亏了。 谁知道,老外的中文很好,而且也很老实,他说自己当初买的是凶宅。 凶宅是什么?要么不是闹诡,要么就是死了人。 很不巧,这房子就是死了人。 男主人把妻子和女儿捅死,分尸,然后用黑色垃圾袋装着,拿出去丢弃了。 罗锐没记错的话,发生的时间就是今年年底,他当时还专门在网上查过,但具体是哪一天他忘记了。 警方是在第二年春天破的案……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这个事情,算求,还不如自己问。 “蔡sir,你在春城买的房子?住几号楼啊?” 蔡晓静点头:“前年开盘时买的,7号楼。” 说完,她含义不明的加了一句:“我自己一个人住的。” 7号楼?我去,罗锐咽下一口唾液,自己前世买的房子也在七号楼,难道自己以前遇见过蔡晓静? 他竟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而且,当初侦破杀妻案,她也参与了? 一想起这事儿,罗锐突然又想到了许多事情…… 06年,06年…… “今天几号?” 蔡晓静皱着眉头,发现罗锐今天下午怎么一惊一乍的。 “5号,12月5号。你怎么了?” 罗锐摇摇头:“没事儿,圣诞节要来了。” 这明显是一个谎话,蔡晓静能感觉出来,但她也没多问。两个人到了春城,蔡晓静带着他来到七号楼。 这一栋楼总共十三层,电梯房。 罗锐前世是住在九楼,904号房。 不出意外的话,叫陶艳琳的女子现在就住在这屋里。 蔡晓静按下电梯。 等电梯这会儿,罗锐正在努力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办。 是提前预警,还是事后再抓获凶手? 总不至于等着这杀人犯下手时,自己恰好出来阻止,救下被害者? 自己又不是神,也不住在他们家里。 这太难了! 或者告诉蔡晓静,904号房的男主人,这个月底要杀了自己妻女,而且还分尸,丢弃的四处都是! 这特么是神经病才能说出来的话。 蔡晓静住在十楼,1001号房。 这是一套三居室,客厅和房间整理的很干净,但是家具很少。 这是罗锐第一次来她的家,不免有些拘谨。 蔡晓静给他倒了一杯水:“伱先等会,我这就给房东打电话。” 她一边拔出号码,一边说着:“房子就在十楼,1006号,一直空着的,是一个两居室,够两个人住了。” 够两个人住了? 她是把莫晚秋也算进去了吧? 罗锐心想,要是莫晚秋这妮子,一个房间都行。 迟早都是睡一床的。 一杯水刚喝两口,蔡晓静的房门被敲响了。 一个女人站在门外,笑着道:“蔡小姐,不好意思啊,还让你帮忙找房客。” “别客气,我也是有个朋友恰好要租房,再说,你这房租也挺便宜的。” 蔡晓静把女人让进来。 罗锐从沙发站起身,发现眼前的女人也就三十岁刚过,长的不算漂亮,但身材和气质很好,属于那种耐看型。 他打着招呼:“你好。” 女房东看着他这么年轻,笑了笑,问道:“你还是一个学生吧?是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住啊?” 她眼里的笑意很明显,无非是在问,是不是打算和女友同居。 罗锐回答也很有技巧:“一个人,不排除有第二个人来住。” 女房东捂着嘴,咯咯地笑着:“谈女朋友了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给你们小年轻住,我还放心一些,不会把房子搞得很乱。这样,房租一个月五百,但押金要一千,你看,行吗?” 罗锐当即点头:“写合同吧,我先租半年。” 说着,他掏出钱包,拿出一摞钱放在茶几上。 女房东有些吃惊,她转头看向蔡晓静,意思是这货什么来路?房子都还没看,就拿钱出来签合同了? 蔡晓静倒是了解他的性格。 “没事儿,他是我朋友,做事一直都是这样,你先回去拟合同吧。” 女房东点了点头,叫他们稍等,她一会儿再来。 蔡晓静看向罗锐,有些吃味的道:“这么着急住,难道想让莫晚秋赶紧搬进来?” 罗锐心不在焉的道:“哪儿啊,她自己家就在广兴市,她要是敢来,她爸妈肯定打断我的腿。” 说着,他拿上钱包,往屋外走去:“蔡sir,我下楼有些事,一会儿上来。” 十分钟后,罗锐站在水果摊前。 他选了一袋苹果,一袋香蕉,然后急匆匆的穿过马路,走回小区。 刚走到楼下,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条金毛犬,吓了他一跳,他手里提着的水果袋也掉了。 苹果落了一地儿。 这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赶紧道歉:“大哥哥,对不起,小毛不是故意的。” 女孩只有十岁的样子,脑后竖着两个小辫子。 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苹果,递给罗锐。 “没关系,这狗很可爱啊。” 小女孩甜甜的笑着:“小毛很乖的,也很听话呢。” “是吗?” 小女孩重重的点头。 罗锐捡起苹果,没有多逗留,快步走进电梯。 小女孩也跟了进来。 “大哥哥,你住几楼啊?” “我住十楼。”罗锐回答的心不在焉。 小女孩皱着眉:“那你为什么按九楼呢?” “哦,我一个朋友住在这里。” 说话间,电梯到了,罗锐走出电梯,来到904号房前,用力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罗锐的眼前。 他愕然的睁大了眼睛,这个女人不就是刚才的房东吗? “妈妈,这个大哥哥,是咱们家的朋友吗?”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在罗锐的身后响起,他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本章完) 第125章 还未行凶的嫌犯 第125章 还未行凶的嫌犯 房东也很惊讶的盯着罗锐。 见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她立即露出笑来。 “小伙子,你还没买啥东西,别这么客气。来,快进来。” “大哥哥,快进屋。”小女孩也在他身后催促。 罗锐只好笑着进了屋,把两袋水果放在饭桌上。 房东把合同拿给他:“你看看,合同的时间是半年,到时你要继续租,咱们再商量。” 罗锐拿过后,低头一瞧,甲方的名字写的是:陶艳红。 被害者果然是她! 罗锐心中一沉,看向小女孩,她正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那只金毛趴在她的脚边,耷拉着脑袋。 不出意外,月底时,这对母女就会命丧黄泉! 时间,她们到底是哪一天被害的? 罗锐想破了脑袋都记不起来! “怎么,小伙子,伱对合同有意见吗?” 罗锐摇头:“不,红姐,合同没问题。” “不过……那房子的产权是你的吗?” 陶艳红点头:“当然是我的,难道你还怀疑我是二房东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锐其实是想问下她老公的名字,只是不好开口。 谁知,陶艳红有些得意的说道:“不仅楼上那一套,我现在住的这一套都是我的名字,所以你就放心吧。” 罗锐赶紧恭维:“哦?红姐还是女强人啊!姐夫肯定也很有出息吧?” 陶艳红冷笑了一声:“是很有出息。” 罗锐隐约的察觉这夫妻俩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女强男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老公心里肯定早已憋着气。 他左看右瞧,发现屋里有不少健身器材,哑铃和跑步机都有。 见他在四处张望,陶艳红有些不高兴:“我说,小伙子,你到底租不租房?” “我租!” 他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陶艳红看了一下他写下的名字:“你叫罗锐?” “没错,是我。” “这名字挺锋利的。你准备一下身份证复印件,晚上交给我。” 罗锐答应的很爽快:“行,那你和我上去拿钱。” 两人回到十楼,陶艳红和蔡晓静显然比较熟悉,两人笑着聊了一阵,然后把钥匙交给了罗锐。 从她们聊天中,他得知,这个陶艳红比较喜欢运动,身体素质很强。 经常去各地跑马拉松,还拿过好几次第一名。 想来,她屋里的跑步机和哑铃这些锻炼器材,都是她自个用的。 罗锐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她老公的,毕竟杀人分尸,她老公的身体素质应该比较强才对。 心中有太多疑问,罗锐问蔡晓静:“陶姐她老公是做的什么的?” “街对面那个小超市看见了吗?就是水果摊旁边,超市就是她老公开的。” 罗锐点头,超市他先前看见了,门面很小,他没瞧见里面的人。 “他老公叫什么名字?” 蔡晓静想了一会儿,回答:“姓曲,这个姓氏很少见,好像叫曲波。” “这个陶姐家里条件好像不错啊。” 蔡晓静有些疑惑,罗锐手里拿着钥匙,并没急着去看房,他怎么老是打听房东的家事? 不过,她还是回答道:“听她自己说,自己娘家那边经济条件不错,而且就陶姐一个女儿,所以这两套房子都是娘家给买的,写的都是陶姐的名字。还不止呢,听说她在外市也有好几套呢。 罗锐咂咂嘴,也是,刚才在她家时,看见屋里的家具和摆设,都显得挺小资的。 这样一个女人,却被老公杀了,而且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吗! 蔡晓静见他在沉思,便问道:“先前急急忙忙的想要租房,这会儿拿了钥匙,你不去看看?” 罗锐耸了耸肩:“不着急,蔡sir,我下楼去买点日用品,今天晚上就住进来。” “这么着急?” “房子都租了,不住白不住。” 蔡晓静帮自己找房子,不仅是同事,现在也是邻居,为了感谢,罗锐邀请她:“今儿晚上一起吃个宵夜?” 蔡晓静笑道:“就我俩?” “还有莫秋秋!”说完,他就匆匆走出屋外。 …… 十分钟后,罗锐站在超市的货架边,一边选购商品,一边瞄着柜台后面的秃头男人。 这人戴着一副眼镜,倘若不是地中海,可以说是文质彬彬。 难怪,陶艳红年轻时会被他吸引。 他正低着头,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罗锐用篮子选了一大堆日用品,放在柜台上。 “老板结账。” 秃头男赶紧把笔记本收起来,笑着站起身来。 他拿出计算机,一件件的算着商品价格,看见卖的都是牙膏毛巾之类的,他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罗锐。 “刚租的房子?” 这话问到罗锐心坎上了。“是啊,对面小区,今天刚租的,十楼。” 秃头男的身体一滞,然后抬起脸。 “哦,看你还是学生呢,应该租的不便宜吧?” 罗锐眯着眼:“还好啊,也不是很贵,老板你住哪里?” “嗯……一共78块。” 罗锐拿出一百块钱,递给他。 找钱的时候,他问道:“这超市就老板你一个人啊?” “小超市嘛,我一个人就够了。” “每天晚上什么时候打烊呢?”罗锐看见他显得很警惕,又加了一句:“这附近也没什么吃的,要是晚上饿了,我好下楼来买几盒方便面。” 秃头男道:“十一点。” 罗锐接过找回的零钱,提着袋子,走出了超市外面。 过斑马线时,他回过头,看见秃头男正盯着自己。 …… 两居室的房子,屋里什么都有,可以说是拎包入住,客厅和卧室都打扫的很干净。 罗锐还是相当满意的,窗户不是面朝马路,而是对着小区。 外面正好有一棵桂花树。 罗锐前世住进来时,那棵桂花树每年开的花都很香,早晨打开窗户,一下子就能闻见这淡淡的清香。 但即将发生的凶杀案,却冲淡了罗锐现在的喜悦。 他躺在沙发上,想着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很显然,秃头男,也就是曲波,和陶艳红的夫妻关系不是很好,自己说租了十楼的房子,曲波虽然很惊讶,但根本没透露出,这是他们家的房子。 要是换做其他人,肯定和自己火热的聊起来了。 而且,他还问,自己租的多少钱,这更说明这两口子平时很少交流,虽然这房本上都是陶红艳的名字,但就连自己老公都不知道租金是多少?这更能说明问题了。 典型的女强男弱的家庭。 这曲波肯定没少被陶艳红欺负。 即使这样,罗锐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对母子,被曲波杀害。 特别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她才十岁。 要怎么才能阻止? 先下手为强?打断这狗入的双腿?这特么是犯罪! 在他家里安装监控?没日没夜的监视?自己没这精力!而且还会被当成偷窥狂,也特么是犯罪。 和曲波混熟,找出他为什么想杀掉自己妻女,也就是作案的动机,然后对症下药? 似乎也没有这个可能,从今天和他简短的聊天中,罗锐可以看出,曲波这人似乎对任何人都有一些防备,他这人并不好相处。 或者是告诉陶艳红,你老公想杀你,你赶紧带着女儿跑吧! 想来想去,罗锐也没有想出好办法。 曲波的超市十一点就关门,实在不行,自己只好再去接触接触,看看情况再说。 …… 晚八点,罗锐敲响蔡晓静的房门,对方从屋里走出后,罗锐吓了一大跳。 蔡sir平时的穿着都显得很干练,不是夹克和牛仔裤,就是一身运动套装。 可这会儿,蔡晓静竟然穿了一件咖啡色的裙子,因为天气变冷的缘故,她上身穿着一件刚好能显示出身材的白色羽绒服。 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不是马尾辫,而是在脑后挽了一个松弛的发髻。 这一眼,太惊人了。 罗锐的眼睛都看直了,他心中竟然第一次对蔡sir生出心动的感觉。 即使她没有化妆,但眉眼间的那一缕春意,似乎可以把男人的小jiji都给看的梆硬。 “看什么呢?” 蔡晓静罕见的鼓着嘴:“走吧,别让你女朋友等久了。” 罗锐心中一凛,吃个烧烤,至于穿成这样吗? 幸好莫晚秋有点傻,不然自己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罗锐开车,带着蔡晓静来到师范学院的门口。 停好车后,他打电话给莫晚秋,对方在电话里一脸嫌弃的说,自己已经在学校对面的烧烤摊坐着了。 果然,要是上哪儿开荤,这妞从来不等别人,自己先开吃。 她说话模糊不清,嘴里好像嚼着一只羊腰子。 罗锐两人穿过马路,看见莫晚秋正拿着一罐啤酒往嘴里倒。 那是真倒,而不是对着嘴喝,她喉咙一鼓一鼓的,喝完后,还用手背擦了擦嘴。 “爽!” 罗锐把她想说的话,给说出口。 见着蔡晓静,她高兴的挥舞着一串韭菜:“蔡sir,你也来了!” 蔡晓静笑着打着招呼:“这么冷的天,喝啤酒不冷吗?” 莫晚秋撇撇嘴:“谁让我火热的心,没人能安抚啊?” 罗锐的眼皮跳了跳,然后看向坐在桌子边的其他两个人。 男的很斯文,脸带笑意,显得彬彬有礼。 女孩穿着粉色羽绒服,长的很清秀,她正盯着莫晚秋,咯咯地笑着。 (本章完) 第126章 莫晚秋,你真敢说啊 第126章 莫晚秋,你真敢说啊 莫晚秋见状,赶紧站起来介绍,不过她还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烤玉米棒子。 边吃边道:“这是唐文哲,这女孩是俺闺蜜,也是文哲的女仔,潘小小。” 两人站起身,向罗锐和蔡晓静打着招呼。 罗锐很纳闷,莫晚秋没说要带人聚餐啊,他还以为就她自个儿呢。 “这是蔡sir,海江分局的……” 她话还没说出口,蔡晓静赶紧打断:“你们好,想吃什么就多点一些,这顿我来请。” 莫晚秋向后面的老板娘喊道:“老板,再加两盘烤茄子,羊腰子再要十串,对了,韭菜不能少。” 闻言,罗锐有点无语了,不晓得莫秋秋是傻,还是太聪明。 他立即道:“蔡……姐,说好的我请,谢谢你今天帮我找房子。” 两个人坐下来,蔡晓静挨着莫晚秋坐着,用眼角的余光瞧见,这妮子正醉心于盘子里烤虾,似乎在研究怎么吃。 倒是叫潘小小的女孩,一直在打量着自己,而且那视线还时不时地往蔡晓静身上瞄。 “你是罗锐吧?” 唐文哲问道,因为莫晚秋刚才介绍人时,把他给漏了。 “伱好,文哲兄。” 罗锐向来不惧生,称呼也很尊敬,毕竟对方是师范学院的大学生,以后都是教书育人的老师,称呼一声兄长,也不过分。 唐文哲笑道:“你太客气,叫我老唐就行。时常听见莫晚秋提起你,今天见到,果然是一表人才。” 这话太假了,连那笑容都是假的,罗锐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耸了耸肩:“你长的也帅。” 话音刚落,他听见旁边的潘小小小声的哼了一下。 看来,这妞不怎么待见自己。 莫晚秋作为中间人,完全没有搞气氛的觉悟,只顾着剥着虾壳,虾肉不断地往小嘴里塞着。 罗锐知道她的性格,不吃饱,哪儿有力气聊天啊。 这是她日常生活中的经典名言。 有好吃的时,她从来不搭理人,似乎世界只剩下了她自己。 罗锐为蔡晓静夹菜,倒饮料,莫秋秋也无动于衷,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潘小小一直盯着他们。 那眼神,透露着鄙夷、鄙夷,还是鄙夷! 终于,她忍不住了,问道:“罗同学,莫秋秋是你女朋友吗?” 罗锐眯着眼,没吱声,知道她来者不善。 莫晚秋却忙点头:“莫秋秋是他女朋友。” 这话把蔡晓静逗笑了,罗锐也失笑着摇头。 潘小小眉毛紧拧:“莫秋,吃你的吧,我在和你男朋友讲话呢!” 说完,她看向罗锐:“你知道莫晚秋家里的情况吗?” “什么意思?” “她们家可不是普通人,家里很有钱的,我听说你家里以前是开小餐馆的,你觉得你和莫秋在一起,合适吗?” 这话就很尖锐了,几个人都停了筷子。 蔡晓静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唐文哲也一脸严肃,还拉了拉自己女朋友的衣服下摆。 莫晚秋终于停下了吃饭的嘴,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闺蜜。 她是个吃货,但她不傻啊。 闺蜜这样逼问罗锐,很明显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莫晚秋在学校里的追求者很多,而且好几个家里有钱的,已经攻陷自己闺蜜,好间接拿下自己。 妈的,老娘也是有钱人,老爸的奔驰车也有好几辆呢。 有钱人了不起啊,我特么就是喜欢罗锐这么锋利的男仔。 于是,她就把罗锐抬出来,让闺蜜不要再纠缠自己。 谁知道,今天晚上这场合,闺蜜竟然来攻击自己男仔。 丢,老娘看不下去了! 罗锐还没回答,莫晚秋把筷子一放。 “小小,你可别被他外表迷惑了,你眼前这位可是千万富豪呢。” 潘小小知道这是她在帮着说话,耸了耸鼻头,有些不以为然。 唐文哲笑道:“这倒是看着不像。” 莫晚秋急了:“真的,我男仔手上有好几套拆迁房,过完年就有钱了,资产千万。而且,他还是神探……” 罗锐叹了口气,真的无心和这帮人争执,再说装逼打脸,自己也干不出这事儿。 蔡晓静很稳重,她想帮忙说些什么,不过碍于身份,最后只好放弃。潘小小嘲讽的笑道:“神探?拍电视剧吧?不就是大一新生吗,比咱们还矮一届呢,莫秋啊,太嫩了,没啥味道的!” 这话,罗锐不能忍了,说自己太嫩? 这丫,我去…… 他刚想骂出口,谁知莫晚秋把筷子一扔,向老板喊道:“老板娘,再开一桌。” 说着,她拉起蔡晓静和罗锐,坐在隔壁桌去了。 而且,她还不忘把自己刚剥好的虾肉端过来。 她瞄了一眼自己闺蜜,然后看向罗锐:“张嘴!” 罗锐很听话的张开嘴,莫晚秋把虾肉塞进他嘴里,然后凑上前,在他唇边使劲吻了下。 “是我的,就永远是我的,我不放弃,别人也抢不走!说什么三,道什么四,扯呢!” 她这话说出口,蔡晓静的脸立即红了。 而且这妞,哪里傻啊,分明一切都看在眼里。 特别是潘小小和唐文哲一脸的尴尬,莫晚秋的性格,他们早就知道,这脸打的好疼。 潘小小抱着胳膊,生气的嘟着嘴。 唐文哲叹气道:“你说你,平时就你和晚秋关系最好,你干嘛那么较真!” “我就是看不惯,明明有好几个高质量的男生,她偏偏瞎了眼,喜欢……” 形容罗锐的词,她没说出来。 她太了解自己闺蜜,自己真要是再挖苦下去,这妞肯定叼着牙签,站起来掀桌子了。 期间,罗锐一直都在纳闷,好好的吃个烧烤,怎么带上那两货。 一时间,大家都无心再继续吃下去,倒是莫晚秋像是没事人一样,帮着蔡晓静撸串。 分她一半,自己一半,还时不时的呷一小口啤酒,像一个老酒鬼般,嘴里发出啧啧声。 唐文哲作为男生,面子抹不开,只好拖一把椅子,坐在罗锐他们那桌。 “不好意思,罗锐,我女朋友这性格……” “多大点事儿,要不,你在这桌吃?” 唐文哲摇着手:“不,不……是这样的!现在正值初冬,听说鹿鸣山的云海很壮观,后天是周末,所以我们几个准备明天晚上出发,去鹿鸣山野营。我们邀请了莫晚秋,但她说,你去她就去,你不去她就没兴趣。所以我女朋友就跟来见你了……” 罗锐皱着眉头:“鹿鸣山?” “没错。” 这时,蔡晓静说道:“鹿鸣山离广兴市很远,已经在省界了,而且山下都很荒僻,前些年,当地旅游局想要打造旅游景点,但因为工程太大,所以就搁置了。而且,鹿鸣山海拔很高,上山都是野路,山上有猛兽出没,时常有外地人在山上狩猎,很危险的。我还是劝你们不要去。” 唐文哲笑道:“正是因为原汁原味,我们才打算去的。虽然上山的条件很艰苦,但不登高,哪里能看见人生中难见的美景?” 蔡晓静摇头:“我还是不建议去,你们都是学生,要是出现什么意外……” 唐文哲失笑道:“学生?呵呵,我们准备了最好的登山装备,对了,罗锐,你那份,晚秋已经给你买好了,按照你的身高和体格买的,钱是她出的……” 罗锐觉得这小子是在黑自己,但他没证据。 唐文哲继续道:“我们打算是明天晚上出发,估计要凌晨之后,才能到达。我们准备在山下的鹿鸣村住一晚,然后在村里找一个向导,让他带我们上山。你们放心,不会出什么意外的,绝佳的风景,就在眼前呢。” 说完,他看向罗锐:“罗锐,你敢去吗?” 无疑,这小子是在黑自己,比他女朋友更加腹黑。 亏我还叫你帅哥!你胆子真大,叫你伟哥得了! 说实话,罗锐的想法和蔡晓静一样,前世因为网络咨询发达,多少人在野外探险,死在深山峡谷和荒凉大漠。 你以为你能征服大自然,大自然就会要你的命! 罗锐当场就想拒绝,但看见莫晚秋那期盼的小眼神,他犹豫了,问道:“不是说好的,这周末去见你爸妈吗?” 莫晚秋立即回答:“爸妈回乡下了,去参加远方亲戚的葬礼。” “那你不去?” 莫晚秋噘着嘴:“我要去鹿鸣山!” “那地儿太危险了!咱们不去,听话。” 莫晚秋生气的躺进椅子里。 “我帐篷都买好了,避yun套也买了两盒,我想把第一次交给你,在那个特殊的时刻!” 听见这话,蔡晓静当场石化,手里的筷子当即掉在餐盘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唐文哲搓着手,看向夜空,诶,今晚的月亮怎么有点黄? 罗锐张大了嘴,口水都流了出来。 莫晚秋这张嘴啊,不仅能吃,还什么话都刚说,而且不分场合。 这特么是私密话啊,你瞧瞧这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反而是一直没说话的潘小小,走到莫晚秋面前,笑嘻嘻道:“这妮子买的小雨伞,两盒不同的尺寸,你不去,总有人要去!” 罗锐哑然,竟然还如此贴心? 蔡晓静重新拾起筷子,觉得自己太蠢了,怎么会答应罗锐,跑来和这群年轻人吃烧烤? 这特么吃的是狗粮! 不过,两盒? 她心里暗道,他到底是哪个尺寸? 这事儿,莫晚秋难道还不知道? (本章完) 第127章 虚惊一场 第127章 虚惊一场 莫晚秋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罗锐,像是一只想要抱抱的小猫咪。 没人能拒绝小猫咪。 但罗锐心中始终不放心不下陶艳红这对母女。 凶杀案何时发生? 他心里没数,所以不敢轻易的离开。 “这事儿,等我回去考虑下。” 罗锐看见莫晚秋失望的垂下脑袋,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烤茄子。 唐文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潘小小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本来她就反对罗锐前往,这下没有这个碍事的人,那自己的男闺蜜不就有戏了? 莫晚秋买的小雨伞,还是自己帮忙选的一盒,正是按照男闺蜜的size来买的。 你问,她为什么知道男闺蜜的size。 都说了是男闺蜜嘛,我都没把当做男的。 殊不知,唐文哲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韭菜,吃的津津有味。 这顿烧烤吃的不欢而散。 罗锐把莫晚秋送到学校门口,这妮子有时候住校,偶尔也在家住,一切都看她的心情。 “那个……一起去,行不?”莫晚秋撒着娇。 罗锐真的不想拒绝她,但人命关天,只能摇头。 莫晚秋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反正我不管,你不去,我自个儿去!” 说完,她就转身,准备回学校。 她在嘴里数着秒,以为罗锐会回心转意,但罗锐转过身,走向了车子。 莫晚秋转头,脸上爬上一丝无奈:“罗锐,明天中午,去我家吃饭,我爸妈想见你。” 这事儿要是再不答应,那就罪过了。 罗锐赶紧回话:“好,早上我来接伱,咱们去买点礼物。” 莫晚秋点头,走进学校里。 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的背影。 …… 罗锐回到车里,蔡晓静笑着问道:“怎么,还是拒绝了?” “诶……” 罗锐把车开起来,目视着前方。 “说真的,鹿鸣山是一座野山,我真不建议他们去,要是出现什么意外,救援都很麻烦。” 罗锐哪能不知道:“可是,长时间都在破案,陪她的时间太少,本来想着怎么去弥补……” 蔡晓静没接话,这事儿她不好搭茬。 回到住的地方,罗锐把车停在小区里,看了下时间,刚好晚上十点半。 “蔡sir,我去对面买点东西,要不要给你带点啥?” 蔡晓静摇头:“我不缺,谢谢。” 她下车后,径直走进楼里。 罗锐穿过马路,来到超市。 出乎意料,小超市竟然关门了! 这老板曲波不是说,晚上十一点才打烊吗? 他说谎了? 卧艹! 罗锐一下慌了神,赶紧冲向马路对面,还差点被车撞上了! 不会吧! 难道就在今天晚上? 他要行凶? 罗锐跑进楼道,死命的按着电梯键,但电梯始终不下来。 为了赶时间,他只能爬上旁边的楼梯。 他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爬上九楼。 一口气都还没喘过来,他抬起脚,就想直接踹门。 但理智让他赶紧停下动作,然后换手,用力敲门! “砰!砰!” 他的心跳的很快,比自己敲门的次数还快。 罗锐嘴里数着秒,要是十秒不开门,他就踹门了! 然而,到第八秒时,门突然被打开。 他的手僵在虚空。 陶艳红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她穿着睡衣,一脸的不高兴。 罗锐愕然,干咽了一口唾沫。 “罗同学,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呃……” 罗锐呼了一口气,思维迟疑了几秒,然后撒谎:“我那个……对,我钥匙丢了,我想问问陶姐你有没有备用钥匙?” 陶艳红摸了摸鼻子,没说话,一直盯着他。 “真丢了,刚出去吃饭,我还出去找来着。” “好吧,我拿给你!” 陶艳红说着,转身走进里屋,门开着一条缝。 通过门缝,他看见小女孩穿着睡衣,从门缝走过,接着是那只金毛犬,最后是曲波,他手里竟然还提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 不多时,陶艳红把钥匙递给他。 “不用着急给我,明天交给我老公就行。” 罗锐点头,假装好奇的问道:“我刚看见姐夫拿着行李箱,你们明天是准备去旅游吗?” 陶艳红皱着眉,听见这话,似乎不大高兴,不过她还是回答道:“明天一早,我和女儿回乡下去住几天。” 罗锐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如果她们明天平安无事的离开,那么接下来几天就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了。 为了以防万一,罗锐接着问道:“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眼见陶艳红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浓。 他忙道:“是这样,楼上的蔡小姐是我朋友,她帮忙找了那么好的房子给我,所以我准备请她和陶姐你一起去吃个饭。” 陶艳红转怒为喜:“啊?别这么客气,我又不是白租房给你。我算算,我估计要一周左右才能回来。” 罗锐大喜:“好,就这么说定了,等你回来,我再请你。”陶艳红点头:“那再见……” “晚安!” 她把门关上,转身时,她突然看见老公站在自己身后,手里还攥着一把水果刀。 “你想干什么?” “哦,我想给你和女儿削个苹果吃。” “我自个来吧!没用的东西!” 陶艳红伸出手,曲波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抢走了他手里的水果刀。 她还一边骂骂咧咧的走进厨房。 曲波脸上扭曲的笑着,似乎五官都调换了位置。 罗锐回到屋里,他整个人都变的轻松起来。 心里想着一会儿再去房门口听声,只要熬过今晚,明天就可以答应莫晚秋,一起去鹿鸣山待两天。 然而连日以来,他太疲惫了,闭上眼就睡着了。 当第一缕阳光刺开他的双眼时,他猛地从床上跳起。 开门,下楼,他急匆匆地跳下台阶。 刚好碰见陶艳红提着行李箱,站在电梯前边。 小女孩立在她身后,手里牵着狗绳。 陶艳红母女并没看见罗锐,只有叫“小毛”的金毛犬撇过头,向他低低的吠了一声。 罗锐不放心,从楼梯跑下去。 他站在大马路上,看见陶艳红把车从地下车库里开出来,他这才舒出一口气。 车窗开着,小女孩和那只狗坐在后座上,她看见了他,并挥了挥手。 罗锐也笑着伸出手,招呼了一下。 而后,罗锐回到屋里,稍微洗漱一番,然后开着自己的马自达出门。 在师范学校门口接上莫晚秋,两个人来到了广兴市最大的商场。 今天中午要去见他爸妈,罗锐准备选好一点的礼物。 两人逛了一上午,也没挑到让人满意的东西。 男人很简单,无非就是烟酒茶,所以罗锐买了两瓶茅台给莫立国。 至于和何春华,比较难对付。 商场旁边有一家装修豪华的珠宝行,叫“五福珠宝”。 罗锐带着莫晚秋走进去。 里面人头攒动,似乎在做什么活动。 莫晚秋说随便买点什么就好,但罗锐觉得要是随便敷衍,指不定以后会落下话柄。 柜台服务员很有礼貌,因为人太多,虽然招呼不过来,但也是尽量的让顾客满意。 莫晚秋在挑选镯子,招待她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脸上的妆容很精致。 罗锐看了一眼她胸前的身份卡:欧阳倩。 这姓氏挺稀奇的。 罗锐瞧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一边回答莫晚秋的问题,还一边向人群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这珠宝行最里面的展柜,存放着琳琅满目的黄金饰品,一看,就让人咂舌。 凡是店里的客人,看见那些价值不菲的贵重东西,都要驻足观望一会儿。 因为太过拥挤,罗锐没挤进去看,不过他听见好几位店里的客人咂嘴。 “哇,一件黄金项链就要三十八万,这得多贵!” “卧艹,那件金镯子,要价八万八。” “要是有钱,买给你老婆啊!黄金是硬通货,价格每年都在上涨。” “哪儿有这个闲钱呢,不过那项链可真漂亮,快赶上一套房子的价钱了。” “那项链好像是某个大明星戴过的,所以这珠宝店故意拿出来,就是为了吸引顾客。” …… 罗锐听着他们议论,踮起脚尖,向最里面望去。 站台外围用红带子隔开,不允许顾客进去,而且两旁还站着几名年轻力壮的保安。 他们站成一排,双手背后,对着人群虎视眈眈。 展柜里那条黄金项链格外亮眼,但它不全是黄金的,吊坠是三颗价值不菲的珠宝。 这条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确实是显得熠熠生辉。 罗锐收回视线,在掠过人群时,他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但那身影一闪就没见了。 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莫晚秋已经选好了两件黄金镯子。 罗锐拿在手上一看,标价1666元。 他知道这妮子在心疼自己的钱,不过还是觉得这礼物选的太便宜了。 不过在莫晚秋坚持下,他只好掏钱买单。 莫晚秋的家,住在比较高档的小区,里面绿化做的很好,要是躲猫猫的话,你藏在三步开外的草丛里,还真不好发现。 罗锐以为自己进她家肯定会被慢待。 谁知,他刚进屋,何春华迎着一张笑脸,赶紧给他拿拖鞋来换。 莫立国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搓着双手,显得有些不自然。 罗锐有些纳闷,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老两口那天从警局离开后,两人把罗锐的情况,已经摸的清清楚楚,包括他在临江市破获的两件凶手案,以及大明星朱丽芝被杀案等等…… 更何况,莫立国作为生意人,知道海江区警局发生的地震,魏群山作为新局长上任,而罗锐和魏群山的关系从临江市就开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罗锐虽然是刑警学院的大一新生,但还是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 这小子,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 老两口心里更明镜似的,就算是找一个富二代女婿,也不能和罗锐将来的前途相比。 罗锐恍然,这前倨后恭的态度,他其实并不反感,这社会就那么现实。 很少人能逃脱这桎梏。 (本章完) 第128章 暴走族? 第128章 暴走族? 何春华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吃饭时,他们的情商提高了不少,关于罗锐的事情,提都没提。 罗锐因为要开车,所以没有和莫立国喝酒,但对方也不生气。 不过提到罗锐开的什么车,莫立国有点小情绪,马自达? 他直言不讳的把马自达给批判了一番,说罗锐和莫晚秋结婚时,他高低陪嫁一辆豪华版的奔驰。 开在路上,其他车子都要礼让你三分。 罗锐忙点头,吹着彩虹屁。 吃完饭,莫晚秋把罗锐送到楼下,她今天向辅导员请了假,因为唐文哲这帮人改了时间,准备下午两点就出发去鹿鸣山。 “你真打算去?” 罗锐上车时问她。 莫晚秋点头:“我想去散散心。”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闻言,莫晚秋高兴的凑上前,一把抱住罗锐:“谢谢!” …… 罗锐并没有回家,而是返回上午去过的商场,路过“五福珠宝行”时,里面的人聚的越来越多,保安都增加了好几名。 因为是下午时分,商场外面闲逛的人很多,所以珠宝行还专门请了模特展示黄金饰品。 罗锐眉头紧皱,但无心驻足观看。 他直接来到商场三楼,走进一家专门售卖电子产品的店。 06年的隐藏式监控很复杂,需要购买的配件很多,而且还得配备一台电脑。 不像前世,监控泛滥,家家户户都装着这玩意。 伱把它装在客厅,你要是敢做什么羞耻的事情,不好意思,指不定你的那些不雅行为,就会出现在网络上。 一个小时后,罗锐回到春城,他把车停好,穿过马路,走进超市里。 曲波坐在柜台后面,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神情很严肃,超市里有几个顾客站在他眼前,叫他结账,他才反应过来。 等顾客走后,罗锐来到柜台,把昨天借的钥匙递给他。 “老板,红姐叫我把钥匙交给你。” “哦,哦,好。”曲波拿回钥匙,并没抬起头来。 罗锐盯着他:“老板,昨天我买东西时,你也不说我租的是你们家的房子,红姐要是不讲,我还不知道呢。” 曲波还是不想搭理,嘴里支吾了两句。 罗锐见状,也没多讲,他走出超市,直接回到自己屋里。 他站在厨房的阳台,往下看,楼下有两台空调外机,他早上的时候已经查看过。 从十楼下去,踩在空调外机上,然后再跨向另一台,就可以进入曲波的家里。 罗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翻越而下。 庆幸的是,窗户并未装防盗网。 罗锐小心翼翼的跳进厨房,然后直奔客厅。 隐藏式监控比指甲盖要大一些,而且需要接电,所以他打开电视机下方的墙壁插板,把小型监控嵌进墙里。 忙乎了一阵后,他用带来的笔记本电脑调试,直到电脑画面上出现客厅的场景,才算完成。 因为插孔太小,而且画面很模糊,只能看见十米范围内的场景。 但这已经足够了。 存储卡可以保存到月底,一旦发生意外,他能及时赶来就行。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罗锐本来打算离开,但一间虚掩着的卧室房门吸引了他。 他走过去,轻轻地把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拳击沙袋,搁在屋子中间,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健身器材。 吊诡的是这些东西是相当专业的,就说那拳击沙袋,可不是业余选手会买的。 罗锐显得很恍惚。 这间屋子,前世是他的家,自己又是一个拳击选手。 这就很邪门了,他情难自抑的走进屋里,然后做出架势,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沙袋上。 “砰”的一声。 沉闷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响起,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他前后滑动脚步,摆了摆脑袋,继续击打了好几拳。 他以为会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会把他拉回去,但奇迹并没有发生。 脑子稍微清醒后,他思考着,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的? 蔡sir说过,陶艳红爱好马拉松运动,算是一个运动健将,客厅还放着跑步机和哑铃。 难道她还专门准备了一间屋子,用来训练格斗技巧? 罗锐觉得越深入了解这家子,就越觉得奇怪。 陶艳红竟然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她这样的女人,难道会被瘦弱的曲波杀害? 而且,曲波整日心不在焉,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这两口子,还真是都让人费解。 反正陶艳红带着孩子走了,再说自己还装了监控,至少最近几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罗锐刚回到自己屋里,莫晚秋便打来了电话,叫他赶紧过去,东西都不用准备,她都已经买好了。 罗锐想给蔡sir打声招呼,敲了敲门,并没人回应,估计是上班去了。 来到师范学院的门口,莫晚秋站在马路边向他的马自达招手。 罗锐从车里看见,门口停着一辆三菱越野车。 唐文哲和潘小小正往后备箱里放着东西,见着他走下车,前者笑着挥了挥手。 “晚秋买的东西都在我车上,你把车开来,我给你装上。” 罗锐点头,把自己的马自达停在越野车后面。下车之后,他打开后备箱,然后和莫晚秋开始搬东西。 罗锐仔细的清点这些装备,防寒服、帐篷、手电筒、矿泉水、登山杖…… 莫晚秋确实费了一番心思,准备的很齐全。 她很骄傲昂起头:“怎么样?我是不是很细心?” 罗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过,还差一样东西。” 唐文哲已经收拾好,听见这话,急忙走来:“我都检查过了,很齐全,什么也不查啊。” 相比昨晚的聚餐,唐文哲的态度要稍微好一点了,显得特别热情。 这次鹿鸣山野营是他发起的,罗锐能来,说明很给他面子。 但潘小小却是一脸不高兴,向罗锐翻了好几次白眼。 罗锐把她的不爽看在了眼里,但懒得和她计较。 唐文哲继续问道:“到底还差什么啊?” 罗锐笑着摇头:“东西都够,不过有一样东西,我比较需要,你们应该用不着。” 听见这话,唐文哲就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罗锐:“怎么?就我们四个人?” “还有三个,是大四的学长和学姐,我们先等等他们。” 罗锐点头,瞄了一眼唐文哲的越野车,似乎刚去检修过,这人的家里条件似乎很不错。 不过话说回来,能想着开车去野营的人,没有几个经济状况差的,包括莫晚秋。 其他学生,只能埋头书本之中,最多是谈谈恋爱,唱个歌、吃个饭,拿有限的生活费去开个房什么的。 罗锐见还要等人,他向莫晚秋耳语了两句,然后开车走了。 唐文哲很纳闷,不过也没管。 罗锐回来的很快,他买的东西在放在后备箱里,用报纸包着。 一般地方没得卖,但他前世知道有一家藏在胡同里的店,专门卖给小混混。 户外开山dao,刀长1.5尺,直背直刃,形如柴刀。 这玩意属于管制物品,不过很适合野外开路。 罗锐加了价,买了一把开刃的。 试了试手感,把手防滑的很好,拿着手里不重不轻。 挥舞三百下,不知道能不能加点? 唐文哲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这东西。 罗锐也懒得提醒他们,要是上不了山,在山下瞎逛一圈最好。 这样一来,安全能得到保证。 久等之后,剩下的三个人终于来了。 要命的是,他们特么的开来了一辆大型房车! 而且房车后面还放着两辆越野摩托车! 拉风是拉风,但太特么的惹人眼了。 房车刚停下,就从车里跳下三个年轻人。 分别是两男一女。 两男的穿着机车夹克,分别叫袁石和谢东。 女孩叫范珍,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下车之后就和莫晚秋、潘小小闹成一团。 这三人都太能装逼了,额头上围着头巾,还是阿美利坚的国qi。 这么一瞧,这三人像极了国外的暴走族。 罗锐天然的对这三个人没有一点儿好感。 他大声说道:“咱们是去野营的,这房车就不用开去了吧?” 叫袁石的家伙,嘴里嚼着口香糖,站在他面前,晃了晃身子:“怎么,你有意见?” 他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还瞥向莫晚秋,一副挑衅似的表情。 罗锐咧开嘴,笑道:“你这房车的底盘太低了,咱们后半程都是山路,不好走。” “那你那辆马自达就能开上去?” 说这话的是谢东,眼里尽是嘲讽的神色。 见这两个人有了火气,其他人都不吱声了,在一旁观望。 只有莫晚秋喊道:“袁石,谢东,别闹事,我觉得我男朋友说的对,你这房车太扎眼了,咱们不是去享受的。” 谁知,袁石只是瞥了她一眼,并不买账。 他伸出手,想要推一把,但罗锐身体一侧,躲过他的推搡。 袁石哈哈笑着,手又抬起来,似乎还想继续推。 “嘿,哥们,别那么紧张!” 袁石的话音刚落。 脸上就挨了一拳! 他“哎哟”一声,捂住火辣辣的脸。 一旁的谢东见状,急忙上前。 罗锐直接一个鞭腿扫过去,踹向他的胸口。 谢东只感觉到胸口像是被铁锤猛砸了一般,身体往后飞,直接倒在马路边上。 袁石反应过来,想要还手。 但罗锐的动作太快了,“啪”的一声,给他了一个耳光。 紧接着,他钳住对方的下巴,使劲捏着。 “学什么不好,学阿美利坚的小混混!” (本章完) 第129章 夜宿鹿鸣村 第129章 夜宿鹿鸣村 几个人没想到罗锐这么能打,眨眼间,直接撂倒两人。 谢东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住胸口。 他嘴里骂骂咧咧,还想上前,但唐文哲立即把他拉住。 “别打了,都是朋友,怎么搞的这么幼稚?” 说完,他又看向罗锐:“你把手松开!” “你以为你谁啊?” 谁知,罗锐根本不买他的账,而且那双骇人的眼神,让唐文哲立即闭嘴。 袁石感觉像是一把老虎钳,夹住了自己的下巴,口水从嘴角溢出,嘴里呜呜的叫着。 太丢脸了,而且真的很痛。 他赶紧举起两只手,意思是投降。 见状,罗锐这才松开手。 袁石疼的龇牙咧嘴,赶紧背过身,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虽然他眼里含有敌意,但却不敢再上前了。 唐文哲:“好了,没事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袁石和谢东吃了瘪,上车之前,还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罗锐。 三台车向鹿鸣山的方向驶去,因为提前了时间,所以他们打算走国道。 如此一来,可以经过一片竹海,不过初冬季节,竹叶都掉光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唐文哲的车里就他一个人,开在最前面。 她的女朋友上了房车,这会正和其他三人聊着天。 谢东一边开车,一边抱怨:“这个罗锐什么东西,莫晚秋怎么会看上他?” 袁石坐在后面,潘小小拿了一个冰袋,帮他贴在脸上。 “这个仇,咱们一定要还回去,查查这小子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谢东:“家里不就是开小餐馆的吗?” 潘小小:“好像没那么简单,我昨天晚上问过莫晚秋,她一直不讲。这罗锐家里应该有点小钱。” 说完后,她突然想起什么:“文哲好像说,昨天晚上听见什么海江分局……难道他在帮警察办事?” “警察?” 在一旁玩着手指的范珍笑了一声:“那好办,我这就打电话给我舅舅,虽然他现在停职,但搞一个警察,分分钟钟的事!” 说着,她就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其他三人都知道范珍的舅舅,以前是海江分局的刑警大队长,因为作风问题,停了职,不过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他迟早会再次启用的。 大家都是一条路上的人,很多事情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范珍脸有得意,家里虽然没多少钱,但关系还是很深的。 没一会儿,电话接通。 范珍把事情一讲,谁知电话对面勃然大怒,就连旁边坐着的几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罗锐?伱们最好是别招惹他!” “啊?舅舅,他……” “他什么他?你以为他只是一个学生?他娘的现在是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想搞你们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别给我说,你那群狐朋狗友家里有钱,能耐很大,反正你给我离他远点!” 说完,对面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范珍把手机放下来,其他三个人默然无语。 良久,袁石嘴里骂了一句:“他这么牛叉?不管了,我睡觉去了!到地方了叫我!” 这就是遇见硬茬子,选择了逃避。 搞不定罗锐,只能假装自己刚才说的话,都是屁话。 潘小小把手里的冰袋一扔,也小声道:“我也去睡一会儿。” 房车后面有一张床,潘小小进去后,把门给关上了。 谢东和范珍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前面的三菱越野车。 唐文哲开车的技术不错,不紧不慢的。 罗锐的马自达跟在最后面,他有些犯迷糊,怎么感觉前方的房车一摇一晃的,时间只持续了几分钟,然后又开始平稳的行驶? 这谢东的技术蛮不错,国道上很多都是上坡路段,他都能开上去。 …… 天色渐渐黑下来,期间,他们经过许多村庄和乡镇,已经远离城市的宣泄。 到达竹海时,已经离鹿鸣山不远了。 大家停下车,在竹海里漫步了一会儿。 莫晚秋因为罗锐和其他起了争执,一路上都很自责,但见到光秃秃的竹海,她高兴了起来。 地上泛黄的竹叶,厚厚一层,一脚踩进去,软绵绵的。 谢东和范珍是摄影爱好者,两人不断地拍照。 袁石在一旁闷闷不乐的抽烟,但被罗锐喝斥住了。 这地方要是燃起来,引发森林大火,想要扑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唐文哲把潘小小搂在怀里,学那《冬日恋情》,就差点给他们来一场雪了。 莫晚秋在一旁赞叹道:“真是男才女貌啊!” 罗锐却撇撇嘴,他刚才在袁石身上,闻见了潘小小的香水味。 这唐文哲要不是傻子,那就是宁愿当牛头男。 几个人玩够了,准备上车时,突然看见前方的斜坡开上来了一辆面包车。 因为坡度很大,面包车开的很慢。驾驶席里坐着两个中年人,各自抽着烟。 见到罗锐他们站在路边,副驾驶室里的男人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他额头上有一道伤疤,看着有些狰狞可怖。 但见着后面的房车,男人的眼神都变了。 罗锐清楚的看见,他推了一把开车的同伴。两人一起望向房车,以及站在车边的袁石几个人。 罗锐赶紧瞄了一眼面包车的车牌,车牌是隔壁省的。 他还没记住号码,面包车突然加速,转过弯,消失在视野里。 “走,上车!” 罗锐大声向后面喊道。 几个人瞧见那两个男人的眼神,知道有些不对劲。 这可是06年,再加上穷乡僻壤,拦路抢劫的事儿不只是出现在电影里。 罗锐真的有些后悔了,来这个鬼地方,谁知道会不会出事儿。 他拿出放在后备箱的东西,放在驾驶座底下。 万一要出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抽出来。 三台车赶紧离开此地。 他们预计的时间,是在晚上十点到达山脚下的鹿鸣村。 但因为房车的底盘太低,所以走的很慢。 到地方,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众人下车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袁石笑道:“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多坏人,乡下村民都是很淳朴的,不然我们也不会选择来这儿露营。” 因为一路上,都是罗锐在催促他们赶路,所以袁石现在说这话,语带讽刺。 唐文哲成熟一些:“还是小心为妙!咱们四个男的倒是没什么,但还有三个女孩子呢。” 谢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唐,别怕,咱们袁哥会保护你的……” 听见他这话,潘小小赶紧咳嗽了几声。 “别聊了,赶紧找地方休息,我都累死了。一路上颠簸的厉害,我被搞得一上一下的,差点都吐了。” …… 乡下不比城里,只要天黑下来,如果没有星光,那深邃的黑暗,就像粘稠的液体。 除此之外,气温也越来越低。 几个人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们把车停在村头,车灯照向村子。 罗锐看见一面围墙上写着一行大字:禁止上山狩猎,严打私藏qiang械! 唐文哲拿出手机,发现信号只有一格。 他试着拨打电话,却打不通,正在焦急时,一个人村里小跑了过来。 因为灯光照着,看不清他的脸,等他走近了,罗锐才看见这人很年轻,年龄不过十八岁。 来的路上,罗锐就已经知道,这应该是唐文哲他们请的向导,叫小金。这村里都是这个姓,同族繁衍下来的村子,外来姓几乎没有。 唐文哲迎上前,问道:“你是小金?” “你……是文哲哥?欢……迎,欢迎!” 这年轻人是一个结巴,说话很不利索,费了很大劲才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出口。 虽如此,但他的眼神看着很精明,说话的同时,视线看向周围几个人,似乎想把他们的脸给记住。 罗锐多次参与刑事案件的侦破,嗅觉非常灵敏。 他能感觉到这小金有点问题,这人看向房车时,那贪婪的眼神虽然一闪而过,不过却被他捕捉到了。 唐文哲问道:“小金,我们一共七个人,你安排好住宿了吗?” 小金点头,不说话,但往村子里指,意思是已经弄好了。 站在一旁的袁石立即从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一摞百元大钞,数出五张,递给小金。 “喏,这是住宿费用!还有你明天作为向导的费用!剩下的钱,等我们后天下山再给你!” 小金接过钱,咧开嘴笑着,但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袁石的钱包。 这都是什么人? 特么的涉世未深,一点儿阅历都没有! 财不露白,这个道理难道不知道吗? 罗锐恨不得现在就带着莫晚秋离开,不管这些人的死活,可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当即,他对众人说道:“村里,我们就不去了,今天晚上咱们睡在车里。” 唐文哲愕然:“小金已经安排好了住宿,你放心,我特意交代过他,让他买新的被褥,不会很脏的。” 袁石在一旁讥讽道:“我说你这么厉害,没想到胆子这么小,怎么?怕人家吃了你?” 莫晚秋站出来:“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 袁石悻悻然,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子。 罗锐:“要去你们去,我和莫晚秋今晚就在车里睡。” 唐文哲无奈,只好答应。 小金却是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罗锐。 接着,唐文哲他们从车里拿了洗漱用品,往村里走去。 通往村里的路漆黑一片,小金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带路。 周边是黑乎乎的低矮房子。 门窗像是黑乎乎的洞口,像是无数双眼睛。 确实,有好几双眼睛在黑暗中,正盯着他们。 (本章完) 第130章 帐篷外面的脚步声 第130章 帐篷外面的脚步声 罗锐和回到车里,把椅背调好,然后让莫晚秋进去。 他拿出毛毯递给她:“坚持一晚。” “真的会出事儿?” 莫晚秋知道罗锐没开玩笑,但睡在车里,确实不舒服。 更何况,大家是一起来的,如果抛下其他人,自己明天就离开,怎么说都不合适。 罗锐皱眉沉思,看向村里,他觉得自己也许想的太多了。 不过,还是慎重为好:“如果今天夜里没出事,我们再和他们一起上山。” 莫晚秋点头,蜷缩在后座上。 罗锐坐在驾驶座里,拿出手机,想给蔡晓静打个电话,但手机的信号很差。 握着手机,他想了想,还是算了,可能是自己多疑了吧。 开了一下午的车,他也困了,闭上眼,便开始睡觉。 耳边响起阵阵的犬吠声,但距离很远。 罗锐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是被惊醒。 一夜无话。 罗锐早上醒来时,依旧没看见整个村子的全貌。 因为半夜起了雾,能见度太低。 大团大团的白雾飘在四周,气温似乎又下降了好几度。 罗锐刚打开车门,这时,叫小金的年轻人从车后绕了出来,吓了他一跳。 “……吃……饭!” 他指着村里,一边比划着。 罗锐狐疑的看向他:“其他人呢?” 这时,唐文哲从村里跑来,那姿势像是在自家楼下的花园里晨跑。 “罗锐,走啊,吃早饭,一会儿咱们该上山了。” “别胆战心惊的了!村民都很热情的,哪会有什么问题!” 他话说完,小金在一旁直点头。 “那好吧!” 罗锐叫醒莫晚秋。 唐文哲他们睡在小金的家里,小金的母亲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罗锐和莫晚秋进门时,一群人正在吃饭。 见到他俩,大家都没说话。 罗锐昨天夜里的举动,让这些人有些不爽。 吃完早饭,一群人回到村头,拿上装备,开始登山。 唐文哲显得特别高兴,似乎这才是旅程的开始。 但因为雾太大,大家连鹿鸣山的影子都没看着。 穿戴整齐,背着装备,众人在小金的带领下,开始登山。 路就村子的侧边,小金手拿着菜刀,高兴的和唐文哲介绍着周围的地理环境,虽然他话说的不太清楚。 谢东和范珍胸前挂着数码相机,遇见好看的植物,都要拿起相机,兴致勃勃的拍摄下来。 袁石一路上都闷闷不乐,不过潘小小有意无意的,总是看向他。 罗锐和莫晚秋走在最后面,和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随着山路越来越陡,路也变的窄小。 走了好几时辰之后,已经没路可走了。 前方全是挡路的植物和荆棘,小金只好抽出柴刀,在前面开路。 一群人累的不行,气喘吁吁,几乎是走一阵,休息一阵。 直到下午时分,他们终于登顶。 大家站在一处巨石上面,把背包全部卸下来,然后看向下面无尽的云海。 漫无边际的云,如临于大海之滨,波起峰涌,浪花飞溅,惊涛拍岸! 罗锐也感觉心旷神怡,别的不说,这里的景色确实很美。 “真的是不枉此生!” 唐文哲感叹道,当即拿出相机,开始拍照。 其他几个人也高兴的大呼小叫。 莫晚秋拉着罗锐的手,兴奋的手舞足蹈。 倒是小金,见惯了这样的景色,倒是很少见城里的女人,他一直盯着范珍看。 …… 一群人玩够了之后,就开始各自搭起了帐篷。 莫晚秋很兴奋,她觉得自己的大事情要来临,整个脸都是通红的。 她时不时的看向罗锐,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随着夜幕降临,罗锐把马灯扭开,挂在帐篷前。 因为山上的气温很低,估计已经是零下好几度了,大家早没了之前的热乎劲,随便吃了一点自带的干粮,然后都钻进了帐篷里。 唐文哲原本想叫大家一起玩游戏的,只好泡汤了。 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小金,然后也钻进了帐篷里。 潘小小在范珍那里,她说先和闺蜜聊会天。 唐文哲独自坐在帐篷里,因为天气太冷,他翻开背包,找出一双手套戴着。 他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声音。 …… 罗锐刚进帐篷,莫晚秋就扑了过来。 “别,别脱衣服!” 莫晚秋咯咯地笑着:“不脱衣服,怎么来?” “咱们各自拉开拉链就行。” “咦,你真坏,以为我们女生和你们男生一样啊,不行!” 莫晚秋顾不上寒冷,她心里已经热情似火,直接来了一个饿狼扑食。 罗锐被她压着,一只手在她丰满的臀儿上使劲拍了一下。 “别闹,今晚不行!” “怎么了?”莫晚秋有些不满。 “外面有脚步声!” “你骗人!” 罗锐赶紧把她掀下来,然后立即坐起身,他竖着耳朵,确实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 莫晚秋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应该是唐……” 罗锐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从背包里抽出开山刀。 “我出去看看!”罗锐轻轻地拉开帐篷的拉链,刚站起身,准备走出去时,一个身影挡在了门口。 低头一瞧,这人穿着绿色的胶鞋。 他愕然的抬起头来,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嘿嘿,小子,想去哪儿啊?” 对方的话音刚落,罗锐一脚踹了出去,转身拽起莫晚秋,就往外跑。 大汉退后了几步,胸前挨了一脚,他两眼像是喷出火来,手里拿着的柴刀直接劈了过来。 罗锐一闪身,刀锋直接劈砍在帐篷上。 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看见,四周起码有六七个陌生人,正围着其他两处帐篷。 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刀,其中还有好几个人,手里端着猎qiang。 “他妈的!” 罗锐一把将莫晚秋推开:“赶紧跑!” 趁着大汉抽刀时,罗锐把手里的报纸扯开,露出刀刃,然后反手一刀,劈在大汉的肩膀上。 大汉“哎呀”一声,手里的柴刀掉在了地上。 罗锐不给他机会,又是一刀砍在对方的手腕。 鲜血像是喷泉,激射而出! 大汉捂着断掉的手,倒在了地上。 这会儿,营地已经乱了。 罗锐瞧见袁石和谢东的帐篷,几名大汉已经被他们拽了出来,刀夹在他们的脖子上。 帐篷里传来潘小小和范珍的惨烈的叫声。 谢东大喊了一句:“伱们他妈的住手!别动女人!” 他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下。 刀锋直接把他半张脸都削掉了。 袁石吓得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因为罗锐搭建的帐篷离的比较远,所以现在这会儿,还没人看见他。 他回过头去,看见莫晚秋还在自己身后。 “叫你跑啊!还愣住干什么!” 谁知,莫晚秋捡起大汉刚才掉在地上的柴刀,双手握着:“一起走!” 罗锐赶紧把她拉在大树后面:“废什么话,你往山下跑,不要进村,半路上有个洞穴,你躲进去,我回头来找你!” 莫晚秋已经被吓的牙齿打颤,潘小小凄厉的叫声在她耳边回荡。 “那你呢?” “我马上就来!” 罗锐看见一个大汉朝这边看来。见到罗锐,他狞笑着,招呼了一个同伴,两人一起跑了过来。 “快跑!” 罗锐把莫晚秋推开,后者赶紧往树林里跑去。 就在此时,一个大汉想要追上莫晚秋。 罗锐直接跳了出去,拦在路上。 随后,两人激战在一起。 大汉手里的刀太短,加上罗锐本来有一身本事,没两下,大汉的胸口全是刀伤。 普通人,只要中了一刀,就会倒在地上,哪儿还能挺着。 他的同伴见状,举起了手里的猎qiang。 罗锐直接把手里的刀扔出去,然后在地上一滚。 枪响的时候,开山刀在空中打着旋,直接砸在大汉的枪杆上。 罗锐捡起地上的刀,猛扑而去,直接一刀砍向他的脖子。 横劈而过,鲜血喷溅在他的手上。 那大汉倒在了地上。 解决掉这个人,罗锐站起身,看向其他人。 谢东已经死了,袁石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因为听见了枪响,刚才在帐篷里行凶的人都出来了。 其中就有那个结巴小金,还有一个老头儿。 小金裤子都还没穿好,罗锐直接上前,手起刀落,砍向他的左腿。 小金直接栽倒在地上,双手捂住只剩皮肉的断腿。 “去你妈的,砍我的崽!” 老头儿拿着先前靠在树边的锄头,冲了上来。 他朝罗锐挖下去,被罗锐一手拿住,然后一刀砍在他的手上。 三根指头掉在地上,老头儿哀嚎一声,跪在了地上。 罗锐已经杀红了眼,不等他叫第二声,走上前,一刀下去。 接着,他走到小金身前,一脚一脚的踩向他的脑袋。 “去你妈的,去你妈的!” 似乎还有一个人,罗锐看向黑夜之中。 有一个人从树后冒出来,那人穿着绿色的制服,却看不清脸。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一直把自己藏着。 罗锐向他走去,谁知,那人转身就跑。 罗锐紧追而去,两人在树林里追逐,但因为对方熟悉地形,而且又是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罗锐追了一会儿,当即停下脚步,他脚下似乎踩着什么东西。 他瞥了一眼,好像是一个猪八戒的面具。 回去营地,他发现莫晚秋并没跑,而是藏在不远处的荆棘丛里。 见到罗锐,她哇的一声哭出来。 罗锐先没管她,而是走到帐篷前。 地上四处都是尸体。 自己这边,谢东已经死了,袁石吓晕了过去。 帐篷里,潘小小全身赤果了,腹部和喉咙鲜血模糊。 范珍两眼无神的流着眼泪。 唐文哲手臂和肩膀各中了一刀,躺在不远处。 见到罗锐过来,他艰难的站起身,吃力的喊道:“罗锐……” 谁知,罗锐直接上前,一脚把他踹到在地。 “你他妈的还装什么?!” (本章完) 第131章 一个亿? 第131章 一个亿? 唐文哲的反应很快,挨了一脚,倒在地上,又赶紧爬起来。 但罗锐手里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刀锋上鲜血淋漓。 先前,他可是亲眼看见,罗锐像是一个杀神,几乎是眨眼间,解决掉好几个大汉。 此时,那些人还没死,抱着断臂残肢在黑夜里哀嚎。 唐文哲忍不住全身颤抖,膝盖发软! “……你……” 罗锐不想和他废话,又是一脚踹向他的膝盖,让他跪在地上。 “你是不是和这些人合谋了?” 唐文哲咽下一口唾液,张了张嘴。 话还没说出来,他看见罗锐扬起了刀。 “你等等……我说!” 可是,罗锐的刀没有停,在他左边的肩膀上开了一条口子。 鲜血瞬间往外冒,臂膀像是被火钳给烫了一般,疼的他龇牙咧嘴。 唐文哲完全没预料到,罗锐不仅能打,而且还真敢杀人! 这特么是一个学生能干出来的事情? 罗锐明白,现在这个时候,不是破案,凶手不是等着去抓,凶手正在杀人! 他不能手软,绝对不能手软! 如果不是自己发现的早,莫晚秋可能会…… 现在已经死了不少人,已经不在乎多死一个了! 于是,罗锐又高举手里的刀。 唐文哲吓得脸色惨白,屁股着地,往后退去。 “罗锐,伱疯了吧!” “这些人是不是你引来的?” 唐文哲的表情扭曲:“是!是我!我特么的早就受够了那婊子,以为我不知道她和袁石干的好事!男闺蜜,哈哈,真以为我好骗啊!我头上都不知道戴了多少绿帽子,我实在忍不了,我早就想杀了他们! 于是,借着这次进山野营的机会,我就把他们带来了……” 见罗锐的刀僵在半空中,唐文哲反而不再胆怯,继续喊道:“小金是我在网上认识的,我联系他,问他想不想发财,如果想的话,我就带几个羊羔来。 他们劫财,我报仇!哈哈,可是,我没想到,罗锐,你加入了进来,你从一开始就在担心发生意外,昨天夜里也不进村休息! 你想多了,小金怎么会在村里杀人? 把你们带上山,杀了!尸体随便找个山洞埋了,不更省事吗? 我以为势在必得,我以为你们都得死,谁知道罗锐你……你这么狠!你竟然把他们全杀了!” 听见这些话,罗锐舔了舔嘴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你就是为了报复潘小小和袁石,就要杀这么多人?” 唐文哲点头:“没错!” “你他妈的当我是傻的吗?” “你……” 罗锐僵在半空的刀落下了,砍在他的腿上。 “啊!别!住手!” 唐文哲大喊起来,在地上连滚带爬,早已没有之前的文质彬彬。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别砍了!” 罗锐停下来,一双如同鹰隼般的双眼,在黑夜里,紧紧地盯着他。 唐文哲哀嚎着:“我说,别杀我!我们是为了钱!我们是想绑架袁石,他家里很有钱,他爸是搞渔业公司的,手里有几十亿资产!” 果然,谢东被毫不留情的杀了,但袁石,这群人始终没动他,只是吓晕了过去。 这个唐文哲真他妈的的畜生,不仅对自己同窗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把杀人的理由,编造的如此冠冕堂皇! 罗锐问道:“除了这些人,还有没有人参与?” 此时,唐文哲满头大汗,刚才看见罗锐占尽上风,像是闯入羊群的狼,把自己这边的人一个个干掉,自己急中生智,狠下心,给自己拉了两刀,以为能蒙骗过去,谁知道,依旧没逃过他的眼睛。 自己说的谎,也被他接连识破,所以他不敢不说实话了。 “有,山下有人守着!罗锐,听我一句劝!你和我合作吧,咱们把袁石绑了,问他爸要钱,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成功的!要一个亿,不成问题! 一个亿啊!这一辈子都够了!” 罗锐冷笑一声:“一个亿?” 唐文哲忙点头:“我们原本是想要一个亿的,如果你想再多要点,也行,反正很多钱!” 罗锐俯下身,看向他:“你们还真是一帮悍匪啊?学的谁呢?别人十个亿都不够花,还一个亿?唐文哲,你真是可悲啊!” 唐文哲瞪大了眼睛:“你……” 罗锐一刀宰了下去。 看不见鲜血,因为天太黑,血也是黑的! 罗锐呼出一口气,寒冷的空气进入胃里,但并没有抚平他狂躁的心。 空气之中,四处都是浓烈的血腥味。 莫晚秋站在一边,怔怔地看着他。 她像是吓傻了一般,虽然她手里也拿着刀,但从来没想过杀ren。 而罗锐,动起手来,像是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别傻站着,快去看看其他人,我们得马上下山!” 莫晚秋干咽了一口唾液,然后走向范珍。 这女孩没有受伤,但已经被侵犯了,她双眼无神,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莫晚秋一边安抚她,一边帮她把衣服穿好。 罗锐走到潘小小身边,她全身都是血,鼻息之间,早已没了呼吸。唐文哲这种恶毒之人,肯定事先吩咐过小金,潘小小肯定是逃不脱一死。 谢东半边脸没了,看上去,狰狞可怖。 最先死的就是他,虽然罗锐和他动过手,但这小子算个爷们,女孩们遭受伤害时,他至少没有无动于衷,所以第一时间遭到杀戮! 袁石已经醒来,可能早就醒来,一直躺在地上装死。 罗锐叫他,他还不肯睁开眼。 这就是一个缩头乌龟,罗锐不想给他好脸色,一脚踢向他的腹部。 “啊!” 袁石捂住肚子,赶紧睁开眼,看见罗锐后,他赶紧爬起来。 其实,他一直眯着眼,罗锐刚才所做的事情,他看的清清楚楚! 包括对方接连砍倒好几个人,一点伤都没挂,而且砍向唐文哲那一刀…… 此刻,罗锐在他心中,如同杀神下凡,他心里害怕极了。 唐文哲刚才说的那些话,他也听见了,这个该死的畜生,竟然还想绑了自己,问自己老爸要赎金! 不仅如此,他还想把罗锐拉下水。 罗锐对唐文哲毫不留情,不知道是不是想独吞自己,所以此时的他,胆战心惊。 罗锐没时间和他废话:“拿上有用的行李,我们赶紧下山!” 袁石闻言,立即照办。 他很机警,首先从地上捡了一把刀,防止罗锐对付自己。 路过唐文哲的尸体时,他还唾了一口唾沫。 “该死的玩意!” 罗锐真正干掉的人,其实只有唐文哲一个人。 其他人,还并没有死。但如果不及时得到救治,在这寒冬的夜里,离死也已经不远了。 小金抱着断腿,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罗锐蹲在他身边:“山下还有多少人?” “救……救救我……” 罗锐无动于衷:“山下还有多少人?” “三……个,救我,放你走,不然……” 罗锐站起身,无视他的哀求。 这高山上,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想要打电话出去,只有到山下试一试。 罗锐整点好背包,然后从地上捡起掉落的猎qiang。 在警局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罗锐没有碰过qiang,但怎么玩,他知道。 这玩意,不是自制的,估计是从哪儿买来的,枪膛里还有三发子弹。 临下山之前,罗锐给几个受伤的悍匪,稍微止了血,然后把他们堆在一起。 他喝道:“看好他们,别让动物吃掉了!!” 这不是为了好心,因为这山上或许有野兽出没。 谢东和潘小小的尸体,已经被堆放好,罗锐不想他们遭受野兽的啃噬。 但也不能把他们带下山,只有等自己安全了,联络到警方,才能上山,把他们运回去。 看见两人被放进帐篷里,莫晚秋无声的掉着眼泪。 而袁石紧咬着牙齿,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混蛋! 虽然唐文哲真正的目的,是绑架自己,但如果自己能勇敢一些,或许能救下一个人。 可是,他当了缩头乌龟! 袁石伸手,连连扇自己耳光,打的啪啪响。 罗锐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阿美利坚头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从中间撕出一条布块,缠在手上。 他紧握着刀柄。“咱们走吧!” 袁石扶着范珍,莫晚秋紧跟着罗锐,四个人向山下走去。 现在已经是凌晨过后,看不见星光,必须用手电筒才能照明。 但这样,风险也很大。 要是半路碰见上山的悍匪,那就糟了。 罗锐没有忘记,刚才逃走的那个人,他也许会找人上山。 可是,不趁着夜色下山,要是白天的话,凭着他们对周围环境的熟悉,自己四个人肯定会更加危险。 罗锐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有多少人参与? 是整个村子的青壮年?还是如同小金说的,山下只有他们三个同伴了? 万事都要往最坏的方向考虑,小金的老爸拿着锄头动手,不难想象,这个村里的人,到底有多凶残! 所以,罗锐倾向前者! 路,还是上山的那条路。 不从这里走,他们走不下山,而且也不知道别的路。 山路崎岖,他们走的很慢。 罗锐凭着记忆,在前方开路,莫晚秋小心翼翼的跟着。 范珍太虚弱了,袁石只好背着她。 有好几次,这两人差点滚下山崖,要不是罗锐及时拉住他们,肯定又是两条命没了。 (本章完) 132.第132章 逃 第132章 逃 凌晨两点时,他们来到了半山腰,稍作休息。 袁石累的气喘吁吁,期间,他一直背着范珍,咬牙坚持着。 这会儿,他看向罗锐,想要说话,但见对方没理自己,他只好看向莫晚秋。 莫晚秋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挨着范珍坐着,轻轻抚着对方的背。 “晚秋,对不起!范珍,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们不会遭受这样的事情!” 莫晚秋低下头,看向罗锐。 “咱们能走出去吗?” “放心吧,有我在呢。” 罗锐从背包里拿出饼干和牛肉干,递给她:“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才有力气。” 袁石点头:“一定能逃出去的!咱们车就在山下!天亮之前就能走下山,出去之后,咱们马上报警,这群人都得被警察抓去枪毙!” 罗锐冷笑一声:“你确定,你那房车还在原来的位置?” 袁石:“呃……” 这是典型的傻子二代,他支吾道:“那车虽然很值钱,但对这些村民来说,也没啥用吧?” 罗锐摇摇头,不想和他解释。 如果他猜的没错,自己这边开来的车,估计早就被弄走了。 走了好几个小时,还没碰见其他悍匪上山,罗锐推测,这些人肯定就在山下等着他们。 要是没车,只凭一双腿,肯定是跑不出去的! 所以,他们必须第一时间找到车! 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吃了点东西,范珍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 遭受侵犯是一回事,但潘小小惨遭杀害,就在她眼皮下发生的,所以她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罗锐看向她:“能不能自己走路?” 范珍喝了一口水,点头道:“给我一把刀!” 袁石想要递过去,但被罗锐拦住了。 “没事的,你放心,我们能走出去!” 范珍看向他:“杀了他们!” 罗锐沉默,他可以肯定,她精神快出问题了。 四个人休息了一阵,然后继续赶路。 因为上山时,小金一路上都用柴刀,砍劈路上的荆棘丛,所以路还是很好找。 越往下走,大家就越紧张。 天边也出现了一丝亮光,但雾气很浓,能见度很低,这是好事儿,至少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罗锐把手电筒关掉,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带路。 走完最后一段山路,踏上平整的地面。 他们的心悬在了嗓子眼,谁都知道,这些悍匪就在村子里。 稍不留神,他们就从雾里杀出来。 这里离村头不远,挨着土路边上,堆着大大小小的谷草堆,下方是水田。 罗锐悄声告诉莫晚秋:“你带着范珍藏在谷草堆里,千万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我和袁石去找车!” 莫晚秋点头:“那你小心点!” 她并不担心罗锐的安全,罗锐的悍勇,已经无需多说,而且如果没车,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罗锐笑了笑:“半个小时后,如果我没能回来,你就带着范珍跑,别走大路,走小路,跑出去报警!” 莫晚秋紧抿着嘴唇,她伸出手,把罗锐的脸拽过来,用力吻向他。 “我等着你!” “行!” 罗锐看一眼袁石,后者脸上尽是恐惧的神色。 但他还是点头:“我不怕!” 罗锐等莫晚秋带着范珍,跑过水田,藏身在谷草堆里,然后才动身离开。 现在是早上六点,雾气很浓,四周听不见声响。 他们小心翼翼的猫着腰,往村头跑去。 到了地方一看,果然,自己这边开来的三辆车已经没见了。 这还不说,村头那面墙根下,还站着两个小年轻,两人抽着烟,正向四处张望,手里还拿着家伙什。 这两人肯定是盯梢的。 袁石后背全是冷汗,他记得自己前天夜里,还讥讽过罗锐,说这些村民都很淳朴,乡下人都是老实人! 想着这个,他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刀,自己真是在城里生活太久了! 村民淳朴是真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也不假! 小金说谎了,山下哪是三个人! 照这么看,这村里不少人都参与了这次绑架。 赎金一个亿啊,对于这些人来说,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任何人都受不住这诱惑。 更何况,这些一穷二白的村民。 集体犯罪,总比个人犯罪,胆子来的大。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住城里的房,睡城里的女人,吃不完的美食! 欲望,无穷无尽。 罗锐拿出手机,发现还是没信号。 他尝试拨了报警电话,依旧打不通。 想来也是如此,唐文哲肯定早就预料到,他们不能与外界通话,所以这些悍匪才有恃无恐。 “怎么办?”袁石低声问道。 罗锐脑子里回想着,前天夜里进村时,好像只有一条进村的路,附近最近的村子好像也在几公里外。 鹿鸣村其他三面都是山和农田,真的是穷凶僻壤,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如果没猜错的话,进出村子的那条路,肯定有人守着。 现在是要找到车,车钥匙都在自己身上,这帮人开不走,除非是拖走。 车肯定在村子里。 罗锐没有说话,往村里摸去。 袁石跟在他身后,脑袋一直往后面望着,他实在害怕,好哥们谢东那张被削去的脸,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沿着房屋后面,罗锐来到昨天早上吃饭的地方,果然看见自己的马自达停在场坝里。 而场坝前方有一间砖房,有几个老头站在屋檐下,抽着焊烟。 他们脸色惶恐,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 罗锐提了提神,然后小心翼翼的摸过去。 袁石胆子太小,站在原地没动。 罗锐没管他,摸到车子旁边,然后摸了摸汽车轮胎,自己蹲着这边的轮胎有气,但另外一面却不知道了,因为那一面是对着几个老头的。 已经没办法了,罗锐只能赌一赌。 他拉开车门,猫腰钻进去,然后打开后排的车门。 袁石见状,赶紧跑了过来。 可是因为他太着急,踩在地上一个玻璃瓶子,随即,摔了一个狗吃屎。这声响动,立即引起了几个老头的注意。 他还没起身,这些人立即围了过来。 罗锐慌忙插进汽车钥匙,还没启动,他发现车头前,已经站着好几个人。 这些人看着他,但手里并没拿着武器。 罗锐毫不犹豫的启动引擎,脚放在油门上。 只要这帮人敢动手,他立即撞过去! 袁石额头全是汗,连滚带爬的钻进后座,然后“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住。 “走啊,罗锐,撞他们!” “快啊,别犹豫了!” 罗锐咬着腮帮子,没有动弹。 这时,那个抽着焊烟的老头儿,走到了车窗边上。 “山上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都是村里的后生干的。你们赶紧走,进村子那条路有三个人守着,他们手上有qiang,你们小心一些!” 说完,老头儿离开,车头前的几个人也让开了身。 罗锐点头,然后猛踩油门,发动机飞转。 马自达冲上了斜坡,往村子外面狂飙而去。 五分钟后,站在村头的两个年轻人见状,手里挥舞着砍刀,骂骂咧咧的想拦住车。 罗锐直接冲了过去,其中一个人躲避不及,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落在墙根下面,砸出了一层灰。 那面墙上写着:禁止上山狩猎,严打私藏qiang械! 马自达在谷草堆边上停下,袁石忙打开车门。 莫晚秋拉着范珍,爬上田埂,两人立即钻进车里。 见她们上车,罗锐稍微放下心来。 他没有立即开车走,而是把从山下拿下的猎qiang,仔细检查了一遍。 …… 三公里以外,山的豁口处。 这是进出村子的要道,其他地方虽然能走出去,不过得翻阅好几座山,而且这些山,地势险峻,稍不留神,都有可能掉进悬崖。 中年大汉把手里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然后看向两个小年轻。 这两人都是村里的后生,没读过书,从小打架斗殴,天不怕地不怕。 此时,他们正骑在摩托车上抽烟。 这摩托车是他们从房车上取下来的,重型机车。 两人都没玩过,所以爱不释手的摆弄着。 要不是事情还没做完,两人肯定得在土路上赛上一段。 中年大汉看向村子里,忧心忡忡。 昨天夜里,上山的同伴一个都没下来,全死在那上面了。 这小金子真尼玛畜生,绑架就绑架,还玩什么女人! 这狗日的,也该死。 要不是自己跑的快,肯定被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干掉了。 下山之后,他就组织人手,准备上山复仇,可是村里的一帮老头儿知道这事儿,硬是劝阻了好多人。 搞得现在,自己手上就四五个人可以用。 现在钱没搞着,还死了这么多人,只能跑路了。 不过跑之前,他必须把这人给干死! 而且,他需要一大笔钱…… 这钱自然有着落了,不过得等…… 如此想着,大汉又郁闷的点上一支烟。 烟刚点上,他就听见了声儿。 一辆马自达,从路那边的弯道开了过来。 车的速度很快,似乎想要冲过来。 想要跑,那是不可能的! 进出的路口早已被大石头堵住,而且两边都是山壁,车里的人只能下车! 大汉把烟头一丢,从摩托车上拿起猎qiang,端在手上。 两个小年轻,扭着重型机车的把手。 顿时,机车发出刺耳的轰鸣,排气管喷出一股刺鼻的青烟。 两辆重型机车如同猛虎般,向马自达冲去。 他们手上,紧握着两柄柴刀。 大汉手里的枪端在眼前,手指搭在扳机上,缓步向前。 马自达突然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人。 罗锐把门一关,看见两个年轻人悍不畏死的冲来,嘴里冷笑一声。 他从背后拿出猎qiang。 抬手就是两枪…… “哒,哒!” 呃…… 没打着。 距离越来越近,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 等着十步开外的距离,他迅速向右边过来的小年轻扣动扳机。 “嗒!” 紧接着,面对右边而来的人,他抄起枪杆子,猛挥了过去! 对面的柴刀也迎面而来,罗锐在地上一滚。 只是几个呼吸间,两辆摩托车同时倒地。 车身在泥路上擦出激烈的“沙沙”声。 中年大汉一看,这特么哪儿是对手! 他拿起枪,连续扣动扳机,可是都被罗锐躲了过去。 眼见对方爬起来,正向这边赶来。 中年大汉把子弹一骨碌打完,然后把手里枪一丢,转身骑上摩托车,用力踩下启动杆,往山口驶去。 他可不想死在这里,还有大把的钱等着花…… 罗锐眼睁睁的看着这人跑掉。 但他的脸,罗锐看清楚了,他正是昨天夜里逃下山的那人。 而且,那不是第一次看见他。 第一次看见这个人,是在前天下午,来鹿鸣山的半路上。 当时,他坐在那辆面包车上。 (本章完) 第133章 自首 第133章 自首 罗锐神色冷峻,眼睁睁的看着中年大汉消失在山口。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在来的路上,那面包车上不仅大汉一个人,他还有一个同伴! 这人当时开着车,难道他没有参与这次绑架? 不可能啊,这两人一看都是一丘之貉,但却并没出现。 算了,不去想这么多了。 罗锐提着刀,往回走。 两个小年轻伤的不轻,从高速行驶的摩托车上摔下来,一个中了一枪,另外一个被枪杆子打倒,这会儿,正躺在路边,哀嚎不止。 罗锐走过去,看了一眼中枪那人。 自己开枪技术并不好,两枪打空,第三枪打在这货的肩胛骨上,鲜血流了一地。 袁石也下了车,正用脚猛踹其中一个绑匪。 罗锐没有阻止,只要不打死,怎么都行。 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就敢实施抢劫,这样的人,说真的,对社会没用! 他蹲在受了枪伤的年轻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脸。 “你们还有人吗?” 年轻人龇牙咧嘴,双眼快要瞪出火来。 “去你妈的!” “骨头还挺硬!” 二话不说,罗锐伸出食指,在他肩胛骨上的枪伤处,使劲往伤口里钻。 “啊!啊!!” 年轻人发出杀猪般的喊叫。 但相比自己,袁石似乎更加残忍,这小子憋着一腔的怒火,用脚使劲地踹另外一个年轻人的脑袋。 这样下去,肯定要把人搞死。 罗锐赶紧呵斥他:“下手轻点!” “好的,罗哥!我只是出出气!” 袁石太会来事,他现在终于是看清了,这个罗锐不是普通人,虽然年龄比自己小,但敢打敢杀,无比悍勇!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人。 要不是他,自己肯定早就被关进小黑屋了,等着老爸拿一个亿来救自己。 即使给了赎金,自己可能也不会活着回到城里。 最终的下场,肯定是一个死! 罗锐回过视线,再次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你们还有没有人?” 年轻人虽是愣头青,但也怕死。 “没……有了!” 他回答说,本来已经妥协,但脸上还是一副倔强的模样。 “组织和策划这次绑架案的是谁?” 罗锐虽然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但还需要求证,不然怎么和警方说? “……小金,他说带我们发财!” 罗锐站起身,突然又想起两个问题。 接着,他继续问道:“刚才逃走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苗叔……” 罗锐一个耳光打在脸上:“苗什么?” “苗川,他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 “那他是哪儿人?” “隔壁省的。” 罗锐点头,然后低声问道:“这事儿,警察知道吗?” “什……么?”年轻人眯着眼,显得很疑惑。 罗锐摇摇头,不回答,然后站起身来。 虽然他不愿相信,但不得不提防。 此时,袁石走过来:“罗哥,这两个人怎么办?” “绑起来,放后备箱!” 袁石赶紧找来绳子,非常利索的把两个年轻人五花大绑。 手法极其专业,还差点给人胸前打了一个蝴蝶结。 罗锐眼睛都看直了。 袁石看他的眼神,立即明白大家是同道中人。 他赶紧摆手解释:“罗哥,别误会,我小时候经常和老爸跑船,没事儿就绑螃蟹玩,所以……” 所以长大了,就玩的花了,是吧? 罗锐懒得听他解释,不过这一声声“罗哥”,叫的他直起鸡皮疙瘩。 把两个绑匪放进后备箱后,袁石放松了下来。 他和罗锐把前方挡路的大石头搬到路边,然后开车离去。 因为前方已经没有了危险,袁石变的轻松起来。 他坐在副驾驶室里,有事没事儿的找罗锐聊天,想要拉近彼此的关系。 从他的话中,罗锐得知,袁石的老爸确实很有钱,上百条船,大大小小的海鲜养殖场不计其数,而且还在广兴市有好几家大酒楼。 另外,袁石是家中独子,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唐文哲算准了,要是把这小子绑了,再多的钱,他爸也得拿出来。 这小子虽然又变回了纨绔的模样,但罗锐看的出,他眼底始终隐藏着一抹后悔和难过。 以至于,他根本不敢正视罗锐的眼神,而且也不敢看莫晚秋和范珍。 “罗哥,这次谢谢伱救了我们,以后你要是有事儿,我袁石倾家荡产也得帮你!” 罗锐眯着眼,“以后做个人吧,不要仗着有钱,就去伤害别人自尊,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袁石愕然,然后沉默,他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沉吟了许久,他道:“我和小小是真心相爱的,只是没来得及和唐文哲这个王八蛋说清楚!这事儿都怪我!” 说着,他又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要不是我,小小和谢东也不会……” 罗锐没搭理他,车开进乡镇时,他们路过了派出所。 门口停着几辆警车,但罗锐并没有停车。袁石睁大了眼睛:“罗哥,不找警察?” “他们处理不了!”罗锐淡淡的回答。 穷山恶水出xx,不是说着玩的,时间要是倒退几年,有的派出所人员,都不敢进村。 前世他听说过,两个村子械斗,什么家伙什都用上了。 派出所派人劝阻,还有人用点燃的leiguan,往墙里面扔。 要论彪悍,咱们这儿不比国外那些天天上街叫嚣的人差劲。 …… 鹿山县,县局门口。 局长马常明和自己的二把手,望着眼前的两个人,殷勤的笑着。 “杜队,蔡队,要是发现嫌疑犯的踪迹,我们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杜峰点头:“那就辛苦马局长了!” “不辛苦,不辛苦,吃了饭再走嘛,县里的食堂都做好了饭菜。” “没办法啊,马局,案子要紧啊。” “那行,我就祝你们一路顺风!” 杜峰和他握了握手:“谢谢!” 说完,他和蔡晓静几个人上了车,然后开车离去。 马常明挥着手,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车消失在眼前,他的脸色立即垮下来。 旁边的二把手问道:“老马,他们到底在查什么案子?” “谁知道呢!正副刑警队长都来了,案子肯定不小。” “哎,这些年,省里一旦出了枪击案,都找到咱们县里来。” 马常明叹了口气:“谁让我们挨着那边呢。” 他看了一眼大山那边,大山那边…… 两人正要离开,却看见一辆红色的马自达,从路边极速驶来,然后稳稳地停在县局的大门口。 马常明没有理会,刚想转身离开。 这时,车门打开,一个年轻人下车,向他喊道:“你是县里的局长?” 马常明穿着制服,被人看出身份很正常,但他却不想搭理眼前这人。 这也不怪他,不管你是报案,还是其他什么事儿,都得按照程序来。 要是谁找到自己头上,那肯定是鸣冤的。 这事儿每年都会发生,有一年,县局一半的人都被抽调,去拦截……(此处省略) 二把手向年轻人指了指门岗:“有事儿先登记。” 说着,两个人就往局里走去。 “我杀了人!” 此话一出,马常明身体一滞,他还没转身,又听见那人说道:“还不止一个!” …… 半个小时后,县里审讯室。 罗锐坐在椅子里,手里戴着金属手铐。 他抬起手,摸了摸鼻子。 袁石和莫晚秋、范珍都被带走了,估计正在隔壁审讯室里。 后备箱里的两个小悍匪,也被刑警第一时间拷起来,因为两人受伤太严重,被立即送去了医院。 为了以防万一,刑警大队长赶紧跟去,亲自盯着,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先前,这个马局长一听自己说杀了人,他和自己的副手,立即来了一个饿狼扑食。 那身手之矫健,差点没崴了脚。 直到现在,马常明都处于懵逼之中,听见罗锐的讲述之后,他后背全是冷汗。 这尼玛是大案啊! 持枪大案! 眼前这小子,叫什么?罗锐? 他说自己这群人在鹿鸣山遭到绑架,悍匪杀了他们两个同伴,然后他为了自卫,反杀了好几个悍匪。 现在那山上,还有人没死,他叫自己赶紧派人上山,去晚了,受伤的人肯定撑不住。 走出审讯室,马常明准备亲自上山,但没人坐镇局里,这可不行。 他找来副手商量。 他们走进办公室,马常明拿起红色电话,准备向上面通报。 这事儿他想满,但肯定瞒不住的。 这些学生,都是省里来的,其中一个还是“远丰渔业”老板的公子。 远丰渔业,他知道这个企业,省里的缴税大户,资产几十个亿的主儿。 思考了片刻,马常明把电话听筒交给副手。 “你来打电话,就说我已经带人上山了,看看对面怎么说?” 副手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然后不情不愿的拿起电话。 十分钟后,副手挂掉电话,看向马常明。 “老马……” “怎么了?” “上面说,这事儿过后,叫你去辖区派出所任职……” 马常明差点晕倒:“我靠!不行,我得立即上山!你留在局里,继续给我审!好好的审!” 危及到自己的仕途,马常明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他赶紧召集人手,浩浩荡荡的带上几十个警员,一起往鹿鸣山奔去。 那个地方,他不熟,但以前上任时,去调研过一次。 为了安全,他把局里的qiang支都带上了。 不说功劳,苦劳也是一种表现形式。 (本章完) 134.第134章 震惊 第134章 震惊 天快黑时,马常明才堪堪登上鹿鸣山顶。 因为山太高,气温很低,他肥胖的身体,根本坚持不住,要不是两个警员扶着,他估计早就虚脱了。 顾不上疲劳,他走向营地。 入眼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断肢残臂四处都是,附近的泥地里全是干涸的血迹。 已经没活人了! 那小子说,当时他离开时,有三个悍匪还活着,他把他们堆在一起,靠在营地的大树边。 但树下根本没人。 倒是帐篷里,有两具年轻人的尸体,一男一女,用棉被盖着。 男的半边脸没了,女的脖子和胸膛全是血,看样子,像是脖子被插了一刀。 马常明干咽了一口唾沫,他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看见周围的战斗环境,他在脑子想象着当时的场面。 一共七个大学生,其中一个是内奸,那人的尸体也没见了。 六个人,两个死了。 最后剩下四个,两男两女,其中还有一个纨绔。 也就是说,那个罗锐,一个人就干掉了五六个悍匪? 不仅如此,他还带着三个人,摸黑下山,抢了车,在路上干掉好几个人,来到县局报案! 情况大致清楚了,正如罗锐说的那样,绑架杀人,索要赎金,这事儿是真的。 马常明上山时,已经在村子里问过了,村里的人都说了实话。 但现在他有两个疑问:第一,这罗锐是怎么杀掉这些人的?有没有滥杀无辜的人? 第二,这些人不是说还活着吗?怎么人都没见了? 第二个问题,他马上就知道了。 在附近勘察的警员跑来报告说,在营地四周找到了大量的断肢,而且还发现了黑熊的踪迹。 这些人估计被黑熊给啃噬了! 马常明吓得身体一哆嗦,这事儿真的大发了。 自己这头上的帽子,估计是要换了。 他赶紧吩咐下去,把尸体和断肢都运下山,现场痕迹都要拍照! 下山之后,他还得把村子给封起来,这事儿自己处理不了,只能等市里、或者省里来人调查。 罗锐? 他脑子里想着这个名字,不禁砸了砸嘴。 …… 省厅大楼。 吴朝雄把手里的文件扔向办公桌,他烦躁的站起身,站在窗户边。 已经是冬天了,楼下花坛的花都枯萎了,工人们正在换上新的花盆。 如果可能,他真的想和他们一起,去干点体力活,闻闻花香。 他屁股下的位置,太难坐了。 不仅要操心省厅的事儿,而且行政那边,也得操心。 两面不能兼顾,但事情不仅要做好,而且还要做的毫无纰漏。 有时候,你觉得万无一失,但总会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特别是海江分局出的这档子事,更让他感到退休已经迫在眉睫。 高处不胜寒啊! 如此感叹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吴朝雄换了一副面孔,重新坐回办公椅里。 他清了清嗓子,喊道:“进来!” 秘书推开了门,朱勇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这两人,吴朝雄可太熟悉了,这几日几乎天天来。 曹华,广兴市市局大佬,去年刚提上来,上任时,送了自己一盆罗汉松。 这罗汉松四季长青,意义不言而喻。 伍达豪,广兴市市局的刑侦队长,做事儿很细致,也能扛事儿,打交道的次数很多,主要是这小子经常偶遇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他姐夫授意的。 三个人进来后,一起敬了个礼。 朱勇坐在沙发上,没有吱声。 曹华和伍达豪站在办公桌前,前者笑吟吟道:“吴厅,忙吗?” 吴朝勇没有笑脸:“本来不忙的,你来了就忙。” 曹华尴尬的笑了一声:“吴厅,说真的,我也不想来烦您,但是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海江分局那边调查好几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真的不如交给我们来处理!” 伍达豪也赶紧帮腔:“是啊,吴厅,咱们市局不管是办案能力,还是刑侦技术,都比海江分局强上不少,这抢劫案,真的不如交给我们来!” 这话,吴朝雄都听腻了,他不言语,撇过头看向朱勇。 这小子,自己对付不了,就把人给我带来,不过也是,伍达豪身份不一般,属实难缠。 按照道理来说,市局的管辖权要比分局大很多,这么大的案子,肯定是市局接手。但魏群山这老狐狸,他不放手啊。 几次三番打来电话,说给他们一些时间来调查,如果没有进展,最后才把案子移交给市局。 吴朝雄答应说,就给他们三天时间,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谁知道,市局这边早就按耐不住了。 什么案子?两边都要抢着侦办? 两天前的晚上,“五福珠宝行”遭到歹徒抢劫,劫匪一共四个人,分别戴着唐僧师徒的面具! 抢走了一百万的珠宝和黄金首饰。 抢劫发生的过程只有五分钟! 这群歹徒手持枪械,打死了珠宝行的三个职员。 这群歹徒得手后,立即坐上越野车,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大案,吴朝勇也坐不住,所以每日都向海江分局问询情况,但已经过去两天,对方却没有查到丝毫线索。 望向曹华和伍达豪跃跃欲试的眼神,吴朝勇哪里不清楚,这案子要是侦破了,那真是大功一件,年底不仅能评上先进,手捞功劳,履历上更是得重重写上一笔。 吴朝雄正犹豫时,秘书走了进来。 他神色严峻,快步来到办公桌后面,向吴朝雄低语了一阵。 闻言,吴朝雄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大变。 少有的动怒,让朱勇惊诧的站起身,赶紧来到办公桌前:“吴厅,怎么了?” “接到通知,鹿山县发生了绑架杀人案!死了不少人!” “啊!” 朱勇睁大了眼睛:“具体怎么回事?凶手抓住了吗?” 回答他的是秘书:“朱总队,行凶的绑匪几乎都死了。” “死了?” 不仅是朱勇,就连曹华和伍达豪都被吓到了。 “击毙的?” 如果是击毙的,那鹿山县的干警们可真是“悍勇”啊,上面没通知,就敢私自行动,这罪过大了。 从上到下,都得撸一遍。 谁知,秘书摇头道:“不是,听说是一个叫罗锐的年轻人干的,这人从鹿鸣山逃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报了案,而且还在半路上,抓了两个绑匪。这会儿,他人已经被当地县局看管起来了。” 朱勇瞪大了眼睛:“罗锐?你确定是叫这个名字?” 不仅是他,就连一向镇定的吴朝雄,都吃惊不小。 这小子的二等功已经申请下来了,就等着年底给他授勋,怎么这人出现在了鹿鸣山? 曹华和伍达豪早就听过他的名字,对方年纪轻轻,警校还没毕业,屡破大案,不仅是临江市警局、也是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 秘书见几个大佬难以置信的表情,赶紧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听闻后,众人都沉默了。 特别是朱勇,他是最了解罗锐的,因为每次和胡长羽打电话,对方都要把这个年轻人夸上一遍。 现在,他们最关心的是,罗锐是怎么干掉这些绑匪的? 要知道,这种事,只有特种兵才能干的出来! 朱勇看向大领导:“吴厅,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下魏群山?” 吴朝雄没搭理他,而是盯着伍达豪:“你现在就去鹿山县,了解具体情况!这个可是大案,而且重点了解这个罗锐,到底是怎么干掉这些人的?”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这里面会不会有蹊跷,罗锐有没有滥杀无辜,亦或是正当防卫,这个问题必须要弄清楚。 谁知,伍达豪却苦着一张脸:“吴厅,能不能安排别的人去?” 他不傻,这案子虽然大,但绑匪该抓的已经抓了,该死的死了,无非就是几个漏网之鱼,案情其实很明了,自己去,无非是了解情况而已。 功劳是没有的。苦劳,领导不认这个。 见他这副模样,吴朝雄立即发了火:“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干了?整天问着我要大案子,不就是想立功吗?眼下出了这么大事情,你不去侦破,整天只想着钓大鱼,对的起你穿的这身衣服吗?” 见大领导发火,曹华赶紧接招:“吴厅,不要生气,我这就安排他去,您放心,一定把事情调查清楚!” 恰此时,吴朝雄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眉头紧皱。 这电话不能不接,他拿起听筒,对面传来省里一把手的声音…… 不多时,他放下电话,对着吴达豪道:“给你一天时间,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调查清楚,另外,把那个罗锐给我带回来!这件事办好了,珠宝抢劫案就交给你们警局去调查!” 伍达豪闻言,高兴的合不拢嘴,他赶紧敬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等着两人离开后,朱勇咂咂嘴,低声道:“是那位?” 吴朝雄没吭声,他沉吟了一会儿,道:“给魏群山打个电话吧,让他准备把案子移交到市局,另外,罗锐是他那边的人,这件事也得通知他们。” 朱勇答应,离去时,他把办公室的门轻轻的带上。 紧接着,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摔茶杯的声音。 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了一句脏话。 “干你娘!” (本章完) 135.第135章 持续发酵 第135章 持续发酵 杜峰和蔡晓静回到海江分局时,办案大厅忙的不成不样子。 警员们健步如飞,风风火火。 自从魏群山上任之后,局内一改之前的沉疴顽疾,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和慵懒。 再说,两天前发生的【五福珠宝行抢劫案】更是惊动了全省,就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了,可见影响之大,传播之广。 这事儿发生在海江分局的辖区,案发当天晚上,杜峰和蔡晓静就赶去了现场,直到现在,两个人已经熬了两个通宵。 杜峰顾不上休息,回宿舍冲了澡,来到局长办公室。 蔡晓静困的不行,她强打着精神,魏群山给她倒了一杯咖啡。 “怎么样?歹徒用的qiang支,有线索吗?” 蔡晓静摇头:“魏局,因为时间紧急,所以我们没问的太详细,但那把短管猎qiang,确实在鹿山县有过报案记录。 三年前,当地有一个黑社……小流氓,曾经在饭店被这枪指着脑袋,据他的证词说,当时持枪的人,脸上戴着面具,所以他也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 不过他猜测,说是因为争抢娱乐场所的保护费,所以才被人下了套,事后,鹿山县县局详细调查过,但没找到持枪人。” 蔡晓静和杜峰去鹿山县走访,正是因为五福珠宝行遭到抢劫时,就是这把枪打死了三个人。 这枪之所以受到瞩目,因为这把枪不是自制的,是从国外流进来的,枪管本来还要长一些,但被锯断了。 三年前,这枪出现时,鹿山县警局立即向上面报备。 因为是国外流进来的,非常特殊,可能会牵涉到间谍,或者jun火贩卖,所以各地警局都收到了上面的命令,严查这把枪的下落。 但最终,没有查到任何线索,这件事最后就不了了之。 五福珠宝行发生抢劫时,歹徒第一时间,把监控摄像头给打爆了,用的就是这玩意。 这条线索,是杜峰查到的,他三年前调查过这把枪。 也正是因为这样,海江分局才抢着案子要侦破,以为很容易就能发现这群歹徒的下落,可却事与愿违。 魏群山愁眉不展,他向省厅承诺过,三天不破案,这案子就移交给市局,也就是明天,自己这边就只能停手了。 此时的他,完全体会到了赖国庆当时面临的困境,自己带着临江市局来调查朱丽芝的案子时,也是等同于踢场子的做法。 没想到,时隔几个月,自己坐了赖国庆的位置,而对方却唱着“铁窗泪。” “师父,要不,我们拜托其他市局,查查这把枪的下落?” 魏群山叹了口气:“只剩下最后一天了,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把相关材料准备好,等着移交案子吧。” 杜峰:“魏局,能不能再向上面申请申请,能不能多给我们点时间,我觉得只要紧跟这个线索,肯定能抓到这群歹徒的。再说,这么大的案子,全省关注,三天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正是因为全省关注,所以破案就要快,要是等舆论上来了,咱们都得倒霉!算了,交给市局吧。这事儿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魏群山心意已决,不过他稍微想了想,然后看向蔡晓静:“罗锐还没回来?” 蔡晓静摇头,抢劫案刚发生时,魏群山就在四处找罗锐,听说他去鹿鸣山野营了,就催促蔡晓静赶紧把他找回来,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 魏群山:“你再打他的电话试一试。” 罗锐在他心中,一直是救命稻草的人物,经常出其不意,发现案子的突破口。 他心里想,如果这小子在,指不定能还能有机会。 但也就一天了,就算罗锐是神人,好像也不太可能。 魏群山坐回办公椅里,闭目沉思。 蔡晓静拿出手机,拨通号码,不久,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 “这边是鹿山县县局,刑警大队!请问,你是谁?” 因为电话开着免提,这话大家都听见了。 魏群山立即睁开眼,他心里猜测,难道罗锐未卜先知,去当地县局调查抢劫案了? 蔡晓静也是这么认为的,当即问道:“我找罗锐,这边是海江分局……” 对方一听是兄弟单位,语气热情起来,然后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听话的途中,杜峰的眼球几次差点掉出来。 魏群山的后背和额头全是冷汗,蔡晓静疲惫感一扫而空。 “你……你是说,鹿鸣山发生了绑架杀人案?罗锐杀了好几个歹徒?现在正被你们看押着?” “没错,死了不少人!他们这些学生也死了两个,我们已经通知省厅了,等候上面来人处理。” “好的,谢谢,我知道了。” 蔡晓静放下电话,久久无声。杜峰也是目瞪口呆,稍后,他哆哆嗦嗦的拿出一支烟,点上火抽着。也不管自己老师厌恶人抽烟。 他做刑警这么多年,最多是在追捕逃犯时,打几拳,踢几脚。 以前干缉毒警时,虽然很危险,但也没击毙过毒贩。 这个罗锐,还是一个学生啊,一口气干翻一群歹徒? 这是什么人啊?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魏群山在心里也犯嘀咕,他知道罗锐很能打,拳脚功夫是有的,但这和sha人不能比。 要知道,著名的拳击手,照样被小流氓干死,还不敢反抗。 沉默良久,三个人各自压住心中的震惊。 蔡晓静站起来道:“我再去一趟县局!” “等一等!”魏群山却犹豫了。 蔡晓静和杜峰看向他,罗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领导要放弃他? 两人的脸色立即垮下来,特别是蔡晓静,她和罗锐的关系最好,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身陷囹圄。 谁知,魏群山沉吟道:“我和你一起去,这事儿你出马肯定不行!” 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魏群山能去,说明想要保住罗锐的决心很大。 “杜峰,你现在马上准备好材料,今天就把案子移交给市局,咱们不查了!” 说完,他刚要离开,却听见桌面的电话响了,是朱勇打来的。 他接听之后,沉着脸,带着蔡晓静坐上了去往鹿山县的车。 …… 伍达豪在去鹿山县的路上,电话都没停过,关于罗锐的背景资料,他都调查清楚了。 特别是临江市那边认识的人,他都问过了一遍,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对罗锐赞不绝口,把他形容成了破案的天才。 特别是青鬼陈浩,这是伍达豪最佩服的刑警队长,对方在电话里的言语很少,只是说了一句:罗锐,很好! 陈浩问他为什么打听罗锐,伍达豪只能找个借口敷衍,这事儿,他可不敢乱说。 即使自己的背景很深,没人敢动自己。 伍达豪想的很清楚,自己已经是市局刑警队长了,升职这么快,当然是有些捷径可走。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想急切证明自己,来给全垒打,赢得各方面的掌声。 只要破了五福珠宝行的抢劫案,这功劳就大了,以后谁也不许在背后议论老子,什么某某某的小舅子。 啊,呸! 甚至于,这些人还把某某某省掉了,直接在背后叫自己小舅子。 特么的,从刑警队到缉毒队,从治安到行政,更可恶的是从医疗以及教育单位,只要一提小舅子,那就是自己无疑了。 伍达豪想着就来气,等自己立功,一步步升上去了,也特么要找一个有弟弟的老婆,自己这名,得甩出去才行。 来到鹿山县,天已经黑了。 伍达豪没来过这个地方,以前调研时,去的都是省会城市的周边市县,哪里像这里如此偏僻。 他硬是在县局门口路过好多次,都没发现这栋灰扑扑的三层楼房是当地县局。 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像是一个老农民。 要不是穿着一身制服,伍达豪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鹿山县的副局长。 伍达豪停好车后,热情的握着副局的手。 这么多年,他做事总是小心翼翼,不为姐夫惹事,不让姐姐扭自己耳朵。 那就得八面玲珑,处事得体,不要落下话柄。 要不然,自己的位置怎么来的? “伍队,一路辛苦了,我们马局长还在鹿鸣山呢,去了整整一天一夜,调查走访,连觉都没睡!” 他连觉都没睡,你是怎么知道的?伍达豪心中腹诽,却没说出口。 “马常明局长,我见过一次,老刑警,现在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他一马当先,确实辛苦。这事儿,我回去后,肯定会给吴厅说的。” 副局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伍队,晚饭准备好了,吃了饭再审?” 伍达豪摇头:“先审吧,省厅交代过,这个罗锐到底怎么干下这事儿的,必须马上调查清楚。” 话说完后,他和自己的一干下属往大楼走去。 至于马常明,此刻正躺在车里,打着呼噜。 睡的不舒服,他还揉了揉鼻孔。 (本章完) 第136章 又戴银镯子 第136章 又戴银镯子 罗锐已经在审讯室里坐了整整一天,期间,他只喝了两杯水,吃了一顿饭。 手上的金属手铐,一直没取下来。 这让他很郁闷。 想一想,这银镯子,他戴了好几次,这次是最漫长和痛苦的。 他问过警员,莫晚秋和袁石、以及范珍现在是什么情况? 警员没搭理他,只是叫他没事儿,先睡会觉,可能要连夜审讯他。 别说,这警员人还怪好的。 要知道,审讯重大嫌疑人,什么招数都有,他自己帮警方破案时,就想过,要是搞一个探照灯,放在审讯室里,让你一直睁着眼,看你能不能熬得住。 长时间的坐着,罗锐的屁股疼的厉害,他正想换换姿势,却看见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面容俊秀的人走了进来。 这人,罗锐认识,海江分局的保安和食堂做饭的阿姨都认识他。 所以,罗锐忍不住喊道:“小舅子?” 闻言,伍达豪嘴角抽搐的厉害,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女下属,对方一直在憋着笑,似乎在极力忍着。 他沉着脸,把黑色公文包放在椅子旁边,然后拿过女下属手上的资料,坐下来。 罗锐见他面色不善,知道自己摸了老虎的屁股。 但这伍达豪太出名了,几乎全省的人都知道,他不仅长得帅,他姐姐更是漂亮。 至于纨绔跋扈,这倒没听说过,可能是隐藏的较深,别人不知道罢了。 伍达豪抽出一摞现场拍摄的照片,这是马常明连夜叫人送回警局的,就是为了上面来人,能第一时间掌握消息。 “罗锐,说说吧,这些人,你是怎么杀的?” “小……伍队,我没杀他们!” 伍达豪挑了挑眉:“伱没杀?那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伍队,我希望你搞清楚一点,是他们要杀我们,我是自卫反击!” “自卫反击?连杀五个?还是六个?你有这么厉害?” 伍达豪并不相信罗锐的证词,他把照片拿在手上,一一的观看。 但却没什么用处,因为现场太惨烈了,尸体都不是完整的,单单通过照片,已经看不到尸体身上的伤口。 没经过法医的解剖,是无法判断罗锐当时是怎么反杀的。 伍达豪觉得胃里不舒服,他放下照片。 “说吧,把情况再说一遍。” 罗锐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但他知道程序,换一个审讯官,就要问一遍,口供有没有出入,一对比,就一目了然。 真实的记忆,不会相差太大,要是说谎,绝对能找出漏洞来。 “小……伍队,事情是这样的……” 罗锐把事情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捡起桌面上的照片,但伍达豪立即伸手阻止。 “伍队,你不是想听我是怎么反杀的吗?这些照片,我可以看看吗?” “看看可以,但你要讲实话。” 罗锐点头,拿起这些照片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照片上,除了潘小小和谢东,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全都是残肢断臂,现场一片血肉模糊,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能造成如此惨烈的现场,无疑是大型猛兽干的,不是黑熊,就是老虎。但鹿鸣山没有老虎,那只有黑熊了。 罗锐走的时候,这群绑匪还没死,肯定是血腥味吸引了黑熊,然后惨遭啃噬。 这群绑匪肯定是想要逃跑的,不然下场也不会如此惨烈。 猛兽对活物很敏感,但对死物却不感兴趣,不然为什么潘小小和谢东的尸体会安然无恙。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凭借着记忆,开始讲述他怎么干翻这些人的。 …… 女警在旁边做着记录,她越听,就越好奇,眼前这个年轻人,她听说过,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连破大案,可是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悍勇。 罗锐递出一张照片,放在伍达豪面前。 “这个歹徒是第一个袭击我的,当时我和女朋友正在帐篷里休息,他想要闯进来劫持,手里拿着柴刀,我向他肩膀砍了一刀,然后砍断了他的手腕。伍队,尸体不完整,不过我敢肯定,就是他没错!” 伍达豪低头看了一眼照片,上面只是一只断手,这罗锐怎么认出来的? 血淋淋的断口,让伍达豪干呕了一声。 他赶紧捂住嘴,眉头紧拧。 接着,罗锐把第二张照片放在桌面上,这是一截胸口,而且只是一截胸口,四肢和脑袋都没有了。 “这是第二个想要杀我的人,我记得很清楚,我在他胸口砍了三刀。”伍达豪又干呕了一声,脸色苍白。 罗锐递出第三张照片:“这是三个人,这人的上半身还在,他当时向我开枪了,我砍了他的脖子,他的血流的最多,好像就只有他有枪,其他歹徒都是手持利刃的。” “唔……” 伍达豪瞄了一眼照片,然后赶紧把视线撇过去。 罗锐又拿出第四和第五张照片。 “这两个人,我知道名字,叫小金和老金,是父子关系。当时,这两人正在强jian潘小小和范珍,见到我赶去营救,这两人拿起锄头反抗,我没办法,砍了小金的腿。 我承认我当时下手的狠了点,小金的腿被砍断了,但就是这小子,往潘小小的脖子捅了一刀,他是一个结巴,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这事儿你可以向范珍求证! 至于老金,我砍断他的三根手指,你瞧,这断手就是,不过我没砍下他的手腕,从这伤口看,似乎是被黑熊啃下来的。” “还有第五个人,不过这小子跑掉了,当时天太黑,我没追上。” 伍达豪已经快忍不住了,他喉咙滚动,使劲的咽着唾沫。 最后,罗锐又拿出一张照片,这个就比较好辨认了。 “这个小年轻,当时持刀拦车,被我撞飞了,不过我不敢肯定是他!不过,他怎么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爆开了?” 说完后,罗锐又加了一句:“对了,伍队,还有两个歹徒,我带来县局了,有一个肩胛骨挨了我一枪,说真的,我可没下狠手,都是被迫防卫。” 伍达豪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西瓜脑袋。他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他赶紧跑到墙角的垃圾桶前面。 “呕……啊……呕!” 刚才坐在他旁边的女警,向罗锐挑了挑眉,笑了笑。 她看了看桌面上的照片,竟然没有一丝感觉。 因为赶路着急,过来这边又没吃饭,所以女警从兜里拿出一块饼干,撕开包装后,慢慢吃着。 伍达豪还继续干呕着,肩膀不停地耸动。 女警不断地吃着饼干,看样子,她实在是饿了,而且还好心的递了一块给罗锐。 罗锐拒绝了,他在这女警身上看见了杨小蕊的身影。 不过想来也是,干刑警的,吃饭睡觉都无定时,有时候太忙,只能抽时间随便对付一口。 也难怪,杨小蕊的抽屉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放着一大堆零食。 不吃饱,怎么干活? 伍达豪完事后,他从兜里拿出了纸巾,擦了擦嘴。 坐回椅子后,他尴尬的笑道:“这几天着凉,胃里一直不舒服,估计是感冒了。” 罗锐深以为然的点头:“这几天降温。伍队,做事辛苦,还是要多照顾好身体啊。” 伍达豪忙点头:“没办法,咱们做刑警的就是这样,头痛脑热也不能把工作放到一边。” 说完后,他把照片划拉到女警面前,意思是叫她赶紧收拾起来。 接着,他看向罗锐:“所以,前前后后,你一共杀了五个人?” 罗锐立即反驳:“伍队,我刚才已经说了,不是杀人,我这是自卫反击,而且真正意义上,因为我死掉的人,只有被我撞飞的那个歹徒。其他四个,我只是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虽然他们被黑熊给吃了,但这不关我的事情啊。 当时的情况,你应该了解,我是没办法把这些人带下山的。” 伍达豪不以为意:“那你就放任他们死在山上?这么冷的天,这些人又身受重伤,得不到及时救治,肯定必死无疑!”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身体后仰,后背靠在椅背上。 “难道这些人不该死吗?” 伍达豪笑了:“不,他们该死!就算他们活着,无非也是浪费医疗资源,而且即使坐牢,还得浪费粮食。你没听清楚我的话,罗锐,我看过马局捎回来的口供记录,他去村里问过了。 当时你们下山时,村里的老人家遇见过你,他们叫你们赶紧离开,算是放了你们一马。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山上的歹徒伤重,需要及时救治? 你竟然提都没提!” 伍达豪身体前倾:“你知不知道,这些歹徒都是村里的人,村里的老老少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后,他们有多恨你!” 罗锐笑了,语气平静:“他们无非是见事情败露,想要脱身而已。如果他们能早点阻止这些歹徒,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要给我说,这些人很善良! 你可以把发生的事情称为绑架杀人案,那我也可以称之为qun体事件!” 伍达豪听见最后四个字,眉头紧皱。 要真是这样,那性质就变了。 不过,怎么定性,不是对方了说了算。 伍达豪不想再绕弯子,直接道:“罗锐,我知道你很有能力,这样,我尽全力保你,不过这事儿很麻烦,你得回报我点什么。” 罗锐饶有意味的看向他:“小……伍队,凭你的本事,用不着我来帮忙吧?” “你听我说……” 伍达豪刚想开口,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魏群山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保温杯,他用达康书记的眼神,紧盯着伍达豪。 (本章完) 137.第137章 送你五千万! 第137章 送你五千万! 乍一见到魏群山,伍达豪的瞳孔一缩。 前几日,发生了五福珠宝行抢劫案,伍达豪准备用市局的名义,抢过来侦破,姐夫知道后,差点没骂死他。 然而,让他奇怪的是,姐夫想了想,最后却同意了,并且许诺,可以给吴朝雄打个招呼,动一动私人关系。 但明面上,市局来侦办,也无可厚非,谁也抓不到把柄。 伍达豪不傻,虽然办案能力一般,但他明白,姐夫这是在下棋。 他想看看魏群山会不会紧咬着案子不放,能不能把他背后的人给钓出来。 伍达豪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身,迈着小步,来到魏群山身前。 “魏局,您来了?” 其实按照职位来讲,两人级别差不多,但伍达豪却不敢怠慢,而且还用了敬称。 魏群山却冷眼相待。 老狐狸在关键时刻打开门,真以为是巧合? 他已经在观察室待了十分钟,刚才伍达豪所说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挖墙角,挖在老子跟前来了,这伍达豪真特么聪明。 “伍支队,审的怎么样了?” 伍达豪咳嗽了一声,这问题很难回答,只能打太极。 “魏局,这只是初步审讯,我来主要是把罗锐带回省厅,他的情况,要上面去判断,您说是吧?” 魏群山道:“我能和他说说话吗?” 伍达豪立即道:“您看这话说的,这必须的啊,您随意。” 魏群山点头,然后走进审讯室,把门给关上了。 伍达豪赶紧钻进隔壁的观察室,却发现监听和监控设备都给关了。 魏群山和罗锐的谈话声音,他一点儿都听不见。 真尼玛是老狐狸!伍达豪不禁暗骂道。 他想要叫警员打开设备,却看见蔡晓静正盯着自己。 “啊,是你?” 蔡晓静微笑看着他:“伍支队,你好。” 伍达豪立即换了一副面孔,骚包的理了理头发。 这蔡晓静,警察体系里谁不知道,有名的警花,只要是未婚的男警员,谈论最多的就是她。 伍达豪见过她好几次,仰慕已久。 他不禁好奇道:“蔡队,不知道你有没有弟弟?” 蔡晓静:…… …… 罗锐见到魏群山进来,想要站起身,却被后面的刑警给按住了肩膀。 罗锐连杀好几个人,而且自己身上不带一点伤,如此悍勇,可以说是鹿山县警局从未遇见过的“凶犯”,难怪县局刑警很紧张。 魏群山皱眉,向他身后的刑警道:“你们也出去吧。” 刑警:“可是……” 魏群山:“没事儿,我已经和你们副局长打好招呼了。” “那好,要是有事儿,您叫我们,我们就在待在门口。” 两位刑警走出审讯室,把门轻轻关上。 此时,审讯室里只剩下罗锐和魏群山。 罗锐张嘴道:“魏局……” 魏群山:“你小子,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事情发生时,罗锐其实完全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顶着海江分局刑事组长的头衔,叫魏群山帮帮忙,对自己会很有帮助,但他却并没有如此做。 其实,出了这样的大事,罗锐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虽然是自卫反击,但死的人太多了,自己肯定不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只能听天由命。 罗锐还没开口回答,魏群山又问道:“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罗锐点头:“死刑可能不至于,无期?” 魏群山突然笑道:“你呀,聪明是聪明,却有点糊涂。” 这话就是有转机,罗锐不禁好奇,但却没问出口。 魏群山身体前倾,低声道:“一个人干翻一群匪徒,这种事情,只有特种兵才能干的出来! 人啊,有的愚蠢,有的却是一把利刃。 罗锐,你是一把利刃,你年龄太小,还是学生。所以我从来不和你讲这些,但现在你面临这样的问题,为了救你,我只能告诉你一点,一把好的刀,要看握在谁手上。你明白吗?” 这话云里雾里,罗锐虽然年龄小,但却是重生而来的,他立即就听懂了。 当即,他眯着眼:“我这刀,永远握在海江分局手上。” 魏群山眨眨眼,拧开保温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我这刀,也被人握着呢。所以,你放心吧,没几天你就能出去。” 罗锐很想问问,自己是在谁的棋盘上,不过稍微一想,还是不知道为好。 魏群山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 “你小子,别想这么多,出去后,还是像以前那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幸好,你还是一个学生,咱们就能处理。要是你的身份,是一个警察,那牵扯的单位就多了。好了,不说了,着急赶路,我还没吃晚饭呢。” 罗锐立即站起身,诚恳道:“魏局,谢谢!” 魏群山挥挥手,然后走出审讯室。 罗锐重新坐回椅子里,脑子里飞速的运转。重生以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要做出选择。 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任谁都把握不住。 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小卡拉米,至于让下棋的人上心吗? 这事儿,恐怕还是魏群山在帮自己。 大佬要收老大,老大要收小弟…… 自古以来,概莫如此。 这么一想,罗锐就释然了。 要么平步青云,要么万丈悬崖,谁都身不由己。 此时,罗锐双眼一亮,凭借穿越而来的记忆,他在梳理着魏群山的整个履历。 前二十年,后十五年…… 隐约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魏群山的未来,好像是平步青云呢…… …… 袁石一脸郁闷的待在审讯室里,他整个精神都萎靡了。 他以为逃出生天后,警方就会大张旗鼓的去鹿鸣山,然后该抓人就抓人,该枪毙就枪毙。 谁知道,他自己竟然被关押起来了。 他第一时间给自己老爸打去电话,这会儿,老登应该还在来的路上。 一整天,他都在被刑警盘问。 问的问题都很刁钻,而且全是关于罗锐的。 “罗锐有没有滥杀无辜?” “他是不是有意撞飞拦路的歹徒?” “那个唐文哲,是你们的同学,我们调查过,他身中好几刀,最致命的那一刀,是从上砍下去的,伤口末端呈感叹号的形状。 唐文哲当时应该是跪在地上的,他已经举手求饶了,为什么罗锐还要杀人?” …… 诸如此类的问题,实在太多了,袁石根本回答不出来。 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唐文哲的死,他看的清清楚楚,而且正如审讯官所说,唐文哲已经求饶。 罗锐并没有手下留情,毅然决然的动手。 但又怎么样呢,如果换做是自己,同样不会手软! 潘小小和谢东死的这么惨,唐文哲身为罪魁祸首,难道不应该死吗? 所以,袁石坚持唐文哲根本没求饶,他想要反抗,罗锐被逼无奈才出手,不小心杀了人。 罗锐凭借一己之力,救出自己这帮人! 出卖他?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无论刑警怎么盘问,袁石都坚持自己的观点。 特别是刚才进来的刑警,好像是市局来的,人长的蛮帅,但说话一点儿都不好听。 袁石叹了口气,他真的想找个妞,好好按一按自己酸痛的脚掌。 此时,审讯门被推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走进来。 袁石一看,激动道:“老爸,你终于来了!” 此人正是“远丰渔业”的大老板,袁彪。 虽然身家数十亿,但瞧他的模样,一看就是渔民出身,身上有一股经久不散的鱼腥味。 袁彪没给儿子好脸色。 “你特么的招摇过市,纨绔跋扈,老子说了多少遍,低调低调,你丫不听,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你死了,让你妈怎么活?” 袁石嘴硬,道:“我不是没死吗?对了,你请律师了吗?我现在能走了吗?” 袁彪没搭理这话,而是说道:“事情我都听说了,绑匪死了这么多人,都是那个叫罗锐的小子干的,和你无关!” 袁石急了:“爸,不是,要不是罗锐,你根本就见不着我了!这群绑匪太残暴了,他们主要是绑架我,为的就是向你索要赎金。你要是有关系,一定要帮帮他!” “这小子也真够狠的!” 说完,袁彪走出审讯室,不再搭理自己儿子。 伍达豪正准备把罗锐连夜带回市局,此时,看见一个络腮胡的男人走过来。 伍达豪眼尖,一看就知道这人是谁。 从来不买姐夫账的渔夫,这人性情古怪,但架不住有钱,而且手下还有一帮狠人。 虽说有钱的斗不过有权的,但这袁彪不一样,他做起事来,不要命。 袁彪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来到罗锐跟前。 “你叫罗锐?” “你是?” 罗锐有些纳闷,此时,他手腕戴着手铐,两名市局刑警握着他的肩膀,让他不能动弹。 “我是袁石的父亲,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 罗锐点头:“谢谢。” 袁彪继续道:“袁石这扑街,是我的独子,你救了他,作为报酬,等你出来,我送你五千万!” 罗锐吓了一跳,眨了好几次眼。 伍达豪更是震惊的合不拢嘴。 这渔夫,尼玛自己姐夫从来没捞到过好处,这厮现在张口,就送人五千万? 怕不是疯了? 罗锐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咽下一口吐沫:“五千万?” 袁彪郑重的点头:“我知道绑匪要的赎金是一个亿,五千万,买我崽子一条命,很值了!” (本章完) 138.第138章 拦路XX 第138章 拦路xx 罗锐被带上车,脑子里还是懵的。 袁彪是有钱,但怎么会如此大方? 06年的五千万,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说送就送,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事儿肯定是板上钉钉,不会是假话。 不仅是罗锐,就连伍达豪都是懵逼的,他身家加在一起,也才百万不到。 警车坐着的这个年轻人,救下袁彪的独子,他就敢送这么多钱? 另外,魏群山连夜赶来鹿山县县局,关了所有监听设备,他到底和罗锐说了什么? 魏群山身为一局之长,怎么会无缘无故在意一个警校学生? 这事儿,太特么玄乎了。 伍达豪忍不住看向后排的罗锐,嗅觉告诉他,这人似乎值得结交。 …… 见着市局的警车离开,魏群山这才从县局门口走出来。 袁彪见到他,立即走了过去。 两人热切的握着手,然后走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魏群山:“你真彪啊,给五千万?” “魏局,本来不送这么多的,但这罗锐,能让你连夜赶过来,这点钱,还是值得。另外,这是我下的诱饵,不知道对方能不能上钩?” 魏群山沉吟道:“老袁,你还真不怕死啊!” 袁彪不以为意,并问道:“魏局,我家崽子被绑架这事儿,透着蹊跷,会不会是……” 魏群山急忙摆手:“不会的,没人敢做这么大的案子。你不要想这么多,你既然愿意下饵,那就等着我们钓上大鱼的那天。” 袁彪点头:“魏局,要是没事儿,今天晚上就在县城留宿?我订好了酒店,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魏群山皱着眉头:“你不会搞什么幺蛾子吧?” 袁彪拍着胸脯:“您还不了解我吗?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我能有什么心思,您还不知道?” 魏群山沉吟了一会儿,于是点头答应。 …… 市局的警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因为天色太黑,又是山路,所以速度较慢。 开车的是伍达豪,女警坐在副驾驶室。 后座上,罗锐被夹在两个刑警中间。 时不时地,伍达豪从后视镜里看向他。 最终,他没忍住,不顾下属的反应,开口问道:“罗锐,我在审讯室里,说的话,你考虑好了吗?” 不管魏群山说了什么,伍达豪都很有自信,能把人挖过来。 毕竟在这片小天空下,自己的后台可不是一般人。 罗锐只是一个学生罢了,虽然能打、能破案,他不相信面对以后的路,他会不知道怎么选! 谁知,后座里传来一句话:“伍队,你是手眼通天的人,用不着我这种小卡拉米吧?” 这明显是拒绝了,伍达豪吃瘪,却并不以为意。 当即,他抛出好处来:“你呀,太年轻了,不要被别人的话给蒙蔽了。海江区,只是一个分局,我可以聘请你为市局的刑事组长,你想一想,这面子给的足吧? 只要你帮我,我保证你毕业后,要不了几年,就能在肩膀上多加几条杠。” 闻言,罗锐眼睛眯起。 他还以为自己犯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倒霉,不管怎么着,但在牢里待上几年,那是必须的。 谁知道,这会儿,自己竟然成了香饽饽。 魏群山先是点出自己的背景,帮他逃脱牢狱之灾,袁彪又送来五千万的酬劳,接着,小舅子还抛来橄榄枝。 这事儿闹的。 但天下不会白掉馅儿饼,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魏群山想要的,绝对不是自己帮他破案这么简单。 即使自己知晓历史,他以后会平步青云,但并不代表他下手的人也会跟着沾光。 这小舅子就很简单了,他只想罗锐帮自己破案。 罗锐其实很想跟着小舅子混。 毕竟,无风无浪就是赢。 但已经站了队,那就不能反悔了,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罗锐:“伍队,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觉得我还是海江分局自在一些!” 伍达豪脸色立即沉下来:“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案子,要是定性的话,肯定会判你好些年!鹿鸣村的村民要是闹起来,上面为了平息,只能牺牲掉你。” 罗锐摊摊手,望向窗外。 伍达豪继续讲着:“当然,那些歹徒穷凶极恶,但你放任这些人死在山上,那就是不对的!特别是那个唐文哲,在对方失去行动能力时,你痛下杀手!魏群山再牛逼,也帮你甩不掉这个责任!” 罗锐还是不言语,他被挤在后座中间,双手被铐着,实在有些难受。 伍达豪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说话了。 橄榄枝已经抛了,人家无视,还能怎么着,难道拉下脸拜把子,桃园结义? 自己已经够真诚了,竟然还打不动这小子。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警车在拐弯之后,一路上坡。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前面两束灯光照耀着前方的路况。 “伍队,停车!前面堵住了!” 伍达豪想着心事,突然被旁边的女警惊醒。 他往前一看,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在公路上放着一堆木头。 他赶紧踩下刹车,嘴里骂骂咧咧道:“大晚上的,私自砍伐树木,这是犯法!还把老子路给挡住了!” 因为刹车踩得太急,罗锐身体前倾,差点撞到前面的椅背上。 这会儿,听见伍达豪的话,他立即瞪大眼睛,往前一看。 前面的公路,确实堆放着刚砍下山的树,旁边还停着一辆卡车。 三个像是偷盗树木的村民,正把树往卡车上抬。 伍达豪又骂了一句,正准备打开车门。罗锐突然喊道:“别动,留在车上!” 伍达豪皱了皱眉,回头瞄了他一眼:“怎么?难道这些村民还是歹徒?罗锐,你想的太多了吧?” 说完,他把车门打开了。 “伍队,听我一句劝!别下车!” 罗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看向左右两边的刑警。 “你们身上带枪了吗?” 两个刑警没有吱声,心里不禁腹诽,带枪?带枪敢和你坐在一起? 狱警运送犯人时,囚犯抢枪的事件经常发生,谁敢大意。 而且,身为刑警,不是外出执行重大任务,配枪都是要上交的。 见他们的脸色,罗锐就知道要遭。 伍达豪此时已经下了车,正往前面走去。 罗锐急的不行,赶紧对车里人说道:“这几个人不简单,我怕要出事!真的,你们信我!” 坐在副驾驶室的女警转过头来,看向他。 罗锐恳求道:“你们知道,我是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不是什么坏人,你们能不能帮我把手铐打开?” 闻言,女警有些犹豫。 她看向自己两个同伴:“他要是说的是真的……” 同伴:“这事儿,只能伍队吩咐,咱们还是别乱来为好。” 女警闻言,耸了耸肩,然后回过头去。 见他们不相信自己,罗锐心脏跳的厉害…… 伍达豪已经走在车前,他站在路边,两手叉腰。 他向前面几个村民大声喊道:“喂,说你们呢,大半夜的,干啥呢,偷盗木头,犯法啊!你们赶紧把路给我让开!” 为首的一个戴着草帽,他似乎才看见后面有车,他肩膀上斜跨着一个绿色的布包。 上面印着一个头像。 见到伍达豪呵斥,他赶紧放下肩膀上的木头,露出一张笑脸来。 他从兜里拿出一包白红梅,屁颠颠的跑过来。 见他这样,他身后的同伴和司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已经是半夜了,伍达豪困的不行,骂骂咧咧道:“你们这群盗木贼,胆子真特么大!” 那村民跑到他跟前,笑呵呵的道:“大哥,话不能乱说啊,我伐的是自家的树,哪能算盗窃呢,你就当没看见,好不?” 伍达豪不依不饶:“没看见?我特么是警察,你知道不!你们这样的行为,必须受到惩罚!” 村民:“警察?我也没看你开的警车啊?” 伍达豪懒得和他搭话:“麻利点,赶紧把路给我让开!” 村民:“您真是警察?” 伍达豪心头火起,拉下脸来。 村民见状,赶紧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您消消气,我们马上就搬开。” 伍达豪不接。 村民又立即从布包里掏出一包好烟,撕开胶封,抽出一支,递给伍达豪。 伍达豪这才接住。 “火,火我有。” 说着,村民又掏出一个打火机,给他点上。 伍达豪吸了一口,觉得心情稍微舒畅一些。 他正要开口,却看见村民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刚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当他定睛一看,吓得脸色煞白。 只见,打火机的火苗还没有熄灭…… 这狗日的村民,直接点上了那根白色的引线。 他把手里的布包一抛,直接扔在了车子的下面。 伍达豪抽烟的动作僵住,心脏漏停了好几秒…… 随之…… “轰!”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在他耳边响起。 强劲的气浪,把他一下掀翻在路边。 他耳朵轰鸣,脑袋胀痛,嘴里和身上全是泥土。 顾不得这些,他抬眼一看,车子已经侧翻,并且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自己的三个下属,还有罗锐,都在车里! 这下完了! 伍达豪脑子空白了好几秒! 他咬着牙,甩了甩脑袋,见三个村民已经冲在了眼前。 他拔出随身携带的配枪。 特么的! 劳资干死你们! 总是忘了感谢树叶,以及枪前血如画,两位大佬的打赏!跪谢! 工作实在太忙了,作者不是坐办公室,打螺丝啊。 等有空了,一定爆更。 谢谢老爷们的月票!感谢! (本章完) 139.第139章 战 ! 第139章 战 !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当伍达豪站在路边,骚气的叉着腰,对村民吆五喝六时。 车里,罗锐催促道:“你们听我的!赶紧下车!” 刑警们对他所说的话,一点都没听进去。 他急的满头大汗。 路前的这些村民,大半夜的偷盗木头,这事儿太玄乎了。 当即,罗锐又说道:“你们瞧,咱们车明明停在后面,他们假装看不到,这事儿是不是很奇怪?” 坐在副驾驶室的女警,微微点头。 “背布包村民过来了,手里拿着烟,却没拿打火机出来……” 女警好奇道:“这不很正常吗?” “不是啊,你们观察他的微表情啊,这人肯定有问题!你们赶紧放开我!” 左右两边的刑警冷哼了一声,似乎根本不在乎。 罗锐在椅子上扭动,想要下车,但却被死死的按住。 “我告诉你们,要是出事了,大家都得死!这些人,心狠手辣,不是善茬!” 其中一个民警嗤笑道:“鹿鸣山的那些绑匪,就是被你这样疑神疑鬼,杀掉的吧?” “去你妈的!”罗锐唾骂了一声。 谁知,他的手铐被刑警攥住,用力往前一拽,他的身体立即扑倒,差点撞在了椅背上。 他心中怒火丛生,此时却不好发作。 他眼睛眯起,紧盯着车前。 背布包的村民憨笑着,抽出了烟,递给伍达豪。 罗锐道:“这烟太低级了,伍队不会接,这人马上就会从包里掏出一盒好烟来。” 女警笑了笑,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两个男刑警也是嗤笑一声。 接着,果真如罗锐说的那样,村民把红梅放回包里,掏出一盒中华。 “他没拿打火机出来,手会继续在包里捣鼓……” 村民撕开了胶封,给伍达豪递出一支。 “火,打火机,我有!” 村民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按开,火苗蹿起。 此时,车上的刑警已经皱着眉头,看向罗锐。 这小子,全都猜对了,厉害是厉害,但就凭这个,能说明什么? 人家布包就这么小,难道能掏出枪来? 罗锐也正是在思考这个,他眼神锐利的盯着村民,而后,望向站在树堆旁边那两个人。 此时,两人眼神炯炯的看向这边,其中一个人,把手伸进树堆的缝隙里。 “卧艹,那是枪!咱们下车,快!” 两个刑警被他吓了一跳,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 这一看,他们后背立即升起冷汗! 虽然夜光线很暗,但因为有车灯照着,他们确实看见那人手里拿着一个东西,露出了半截把手。 两个人对枪柄一点儿也不陌生,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而此时,伍达豪正低头点烟。 “特么的,还愣着干什么!”罗锐爆喝一声。 副驾驶室里的女警赶紧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左边的刑警也立即推开车门,攥着罗锐手腕上的手铐,把他往车外拽。 罗锐踢了对方一脚,跟着他一起滚在路边。 另一个刑警,刚把腿伸出车外…… “轰!” 爆炸声突然响起,巨大的力量立即把车辆掀翻。 像是地震般,地面抖动的厉害。接着,熊熊大火燃起,耀眼的火光刺破了四周的黑暗。 罗锐抬头一看,来不及下车的刑警,只剩下半条腿,掉在路面上。 女警虽然下车快,但动作太慢了,她距离爆炸太近,似乎被气浪撞飞,仰面倒在路边,身体一动不动。 旁边的刑警都吓傻了,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的大火。 “哒!哒……” 此时,路面上响起了枪击声。 罗锐赶紧吼道:“快把我手铐打开!” 刑警脸色通红,听见这话,他哆哆嗦嗦的取下钥匙,但他的手抖的厉害,怎么都插不进锁孔里。 罗锐着急:“稳住,动作快点!” 当钥匙插进那一刻,罗锐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绕过大火燃烧的地方,出现在他的眼前。 没等手铐打开,他使劲把身旁的刑警往旁边一推,他自己也立即往一边翻滚而去。 “哒哒!” 先前,他们趴着的地方,几发子弹打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水泥花。 罗锐赶紧爬起来,低头用牙齿,咬住钥匙,然后使劲一扭。 手铐打开了,他活动了下双手。 而这时,持枪的歹徒,把枪口瞄准了刑警。 随之,枪响,罗锐眼睁睁的看见刑警的胸口挨了一枪。 “去你妈的!” 正当歹徒调转枪口时,罗锐已经跑到对方身前。 他直接用身体撞过去,然后死死的压住歹徒。 歹徒虽然摔倒,但枪口已经瞄准了他。 罗锐伸出左手,绕过猎枪的枪身,把它死死夹在腋下。“哒!” 子弹射出去,罗锐身体一抖,枪膛滚烫,他感觉腋下的皮肤已经被灼伤,像是被刀割一般,疼的他紧咬着牙齿。 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他右手捏紧拳头,一拳一拳的往歹徒脑袋上砸! 一下,两下,三下…… 罗锐使出全身力气,一点都不留情! “去你妈的!敢袭击警车!敢杀警cha!去你妈的,都说我杀无辜之人,你们他妈的是无辜的吗!” 罗锐挥出了十几拳,每一拳都往对方的太阳穴招呼。 直到对方口鼻全是鲜血,整个脸都瘪下去了,他最终才停手。 呼吸之间,枪声还在继续。 罗锐从歹徒上身起来,拿起枪,检查了枪膛,还有五发子弹。 绕过还在激烈燃烧的大火,罗锐看见两个两个歹徒藏在树堆后面,正向这边开火。 其中一人,就是刚才挎着布包的村民。 伍达豪扑倒在地,开枪还击,不过他没有任何掩体,看样子已经中枪了,手似乎抬不起来了。 罗锐见歹徒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他拉动枪栓,一边大踏步往前走。 接着,他把枪口对准像是司机模样的歹徒,连续扣动扳机。 他知道自己枪法很烂,所以准备以量取胜。 他把剩下的子弹全都打出去。 那司机见一侧有危险,刚转过头,一发子弹打在他身前的木头上。 接着,子弹连续射来,不知道是第几发,反正他感觉额头像是被小石头砸了一般,疼的厉害。 只是一瞬间,血从眉眼间流下来。 他向上翻动眼皮,还没看见那窟窿,就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此时,双方都发现了罗锐。 现在公路上只剩下三个人,除了伍达豪之外,还有刚才背布包的村民。 罗锐见对方把枪口对准了自己,他刚想躲,却感觉一股力量把他往后一推。 子弹像是击中了他左边的肩膀,随即,他听见对方又扣动了扳机。 但却是空的,对方子弹已经打完了。 伍达豪早已把枪扔了,看样子,他也打空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用一只手撑着地面,但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的右脚已经中弹,而且腹部也挨了一枪。 见到罗锐没死,他睁大了眼睛。 “你……” 罗锐没搭理他。 躲在树堆后面的歹徒,此时显出了身。 他似乎并没打算跑,而是慢慢的走了过来。 这张脸似乎在哪儿见过? 等他走近,罗锐才发现,这张脸和小金老金很像! 歹徒看了一眼伍达豪,再看向罗锐,似乎在计算自己的胜算。 来到近前,他嬉笑一声:“你命大啊,这都没把你炸死!” 罗锐冷笑一声:“你胆子大,刚袭击警cha!” “我特么是要你死!” “所以你就敢xi警?” 歹徒又往前走了几步,狠毒的瞧着他:“你知道我谁?你杀了我老爸和小弟,我必须干死你!” 罗锐咂咂嘴,道:“你们一家还真是匪徒啊,什么年月了,干出这样的事,你就不怕吗?你老爸和小弟做的事,你难道不知道?” “别说这么多,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 歹徒话音刚落,伍达豪的声音传来:“罗锐,干死他!他妈的,我下属都倒了!呜呜……干死他丫的!” 趁着刚才的功夫,伍达豪爬向路边,查看了自己同伴的情况。 除了女警还活着之外,那两个男刑警,一个尸身都没了,另外一个胸口中枪,也已经闭上眼。 罗锐吸了一口气,还没吐出去,就见对方直接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一把尖刀。 两人的距离只有四五米,歹徒刚到近前。 罗锐抄起手里的枪管,一下子砸向对方的脑袋。 他以为歹徒敢正面和自己硬刚,肯定有几分功夫,不然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然而…… 枪管直接砸在对方的脑袋上,对方根本没有闪开。 紧接着,罗锐侧身而过,避开刺向自己的尖刀。 一脚踹向他的小腿。 歹徒一下跪在了地上,罗锐把手里的枪管一扔,立即闪到他的身后。 居高临下,罗锐伸出手,快速的把还戴在手腕的金属手铐一扯,缠在歹徒的脖子。 最后,他使劲一拽。 只听见歹徒喉咙发出“咕噜咕噜”声,他手里的尖刀掉在地上,双手使劲的拉扯着手铐。 罗锐目视前方,爆炸起的大火还在剧烈地燃烧着…… 火光把他的脸映的通红! 歹徒的脸变的扭曲,他使劲的拉扯,但力气越来越小。 伍达豪见状,不断地在怒喝:“罗锐,干死他!必须给我死!妈的!” 罗锐恍若未闻,看见歹徒不断地踢着地面。 最终,他手一松。 任由歹徒的后背从自己膝盖处,滑落下去。 (本章完) 第140章 外面的夜色 第140章 外面的夜色 伍达豪跛着腿,按住胸口,艰难的走过来。 他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歹徒,然后望向罗锐:“你为什么停手?这群该死的,干死了我两个下属,你留他命干什么?” 罗锐回望着他的视线:“你现在应该明白,我在鹿鸣山的遭遇!” 伍达豪哑然,他吞了一口唾沫。 罗锐从地上捡起刀子,递向他。 “要么,伱去捅他两刀,我就当没看见!” “你以为我不敢?!” 伍达豪抢过尖刀,慢慢跪在地上。 他咬着牙齿,紧攥着刀柄,把刀尖对准歹徒的胸口。 人不能犹豫,一犹豫就干不成事。 伍达豪迟疑了许久,然后把刀一扔,随即埋下脑袋,干呕起来。 “呕……我下不了手!我是警察,我不能……我不能!” 罗锐看向他,低声道:“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这句名言出自于一本著名的科幻巨著,罗锐没记错的话,现在是06年,这位大作家正坐在电脑前,敲下了这段话。 其中还有一句著名的理论,不仅罗锐,前世很多人都把它奉为经典。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 这句话,此时显得特别应景! 罗锐捡起刀,往卡车走去。 三名歹徒,死了俩,还一名失去行动能力,可能还有其他歹徒没露面。 卡车的车门打开着,罗锐钻进去,看见驾驶台上放着一盒烟。 这是外国烟,来自山那边。 他不懂枪,不过想也知道,这些村民能搞来这么多枪,总会有一个来源。 罗锐在周围找了好几圈,没见到其他人,他这才安下心来。 伍达豪还在干呕,呕完后,见到躺在地上的歹徒苏醒了过来。 他立即骑在对方身上,一拳一拳的往死里打。 歹徒招架不住,脑袋被打的血肉模糊,伍达豪根本没停手的意思。 罗锐没有劝阻,他走到路边,女警还有呼吸,应该是晕过去了。 但另一边的男刑警,胸口上一个大窟窿,血流不止。 人早都死了。 罗锐吐出一口气,这时才感到后怕起来,要是之前没早点下车,自己可能连尸首都没了。 谁能预料到,这歹徒猖狂的令人发指,包里竟然装着那玩意。 确认现场安全之后,罗锐走到伍达豪身边。 他早已停了手,瘫软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苍白、麻木。 罗锐定睛一瞧,歹徒已经没了气息。 伍达豪转眼看向他。 “罗……罗锐,你会说出去吗?” “唔,赤手空拳把人打死,这可不是正当防卫!” 伍达豪以为这话在奚落他:“你!” 罗锐沉吟着:“我刚才也打死了一个。你应该比我明白,这事儿一查,准能查出来。真要追究,咱们都得倒霉,不过这群人穷凶极恶,死有余辜。你是市局的支队长,尸体最好你来处理!” 闻言,伍达豪立即明白了。 “我这就给曹局打电话!” 伍达豪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当对方听说情况后,吓得立即从床上跳下来。 “你在原地别动,我这就通知上面,这是qun体事件,咱们警局处理不了!卧艹,这帮人真是反天了!” 电话撂下后,罗锐从地上捡起一包烟,抽出两支,递给伍达豪一支。 两人互相点火,吸了一口烟之后,伍达豪的情绪才稍微平稳。 他看向罗锐:“我现在了解你之前的处境,罗锐,说真的,你做的没错!” 罗锐看向快要熄灭的大火,另外一名警员的尸体还在里面,浓烟飘在夜空中。 伍达豪见他没搭理自己,问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会如实上报吗?” 罗锐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你,今天晚上,咱们可能全都得死。” “哦,明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伍达豪眨眨眼,罗锐终于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一个小时前,罗锐在车上一直提醒自己,说这几个人很可疑,叫他不要下车,但他没听。 谁知道,和对方预料的那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伍达豪看向路边躺着的同伴,内心愧疚。 他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他们!” 罗锐懒得安慰他,自己先前说的话,除了伍达豪不信之外,车上的刑警也不信。 事情演变成这样,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 县局对面的招待所。 魏群山把台灯关掉,刚准备睡下时,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他再次把灯打开,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眼镜戴上,看见来电是朱勇。 这大半夜的,这老家伙也不睡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有些纳闷,接听电话后,刚放到耳边,朱勇的破嗓子就喊了起来。 没一会儿,魏群山吓的从床上跳起来。他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赶紧打开门,敲响了隔壁蔡晓静的房门。 后者还没睡,衣服都穿在身上的。 魏群山赶紧把事情告诉蔡晓静,她一听,也吓了一跳。 “伍队的车被歹徒袭击了?” “这群狗日的,还用上了zha弹!妈的反天了!” 魏群山罕见的骂了脏话。 蔡晓静担忧道:“罗锐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反正小舅子没事!” 魏群山赶紧回到房间,把衣服穿好,两人来到楼下,只见对面的警车全部开出去了。 而且,全副武装的特警也出动了! 路面上全是车! 县局的副局长见到他,小跑过来:“魏局!” 此时,这位二把手的后背全是冷汗,心里直骂娘。 妈的,马常明躲到鹿鸣山,让自己在局里收拾烂摊子。 他还以为可以用苦劳打动上面的人,这下完了,连降三级,去派出所都是轻的,市局的警车被xi击,这群歹徒肯定是从鹿鸣山那边来的。 马常明坐镇鹿鸣山,这事儿没有防范到位,身上的制服肯定没了。 自己肯定也逃不掉! 念及于此,这二把手心如死灰,脸色惨白。 果然,魏群山没给自己好脸色看,他只是冷哼一声,连一句招呼都没有。 …… 当一群人全副武装赶到事发地点时,伍达豪赶紧倒在地上,捂着腹部惨叫着。 罗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厮的伤口,他刚才已经看了,无非是腿上中了一枪,腹部的伤口,只是被子弹擦过,并无大碍。 不过,罗锐并不觉得这伍达豪懦弱,至少事情发生时,这人没有跑,一直在前面顶着,向歹徒不断开枪。 虽然能力一般,但他并没退缩。 魏群山和蔡晓静下车之后,看见罗锐还活着,不禁舒了一口气。 再一看现场的惨烈程度,魏群山紧皱着眉头。 特别是二把手,见死了两个警cha,当场就晕了过去,幸好被身后的人扶着,才没倒在地上。 魏群山来到罗锐面前,见他还能站着,稍微感到讶异。 罗锐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但魏群山立马伸手阻止:“先跟我上车!咱们先回去!” 伍达豪和受伤的女警被抬上了救护车,因为伤势并不太严重,而且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救护车直奔省市。 罗锐也坐上了魏群山的车。 车里四个人,除了蔡晓静之外,还有魏群山的秘书。 当即,罗锐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闻言,魏群山没说话,蔡晓静深吸了一口气。 罗锐把大佬的表情看在眼里,对于这次事件,魏群山早已经历过。 那个年代出来的人,这样的事情见多了。 罗锐知道魏群山的简历,这位是上过战场,扛过枪的。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虽然震惊,但只是惊讶千禧年后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见魏群山沉默着,大家都没说话,蔡晓静想要开口,也只好憋着。 良久之后,魏群山才讲道:“鹿鸣村必须没了!” 罗锐的眉眼一挑。 “武警进入,搜查qiang支,逮捕相关人员,全部迁走……” “不过罗锐……” 魏群山就坐在他旁边:“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用不着我帮你了,你已经完全没事了,无需担心!” 罗锐点头:“谢谢魏局!” 魏群山笑道:“不仅没事,你还有功呢!这次的事情已经变了!变成你勇于和歹徒搏斗,救下同伴,带领他们一路逃出生天。 另外,在歹徒袭击警cha时,你临危不惧,凭借一己之力,救下两名刑警,特别是一把手的小舅子,咱们市局的刑警支队长,伍达豪!” 罗锐双眉一挑,黑暗中那双眼睛正盯着他。 这话车里的人都听见了,但坐在副驾驶室的蔡晓静没有吱声。 开车的秘书,也恍若未闻,就连咳嗽声都没有。 魏群山双手握着保温杯,向他道:“罗锐,你伤的重吗?” “魏局,我还好,只是肩膀被子弹削去了一块皮肉” “歹徒这么强的火力,你怎么才受这么轻的伤?人家伍达豪腿上和腹部都中了枪,你怎么会没事儿?我看啊,你应该也受了内伤?” 罗锐心中一跳。 魏群山接着道:“这样吧,我把你和伍达豪安排在同一间病房,你在医院里待上几天,先看看情况?” 这时,魏群山看了一眼前方,开车的秘书从后视镜里,对上了领导的眼神。 接着,车速变慢了。 罗锐立即明白了,他牙齿一咬,打开车门,风立即灌进来,他正想跳下去。 魏群山却一把拽住他:“和你开开玩笑,你还当真了,把车门关上吧。” 罗锐迟疑着,看向车外,外面夜色正浓…… 感谢管理员删除了你的想法1666点打赏,以及no懂100点打赏。 拜谢! (本章完) 141.第141章 身不由己 第141章 身不由己 天快亮时,车开进广兴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和护士早就急诊室等候了。 罗锐伤的不重,完全能下车走,但他依旧被扶上了担架。 魏群山站在车边盯着他,他手里拿着保温杯。 他像是关切下属的老领导,眼神尽显担忧。 但罗锐知道,这只是外人看见的一副面孔。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就像潜伏在黑夜中的猛兽。 这不是什么逮捕罪犯,不是什么保一方平安。 而是站在悬崖边跳舞! 罗锐脑子里回想着下车之前,魏群山所说的话。 “现在不需要你做什么,但不久之后,我们需要你去做一件事,很危险,可能连命都会没有,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做成了……” 这就是给枣了,甜不甜? 甜! 但这话也要反着听,上了船,就别想跑! 罗锐脑子很乱,他需要时间来理顺这件事情。 譬如,几个月前,蔡晓静从临江市调职到海江区,从当时情况来看,胡长羽对她很器重,怎会如此轻易就放她走? 而且从刑警支队,降职成刑警大队副队长。她竟然没有丝毫怨言? 现在看来,这里面似乎存在着很大的蹊跷。 另外,罗锐听说,蔡晓静是警察世家,家里长辈的职位似乎不低。 她所做的这一切,难道代表着家里的意思? 蔡晓静在海江区没待几个月,赖国庆和杨乾都去学习了。 随之,魏群山从临江市被调来海江区。 而海江区就在省市,离中枢更近! 魏群山在车上说的话,一点都没避着蔡晓静。 看似简单的蔡sir,却是很不简单啊! 罗锐能肯定的是,从魏群山信誓旦旦的样子,他背后肯定有高人! 估计不止一个! 这些人都想搞事啊! 思来想去,思绪更加混乱。 罗锐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报考什么警校,踏进别人的棋盘里。 别人重生,泡妞搞钱,活的风生水起,自己却被卷进无尽的漩涡之中。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事已至此,罗锐只好尽可能的安排身后事。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正儿八经应该考虑的问题。 老登老妈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他们已经年迈,要是自己遭遇不幸,估计他们连自己的尸体都见不着。 还有莫晚秋,这妮子虽然脑子缺根筋,但毕竟是自己最在乎的人,在那件事没做成之前,也不能耽误她的人生。 如此想着,罗锐被推进了手术室。 医生剪开他的衣服,发现除了他肩膀上被子弹削去一块皮肉之外,手腕和手臂也骨折了,背部还有一大片擦伤! 处理好伤口,打好石膏之后,罗锐被推入病房。 这是医院最高级的病房,两人一间。 精神长时间的高度集中,罗锐已经非常疲惫,但他却没一点睡意。 他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凌厉的风声和无尽的黑夜。 他回想着,自己跳下车那一刻,还有意让自己摔的很严重。 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车里的人满意。 虽然魏群山嘴里说着是开玩笑,但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你不跳,可以,以后就别想混了。 只有跳了,别人才觉得你“听话”,允许你踏进他们的门槛。 至少,没让自己去杀个人,纳投名状。 魏群山,蔡晓静,顾大勇,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人。 原来他们都不是自己所了解的样子,每个人背后都有着巨大的秘密。 要说他们坏吗? 不,身不由已而已。 已经在球场上了,你不踢一脚,那就只有坐冷板凳的命。 …… 罗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他觉得耳边有一些吵闹。 缓缓睁开眼,他看见一个男人站在病床边,似乎在盯着自己。 这男人穿着行政夹克,两手叉腰,气度非凡,不怒自威。 这不是有钱人能有的气场,自古以来,只有那样东西,能让男人有无比强大的气场。 不用说,罗锐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小舅子的姐夫,只手遮天的人物。 罗锐没有任何胆怯,回望着他的视线,眼睛微微眯起。 不多时,男人走出病房,身后跟着提着公文包的秘书。 罗锐转过头,看见小舅子正咧开嘴,对着自己笑。 “你醒了?昨天夜里,我看你也没怎么受伤,怎么手和腿还骨折了?” “估计是跳车造成的,当时没感觉到疼。” 伍达豪笑道:“你这么能打,我还以为你没受伤呢。”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看向坐在他床边的那个女人。 自始至终,这个女人都没看罗锐一眼。 她手里削着苹果,应该经常做这样的事,她的动作很快,水果刀用的很熟练。而且,她穿的很精致,年龄不大,但把自己打扮的很成熟。 此时,伍达豪介绍道:“姐,这就是罗锐,他救了我……罗锐,这是我姐。” 罗锐打着招呼:“您好。” 谁知,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伍达豪。 “你姐夫很忙,你别整天给他惹事,现在受了伤,手里的案子就交给别人去做。我先走了,出院我再来看你。” 女人站起身,提着价值不菲的女式包,往病房外走去。 路过罗锐的病床时,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 等她的身影消失后,伍达豪不好意思的说道:“罗锐,你别介意,我姐就是这个德行。” 就这德行?你刚才怎么不敢讲?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 上位者的盛气凌人,还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见罗锐没搭理自己,伍达豪尴尬的笑了笑,咬着苹果,不再啃声。 没一会儿,又有一群人进来。 除了伍达豪的上司曹华之外,朱勇也来了。 罗锐自然不认识这些人,见伍达豪挣扎着起床,想来对方身份肯定不简单。 朱勇早就对罗锐很感兴趣。 “你是罗锐?” “我是!” “我叫朱勇。” 这名字,罗锐当然听说过,省厅刑警总队的队长,正儿八经的大佬,而且还和胡长羽关系匪浅。 老胡珍藏已久的好茶叶,都快被对方掏空了。 罗锐露出笑来:“朱总队,您好。” “年轻有为啊,你辛苦了。” “不辛苦。” 朱勇的性格比较大大咧咧,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里:“经常听老胡提起你,早就想认识你了。本来吴厅也想来看你,不过他工作太忙了。” 吴朝雄? 罗锐很惊讶:“这……其实我……” 朱勇摆手:“你别谦虚,你除了能破案,还能打!鹿鸣山那事儿,你一个人解决一帮匪徒,还把伍队都给救了,咱们系统里,很久没有出一个这么猛的人了!” “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朱勇假装不满道:“都说了,别谦虚。年轻气盛,气盛必须要的!我告诉你啊,你要守住底线,千万别给人挖走了。” 罗锐皱着眉,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朱勇低声道:“现在很多大佬听说你的事,想抢你的人很多,特别是特警,武警这些,包括缉毒,甚至军校都对你很感兴趣!” 罗锐睁大眼,觉得这也太过了吧。 朱勇笑道:“你觉得很不可思议?卧艹,一个人干翻十几个持枪的歹徒,这是要拿一等功的,你小子,等着吧!” 朱勇的性格很对罗锐的胃口,聊起天没有一点儿拘束。 但魏群山给他造成了不小阴影,他现在看人说话,都透着小心翼翼。 这些大佬,没有一个简单的。 两人正聊着,罗锐注意到伍达豪正满脸不爽。 市局局长曹华叹了口气,讲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破案?别说这么多,先休息一阵。” 伍达豪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曹局,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大案子,你让我袖手旁观?” “不是我让你袖手旁观,是你……” 曹华欲言又止,而后看了一眼朱勇,继而说道:“反正这事儿没得商量,难道咱们市局除了你,就没别人了?康柏林,康副队现在已经接手了!” 伍达豪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我靠,我辛辛苦苦去鹿山县,遇到歹徒袭击,我差点死了!而且歹徒所使用的qiang支,肯定出自鹿山县,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肯定能破案!你现在和我说,康柏林要摘我桃子?” 曹华也动了气:“什么叫摘你桃子?大家都是一个警队的,不分彼此!他破了案,你不是也有功劳?” 伍达豪皱着眉,拿起电话,不搭理自己领导。 要是换做其他人,曹华早就没给好脸色看了。 伍达豪身份特殊,谁都要让他三分。 他拨了一个号码,换了一张笑脸,唯唯诺诺的低声讲了几句。 没一会儿,他放下手机,整个人都蔫了。 曹华翻了一个白眼。 伍达豪妥协道:“曹局,那就这样吧,不过等我好了,我得马上接手!” 曹华点头,然后对着朱勇道:“朱总队,我先走了?” 朱勇也站起身,然后拍了拍罗锐的肩膀:“好好休息!” 罗锐感激道:“谢谢朱队关心。” 等两位领导离开之后,伍达豪嘴里骂骂咧咧,把手机往地上一摔。 罗锐很好奇:“什么案子?能让你这么上心?” “你是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你难道不知道?” 说完后,伍达豪突然意识到,抢劫案发生那几天,罗锐正好在鹿鸣山,随后便把案子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闻言,罗锐瞳孔微缩。 五福珠宝行抢劫案? 打死三名职员! 四名歹徒戴着唐僧师徒的面具? 后面一章在审核,唉! (本章完) 第142章 唐僧师徒 第142章 唐僧师徒 罗锐刚听见伍达豪说,歹徒所使用的qiang支来自鹿鸣山? 市局警方现在就是根据这条线索,希望能找出这群歹徒! 歹徒四人,戴着唐僧师徒的面具。 而三天前的晚上,罗锐在鹿鸣山追凶时,刚好在密林里踩到过一副猪八戒的面具! 这人也是第二天拦路的歹徒之一。 名字,罗锐还记着,叫苗川。 他并不是鹿鸣村人,但参与了鹿鸣山的绑架杀人! 难道说,这厮也参与了五福珠宝行抢劫案? 时间,刚好能对的上! 罗锐心中掀起了惊天骇浪,他转过头,看向伍达豪。 他的腹部和小腿刚做完手术,身上缠着纱布。 来看望他的人络绎不绝。 除了市局的一干刑警,还有省里的大小x员,几乎是没停过。 这会儿,他身边围着一群美女,削苹果的苹果,扒香蕉的扒香蕉…… 是个女人,都喜欢! 但反观自己这边,似乎显得太冷清了…… 连削苹果的人都没有。 伍达豪忙着应付这群集美们,罗锐连和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罗锐向来素净,病房里吵吵闹闹,他心里有些膈应。 到了下午,伍达豪却被转入了其他病房。 最高楼层,vip病房,享受大佬待遇。 伍达豪死活不走,说就想和罗锐住一屋,但碍于这事儿是他姐姐吩咐的,他也没招。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送了好几个果篮给罗锐。 并让罗锐再考虑考虑,市局刑事组长,这比海江区的刑事组长体面! 但并没清静多久,莫晚秋来了,跟着她一起的还有莫立国、何春华。 昨天夜里回省市时,罗锐已经问过,莫晚秋、袁石、以及范珍都是纯粹的被害者,警察询问了好几遍口供后,鹿山县县局就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们的父母,叫来领人。 莫晚秋应该是早上才回来,她见到罗锐的模样,一下子哭了出来。 “罗锐,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陪着一起去鹿鸣山野营!” 罗锐被她抱的死死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伤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罗锐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别哭了,叔叔阿姨还在这儿呢。” 莫晚秋松开他,罗锐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还穿着几天前的衣服,她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医院。 虽然这妮子缺根筋,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女朋友。 女朋友哪里不给自己惹事的? 何春华坐在一边剥着橘子,拿给罗锐吃。 从上次去他们家里吃过饭后,她对罗锐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现在瞧罗锐的眼神,就是在看准女婿。 莫立国虽然严肃,但脸上也是关怀之色。 特别是听女儿口中所讲,罗锐凭借一己之力,干翻一群歹徒,带着她们一路逃出来,这份胆量和魄力,这世上没几个男人能做到。 去野营的一行人中,两个女孩惨遭xx,其中一个还惨死。只有莫晚秋完完整整,身上只有一点儿擦伤,要不是罗锐,自己女儿恐怕…… 老两口现在想一想都感到后怕! 这事儿已经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 虽然新闻没报道,但市井百姓嗅觉一向敏锐。 一大早,去往鹿鸣山的高速上,全是武警的车。 莫立国作为生意人,这些消息自然听说过。 而且他从鹿山县刚赶回来,鹿山县现在的情况是只能进,不能出。 莫立国可不像自己老婆,看待罗锐像是看女婿,他看到的是,爷们,纯爷们! 当即,他拿出一串钥匙,递给罗锐。 “你那马自达换一换吧?” “呃……” 罗锐吃了一惊,不是说结婚才给的吗?怎么现在就给…… 何春华道:“伱拿着,结婚后再给你换一辆,反正咱们家是干这个的,不缺这东西。” 罗锐:“不是,我那马自达还挺好的。” 莫立国:“好什么呢,那车撞过人吧?都已经被市局拖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回来,给你这宝马车也不贵,七十个w而已,这我还给的起。” 何春华附和道:“罗锐你就收下。还有啊,这马上要到年底了,你把你爸妈接过来,咱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熟悉熟悉。” 突然而来的热情劲,把罗锐搞得很不自在。 前世,这老两口可不是这样对自己的。 一家人聊了一会儿,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袁石两父子。 莫立国见到袁彪,吓了一跳,这可是广兴市的大佬。 生意场上,没人不认识“渔夫”! 远丰渔业,不单单只是搞渔业,他的生意遍布全省,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 莫立国只是宝马代理商,论咖位,一个开宝马,一个开马自达。 袁彪性格也是大大咧咧,见着罗锐,哈哈一笑,随手把一张银行卡扔在病床上。“喏,小子,这卡里是五千万,密码是我崽子的生日!” 罗锐还没任何反应,莫立国两口子都被吓到了。 要论身价,他们家全部资产加在一起,也只有卡里这个数。 这都已经就牛逼了,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袁彪随随便便都送给了罗锐五千万? 莫立国目瞪口呆,何春华心跳的很快。 两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 罗锐没看那卡片,对袁彪说道:“袁先生,真不用这么多……” 袁彪两手撑在病床上,看向他:“别叫我先生,我听着膈应,你就叫我袁叔。不是给你这么多,我家这崽子就值这么多钱!要不是你,我得拿出去一个亿,就这,我还赚了!收下吧,密码问石头要。” 罗锐只好把卡片收起来,这密码故意设置成袁石的生日,恐怕是想自己和这货多亲近亲近。 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示好? 而且,从袁彪的眼神中,罗锐读出了不一样的意味,这里面恐怕并只是救下他儿子的缘故。 双方都不太熟悉,罗锐赶紧把莫立国介绍给袁彪。 听说是他岳父,袁彪显得特别热情,两人走到一边,热切的聊着天。 何春华心眼细,知道罗锐这是在帮自家老头儿,心里对这女婿的印象,又增加了不少。 趁着这个功夫,袁石凑到病床前:“罗哥,想知道密码不?” “你说呢?五千万,你老子也真够大气的。” 袁石笑嘻嘻道:“这样,你答应我,教我格斗,我就告诉你密码!”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你家这么有钱,什么人请不到,还要我教?” “那不是,请来的教练能有你厉害?我要学的是,杀人的功夫!” 罗锐无语,敢情这小子这几天被搞出心理阴影了,还杀人的功夫?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嘛!” 袁石伸出了五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谁知,莫晚秋在一边忽悠悠道:“我记得前不久,大家刚给你过的生日,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阴历八月十九?” “你今年22岁,那密码就是19840819?不对,应该是后六位,840819?” 罗锐:\(^ 0^)/ 袁石:(⊙0⊙) 罗锐并没高兴多久,一说到时间,他突然想起陶艳红,为了确定她有没有回来。 他拿起手机,赶紧向蔡晓静打去电话。 …… 临江市,商业街。 傍晚六点刚过,虽然初冬的气温很低,但附近下班的白领们,依旧兴致盎然的逛着街。 因为这里地处商业街,前面就有一处十字路口,所以人流量很大。 年轻情侣们从五福珠宝店门口路过,都被店内琳琅满目的首饰吸引。 但他们身上没多少钱,只能在橱窗外面看上一眼。 店里的经理姓何。此时,他站在店内,看向挑选金饰的顾客们。 前几日,广兴市发生的珠宝抢劫案,便是公司的分店,歹徒抢走了不少金饰,还杀害了三个职员。 这让何店长最近几日感到胆战心惊,这几天来上班,他都很抗拒,生怕自己哪一天命没了。 虽然发生抢劫案后,店里增加了好几名保安,但这些保安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们手里又没武器。 敢和歹徒拼命的能有几个? 如果不是上面加了工资,他还真不想做了。 何店长心烦意乱,见店里顾客渐渐少了之后,他走向店外,准备抽一支烟。 外面的天渐渐黑下来,气温也越来越冷,似乎下雪了? 何店长伸出手,手里果然接到了从空中飘落的雪粒子。 这时,街道上发出一阵惊呼,全是年轻男女们的欢笑声。 何店长烦闷的心也稍微好了一些,他抽着烟,看向人群。 街上卖什么的都有,卖氢气球的,卖花的,还有摆摊的…… 这时,一辆绿色的押运车从十字路口开了过来。 何店长对这车太熟悉不过了,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一趟,从隔壁街区的银行拿走当日的存款。 那车在红绿灯停下时,何店长刚把烟抽完。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刚抬起头,他看见那押运车旁边升起了彩色的氢气球。 气球太多了,全都飘在空中。 顿时,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接着…… “轰!” 巨大的声响立即吓到了路人,人群乱作一团! 何店长吓得两腿发软,飞似的跑回店里。 他把门一关,心脏像是马达一样跳动! 被删了几百字,说真的,真不敢写这些…… (本章完) 第143章 打jie 第143章 打jie 彩色的氢气球飞入高空,向四周飘散而去。 “砰!砰……” 不到一分钟,气球连续性的在空中炸开。 街上的行人四散躲避,逃似的远离十字路口。 此时,绿灯亮起,但不管红绿灯,车子都在往前冲。 因为开车的司机一直在目视前方,大多数人刚才都看见了,那根本不是氢气球bao炸。 是押运车的驾驶席发生了bao炸,火光并没起来,但里面浓烟四起,司机和坐在副驾驶座的人,早就面目全非了。 车窗上一片血肉模糊。 四个人,戴着四副面具,是那种直接套进脑袋的,而不是单纯的玩偶面具。 沙僧斜挎着一个大包,手里拿着气枪,站着车头前,瞄着飞入高空的氢气球,不断地射击。 他一边扣动扳机,一边哈哈大笑。 引得路人大声尖叫起来。 猪八戒持枪,站在车尾,扫视着人群。 驾驶席的车门已经扭曲变形,孙猴子用力一拽,整个车门都被卸下来了。 他对驾驶席的惨状,感到很恶心,不仅退缩了两步。 身后的唐僧,一脚踹向他。 “特么的,别磨磨蹭蹭的,时间快来不及了!” 孙猴子回过头,看见唐三藏面具上那双慈祥的眼睛。 但没人知道,面具下面那双眼睛,是多么的凶狠。 孙猴子钻进车里,驾驶席后面的挡板已经被炸开,露出一个豁口。 后箱里坐着安保,他侧躺在椅子上,脸色潮红,嘴角全是鲜血。 孙猴子没管他,他提起两个箱子,跳下了车。 唐僧见状,向前后两个同伴挥了挥手。 四个人一起跑向路边停着面包车,打开车门,启动车子,迅速的逃离现场。 前后也就十分钟! 负责开车的是沙僧,副驾驶席坐着猪八戒。 这会儿,这人不断地往后座上瞧。 “成了!这下我们发了!” 他的声音很奸细,语气显得特别兴奋。 唐僧不满的喊道:“该死的东西,你现在高兴什么劲儿?” 猪八戒显然害怕他,他回到座位上,不再吭声,但腿一直抖个不停。 路上响起了警笛声,似乎在街区之外。 不过撤退路线已经安排好,所以他们并不着急。 一个小时后,面包车开进郊区的废弃窑厂。 轮胎在砂砾地面上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沙沙声。 猪八戒最先跳下车,他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粗狂的脸来。 这人正是半路拦截罗锐的歹徒,名叫苗川。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兴奋道:“两个箱子,估计一两百万,分了这些钱,老子马上越过边界线!” 沙僧也下了车,因为戴着面具,他说话有些瓮声瓮气。 “怎么?准备去那边充大佬?” “那必须,十块钱就能找个妞,咱们去了,不就是有钱了人嘛!到时老子也要享受享受有钱人的滋味,找两三个妞,睡特么的几天几夜!” 这时,唐僧下了车。 “怎么?这点钱,你就觉得够了?” 苗川笑了笑,唐僧的面具还没摘下来。 而且,苗川从来没见过他的脸,只知道这人心狠手辣,不敢得罪。 “够了,够了,在那边买地都够了,我准备买一块地,雇一帮猴子种甘蔗。” 唐僧歪了歪脑袋:“没一个亿,怎么够你去潇洒呢?” 闻言,苗川神色一紧,他看了看孙悟空和猪八戒,这两人的面具都还没摘下来。 只有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唐老大,我……伱……” “鹿鸣山那票是你叫人去干的吧?” 苗川支吾道:“这个我……” 唐僧笑道:“发财也不知道带兄弟几个,不然咱们抢什么珠宝店!” 苗川笑了笑:“这不是没搞成嘛,咱还死了好几个人,不过,唐老大,这事儿可不是我组织的,我只是去帮了下忙。” “没事儿,没事儿,咱们先走,等到了地方,分好钱,咱们各奔东西,你去那边买一块甘蔗地,还能当一个富家翁。” 苗川深以为然的点头,然后看向孙猴子。 谁知道对方摊开了手,似乎显得很无奈:“我是不会去给你种地的,八戒。” 苗川突然觉得危险,刚一转头,便看见黑乎乎的枪口对着自己。 他唾沫星子还没咽下去,随后,“砰!”的一声,他整张脸都开花了。 “妈的,本来想打后脑勺的,谁想面对这张臭脸!赶紧把尸体处理了!” 听见这话,孙悟空和沙僧把尸体扔进面包车里,然后从车里拿出汽油,前前后后淋了一遍之后,三个人离的远远地,唐僧滑了一根火柴,扔进车里。 大火立即蹿了起来,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 商业街,十字路口,现场已经全部被封锁起来,路人并没有散去,聚集在警戒线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陈浩赶到后,抢劫已经发生了二十分钟。特警已经出动,辖区派出所也在开始调查目击者。 各路的头头都来了,包括胡长羽在内。 持械抢jie押运车,这样的案子,在临江市要追溯到十年前,没想到承平已久,还会发生这样的大案! 不仅市局,就连市wei都惊动了。 胡长羽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下车之后,他仔细看了下现场。 陈浩赶紧跑来:“胡局。” “情况怎么样?” “死了两个,重伤一个。” “司机呢?” “司机死了,伤重的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驾驶席的尸体还没被抬走,法医正在里面处理,车里有一股硫磺和硝石粉的味道,以及浓烈的血腥味。 胡长羽皱着眉,这狗日的歹徒竟然用上了这玩意儿。 “老百姓呢?” “老百姓没事儿。” 胡长羽点头,至少性质没有扩大,不然就真的难搞了。 陈浩走到他身前,低声道:“案发时,目击者很多,已经问过了,这群歹徒和省市那帮劫匪是一群人!” 胡长羽目光一凝:“你是说五福珠宝抢劫案?” “是,四名歹徒,戴着唐僧师徒的面具,总共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很专业。而且,当时还用氢气球遮掩,引发了群众的骚乱。” “没想到这帮人流窜到咱们市来了。”胡长羽脸色很难看:“这群歹徒穷凶极恶,我马上通知省厅,一定要抓住他们!另外,陈浩,调查这次案件的刑警,每天外出都要配枪,一定注意安全。通知下面,要是遇到劫匪,要先保护好自己!” 陈浩点头,昨天晚上鹿山县发生的事情,他们今天早上就知道了。 特别是广兴市市局支队长伍达豪,遭到袭击,伤重住院,更是让各市局、分局风声鹤唳。 这时,吴磊跑了过来,向胡长羽报告:“胡局,师父,十公里外,郊区的一家废弃窑厂,民警发现了着火的面包车。” 陈浩目光一凝,不待胡长羽吩咐,立即坐车前往。 半个小时后。 陈浩赶到现场,燃烧的面包车已经熄灭,只剩下缕缕青烟飘在空中。 周围都是砂砾,脚印似乎已经被清理过。 窑厂周围都是荒僻的田野和树林。 陈浩走到面包车的残骸前,定睛往里一瞧,顿时吃了一惊。 吴磊也看见了,吃惊道:“那是……” 陈浩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喊道:“叫法医。” 面包车后座上的尸体已经被烧焦,能烧成这样,肯定是用了助燃物。 抢劫案和其他凶杀案不一样,歹徒留下的线索很多。 但这次歹徒却很小心翼翼,几乎抹除了遗留下的痕迹。 脚印被清除,面包车被烧毁…… 陈浩抬眼望四周看了看,这样荒僻的郊外,歹徒肯定还有其他交通工具,不可能走路离开。 当即,陈浩打电话给交通局,让他们调取周边的道路监控。 接着,刑警和辖区派出所赶来,数十人沿着窑厂周围开始搜寻歹徒留下的足迹。 当晚深夜,陈浩回到市局。 他和一干人等,坐在电脑面前,观看事发时的监控画面。 商业街的十字路口前,一个戴着猪八戒面具的男人,手里攥着一大堆彩色氢气球,站在路边。 和他站在一起等候绿灯的人很多。 绿灯亮了,他并没有过斑马线,而是继续在那里站着。 直到绿色押运车停在红灯前。 人行道的绿灯亮起,猪八戒这才走上斑马线,他的动作很快,绕过车头,把一样东西丢进了押运车的驾驶室里。 他把手里的氢气球松开,然后快速跑开。 气球在车旁升空,然后就是剧烈的bao炸声。 因为有气球遮掩,街道两边的人群根本没看见当时发生的事情,只是听见一声巨响,押运车里冒出了滚滚浓烟。 接着,停在路边的面包车蹿出三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开始行动起来。 沙僧在前射击飘在空中的气球,制造混乱;猪八戒在车后,像是在警戒。 其他两人进车拿钱。 这四个人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演练过。 提上两个箱子后,四个人跳上面包车,快速逃离现场。 陈浩眉头紧拧,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 “炸dan是自制的,不至于把车辆炸毁!这帮人是精心准备好了的!” 说完后,陈浩看向吴磊:“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师父,制造这玩意的,应该就是猪八戒,一般来讲,谁制作的谁用。而且咱们是不是要从qiang支的来源查起?” 陈浩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天天只知道和小蕊腻在一起,刑警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你看看人家罗锐,你不长进,你以后怎么成长啊?!” 吴磊缩了缩脖子:“师父,您不能老是拿我和神探罗锐比较,他是他,我是我。不过师父,难道您看出什么来了?” 陈浩吐了一口烟,叹气道:“这么简单,你都没看出来,出去以后别说是我的徒弟。” 吴磊摸了摸鼻子。 陈浩:“把事发现场那条路上的监控都调出来,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本章完) 144.第144章 内讧 第144章 内讧 陈浩不太会用电脑,这事儿只能交给吴磊来做。 “师父,这条路上一共五个交通探头,您想看哪个?” “笨啊你,当然一个个的看!” 陈浩没好气,他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熄,接着说道:“你难道没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帮劫匪,埋伏在商业街的十字路口?” “为什么?” 陈浩翻了一个白眼。此时,他无限的想念罗锐那小子,要是他是自己的徒弟,那就完美了。 陈浩不再搭理他,而是伸手握着鼠标,点开第一个视频。 吴磊像是明白了,他兴奋的叫起来:“师父,您的意思是,他们怎么知道押运车会在十字路口碰上红灯?” 陈浩咂咂嘴:“唔,你还挺聪明!” 这是一句讥讽,吴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第一个视频里,押运车正常行驶,并没出现什么状况。 但陈浩想要看的不是这个,他是在观察押运车前面的车辆。 看完三个监控画面,陈浩觉得,一直在押运车前面行驶的黑色大众有些问题。 这辆车行驶的有时快,有时慢,似乎故意挡在押运车前头。 看完第四个监控画面,陈浩终于确认,这车绝对有问题。 来到第五个监控画面时,距离十字路口只有一百多米。 黑色大众车前面的车辆,都已经驶过路口了,它还在龟速行驶。 直到马上要到红灯了,它才加速,一脚油门冲了过去。 而押运车,刚好停在红灯前! 而这时,猪八戒攥着彩色气球,走到了人行道。 抢劫开始…… 吴磊一拍桌子,拍着马屁道:“师父,你可真厉害啊!” 谁知,胡长羽在他们身后说道:“你师父这不是厉害,而是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吴磊,你这小子,多学学吧!” 吴磊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抓着后脑勺:“胡局。” 胡长羽向他点点头,然后看向陈浩:“这个案子,我已经报告省厅了!” 陈浩:“上面怎么说?是不是交给我们来侦办?” 胡长羽看向他:“这么大的案子,你觉得他们能交给我们吗?” 陈浩皱了皱眉:“交给广兴市市局?我听说,魏局那边把珠宝行抢劫案交给他们了,但伍达豪现在受伤住院,总不至于让康柏林来负责吧?” 胡长羽摇摇头:“康柏林还不够格。上面要组建专案组,人员名单中,你算一个,其他人明天早上过来。” 陈浩点头,这群歹徒第二次作案,就在临江市,上面怎么也无法把自己这边给甩开。 胡长羽接着道:“咱们已经在全市设置关卡,这群歹徒可能还在市里某个地方藏匿,争取能早日把这些人给抓捕归案。” “行,我这就去调查那辆黑色大众车。” 胡长羽关心道:“陈浩,现在什么时候了?大半夜的,你不休息一会儿再去?” 陈浩挥了挥手:“胡局,要是这车不及时找到,我怕和那面包车一样,成为死车。那具烧焦的尸体,法医那边虽然还没出结果,但我判断,应该是内讧,死的是他们的同伙。” 陈浩大踏步离开,吴磊也赶紧跟着跑去。 路过胡长羽身边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照顾好你师父!” “是,胡局!” …… 广兴市,第一人医院。 自从伍达豪搬走后,这间病房就罗锐一个人住了,院方也没安排其他病人过来。 莫晚秋在这儿待了一天,她晚上还想陪护,但被罗锐打发回去了。 因为下午睡了很久,此时罗锐一点睡意也没有。 躺了一天,罗锐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他下床,走到窗边。 漆黑的夜里,飘着雪花。 身上的伤并大碍,跳车造成轻微骨折,医生诊断的很严重,肩膀上被子弹削去一块皮肉,但医生的报告上写着,子弹嵌进肩胛骨里,动了三个小时手术,才把子弹取出来。 罗锐很纳闷,也不知道谁叫医生这么写的,这种骚操作也真是牛叉。 而且,据他所知,小舅子伤的更“严重”,估计都得在床上躺上半年。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 他以为是护士进来查房,却没想到进来的人是蔡晓静。 她穿着制服,而不是便衣,应该是参加了什么重要的会议。 现在时间这么晚了,罗锐很纳闷她为什么现在赶来。 蔡晓静摘下头上的警帽,拿在手上,帽子上还有几片雪花没融化掉。 她眼神怔怔地看着他。 罗锐也盯着她看,随后,他打破僵局,笑了笑。 蔡晓静也憋出一个笑容来。 显然,对于车里发生的事情,蔡晓静有很多话要讲,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罗锐也不能逼问她,大家都是身不由已而已。 罗锐虽然不问,但蔡晓静却不能不讲,不然两人之间肯定会有隔阂。 随即,她拿出一样东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罗锐很讶异,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她这是在找窃听器。 能带来这个玩意,说明她得警惕性很高,而且也准备讲一些私密的话。 完事之后,蔡晓静严肃的说道:“其实魏局对你很在意,他需要一根钉子。” “我就是那根钉子?” 蔡晓静微微颔首:“之前,我是钉子,现在你是!” “这么说来,你调任海江分局这事儿……” 蔡晓静不语,沉吟了一会儿,她道:“以前,我认为警察,就是简简单单的查案,抓捕罪犯。我从来没想过,会招来是非。咱们很多时候都由不得自己。” 罗锐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个个都是谜语人,但自己不能只听从安排,这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棋子也要有思维的。 他问道:“你知不知道,魏局到底要让我办什么事儿?” “现在还不清楚,反正很危险。” 罗锐笑道:“不会是卧底吧?” “不会,你的名字,早就被人知道了,还卧什么底。魏局没说,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 咱们还是别想这么多了,总之,我们作为警察的身份不变,职责也从来不会改变!罗锐,觉得对的事情就做,错误的事情,不说是你,我也会退出来!” 罗锐眯起眼,盯着她:“如果会死呢?” 蔡晓静笑道:“那就死吧!警察的荣誉不能抛掉。” “虽然从你的话里,我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要问,魏群山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 罗锐直接点出魏群山的名字,不再用敬称,蔡晓静能看出,他的立场应该和自己一样。 于是,蔡晓静郑重的点头:“据我所知,他所做的事情,对的起自己所宣的誓言!” “那就好!” 罗锐的一颗心终于踏实起来,只要不是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那么魏群山就值得依靠。 如果能背靠他,平步青云,那就更好了。 罗锐也不是无欲无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蔡晓静见他神色轻松,心里稍稍舒出一口气。 其实,她一整天都在胡思乱想,怕罗锐因为这件事,而疏远自己。 以至于,她都不敢来医院探望。 谁知道,眼下发生的事情,让她不得不来。 “罗锐,我刚从省厅过来,上面已经成立专案组了,你和我都在名单里面。” 罗锐眨了眨眼:“专案组?是五福珠宝行抢劫案?” 蔡晓静讶然:“你怎么知道?” “还不是听小舅子说的,不过今天我听说这案子,市局在侦办,怎么突然又成立专案组?” “临江市今天傍晚,发生押运车被抢事件,那群歹徒和五福珠宝行是同一批人。” 罗锐蒙了:“同一群歹徒?戴着唐僧师徒的面具?” 蔡晓静:“没错。” “猪八戒也在里面?” 蔡晓静不知道罗锐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点点头。 罗锐冷笑了一声:“牛掰啊,都不知道换一下伪装,难道还想在道上提高知名度?不知死活的家伙。”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专案组怎么会有我的名字?我现在这副样子,不是去给你们添乱吗?” “那好吧,明天早上……” 谁知,蔡晓静摇摇头:“咱们现在都得走,车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罗锐吓了跳:“这么着急?” 蔡晓静:“时间宝贵,这群歹徒估计还在临江市,如果不早点去,怕歹徒逃出市外。” 罗锐拿起床边的衣服,开始换。 “难道你还不信陈队的能力?有青鬼和胡局在,这帮人跑不掉的。” 罗锐脱掉衣服后,准备脱裤子,但看见蔡晓静脸红了。 他忙把帘子拉过来挡住。 蔡晓静撇过脸:“我刚给陈队打过电话,他说已经抓住了一条线索。” 罗锐咂咂嘴:“看吧,青鬼的能力可不是盖的。不过,我有一个疑问,这帮劫匪在省市抢了珠宝行,那些黄金首饰价值不菲,应该够他们发一笔了。这个时候,要是聪明人,就应该逃的远远的,他们怎么还跑去临江市作案?” 蔡晓静调查过珠宝行抢劫案,所以当即回答说:“因为那些黄金百分之九十都是假的,特别是那件黄金珠宝项链,放在水里,都能浮起来。当时,店里展示的只是赝品。” 闻言,罗锐不禁骂道:“我靠,这帮奸商真特么聪明!” (本章完) 第145章 第一次作案,内鬼! 第145章 第一次作案,内鬼! 罗锐和蔡晓静走出医院大楼时,夜空中降落的雪花越来越密,气温很低,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很意外,上的车并不是轿车,而是一辆中型大巴车。 车身上没有没有任何标志,但普通老百姓一看就知道,能坐这车的人,身份都不一般。 蔡晓静解释:“要去的人很多,而且到地方的话,天快亮了,能在车上睡一觉最好。” 楚阳和苏明远坐在最后一排,见到他,高兴的站起身。 “组长!” “组长!” 罗锐向他们笑了笑,刚想走过去,却看见旁边座椅上站起来一个人。 此人身材魁梧,寸头,穿着黑色夹克。 “你是罗锐?” 这人周围坐着的同僚,本来都在假寐,但听见他的话,都立即睁开眼,看向过道上的罗锐,眼神里都是好奇、惊讶。 罗锐看一眼车里,此次去临江市办案的一共十几个人,除了自己这边,几乎全是市局的人。 “您是?” 蔡晓静在后面赶紧介绍道:“这是市局的副支队,康柏林康队长。” 罗锐伸出手:“康队长,你好!” 康柏林脸上露出笑来,握了握他的手:“谢谢你救了我们市局的同志!” “份内之事!” 康柏林笑道:“罗组长,伱的事情,省厅和各个市局都传遍了,干翻十来个歹徒,还救下了伍队长。你这么厉害,什么时候,咱们友好切磋切磋?” 罗锐抽出手:“随时奉陪!” “有意思!那说定了,等案子破了,我在市局的训练馆等你。” 说完,康柏林让出过道来,等罗锐和蔡晓静过去之后,他坐回椅子里,开始假寐。 楚阳和苏明远赶紧把罗锐扶到后排座椅上。 这里的位置比较宽敞,前面还有一个小桌子。 楚阳道:“组长,我和明远准备来探望你,但局里的工作太忙了,我们打算明天早上……” 罗锐赶紧摆手:“别说这个,你们的心意我知道,我又没受多重的伤,而且你们都是我的师兄,别这么客气。” 楚阳的情商一向很高,也很圆滑,虽然罗锐这么讲,但他知道,该有的距离还得有,该尊重的还得尊重。 职位左右着人的行为和态度,在体制内,无论亲属关系,都得叫一声领导。 当然,你叫老师也没错,想进步嘛,那就别着急。 苏明远和楚阳不一样,他眼里没有掺杂任何世俗的东西,如果说以前,让他叫这个师弟为领导,他心里有些抵触,那现在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眼里对罗锐,全是敬佩的神色。 正如康柏林刚才所说,罗锐这几日的战绩早就传遍了,特别是海江分局的刑警们,几乎每天的话题都是这个。 罗锐是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警局内所有人都与有荣焉,特别是苏明远,每次自己组长,都得大声吹嘘一番。 大巴车开始启动,在飘雪的黑夜里,向临江市赶去。 但罗锐他们并没休息,因为案情紧急,四个人在车上讨论着案情。 楚阳打开笔记本电脑,电脑画面上是五福珠宝行抢劫案。 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二月八号,晚上十点零五分。 也就是罗锐当时在鹿鸣村留宿那晚。 因为在案发前两天,罗锐去过珠宝行,所以对店内的情况比较熟悉。 此时,电脑上一共四个画面,可以从不同角度,清楚的看见几个柜台上的情况。 店里一共八个人,外加两名保安。 经理坐在办公区域,五个女性职员站在柜台后面,两名保安背着手,站在门外。 送走最后一批顾客之后,职员们脸上的表情都很轻松,因为长时间站立,有的在揉肩膀,有的拿出零食吃,有的在活动着筋骨。 画面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前几天,罗锐和莫晚秋去过这家珠宝行,何春华的金镯子就是从她手上买的。 职员的名字很特殊,叫欧阳倩。 此时,欧阳倩似乎是累着了,一边用手拍打着肩膀,一边和旁边的同事聊天。 罗锐凑近电脑,看见五分钟之内,她看了三次右手腕上的手表。 而且,还有两次,她眼角的余光看向店铺外面。 她的表情很细微,不易察觉。 如果罗锐不认识她,或许就忽略掉了。 蔡晓静见到罗锐的表情,忙问:“有什么问题吗?” 罗锐摇头:“等会再说。” 此时,视频里的时间来到十点十分。 经理从办公区域走出来,看样子,他像是核对完了今天的营业额,脸上的表情显得很高兴,对着职员们说了句什么。 职员们都站起来,挥舞着双手。 罗锐猜测,应该是生意不错,经理承诺了当天的奖金福利之类的。 接着,五个女性职员取下手腕的钥匙,各自打开负责的柜台,准备把金饰放进最里面房间的保险柜。经理手里也拿着钥匙,站在门边,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保安,两人正聊着天。 这时,罗锐注意到欧阳倩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旁边的同事已经把摆盘拿出来了,她还低着头,似乎在捣鼓锁芯。 当她刚把锁打开,从珠宝行外面,立即冲出来一群人。 唐僧师徒露面了。 四个人斜挎着包,唐僧和孙悟空手里拿着武器,猪八戒和沙僧手里拿着锤子。 进门之后,唐僧毫不犹豫的把枪口对准站在门边的保安。 随之,保安胸口中了一枪,软绵绵的滑倒在地。 接着,孙猴子手持长枪,把大门上方的监控摄像头打爆。 电脑上,四个摄像头黑了一个,只剩下三个。 另一个角度,唐僧向天花板开了一枪。 店里已经乱成一团,女职员躲在柜台后面,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猪八戒手里拿着锤子,用力在柜台上一砸,玻璃并没碎掉。 他两手撑着台面,跳进柜台后面,开始抢夺职员们手里端着的摆盘,并把黄金饰品倒进挎着的旅行包里。 这时,第二个位置的监控摄像头被打爆,电脑上只剩下了两个画面,只能看见店内一半的情形。 沙僧也不断在往包里倾倒黄金,遇见不松手的女职员,他一锤子砸在对方的肩膀上。 唐僧走到经理跟前。 经理身边的保安早就钻进办公桌下面,经理后背靠在展台上。 唐僧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经理摇头。 唐僧毫不犹豫的抬起枪口,向他腹部开了一枪。 经理跪在地上,用手撑着地面…… 罗锐的眼睛转的很快,他赶紧看向第三个画面。 只见孙猴子站在监控下面,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打爆摄像头,而是举枪,对准了欧阳倩。 欧阳倩早就把摆盘放在了台面上,别的职员都蹲着,只有她站着。 她脸上的表情是惶恐、害怕,还有不可思议,她不断地摇着头。 但孙猴子没有丝毫留情,直接开了两枪。 欧阳倩脸上的表情极度扭曲,似乎难以置信的倒在身后的柜台上,滑向了地面。 孙猴子歪了歪脑袋,然后向摄像头比划出一个中指,接着抬枪,打爆第三个监控摄像头。 只剩下最后一个监控,正对着最里面的房间,那是一道金属门,里面肯定存放着保险柜。 但因为刚才保安走来,和经理聊天,后者没有及时开门。 所以,导致唐僧现在对这金属门很着急。 唐僧看见经理手上拿着钥匙,但却没有抢夺。 经理已经倒在地上,一手捂住腹部,地上全是流出的鲜血。 唐僧蹲下身,指了指金属门。 谁知,经理咬着牙,就是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很坚决。 唐僧扭了扭脖子,向猪八戒招了招手。 后者走过来,唐僧抢过他手上的铁锤,然后把经理的手拉出来,放在地面上。 唐僧举起三根手指…… 经理摇头…… 唐僧放下一根手指。 经理干脆闭上了眼睛,紧咬着腮帮子。 唐僧高举铁锤,使劲砸在经理的手掌上。 一下,两下,三下…… 他整个手掌血肉模糊,身体止不住的抽搐。 唐僧还不解气,他站起身,给了经理最后一次机会。 谁知,这爷们根本不买账,死咬着腮帮子。 唐僧向他的脑袋举起了铁锤…… 而这时,孙猴子来到了第四个监控下面,举枪打爆最后一个摄像头。 顿时,电脑上的视频画面全黑了。 罗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突然被卡住,他吐出一起口气,揉了揉眼睛,然后问道:“那锤子砸下去了吗?” 蔡晓静点头:“整个脑袋都被砸爆了!这个经理很有骨气,名字叫唐生明,早年当过兵,所以性格很坚硬!” “抢劫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这群歹徒的动作很快,他们没来得及打开里面的保险柜,只拿走了柜台和展示区的黄金首饰,不过价值比较贵的首饰都是赝品,顾客需要购买时,才会经过经理批准,从保险柜拿出真货出来。” “戴着孙悟空面具的劫匪,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连续打爆监控探头,这群歹徒肯定是事先踩过点,不然不会对监控的位置那么熟悉,所以我们查看了案发前几天的监控,但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员。” 蔡晓静顿了一会儿,刚要开口,谁知旁边的楚明远道:“组长,我们还在监控里看到过你,前一天你和你女朋友在珠宝行买了一对黄金手镯。” (本章完) 第146章 我知道劫匪是谁! 第146章 我知道劫匪是谁! 听见这话,楚阳赶紧拉了拉苏明远的衣角,心想这人的情商也太低了。 苏明远却憨笑着,似乎毫不在意。 罗锐也不以为意,回答说:“案发前一天,我确实去过珠宝行,当时人太多,我也没留意到任何可疑的人,只不过……” 蔡晓静知道他的观察力一向敏锐,忙问:“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罗锐沉吟道:“如果这帮劫匪没有踩点,那么就是有内鬼!” “你是说珠宝行内的职员有人和歹徒勾结?” 罗锐操作电脑,把视频往回放,指向画面里的欧阳倩,此时,她正低头看手表,眉头紧皱。 “你们不觉得她有问题吗?” 楚明远道:“组长,她很在意时间,着急下班,很正常啊,再说,她也被歹徒给打死了。” 楚阳蹙眉:“难道是杀人灭口?” 罗锐不说话,等他们继续看视频。 欧阳倩拿钥匙开柜台时,她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手却似乎在微微颤抖。 蔡晓静赶紧把画面放大,但还是看的不太清楚。 罗锐指了指玻璃柜台:“从这个角度斜着看。” 闻言,蔡晓静和楚阳、苏明玉都睁大了眼睛。 欧阳倩的手确实在抖,而且抖的很厉害,怎么都打不开柜台。 蔡晓静赶紧调取前一天晚上的视频,用鼠标拖动视频进度。 罗锐和莫晚秋的身影一闪而过,时间来到当天晚上,照样是下班时间。 这一次,画面上的欧阳倩一边笑着和同事聊天,看都没看一眼锁芯,直接拿钥匙插入,然后一扭,把柜台打开,很简单的就把放着的黄金首饰摆盘端了出来。 蔡晓静又调取案发当晚的视频,再仔细一对比,欧阳倩两副状态一目了然。 平时轻而易举能做的事情,怎么到了抢劫发生的当天晚上,却显得如此慌乱? 蔡晓静嘴里哼了一声,似乎在嘲笑自己眼拙。 楚阳和苏明远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罗锐。 “组长,你可真厉害!这案子,我们查了两天,都没有找到这群歹徒踩点的时间,伱只是看了一眼,就能看出猫腻,我实在佩服!” 苏明远深以为然的点头:“要是早能找出这个线索,咱们就不用走弯路了。” 蔡晓静微微叹口气:“不错,如果有内鬼的话,就完全说的通了。 当时,我们还纳闷经理手里明明拿着钥匙,为什么唐僧没去抢夺开门。 这群歹徒肯定知道,就算打开门,里面还有保险箱。 保险箱只有经理知道密码,里面不仅村放着黄金首饰,还存放着当天的营业额。 唐经理确实有骨气,临危不惧! 罗锐,当时有你在的话,我们很有希望能提前抓住这群歹徒。 案发时,我和杜队专门去过鹿山县,调查这伙人所使用的枪支来源。可以确定的是,孙悟空拿着的那一把枪,曾经在鹿山县出现过。” 罗锐当然不知道,当时,蔡晓静和杜峰前脚刚离开县局,他后脚便去“自首”。 但一听枪支来源出自鹿山县,罗锐一点也不意外。 他自己可是深受其害,这县城挨着边界线,肯定藏着一帮走私jun火的歹徒。 这时,楚阳道:“组长,蔡队,咱们现在怎么办?这个欧阳倩是一个关键人物,虽然人已经死了,但从她的社会关系查起,或许能找出这群歹徒的身份。” 蔡晓静看了看大巴车的前方,康柏林和他的同事都睡着了,还能听见他的鼾声。 省厅下达的通知是以临江市警局为主,大家都得听从胡长羽的指挥。 但现在他们人还没到临江市,现在有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总不可能返回去吧? 当即,蔡晓静拿起电话,向魏群山报告这个重大情况,对方听闻后,立即又转告给胡长羽。 两个警局之间,关系自然是最好的。 不管是魏群山,还是蔡晓静都曾经在临江市工作过,当然对此很有感情。 蔡晓静放下电话后,看向罗锐。 “我和楚阳下车,返回省市,调查这个欧阳倩,你和苏明远先去临江市。” 罗锐点头:“也行。” 蔡晓静接着道:“对了,魏局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罗锐纳闷:“什么话?” “保持利刃的锋利!” “呃……” 随后,蔡晓静和楚阳在高速上下车,一会儿有省市的车来接应。 大巴车开始启动时,罗锐赶紧把自己身上衣服脱掉,从窗户边,扔给蔡晓静。 “下雪了,天冷,不知道你们要等多久,衣服拿上。” 蔡晓静笑着向他点头,然后向他挥挥手,看着大巴车远去。 初雪,下的并不大,不过气温很低,蔡晓静吸了吸鼻子,然后把罗锐的衣服披在身上。 很暖和,像是被一双手抱在怀里。 …… 这时,康柏林已经醒了,见到海江分局的人下车,他大感意外。 他认识蔡晓静,几个小时前,两人还在省厅开会,都是专案组的人员,怎么现在说下车就下车? 他走到车尾,一屁股坐在罗锐身边。 “出了什么事?” 罗锐没打算瞒着他,毕竟都是一个体系的,努力的方向是一致的,他把事情详细告诉对方后,谁知,康柏林吃了一惊。 “卧艹,五福珠宝行的抢劫视频,多少人看过,大家都没看出蹊跷来,被你小子一眼给抓到个内鬼,罗锐,你是福尔摩斯吗?”罗锐耸了耸肩膀:“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康柏林哈哈一笑:“这逼让你装的,不过我告诉你,伍队知道你参与调查五福珠宝行的抢劫案,他差点没从病床上摔下来,死活要跟着一起来。” “那他怎么没来呢?” 康柏林别有意味的道:“你懂的。” 罗锐审视着这个人,对方作为广兴市市局的副支队,能力肯定不弱,或许还很强,毕竟小舅子只是一个菜鸡,不搭配这么一个人,市局的工作可能很难展开。 市局局长曹华,罗锐见过,身上盖着一个大大的印章,这章是“姐夫”给盖的,表明他是谁的人。 曹华也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人,从他对伍达豪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不知道这康柏林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自从魏群山给罗锐上了一课之后,他现在看人,都带着异样的眼光,不像以前那么纯粹了。 康柏林见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禁问道:“怎么了,罗组长?我眼窝里有眼屎?” 罗锐尴尬的笑道:“没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康队长。” 康柏林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说。” “你和小舅子的关系好吗?” 康柏林表情一怔,随后嘿嘿一乐,然后抱着臂膀,侧过头,闭着眼,假装睡觉。 对方的沉默,就很说明问题了。 康柏林这人的性格大大咧咧,不说谎,也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看样子,他在市局混的不怎么样啊。 毕竟,让一个关系特殊的人压自己一头,能力还很菜鸡,任谁都不爽。 这和在公司上班可不一样,不爽了,吵嘴斗殴,骂街打人,大不了辞职不干了。 可是在体制内,你就得忍。 别人挣破头都想要的职位,谁会舍得放弃? 见他不搭理自己,罗锐也闭着眼,开始休息。 几个小时后,他睁开眼,看见临江市的路牌,不多时,大巴车驶出高速路。 进入收费站时,罗锐看见,即使是凌晨,但依旧有好几台警车停在路边。 好几个闸口两边,都站着持枪的特警,他们全副武装,检查出去的车辆。 进入市区之后,能看见的警察越来越多,执勤的民警和交警,以及特警,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罗锐还看见城管被派了出来,这些人骑着摩托车,在街上巡逻。 有好几个城管看见在路边摆宵夜摊的,忍不住都要吼两嗓子。 好像这片土地,他们才是王法。 这个年月,还没铁骑,这些城管可拉风了。 大巴车驶入临江市警局的大门,下车之后,前来迎接的就两个人。 这两个人,罗锐都不认识。 他们被带进了会议室,进门之后,胡长羽正坐在椅子上。 两边人马纷纷打起了招呼。 胡长羽见到罗锐后,一把拉住他:“你小子!人还没到,就给调查出这么大的一个线索,你说,要我怎么感谢你啊!” 罗锐眨眨眼:“要不,你那茶叶,送我一罐?” 胡长羽哈哈一乐:“你怎么和朱队长一个样,就知道惦记我那点好茶叶,好说,只要你帮我把这群歹徒给抓住,我送你一箱,怎么样?” “不过,话说回来,我瞧你全身是伤,能不能坚持住?” “胡局,谢谢关心,我还好。为胡局服务,义不容辞。” 罗锐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脸皮厚的不行。 胡长羽听着,也很受用,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罗锐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是正儿八经的真情流露。 除了他之外,还有陈浩,只有这两个人,还是当初的样子,还是罗锐所熟悉的面孔。 胡长羽拍着他的肩膀:“好样的,鹿鸣山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小子,说真的,我当初没看错人,时隔这么久,你还能让我刮目相看,不错,不错!” 罗锐心中一暖,而后问道:“陈队呢?” 这时,陈浩刚好走进会议室,站在他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 “怎么?听说你拿了远丰集团袁老板五千万,现在衣锦还乡,想要给我表示表示?” 罗锐转过头,看见一张难得的笑脸。 “青鬼名不虚传啊,走路都没有声音。” 罗锐见他肩膀上落着雪花,肯定是刚外出回来,不禁问道:“调查案子?” 陈浩叹了口气:“是啊,不过没查到什么线索。” 胡长羽安慰道:“别着急,等天亮后再去,这会儿,很多人都睡下了,不是整座城市都是围着你转的。” 罗锐眨眨眼,说道:“陈队,要么,您送我一盒茶叶,我送您一个线索?怎么样?” 胡长羽狐疑地看向他,而后对陈浩道:“青鬼啊,你可别上他的当,这小子是厉害,在来的路上查出五福珠宝行的抢劫案中的内鬼,蔡晓静现在已经返回省市,准备调查这条线。这线索我们都知道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青鬼陈浩像是见到钟馗一般,怔怔地盯着罗锐:“你……” 谁知,罗锐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的道:“我可没说内鬼的事儿,如果我知道这群歹徒中某个人的身份,是不是可以换一盒茶叶?” 顿时,陈浩石化了…… 胡长羽整个身体僵住…… 就连听着他们聊天的一群人,也纷纷张大了嘴巴…… (本章完) 第147章 搜捕 第147章 搜捕 凌晨五点。 临江市警局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刑警们济济一堂,望着站在白板前的罗锐。 白板上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有照片,一个没照片。 欧阳倩因为在12月8号,珠宝行抢劫案发生当时,被歹徒杀害,所以有关她的资料是现成的。 年龄26岁,广兴市人,在五福珠宝行工作两年。 父母健在,在乡下居住,她还有一个弟弟,在广兴市科技大学读大二。 案发时,她身中两枪,一枪打在胸口;另外一枪,贯穿额头。 都是近距离开枪射击,也就是说,歹徒并没有留下活口的意思。 而且从监控视频上看,当时欧阳倩很配合,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所以她的死就显得很蹊跷。 因为蔡晓静现在已经返回广兴市,调查欧阳倩的社会关系,所以这条线索只能暂时放下。 至于苗川,对于这个人,专案组还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有名字,就很好查。 胡长羽已经通知省厅,让上面发出协查,调查这个人的背景。 陈浩播放了押运车被抢时的道路监控。 猪八戒,也就是苗川,案发时,就是这个人把zha弹丢进了驾驶席,导致司机和一名安保人员被炸死。 两起案件的作案时间都很短,均不超过十分钟,显然经过精密的筹划。 五福珠宝行被抢劫,初步断定欧阳倩是内鬼,所以参与抢劫一共五人。 押运车被抢劫,损失五百万,这群歹徒也是五个人,除了唐僧师徒,还有一个开黑色大众车的司机。 现在的线索有: 第一,以欧阳倩为切入口,查出这群歹徒的身份,这条线索很渺茫,调查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第二,以苗川为切入口。 第三,调查黑色大众车的车主,看是否能找出其他歹徒的下落。 蔡晓静负责第一条线索,正在调查中。 陈浩夜里去了交通局,调查黑色大众车,但发现这车挂着套牌,车管所根本没有登记过这个车牌。 这时,法医主任和技侦科的警员步入会议室。 他们报告说,面包车上的死者已经尸检完毕,经过对比,这人很有可能是歹徒中的“猪八戒”。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也就是说,这个苗川死了?” 陈浩一拍桌子:“这群人真他妈的狡猾,他们肯定知道苗川参与了鹿鸣山的绑架杀人,最容易暴露,所以像杀死欧阳倩那样,杀人灭口。” 康柏林道:“这条线索很重要,就算人死了,从这个苗川的人际关系查起,或许也能抓到一些蛛丝马迹。” 胡长羽表情凝重:“省厅的意思,希望我们三天破案,任务很重,所以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他沉吟着,大家的视线都望向他。 如果慢慢查,迟早有一天,能找出这群人的身份信息,但案情特殊,只能快准狠。 胡长羽抬起头来,接着道:“这群歹徒手持武器,身上可能还有zha弹,现在全市已经戒严,他们肯定还没跑出去!” “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撒大网!搜,你们全给我出去搜!一定要把这群耗子给我找出来,我不信,他们能藏身下水道里!” 会议室里,刑警们郑重点头。 罗锐认为,胡长羽的做法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不是寻常案子,容不得慢慢来。 陈浩站在大屏幕前,指着画面道:“这是郊区西面的废弃窑厂,歹徒把面包车丢弃在此处,然后杀死同伴,烧毁面包车,毁灭证据,然后驾车离开。” 大屏幕出现临江市的地图,陈浩在窑厂的位置画了一个圆圈。 “我们以窑厂为中心,其中北面是市区,南面是郊区农村。西面是临江,跨过临江大桥,是大量的工厂区,至于东边,是大山。现在市区戒严,这伙人逃逸的方向最有可能是西面的工厂区,以及郊区农村。” “现在,请胡局分配任务……” …… 会议结束后,天色已经大亮。 罗锐和苏明远在临江警局的食堂吃早饭。 早餐很简单,一碗稀粥,两个肉包,一碟榨菜。 这点饭菜,不够苏明远吃,他又跑去拿了两个包子,坐下来一边吃,一边问道:“组长,你觉得这伙人会藏在哪儿呢?” 罗锐正翻着地图,他抬起头来:“市区。” 苏明远睁大眼睛:“市区?市区全是警察,他们胆子能有这么大?” “别忘了,他们身上有武器,如果我是劫匪的话,就不会往外跑,肯定藏在人多的地方。一来嘛,等戒严松懈之后,溜出去,二来嘛,逼急了……” 罗锐没再说,但却被苏明远说出口:“我靠,他们不会是想劫持人质吧?” 罗锐点头:“现在最麻烦的是,这伙人作案时,脸上戴着面具,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信息,所以想要找到他们比较困难。即使藏在市区,谁能认识他们?”苏明远咂咂嘴:“组长,我明白了,他们之所以干掉苗川,就是为了不暴露自己。” 罗锐拿起包子咬了一口,还没吞下,陈浩和吴磊就过来了。 “罗锐,咱们走,交通局那边找到黑色大众车的下落了。” “在哪儿?” “有车主报案,说自家的车被盗了,正是那辆黑色大众车。交通局昨天夜里,详细调阅了案发路段的交通探头,发现这车在昨天案发后,驶过临江大桥,或许是在西面的工厂区附近。” 罗锐站起身,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 楚明远赶紧拿起还没吃完的包子,紧跟而去。 …… 临江大桥西面,过去之后,就能看见大量的低矮厂区,制衣厂、拉链厂、鞋厂都聚集于此。 沿街都是大排档、烧烤摊、修车行,以及无处不在的药店。 这里和临江市区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属于农村土地改建的厂区。 因为工厂是上班时间,街上没多少人,但只要一到晚上,工人下班后,街上就非常热闹了。 吃宵夜的、胡同里按摩的,只要五十块,如果只想“飞”一下,三十块就够。 想要更高级的享受,那就去桥对面的市区,比如天龙酒店。 但这酒店被某人给整垮了,所以工人们每天骂的最多的就是这个,他们只能在大排档吃宵夜,喝酒时,吹嘘天龙酒店以前的辉煌岁月。 比如,唱着噶秋莎的苏lian女兵,或者是列车上的激情时刻…… 陈浩在来之前,已经联系过这片的派出所,现在他们和辖区的民警正在四处走访,希望能找到这辆车的踪迹。 …… 谢英刚从外面买菜回来,她脚步匆匆,担心家里的儿子。 儿子今年十一岁,刚上五年级,前天夜里发烧,烧的厉害,吃了药也不见好,只好向学校请了一天假。 儿子是谢英唯一的骄傲,成绩很好,但这归功于自己把他送到市区的私立学校上学。 每年的学费贵的吓人,需要她一个人的工资来承担。 老公是厂里的货车司机,但因为和老板发生争执,一个月前辞职不干了。 他每天都在家里睡大觉,也不去找工作,儿子发烧,也不管。 这样下去,日子怎么过? 谢英和老公都不是本市人,想要扎根在临江市,何其困难,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年幼的儿子身上。 希望有一天,能走过大桥,在市区买一套房子,变成本地人。 这工厂区的工人,都存有这个念想。 谢英租住的房子,是在工厂区的北面,农民自建的院子,前面有一个修自行车的铺子。 说是农民,其实是富豪。 本地的农民早就靠土地发了大财,他们才不会住在这里,早就在大桥对面安了家。 工厂区这边,几乎全是外地人。 谢英提着购物袋,在狭窄的路面上走着,迎面而来两个刑警,叫她出示身份证。 普通老百姓对警察天生有种惧怕感,谢英也不例外。 身份证她没带,暂住证倒是带了,拿给民警看了之后,对方向她挥挥手。 谢英吸了一口气,大步离开。 回到巷口,自行车修理铺的瘸腿师傅向她道:“谢英,你家男人呢?” 谢英驻足,回答道:“在家睡觉呢,睡了一整天,叫也不起床。” “我就说呢,伱老公最爱热闹的人,这几天怎么不见他。” 谢英疑惑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买菜回来,看见路上好多警察。” 瘸腿老头儿咂咂嘴,低声道:“昨天傍晚,桥那边发生了抢劫案,一辆押运车被抢了,狗日的劫匪胆子真大,打死了好几个人。” 谢英张大了嘴巴:“我就说呢,刚才还有警察盘问我。” “嘿,回去告诉你老公呗,他不是整天吹牛逼,说将来要干一票大的,现在别人发了财,看着心痒痒啊。听说,押运车里有五百多万现金呢,狗日的,这么多钱,要是我腿没折,我也去干一票。” 谢英不再听,而是快步走进巷子里。 走到一半,她回过头去,发现一群人从巷口路过,其中有穿着制服的警察,有一个年轻人还向巷子里望了她一眼。 谢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回到门前,她发现门虚掩着。 想着老公是不是起床了,她推开房门,迈进屋里。 “孔飞,你起来了吗?儿子好一些了没?” 谢英向里屋喊着,但空气之中有一股血腥的味道,让她微微皱眉。 突然,一只大手从身后绕过来,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后面一章在审核 (本章完) 第148章 灭men 第148章 灭men 从巷口走过后,罗锐隐隐觉得不对劲,他脸色的表情很凝重。 此时,他们已经在工厂区调查了一个小时左右,询问的人都没见过那台黑色大众车。 即使见过,估计也没人能记住车牌号。 再说,这也是套牌。 大众车在临江市是很普遍的车型。 显然,劫匪精心挑选过。 陈浩见他神色异常,问道:“怎么了?” 罗锐摇摇头:“没事儿,总是感觉哪里不对。” 陈浩:“你是在怀疑,劫匪显然知道,我们会调查大众车的下落,但为什么司机会把车开进工厂区?” “你说的没错。” 罗锐向四周看去,从工厂区出去的话,有两条通道,一是经过临江大桥,另外一条路,是从西面走,但那是郊区。 郊区那边,辖区派出所已经在调查了。交通局调取过郊区要道的道路监控,并没发现有类似车辆出入。 也就说,这台车,百分之九十,就在工厂区周边。 陈浩:“这点我也想不明白,按照道理江,这车肯定会被他们处理掉,既然要处理的话,把车开进这么人员密集的地方,到底是为什么?就像那辆面包车一样,一把火烧掉不好吗?” 罗锐蹙着眉:“既然说到这个,那有没有可能,这个司机也已经被杀掉了?” 陈浩神色凝重,微微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这群歹徒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说着话,陈浩向街边的自行车修理铺走去,屋里坐着一个瘸腿的老头儿。 “大爷,有见过这台车吗?” 陈浩把手里打印的照片,递给他看。 瘸腿老头儿道:“警察?别玩我了,我就是修自行车的,我哪能看见这车,要问的话,你们应该去汽车修理铺。” 陈浩收回照片,点点头:“打扰了。” 他转身要走,谁知,瘸腿老头儿又道:“如果知道这车的下落,有没有奖金?” 陈浩瞥了他一眼:“没有。” 这时,罗锐却是灵机一动,他看向陈浩:“我们太傻了,就这样在街上找人问,要问到猴年马月!” “伱的意思?” “你想啊,大众车过大桥之后,是不是已经是晚上六点过后了?这个时候,工厂区下班的工人很多,我们找工人去问啊。” 陈浩恍然。 吴磊在一遍插嘴道:“可是这么多工人,怎么问?” 陈浩一拍他的后脑勺:“傻啊,用得着咱们亲自去问吗?咱们直接找到每家厂的厂长,让他们去车间问。” 罗锐:“悬赏点奖金吧。” 陈浩:“好吧,这个我可以做主。” 他又向吴磊道:“你赶紧去,召集附近的民警,就按照刚才方法去办!悬赏金额给五千块!” 瘸腿老头儿见这群警察走远,立即跛着腿,向巷子里迈去。 找车有奖金,这是大好事儿啊,谢英的老公,孔飞,一天没正经事,这事儿正好找他。 五千块,两个多月工资呢,孔飞这街溜子,货车司机,耳目众多,他兴许能找到车,到时分自己一笔,也是很可观的收入! …… 谢英被捂住嘴,发不出声来。 她还以为肯定是自己老公开玩笑呢,然而,当他看见从里屋走出两个陌生的男人,她突然意识到危险。 想要喊,但是嘴里发不出声。 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面露不善,而且手掌和臂弯还有鲜血。 谢英手里的购物袋掉在地上,双手向后抓去。 但被身后的男人束缚住了。 男人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出声!” 谢英喘不出气,脸色潮红,她点头,身体战栗不已。 这时,高个子皱着眉,说道:“你他妈的不杀了她,你想干什么?” “老汤,你别管!” 说着,男人把谢英往里屋拖去,眼里露出yin笑来。 叫老汤的高个子一阵无语:“葛洪,现在外面四处都是警察,你要是敢ri,出了事儿,你就是一个死!” 葛洪哈哈一笑:“老汤,你放心,床头柜里有套,我会小心的!” 谢英听见这话,脸色苍白,她死命的挣扎,刚把捂住嘴唇的手掰开,却被一巴掌打在脸上。 “你他妈的老实点!要是不做,老子杀了你!” 这巴掌很重,谢英嘴角的鲜血都流了出来,她想要大喊救命,嘴里却突然被塞了一个东西。 一只大手,使劲的把她拽进里屋。 进去之后,她才看见,两张床上全是鲜血,而自己的老公和十一岁的儿子,竟然全死了。 老公蜷缩在角落里,脖子和腹部被捅了十几刀。 而自己年幼的儿子,脑袋悬在床外面,脖颈上缠绕着一条麻绳。 谢英脑子一片空白,连恐惧都消失了。 男人绑住她的双手,开始施为…… 她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屋外,叫老汤的男人咬着牙,手里拳头紧握。 矮个子站在他身边,听见里屋的响动,他吞了一口唾液:“汤老大,要是没事儿,我也进去耍一哈?” “你要是想活着的话,最好别去!” 听见这话,矮个子立即收住了笑容。猪八戒的死,还在他的脑海中,那一枪爆头,像西瓜一样炸开,看着确实他妈的吓人。 汤老大道:“行了,等他几秒。” 矮个子咂咂嘴:“还是汤老大了解!不过,我们接下怎么办?临江市都已经被封锁了,我们出又出不去,待在市区,迟早会被警察抓到的。” “会安排的,你放心。” “这钱我们都还没见着呢。” “逃出去再说吧,现在分钱?有钱没命花!” 矮个子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看见门缝外面有一个人影。 汤老大也看见了,两人立即躲在门两边。 门外有人喊道:“老孔,在家吗?谢英,你男人呢?叫他赶紧出来,我有事找他。” 喊了一阵,见没人来开门。 外面的人嘀嘀咕咕道:“刚才明明看见你回来的,怎么就一会儿,人去哪儿呢?” 他走近门槛,想要推门。 这时,巷子里突然有人喊:“修自行车的呢,老头儿,你死哪里去了,给我换一个胎!” 瘸腿老头儿叹了口气:“叫什么叫,老子马上就来。” “奶奶的,天天就只赚几个破钱,不赚还不行!” 瘸腿老头骂骂咧咧的走开。 门后的两个人长舒了一口气,汤老大把手里带血的尖刀放下。 “去,叫那狗日的,还不愿意走,老子就杀了他!” 矮个子赶紧走进里屋,只见葛洪收掉“枪”,快速地穿上裤子。 矮个子看见白花花的xx,又吞了一口唾液。 葛雄笑道:“要不,你来试一试?” 矮个子:“去你妈的,再不走,汤老大就要收拾你!” 葛雄系上皮带,从腰间抽出刀来…… 矮个子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去。 他没听见女人的哀嚎声,也没听见惨叫声。 但刚才看见的那一抹绝望,一直留在他心底。 我们肯定会下地狱的,必须的! 这该死的葛雄!比老子狠多了! 完事后,三个人推开门,见四下无人,他们摸到巷子最里面,那里有一道墙。 三个人踩在墙下的磨盘上,陆续跃上低矮的铁皮房,然后猫着腰,准备逃离现场。 …… 视线往下移,在铁皮房下面,路边停着一台打着双闪灯的警车。 陈浩从车里拿出矿泉水,扔给罗锐一瓶。 罗锐拧开瓶盖,想要喝一口,却突然听见什么声音,他微微抬头,但那声音又没见了。 他们旁边是一间废弃的工厂,以前是做五金的。 透过结满蜘蛛网的窗户,可以看见里面的机器设备都已经搬空了,空气之中有一股浓烈的机油味。 陈浩揉了揉眼,正想说什么,却突然看见前边的巷子里跑出来一个人。 对方的速度太快,还拖着一条腿,一不小心,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杀人啦,警察,杀人啦!” 听见这话,陈浩把手里的矿泉水一扔,赶紧跑去,罗锐也紧跟而去。 跑到近前,陈浩才注意到,这人就是旁边自行车修理铺的瘸腿老头儿! 他蹲下身来,忙问道:“大爷,怎么回事?!” 瘸腿老头儿指向巷子里,喘着粗气道:“死了,他全家都被杀了!” 陈浩急了:“你说清楚,谁死了?” 罗锐瞳孔微缩,他不待陈浩继续追问,拔腿就往巷子里跑去。 这是一条死胡同,在左边有一道房门,房门敞开着。 罗锐跑进屋里,立即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走进里屋,眼前的场景立即把他怔住。 三个人,像是一家三口,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特别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除了脖子上的麻绳之外,腹部还中了一刀。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倒在床脚下面,她下半身赤果着,脖颈间一条口子。 鲜血从她的胸前一直流淌在地面! 她双眼绝望的盯着天花板上的吊扇。 这时,陈浩把老头儿交给赶来的民警,也跑了进来。 看见眼前这一幕,他紧咬着腮帮子,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他稍微看了一下现场,然后蹲下身,摸了摸女人的脖颈。 “血还是热的,凶手还没走远!” 陈浩立即冲出屋外。 这时,吴磊赶来,忙道:“大爷说,那个叫谢英的女人刚回来,除了她之外,他没见过任何人进来巷子里!” 陈浩抓着脑袋,烦躁的踱着步。 “不对,凶手刚离开!他们怎么进来,怎么逃走的?” 罗锐四处一打量,直接往巷子的死角走去。 那里有一处年久的磨盘,磨盘上有几处杂乱的鞋印。 (本章完) 第149章 大撒网! 第149章 大撒网! 罗锐往上一瞧,只见水泥墙面上有淡淡的血手印。 他用手一摸,指尖滑腻。 显然是刚印上去的。 陈浩立即跑了过来,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快速地攀上矮墙,跃上铁皮房。 “罗锐,你伤还没好,我去追!” 因为此处比较低矮,所以陈浩向上跑了十几米,脚下的铁皮“嘎吱,嘎吱”作响。 这群歹徒动作很快,已经看不见踪影。 陈浩来到高处,四下望去。 入眼是大片的低矮厂房,还有冒烟的管道,四周的路面除了行人,就是车辆。 并没发现可疑的人。 当即,他拿出对讲器,向其他警员报告自己的位置,并且组织人员在此处搜捕。 接着,他又马上打电话给市局,叫特警支援。 这群歹徒肯定没跑远,如果能及时把他们围在工厂区,那就是瓮中捉鳖! 念及于此,陈浩赶紧顺着像是被踩凹陷的铁皮,向前追去。 这片低矮的厂区,都是紧挨在一起的,连成了一大片。 陈浩跑到尽头,从屋檐跳下去。 路的对面就是临江,挨着江边有三个大爷正在打太极。 陈浩赶紧跑去询问:“大爷,你们有见到过三个可疑的人吗?” “你不就很可疑吗?” 陈浩赶紧拿出证件:“我是警察。” “警察啊!不早说,配合伱们调查,咱们老百姓的义务,你刚才想问什么?” 陈浩立即把话重复了一遍。 其中一个大爷恍然道:“哦,是有那么几个人,突然出现在我们背后,就在十分钟前。” 陈浩催促道:“他们人呢?” “走了,跑的很快。” “他们去了哪个方向?” “我看见他们是往临江大桥那边去了,估计是去市区了。” “几个人?” “三个男人,两高一矮。” 陈浩点头,然后立即通知其他警员,并把这消息报告给胡长羽。 随后,他看向大爷们:“你们知不知道,这三个人长什么样?” “这……没注意啊,脸没看的太清楚。” 陈浩叉着腰,叹了一口气,他在想,马上得去找一个美术生,搞几幅嫌犯的画像。 专业的画像师,市局没这样的人才。 大爷见陈浩脸色难看,说道:“你们想知道他们长什么样,看监控不就得了。” 陈浩耸了耸肩,监控? 他刚才一路过来,都没见到监控。 这群歹徒如此精明,怎么可能不注意到这个。 谁知,大爷往左边一指:“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一家汽车修理铺。” 陈浩转头看去,是看见一家铺子,车外停着一排待修的车辆。 “怎么?” 大爷道:“我女婿开的。” 陈浩额头布满了黑线。 大爷又道:“为了不让员工偷懒,我女婿在门外刚装了一个监控,你站的这个位置,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陈浩睁大了眼,赶紧走去,确实看见门外的电线杆上有一处监控探头。 位置刚好对着他刚才跳下来的地方。 …… 临江大桥。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刚驶过桥头,右转之后,刚好从左面驶来一辆警车和一辆武装车。 从车上跳下来几个民警,他们从车里拿出路障,摆在桥头。 民警和全副武装的特警站在大桥两侧,封锁了桥面。 顿时,路面上一片混乱。 过来的车,必须调头回去;想过桥的车,也得返回。 交警开始维持秩续,不听劝的司机,大声怒骂着警察。 接着,好几个司机被按在车头,被警察大声的训斥。 黑色面包车上,三个人透过转向镜,看见后面的情况后,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特别是矮个子,脸色苍白,不停地咂嘴:“汤老大,要是晚那么一两分钟,咱们就完了!” 葛洪也被吓到了:“警察的动作太快了,难道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 汤老大开着车,心里也是后怕不已,他赶紧踩了踩油门。 但路前又是好几辆警车开过来,打着双闪灯。 三个人立即默不作声,眼睛目视着前方,故作轻松。 这条路中间没有护栏,所以警车从面包车旁边开来。 如果发现他们可疑,当即就能调转车头,把他们给拦住。 矮个子额头全是汗水,身体微微发抖,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警车里的警察拿着对讲器,正在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穿着便衣的,体格魁梧,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刚转过头,想要看向面包车这边。坐在后座的矮个子,赶紧低下身,把自己藏起来。 这穿便衣的不是别人,正是准备赶往工厂区支援的康柏林。 开车的制服警察把对讲机交给康柏林。 他拿着后,里面立即传出陈浩的声音。 “发现歹徒踪迹!发现歹徒踪迹!一共三个人,在工厂区这边,他们杀了一家三口!这三个人,两高一矮,正逃亡市区!” 康柏林回复道:“陈队,我是康柏林,我已经收到!大桥已经被封锁,大桥已经被封锁!我们正在大桥四周搜查!我们正在大桥这边搜查!” 说话时,康柏林望了一眼旁边,一辆黑色面包车刚好从对面路过。 几乎是和警车擦身而过。 康柏林仔细看了看,发现驾驶席就两人,这两个人穿着维修人员的蓝色制服,面包车的车身印着空调维修的标志。 警车已经开过去了,康柏林收回视线。 汤老大看向转向镜,看见警车已经走远,他和旁边的葛雄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葛雄看向后座,大笑道:“蒋老鼠,别藏了,警察走了!” 矮个子名叫蒋树,闻言后,他直起身,嘴里喘着粗气。 “妈的,吓死我了,好险啊!” 汤老大名叫汤雄,对他啧啧道:“蒋老鼠,你小子挺聪明,你要是不藏起来,刚才那便衣,肯定会怀疑我们!” 蒋树吐了一口气,脸色严肃道:“汤老大,我有一个问题,我真的很不明白……” 汤雄眯着眼,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有问题,回去再说!” “那好!” 十五分钟后,黑色面包车开到一栋豪华的别墅区,这别墅区就挨在临江边上。 大门外面,竖着一个牌子:外来人员不得入内。 保安立即拿着记录本,从保安室走出来。 汤雄从车里探出头:“我们是修空调的。” 保安:“几号别墅啊?” 汤雄报了一个门牌号。 保安一边记录车牌号,一边道:“看见你们好几次了,生意蛮好的啊。” 汤雄眼睛微微眯起:“都是里面熟人介绍的,混口饭吃。” 说着,汤雄拿出一包好烟,递给保安。 保安收下后,笑眯眯道:“老板发财!” 面包车开进别墅区,一直往里,来到靠近临江边上的一栋别墅。 他们把车停进车棚,然后下车,观察了四周,见没异常,三个人赶紧走进大门内。 走到客厅,三个人立即倒在柔软的沙发上,不断地喘着气。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蒋树立即坐起来。 他向汤雄道:“汤老大,咱们现在能聊聊了吧?” 汤雄拿出一盒烟,递给他一支,又扔了一支给葛洪。 “你有什么想问的?” 蒋树把烟拿在手上,但并没点火。 “第一,我们什么时候分钱?第二,为什么昨天晚上,抢完押运车后,不去干掉孔飞,非要警察全面封锁之后,今天早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你刚才已经看见了,咱们差点被抓了! 跟着干了两票,死了这么多人!要是被那帮警察抓住,我们不是坐牢啊,是枪毙!” 汤雄把烟点燃,吸了一口后,他把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拿在手上,掸了掸烟灰。 茶几上放着三张头套面具,分别是唐僧、孙猴子和沙僧。 蒋树继续道:“现在的情形,你已经看到了,咱们可能逃不去了!要是昨天晚上,干掉孔飞,连夜逃出临江市,我们现在早就在外面潇洒了!” 汤雄吸了一大口烟,香烟肉眼可见的,燃烧了一大半。 他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 他沉吟道:“你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 蒋树急了:“你不知道?” 葛洪也在一边皱着眉:“汤老大,蒋老鼠刚才说的很对!你必须给我们一个理由!还有啊,你们杀了欧阳倩,这事儿,我还没和你们算账呢!” 汤雄怒道:“欧阳倩必须死!她不死,警察第一时间就能找到你,然后找到我们!” 葛洪从沙发站起身:“但她是我姘头!我都还没玩过几次呢!” 说着,葛洪瞧见汤雄那杀人的眼神,不禁吞了口唾液。 “那好,这我不计较了,女人嘛,满大街都是!现在重要的是钱,五百多万,什么时候分?如果逃不出去,还不如现在把钱分了!” 蒋树也赞同道:“我觉得葛洪说的有道理,把钱一分,咱们各自逃命!谁会被警察抓住,那就听天由命了!” 葛洪:“还有啊,咱们之前聊过,虽然我没参与抢劫,但人没少杀!孔飞一家都是我干的,也算是投名状!钱不能少我一分,这是你们答应的!” 汤雄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又急,急又什么用,会有安排的!” 蒋树不依不饶:“安排,谁来安排?你来安排?他妈的……” 听见这话,汤雄大步上前,一把攥住蒋树的衣襟。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蒋树立即缩着脖子。 汤雄又转头看向葛洪:“还有你,该给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这话说完,汤雄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放开蒋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然后立即接听。 很久之后,他放下电话,满面愁容,他看向眼前的两人。 “警察已经全面封锁市区,咱们除非逃进下水道,不然只有被抓的可能!逃是不逃不出去,咱们只有一个办法了!” (本章完) 第150章 孤注一掷! (求月票,跪谢。) 第150章 孤注一掷! (求月票,跪谢。) 康柏林刚跳下车,立即便对罗锐讲道:“大桥已经被封锁,人不在工厂区,就在市区!这帮歹徒逃不掉的!” 他刚从大桥对面过来,和他一起的有好几车的特警,以及派出所的民警。 几乎是抽调全市三分之一的力量,用于在工厂区搜查抓捕。 见着一队一队的特警往街道两边跑去,罗锐还没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即使天龙酒店被围、以及抓捕【622绑架杀人案】也没动用如此多的警力。 一切都因为这帮劫匪真敢杀人啊。 罗锐并不抱着乐观的心态,他提醒着说:“别忘了,这群歹徒手持武器,可能会对无辜群众下手。” 康柏林皱着眉:“这倒是个问题!陈队呢?” “你跟我来!” 罗锐带着他,走进旁边的汽车修理铺,刚进去,陈浩就冲了出来。 “刚我看了监控!歹徒逃走的车辆是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车身印有空调维修的标志。这三个人,都穿着蓝色的维修制服。” 闻言,康柏林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即,他睁大眼睛:“你确定?” 这时,吴磊从修理铺的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摞资料。 “师父,借用修理铺的打印机,都打印好了,车和人的相貌都打印出来了!” 康柏林赶紧抢过资料,虽然打印的图像是黑白色的,但车身和那三个人的样貌却很清楚。 这分明就是他在桥头看见的那两个人! 一高一矮! 康柏林立即把自己遇见歹徒的事情讲了出来,然后懊恼的叹了口气。 陈浩安慰着:“康队,用不着指责,现在已经知道这群歹徒的相貌,而且他们已经逃亡市区,迟早都会抓到人的!” 康柏林着急:“不行,我得马上去桥那边!我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 随即,陈浩拿起对讲器,向支援的特警和民警,传递这一重大的消息。 不到十分钟,十几辆警车开上了大桥。 陈浩上车时,看向罗锐。 “这里都交给你了?” “放心吧。” 罗锐见他上车,又赶紧向前走了几步:“陈队,康队,现在是关键时期,我建议除了全面封锁之外,还得全市戒严,特别是一些公众场合,比如商场、学校等,最好是立马疏散人群……” 康柏林道:“这群歹徒的胆子有这么大吗?” 康柏林和罗锐合作的时间少,默契程度不够。 但陈浩知道,罗锐的直觉向来很准,他郑重点头:“伱放心,我这就给胡局打电话,事关重大,他也得通知市wei那边。” 罗锐颔首,离开车旁。 见着车队离开,他转身就往巷子里走。 苏明远跟在他身后:“组长,我们不参与抓捕吗?” “我们去能干嘛?无非是多两个人而已,这伙人肯定跑不掉的,就看他们能丧心病狂到何种程度了。” 苏明远搓了搓手:“组长,要是有机会,我真想亲手逮捕这些人。” 罗锐:“有机会的。” 罗锐回到巷子口,站在旁边的自行车修理铺里。 瘸腿老头儿显然被杀人现场给吓到了,他脸色苍白,不停地絮絮叨叨,向旁边的民警说着话。 “那男的叫孔飞,一个多月前,从一家制衣厂辞工的,之前是厂里的司机,因为和老板吵了一架,就辞职不干了。 他老婆叫谢英,在旁边的五金厂干活,坐办公室的。 两口子都是外地人,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因为发烧,所以今天没去上学,没想到也死了! 诶,我刚看见谢英从外面回来,我就坐在这儿……” 瘸腿老头拍了拍屁股下面的小凳子:“除了她,我真没见到有人进去过。那是一条死巷子啊,人怎么进去的?哪个狗入的这么狠心,把人一家三口都给杀害了!?” “对,我刚才说了,就半个小时前,我到了他们家门口,刚想推门进去,这时有人喊我换自行车轮胎,我就走了。 谁知道,换车胎那人嫌价钱贵,就走了。我这才又到孔飞的家,推门进去,我就看见他们被人给害了!把我吓惨了,我急急忙忙跑出来喊警察……” 罗锐听他把话讲完,还是按照惯例,把手里打印的画像递给他。 “你看看,有没有见过这台车,还有这三个人?” 老头儿拿在手上,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摇摇头:“没……没见过。” “行,谢谢你!” 罗锐收回画像,走进巷子,来到谢英的家里。 因为市区的法医还没赶来,所以门口站着民警,正在维持现场。 罗锐从前屋里找出两只塑料袋,套在脚上,然后走进里屋。 里屋的场景虽然已经看过,但依旧让他触目惊心。 鲜血四溅! 墙壁、床铺、以及地板上,都是一家三口身体内流出的鲜血。 特别是谢英,她倒在地上,那张无比绝望的脸,让人不敢直视。 罗锐从床上拿起一件衣服,把她下身盖住。 苏明远站在门边,嘴里骂道:“这帮该死的!连孩子都不放过!” 罗锐看向倒在墙角的孔飞,对方蹲坐着,背靠墙,耷拉着脑袋。 秋衣上是十几个破洞,显然,歹徒下手非常凶狠,没打算留活口。 罗锐准备走进里面,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停下脚步,看向门外,只见两个民警带着一个中年人出现。 那中年人看见屋里的景象,立即缩回头,嘴里剧烈的干呕着。 罗锐:“怎么回事?” 民警一直盯着罗锐瞧,似乎就连问题都忘了回答。 罗锐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有这么好看吗?” 民警不好意思笑了笑:“罗……罗组长,你不记得我了?” 罗锐眨了眨眼,随之恍然:“是你啊,当初我在小旅馆被抓,就是你审问我的。”民警点头:“没想到这才过几个月,你都成了刑事组长,而且还连破大案。我经常和同事们开玩笑,说当初我扫黄抓的那小子,现在成了大人物了,他们还不信。顾所也被调走了,真是物是人非啊。” 罗锐笑了笑:“人都在往前走嘛。” 民警:“罗组长,我叫谭大同,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啊。” 罗锐点头:“谭大同,我知道了。我就叫你大同哥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对了。” 谭大同立即把身后的中年人拉过来。“他是一家拉链厂的工人,昨天深夜,他喝醉酒,回宿舍的时候,看见有人把一辆车往江里推。” 中年男人垂着脑袋,不敢看向屋里。 “没,我没喝醉酒,不过昨天夜里,我确实看见有人往江里推车,我心说哪个混蛋这么奢侈,竟然连车都不要了。 我等他走后,还专门去江边看过,不过因为水太深,所以我打算今天晚上叫人一起去捞捞看。 谁知道,今天上班,厂长来车间,问有没有人见过一辆黑色大众车,而且还说警方在找,有一万块奖金,我这才赶紧讲出来。” “一万块奖金?谁说的?” 罗锐吃了一惊,这家伙直接给翻了一倍,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你抬起头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闻言,男人紧抿着嘴,缓慢地抬起头来。 “没错,没错,就是他,哎呀,死了!死的太惨了!” 他立即低下头,躲在谭大同的身后。 罗锐点头:“大同哥,你打电话给市里,叫打捞队过来,把这人也一起带去。” 谭大同摸了摸鼻子:“罗组长,我没这权限……” 罗锐吁出一口气,看向苏明远:“电话你去打,你跟着他们一起去。” 苏明远:“好的,组长!你要是有事,打电话叫我。” 等他们离开后,罗锐走到床头里边,他仔细地观察一圈之后,然后找出两个塑料袋,套在手上。 他在孔飞的上衣口袋里掏着,没找到,他又在床铺里翻了一遍,依旧没有。 在屋子里找了十来分钟,都没发现想要找的东西。 他站在满是血迹的屋里,沉吟了片刻,然后看向孔飞的眼睛。 孔飞死前并没有闭眼,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床边。 床边? 罗锐眉头紧皱,床已经翻过了啊? 不对! 罗锐立即蹲下身,跪在地上,然后往床底下看去。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行李箱和好几只蛇皮口袋。 但在行李箱和蛇皮口袋的缝隙里,躺着一部手机。 罗锐赶紧伸出手,把手机掏出来。 这是一部诺基亚平板手机,磨损的很厉害。 这个时代的手机,还不需要密码、或者指纹。 罗锐站起身,按开手机屏幕,接着翻阅通话键。 查看一遍之后,他发现孔飞最近的一次通话记录是在昨天深夜,而且通话次数有三次。 这是一个陌生号码,并没有存下姓名。 罗锐深吸一口气,把号码重拨了过去。 “嘟……嘟……” 铃声刚响,电话就被接通。 对面没说话,只能听见呼吸声。 罗锐:“你是谁?” 对方依旧沉默,但也没挂掉电话。 罗锐:“你到底是谁?唐僧?孙悟空?还是沙僧?你们杀了这么多人,别他妈的以为能逃的掉!” “啪!” 对方挂掉了电话! 罗锐再打过去时,却显示正在通话中。 …… 坐在面包车驾驶席里的汤雄,把手机揣进兜里,他脸色凝重,两只腿抖个不停。 蒋树看向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逃不掉了!扑街!这帮警察太厉害了,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插翅难逃啊! 咱们只能孤注一掷!” 蒋树:“汤老大,你确定要这么干?” 后座上的葛洪也道:“是啊,汤老大,咱们这是找死啊!” 汤雄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看向他们。 “干这行,都是拿命搏出来的!反正我们杀了这么多人,被抓住就是一个死!你们说,到底干不干吧?” 蒋树想要拒绝,但看见街边又驶过一辆特警的车,他缩了缩脖子:“干!我干!去他妈的!” 葛雄:“那好吧,不过钱我得多分点!” 汤雄点头,把手里的孙猴子面具套在头上。 “准备好了吗?咱们走!” 蒋树也戴上了沙僧的面具。 后座的葛洪戴上唐僧的面具:“艹!这头套戴着有点松,我都快看不见了。” 随即,他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佛主保佑,阿门!” 三个人斜跨着包,拉开车门,手里拿着武器,向街对面的五福珠宝行跑去! (本章完) 第151章 贪得无厌! 第151章 贪得无厌! 下午两点,五福珠宝行。 此时,正是店里客人最少的时候,只有七八个人在柜台前选购首饰。 一般来讲,要到下午或者晚上,客流量的才会增加。 最近这半年,黄金价格持续走高,有闲钱的都想买点黄金首饰存着。 但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样,因为昨天发生了押运车抢劫事件,不仅商业这片,几乎是全市,从早上开始都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街面上全是巡逻的民警和特警。 特警都拿着枪,虎视眈眈的盯着路上的行人。 以至于,周边的店铺开门都很晚,街上的行人只是寥寥。 何店长是亲眼目睹这一大事件的,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昨天晚上,他睡的很晚,一直看本地新闻。 这帮劫匪抢了两箱钱,一共五百多万,而且还打死了两个安保人员,以及重伤一人。 新闻上说,这群歹徒是广兴市流窜过来的,几天前,同家单位也被抢过。 经理,也就是店长,被活活给打死! 这个人,他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何店长心慌的不行,连夜给区域经理打电话,申请暂时闭店几天,等劫匪被抓住后,才恢复营业。 谁知,区域经理在电话里大声吼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一天损失十来万,你给老子赔?天塌下来,你也得把店给我开起来!” 何店长无奈,只好今天一大早,专门去厨具专卖店,买了一把菜刀,拿回店里,放在办公室下面。 今日值班的店员除了他之外,还有四名女性职员,以及四名保安。 保安本来只有两个,但临时高薪聘请了两个安保公司的人员。 这两个人站在店门口,人高马大,不苟言笑,注视着店内的情况。 这让何店长稍微感到安全一点。 现在已经吃过午饭,正是犯困的时候。 何店长强打起精神,喝了一口茶水。 此时,一名女职员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来到他身边。 跟在女职员身后,有一位年轻的女性顾客,三十几岁,身材很匀称。 她头上戴着女士宽檐帽,脸上戴着玳瑁眼镜,穿着很海外,像是从国外刚回来不久。 女职员:“店长,黄金未来佛吊坠一只,6668元,麻烦开一下单。” 何店长看了一眼女顾客,用恭敬的语气道:“好的,请您稍等。” 说着,何店长开始打印单据。 在这间隙,他抬头看了一眼女顾客,却见对方露出笑来。 何店长也笑了笑,这女人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气质显得很优雅、 单据打完后,他双手递给对方。 与此同时,女职员把包装好的未来佛吊坠交给女顾客。 “谢谢,您请慢走。” 女顾客点点头,然后转身往店外走去。 女职员:“店长,今天才开第一单啊。” 何店长无奈道:“没办法啊,这些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能有生意就不错了。” 女职员撇撇嘴:“还不如休息几天呢,上班,上鸡毛班啊!这帮黑心的资本家!” 何店长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膀。 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女顾客的背影,看着她从门外的台阶往下走。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刚才的女顾客好像之前背着一个双肩包…… 这时,何店长的思维突然停滞…… …… 眼前是十六级的台阶,一个戴着帽子的女人从上面走下来。 汤雄三人踏向台阶,一跃而上。 因为他们戴着面具,女人像是被吓着了,立即闪到一边。 走到最后的葛洪,看见汤雄的动作僵了一下,便立即催促道:“汤老大,快,别磨磨唧唧!现在不是玩女人的时候!” 汤雄回过头:“要伱狗入的催!” 三个人马不停蹄的跑到店门外。 两个值守的保安见到他们,一个拔腿就往侧边跑,另外一个赶紧溜进店内,想要关门。 汤雄根本不给他机会,抬起枪就开火。 “砰!” 保安后背中弹,身体直接飞扑而去,倒在门内。 汤雄立即大吼道:“都特么的不许动!谁动,我打死谁!” 店内立即炸开了锅,职员都躲在柜台下面,七名顾客跑到角落里,脸色苍白,吓的不轻。 两名安保人员立即把手里的警棍扔掉,然后举起双手。 “别,别杀我!我们只是临时工!” 职责虽然在,但一天几百块都没有,谁拼命啊!? “临时工?那算你们倒霉!” 蒋树话音刚落,他的枪口便抬起来了。 “砰,砰!” 两声枪响,两名安保人员直接倒在地上了。但蒋树并没有击中他们的要害,子弹射穿了两人的大腿,为的是不让他们待会搞事。 毕竟,安保人员身体素质过硬,鬼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常威,要是很难打,那不就危险了。 葛洪赶紧回过身,把玻璃门关掉,然后用力拉下卷帘门。 蒋树走到落地窗前,把百叶窗关掉,然后看了一眼店门外。 他们的动作太快,前后也就五分钟,警察还没发现这里。 汤雄把店里的人员聚集在角落里。 “蹲下,抱头,都给我抱头!别想着搞事!” 何店长立即照做,他吓的瑟瑟发抖,后背全是冷汗,心里把那个该死的区域经理祖宗十八代,都给狠狠地骂了一遍。 汤雄清点着人数,除了跑掉的那个保安,以及被自己杀死的保安,人质还有十四个。 不是太多,也不少! “你们谁是经理?” 何店长不敢冒头,但瞧见职员都看向他,他只好情不情愿的抬起脸:“我……我是。” 说完这话,何店长赶紧放下手,把手摸进后腰…… 汤雄立即呵斥:“你特么的想干什么?” “钥匙,我拿钥匙给你们,你们不是想劫财吗?最里面那个房间,要用钥匙才能打开!” 蒋树站在百叶窗前,观察着外面街上的情况,他骂道:“谁说我们是劫财了?!他奶奶的,你们店里都是假货!假货!你以为我们还上当呢!” 葛洪道:“喂,再搞一笔也行啊,那五百万,我影子都还没见着呢!谁还嫌弃钱多啊,汤……老大,让我带他去拿钱!” 汤雄立即拒绝:“别搞事,咱们现在做的是jie持人质,然后和警方对峙、谈判,现在不是钱的事儿!” 葛洪耸了耸肩:“不是钱的事儿?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为了看风景?” 他还不死心,看向抱头的何店长:“你给老子讲,保险柜里到底有多少钱?” 何店长犹豫着…… 葛洪一脚踹向他,他随即倒在地上。 “特么的,你说不说?” 何店长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说,保险柜里有一百多万现金,另外黄金首饰都在里面,价值也有一百来万,另外……另外还有两块砖头!” 葛洪睁大了眼,就连汤雄和蒋树也开始动容。 “砖头?什么玩意儿?” 何店长:“就是黄金啊,一块一公斤重,一共两公斤!” 葛洪走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你特么骗我!你们店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不,我没骗你们,不是发生了押运车被抢jie的事情吗?所以公司这几天的营业额都没存进银行,而且市区现在也出不去,黄金就暂时放在店里的。你们刚才也看见了,为了保险,公司还专门聘请了两个安保人员!” 而那两个所谓的安保人员,正靠着墙坐着,捂住流血的大腿,他们把脑袋垂在胸口,一声不吭。 何店长气急,恨不得走上去,踹他们两脚。 葛洪狐疑地瞪了他一会儿,然后瞧向旁边的女职员。 他一把攥住她的头发。 “啊,不要杀我,不要……” 女职员大声的求饶,两手举起来。 葛洪yin笑道:“我最喜欢听女人说不要,真带劲!还穿着制服,啧啧!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劳资肯定和你好好耍一耍。” 女职员大声的抽泣着,不敢再说话。 葛洪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说,这个狗入的经理,刚才说的是是不是真的?” “乖乖,要说实话哦,不说实话,我就拿剪刀剪掉你的制服。你不会想让这么多人看你的nai子吧?” 说着,他还用力摸了一把。 女职员惊叫一声,左右躲闪。 “是真的!真的!他没骗你,你不要动我!求……求求你了,呜呜……” 葛洪却不依不饶,开始上下其手,他已经被激起了se心。 女职员哭着扭动身躯,但因为头发被用力攥住,她怎么都躲不开。 汤雄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喂,你特么的能不能干点正事?警察马上就来,想要拿钱,就特么赶紧去!” 葛洪只觉得手指一片滑腻,他心里痒痒,但汤雄的话,他不敢不听。 “我这就去!” 他放开女职员,后者头发散乱,立即跑到人群中,躲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其他几个女职员走上前,把她围在中间。 葛洪蹲下身,拽着何店长肩膀上的衣服,把他提起来。 “你跟我走!” 何店长站起身,然后道:“我有一个要求!” “哈,你有要求?” 葛洪看向汤雄。 后者点点头,葛洪一拳打在何店长脸上:“敢特么提要求,你连命都在我手上!” 不待何店长转过脸,他便开始拳打脚踢,把对方狠狠地打在地上,然后用脚使劲去踹! “知不知道,你命都在我手上,胆敢提要求!” (本章完) 152.第152章 你是谁? 第152章 你是谁? 何店长抱着脑袋,任由歹徒施为。 葛洪打了一阵之后,喘着粗气,提着何店长的衣领,用力把他拽起来。 何店长觉得全身骨头都散架了,口鼻之间全是鲜血。 葛洪把脸凑向他:“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何店长鼻子都已经歪了,疼的厉害,一吸气,鲜血就从鼻孔里往下淌。 他看到的是一张古怪的唐僧面具,那上面有一双狭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呼……别打了,我这就带你去!” 葛洪伸出手,扇了扇他的脸。 “对嘛,听话,不然就是一个死!” 何店长颤颤巍巍的站着,不小心要摔倒在地上。 葛洪扯着他后脖颈的衣领,把他往前推。 这间珠宝行除了大厅展柜之外,里面还有两间办公室。 最里面的办公室空着,存放的都是打印机和资料。 进门的左面墙上有一道金属门,看样子很结实。 何店长拿出钥匙,站在门前,然后用三把钥匙,开了三道锁。 金属门很重,要两只手,用力才能推开。 葛洪嫌他动作忙,让他站在一边,亲自去推门。 门打开之后,里面的光线很暗。 葛洪似乎闻见了金钱的味道。 何店长瘸着腿走进去,按开墙上的开关。 瞬间,天花板上亮起两排白炽灯管。 “就在这儿,两个保险箱,一个存着现金,一个存着黄金,你想先打开哪个?” 葛洪看见嵌进墙壁的金属保险箱,眼睛都直了。 他一脚踹向何店长的后腰:“去你丫的,别想耍什么花招,都给我打开。” 何店长被踹在地上,随后忍着巨大的疼痛感,吃力的站起身来。 他来到一个保险箱前面,上面有一排密码。 他凑上前,输入一串数字,然后使劲把门拉开。 葛洪一手把他推开,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箱子的礼品盒。 大大小小一共几十个,几乎都堆满了。 他赶紧拿出一个礼品盒,揭开盖子,入眼的是一条大金项链,摆在金黄色的内衬布上。 葛洪拿起项链,只感觉手中沉甸甸的。 这重量,起码有好几百克。 “卧艹,这尼玛真的,不浮水那种!” 接着,他又打开好几个礼品盒,几乎全是黄金首饰,还有价值不菲的珠宝和玛瑙! 他眼睛都直了,一股脑的把这些东西倒进斜跨的旅行包里。 地上被扔着一大堆空盒子。 翻到最后,却不见黄金砖块。 葛洪向旁边的何店长喊道:“砖呢?我的砖呢?” 何店长指着另外一个保险箱:“这里呢,我……我这就打开!” 说着,何店长赶紧输入密码,一声脆响,保险门开了。 这回不等葛洪推开他,他就把门拉开了。 葛洪走上前来,看见一箱子的现金,整齐划一、齐齐整整的堆在里面。 颜色鲜艳! 好看! 真的好看! 一摞一摞的百元大钞,被堆的满满当当。 “我勒个去!劳资从小到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葛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何店长让开身:“都在这儿了,不知道你能不能都带走!” 葛洪脸都快笑烂了:“带!能带!劳资连命都不要了,不就为了这个!” 说着,葛洪伸出手,把钱往旅行包里装,因为刚才已经装了太多黄金首饰,所以包有些重,他的身体往左边下沉。 而且,他手上的长枪,背在右边的肩膀上。 腾出双手来,他整个脑袋几乎都钻进保险箱里,把钱往旅行包里划拉。 何店长退了一步,刚好在他的右边。 “那两块黄金砖就在最下面,每一块都价值好多钱。” 葛洪兴奋道:“是啊,这可是比金条还厉害。两根金条,摆在你眼前,你告诉我,哪个是高尚的,哪个是龌龊的?哈哈,咱这可不是金条,是金砖!” 何店长心不在焉的附和:“是啊,这可比斯蒂庞克还厉害……” 葛洪把钱全都塞进包里,袋口都快撑爆了。 两块黄金砖就躺在保险箱最里面,他拿在手上,那种沉重的感觉让他心里很踏实。 他赶紧往包里塞,但已经塞不下了。 而且旅行包太重,导致他的身体往左边倾斜。 “够了吗?” 听见这话,葛洪突然感觉不对劲,他抬起脸来,只见一只大脚向自己踹来。 因为包太沉,他随即倒向左边的地面。 一只大手攥住他右肩膀的枪带,身上的枪被夺了过去! 黄金和袋口的现金都撒了一地。 何店长刚才被打的厉害,所以这一脚踢出,让他也有些站立不稳。 他扶住保险箱,随后抬起枪口。 葛洪想要挣扎着起来,但因为包太沉,把他束缚住了。 “你狗入的,敢踹我!”何店长:“别动,动我就打死你!” 葛洪看见他拿枪的姿势,笑了:“你会用这玩意吗?要不要让我教你?” 谁知,何店长立即拉动保险栓,动作干脆利落。 “该死的劫匪,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广兴市打死的那个店长,是我的zhan友!” 葛洪看见对方像是要扣动扳机,他吞了一口唾液,立即举起手来。 “大哥,别动气,刚才打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这样,这钱我分你一半,到时警察追查起来,你都算在我头上,怎么样?” 何店长紧咬着腮帮子,双眼红肿,紧盯着地上的劫匪。 葛洪见势不妙,心想要遭,他瞄了一眼门口,赶紧大声喊道:“大哥,真的,别玩命啊,为了几个工资,不值当!” 何店长干咽了一口唾液:“我的zhan友,还有好几个职员和保安,都被你们打死了!去死吧,杂sui!” “别!不要!” 葛洪已经看见了门外的一双脚,此时他只想拖延时间。 “砰!” 一发子弹贯穿他的额头! 他惊愕的睁大双眼,盯着满地的钞票和黄金。 何店长随即调转枪口,想要往门外面走去。 但此时…… “砰!砰!” 几发子弹打在他的胸口,他被一股巨力给撞倒,枪也丢了出去。 随后,戴着孙猴子面具的劫匪,又向倒地的他,补了好几枪。 何店长死去! …… 临江市警局大楼。 胡长羽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从早上开始,他的电话就没停过,全是上面打来问询具体情况的。 胡长羽是顶着压力下达的命令,现在也只能咬牙解释,并且还说,现在这帮劫匪随时都会动手杀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封suo,布控! 胡长羽挂掉了电话,他明白,就算现在撤掉封suo,也无济于事了。 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抓住这群亡命之徒! 至于其他事情,只能先抛在脑后! 他正烦躁不安时,一个电话打进他的私人手机里。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陈浩。 “陈浩,情况怎么样?” “胡局,我们查到了这群歹徒的窝点,他们昨天夜里藏身在江边的别墅里,别墅的主人以及他一家人,都被歹徒给打死了! 而且,保安还说,这群歹徒在一个小时前出去了,但不知去向!” 胡长羽吸了一口气,又是几条无辜的人命! “你们现在在哪儿?” “商业区,我们查看过交通监控,黑色面包车似乎……等等!停车!快停车!” 胡长羽听见电话里一阵杂音,立即问道:“怎么了?” 没人回答。 他接着问,还是没人回答。 过了大概一分钟之后,电话里又传来陈浩急切的声音:“胡局,发现歹徒的下落!” 胡长羽吃了一惊,忙问:“在哪儿?” 陈浩:“刚一个保安报案,五福珠宝行闯进去一群歹徒,戴着唐僧师徒的面具,手里都拿着枪!” 胡长羽立即醒悟过来,他一拍桌子:“他们这是想干什么?走投无路,打算劫持人质?” 陈浩没吱声,电话里是快速跑动的杂乱的脚步声。 胡长羽:“我现在就过去!” 他刚想离开时,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发现电话对面是蔡晓静。 胡长羽停了一会儿,然后道:“明白,晓静,你做的很好,把人给我带去五福珠宝行!没错,这群歹徒就在珠宝行里!” 胡长羽挂点电话,然后大步离开,秘书紧跟在其身后。 …… 罗锐走出巷子,看着执勤的民警把谢英一家三口的尸体抬上车里。 法医已经初步鉴定过尸体,接下来,现场就交给了赶来的技侦警员。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苏明远还在江边指挥民警打捞车子。 罗锐刚想离开,这时,一位技侦警员从巷子里跑出来。 “罗组长!罗组长!” 罗锐转过身,看见警员手上拿着一个白色证物袋。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证物袋里装着的是他先前交给技侦科的手机。 这只诺基亚手机正是孔飞的,属于证物。 “罗组长,这手机刚刚接收到一条短信。” 罗锐瞳孔微缩,他抢过手机,看见暗绿色的屏幕上,写着一个地址:五福珠宝行。 他再一看号码,正是他刚才打过去的手机号码! 罗锐眼睛眯起,他看向警员:“这手机,我先留着。” 对方点头后离去。 罗锐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给陈浩,但对方并没接听。 最后,他打给康柏林,这才得知歹徒闯入五福珠宝行,劫持了人质。 罗锐赶紧坐上车,吩咐警员立即开车,赶往事发现场。 最后,他向杨小蕊打去电话。 接听后,杨小蕊很意外。 “罗锐?怎么了?” “你立即马上,帮我查一个电话号码?看看机主是谁?而且看能不能定位,一定要把这个混蛋的位置找出来!!” (本章完) 第153章 对话 第153章 对话 罗锐坐在副驾驶室,手里攥着透明证物袋里的手机。 五福珠宝行?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这帮歹徒已经开始jie持人质,估计是想要对话,希望找到生路。 罗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行字过去。 【别异想天开了,杀了这么多人,想要活路,你们只有举手投降!】 警车车顶打着红蓝双闪灯,从临江大桥一路疾驰。 戒yan还在继续,路面上并没多少车辆。 十分钟后,警车来到了商业区。 附近的街道已经被清空,但看热闹的人群不愿离去,仍站在警戒线之外。 警戒线并不管用,老百姓东张西望,指指点点,想要近距离观看。 还有一些电视台赶来的记着,举着相机不停的拍照。 马路边上站着一排民警,维持秩序,把这些吃瓜的老百姓挡在对面。 罗锐出示自己证件后,走过马路,看见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马路边上,车身印着维修空调的标志。 这就是劫匪的车! 一大群持枪的特警和刑警,站在珠宝行下方,抬头盯着珠宝行内的情况。 但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卷帘门被拉了下来,百叶窗也关着。 罗锐看了一眼握着的手机,对方并没有回复短信。 此时,罗锐看见陈浩站在最前方,他举着两只手,正一步一步登上台阶。 罗锐赶紧挤到前面来,康柏林立即把他拉住。 “别乱动,陈队正去和歹徒谈判!” 此时,台阶下的刑警们,神情严肃,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紧盯着陈浩的背影。 五福珠宝行左右两边的店铺已经闭店。 两队全副武装的特警,从左右两边猫腰前行,守在珠宝行的两侧。 下方的刑警也持枪,把枪口对准珠宝行的窗户。 但因为地势原因,下方的视野并不好,处于劣势。 康柏林道:“现在还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不过,据逃出来的保安说,歹徒开过枪,应该有ren质伤亡!” 罗锐点头,紧盯着陈浩的背影,他已经走上一半的台阶。 康柏林:“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还不清楚这群歹徒的身份信息,这对我们很不利。” 罗锐没说话,他的关注力全在陈浩的身上。 陈浩还有最后一阶台阶没迈上去,他刚抬起脚…… “哒,哒……” 一串子弹立即打在陈浩前面的台阶上,溅起一大片石屑,弹在他的裤腿上。 “陈队!陈队!” 下方的刑警大声喊道,纷纷抬起枪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罗锐忍不住,往前迈了几步。 陈浩转过身,用手示意自己没事。 接着,他转过身,向里面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临江市刑警支队队长,陈浩!我现在和你们讲话!” 时间过去好几分钟,但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陈浩重复道:“我是临江市刑警支队队长,陈浩!我要和你们讲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伱没资格!找你们局长来!我告诉你们,别特么轻举妄动,我手上有什么,你们应该知道!” 陈浩:“我能代表警方,你们想要谈,就和我谈!” 陈浩不可能让胡长羽站在这个位置上,实在太危险了! “你马上给我下去!找你们局长来谈!还有,窗户两边的特警都给我撤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要么照我的话去做,要么……我就动手sha人!我数到十!” “一” “二” “三” …… 陈浩:“好,我听你的!” 他赶紧向两侧的特警摇摇头,特警们赶紧远离两侧的窗户,但并没有后退多远,依旧是持枪警戒着。 “六” “七” 陈浩:“别数了,我这就下去!” 为了安全起见,他并没转身,而是一步一步的退下台阶。 来到下方,罗锐和康柏林立即围了上去。 陈浩:“别担心,穿着防弹衣呢。” 康柏林:“陈队,难道真要让胡局去和他们谈判?” 陈浩微微眯着眼:“不是有大喇叭吗?领导专用,胡局站在下方就好。” 这句话似乎有点揶揄,但他们知道,陈浩并不是这个意思。 特警队的队长走过来,说道:“陈队,我观察了四周,实在找不到好的狙击点。五福珠宝行,因为经营的特殊性,四周的私密性很高,根本没有后门,两侧也都是店铺。 如果想要击毙这群歹徒,只能从前门动手,诱使他们冒头。” 陈浩沉吟着,康柏林也是两手叉腰,实在想不出办法来。 这时,罗锐的手机响了,是杨小蕊打来的。 “罗锐,我查过了,你给我的号码是黑卡,没有用身份证办理,随便哪个营业厅都能买到,而且就连小卖部里都有卖的。” “那能查到位置吗?” 杨小蕊:“这是移动卡,我已经打电话给移动公司,让他们帮忙定位,但对方说,机主把手机关掉了,而且可能还把电话卡给抠出来了。所以,很难查的到。但机主最后一次定位,就在市区!” 罗锐:“谢谢,让他们保持联系,如果机主开机,一旦能确定他的位置,马上打电话给我!” 杨小蕊:“没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时间急,我不和你废话!等有空了,把你家莫晚秋借给我玩几天!” 罗锐讶然,没等自己说话,杨小蕊就把电话挂了。 什么意思?把莫晚秋借给她玩几天?这杨小蕊,是男是女?他对此感到很怀疑。 眼下,不是想这事的时候。 罗锐看了一眼诺基亚手机。 难怪自己刚才发的短信,对方一直没回复,对方竟然把手机卡给抠出来了,反侦察能力很强! 罗锐抬起头,看向五福珠宝行的门口。 突然,他脑子里某个阀门打开。 不对! 为什么要扣手机卡? 难道怕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如果这支手机的机主,是店里的劫匪,那他还怕什么?位置不早就暴露了吗? 罗锐呆愣着……瞳孔紧缩。 他赶紧攥着陈浩的肩膀:“陈队,珠宝行里有几个劫匪?” 陈浩疑惑的看向他:“全在里面啊,三个人。除了死掉的猪八戒,唐僧、孙悟空、沙僧都在里面,这是逃出来那个保安说的。” 罗锐:“你确定?” 陈浩:“这个真不确定。” 罗锐点头,把诺基亚手机递给他:“你看这个!” 陈浩一边看,罗锐一边讲着自己的怀疑。 但陈浩却有些心不在焉,此时,他心里一直想着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 他把手机还给罗锐:“故弄玄虚,没事儿,这个人肯定在里面,他逃不掉的!” 他的话音刚落,便看见胡长羽的专车停在了路边,紧挨着那辆歹徒驾驶的黑色面包车。 马路上已经全部被清空,所以停满了警车,都互相挨着。 蔡晓静跟着胡长羽一起走下车。 他们的身后,四个刑警带着三个陌生人。 这三个人里,有一个年龄较大的老头儿,头发花白,走路颤颤巍巍。 还有两个人像是一对母女,小女孩看着才八九岁的样子。 罗锐注意到,这三个人神情很紧张、很惶恐。 特别是中年女人,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眼眶发红,显然是刚哭过。 陈浩和康柏林赶紧走过去。 “胡局,蔡队。” 胡长羽没打算寒暄,他瞥了一眼珠宝行的门口,直接开口道:“现在里面什么情况?” 陈浩:“三个劫匪都在里面,人zhi都是店里的职员和顾客。 其中一个保安中枪,其他的,暂时还不清楚。另外,我刚才尝试和他们谈判,但他们不同意,说要直接和您对话。” “找不到狙击位置吗?” 特警队队长摇摇头:“只能从正面寻找机会,但劫匪有三个人,就算诱使他们冒头,但不可能全部击毙。胡局,要是只击毙一个歹徒,人zhi就会很危险。” 胡长羽的一双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真是胆大妄为,想要和我对话,那好!” 胡长羽立即脱下警服:“把防弹衣给我拿来!” 陈浩赶紧拿来大喇叭:“胡局,你就在下面待着吧,上去太危险了!” 胡长羽把防弹衣穿上,拿过大喇叭:“不要忘了,我也是一线刑警出身!我是局长,我得为里面的人zhi负责!” 对此,全场的刑警都默然,并肃然起敬。 现在这个时代,很少有身先士卒的领导了。 胡长羽本来不是分管刑侦的,但因为魏群山调走,一直没有副局长上任,所以他就一肩挑了。 可想而知,他的压力有多大。 罗锐素来都对胡长羽很敬佩,此刻,更是! 胡长羽看向他:“罗锐,这群歹徒枪法好吗?” 罗锐点头:“不是新手,能一枪爆头。” 胡长羽耸了耸肩膀:“那希望他们的子弹打偏点。” 罗锐笑道:“胡局,我开玩笑的,您放心,他们不敢开枪。这群歹徒很聪明,他们要是敢向你开枪,那这事儿就闹大了,他们心里很清楚。” 胡长羽笑道:“还是你小子聪明!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有一个依仗!” 说完,胡长羽看向蔡晓静身后的三个人。 罗锐立即明白了,望向蔡晓静和她身后的楚阳:“蔡sir,你们查清楚歹徒的身份了?” 蔡晓静笑着点头:“不辱使命。” 两个人穿着的还是罗锐离开前的衣服,脸色倦怠,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查清楚歹徒的身份信息,可以说,蔡晓静真的付出了很大努力! 罗锐不禁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楚阳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组长,蔡队太拼了,我们可是两个晚上都没合眼,一直在调查这伙人的家庭背景。” 蔡晓静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不是我的功劳,要不是罗锐发现欧阳倩是内鬼,我们也不会这么快能掌握这么重要的线索!” 对此,罗锐只是耸了耸肩膀。 这时,胡长羽走到那三个人身前,低声说了一会儿什么。 三个人止不住的点头,中年女人还不停地抽泣。 小女孩无声的掉着眼泪,嘴里呢喃着:“爸爸……” 胡长羽:“别哭,要勇敢,我们这就去找你爸爸。” 他牵起小女孩的手,带着他们迈上珠宝行门前的台阶。 (本章完) 第154章 搏命 (二合一大章) 第154章 搏命 (二合一大章) 时间回到二十分之前。 因为五福珠宝行的卷帘门拉下来,并且门被锁住,所以不必担心。 带着沙僧面具的蒋树一直站在百叶窗边,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这家珠宝行三面都是墙,警察要攻进来,只有从正面,最有可能就是爆破窗户。 但这会儿,警察似乎还没有发现珠宝行已经被他们挟持。 大厅的人zhi缩在角落里,男人们都被绑了起来,能反击的安保人员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葛洪带走店长,去打开保险箱,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们还没出来。 汤雄隐隐感觉不对劲,他对蒋树道:“蒋老鼠,你帮忙盯着,我进去看看,我担心这狗入的葛洪出了什么问题!” 蒋树点点头,一边把枪口对准人zhi,一边继续盯着窗户外的情况。 汤雄拿着枪,还未走到金属门的门口,便听见葛洪的声音,而且他还看见刚才那个店长,竟然把葛洪打倒在地,而且满地都是钞票和黄金首饰。 汤雄吓了一跳,赶紧举起枪来。 谁知道店长动作很快,也抬起了枪,并把枪口对准了躺在地上的葛洪。 葛洪已经看见了汤雄,他一边和对方周旋,一边不停地打眼色,意思叫汤雄立即开枪。 汤雄想要马上扣动扳机,但此时却犹豫了。 “咔嚓!” “砰!” 他眼睁睁地看着店长拉动枪栓,扣动了扳机,子弹贯穿葛洪的额头。 汤雄这才开枪,解决掉店长。 葛洪临死前,那怨恨的眼神还在他脑海里。 但这无所谓了,多死一个人,以后多分一份钱。 虽然马上要面临警方的包围,但葛洪这样的人,对团队并没有多少帮助。 汤雄走到室内,看见店长还没死去,他把枪口对准对方的后脑勺,接着“砰!” 补了枪之后,汤雄跪下来,取下葛洪的头套。 头套上全是血,一张极度怨恨的脸出现在眼前。 汤雄拿出匕首,一刀一刀的划破对方的脸。 鼻子、眼球、耳朵…… 汤雄低声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戴着唐僧的面具,你拜国外的神,贪心不足啊。” 直到已经认不出葛洪的那张脸,他才收手。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掩耳盗铃,但能减缓警方的调查,也是值得的。 接下来,汤雄把地上的现金和黄金首饰全部装进葛洪的旅行袋里,那两块黄金砖也不例外。 来到大厅,他把旅行包搁在玻璃台面上。 “葛洪死了!” 蒋树一愣,微微侧身,呈现防备姿态,他立即问道:“是伱杀的?” 汤雄:“财迷心窍,没有防备,被那个店长干掉了!” 蒋树狐疑地看向他,还待说些什么,但这时,他们听见外面警铃大作。 他赶紧拨开百叶窗,从缝隙里看出去。 汤雄手撑台面,跃过柜台,来到窗户的另一侧,也立即往外面看。 珠宝行外面的马路上全是警车。 警察下车之后,动作很快,几分钟后,便封锁了路面。 蒋树吞了一口唾液:“汤老大,他们会不会和我们谈?” 汤雄也很紧张,他看了看蜷缩在墙角的人zhi:“别怕,我们手上有筹码!” 蒋树脸上的肌肉都在抖:“我真特么的后悔和你们干这两票,妈的,要是逃不出去,咱们只能死。” 汤雄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但电话并没接通。 他又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这时,蒋树喊道:“喂,来人了!” 汤雄赶紧放好手机,抬头看去。 一个警察举着双手,从下面慢慢走上来,已经快要踏上最后一步台阶,这个位置离窗户只有五米的距离。 蒋树看向汤雄:“我们现在怎么办?” 汤雄并没回话,他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隙,然后把枪口伸出去,立即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在警察前面的台阶上,溅起一片碎石渣。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临江市刑警支队队长,陈浩!我现在和你们讲话!” 刑警队长? 汤雄冷笑一声,大声回话:“你没资格!找你们局长来!我告诉你们,别特么轻举妄动,我手上有什么,你们应该知道!” 那警察还说了什么,汤雄听的并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大声告诉对方,要和局长谈,并且还让对方、以及窗户两侧的特警,立即退回去,要不然,只能被迫杀人! 警察退走了,汤雄松了一口气。 蒋树的后背大汗淋漓,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身体有些发抖。 汤雄瞥了他一眼,安慰道:“别怕,坚持住!我们能逃出去的!看见那柜台上面的包了吗?里面全是钱,还有两块金砖,这都我们俩的!” 蒋树看向旅行包,袋口的拉链拉不住,袋口撑开,里面全都是现金。 汤雄:“满满一袋子现金和黄金,够你媳妇和女儿过上好日子了!” 蒋树吸了一口气:“希望如此,但就怕有命赚钱,没命花!” 汤雄:“没事儿,能活下去的,警方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身份。拿上这些钱,带着你媳妇女儿去国外生活。” 蒋树:“汤老大,你知道我的情况,我全都是为了她们能过上好日子。但你呢,据我所知,你到现在连婚都没结。” 汤雄笑道:“我啊,并不全是为了钱。” 蒋树:“那你为了什么?” 汤雄眨了眨眼:“至于理由嘛,说出来很可笑,如果能活着出去,我就告诉你。” 蒋树点头。 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分钟,汤雄和蒋树一直在耐心等待。 不多时,两人看见又一个警察,穿着防弹衣走了上来,他高举两只手,表情威严,一看就比刚才形象邋遢的警察职位要高。 胡长羽:“我是临江市警局的局长,胡长羽!里面的人听着,你们不要伤害人zhi,你们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一谈!” 汤雄舔了舔嘴唇,然后大喊着:“你就是局长?” 胡长羽:“如假包换!”汤雄:“那好,你给我们准备一辆大巴车,加满油!然后你们警察全部撤走!” 胡长羽:“可以!但你们必须先把人zhi全都放了!” 汤雄冷笑一声:“放了?你以为我们傻是吧?” 胡长羽看向窗户:“不如这样,交换人zhi?我进来,你们放掉其他人?” 汤雄:“那我可不敢,你大小是一位局长,我怎么敢动你!” 胡长羽两手一摊:“那就是没得谈了?” 汤雄被激怒了,他看向蒋树,后者立即从人zhi里拖来一个女职员。 然后把她的脸按在百叶窗上,她极力的挣扎,大声地哭泣着,嘴里不断地喊着:“救命,救命!” 为了不让她动弹,蒋树举起枪,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听见枪声,台阶下方的刑警立即要冲上来,但被胡长羽给制止了。 他看向百叶窗缝隙里那张年轻女性的脸。 随后,里面传出话来:“局长大人,你放心,我们没杀人!但你们也别耍花招!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一辆大巴车,加满油,警察全部撤走!人zhi我们会放的,但必须保证我们安全后才能放人!” 胡长羽眼睛微微眯起,随后笑了笑。 汤雄看见他的笑脸,心里止不住发寒。 只要大人物无缘无故冷笑,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果然,他听见对方开口了:“刚才和我对话的那个,是蒋树?还是汤雄?听声音的话,不像是葛洪吧?” 汤雄一听这话,身体立即僵住。 一边的蒋树也是目瞪口呆! 对方还在喊话:“汤雄,广兴市人,35岁,无婚姻史,家里有一个老父亲,曾经因为伤人,坐过三年牢。 蒋树,广兴市人,33岁,无案底,有妻女,曾在国外工作两年,回国后,做过几次生意,但都失败了。 葛洪,广兴市人,无业游民,曾因为强jian妇女,坐过四年牢。 之前发生在广兴市五福珠宝行的抢劫案,珠宝行里的职员欧阳倩,和他关系匪浅,葛洪劝说欧阳倩作为内鬼,为你们提供珠宝行内的情况! 至于苗川,我就不说了,这人已经被你们打死了。不过是他给你们提供的武器,对吧?” 汤雄静止不动,但蒋树已经冷汗连连:“汤……汤老大,他们查出我们的身份了,这下死了!逃不掉了!” “别慌!查出来又怎么样,我刚不是说了吗?拿着钱,去国外!” “狗屁!难道我带着全家逃亡?” 汤雄瞥了他一眼:“我告诉你,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只要一出临江市,马上就有人接应!你不要慌,让我来和他们谈!” 他话音刚落,他们便看见三个熟悉的身影,迈上了台阶。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汤雄的父亲,以及蒋树的妻女。 胡长羽看向百叶窗,大声喊着:“你们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投降是唯一的出路!” 蒋树睁大了眼睛,他把脸上的面具扯掉,然后放下枪,向外面喊着:“丫丫!是我女儿,丫丫!” 汤雄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心沉到了谷底,他看向同伴,大声呵斥:“蒋老鼠,你特么的冷静,一定要冷静。” 但蒋树依旧喊着:“老婆,丫丫。” 台阶上的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喊着:“爸爸,爸爸,你出来,我想你了。” 她的手被妈妈给攥着,她想要挣脱开,往窗户边跑。 但被胡长羽给拦住了:“孩子,别去,危险!” 蒋树的老婆,抹着眼泪,大声喊道:“老公,投降吧!别反抗了,丫丫已经失去你了,你要是再继续下去,我们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蒋树两只眼睛通红,两只手抚着玻璃,像是要抚摸着女儿的脸:“老婆,丫丫,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这时,汤雄的父亲,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叉着腰,迈上台阶,几乎和百叶窗只有五米的距离。 胡长羽想要拦,但对方已经上去了。 老者怒骂道:“汤雄,你个混蛋!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对的起你在天之灵的母亲吗? 从小,你就顽劣,打架斗殴,没有一个正行,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以后肯定犯事儿!全都是你母亲,一直惯着你,我打你,她就护着!把你养这么大,你对的起我们吗?” 汤雄一直咬着牙,听见这话,他大声喊道:“你别提我母亲!” 老者向传出声音的窗口看去:“怎么?你还知道你母亲啊?你个混蛋,不是你坐牢,你母亲怎么会抑郁成疾!你特么不孝啊,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不孝子!” 汤雄红着眼:“我叫你不要提她!我对不起你们?但你对的起她吗?你个狗入的,你喝醉酒就打我,不禁打我,你还打她!我妈,是被你活活打死的!” 老者破口骂道:“我不打她,她就惯着你!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个人吗?” 老者一边骂,一边往窗户走去。 胡长羽马上想要去阻止。 但此时,他听见里面传来汤雄的声音。 “不要过来,过来我就开枪了!” 胡长羽立即停止脚步,然后向老者喊道:“你赶紧回来,别靠近他们!” 老者回过头,看向他:“怎么?我还怕我儿子?这个畜生,对不起国家,我早该打死他的!局长,你放心,我这就把他给你抓出来!” 胡长羽:“别!快回来!” 但老者不听,继续往前走:“畜生,把门打开,放你老子进来!” 里面又传出声音,而且还带着哽咽:“你……你别过来,我开枪了!” 老者:“哈,开枪?你个畜生,真是胆大包天,敢对你老子开枪!” 老者两手叉腰,走到窗户边。 他看到百叶窗里有一双通红的眼睛。 “你害死了我妈!我妈是因为你死的,不是因为我!” 老者看着那双眼睛,微微吃惊。 这双眼睛,像儿子小时候挨打时,如此的委屈,那么的无助。 多少年了?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儿子的眼睛了? 老者紧抿着嘴,自从儿子从牢里被放出来,已经有十来年没见过他了。 没想到父子再见,会是这样的场合。 老者喉咙滚动,喊了一句:“儿啊……” “是你逼我的!” “哒,哒!” 刺耳的枪声响起…… 老者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 他看向自己的胸口,腹部有两个窟窿眼,鲜血一直在往外流。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窗户里那双通红的眼睛。 幼兽变成了野兽! (本章完) 第155章 轰! 第155章 轰! 老者中枪,台阶下面的刑警立即慌乱起来。 罗锐和陈浩一起冲上去,首先把胡长羽和其他两人护住,然后再一看老者,腹部上有两个枪眼。 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他似乎难以置信,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开枪打自己。 脸上的震惊和难过,盖过了身上的伤痛。 他嘴里不断地呢喃着儿子的小名。 胡长羽推了一把陈浩:“先别管我,把伤者抬走,赶紧送去医院。” 陈浩立即照办。 罗锐依旧把胡长羽护在自己身后生怕这群歹徒继续开枪。 窗户里面,传来汤雄恶狠狠的声音:“胡局长,别想用我们的家人,来逼迫我们投降!你看见了,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只想要一条活路! 珠宝行里一共十四名人zhi,你要是在乎他们的安全,就赶紧按照我刚才说的要求办,不然我只好动手了!” 胡长羽刚想开口,罗锐抢先道:“汤雄,你还是个人吗?” “我是不是人,轮不到伱们来评判!我再一次警告你们,不要乱来,赶紧退回去!” 但罗锐并没有退,攻心道:“蒋树,你听着!汤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但你不是!你只想让妻女过上好日子,每个丈夫和父亲,都有你这样的想法。 我们理解你的做法,但你的方法错了! 你仔细想一想,为了你的妻女,你做的这一切,都值得吗?即使你逃出去了,你要她们怎么生活?难道长达十几年,让她们去遭受别人的白眼和议论! 你女儿从小都会生活在阴影里,直到长大成人,她都无法摆脱你这个身为罪犯的父亲!” 珠宝行内,蒋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先前,他眼睁睁的看着汤雄对自己的父亲开枪,那嗜血的眼神,比野兽还疯狂。 汤雄已经没有了人性。 可自己并不是,妻女哭泣的模样,印在他脑海里,让他的心揪在一起。 “蒋树,你并不是罪大恶极的人!为了你的家人,放弃抵抗吧!出来,走出来,好好抱抱你女儿,告诉她,你即使犯了错,但你依旧是她的父亲,你一直爱着她!” 珠宝行内外,都安静极了。 只剩下罗锐的声音:“蒋树,别让你妻子和女儿,以后连你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别让他们忘记你,出来吧。” 蒋树背靠墙壁,双眼通红,紧咬着腮帮子。 汤雄一直盯着自己的父亲被抬上救护车,他先前神情恍惚,这时才回过神来。 他的眼神又变得恶狠狠,紧盯着蒋树道:“蒋老鼠,别听他的,我们能逃走的!只有逃出去,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罗锐继续讲着:“蒋树,我们警方看过视频,两次抢劫案,你虽然参与了,但你都没有亲手杀过人,法律会对你酌情处理的!你和他们不一样,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如果能自首,以后还能出去和妻女团聚!” 蒋树吸了一口气,已经开始动摇。 汤雄赶紧稳住他:“蒋老鼠,别听他的,你要是被抓了,或者死了!你老婆就是别人的了,她会躺在别人床上,你女儿也会叫别人baba!你希望这样吗?” 这话果然有用,蒋树本要妥协,但眼神立即又狠厉起来。 男人最大羞辱,莫过如此。 胡长羽赶紧开口:“蒋树,我是临江市警局的局长,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自首,我们警方一定争取对你的宽大处理!公检法,都会考虑这点的!” 闻言,蒋树的信心又开始动摇,他看向汤雄:“汤……汤老大,要不……” 汤雄一把攥住他的衣领:“你想都别想!说好了,一起发财,共同进退!你要敢投降,我保证你在监狱里活不过一周!” 蒋树吞了一口唾液,对于汤雄的话,他不敢怀疑。 这人向来凶狠,监狱内外,他都有人,想要弄死自己,再简单不过。 蒋树正在犹豫时,便看见汤雄掏出了手机。 与此同时,珠宝行外面,罗锐也掏出手机。 这是孔飞那部诺基亚手机。 他按开信息键,接收到的短信内容就一个数字:10。 “滴!” 短信铃声再次响起,又收到到一条短信,数字是:9。 第三条短信:8。 发送的间隔时间只有一秒,像是在倒数。 连看三条短信,罗锐瞳孔紧缩,他抬起头来,紧张的四处张望。 胡长羽看出他的异常,赶紧问道:“怎么了?” 罗锐把手机屏幕拿给他看。 罗锐向四周望去,大脑飞速的运作。 第五条短信已经发送过来,数字是6。 胡长羽疑惑道:“这是什么?” 罗锐看向珠宝行,马上又转头看向街面。 最终,他的视线锁定在那辆黑色面包车,它前后停着警车和一辆救护车。 紧挨着商业广场这边,站着执勤的民警和医护人员。他们距离面包车很近。 诺基亚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罗锐心中一沉,顾不上看一眼手机屏幕,赶紧向街面大喊道:“有zha弹!快跑啊,快离开那辆黑色面包车!” 下方的陈浩和蔡晓静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足足过了一秒,他们才听出话里的内容。 陈浩拔腿就往街边跑去:“离开那辆黑色面包车,有zha弹!快!” 罗锐额头全是冷汗,他从台阶上一跃而下。手机又开始震动,他看了一眼屏幕,数字是:2。 陈浩一边跑,一边不断地挥手。 街边的民警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当听清陈浩的声音,几个民警吓了一跳。 此时,手机屏幕的数字已经是:1。 陈浩不顾命的往前飞奔。 街边的民警赶紧拉着两个护士,往对面的警戒线跑去,但救护车里的两个司机却已经来不及跳下车。 诺基亚手机接收到最后的数字:0。 “轰!” 巨大的爆zha声,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随后,火光冲天而起! 陈浩虽然已经趴在地上,但身体被地面的震动抬了一下。 可见,爆zha的威力之大。 他抬眼一看,面包车前后的救护车和警车,已经全被掀翻。 街面上弥漫着滚滚浓烟。 警戒线外,原本喧哗的吃瓜群众睁大了眼睛,变的鸦雀无声。 胡长羽一只脚踏在广场的地面上,另一只脚还留在台阶上,奔跑的姿势已经僵住了。 随后,他怒喝道:“赶紧救人啊,救人!” 刑警们慌乱的冲向大火,手里提着灭火器。 但谁都知道,救护车里面的两个医生肯定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但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都必须第一时间营救! 珠宝行内。 蒋树已经被吓傻了,外面的情况一片慌乱。 似乎一下子,再也没有刑警关注他们,刑警全都跑去救援了。 他看向汤雄,眼神变的凶狠起来:“汤……汤老大,面包车上有zha弹,你什么时候搞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汤雄收回手机,放进裤兜里,同样是恶狠狠地盯着他:“蒋老鼠,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告诉你?我敢告诉你吗?你刚才都已经快向警方投降了,你这个软骨头!” “能活下去,为什么不投降?” “你能活下去?你就异想天开吧!别让那些警察给骗了,我们杀的人太多了,被抓住只能是吃枪子!你刚才看见了,我们手上又多了几条人命。” 蒋树咬着牙:“不,这都是你……你们干的!” 汤雄冷笑了一声:“那zha弹是谁制造的?” 蒋树顿时哑然,稍后,他辩解道:“那都是苗川……!” 汤雄目光阴冷:“苗川?你还真能推给死人!苗川可不会给这玩意装定时器!你特么的不动手杀人,就能分一份钱,你以为你值钱在哪里?要不是看上你在国外学的这一套,我们会让你入伙?放弃幻想,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蒋树再一次动摇。 汤雄看他的模样,知道不能再让他升起异心,便直接威胁道:“你别犹豫了,要活,大家一起活,你要是胆敢走出去,向警察投降。即使我死了,你的妻子女儿也活不成,你要明白这点。” 用妻女威胁,这是蒋树的软肋。 他一下火了,立即上前,却被汤雄一只手给拎住。 “蒋老鼠,我话不说二遍!给我一个准话,能不能继续干!” 蒋树知道,汤雄杀人都不带眨眼。 蒋树立即认怂,这人可是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他真的不会在乎多杀几个人。 汤雄又利诱道:“电话里已经说了,只要你继续干!你妻女会得到你那份钱!她们可以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她们会生活的很好!路,你自己选!” 蒋树紧抿着嘴,而后垂下脑袋:“只要你们不食言!我干!我跟你一条道走到黑!” 汤雄哈哈一笑,然后把他放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样最好,你是个聪明人!不聊这个了,咱们还有活儿要干!你去把这些人zhi全都叫过来,让他们并排站在窗户边上。 一会儿,这些警察要么放我们走,要么就会攻进来,正好拿他们当肉盾。” 蒋树再次拿起枪,依言照做,他眼神已经不再软弱,他已经没得选了。 珠宝行外。 罗锐的胸口不断起伏,他眼睁睁的看着刑警们把两个不成人形的医生抢救出来,陈浩跪在地上,检查他们的心跳。 随后,他抬起头来,向胡长羽摇摇头,意思是已经没救了。 爆zha的能量太大,比抢jie押运车那颗的威力强上好几倍。 可见,这群歹徒真的是在搏命! 罗锐紧握着手机,屏幕上还是最后一条短信,数字是:0。 他调出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他以为对方会关机,但并没有。 电话接通,对面依旧是轻微的呼吸声。 罗锐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他冷静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只要你放了里面的人zhi,让你的同伙出来投降,那这件事就这么了结,我今后不会追查你!但如果你不放,我会一直调查你,找到你,并亲手干死你!” (本章完) 第156章 轰,轰!(二合一大章) 第156章 轰,轰!(二合一大章) 电话那头依旧只有呼吸声,对于罗锐的威胁,对方并不为所动。 他走到马路边,望向警戒线外面骚动的人群,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但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但罗锐知道,幕后之人就在现场! 他肯定躲在某个地方,遥控指挥珠宝行里面的劫匪,戏耍警方,害死无辜之人! 随后,手机里响起了嘟嘟声,对方挂掉了电话。 罗锐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给杨小蕊。 他还没开口,杨小蕊立即道:“罗锐,机主刚才已经开机,他人就在商业街!” “好,我知道了!” 罗锐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胡长羽。 胡长羽闻言,和罗锐一样看向围观的群众。、 但人数太多,马路对面起码有好几千人,都在盯着这边。 除此之外,还有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影机,对着珠宝行进行拍摄。 事态越来越严重,警方迟迟无法逮捕这群劫匪,被记者全部拍摄了下来。 胡长羽赶紧叫来康柏林和蔡晓静,他向两人耳语了几句。 随后,他们带着几个便衣,走过马路,穿过警戒线,在上千名市民中寻找可疑之人。 罗锐再次拨打号码,但电话传来机主已经关机的声音。 “靠!”他不禁骂了一句。 陈浩带着特警,还站在珠宝行下方,和这群劫匪对峙着。 因为两个医生被za死,所以他的双眼通红,恨不得带着人,立即冲进去。 但这时,珠宝行内的百叶窗被全部拉了起来。 他看见十几个人zhi站在一排,高举双手,紧贴着落地窗。 人zhi们的脸朝着外面,他们脸上的表情极度恐惧,特别是女性职员和女顾客,脸上全是泪水。 胡长羽和罗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们赶紧跑来。 胡长羽咬了咬牙,再次走上台阶。 珠宝行内,立即传来汤雄的声音:“胡局长,考虑的怎么样了?能不能按照我们的要求办?你给一个准话!” 胡长羽回应:“没问题!但为了表示诚意,我希望你们能把受伤的人zhi和女性,都放出来!我便马上给你找车!” 汤雄冷笑道:“伱应该知道,你根本没筹码和我谈条件!” 胡长远看见一把匕首,横在了一个女职员的脖颈前,女职员整个身体都趴在窗户上,吓得脸色发白。 她嘴唇呢喃,一直在低声哀求:“救我,救救我!” 劫匪站在她的背后,没有露出身体和脸来。 找好位置的狙击手,根本找不到射击的目标。 胡长羽心知不能再死人了,他急忙答应:“我同意你们的条件,但你要给我们时间!” 女职员背后传来汤雄的声音:“对嘛,咱们老祖宗有一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如果找不到车,我就杀一个人!” 胡长羽立即向下方的刑警吩咐,要他们马上、立刻去找一辆加满油的大巴车,并且找一名自愿作为人zhi的司机。 陈浩闻言,心领神会的点头。 谁知,汤雄哈哈一笑,揶揄道:“胡局长,你别耍我了,欺负我没看过电影啊?这司机不是你们刑警假扮的才怪,我们一上车,就得被你们警方制伏。算了,不用麻烦你们警察了,我们这儿有会开大巴车的司机!” 计划被识破,胡长羽的脸色很不好看。 汤雄继续道:“大巴车停在珠宝行门口,然后你们警方全部退走!这是给你们最后的忠告!如果敢玩什么花样,后果自负!” 胡长羽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周旋:“还有其他要求吗?” 汤雄从女职员的背后露出脸来,不过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并没有给狙击手击毙自己的机会。 “你们当中有一个叫罗锐的人,让他进来!” 一听这话,胡长羽愣了愣,随后问道:“你要他进来干什么?” 汤雄:“胡局长,这个你别管,照办吧!时间过得很快的,二十分钟马上就会到。我就一句话,只要你们不耍花招,等我们安全撤离,我一定会放掉这些人。” “好,我马上就去给你办!” 胡长羽走下台阶,然后找到罗锐,向他说了这个情况。 陈浩立即道:“胡局,让我进去!我是市局刑警支队长,只能让我去!” 胡长羽摇头:“他们指名道姓,一定要让罗锐进去。” 陈浩:“那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罗锐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诺基亚手机:“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想干掉我!” 陈浩急了:“那你还笑的出来,不行,你不能进去!” 胡长羽也担忧道:“罗锐,咱们想别的办法吧,陈浩说的对,太危险了,我再去和他们谈一谈,让他们换一个要求。” 罗锐挥了挥手:“没事儿,你们不用担心,几天前,鹿鸣山这么凶险的地方,我都能活下来!既然这个人想搞死我,那我就接招!搞不死我,我就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他把诺基亚手机交给陈浩:“这个,你先拿着。” 胡长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脱下穿在自己身上的防弹背心,递在罗锐手上。 “有备无患!” 罗锐脱下外衣,把防弹背心穿在身上。 陈浩把自己的配枪卸下来,拿给他:“一共十六发子弹。” 罗锐对枪并不熟悉,而且枪法奇烂。 他摇了摇头:“给我找一把刀,长度刚好能藏在裤腿里。” “好!” 陈浩赶紧去找特警,没一会儿,就拿过来一把短刃。 罗锐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觉得十分趁手。 “再帮我拿一样东西。” 陈浩忙问:“你还需要什么?” “催泪弹和面罩。” 陈浩眨了眨眼:“确实需要这个玩意!” 胡长羽:“你小子,放机灵点!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罗锐点点头,他明白这话的意思。 胡长羽的意思是在无法保证人zhi安全的情况下,先保护自己,只是他无法把这话说出口。 陈浩用力拍了拍罗锐的肩膀:“好小子,没看错你!等你出来,我请去我家里喝酒,你嫂子做的一手好菜!让你也尝尝味道!” 罗锐立即答应下来:“一言为定,好酒我来出!”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交给陈浩。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帮我把这张卡交给我爸妈,密码莫晚秋知道。” 陈浩神情一滞,他并不接:“你待会出来,亲自交给他们!” 罗锐直接放进他兜里:“别耽误时间了!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陈浩吞了一口唾液:“可你并不是警察!” 罗锐瞥了他一眼:“我以后会是警察!和你一样!” 胡长羽紧抿着嘴唇,看着他把匕首藏在裤腿里。 他站起身来,胡长羽两手搂住他的肩膀:“你一定要小心,出来后,我送你一一盒好茶叶!” 罗锐郑重点头,开始踏上台阶。 胡长羽向陈浩道:“罗锐进去之后,随时准备接应,一定要让他活着!” 陈浩的目光坚硬,朗声回答:“是!” 罗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来到最后一步时,他转过头,望向街道对面的围观人群。他知道,幕后之人肯定在看着自己。 人群之中,蔡晓静正在搜寻可疑之人,她一抬头,便看见罗锐已经站在珠宝行的门前。 他对上了她的视线,并微笑着点了点头。 蔡晓静吃了一惊,她反应过来,罗锐要做什么。她赶紧分开人群,快速向街对面跑去。 罗锐举着双手,向里面的劫匪喊道:“我是罗锐!我来了!” 珠宝行内,汤雄微微皱眉,他太熟悉这声音了。先前,就是这个人摇唇鼓舌,差点让蒋树向警方投降! 太可怕了,就凭几句话,就能动摇人心! 要不是自己稳住蒋老鼠,那这一切都玩不转了。 汤雄也很纳闷,他手机里收到的短信,只有一句话:让一个叫罗锐的人进来。 叫他进来干什么? 杀了?还是有什么话要问他?领头的根本就没说清楚。 汤雄发了短信过去,却不见回复。 见他愣神,蒋树在一边喊道:“汤老大,赶紧的!不是要让这人进来吗?” 汤雄点头:“你拉起卷帘门,只留一条缝,让他从下面钻进来!我在一边警戒!” 蒋树:“那你看着点,这人要是身手厉害,咱们就完蛋了。” 汤雄骂道:“怕个球,我刚往外看了,这人很年轻,一看就是刚从警校毕业,菜鸟一个!” 蒋树:“那最好。” 他走到卷帘门前,弯腰开了锁,然后看向身后的汤雄。 后者点点头,并把枪抬起来,枪口对准门口。 蒋树提起卷帘门,拉开半米缝隙,向外面喊道:“喂,你可以进来了!” 说完,他就想站到一边,却突然看见一颗东西滚了进来。 他定睛一看,大喊道:“卧艹,手雷!” 他话音未落,汤雄立即开了枪。 “哒哒……” 子弹扫射在地面上。 听见蒋老鼠的话,汤雄立即往后跑。 这时,一个人影从卷帘门左侧滚了进来。 门口升腾起一股刺鼻的黄色烟雾。 蒋树不断地咳嗽,想要举枪,却看不清人影。 但他不管了,胡乱开枪也比等死好,他刚想扣动扳机,只觉得手腕一疼,自己的左手掌掉在了地上。 枪也随之掉落地面。 这时,罗锐赶紧把卷帘门往上一抬,向大厅的人zhi喊道:“跑啊!快跑!” 汤雄已经反应过来,他立即扣动扳机,向人zhi开枪。 罗锐把手里的匕首一旋,手捏刀尖,向他掷了过去。 但汤雄往侧边一闪,堪堪躲过。 他不断地咳嗽,想要开枪,却又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来捂住口鼻。 他知道,这一切都完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这个人进来。 外面的警察肯定马上就要冲进来! 此时,只能赌命了! 他忍受着刺鼻的气味,不断地向罗锐开火,一边往卷帘门边跑。 “来啊,你个王八蛋,连自己父亲都不放过的畜生,你来杀我啊,来啊!杂种!” 为了吸引汤雄的火力,让人zhi逃出去,罗锐一边骂,一边在店内躲闪。 汤雄不停地向他开枪,当最后一个人zhi跑出去时,他已经来到卷帘门前。 警察已经跑到了门外。 “啪!”的一声,他赶紧拉下卷帘门,把他们当做外面。 汤雄已经明白,走投无路了! 他喘着粗气,忍受着极度的不适,向罗锐开枪。 “来啊,玩命啊!谁怕谁啊!有胆,你别怕!” “哒,哒!” 子弹打在罗锐刚才站立的地方,他已经躲在柜台下面。 人zhi已经安全,罗锐手里也没有武器,他不会傻到和这个疯子硬拼。 汤雄还在外面嚎叫,想把他引出来。 罗锐却不为所动,任由他骂娘。 可此时,他突然看见柜台下面,挨着自己一米的距离,放着一只黑色的双肩包。 这包很突兀,像是刻意藏在下面的。 罗锐伸出手,把包摸过来。 他心念一动,为了不发出响声,他小心翼翼的拉开拉链。 却见里面放着一样东西,闪耀着红色的数字:00:18 然后是:00:17 罗锐心里一惊,抓着背包,快速地从柜台下面爬起来。 他起身一看,卷帘门已经被拉下来。 汤雄就站在门前,手里持着枪! 透过窗户往外看,大批的特警已经跑到了店门前,正准备从落地窗攻进来! 此时,汤雄已经看见罗锐,他毫不犹豫的抬枪射击! 罗锐已经顾不上了,他向窗户外面挥手,但烟雾太大,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慌乱的掏出自己的手机。 向陈浩打电话过去! 子弹射中他的肩膀,他后退了一步。 汤雄还在扣动扳机,但子弹已经打空,他捡起蒋树掉落在地上的猎枪…… 罗锐祈求对方能及时接听。 时间还有十秒。 好在,陈浩第一时间接听了电话。 “喂,罗锐,你还活着?谢天谢地,人zhi都安全,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冲进来!” 罗锐低头看了下数字,还剩下八秒。 他在电话里大喊道:“不要说话,听我讲,全部人赶紧跑!里面有zha弹!” 陈浩突然愣住了。 “还有七秒,跑啊!快跑!” 陈浩声音哽咽了:“可是你……” 罗锐微笑道:“青鬼,我跑不出去了,你们继续前进!” 他听见陈浩在电话里喊道:“大家赶紧跑,里面有zha弹,全部撤回来!” 罗锐放下电话,紧抿着嘴唇。 他低头看向背包,红色数字跳到:00:05 汤雄本来已经把枪口对准罗锐的胸口,但他已经发现异常。 他张大了嘴巴,似乎难以置信的盯着罗锐怀里的东西。 罗锐咧开嘴,笑了笑,把双肩包一下子扔给他:“咱们一起去下地狱!” 汤雄鬼使神差的用双手接住了。 00:04 00:03 00:02 00:01 “轰!” (本章完) 第157章 生?或是死? 第157章 生?或是死? “轰!” 耀眼的火光,突然乍亮,翻滚的火焰像是舌头,又向后卷去。 强劲的气浪把落地窗震的粉碎,无数的玻璃碎片弹射而出。 落在台阶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浓烟从豁口不断地往外冒,巨大的声音响彻在广场上。 警戒线外的人群目瞪口呆,而后踮起脚尖,向珠宝行这边望来。 幸好,特警们在最后几秒的时间内退了下来,要不然肯定死伤惨重! 这爆zha来的太快,完全叫人反应不过来。 而且威力之大,堪比前面任何一次袭击。 蔡晓静刚跑进广场,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呆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胡长羽也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滚滚浓烟从窗户里冒出。 陈浩是最后一个退下来的,他人还在台阶上趴着。 他手里紧攥着手机,耳边犹记得罗锐最后的一句话:“我已经跑不出来了,你们继续前进!” “你们继续前进!” 陈浩全身都落满了碎玻璃,耳边一直回荡着罗锐的遗言! 他不顾全身的疼痛,咬牙爬起来,向火光冲天的珠宝行里冲去。 胡长羽也已经清醒过来:“妈的!你们还愣着干嘛啊,救人啊,快救人!” 身处高位如此多年,他第一次失去镇定,整张脸都变得扭曲。 他不顾危险,一马当先的往上冲,却被身后的秘书给拉住了。 “胡局,太危险了,伱不能去!” 秘书不敢放任领导胡来。 大火还在燃烧,他不能冒险让局长以身犯险,而且里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要是发生闪燃或者爆燃的现象,那就完了。 胡长羽挣脱开他的手,神色严肃的警告道:“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拦住我,你以后永远只能做一个秘书!” 秘书吸了一口气,望向胡长羽跑上台阶的身影,他一咬牙,赶紧跟了上去! 因为之前已经发生过面包车爆zha,所以消防车就在边上。 消防人员立即组织人员,一边用高压水枪扑火,一边组织人员进去救人。 陈浩是第一个冲进去的,蔡晓静是第二个。 两人都没有拿防火装备,不顾性命的要找到罗锐,或者罗锐的尸体。 只因为他们脑子里还残存一丝希望。 胡长羽还是被秘书给死死拦住了。 “胡局,陈队已经进去了,消防人员也进去了,您再进去不起任何作用!而且,事态这么严重,连续发生两次爆zha,这事儿影响太大了,还需要您维持局面啊。” 秘书拿起电话:“市wei那边的电话都打爆了,全是来问责的!您应该比我清楚,咱们市局即将面临的困难。” 胡长羽被他说动了,没错,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市局肯定要被问责。 他作为第一责任人,必须立即往上面通报这个情况,要是动作慢了,被有心人给拿捏住,事后想要处理,难度就大了。 胡长羽叹了口气,正犹豫时,他看见好几台车,从街头驶了过来。 封锁路面的几个交警想要拦截,但看见车牌,他们马上就退到一边,并举手敬礼。 秘书眼尖,他也看见了,而后赶紧向胡长羽低语道:“任市长的车,还有黄书记也来了。” 胡长羽别有深意的看向下属:“刚才那几个交警,还包括你在内,你们这些人竟然都把领导的专车车牌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秘书并不否认,也不承认,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胡长羽望向珠宝行,熊熊大火还在继续燃烧。 他心里为罗锐祈祷着:愿老天保佑。 而后,胡长羽向秘书道:“走吧,大人物来了,咱们去会会他们。” …… 四下都是浓烟和火光,根本看不清四周的环境。 陈浩捂住口鼻,转头便看见身后的蔡晓静:“你怎么来了,赶紧出去!” 蔡晓静不吭声,她脸色通红,埋头往前冲。 这时,消防人员进来了,他们把氧气面罩塞给两人。 陈浩和蔡晓静戴上后,跟着他们四下寻找幸存者。 不多时,他们在大厅内找到三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其中有两具尸体还算完整,有一人还穿着保安制服,不过都是缺胳膊断腿,一看就是被爆zha的威力给撕碎了。 另外一具尸体,不知道是谁的,只剩下零零碎碎的人体部件。 蔡晓静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和陈浩赶紧辨别两具尸体的身份。 但好在,除了保安之外,剩下两个人都不是罗锐,应该都是劫匪。 陈浩轻轻舒出一口气。 “看情况,这大厅内就是发生爆zha的地方,如果没找到罗锐的尸体,他兴许还活着!” 蔡晓静的心依旧提着:“那他会在哪儿?而且劫匪不止这两个人,还有一个劫匪的尸体没在大厅里……” 她话还没说完,便顺着陈浩的视线看向最里面。 那里有两间办公室,存放资料的地方,火势还在蔓延。 陈浩赶紧叫来消防人员,向里面喷射高压水枪。消防人员很卖力,十分钟后,珠宝行的火势全都被扑灭了,满眼都是残垣断壁,空气里一股浓烈的焦臭味,如果不戴氧气面罩,可能几分钟就会晕厥过去。 里面的办公室全部坍塌了,掉落的天花板和被炸飞的桌椅四处都是。 陈浩和蔡晓静、以及消防人员赶紧清理杂物。 两人一边清理,心里不停地祈祷,希望罗锐还活着。 好在,他们并没在这里找到任何一具尸体。 不多时,一扇被爆zha余波冲击、导致变形的金属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两人都知道,这是珠宝行存放保险柜的内室。 门并没有锁住,而是虚掩着。 陈浩和蔡晓静对视了一眼,后者紧抿着嘴唇,用袖子把手掌套住,然后拽开了金属门。 里面漆黑一片,一个声音似乎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接着,两人都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去,这金砖份量足啊,用来拍脑门绝对有逼格!” 适应了光线,他们看见罗锐坐在保险柜前,两只手里各拿着一块金砖,还互相碰了碰。 陈浩睁大了眼睛,再次和蔡晓静对视一眼,而后者双眼通红,眼眶里蓄着泪水。 罗锐已经看见了他们。 他站起身,望向两人:“喂,青鬼,把银行卡还我,里面存着五千万呢,我得把这两块金砖买下来,以后传给不肖子孙。” 陈浩挑了挑眉,随后大步上前,一把搂住罗锐。 “真是太好了,你竟然没死!” 罗锐叫道:“别太用力,我肩膀有枪伤,那该死的汤雄差点干死我!” 陈浩松开他,仔细的打量他的全身上下。“没事儿,活蹦乱跳的!” 罗锐苦着脸:“能没事吗?鹿鸣山挨了一枪,在你们临江市又挨了一枪,我可真倒霉!” 陈浩哈哈一笑:“不受伤,怎么会有功勋章?你小子,知足吧,这回你的功劳可不小!胡局要是知道你没死,他肯定高兴坏了。” 罗锐耸了耸肩,但肩膀的枪伤让他疼的齿牙咧嘴。 他看向蔡晓静,微微一笑。 “蔡sir,别哭啊,我不是没死吗?” 蔡晓静吸了吸鼻子,她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住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浩摸了摸鼻子。 他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一具尸体是珠宝行的店长,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穿着黑色西装,后脑勺中枪,行刑式处决! 从现场来看,他死前肯定激烈反抗过,要不然下场不会这么惨。 另外一具尸体,脸已经被利刃划烂了,根本辨认不出来,不过他身边放着唐僧的头套面具,劫匪无疑。 至于脸为什么会被毁掉,陈浩猜测,或许是其他两个劫匪,不想让警方辨别出这个人的身份,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尸体暂时还不能动,等火势全部扑灭,还需要法医和技侦警员进来勘验现场。 陈浩看向罗锐:“你自己能走出去吧?” “头晕!”罗锐摇头,望向蔡晓静:“蔡sir,麻烦你扶我一下。” 陈浩又摸了摸鼻子,当先走出门外。 蔡晓静走到他身边,谁知,罗锐直接把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低头一瞧,罗锐的双腿并没受伤。 再说,他要是腿受伤了,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躲进这保险室来吗? 想虽然这么想,但蔡晓静依旧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罗锐呼出一口气,看向她的侧脸,可以看见她红肿的眼角,以及额头上微微的汗珠。 她的脸被大火熏的通红,脸上都是黑色的污渍。 自己遭遇危险,她和陈浩第一时间能冲进来,足以见得,两个人对自己的关心。 而且,他先前进入珠宝行时,蔡晓静不顾一切的往这边跑来。 那一幕,一直印在罗锐的脑海里。 她是怕自己遇见危险,想要来阻止?又或是想要见自己最后一面? 罗锐无法问出这个问题,他只是喃喃道:“蔡sir,谢谢你!” 蔡晓静一愣,用手把耳边的碎发拨弄到耳边。 她没抬眼看他。“谢我什么?” 罗锐一时语塞,而后笑道:“谢谢你扶着我。” 蔡晓静眼底闪过一抹失望。“这不算什么的。” 罗锐被她搀扶着,走出珠宝行外面。 天空飘起了雪花,他们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警员。 广场上站着不少人,胡长羽和市领导站在一起,正面对着一群记者的采访。 见着罗锐出来,记者们都纷纷抻长脖子,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本章完) 第158章 只有电影里面才有的场景(嘿嘿) 胡长羽正回答记者的问题,当看见前面的记者把目光放在自己身后,他转头望去,发现罗锐正站在台阶上。 胡长羽神情一滞,随后长舒一口气,他的目光不再严肃,而是变的轻松起来。 一个男记者马上挤到最前面,把麦克风拿在他的眼前,然后用手指向罗锐:“胡局,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临江市警局聘任的刑事组长,罗锐吗?” 胡长羽回过头来,回答说:“没错,就是他!你们记者刚才也拍摄到,他进去珠宝行和歹徒周旋的画面,我们以为他牺牲了,但你们也看见了,他……还活着!” 此话一出,记者群里一片哗然,有的记者想要登上台阶,去采访罗锐,但被维持现场的民警给拦住了。 男记者比较聪明,他没有去凑热闹,而是不停地问着问题:“据我了解到,罗锐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就已经帮助警方连破好几次大案要案,特别是咱们上半年的【622绑架杀人案】,这是真的吗?” 胡长羽点头:“没错,不止如此!他不仅是我们临江市的刑事组长,同时也是广兴市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当初,【朱丽芝组织卖yin连环杀人案】也是他帮助警方侦破的!” 胡长羽把这件事也说了出来,他要做的就是给罗锐造势,英雄不应该被埋没。 警方有太多的无名英雄了,他们默默无闻的牺牲在侦破案件的岗位上,特别是缉毒警,只有在牺牲时,才会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 而且,胡长羽还有自己的私心,这次因为抢劫案造成的影响太坏了,其性质属于重大刑事案件,全国都会被震动。 如果能造就一个英雄出来,盖过此次重大刑事案件的影响力,那警局的压力就相对会小一些。 记者还在不断地问着问题,不能采访的,全都扛着摄像机,拍摄罗锐离去的背影。 …… 当天晚上,电视和媒体都在播报这一重大事件。 消息灵通的记者,已经挖出广兴市鹿鸣山的绑架杀人案,以及广兴市市局刑警支队伍达豪遭到歹徒袭击,而罗锐奋勇和歹徒搏斗,救下被绑架的人zhi和刑警支队长的英勇事迹。 新闻上,几乎连篇累牍的推送着这些新闻。 特别是网上一篇博客,巨细靡遗的写着有关罗锐的事情。 罗锐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夏莉莉的杰作。这个已婚丧偶的人妇,当初参与过朱丽芝案件的调查。 相对其他记者,她是最了解罗锐的。 不过还没发展到深入交流的地步。 她专门在博客里撰写他的一些私生活,更是为这些案件添加了不少佐料。 医院里。 罗锐肩膀上的子弹已经被取了出来,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好运气了,伤到了骨头,而且受伤的创口已经发炎,必须住院治疗。 做完手术后,他被护士搀扶着回到病房。 刚走进去,他便看见老登老妈站在病房内,不断地抹着眼泪。 自从罗锐上新闻后,他的手机都已经被打爆了,和自己相干和不相干的人都打来电话,特别是一些记者,不厌其烦的想要采访。 罗锐只好把手机关机,只是给爸妈和莫晚秋发送“平安勿念”的短信。 莫晚秋一家子已经在赶来临江市的路上。 冯萍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 “你个小混球,做了这么多危险的事情,你都瞒着我和你爸!要不是从新闻上看见你,我们都不知道你在帮警方做事!” 罗锐拍了拍她的肩膀:“妈,别哭了,我不是怕你们担心吗?再说,我也没出什么大事儿,身体好着呢!” “好什么好!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和你爸怎么活下去?” 罗森赶紧在一旁劝道:“呸,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干什么!儿子不是没事吗?” 冯萍瞪向他:“儿子不是你生的,你当然不心疼,他可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你看他身上的伤口,那是被枪打的!儿子,我看见那些新闻,都不敢想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行,我这几天就去拜佛,得给寺庙捐些香油钱!” 老婆一直在絮絮叨叨,罗森根本没有插嘴的份儿,他看向自己的儿子。 脸瘦了,黑了,但身板却很结实。 罗森下午看见新闻时,吓得手里的保温杯掉在了茶几上。 他和老婆还一直以为,罗锐一直在刑警学院里读书,学校还是军事化管理。 他们所想象的是,罗锐拿着笔和书本,在教室里专心的听着教授讲课,闲暇时间就和朋友们插科打诨,周末时就和莫晚秋出去逛逛街、吃吃饭,再不济进一个小旅馆,摆弄一些姿势啥的。 但是,他们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崽,竟然一直和歹徒搏命! 一个学生竟然破获这么多大案要案,干翻如此多的歹徒。 这还是自己儿子吗? 一个刑警都无能力为的事情,儿子竟然能力挽狂澜?! 特别是新闻画面上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zha声,几乎把罗森两口子的心都炸碎了! 罗森看向儿子,他没有老婆那样急切的担心,有的只是深深的叹服和敬意。 没错,敬意,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敬意。 “爸,您怎么了?” 罗森挠了挠后脑勺:“没事儿,就是看你好像成熟不少。” 山一般的父亲,不善言辞,心里话一般都不会讲出来。 罗锐咧开嘴笑了笑:“我都成年人了,早就成熟了,只是你们没发现罢了。” 冯萍却不同意:“你再成熟,也是我儿子,在你老妈我眼里,永远是孩子。” 这话说的不错,即使孩子七老八十,如果父母亲还没去世,他永远都是父母心中的孩子。 罗锐不想场面如此煽情,赶紧转开话题道:“爸,妈,拆迁的事儿现在有着落了吗?” 冯萍把眼一睁:“我们正想打电话告诉你呢,五套房,全下来有这个数,后天就让我们签合同。” 她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姿势,意思是八百万。 罗锐并没有显得有多惊讶,这比他预想中的要少了很多。 罗森看着儿子的表情,道:“怎么?你不会嫌少吧?” 冯萍接话道:“儿子,够多了,咱们家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如果不是你的主意,我和你爸可能还在街上摆流动摊呢。” 罗锐摇摇头,他知道,如果稳一稳,拿到的钱会更多。不过,老妈说的对,对于他们这个家来说,八百万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更何况,罗锐兜里的银行卡里还有整整五千万。 这钱可是一分都还没动呢,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老登老妈。 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可能会当场晕过去。 小富即安,这才是老百姓心里最大的愿望。 要是钱多了,反而惶惶不可终日。 一家人围绕着拆迁的事情聊着,罗锐的意思是,拿着这些钱,让老登老妈去市中心买一套带电梯的公寓,环境要好,治安要好,以后没事儿就跳跳广场舞,或者是去看嬢嬢们跳广场舞。 后面这话,主要是给老登说的,罗锐眼见自己老妈的脸黑了下来。 罗森赶紧把话题转到罗锐身上来:“儿子,我和你妈商量了下,准备……” 这话莫名有些熟悉,罗锐赶紧回道:“你们不是打算再要一个孩子吧?” 老妈脸一下红了:“呸,我就你这一个儿子!有你这么说我们的吗?” 罗森却是嘿嘿一乐:“如果有个女儿其实顶好的。” 冯萍剜了一眼自己老公。“去,你找别的女人生去!” 罗森心里腹诽,我倒是想,就怕你不愿意。 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聊道:“我和你妈打算拿这钱在广兴市买一套房子,毕竟那是省市,而且晚秋的家也在那边,两家人以后要是往来,也会方便一些。” 这个想法,罗锐早就有了,他还没搭话,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莫晚秋一家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罗森和冯萍还是第一次见莫立国两口子,赶紧热情的招呼着。 “阿姨好,叔叔好。” 莫晚秋的嘴很甜,罗锐的父母她已经见过好几次,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显得拘束。 倒是莫立国和何春华,显得很局促,倒不是像原先那样看不起,而是他们自己以前对罗锐的态度,导致现在心中很愧疚。 何春华到现在都还记得,在凤祥路留置室里见到罗锐时,称呼对方为小混混,还叫他离自己女儿远一些。 但今日不同往昔。 罗锐不仅是两个警局的刑事组长,勇获个人二等功、以及集体三等功,更是救下了市局的刑警支队长伍达豪,这伍达豪可不简单,背后可是遮天的人物。 不仅如此,罗锐这次以身犯险、解救人zhi的壮举,他们也听说了。 他们除了震惊、难以置信之外,已经无法其他言语表达。 随后,莫立国和罗森热切的聊起来,谈的都是最近发生在罗锐身上的事情。 罗森两口子越听越心惊。 冯萍止不住的抹眼泪,何春华也很动容,不断地给“亲家母”递纸巾。 罗锐无奈,几次想把话题转开,但都无济于事。 莫晚秋也大声啜泣着,她知道,要不是罗锐,自己早就死了。 况且,上次去鹿鸣山,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罗锐本来拒绝,但她坚持,所以才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去想,倘若罗锐没去,绑架案的性质可能更严重。 莫晚秋怔怔地看着罗锐,而后大声说道:“要不,咱们现在生个孩子吧?我只能用这个来报答你了!” 这话说出口,病房里立即安静了下来,两家人都很尴尬。 罗锐额头布满了黑线。 罗森:我去买点水果。 冯萍:我也去。 莫立国:我去抽一支烟。 何春华:我去帮你拿烟灰缸。 莫晚秋见长辈全都出去了,她一下子扑在罗锐怀里,狠狠地吻了上去。 罗锐吓了一跳:“别,这里是病房!” 莫晚秋含糊不清的道:“怕什么!你就当我是小护士好了!” “但你没穿护士装啊!” “脱了都一个样!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别拒绝我,好么?” 罗锐见她动作生硬的解着自己的皮带kou,他吓得赶紧把蓝色帘子围起来。 “莫晚秋,住手,这里不合适,要是有人来就完了。” “帘子不是拉起来了吗?没事儿,我看过小电影,这场景很合适,你给我躺下来!” 莫晚秋脸色绯红,她咬了咬嘴唇,道:“你受了伤,还是我来吧……” 第159章 幕后之人 护士敲了敲病房门,没待里面的人回应,她便直接推门而入。 千钧一发时,蓝色帷幔一下子被拉开。 护士看见年轻漂亮的女孩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正攥着一坨卫生纸。 她的模样像是要掐出水来。 她低着头,咬着血红的嘴唇,俏脸绯红,发丝凌乱。 护士不用看,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没多说什么,小年轻嘛,忍不住来一发很正常。 这是一间特殊病房,而且她也看过新闻,知道罗锐是谁。 再说,一看两人的关系就是男女朋友,玩点刺激的,无伤大雅。 护士似乎心里也有点难耐,她不动声色的换好输液瓶,刚准备离开时。 罗锐把她叫住了:“那个,护士姐姐,有消炎药膏吗?” 护士有些纳闷:“你不需要用这个,医生都已经开好了药……” 罗锐尴尬道:“不是,我女朋友有些过敏。” “过敏?” 护士看向莫晚秋,只见她雪白的脖颈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红点。 “呀,你这是……” 罗锐赶紧接话道:“就是过敏。” 护士抽了抽嘴角,笑道:“行,我给你们拿来,不过下次注意了,这种情况不能太剧烈运动,要通风,不然容易休克。” 莫晚秋把脑袋垂的更低了。 等护士一离开,她掐了一把罗锐:“我过敏,你以后记住了!” 罗锐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莫晚秋剜了他一眼。 前世,罗锐没能和她牵手,这一世终于在一起,更重要的是她的老爸老妈不像上辈子那样反对。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自己所拿到的成就。 人都很现实,这没错。 罗锐想过,要是自己以后有个女儿,她将来结婚,也会让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家庭。 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几千年来,概莫如此。 殊不知,富家千金遇见穷小子,为爱而奔,最后伤的都是自己。 半岛国财团的大千金,爱上一个保安,最后结局又怎么样? 可无论如何,这些勇敢为爱的女性,都让人唏嘘和动容。 莫晚秋就是如此,罗锐把她的手攥在自己手里。 她的手心汗津津的,兴奋似乎还没过去。 罗锐知道她的私密,每次完事后,她都是延迟满足的。 莫晚秋看见他怔怔的望向自己,皱了皱眉:“你看我干啥?” “我想,怎么才能对的起你。” 莫晚秋把眼一横:“你别骗我就对了。” 这个问题,任何一个男人或许都面对过。 罗锐摸了摸鼻子:“怎么不是,你没看见我很生疏吗?” “屁,你别以为我傻,我知道蔡sir对你有意思,你不会和她已经……?她教会的你?” 罗锐立即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可能!你别胡说,人家都没还谈过男朋友呢。” 莫晚秋像猫见到老鼠般,紧盯着他:“你怎么知道她没谈过男朋友?我可是在新闻上看见了,你从珠宝行出来,是她扶着你的。” “啊,我肩膀怎么有点疼,头晕,不行,我得躺下来。” 莫晚秋见她转移话题,立即爬上床,把他的身体按住:“罗锐,我告诉你,你别对不起我。” 莫晚秋那滴水的眼睛紧盯着他,他能闻见她的淡淡的呼吸。 “不会的。” 见到罗锐那伪装的表情,莫晚秋知道他在敷衍,不过还是放过了他。 “好嘛,你记住哦,她要是想和你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带上我……” 罗锐吓了一跳:“啊?” 莫晚秋邪魅的一笑:“我可以教教她……。” 罗锐凌乱了。 莫晚秋有些亦正亦邪,有时候讲话模棱两可,刺激你的同时,一边观察你的表情。 他当即严肃起来,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不多时,护士拿来药膏,罗锐帮着她涂抹。 双方父母掐着点回到了病房,见到这一幕,罗森和冯萍很意外,他们不知道莫晚秋怎么突然过敏了。 何春华身为母亲,当然知道这怎么回事。 莫晚秋小时,只要高蛋白的牛奶撒在皮肤上,就会起红点。 何春华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有一种亲手把女儿交出去的无力感。 对罗锐的观感突然又有点喜欢不起来了。 莫立国身为父亲,心思没这么细,哪能知道这个。 他对罗锐道:“我听说,你打算在广兴市买一套房子?” “是啊,莫叔。” 莫立国笑道:“这事儿交给我来办,就在咱们家附近,有一个高档小区马上要封楼了,我认识开发商,咱们搞一套大平层,怎么样?” 莫立国有自己的私心,将来女儿要是和罗锐结婚,离娘家近一点当然最好。 距里嘛,端一盘菜过去,还是热的那种。 罗锐看向老登老妈,见他们没意见,似乎两家人在外面已经商量好了。 他当即便问道:“多少钱?” 莫立国回答:“户型最大的那种,有三百五十平,应该要两百多万。” 罗锐点头:“全款,房产证上写晚秋的名字。” 顿时,莫立国和何春华神情一怔,两个人眨了眨眼:“这……你们还没结婚,这不太好吧?” 说完,两口子看向罗森和冯萍,却见他们脸上都是笑容,似乎一点儿都不反对。 罗森是傻,也是无所谓。 但冯萍不一样,她心思也同样细着呢,她刚才进门一看莫晚秋的脸色,以及何春华心疼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儿子占了便宜。 如果是换做以前,别说两百多万的房子,即使在菜市场买一把葱,她都要讨价还价一番。 然而,莫晚秋她太喜欢了,这妮子憨憨的,对儿子好,而且骨子里有一股劲儿,即使罗锐以后怎么着了,这姑娘能把家撑起来,特别是将来有了孩子后。 冯萍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儿,哪天男人不在了、或者不行了,女人抛家弃子,远走高飞,一个家庭都这么完了。 莫立国和何春华还在犹豫,罗锐马上又说道:“莫叔,何姨,就这么办吧,你们前几天也不是送我一台车吗,这房子就写晚秋的名字,就这么定了。爸妈,你们说是不是?” 罗森赶紧点头,自己家马上就有八百万,两百多万的房子给未来的媳妇,虽然有点多,但也能撑得住。 冯萍笑呵呵的道:“那必须的,晚秋这孩子,我打心眼喜欢。” 何春华听她这话,原本心疼女儿的表情,立即绽露出笑容:“这不太好吧?老莫,你说呢?” 莫立国知道这是让自己来做主,他无奈的笑了笑,看向女儿:“晚秋,你觉得呢?” 莫晚秋无所谓的撇了撇嘴:“不就一套房子吗,就写我名字呗,罗锐身上不是还有五千吗,他要是想要,再买一套不就得了。” 听见这话,冯萍睁大了眼睛:“什么?罗锐还有……多少钱?五千万?” 莫晚秋看她的表情,便知道罗锐没把这事儿告诉他爸妈,她把事情说了出来。 罗森已经跌坐在沙发上,冯萍像是傻了般。 他们以为八百万已经是泼天的富贵了,谁知道儿子手上还有这么多钱! 五千万! 这是想都不敢想啊! 他们知道,一个小民警,一个月不过两三千块工资,就算立功了,无非是一两千奖金而已。 儿子虽然厉害,但仅凭破案就能搞来这么多钱,两口子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冯萍说不出话来,她心里腹诽,难怪莫晚秋爸妈好打交道,原由都在这儿呢。 这钱是儿子的拼命赚来的,他们不在乎这钱,只是担忧他的安全。 两家人又聊了一会儿,作为东道主,罗森和冯萍先前已经跑去订好酒店,两家晚上还要吃吃饭,深入聊一聊。 但罗锐没法参与,他只能在病床上躺着。 莫晚秋也跟着吃饭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快睡着的时候,蔡晓静和楚阳、以及苏明远来了。 他们手里提着果篮,刚进门,苏明远就竖起了大拇指:“组长,你这下可真出名了!电视上全是你的新闻,什么天才破案少年,什么解救人zhi的英雄,都把你夸的神乎其神了!” 罗锐皱了皱眉:“这些记者是在造神吗?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全体刑警的功劳!” 楚阳把果篮放在桌上,然后道:“组长,你别谦虚了,你进去珠宝行和歹徒周旋时,我就在现场,我可是亲眼所见,要不是你,可能后果很严重啊。” 苏明远一拍大腿:“我就没见着,当时我还在打捞那别克车呢,要是早知道,再怎么着,我也得和组长一起进去。” 楚阳打趣道:“你就吹牛吧,你哪有组长这么灵活的身手。” 罗锐看向蔡晓静,后者嫣然一笑,坐在椅子上,拿出水果刀,削着苹果。 她道:“你现在有伤在身,不方便去警局,一会儿有个视频会议,胡局指明要你参加。” 罗锐点头,珠宝行当时发生的情况,警局必须巨细靡遗的问清楚。 但罗锐心中的那根刺,还没拔出来。 他问道:“查到那个幕后的人了吗?” 蔡晓静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你先吃,我和你慢慢说。” 罗锐接过后,咬了一口。 蔡晓静沉吟了一会儿,而后看向他:“没有幕后之人,四个劫匪,都已经被击毙。” “什么?”罗锐的动作僵住了,“这……是谁说的?” “但罪魁祸首并没有被抓住啊!这个大家都知道的,孔飞那部手机里,还接收过短信,这就是证据啊!难道这事儿不查了?还有押运车里的五百万,钱找着了吗?没找着吧?这卷宗怎么写?” 蔡晓静:“孔飞手机里的短信,是汤雄发给你的。” 罗锐睁大了眼睛:“汤雄?汤雄是谁?” 抢劫案发生至今,劫匪虽然都已被击毙,但因为时间太短,他们的身份信息虽然掌握了,当时并没有时间去区分谁是谁,所以罗锐并不知道三个劫匪中谁是汤雄。 蔡晓静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调出一张照片,把屏幕转向他。 “这个是苗川,他的身份是你发现的,你应该知道,他就是猪八戒。那几枚zha弹就是他制作的,也是他zha掉的押运车,同时,他们所使用的武器,也是通过他,从境外购买的。打劫押运车之后,他被同伙杀死,但因为人已经全死了,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这个矮个子,叫蒋树,戴着沙僧面具,当初在珠宝行外喊话的就是他的妻女。前几年从国外回来,虽然他并没有动手杀人,但他是帮助苗川,装置更为复杂的zha弹,比如说设计定时器,也间接导致好些人死伤。” 蔡晓静又调出第三张照片,一张理着村头、眼神凶横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在珠宝行内,向罗锐开枪的就是此人。 她介绍道:“他就是汤雄,整个抢劫杀人案的主谋!” 罗锐摇头:“不,他不是!” 蔡晓静似乎没听见他的话,继续讲道:“他就是孙悟空,坐过三年牢,有案底,除了向你肩膀开了一枪之外,还打伤他的父亲,这个你也看见了。另外,两家珠宝行的保安和何店长都是他杀的,另外欧阳倩也是他开枪杀死的。他为人凶狠,实属罪大恶极。” 屏幕上出现第四张照片,此人面目清秀,留着长发。 “他叫葛洪,也就是唐僧,无业游民,他勾结欧阳倩,让后者为其提供广兴市珠宝行内的情况,然后伙同其他三人持枪抢劫,看似主谋,其实只是放在台面的幌子而已。 死在他手上的有,广兴市珠宝行的经理,临江别墅的一家两口,以及孔飞一家三口。 孔飞在临江市押运车被抢劫时,充当了司机,干扰押运车的行进速度。 我们从孔飞一家三口的身上提取到了葛洪的生物基因,也就是说,杀害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葛洪! 还有,死者谢英被强jina,犯案的也是葛洪。” 罗锐看过杀人现场,当时的惨烈程度,让他的心一直不能平复。 “你们确定孔飞一家人都是葛洪杀害的?而且我在现场看见过地上撕开的避yun套,应该提取不到……” 蔡晓静接着话茬:“除了你说的那个,还有很多指向性的生物基因,比如指纹和毛发、以及唾液,他们家人身上最多的指纹,就来自葛洪。” 罗锐:“我明白了,你不用说的太清楚。” 蔡晓静点头,接着说道:“葛洪应该是在珠宝行内,威胁何店长,让后者为其打开保险柜,他财迷心窍之下,被何店长反击,用他的枪杀了他。 与此同时,何店长大意了,有人在他后背开枪射击,所以他也被打死了。 杀死他的那颗子弹,来自汤雄所使用的枪支,也就是说汤雄当时应该在场。 葛洪死后,汤雄就用利刃划烂了他的脸,目的是想要干扰我们警方调查。” “接着便是我们警方和汤雄、蒋树的谈判,当时,还活着的歹徒就只剩下他们俩。 他们丧心病狂,引爆面包车里的z弹,对了,经过专家调查分析,那枚z弹并不定时,而是直接遥控,和珠宝行内发生的爆z完全不一样。” 罗锐抓住了重点,他忙问道:“遥控?当时是谁按下的按钮?遥控装置在哪儿?” 蔡晓静回答说:“汤雄干的,当时遥控装置就在他手上,不过因为爆zha的威力太大了,而且起了大火,遥控器估计已经被炸毁!” 罗锐直接动了火:“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发消息给我的就不是汤雄!这抢劫案绝对有幕后主使者!” “蔡sir,你不会也信这一套说辞吧?” “我不信,但我没办法。” 罗锐:“那陈浩和康柏林呢,胡局呢?他们也认同这样的判断?” 蔡晓静不语,只是盯着他的脸。 罗锐叹了口气,也开始不讲话。 场面一下子凝滞起来,楚阳和苏明远坐在沙发里,也不吱声。 他们都属于海江分局,临江市这边不是他们的主场,很多事情都插不上手。 不多时,蔡晓静接到电话,会议马上开始。 这时已经深夜十一点,这种时候开会,可见上面对这个案件的重视程度。 蔡晓静打开电脑,连接视频。 罗锐便看见,临江市警局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会议桌旁坐满了人。 平常能见到的刑警都没出现,比如吴磊和杨小蕊。 在座的都是警局高层,而且还有好几张比较陌生的面孔,他们坐在胡长羽的旁边,职位绝对不低。 从他们身上穿着来看,应该不是警局的人,而是其他方面的大佬。 其中有一个人,罗锐知道,经常在电视上露脸,叫杨旭东,临江市一把手。 除了胡局之外,只有他的身后坐着秘书,专门为他服务。 罗锐注意到,胡长羽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没找到陈浩和康柏林两个人的身影,估计应该是坐在会议桌的末尾。 人已经到齐,但久久没有开场白。 直到好一会儿,一个声音道:“胡局长,会议开始吧!” 这时,罗锐才发现,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人在视频连线。 这个声音雄厚、低沉,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随即,胡长羽站起身,开始报告这次横跨广兴市和临江市的特大抢jie杀人案,他大声的讲述着,还时不时的回答一些问题。 问的最多的人不在现场,而是视频里的人。 罗锐至少听见了好几个人的声音,其中有一个人,他比较熟悉,前几天还和对方聊过,那就是省厅的刑侦总队长,朱勇。 还有一个声音,他的问题最多,也更有压迫感,他关注点全在劫匪汤雄身上。 胡长羽一一回答,然后合上手里的文件,看向视频,道:“综上所述,这就是本案的基本情况,我们还在采集更加详细的证据,完成案件的证据链闭合。” “还有什么没查到的。” 胡长羽眼神锐利,朗声回答道:“比如此次重大刑事案件的幕后黑手!” 这话刚说完,会议室里立即喧哗起来,坐在他旁边的杨旭东肉眼可见的沉下脸来,几次拿起水杯,又放下,时不时的打量胡长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主谋不就是名叫汤雄的那个劫匪吗?除了欧阳倩和孔飞之外,参与行动的人只有四个,而且这四个人都出现过在视频里,老百姓也知道只有四个人。而且也能一一对上号。 我没记错的话,这四个人的名字分别是汤雄、苗川、葛洪和蒋树,哪里还有什么幕后之人?” 胡长羽拿出透明证物袋装着的诺基亚手机,他解释说:“珠宝行劫C人质事件时,有人往这台手机上发送过短信,而且还精确的知道两次爆z的时间,这个人一直在和我们玩猫鼠游戏。 况且,押运车被劫的五百万现金,依旧下落不明,我怀疑钱就在这个人手上。”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大家都是眼神炯炯的望向胡长羽。 “朱队,吴厅,你们对胡局长这个说法怎么看?” 朱勇的声音响起:“我和吴厅都觉得,这件案子影响之大,已经惊动了全g上下,还是详细调查为好,不能这么早下结论。” “咱们都想详细调查,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朱总队刚才已经说了,这个案子影响很大,死了这么多人,影响之坏,这些年都不曾有过! 为了咱们海东省的经济和稳定,我觉得最好是早点结案为好,既然所有指向性的证据已经有了,不管是拍摄到的劫匪视频,以及我们知道的、看见的,就那四个歹徒,如果还有其他人,那你们警方应该现在已经抓到人了。” 这话带有责怪的意味。 胡长羽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其他在座的刑警也是如此,但迫于对方的压力,都不敢说话。 罗锐一直在观看视频,这时,他忽悠悠的道:“那个幕后的操控者,不就是因为抓住我们的心理,才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看向视频里那个年轻人。 他身处病房,眼神锐利的像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 胡长羽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讲不出来,陈浩放在桌面下的手紧握着。 视频里还有一个人,一直没有说话,那就是海江分局的魏群山,听见罗锐的声音,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身体后仰,把后背靠在办公椅里。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随后,那个声音刺破了沉默。 “你是……” “我叫罗锐。我要说的是,劫匪不只有四个,而是五个!如果我没猜测的话,打劫广兴市珠宝行,以及抢j押运车时,戴着唐僧面具的这个人就是幕后操控者,而在这之前,葛洪一直作为局外人,没让他参与。 抢j成功后,唐僧就把葛洪推了出来,假扮自己,而他却藏在幕后,指挥他们杀死孔飞,以及j持人质! 而且,从我当时和汤雄接触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珠宝行内有定时z弹。这个幕后之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逃出去,而是想一并解决掉,杀人灭口!他自己拿着抢来的五百万,然后逍遥法外! 只要我们详细调查,就能查出这个人来! 而且,我向他保证过,我一定会亲手抓到他,并将他绳之以法!” 那声音根本没有听罗锐后面的话,而是有些忿忿的道:“原来你就是罗锐,你很好!” 随之,视频突然被切断。 第160章 如履薄冰,已是孤岛(合章) 凌晨过后。 临江市警局局长办公室。 因为此次特大抢jie案的发生,他已经连续熬了两个通宵都没合过眼。 秘书泡了一杯咖啡过来,端给他时,他摆手拒绝:“谁喝这玩意,你给我泡一杯浓茶。” 秘书点头答应,刚推开门,准备迈出办公室,便看见杨旭东站在门外。 “杨书记好。” “胡局长在里面吗?” 秘书心里腹诽,这不明摆着的吗。 胡长羽看见他,立即出声道:“杨书记,您来了。” 秘书赶紧让开,然后把门轻轻带上。 杨旭东手拿着保温杯,一双眼睛紧盯着胡长羽。 “胡局啊,老胡啊!” 胡长羽假装不明白:“杨书记,我怎么了?” “咱们会前是不是都说好了?” 胡长羽见他把话挑明,挑了挑眉。 先前,会议刚结束,除了杨旭东之外,其他几人脸色都很难看,拂袖离去,一句话都没说。 所以,会议刚结束,杨旭东就马上找了过来。 胡长羽很清楚,他并不是一个人。 胡长羽当即回道:“杨书记,我之前都说了,我会实事求是的报告!您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杨旭东指了指他:“你呀,就给我玩文字游戏!你就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想怎么办?” 胡长羽毫不犹豫的回答:“会议上,我已经说了,临江警局将继续调查,把这个人给挖出来!” 杨旭东咧开嘴笑了。 胡长羽拧着眉,气氛瞬间降职冰点。 杨旭东来到他身边,伸出手,拍了拍胡长羽的肩膀。 最后,他什么也没再说,打开门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他刚出去,陈浩和一帮刑警立即涌了进来。 “胡局!” “胡局,怎么样?杨书记怎么说?” 胡长羽冷眼望向那盆发财树。 见他的模样,大家都不敢出声,其他人不明白,但陈浩在临江市工作了十几年,他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陈浩的心沉到了谷底。 进办公室的刑警中,没有康柏林,他不是这边的人,自然不会参与进这件事,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警局内谁都知道,已经不是单纯的追查线索、抓捕逃犯了,而是已经在悬崖边上起舞。 胡长羽叹了一口气,看向秘书:“现在外边的记者媒体怎么说?” 秘书赶紧回答:“胡局,他们都等着呢。” 胡长羽叹了口气:“这正是上面愿意看见的。” 秘书看了看左右,见都是自己人,他便毫不避讳的讲道:“胡局,怎么办!! 这已经不是咱们警局内部的事情,如果现在说还有劫匪没被抓住……咱们真的是抱火卧薪啊!” 秘书叫谭之远,作为胡长远的贴身秘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的话很直白,语气也很焦急。 陈浩听见他的话,脸色铁青。 作为一线刑警,他主要的工作就是追查和抓捕罪犯。 路在脚下,自己选! 胡长羽看向陈浩,微微一笑后问道:“你怎么看?” 陈浩抿了抿嘴,沉吟了许久,而后,他看向胡长羽的眼神:“十个小时前,珠宝行内发生爆zha时,罗锐在电话里叫我们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 胡长羽挑了挑眉,然后掸了掸了肩膀上的警衔,似乎那里有一层看不见的灰尘。 他看向桌面上的两面旗帜,而后神色一正:“走吧,这帮记者还等着我们呢!” 他刚想迈出办公室,桌面上的电话就响了。 谭之远赶紧跑过去接听,他拿起听筒,附在耳边,刚听了一句,便立即用手捂住话筒,向胡长羽道:“那位打来的。” 胡长羽的眼睛微微眯起:“就说我不在。” 谭之远叹了口气,黯然的点点头。 胡长羽不再管他,带着陈浩往会场走去。 刚进门,大批的记者见到他们,立即骚动起来。 胡长羽注意到,除了本市的电视台记者之外,还有帝城的新闻媒体。 对于此次发生的重大案件,记者们像是鲨鱼闻见了血腥味,全都亢奋起来,纷纷交头接耳,互相传递情报消息。 虽然在珠宝行外面,已经做过采访,但对于此次案件的情况并没有详细讲过。 胡长羽刚坐下,便有记者忍不住问道:“胡局长,我们听说,歹徒已经全部死了?” 胡长羽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等着工作人员调整好麦克风后,他喝了一口水,看向刚才提问的记者:“你刚才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案件虽然已经告破,但我们警局并不准备结案!” 闻言,全场一片哗然。 告破?但不结案?什么意思? 脑筋活泛的记者,立即想到了什么,纷纷开始提问。 因为工作人员指定记者提问,所以很多记者的问题,并无法得到回答。 工作人员深深看了一眼胡长羽,然后指了指一个本市的记者。 那人站起身,拿着话筒道:“首先恭喜临江市警局侦破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四名歹徒穷凶极恶,连续犯下多起命案,现在已经全部被击毙,算是大功一件,胡局长功不可没。” 胡长羽神色严肃,微微点头。 工作人员又指向另外一个记者,依旧是本市记者。 那人站起身,接过话筒:“胡局,在您的指挥调度下,短短一日的功夫,便已经让案件告破……” 胡长羽眉头紧皱,他看向工作人员,心沉到了谷底。 陈浩也已经发现异常,这哪儿是什么记者会,这是专门找人来搞庆功会的。 这是很明显的暗示了,如果记者会就这么结束,那么皆大欢喜,歌舞升平。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但,胡长羽立即打断本市记者的马屁,他指向一个帝城驻本市的记者:“你来问……” 工作人员立即愣住,而后像是没听见一般,抬手示意本市记者继续讲。 帝城记者已经站起身,却没有拿到话筒。 胡长羽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定了定神,脑海里却突然浮现罗锐进入珠宝行内时的情形。 他还不是警察,他本可以拒绝进入珠宝行和歹徒周旋,但他并没有退缩。 在生死关头,他还在对陈浩讲: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 胡长羽凑近麦克风,朗声讲道:“各位记者,感谢你们前来,我现在要说的是……” …… 病房内。 罗锐、蔡晓静、以及楚阳和苏明远一直在观看临江市警局的记者会电视直播。 此时,胡长羽的声音非常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虽然已经告破,但罪魁祸首依旧逍遥法外!我们暂时不清楚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躲在哪里!他很聪明,经过精密的布局,把他自己置身事外。 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抓住这个人,并把他绳之以法。临江市警局,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就是抓捕此人,让死去的无辜者可以瞑目!”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不管是会场的记者们,还是坐在办公室里的领导们,以及临江市最底层的刑警、民警都听见了这句话。 胡长羽的意思很明显,这事儿还没完! 罗锐嘴唇紧抿,他没看错,他没看错胡长羽! 蔡晓静也是神色严肃,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眼眶里竟然还泛着泪花。 罗锐很诧异,她强忍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脸,似乎不想让他看见。 蔡晓静收敛起情绪,她刚站起身,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打来打电话的是魏群山。 接听了一会儿,她的表情极其不自在,可以说是疑惑、愤懑,以及难以置信。 罗锐也察觉到不对,刚想问,蔡晓静便把手机递给了他。 他刚手机拿到耳边,就听见魏群山的声音:“罗锐,是你吗?” “魏局,是我!” 魏群山叹了口气,而后道:“我刚才已经和晓静说了,你们马上回来。” 罗锐讶然:“回去?” “可是……” “没有可是,回来!” 罗锐眉毛一挑,依旧把心里的话说出口:“魏局,您是担心会出事儿?” 魏群山:“已经出事了!你们已经看过记者会了吧?我不多说,你们也应该明白。” 罗锐:“魏局,我要和胡局他们一起调查!” 魏群山和胡长羽是老搭档了,即使前者调职后,两人的关系也是非常要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叹气道:“你可以以个人身份帮助他们,但晓静和其他人必须回来!” 罗锐紧握着手机:“魏局,我明白!谢谢您的理解。” 魏群山:“好,很好!罗锐,记住你这句话,咱们警察的荣誉一定不能抛弃!” 罗锐咬了咬牙:“我会一直记住。” 魏群山挂掉了电话,罗锐把手机还给蔡晓静。 “魏局,叫你们马上离开临江市。” 蔡晓静点头:“你一定要理解,我之前告诉过你,魏局做的事,无愧于他所宣的誓言。” 罗锐:“我明白。” 楚阳和苏明远看向罗锐,后者道:“组长,我们真想和你一起调查,把这个幕后黑手给抓出来,但……” 罗锐挥了挥手:“走吧,以后会有机会的。” 蔡晓静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带着两个人离开。 走廊上,莫晚秋和他们擦身而过,她刚走进病房,便看见罗锐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她吓了一跳:“你伤都还没好,你这是干什么?” 罗锐脱掉病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因为动作太快,导致他肩膀的枪伤隐隐作痛。 他咬着牙,看向莫晚秋,笑了笑。 莫晚秋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去查案?” 罗锐笑道:“不是查案,难道去约会?” 莫晚秋撅起嘴:“不行,你必须休息,伤的这么重,难道这世界上就你一个警察了?更何况,你还不是警察呢。” 罗锐穿好鞋子,一把抱住莫晚秋,用力吻了吻她的脸颊。 “我以后会是警察!走了,你没事儿就陪爸妈在临江市多玩玩。” 罗锐一阵风似的跑向走廊,莫晚秋愣在原地,她抹了抹眼泪,她手里还提着刚煲好的鸡汤,竟然都忘了让他先喝一口。 …… 临江市警局。 小会议室里,大家都是愁眉不展,谁都没有说话,也不敢讲话。 记者会结束之后,便在全市引起了轩然大波。 外界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定论。 陈浩不停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全是烟屁股。 吴磊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杨小蕊狠狠瞪了一眼。 不多时,胡长羽走进小会议室,大家赶紧站起身,目光灼灼的望向他。 胡长羽的黑眼圈很重,他笑了笑,看向众人:“怎么,都打不起精神了?咱们案子还没破呢,接下来该怎么做,咱们开一个案情分析会议。” 陈浩点点头,把手上的烟头丢进烟灰缸里。 他走到白板前,刚拿起马克笔,便看见一个人影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 罗锐捂住肩膀,齿牙咧嘴的笑道:“怎么?不等我就先开会?再怎么,我也是解救人zhi的孤胆英雄啊,把我抛下,你这个青鬼好意思吗?” 陈浩愣了愣,随即眨眨眼:“我还以为你和康柏林他们坐大巴车走了呢。” 罗锐迈进会议室,向胡长羽点点头:“胡局。” 胡长羽望着他,眼神骤然亮起,很意外,也很惊喜。 罗锐看向陈浩:“诶,难道你们把我刑事组长的职位给撤掉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只好死乞白赖的做你的跟班了呗。不知道吴磊会不会答应?” 他看向吴磊,却见后者使劲的点头。 然而这个会议室里,只是坐着寥寥几个人。 罗锐心里一沉:“其他人呢?” 陈浩无奈的耸了耸肩:“大家都下班了。” 罗锐看向胡长羽:“胡局,您……” 胡长羽笑道:“不是你说的吗,叫我们继续前进!咱老胡永远都是一线刑警,抓住罪犯是警察的第一荣誉。” 罗锐紧抿着嘴唇,他郑重的点头,坐到椅子里。 陈浩紧攥着马克笔,开始梳理案情。 四个劫匪、以及欧阳倩和孔飞的照片都贴在了白板上。 因为这六个人已经全都死了,所以陈浩在白板的最上头写了一个“x”,代表幕后操控者。 陈浩转身,看向会议室里的八个刑警,其中的杨小蕊还只是做文书工作的。 “现在时间紧迫,我只挑重点讲,因为在视频会议时,罗锐指出,抢jie广兴市珠宝行和打jie押运车时,这个唐僧就是幕后操控者,这之后,他用从未露面的葛洪来顶替自己。而他自己便躲在了幕后。 我们经过分析对比,发现确实如罗锐所说,从身高和走路姿态来看,唐僧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而这个葛洪的身高要高一些,体格也稍微壮实。 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个幕后之人确实存在。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怎么抓住这个人?大家都有什么看法?” 杨小蕊举起手来:“陈队,我一直在定位发送消息的那台手机,从罗锐进入珠宝行时,这个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电话卡也取掉了,估计是不会再用了。但当时,这个人真的在案发现场出现过!我们是不是可以走访现场的围观群众,调查出这个人?” 陈浩还没说话,吴磊便反驳:“这个很难,爆炸发生时,我和蔡队去现场看过,并没发现什么任何可疑之人,怎么查?” 杨小蕊翻了一个白眼:“就你厉害!你说怎么查?” 吴磊回答道:“我觉得这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找来六个人,共同犯下这么大的案子。他肯定和其中一位关系匪浅,比如汤雄、蒋树等等,只要走访这些人的社会关系,应该能有线索。” 陈浩叹了口气:“如果是正常程序去调查,没有问题,但你看看我们现在,加上罗锐,一共就十个人,这么的大的工作量,怎么去查?更何况还涉及到这么多人,我们现在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抓到这个人,要不然……” 如果能第一时间抓住人,那么还有转圜的余地。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沉默了,眼里尽是黯然的神色。 胡长羽几次想要开口,不过都只是叹了口气,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陈浩站在白板前,不断地思索着从什么地方着手。 这时,罗锐站起身,笑道:“大家不要沮丧啊,有一点,你们怎么没去想呢?” 罗锐这张笑脸,陈浩太熟悉了,如果不是对案子有信心,他不会笑的这么贼眉鼠眼。 胡长羽的眼睛也亮了。 只听他说道:“我刚才在视频会议里已经说过,这个幕后之人啊,太聪明,太凶狠,杀人不眨眼。他叫汤雄绑架人zhi的目的,并不是想他们逃出去,而是想把他们都统统炸死。 除此之外,他还想弄死我,所以便吩咐汤雄把我叫进去。 他的计划堪称完美,如果不出意外,他真的能逍遥法外,没有任何线索去逮捕他。 珠宝行内的劫匪事先并不知道有zha弹,那么这玩意是谁放的?何时放的? 幸好我进去后,及时发现zha弹,要不然一切证据都没了。 他的同伙、监控设备、人zhi都将不复存在。 但现在所有人zhi都还活着!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人事先在珠宝行内出现过,或许还假扮过顾客! 只要询问当时的情况,咱们就能把他挖出来!” 第161章 谁要X? (合章) 凌晨两点,市警局大楼只亮着寥寥几盏灯。 从夜空下望去,它就像是处在乌云中的巨大的漩涡,正缓慢的旋转,被吸进无尽的深渊。 走廊上,胡长羽望向陈浩和罗锐离去的背影,眼神顿时萎靡下来。 整整两天,他顶着巨大的压力,神经都是紧绷着。 从押运车被劫时,他以雷霆之力封s全市,布控抓捕,但却没想到这群歹徒如此狡猾,杀死、打伤十数人,手段极其残忍,其性质恶劣,属实近几年罕见。 人z被劫事件,市警局所面临的困难和外界的舆论,全压在胡长羽一个人的肩膀上。 作为一局之长,他可以说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他原以为罗锐解救人z后,这件事就算圆满解决,但却事与愿违。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得这么大,已经发展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 但他明白,如果自己选择终止调查,此次抢劫案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逍遥法外! 那些死掉的人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算了?! 胡长羽深知,自己唯一能做的,那就是选择不妥协! 这是一个警察最基本的原则! 秘书谭之同已经“下班了”,整层楼除了他之外,只有杨小蕊还在。 “胡局,要不要喝点茶?我给你泡。” 杨小蕊的办公室没在这层楼,所以她就跟了上来。 案件还在调查,虽然只是陈浩他们寥寥数人,杨小蕊作为后勤人员,必须待在警局内,和他们随时保持联系。 胡长羽微微一笑:“小蕊,你去忙,我自己先待会儿。” 杨小蕊看向他:“胡局,陈队和罗锐他们一定能抓住这个人!您要是饿了,我有零食,” 说着,她拿出一块巧克力,怯生生的递过去。 胡长羽接过后,笑道:“我就说你们刑警办公室,怎么老是有一股薯片和巧克力的味道,原来是你天天在偷吃?” 杨小蕊脸红了:“不是,是吴磊,他的抽屉全是零食。” 胡长羽接过巧克力:“谢谢。” “那胡局,我先忙去了,您要是有事就叫我。” 胡长羽看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然后走进办公室。 他先是看了一眼桌面上座机电话,两部电话,一个来电都没有。 胡长羽坐回办公椅里,紧紧的闭着眼睛。 不多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 他一看来电,老搭档魏群山的电话。 接听后,魏群山并没有吭声。 胡长羽也不说话。 良久之后,电话那头讲道:“老胡,何必如此呢。” 胡长羽抿了抿嘴,依旧没有讲话。 魏群山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手机安全吗?” 胡长羽皱了皱眉,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回道:“这是我私人手机。” 魏群山:“那好,你听着……” …… 两辆警车从警局大楼驶出后,奔赴不同的方向。 因为时间紧急,由不得慢慢调查,只能分头行动。 除了罗锐自己,身边还有两个人,都是选择继续加班的老刑警。 当时被jie持的人质一共十四名,除去被打死的何店长,还剩下十三名。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问询爆zha发生前的情况,希望能找出线索。 陈浩去了医院,七名顾客和两名受了枪伤的安保人员都在医院接受治疗。 罗锐要找的是四名女职员。 五福珠宝行有自己的员工宿舍,其中有三名职员住宿舍,另外一个是本市人,家住郊区的农村。 员工宿舍就在商业街,罗锐带着两个人来到门前,用力敲了敲房门。 现在已经是凌晨,屋里的人可能睡下了,所以他等了好一会儿,一个惊慌的声音才在屋内响起:“你……你们是谁?” 罗锐回答:“我们是警察,抱歉打扰了,我们有紧急情况,需要问询你们,请开下门。” 门被并没被打开,那声音道:“你们等下,我打下报警电话,我要确认看看。” 这些女孩被jie持,好不容易活着逃出来,这三更半夜的,有人找上门,怎能不害怕。 “你不用打报警电话了,把门开一条缝,你看看我,你应该认识我,我当时救了你们。” 这话很管用,不多时,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开门的女孩看见他,眼睛一亮,然后把门全打开了。 “真的是你!” 罗锐笑了笑:“我们能进去吗?” 女孩卸下了防备:“请进,不过屋子很乱。” 罗锐带着两个刑警进屋,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除了开门的女孩,其他两个女孩手里握着从厨房拿来的水果刀和锅铲。 看样子,昨天发生的事情,确实给她们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她们穿着睡衣,但脸上并没倦容,应该还没睡下。 罗锐道:“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我们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们。” 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女孩说道:“昨天白天,我们在警局内都讲过了,知道的事情,我们都说了。” 罗锐:“我知道,但还有些问题,我们需要再次问问,这很重要,希望你们能配合?” 开门的女孩道:“那你们坐,我给你们倒一杯水。” 罗锐急忙摆手拒绝:“不用了,咱们开始吧。” 闻言,三个女孩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很紧张,也很排斥,似乎不愿意回忆当时的情况。 罗锐拿过同伴递来的笔录本,这上面记录着女孩昨天的口供。 这些资料,罗锐在车上已经看过,他坐在女孩们的对面,问道:“歹徒闯入珠宝行的时间是在昨天的两点之后,两点零十分。在这之前,店里一共有多少客人?” 女孩们都蹙着眉头,似乎想不起来。 其中一个女孩,名叫薛芳芳,她回答道:“当天生意并不是很好,顾客来的很少,和我们一起被劫持的就那七个人。” 罗锐点头:“他们当时有什么异常?” “这个我没注意,他们都是闲逛的,不太像有购买意愿。” “那之前呢?除了他们之外,在两点钟之前,还有哪些顾客,让你们的记忆比较深刻?” 薛芳芳眨了眨眼:“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因为押运车那件事,店里的生意很差,昨天好像就成交了一单生意。” 她拿不准,看向两个同伴。 其中一个女孩点头:“没错,我们当时都在招呼客人,不过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客人,买了一个吊坠,未来佛的黄金吊坠。” “未来佛?” “就是弥勒佛,也叫未来佛。男戴观音,女戴佛。” 罗锐疑惑道:“是一个女顾客?” 女孩:“是啊,像是从国外回来的!” 罗锐眼睛眯起:“国外回来的?她是在你手上买的?” 女孩摇头:“不是,是姚春开的单。” “姚春?” 罗锐赶紧翻看记录本,一张女孩的照片出现在眼前。 女孩继续说着:“姚春是老员工,人长的漂亮,当时我们被jie持的时候,她还被歹徒欺辱过!何店长想保护她的,但何店长被打的好惨……呜呜,他被歹徒带走,去开保险箱,就再也没回来了……” 说到这个,女孩们的脸色立即黯淡下来,不停地抹着眼泪。 罗锐呼出一口气,爆zha发生当时,他躲进保险室里,便看见了何店长的尸体。 不管是广兴市的店长,还是本市的何店长,都是真汉子! 罗锐犹记得,当时唐僧用铁锤砸那个店长时,他一声不吭,到死都没说出保险柜的密码。 何店长虽然帮歹徒打开了保险箱,但也是为了让歹徒放下警惕,准备反击。 但没想到,这两个人却落得如此下场。 五福珠宝行如果有良心,就应该善待他们的家人! 罗锐把脑子里杂乱的思绪剔除掉,他拿着笔,在记录本上勾画了一阵,他觉得不满意,用手撕掉,然后再重新画了一副。 觉得满意了,他把本子拿在三个女孩眼前。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双肩包?我画的不好,请你们看仔细一些,这个包是黑色的,包上有三个拉链,上面有一个商标,是一串英文字母。这个包当时有没有出现在店里?” 女孩们睁大眼睛,认真看了看,然后又互相对视一眼,接着纷纷摇头:“没见过。” 薛芳芳:“当时大家都在招待客人,而且我们工作时,都是低着头,为顾客介绍柜台里的首饰,所以都没注意到。” 罗锐有些失望,而后又问:“你们听我说,这个包是被放在在大厅最里面的展柜下面,那个柜台是谁负责?” 三个女孩同声回答:“姚春。” 姚春?罗锐嘀咕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谢谢你们配合,那我们先走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们还会打扰你们。” 薛芳芳道:“没关系,警官,是你救了我们,要不是你,我们早就死了,配合你们警方调查,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女孩们站起身来,把罗锐他们送到门口。 刚走下楼,罗锐便接到陈浩的电话,他在医院的问询,也刚刚结束。 “罗锐,查到了,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问过当时还在店内的顾客,以及两个安保人员,他们都说曾看见一个女子,背着那只黑色双肩包,走进店内。当时她戴着玳瑁眼睛,头上戴着帽子,把自己真正的面貌隐藏起来。 不过她离开时,两名安保都回忆说,没见到她拿走双肩包,而且,她前脚刚离开,歹徒随后便闯了珠宝行,劫chi人质,时间相差不到一分钟!” 罗锐还没讲话,陈浩的语气激动的继续讲道:“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如果能确定这名女子就是幕后操控者,那么就可以支撑胡局在新闻记者会上的发言,这样一来,便能说明我们警局并不是无的放矢,也能减轻胡局肩膀上的压力!” 但罗锐并不抱有这么乐观的心态,事情演变成这样,已经不是孰是孰非的问题! 小人物看对错,大人物只看利益! 不要幻想你是对的,领导便会重新看待问题,他反而会更加憎恨你。 历史上,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陈浩:“我已经录好了口供,描绘出了这名女子的画像,我马上拍好照片,发给你。” 不多时,罗锐的手机收到一张黑白素描画像。 画像上,女子的年龄像是只有二十七八岁,她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已是初冬,她还戴着一顶夏天的女式帽子。 因为是凭借安保人员的记忆画的,这张画像出入很大,鼻子、眼睛都缺少细节,很刻板,所以女人的面容比较模糊。 难道这个女人,就是幕后黑手? 这就是“x”? 罗锐一边观看照片,一边走向警车。 跟罗锐一起来调查的两个老刑警,一个叫姜大伟,一个叫李学明,都是二十多年的老刑警了。 两人坐进驾驶席里,罗锐打开车门,坐进后座。 李学明回头看他:“组长,咱们现在去哪儿?” 罗锐回答:“去姚春的家里。” 姚春的家住在郊区,算是农村,但挨着城市东边,不仅不落后,而且因为城市的扩建,那片的农民都特别有钱。 姚春一家三口,除了她之外,还有父母亲。 如此容易就查到了x的画像,罗锐总觉得不太真实。 之所以用x代替,是因为罗锐并不相信,这个女人就是幕后之人。 珠宝行和押运车被抢,x亲自出手,目的就是为了抢劫成功,不出任何纰漏。 事成之后,五百万在手,x便把葛洪拿出来顶替自己,然后不惜干掉自己的同伙,一方面是为了清除自己的存在,另一方面也算是给警方一个交代。 如此缜密的布局,x会是画像上的这个女人吗? 罗锐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陈浩的电话又打来了。 他的语气很兴奋:“喂,罗锐,我叫杨小蕊调取了歹徒闯入珠宝行前,周围的监控视频,你猜我找着什么了?” 罗锐:“难道这个女人在监控视频里出现过?” 陈浩:“没错!我们已经找到她走出珠宝行的视频,她的面貌和画像上的女人差不多,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女人!” 罗锐稍稍沉吟,而后道:“陈队,别抱太大希望。” 陈浩一听这话,急了:“你什么意思?” 罗锐:“我的意思是,x很狡猾,反侦察能力很强,她不可能出现在监控视频里。” 陈浩:“罗锐,这不是你先前推测的吗?你说x有可能假扮顾客,进入珠宝行,把装有z弹的双肩包藏在柜台下面!” 罗锐:“我是这么说过,但我也有可能是错的。你想,如果你是x,你会这么做吗?我觉得这个女人可能就是一个‘替死鬼’!” 陈浩沉默,在电话那头久久不语。 罗锐叹了口气:“陈队,想要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x,你现在就回警局,叫专业的人,对比珠宝行被抢jie时的监控画面,看看那个戴着唐僧面具的人,和这个女人的姿态是不是一样?无论如何,这个女人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我们找到她,就能顺着她,找到x。” 陈浩语气很着急:“罗锐,你知不知道,这个案子由不得我们慢慢调查,胡局所面临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如果不能早点抓住真凶……” 罗锐赶紧接住话茬:“我明白,所以我们动作要快!我现在正去找一个叫姚春的女职员,当时,是姚春接待这个女人的,或许能有些线索。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找到这个女人!” 陈浩:“那好,希望一切顺利!” 罗锐:“希望一切顺利!” 挂掉电话后,罗锐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夜空中飘起了雪花,雪落得比上次还大,白茫茫一片。 警车出了城,在郊外公路上行驶。 半个小时后,警车停在了郊区的一栋小楼房前。 这个地方离主路不远,四周都是空旷的田野。 说是小楼,其实像是一栋小别墅,屋前有花园,屋后有小池塘。 小楼像是刚盖不久,四周还能看见用剩的废弃材料,比如碎石子和钢筋条、预制板。 这就是姚春的家,单家独户,最近的邻居是在池塘后面,离这儿起码有五六百米远。 资料上有姚春的电话,来的路上,罗锐已经通知她,不然半夜突然造访,任谁都不爽。 果然,罗锐刚下车,便看见屋里开着灯。 他走到门前,扣了扣门上的圆环。 没一会儿,像是姚春的父亲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门。 “你就是罗警官?我下午在电视上见过你,是你救了我女儿!” 罗锐并没有否认自己不是警察,他也懒得解释。 “你好,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是姚春的爸爸,姚军?” “没错,是我,我们等你很久了。” 他看了一眼罗锐的身后,见还有两个人,他眼里有一丝警惕,不过还是把门让开了:“快进来吧,外面冷,还下着雪呢。” 罗锐和同伴走进屋内,一楼客厅的红木长椅上坐着姚春和她的母亲。 她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黑瘦,但看着很干练。 她赶紧起身,泡了三杯热茶,搁在茶几上。 “警官,你们用茶。” “谢谢,别这么客气。” 罗锐坐下后,看向姚春,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刚才询问其他三个女职员时,她们说姚春曾遭到过唐僧的欺辱。 当时,戴着唐僧面具的是葛洪,也就是这个人渣,强jian了孔飞的妻子谢英,并杀害了他们一家三口。 姚春算是幸运的了,不然下场还惨。 罗锐拿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其他两个刑警都站着,并没动茶杯。 姚春看向罗锐,语气很真诚的道:“谢谢你救了我们。” 罗锐摆摆手:“没事儿,职责所在。” 陈浩已经把x被监控拍摄到的画面发给了罗锐,他当即拿出手机,递向姚春:“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谁知,姚春并没看手机,而是一直盯着他看,眼带笑意。 罗锐咳嗽了两声,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看向照片。 “我认识,她前脚刚走,歹徒后脚就闯了进来。被jie持的时候,我还在想,她可真是幸运,要是晚离开一分钟,就会和我们一样的下场。” “你可以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姚春点头:“昨天生意不是很好,她进来后就直奔我的柜台,坐在椅子上看了很久,我给她介绍,她也不搭话,我有些不耐烦了,就让她随便看看。 我去喝水的时候,她就把我叫过来,说要买一个吊坠,那是一枚未来佛的黄金吊坠,价钱蛮贵的……” 罗锐打断她:“你当时离开过柜台?” 姚春点头:“没错。” “大概多长时间?” “也就两三分钟……应该不超过两分钟。” 罗锐心里想着,也就是这两分钟时间,这个女人趁她不在柜台后面,便把随身携带的背包藏在了柜台下面。 珠宝行里的监控已经被zha毁,如果没有的话,那更能清晰的看到当时的场景。 “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好像有些慌乱,我拿给她吊坠时,她就叫我马上开单,一副像是有事儿,想早点离开的样子。” 罗锐思考着,因为天气太冷,他又拿起茶杯,喝了两口热水。 姚春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就连她的爸妈也觉得,自己的闺女像是有点喜欢上这个年轻警官了。 下午看新闻时,自家闺女就一直在说,那个救了人zhi的警官,是多么的英勇,多么的厉害。 当时还以为他死在里面了,闺女哭的很厉害,没想到这个叫罗锐的警官大难不死,竟然还活着。 而且电视上全是罗锐的新闻,闺女就一直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报道,对这个年轻警官,她似乎升起了一股爱慕之情。 刚接到罗锐的电话,姚春就显得很激动,还专门把自己打扮了一番。 姚春目光灼灼的望向罗锐:“罗警官,你们是不是再找这个女人?她有什么问题吗?” 罗锐自顾自的思考着,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谁知,姚春的一句话把他惊醒。 “罗警官,我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 罗锐心脏猛然停止跳动:“你知道她的名字?” 姚春止不住的点头,笑道:“我们珠宝行给客人开单,都要询问名字,然后电脑打单,以后客人想要退还或者售后服务之类的,才能一一对上号。” 罗锐忙问:“她叫什么?” 姚春皱了皱眉,像是在回想:“好像……是叫李米娜。” 罗锐:“李米娜?这个名字怎么写?” 姚春笑道:“你把手伸出来,我在你手心上写给你。” 罗锐拒绝了:“你口述就行。” 姚春有些失望,只好拆开字,复述了一遍。 罗锐当即在记录本上写下这个名字,然后拿给她看。 “没错,是这个名。” “谢谢,这个消息对我们很重要!” 罗锐站起身来:“那我们告辞了,抱歉打扰到你们休息了。” 姚春也跟着站起身,脸上有些失望的神色:“这么晚了,你们警察也真是辛苦,要不,外面还下着雪,要不天亮再走吧?我给你们下完面条?” 罗锐笑道:“我们还有事需要处理。” 说着,他和两个刑警走到门外,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气温也骤然降低,明天早上,估计雪会垫的很厚。 姚春扶着门边:“罗警官,等你空了,我能去找你吗?” 罗锐坐上了车:“能啊,等我忙完了,到时请你吃饭。” 姚春一脸的惊喜:“那这么说定了,你记下我的电话号码,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哦。” 她当即报出一串号码。 罗锐嘴里复述了一遍,姚春高兴的向他挥了挥手。 他们坐上警车,然后在漫天大雪中离去。 驶上主路后,开车的李学明笑道:“罗组长,刚才那个女孩对你有意思啊。” 罗锐笑了笑:“是吗?” “怎么不是,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坐在副驾驶室的姜大伟也打趣道:“罗组长,你现在可是救人英雄,年轻有为,我是女人,我也会喜欢你的。” 罗锐眨了眨眼:“那我岂不是艳福不浅?” 对于姚春的心意,罗锐并不在乎。 说请她吃饭,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表示感谢,仅此而已。 罗锐拿出手机,向陈浩打过去,并把调查到的情况告诉他。 陈浩听后,很激动,只要有名字,找到这个女人就不难。 “罗锐,你真是福将啊,我现在马上回警局,希望能在天亮之后,找出这个女人!” “行!”罗锐把电话挂了。 因为连续熬夜,实在太困乏了,李学明和姜大伟抽起了香烟。 罗锐把后座的车窗打开了一条缝,好让新鲜空气吹进来,但风也太冷,他只好忍着。 没多久,罗锐因为太过疲劳,而且还是右伤在身,所以他耷拉着脑袋,在后座上睡着了。 警车在漫天大雪中行驶,进入两边都是田野,看不见人烟的路段时,李学明看见前方竖起了一个三角形警示牌。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当中,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因为路太窄,李学明没法把警车开过去,他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人正在轿车前头检查什么。 姜大伟没有耐心,他打开了车门:“我下去看看。” 车门刚打开,一股刺骨的冷风便吹进了车里,后座上的罗锐立即被冻醒。 他还没来及睁开眼,耳边便听见了一声暴喝。 “你们干什么,我们是警察,你们别乱来。” “啊!住手!” 罗锐警觉的睁开眼,看见前方有好几个人把姜大伟围住了。 李学明刚想下车,一把手枪从车玻璃外面伸了进来,顶住了他的脑袋。 …… 时间回到五分之前,当姚军刚关掉灯,想要上楼时,他听见门外面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那帮警察离开还不到半个小时,难道又返回来了? 他并没去开门,姚春却从楼上跑了下来,她已经换上了睡衣,本来已经快要睡下。 “爸,是罗警官他们吗?他们又回来了?” 姚军把灯打开,摇摇头:“傻丫头,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应该是过路车,他们都走了半个小时了,你还惦记着他。” “罗警官是英雄,他救了我,我以身相许又怎么样?我追定他了。” 姚军撇撇嘴,自家姑娘性格一向大胆,说话都是大大咧咧的。 不过,那个罗警官也确实长的帅,如果没女朋友,以后要是成为自家女婿,其实挺值当的。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姚军刚想去开门,姚春抢先道:“爸,我去,我去!” 姚春欢喜的跑到门后,她没有丝毫警惕,取下插销,把门拉开。 刺骨的寒风灌进屋内,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还在愣神时,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按住她的脸,一下子把她推进门内。 随即,两个蒙面男子闯进屋里,其中一人转身,看了看屋外,然后把门紧紧关住。 第162章 重大线索!(合章,求月票,谢谢。) 临江市郊外。 电光火石之间,一抹亮光在雪夜中乍然闪现。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李学明的脑袋被子弹贯穿,鲜血四溅,飙射出的血液,喷溅在副驾驶座的窗户玻璃上。 随之,他整个人栽倒在方向盘上。 罗锐还没反应过来,便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生命在一瞬间死去。 枪口立即指向了罗锐。 “别动!动就打死你!” 罗锐紧咬着牙关,没有言语。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反抗,自己被束缚在车里,只要对方开枪,命马上就没了。 他一边想着对策,一边望向前方。 姜大伟已经被人踹在了地上,其中一个人,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单膝跪在雪地里。 他攥起姜大伟的头发,随后,一抹寒光从他的脖颈上迅速划过。 激射而出的鲜血,喷洒在雪地里,像一连串的梅花印。 握匕首那歹徒抓起地上的一把雪,擦了擦手,然后抬起头,看向这边。 他站起身,一边用雪擦手,一边迎着橘黄色车灯,走向车头。 罗锐眯着眼,看清了他的脸,对方眉眼上一条刀疤,眼神凶狠,似乎杀人对他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况且他杀的还不只是普通老百姓。 雪地里一共站着五个男人,包括持枪的男人在内。 这人走到车边,用力把车门拉开。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马上围了上来。 他向下属挥了挥手。 几个人把罗锐拽下车,用手枪顶着他的脑袋。 刀疤男掰开罗锐的手掌,把匕首放在他手里握了握,接着那把枪也让罗锐握了一下。 “听说你破案很厉害,我看你怎么为自己洗清嫌疑!” 罗锐没有反抗,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一个头套罩住了脑袋,手被反绑在身后。 他只听见刀疤男的声音:“把人带走,留下两个人清理现场痕迹!” …… 凌晨四点,临江市警局,办案大厅。 陈浩看着眼前的两台电脑,画面上播放的是广兴市珠宝行的抢jie案,唐僧挟持店长,正举起铁锤,狠狠地砸在对方的手掌上。 另外一台电脑,画面上是商业广场拍摄到的李米娜的视频,只见她快速地穿过街道,往珠宝行走去。 她戴着帽子,背着双肩包,在店门口时,她还警惕的向左右看了看。 不到二十分钟,她便从珠宝行里出来,三个劫匪和她擦身而过,但双方并没交流。 她就这样消失在监控视频里,无影无踪。 杨小蕊调取商业街周边的道路监控,也没再见到她的身影。 两段视频结束后,陈浩抽出一支烟,本想点火,见胡长羽在身边,他只好放下了打火机。 吴磊在一旁道:“师父,从身高和姿态来看,这个女人不像是x,可能正如罗锐说的,她只是一个替罪羊。” 看了视频对比之后,陈浩也感觉如此,如果这个女人真是x,那对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x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不可能会把自己暴露在监控下面。 陈浩沉吟着,没有说话。 胡长羽刚想开口,却看见杨小蕊风风火火的跑进办案大厅。 她手里挥舞着一张A4纸,大声地喊道:“胡局,陈队,找到这个女人了!” 几个人霍地从椅子里站起身,胡长羽立即拿过A4纸,只见上面赫然正是李米娜的身份信息。 杨小蕊道:“我在数据库里根据人脸对比,查到这个女人真名根本不叫李米娜,而是叫李雪,28岁,本市人,家庭地址都有!” 胡长羽把资料交给陈浩,后者眯着眼,仔细的看着。 李雪,临江市人,家庭地址是在临江市下辖的一个县城,但她的居住地址是在本市的青山小区。 陈浩:“胡局,我现在就去抓人!” 胡长羽郑重的点头:“辛苦了!只要抓到她,咱们就有证据指向这个x!” 陈浩没有耽搁,带着吴磊和一干刑警赶紧出发。 在路上,陈浩打电话给罗锐,对方的手机却一直没接听。 情况紧急,他只好先放下不管,罗锐只要查到任何线索,也会通知自己。 半个小时后,青山小区,4栋303号门前。 陈浩掏出手枪,让吴磊敲门。 但里面根本没有人回应,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吴磊往后退几步,然后一脚把门踹开。 一群人快速的跑进屋内。 屋子里漆黑一片。 陈浩赶紧按开玄关的开关,客厅的灯骤然亮起。 几个刑警赶紧在卧室、洗手间查看,发现根本没有人。 吴磊把配枪收了起来:“师父,这个李雪肯定跑了!” 陈浩冷着脸,在卧室里看了一圈,发现行李箱还在,衣柜里挂着冬天的衣服,冰箱里有刚买不久的新鲜蔬菜和水果,而且洗手间的台面上还放着大大小小的护肤品。 陈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刚才强行破门,已经惊动了左右的邻居,几个住客打开门,见一群陌生人站在走廊上。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睡衣,把妻子护在身后,警惕的问道:“你们谁啊?大半夜的砸人家门,我马上报警了!” 吴磊赶紧把证件拿在他的眼前:“对不起,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们是警察,正在办案。” “警察?” 这时,陈浩走出门外,向那人道:“对,我们是刑警。这屋里住着的女人,你们认识吗?” 一听是刑警,男人不再害怕,而是回答道:“认识是认识,经常在楼梯里碰见,但不知道她的名字。” 另外一个住户道:“好像姓李,警官,她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陈浩道:“我们只是例行调查。你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好像是在夜总会做事,在里面专门卖酒的。” 这人刚把话说完,就发现左右邻居脸色古怪的看着他。 他脸色通红,赶紧解释:“是这样的,我和朋友去夜总会喝过酒,之前碰见过她。” 陈浩:“那家夜总会叫什么名字?她今天晚上有没有回来过?” “好像叫金伯利,就在商业街那边。她今天晚上有没有回来?这个我们哪里知道,如果你想查,可以去保安室调取监控,我们小区上个月刚装的监控,你们应该能查的到。” 陈浩点点头:“多谢!” 见话问完,吴磊便打发这些人回屋。 陈浩马上带人去保安室,查看监控后,发现这个李雪从昨天中午十二点离开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十二点到两点之间,她在哪儿? 两点之后,她从珠宝行出来之后,没回家,她又去了哪儿? 如果要逃跑,总不能连随身物品都不带吧? 陈浩正思绪万千之际,电话铃声响了。 杨小蕊在电话里讲道:“陈队,警局接到辖区派出所报案,在城北垃圾中转站里发现一名女性尸体!” 陈浩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反问道:“女性尸体?” 杨小蕊回答:“没错,环卫工人倾倒垃圾时发现的。” 陈浩挂掉电话,马上带人前往。 到了地方,他们看见垃圾中专站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因为是凌晨过后,小巷子里没有几个人,两边的店铺都关着门。 几台黄色的垃圾车停在路边,两个环卫工人正向辖区民警说着什么。 陈浩出示证件,民警立即敬了一个礼。 “尸体呢?发现尸体的是谁?” 民警回答:“陈支,你跟我来。” 民警带着陈浩往存放垃圾的场所走去,因为垃圾并没分类,所以环卫工人收集垃圾后,还会把这些大量的垃圾分类处理。 能卖钱的拿去卖钱,无用的就拿去城郊填埋。 民警把陈浩带到一间窄小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两个女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妈,她们手臂上都带着袖套。 见到警察进来,四个人立即站起身,眼里都是惶恐不安的神色。 民警:“陈支,发现尸体的就是他们。” 陈浩开口道:“说说,怎么回事?” “警官,我是司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老王去城里收集垃圾,回来后,把一箱垃圾倒出来,当时有一个行李箱,还挺新的。你知道我们的工作,垃圾都要分类,负责分类的是两个女同志,所以我们四个人第一时间就打开了行李箱,以为里面有什么好东西,谁知道里面竟然装着一具尸体,我们吓坏了,马上就报警了。” “你们负责的是哪一片的垃圾收集工作?” “金伯利那一块都是我们负责,这行李箱也是在附近小巷子里的垃圾桶里放着的。” 陈浩眯着眼:“金伯利?带我去看尸体!” 民警见他脸色难看起来,赶紧往前带路。 垃圾分类场所的旁边,放着一块白布,一个女人正躺在白布上面。 一下子,陈浩竟然都不敢往前走了。 吴磊见他脚步迟缓,问道:“师父,怎么了?” “没事儿。” 一行人来到白布前,看清女人的脸后,陈浩的动作立即僵住。 “靠!”吴磊大声骂了一句,一脚踢向旁边的废旧纸箱。 其他刑警也叹了口气,纷纷摇着头。 陈浩用双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打起精神。 他蹲下身,看向躺在白布上的李雪。 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但帽子和眼镜都不见了,她脸色发黑,脖颈处有紫色的勒痕。 她是被机械性窒息致死,也就是常说的被勒死。 死前,她应该是咬到了舌头,所以嘴里全是凝固的血块。 陈浩打开随身携带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次性乳胶手套,然后在李雪的身上翻找。 不多时,从她的上衣兜里掏出一个茶色的信封,里面装着一摞钱,大概有一万多现金。 陈浩把信封交给吴磊,然后继续翻找。 随后,他找到了一张收据和一个精美的盒子。 收据上写着,从五福珠宝行购买的未来佛黄金吊坠,价值6668元。 盒子里装着的正是未来佛的黄金吊坠。 未来佛,也称弥勒佛,也称东来佛祖,是佛教中主宰未来世界的佛,此佛常怀慈悲之心。 …… 罗锐被塞进了车里,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两个人把他夹在中间,不许他有一丝动弹。 他眼睛看不见,耳边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车里没有人讲话,车一直在行驶。 罗锐的脑子里想着的全是李学明和姜大伟。 他们始终站在胡长羽这边,把罪犯绳之以法,作为刑警的第一职责。 李学明已经四十多岁了,两个孩子都还没完成学业,正是需要父亲的时候。 姜大伟五十六岁,还在一线刑警的职位上干着,本来还有四年就退休,可是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要是他们的家人知道他们死了,那将是多么的悲痛! 想想这些,罗锐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睡觉,倘若自己能像上次那样,早点发现蹊跷,也不会让这些人轻易得逞! 从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些人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刚开始,他以为这些人也许是x的人,但想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对劲。 x的确心狠手辣,但却极其狡猾。 x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拿着五百万,远走高飞。 倘若不是x,那会是谁? 罗锐的大脑飞速的运转,是鹿鸣村那帮人?抑或是…… 不会,毕竟那些人身上穿了一身皮,不敢、也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方式办事。 再说,别人位高quan重,想要对魏群山下手,也用不着搞自己。 时间缓慢的过去,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车子突然停下了。 罗锐被人拽下车,接着,他又被塞上了另一辆车。没有丝毫停留,车又马上开走了。 期间,罗锐一直戴着头套,所以他看不见外界的情况。 他推测时间,应该天快亮了,估计自己还在临江市内。 再说,自己被塞进车里,而不是被放在后备箱,可能这伙人想要把他带去的地方,估计就在市内某个地点。 又过了很长时间,车再次停下来,罗锐被人带下车。 两个人把他架在中间,随着他们的脚步,一直往前走。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罗锐的脚步打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像是在一条船上。 船? 他脑子里一个激灵,唯一想到和船有关的就是只有远丰渔业的大老板,袁彪! 难道这一切都是袁彪干的? 他为什么要搞自己? 难道是因为他的儿子袁石? 由不得罗锐多想,他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他向前踉跄了几步,以为自己可能被推下了临江。 但好在他的身体并没有凌空,脚边碰到像是椅子的物体。 “嘎吱”一声。 他听见门被关上。 罗锐被丢弃在了某条船上的某间屋子里。 他耳边听见了汽笛声,船身开始动了,不知道会开向何方。 …… 金伯利夜总会的包厢内。 夜总会的经理姓范,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说是经理,其实就是看场子的,也是安保队队长,主要工作就是为了防止夜总会有人闹事,一般都是由范经理来摆平。 能从事这样职位的人,不是退wu的jun人,就是道上的人,最好是坐过牢,有些威望,别人才能对你服气,卖给你面子。 范经理看见刑警并不怵,看样子打交道的次数多了,都成老油条了。 陈浩没有和他废话,直接拿出李雪的照片递给他。 “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范经理满身酒气,他抽出一支烟,点上后,深吸了一口。 他只是瞥了一眼照片,便马上回答:“我不认识!” 陈浩冷着脸:“你真不认识?” “警官,这天还没来亮,你们就把我叫起来,你们知不知道,我刚睡下不到一个小时!说了不认识,就不认识!” 听见这话,站在一边的吴磊顿时火了,他一把攥住范经理的衣领。 “混账东西!这个女人前天晚上还在这儿上班,你说你不认识?你们夜总会的小弟刚都承认了,你还给我装什么蒜!” 范经理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谁混账了?你警察了不起啊!我没犯事儿,我不信你能抓了我?我看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因为李雪被杀,现场和抛尸地点都需要人去调查,所以此时包厢内,只剩陈浩和吴磊两人。 见这群人气势汹汹,想要动手,吴磊火气更大了。 他一手攥着范经理的衣领不放,一手指着这群小弟。 “特么的看谁敢动!想袭jing是吧?来,上一个我抓一个!” 范经理向小弟们吼着:“你们别特么怂,谁要是怂,就不配在这夜总会干,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 他话音刚落,小弟们胆子越来越大,他们提着啤酒瓶,纷纷地砸向茶几。 “砰!” “砰!” …… 啤酒瓶的底座全被砸烂了,只剩下尖锐的豁口,他们拿起半截啤酒瓶,纷纷指向吴磊。 要是被这东西戳在身上,那全是窟窿眼。 “放了我们经理!” …… 江湖义气是吧?有本事,来啊!你们来,往我身上怼!” 吴磊虽然不怕,但也有些担心,毕竟他们人多势众。 双方对峙着,谁也不服输! 此时,陈浩冷眼看着范经理:“我再问一遍,你配合不配合?” 范经理哈哈一笑,油腔滑调的道:“警官,我已经很配合你们调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陈浩点点头,随后拉开皮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 范经理见状,眼皮一挑,其他小弟也是睁大了眼睛。 却见陈浩把那东西往他手里一塞。 范经理赶紧松开手,“啪”的一声,这东西丢在了地上。 陈浩从茶几上抽出几张面巾纸,盖住那东西,然后小心翼翼把它捡起来,放进皮包里。 范经理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毕竟他坐过牢,经验丰富的很。 “警官,你别玩我啊!” 陈浩没理他,而是看向吴磊道:“放开他,我们走!” 吴磊立即松开了手,然后对着范经理嘿嘿一笑:“等着吧!” 范经理都被吓傻了,他马上追上去:“等一等,警官,这个女人我认识,她叫李米娜!” 陈浩不理,而是准备离开。 谁知,范经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警官,别玩我啊!” 陈浩这才回过头,他向小弟们挥了挥手,这群人看了一眼奴颜婢膝的老大,不等他发话,赶紧就溜了。 重新坐回沙发里,范经理倒了一杯酒,灌了一口,压压惊。 “警官,这个李米娜,我确实不是很熟,她以前是在天龙酒店做公主的。后来天龙酒店不是被查了吗,她就上我们这儿来了。不过,我们这儿一直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当然,也不排除有的女孩私下去做非法的勾当,但我们绝对是禁止的! 李米娜就是借着推销酒水,干的这一行,而且比她之前做公主赚的还多。” 陈浩:“那最近有没有人找过她?” 范经理回答:“找她的人多了,不过都是约出去的。” 陈浩:“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奇奇怪怪的人找她?比如不想暴露自己身份……” 范经理:“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不过,我还真没发现这样的人,客人都是来玩的,都是吵吵闹闹的。” 见陈浩脸色冷下来,范经理着急起来,他站起身:“警官,你稍等,我去问问下面的人,有几个女孩和她很要好,她们兴许知道些什么。” 范经理小跑离开,吴磊立即凑到陈浩身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师父,还是你行!” 陈浩剜了他一眼:“要不是着急,我也不会这么搞!你千万别学!” 吴磊点头:“师父,我明白,你都是为了胡局!” 陈浩不再言语,而是拿出手机,给罗锐打去电话,但那头依旧是关机。 他的右眼皮直跳,总觉得不太对劲。 手机还没放进皮包,电话铃声就响了。 他打开屏幕一看,是胡长羽的电话。 接听之后,对方只有一句话:“陈浩,告诉罗锐,你们继续前进!” 听见这话,陈浩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他迟缓了片刻,然后立即站起身,疯了似的冲出夜总会。 雪依旧在下着,但天迟迟未亮。 第163章 战!(8K字,感谢读者大佬们的月票。) 陈浩不顾一切的冲出夜总会,坐进车里的驾驶席。 吴磊也跟了上来,他刚想打开车门,陈浩立即把他拦住了。 “你留着在这儿,继续盘问!想要抓到x,只能通过李雪这条线索。” 吴磊紧抿着嘴唇,看着陈浩把车开进漫天的大雪中。 陈浩一边开车,一边拿出手机,再次打给罗锐,但电话那头依旧是关机。 他眉头紧拧,拨打姜大伟和李学明的电话,也是如此。 陈浩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右眼皮跳的越来越厉害。 因为车速太快,凌晨的街道上已经结了冰,他还差点把车撞上了护栏。 办案这么多年,陈浩从来没有如此焦急和彷徨过。 像是头上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他把车开进临江市警局时,车钥匙都还没拔,便赶紧往大门跑去。 因为还不到上班时间,办案大厅只有几个值夜班的同事。 见到他,所有人都低下头。 陈浩拽住一个同僚,忙问:“胡局呢?” 那人摇摇头,不说话。 陈浩又逮着另外一个人问,但同样没有得到回答。 他只好往上跑,来到局长办公室。 办公室门是敞开的,办公桌上已经空空如也,只有茶几放着一个礼盒和留着一张便条。 陈浩走过去,拿起纸条,上面写着:“帮我把茶叶转交给罗锐,这是我欠他的。” 陈浩咬着腮帮子,双眼充血,死死地瞪着便条。 这时,杨小蕊敲了敲房门。 “陈队……” 陈浩转过身去,发现杨小蕊站在门边,满脸都是泪水。 “胡局……他刚走……呜呜……” 杨小蕊失声痛哭,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陈浩只觉得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他慢慢的走到杨小蕊身边,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 “不要难过,胡局会没事的!” 杨小蕊站起身,抹了抹眼泪,熬了一夜,她的双眼通红,脸色苍白。 “嗯,我这就去查监控,找到李雪生前最后的监控画面!陈队,我们能抓到x吗?” 陈浩用力点头:“会的,一定会抓到他!” 杨小蕊吸了吸鼻子,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打起精神,开始忙碌起来。 陈浩慢慢的挪到队长办公室,身体像是瘫软般,坐进椅子里。 他仰着头,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难受的连烟都不想抽了。 窗外的雪一直下着,时间缓慢流逝,他就这样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走廊上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来人没敲门,直接走进他的办公室内。 陈浩抬起头,看向康柏林,后者也在望着他。 “陈队。” 陈浩收敛起情绪,问道:“你不是回去了吗?” 康柏林不答,而是说道:“跟我去见见万局长。” 陈浩的瞳孔紧缩:“万局长?” 康柏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头:“走吧。” 陈浩站起身,跟着他走出办公室。 和之前的冷清不同,现在走廊上全是人,大家都是面无表情,脚步匆匆,许多人提着纸箱,在各个办公区域穿梭。 陈浩跟着康柏林走到局长办公室,只见一个高挑的中年女人坐在会客沙发上,她留着齐耳短发,身上穿着制服,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见到陈浩,她便立即站起身,伸出手来:“陈浩?绰号青鬼,海东省最有能力的刑侦队长!你好!” 陈浩只是望着她,并没有伸出手。 女人并没觉得尴尬,而是缩回手,笑道:“我是新上任的临江市警局局长,我叫万明霞,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也是刑侦出身。” 陈浩点头,但还是不说话。 其实,万明霞已经给足了面子,女秘书正帮她收拾办公室,她并没有坐在胡长羽的办公椅里,为的就是不想刺激到陈浩这样忠心的下属。 对于陈浩冷淡的表情,万明霞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你们不用担心,胡局只是去学习,他没事儿。我也只是暂代而已。对了,康柏林康队长,他是新来的刑侦副支队,他会好好配合你,临江市接下来的治安,都全交给你们了。” 陈浩看向康柏林,后者马上解释:“别看我,我也是临时的,我到现在都还懵圈。” 万明霞道:“别担心,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这样,咱们先开个会,大家简单认识下。” 半个小时后,临江市警局所有刑警和后勤警员都坐在了大会议室里,包括外出调查的吴磊等人。 陈浩又接连给罗锐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是一直打不通。 万明霞先是自我介绍,然后把情况说了一遍,至于胡长羽的名字,她提都没提。 下面的警员都低着脑袋,盯着桌面,神情严肃,一声不吭。 即使欢迎局长的掌声,也是稀稀落落的。 虽然许多人不敢参与追查x的行动中,但他们却不想失去一位好局长。 万明霞把这些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她微微一笑,说着轻松的笑话,想要活跃下气氛。 气氛并没有如她想象那样好起来,她只好开始讲接下来的工作事宜。 这时,陈浩举起手,没等她示意,他立即站起身,说出新局长上任后的第一句话。 “万局长,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追查x,你似乎忘了,前日发生的歹徒持qiang抢劫案还没破!” 万明霞脸色难看起来,她盯着陈浩,一字一顿的问道:“x?x是谁?” 陈浩冷笑一声,这么大的事情,电视上全是新闻,他不相信万局长会不知道? 他在会议室里看了一圈,许多警员都把脑袋垂的更低了。 “x就是珠宝行和押运车抢jie案的幕后黑手” 闻言,康柏林不安的在椅子里挪了挪屁股,万明霞脸色铁青:“哦,你们还给他取了代号,x?就是不存嘛,对了,这件事我还没说。关于你说的这个事,现在不属于我们的调查内容……” 她话还没说完,陈浩立马抢话道:“不属于我们的调查内容?万局长,这事儿刚过去两天,x现在还逍遥法外,况且我们已经调查到重要线索,当时珠宝行发生爆zha,是一个叫李雪的女人事先带进去的,而李雪在昨天晚上已经被x杀害……” 万明霞也不等他把话说完,她一拍桌子,高声道:“陈队长,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想干嘛!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刚说了,我们不再参与调查,麻烦陈队长把这个案子的相关材料准备好,咱们移交给省厅,由朱勇朱总队负责调查!” 陈浩吃了一惊,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移交给省厅调查? 这不就表明警局高层已经承认x的存在?他们并没有放弃这个案子? 万明霞吐出一口气,她看了一眼陈浩,然后又望向会议室的诸多警员,说道:“你们不要忘了,这都是胡长羽局长争取来的,好了,咱们先不聊这个……接下来我们说说其他事儿……” 陈浩失神的坐回椅子里,万明霞刚才没把话说完,但任谁都知道,这就像是一个交换。 胡局以自己职位,换去案件可以继续调查。 如果他当初在记者会上不说那番话,那现在坐在最上面那个位置的,就不是万明霞了。 陈浩思绪万千,万明霞在会议上滔滔不绝,他恍恍惚惚,一句话都没听进耳朵里。 会议快要结束时,一个接线警员慌慌张张的闯进了会议室里。 他先是看了一眼陈浩,然后有些不情愿的走向万明霞,在她身边低声了几句。 万明霞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陈浩和康柏林,震怒道:“城郊发生杀人案,一家三口全被杀了,陈浩、康柏林你们俩赶紧带人去调查!” 闻言,康柏林立即动身,见陈浩没动,他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浩这才回过神来。 他随着康柏林走出警局,上了车后,后者把接线警员写的便条,交在他手上。 陈浩拿过来一看,瞳孔紧缩。 只见上面写着:城郊的姚家村,一家三口被杀,户主姚军。 这是灭门惨案,临江市警局立即出动了三辆警车,法医和技侦警员也都上了车。 陈浩望着便条,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因为上面有一个女人的名字,叫姚春。 康柏林见他神色异常,有些不放心。 “陈队,你没事吧?看样子,你熬了好几宿,要不要在车上先睡一会儿?” 陈浩吞了一口唾液:“废什么话!快,赶紧开车!” 康柏林被怼,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他知道陈浩虽然很难相处,但从来不是一个随便发火的人。 陈浩也觉得自己失言了,忙把详细情况给他讲了一遍。 康柏林听后,吓得连方向盘都没握住。 “你的意思是,罗锐他们今天凌晨去姚春家里调查x的情况,一直没消息。现在,姚春一家人被杀,罗锐他们还一直联系不上?” 陈浩把手机放下:“没错,三个人的手机都关机。” 康柏林赶紧道:“那你赶紧叫警局的信息科定位啊,罗锐他们要是出事了,看最后的位置在哪儿。” 陈浩这才反应过来,他赶紧打电话给杨小蕊说明情况。 打完电话后,陈浩呼出一口气,道:“诶,我真特么是昏了头!” 康柏林劝道:“你是太久没休息了,而且再加上胡局的事儿……对了,这事儿还是上报吧,万局毕竟刚上任,咱们不能瞒着她。” 陈浩点头:“那你打电话给她。” 康柏林瞥了他一眼:“陈浩,不是我说。万局不是坏人,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咱们做刑警的,只要把案子办好就行了,其他事儿,不是我们能掺和的。这个电话,你打给她,就算是你抛的橄榄枝,她会理解的。” 陈浩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康柏林耸了耸肩:“你可别怪我当时没和你们站在一边,我也是被上面赶紧叫回去的。 事情总是难以预料,我刚回到广兴市,上面马上一个电话来,叫我又返回临江,我办公室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呢。陈浩,你是咱们海东省最牛逼的刑警支队长,能和你搭档是我的荣幸,你可别我对我冷眼相待啊?” 陈浩点头,问道:“万局的电话是多少?” 康柏林报出一个号码,陈浩打过去后,万明霞听见他说的情况,当即就沉默了。 她没想到刚上任,迎来的就是一个灭门惨案,而且这件案子还和x有关。 她突然觉得屁股下的椅子,真的不好坐。 “陈浩,维持好现场,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朱总队。” 陈浩听见她挂掉电话,便把手机揣进兜里。 康柏林也觉得头大,以为这件事已经风平浪静,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这下,大家都踩进了火坑。 雪一直没停,三辆警车出了城,很快便到了地方。 眼前是一栋三层小楼,辖区的民警已经在院子前拉起警戒线,看热闹的村民站在外面,对着门里指指点点。 陈浩和康柏林下车,派出所所长和一些村民赶紧上前。 “陈队……”所长不认识康柏林,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浩介绍道:“这是刚来的刑警副支队长,叫康队长就行了。” 所长立马道:“康队,你好。情况是这样的,发现尸体的是村里的一个村民,他昨天就约好了今天早上和姚军一起进城,他在门外叫了大半天,里面没人回应。他跑上去敲门,却发现门是开着的。进门之后,便发现姚军一家人都遇害了……” 听见这话,所长旁边的一个老头儿止不住点头,脸色惨白:“我当时都吓坏了,姚军闺女,姚春刚因为珠宝行被jie持,活着出来,谁知道她们家马上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旁边的人唏嘘不已,新闻大家都看了,临江市这几天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每个老百姓的心里都压着一块石头。 老头儿忍不住道:“会不会就是那帮劫匪干的?警局的局长不是说了吗,还有一个藏在幕后的混蛋还没抓住!诶,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咱们临江市就真不安全了。我亲戚在城里开小卖部,这几天晚上,他们家早早就歇店了,就害怕出现什么意外。” 所长立即呵斥他:“别瞎说,咱们警方可不是吃干饭的,你没在电视上看过新闻?胡长羽局长还以身犯险,和劫匪谈判呢,有他在,咱们临江市安全的很!” 听着这些话,陈浩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前,案情紧急,由不得他胡思乱想,他和康柏林赶紧走到门口。 法医和技侦警员都已经进去忙碌了。 只见一楼沙发和周围的地板全是凝固的血迹,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躺在茶几边上,脖子上有两个窟窿眼。 从他的年龄来判断,毫无疑问就是这家的男主人姚军。 他应该是当场被歹徒制伏,然后用匕首刺穿了脖颈的动脉,不然出血量不会这么大。 陈浩和康柏林顺着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一共三个房间,其中一个中年女性死者,死在卧室的床边,心脏被刺穿,死前穿着睡衣。 遇害的地方应该是在床上,估计是因为遇袭之后,滚下了床。 另一间卧室的情况就惨不忍睹了。 一个年轻女性被剥掉了衣服,全身赤luo的躺在床上。 她头发凌乱,嘴角全是血,脑袋侧向窗户那边,窗户没开,但外面落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她的胸口正插着一把匕首,刀身几乎全刺进去了,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 陈浩之前见过她的照片,这个女人就是姚春,险些死在珠宝行,因为罗锐和歹徒周旋、逃出生天的女职员。 本以为大难不死,没想到这才过去一天,她就被残忍杀害了,而且还是一家三口。 法医见到陈浩,走上前来,说道:“这一家人都是利器造成的死亡,而且刀刀致命,女孩生前遭到过xing侵,不过凶手应该没有留下体液,详细的情况,到时我给你报告。” 陈浩点头,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见有警员喊他。 他和康柏林转过头,看见两个警员急匆匆的跑上楼,神情慌张。 陈浩右眼皮又开始跳了:“怎么了?” “陈队,我们发现了局里的车,还有……” 陈浩眯着眼,想让眼皮不再跳动。 康柏林马上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啊。” 警员吞了一口唾液,回答道:“还有李哥和姜叔的尸体!” 现场的气氛立即僵住了,就算是在忙碌的技侦警员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陈浩的眼皮没再跳了,但心脏却在狂跳。 “他们在哪儿?” “就在来的路上,下面一片林子,他们的车就在林子里!” “马上带我去!” 听见这事儿的警员,除了技侦科的,大家都一股脑的冲出了屋子,纷纷坐上车,赶往案发地点。 李学明和姜大伟,可是资格最老的刑警,在临江市工作了许多年,没有人不认识他们。 突然得知这个噩耗,所有人心里都压着一大块石头。 一群人坐上警车,赶往了案发地点。 下车之后,他们果然看见一台警车停在林子里。 车门都关着,后座上是两具尸体。 法医赶紧进行初步勘验,发现李学明是被qiang杀,脑袋中了一枪,而姜大伟是被利刃ge喉! 看见这样的惨状,陈浩一屁股坐进了雪地里,双眼呆滞。 从警这么多年来,他遇见再大的案子都没有慌乱过,但这两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的精神快到崩溃的边缘。 他兜里撕开的烟盒,还一支都没抽过。 康柏林知道事情闹大了,赶紧向万明霞通报。 两个小时后,万明霞赶来,下车之后,看见放在白布上的尸体,她脸色苍白。 今天才上任,接二连三出现这样的事情,她真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了。 她刚给省厅汇报过情况,如果再打电话过去,把这事情一说,可想而知,自己会挨什么样的训斥。 她走到陈浩身边,急忙问道:“是x干的?” 陈浩抬眼,看向她:“不知道。” 万明霞急了:“你怎么不知道?不是你们在调查x吗?还有那个,叫罗锐的刑事组长,不是和他们一起来调查的吗?他现在人呢?” 陈浩摇摇头,不想回答。 万明霞叹了口气:“陈浩,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陈浩现在的脑子乱的很,千头万绪却理不出任何头绪。 他麻木的看着李学明和姜大伟的尸体被抬上车,然后他自己被康柏林拽着,坐上了警车。 回到警局后,陈浩把自己锁进办公室里,不让任何人进来。 他的办公桌上放着胡长羽送给罗锐的茶叶,他一直盯着茶叶盒,像是傻了一般。 期间,杨小蕊和康柏林敲了好几次门,他都没搭理。 直到外面的天色全黑下来,万明霞叫人把锁打开,带着康柏林走了进来。 “陈浩,我现在通知你,最近因为你工作太疲惫,身体也快熬不住了,你最好是先休息一周,你现在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工作上的事情暂时交给康队长代理。” 陈浩看向康柏林,后者却马上撇过视线。 他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但万明霞又道:“回去吧,好好休息,陪陪你妻子和孩子,等休息够了,再回来工作。” 陈浩站起身,没有搭话,而是脚步蹒跚的走出办公室。 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睡上一觉,然后好好捋一捋现下发生的事情。 但刚走到办案大厅,他看见杨小蕊和吴磊向他跑来。 吴磊立即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慌慌张张的说道:“师父,姚春一家三口被杀、以及老李和老姜的遇害,凶手可能是罗锐!” 陈浩的神情一滞。 吴磊继续说道:“遗留在现场的那把匕首,除了杀害姚春一家人,也是这把匕首杀害了姜叔,凶器上的指纹是罗锐的!现在,万明霞怀疑罗锐就是凶手,而且她还认为罗锐就是x!” 听见这话,陈浩身体内突然被灌注了一股力量:“罗锐是x?狗屁!广兴市珠宝行抢jie案发生时,罗锐还在鹿鸣山呢!” 说完,陈浩转身往局长办公室里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摸出兜里的烟盒。他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然后深吸一口。 青鬼抽着烟,一把推开万明霞的办公室大门。 …… 船一直在往前,一路上都没有停下过。 罗锐估摸着自己上船的地方,应该是在临江码头,这条江流向广兴市,从市区的北面,汇入大海。 被抓后已经过去大半天,罗锐的脑子越来越清醒。 这群歹徒的手法很专业,不是寻常的地痞流氓可比,从他们对付李学明和姜大伟可以看出,他们对于杀人一点儿都不在意,可能这样的事情,他们经常干。 而且这群人比较组织化,一路上,谁都没有讲过话,一直保持着沉默,这也不符合一般黑she会的性质。 罗锐思来想去,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人。 但不管什么人,没有第一时间杀死自己,那么就还有机会。 他尝试挣脱绑在手腕上的绳子,但越挣扎,就箍的越紧。 这群人似乎很专业,绑人都这么厉害。 他突然想到袁石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自己从小就跟着他父亲跑船,没事儿就绑螃蟹玩。 难道这些人是渔民? 他不是没想过,会不会是袁彪搞自己,但却找不出对方搞自己的理由。 更何况,袁彪是一个生意人,应该没那么大胆子杀李学明和姜大伟。 正胡思路想之际,他听见门被推开了,一个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接着,他脑袋上的头套被摘掉。 光线突然刺眼,罗锐赶紧眨了眨眼,适应光线后,他看见一个五大三粗大汉站在跟前。 随后,又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就是之前那个刀疤男。 刀疤男笑着看向他:“罗锐,猜猜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罗锐咧开嘴,笑道:“不会是在公海上吧?” 刀疤男耸了耸肩:“海关是这么好过的?不怕告诉你,咱们现在已经在广兴市,有人出钱买你的人头,所以你可别怪我们。” “买我人头?那你不杀了我?” “杀你当然简单,不过要是抓到活的,价钱还可以高一些,不也就是证明我们的能力吗?” 罗锐看向他身边的几个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不苟言笑,但气质,确实和一般干绑架杀人的歹徒不同。 刀疤男道:“别看了,咱们兄弟都不是在国内混的,为了你,我们才回来的。” 罗锐笑了:“我还有这么大的面子?不知道是谁出的价?我到底值多少钱啊?” “这你就不要问了!我来,主要是告诉你现在的处境,毕竟你之前做的事情,我多少耳闻一些,破获不少大案要案,算是一个对手,你马上就要死了,也得让你生前知道我们。” “哦,还想让我死前知道你们?你们谁啊?这么厉害?” 刀疤男理了理西装的衣领:“我们的老家是在北边,不过为了生存,年轻人都会跨过那条江……你知道吗?” 罗锐了然:“我明白了。” 而后,他眼睛微微眯,问道:“我能问问他们是谁吗?” 刀疤男:“行有行规,咱们得对雇主的身份守口如瓶,你说是吧?反正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话后,他看向一个矮个子,用棒子的话说了一句什么。 矮个子点头,然后等刀疤男几个人走后,他把门关上。 随后,矮个子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根肉骨头。 他坐在一张椅子里,盘起腿,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罗锐现在才明白,他们一路上很少说话的原因,因为这帮人的普通话很差,棒子的语言倒是说的很溜。 他看着矮个子啃的香,肚子也开始饿了。 他吞了一口唾液,强行忍住饥饿感。 矮个子自顾自的啃着肉,看都没看他一眼。 罗锐出声道:“喂,问你个事儿。” 矮个子的视线撇向他:“西八!” 这是一句骂人的话,罗锐前世经常在电视剧里听见,他不以为意,继续道:“我的命值多少钱?” “西八农马!”矮个子又骂了一句,他腿一伸,扬起骨头棒子就想砸来。 罗锐没有躲闪,赶紧开口:“我有五千万!你想不想要?” 矮个子的手僵住了,他疑惑的看向罗锐。 罗锐不会棒子话,只好继续用汉语说道:“我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千万!” 矮个子这下听清了,他把骨头丢在地上,然后站起身。 “你……等,我去叫……” 罗锐听见他用并不纯正的汉语说着,还一边往门外走去。 罗锐又马上说道:“难道你想告诉其他人?你们不是为了钱吗?五千万,可以让你一辈子吃穿不愁!不管是国内,还是在棒子那边,都可以活的很滋润,那些棒子女明星,想搞就搞,你知道的,很爽啦,比啃肉骨头爽十倍!” 听见这话,矮个子心动了。 他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转身走向罗锐。 罗锐的神经紧绷着,他蹲在地上,一副要起跳的姿势。 “银行卡就在我屁股兜里,你自己过来拿,不过一会儿你得给我送点吃的。” 矮个子不答,而是直接伸出手…… 就在这时,罗锐双手放在屁股下面,他双脚一跳,往前使劲一蹬。 原本绑在背后的双手,立即转到了前面来。 与此同时,矮个子的脑袋被踹了一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见势不妙,立即大叫起来,嘴里蹦出一串意义不明的话。 时不可待,罗锐顾不了其他,他捡起地上的棒子骨,双手紧紧握着,立即欺身而去。 他瞄的很准,在矮个子想要叫第二声时,一下子砸在了他的嘴上。 矮个子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喊疼,击打雨点般的砸在他的脑袋上。 一下,两下…… “我让你西八,我让你骂人!” 矮个子的整个脑袋已经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骨头棒子应该是狗的后腿,很坚硬,拿在手里很滑,罗锐砸了十几下,骨棒子从手里滑了出去。 他不敢继续耽误下去,他抢着时间从矮个子身上掏出一把匕首。 他把匕首的把柄含进嘴里,低着头,一边用刀刃不停地割着手腕上的绳子,还一边警惕的望着房门。 好在及时干掉矮个子,要不然,罗锐面对的将是一群歹徒。 时间缓慢流逝着,罗锐满头大汗,口腔里的涎水不停地顺着嘴角滴落,两边嘴角也疼的厉害。 但他不敢停下来,最终割掉绳子后,他马上跑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窗户往外看。 还好,矮个子的声音没吸引人来。 罗锐返回屋里,将骨头棒捡起来,然后又跑到门边。 但这时,他看见门后的角落里放着一只泡沫箱,箱子里竟然有一把消防斧。 他把骨头棒扔掉,弯腰提起斧头。 再次向门外望去,他看见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向这里走了过来。 罗锐躲在门后,双腿岔开,他双手紧握着斧头的长柄。 深深呼吸两次,他看见一只手把门推开了。 斧头当即而下…… 第164章 船上的战斗! 斧头当即而下…… 与此同时,一滴汗也从罗锐的额头滴在他的鞋面上。 推门那人向里面瞧了一眼,见矮个子躺着,他嘴里“咦”了一声。 眼角的余光中,一道残影,从虚空中而来。 随后,他瞳孔紧缩,想要缩回手,但为时已晚。 斧刃直接砍在他的右手上,手掌断落,像是一截黄色的莲藕,跳在地板上。 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像是扭开的水龙头。 罗锐用力之大,连同门板也劈了一条大口子。 “啊!” 那人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他刚想捂住断口,罗锐把手里的斧头往上一扬,斧头背面磕向他的下颌。 那人直接仰面倒下,整个下巴的软组织都陷进了喉腔里!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同伴并没有跑,而是欺身而来,罗锐身体一闪,把他让进了屋里。 随后,罗锐把门关上,背靠房门,与那人对峙。 罗锐在心里默算,劫持自己的一共七个人,被自己干趴下了两个,屋外面还有四个人,包括为首的刀疤男。 但这条船上总共有多少人,罗锐并不清楚。 只要与自己对峙的这人吼一嗓子,自己就面临被包围的险境,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枪。 但眼前这个高个子却没有叫人,而是做起了搏斗的姿势。 棒子那边来的人,好勇斗狠惯了,估计没少在街头混。 卑劣的街头,养了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他们只靠拳头说话。 难怪,他们敢对jingcha下手,估计这事儿他们在棒子国没少干。 罗锐嗤笑了一声,并没有放下斧头。 那人见罗锐不想和自己空手互博,便捡起角落的一根钢条,钢条横截面是一个斜三角,要是被击中,和锋利的刀尖无异。 那人直接扑了过来,他的动作之快,钢条从罗锐的脖颈边堪堪刺去。 这人太过凶狠,想要直接刺穿他的喉咙。 随后,钢条一扫,要不是罗锐低头闪过,可能直接就打在他的脸上。 好家伙,这人尼玛练过,不然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西八!” 那人骂了一句,左脚一旋,身体翻转,向前一跃,鞭腿像是弹簧般扫过来。 罗锐向前一跑,随后跪在地板上,身体后仰,用膝盖向前滑行。 弹簧腿从他头上扫过,腿风把他头发都扬了起来。 两个人互换站位,谁动作快,谁就占据上风。 此时他们都是互相背对着,罗锐转身而来,手里的斧头随即劈下。 谁知,那人的动作也快,转身回来,两手紧握钢条,用来抵挡。 “亢!”的一声。 斧头砍在钢条上,捡起一朵火花,钢条从中间断掉。 如果不是这人反应快,斧头就会直接劈在他的后脑勺上,那真是开瓢的西瓜。 罗锐见一击不中,直接一脚从斧头下面踹过去。 那人的胸膛挨了一脚,后退一步,但没想到的是,他的脚步被矮个子的身体挡住。 他身体往后趔趄,快要倒下。 罗锐不给他机会,身体往前一跳,飞起一脚想要踢在他的脑袋上。 这个人无法躲避,脸上又挨了一脚,身体往后仰去。 与此同时,他手里断掉的钢条朝罗锐的腿上用力一插。 但因为视线受阻,他瞄的不准,钢条从罗锐的小腿边滑过,只是刺破了裤腿,伤到了皮肤。 时不待我,罗锐的身体刚落地,手里的斧头像是劈柴那般,用力砍下。 瞄准的是这人的脑袋,但罗锐的手腕一扭,直接砍在了这人的左边肩膀上。 斧刃直接陷进了对方的骨头里。 棒子那边混街头的人很能抗,要是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不管受再大的伤,他也能暴起。 所以,罗锐手不停,拿起斧头,再次向这人的腿部砍去。 “啊!西八!啊!” 这人像是在地上扭动的蚯蚓,嘴里止不住的痛呼。 为了避免他的喊声把人吸引过来,罗锐捡起地上的肉骨头,直接cha进他的口腔里。 他嘴里发出呜呜声,受伤的左大腿止不住的抽搐,血不断地往外冒。 如果罗锐再使劲一些,大腿可能直接被卸掉了。 见他失去了行动能力,罗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把斧头放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连日来,他太疲惫了,除了一天没吃饭之外,也连续熬了两个通宵。 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 见地上的三个人都晕死过去了,罗锐这才从椅子上站起身,他走到屋子的最里面,通过气窗,看向外面。 入眼是水波荡漾的江面,点点的雪花飘落,天气阴沉。 岸边有村落,已经有了人影。 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小时候,他和父亲在此处钓过鱼,春夏时,江面有许多沙船,还有体格健壮的纤夫,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现在是初冬季节,江面上看不见船只,但他知道这个地方已经快要临近广兴市了。 再有半个小时,就能看见灯塔,然后就是广兴市的码头。 这群棒子最有可能在码头上,把自己交出去。 到底是谁出的价,谁想要自己的命? 罗锐必须搞清楚,人不能坐以待毙,只有主动出击,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罗锐在这三个人身上摸索了一遍,发现断手的这家伙身上,竟然有一把枪。 这枪是jing用配枪,77式,弹匣是满的,一共七发子弹。 这可能是从李学明和姜大伟身上搜来的。 罗锐的枪法并不好,但要对付外面的人,只靠手里的斧头,那是螳螂挡车。 他在屋子里找不到任何吃的,只好忍着饥饿,把门边那人的黑色西装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这帮人很喜欢穿西装,几乎每个人都这样。 混街头的,牌面也很足。 罗锐从西装的上衣兜里掏出一包外国烟,他实在太饿了。 他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两口,他感觉胃紧缩起来,不再心慌焦躁。 他打起精神来,嘴里叼着烟头,右手握枪,左手提着斧头,用力踹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 陈浩嘴里叼着刚点燃的香烟,只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连续熬夜导致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推开万明霞的办公室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他看见康柏林也在里面,两个人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见到他,万明霞和康柏林立即停止说话,前者的眼神很警惕,马上问到:“陈浩,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吗?” 见到他这副样子,康柏林预感不好,他赶紧从万明霞的办公桌前离开,退让到茶几边上。 那意思就像你要找麻烦,别找我,一切都和我无关。 办公室里面没有烟灰缸,胡长羽是抽烟的,陈浩见他的烟灰缸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走过去,从垃圾桶里捡起玻璃烟灰缸,重重的搁在办公桌面上。 万明霞被他吓了一跳,身体赶紧后仰。 陈浩从唇边拿下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熄。 一缕浓重的烟雾在万明霞的眼前飘荡而起,她用手捂住嘴,呛的咳嗽了两声。 “陈浩,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想问你们什么意思?据我所知,你们现在把罗锐当成了x?!认为他是杀害姚春一家三口的凶手?!是吗?” 万明霞瞪着他:“谁告诉你的?” “警局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还用别人告诉我?万局,你打的好算盘,想要把我支走,然后把罗锐列为罪犯?我想问问你,你打的什么主意?” 万明霞从办公椅上站起身:“陈浩,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从姚春家里提取到了罗锐的指纹和生物痕迹,而且杀死她们一家人的那把匕首,也有他的指纹。 那把匕首,也同样杀死了姜大伟,而且,在附近林子里,我们找到了杀死李学明那把手枪,也有罗锐的指纹,我问你,这个怎么解释?” 陈浩斜眼看着她:“指纹?生物痕迹?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罗锐今天凌晨去姚春家调查x,他是和姜大伟和李学明一起去的! 杀害这些人最有可能的就是x……或者是其他人,然后嫁祸给罗锐!这么明显的事情,难道你就不怀疑吗? 罗锐是什么人?两个警局的刑事组长!为了我们破获了多少案子?他会是凶手? 他现在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们还往他身上泼脏水?” 万明霞也一直窝着火,她当即吼了起来:“陈浩,你放肆!什么叫嫁祸?我们办案,讲的是证据,你是刑侦支队长,你应该明白!现在一切证据都指向罗锐,他就是第一嫌疑人!” 陈浩冷笑了一声,他看了看康柏林,后者又退了一步,他再次盯着万明霞。 “好,好!那我问你,你说罗锐是x?那这个证据呢?广兴市珠宝行发生抢jie时,罗锐人还在鹿鸣山,他那时拼了命才把一群人救下山,然后又救了广兴市市局的伍达豪!我问你,他有时间作案吗?” 万明霞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歹徒不只是他一个,他自己并不用亲自出手,你也看见了,x很狡猾,很聪明,罗锐非常符合这个条件!” 陈浩被气笑了:“哈,真有意思,起初,你们不承认有幕后黑手,胡局顶着这么大压力,因为这事儿,他现在身陷囹吾。 好嘛,我和罗锐调查到一些眉目,你们又承认有x的存在!你万明霞来了,竟然还污蔑到罗锐身上!你到底是何居心?” 陈浩虽然一心办案,不问其他事儿,但并不代表他耳朵是聋的。 罗锐代表了什么,和谁是一边,会不会是一场居心叵测的xian害? 这些,陈浩都能摸到边。 这话直接把万明霞气的全身颤抖,她指着陈浩:“你……陈浩,我告诉你,我做事从来问心无愧!” 陈浩逼近了一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是吗?” 万明霞被青鬼的眼神盯的发毛。 她的屁股干不干净,鬼知道,而且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身居高位,自己可能两袖清风,但架不住家里人嚣张跋扈,不顾法纪。 有多少人,都是栽在老婆、亦或是儿子、女儿手上。 万明霞气急,脸色苍白,欲言又止。 陈浩眼角的余光看见康柏林不断地给自己使眼色,但他并没搭理对方。 看着万明霞气急败坏的模样,陈浩也不想咄咄逼人,他开口道:“万局,我不想让你自证清白,但罗锐也不能被冤枉,这个案子这么大,我要加入调查,你不能给我‘放假’!” 万明霞还没说话,陈浩响起了一个声音。 “青鬼,谁也不会给你放假!现在你是临江市警局的灵魂,调查x需要你!” 听见这声音,陈浩回过头去,看见朱勇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人,其中伍达豪也来了,大家都穿着便服,手里提着公文包。 陈浩很意外,忙叫道:“朱总队。” 康柏林也赶紧招呼,还很委屈的瞥了一眼陈浩。 万明霞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朱总队,您来了。” 朱勇撇撇嘴:“我早就来了,一直听着你们在这儿吵,吵架可以,但办公室的门也不关上,让下面的人听见了,成何体统?” 万明霞委屈的垂下头,陈浩不置可否。 康柏林小跑着,赶紧把门关上。 朱勇坐进会客的沙发上,然后看向众人:“大家都坐,说说现在什么情况?” 万明霞叹了口气,道:“朱总队,是这样的……” 她详细的讲了一遍案件的原委,不了解的地方,想要含糊过去,但陈浩马上接过话头,补足一些细节。 他特别强调了姚春和x的关系,而且李雪作为x的雇佣,已经被杀害。 陈浩想要把姚春一家三口、以及李学明和姜大伟的被害和x关联在一起。 但万明霞不以为然,她只从调查到的线索,依旧把罗锐列为第一嫌疑人。 朱勇听的头都大了。 他伸手阻止两人的唇枪舌战,问道:“罗锐在现场留下生物痕迹,很好理解,毕竟他和五个被害者是接触的,但是凶器上有他的指纹,这个就不好解释了。不过,我们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如果他真是凶手,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陈浩听闻后,看向万明霞,意思让她来讲。 万明霞毫不犹豫的回答:“姚春死前被侵犯过。” 陈浩冷笑道:“哈,我问你死亡的时间是什么样的?谁先被害?” 万明霞从桌面上拿起法医的报告:“李学明和姜大伟先被凶手杀害,而后是姚春的父母,其后就是她自己。” 陈浩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罗锐为了侵犯姚春,在半路上杀害了自己两个同事,然后返回姚春的家里,再实施犯罪?这大雪天的,罗锐犯的着这么做?这么低级,这么幼稚?” 后面的话,他说的模棱两可,没有主语,但万明霞知道他这是在说自己。 当即,她就想发火,但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万明霞走去,打开门,发现是技侦科的老大。 他把手里的一摞资料交在她手上,其中还有几十张刚拍摄不久的照片。 “万局,我们在弃车的附近林子里,发现了好几处脚印,因为凌晨时分下着雪,脚印都被雪覆盖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另外老李和姜叔被害的现场也找到了,在弃车的两公里处的土路上。 姜叔被害时,血流进泥地里,血迹被人为掩盖过。而且,当时还有一辆车在现场,照片上是轮胎印,现场也发现了不少模糊的脚印,不过现场被破坏过。 不过对比之后,我们发现当时应该有七八个人在现场出现过。 还有啊,姚军的家里,也有人为清理过的痕迹!” 此话一出,全场默然。 大家都看向万明霞,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嫁祸了,现场被人为清理过,而且还有七八个人在现场。 其实想想也是,李学明和姜大伟都有一身格斗功夫,要不是被挟持,不可能没有搏斗的痕迹。 如果单凭罗锐一个人对付他们俩,肯定会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万明霞根据首先找到的凶器指纹,推测罗锐是凶手,也无可厚非。 而且,她也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公之于众,是陈浩听见小道消息,赶来质问的。 万明霞红着脸,不吭声,她不可能道歉,也不能道歉。 陈浩也没有落井下石,他做了十几年的刑警,深深的明白只要有指向性的证据,就必须确立嫌疑人,就算错了,马上又推翻,这太正常了。 他只是相信罗锐,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罪大恶极的事情来,所以之前的情绪才如此激动。 朱勇的并没神情轻松起来。 他说道:“很明显,这就是嫁祸了!现场有七八个人,而且掩盖现场的手法极其粗鄙,这帮人还真把我们警察当做无能之辈,以为就这样,就能嫁祸给罗锐?现在重要的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抬头看向陈浩:“会不会是x?” 陈浩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看着不像,x很狡猾,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再说和姚春接触的是李雪,李雪已经死了,他犯不着杀害姚春,更何况还连杀这么多人,还包括我们的人。再把事情闹大,对他没好处。” 朱勇沉吟道:“要查x,是不是只能从李雪这条线往前找?” 陈浩还没回答,旁边的伍达豪这时站起身来,他的腿伤还好,不过他这次追过来,主要是就为了调查珠宝行和押运车的抢劫案。 只见他振振有词的说道:“陈队,追查x就交给我吧,你放心,我一定能抓着他!” 陈浩瞥了他一眼他的伤腿,没有吭声。 朱勇也很无奈,伍达豪是被硬塞给自己的,他心里很清楚,要是能把这么大的案子破了,功勋章都得多一枚,要是抓不到x,反正这小舅子也不用负什么责任。 打的一手好算盘。 陈浩没搭理他,向朱勇点头道:“朱总队,李雪应该是从珠宝行出来后就被杀害了,不过因为新案子发生,所以法医还没确定她的死亡时间。” 朱勇点头,他站起身,看向众人。 “现在分配一下任务,陈浩你现在先去休息两个小时,睡醒后就和伍支队一起去调查x,而康柏林就负责姚春一家三口、以及李学明和姜大伟被害的案子。现在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两个案子暂时没有关联,应该是机缘巧合下发生的,还有,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找到罗锐!” …… 这是一条渔船,体积不大,上下两层。 罗锐现在所在的位置就在下面这一层,一共有四个房间,除了他刚走出这一间,其他两间房都存放着货物,剩下的这一间是卧室。 里面隔着两张上下床,相互对着,但此时,里面并没有人。 船舱里一股尿骚味,微微有些刺鼻。 空间狭小,楼梯在前方的十米处,风正从那儿吹下来,还夹带着点点雪花。 难怪刚才搏斗的动静这么大,竟然没人发现,原来其他人都在甲板上面。 罗锐跑到楼梯下面,探头向上望去,一枚雪花落在他的鼻子上,随后融化成水。 他没看见人的身影,竖耳倾听,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他稍微一沉吟,登上铁制的楼梯。 楼梯是垂直的,如果有人从上面往下开枪,罗锐必死无疑。 所以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一眨眼就蹿上去了。 他俯下身体,向四周望去,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在他的身后,是驾驶窗。 罗锐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沿着船舷摸过去,他看见船老大正坐在驾驶舱里,一边抽着烟,还一边看着电视。 他并没有注意到罗锐,而是抓了抓胯下,眼睛一直盯着电视机里播放的huang色录像。 罗锐猫腰进去,二话不说,用斧背直接往船老大的后脖颈轻轻一敲。 船老大连同椅子一起栽倒在地上。 江面上的风很大,吹得呜呜作响。 空气冷冽,罗锐嗅了嗅鼻子,闻到了火锅的味道。 他吞了一口唾液,一直摸着船舷往后走。 香味和人的声音从船尾传来。 那里有一间用铝皮搭建而成的棚屋,没有门,只是船尾和左右两边围着,用来挡风。 四个人围坐在小桌子边,桌面上放着一个火锅炉,炉子里冒着阵阵热烟。 罗锐定睛一瞧,这四个人中,除了刀疤男,还有那个向李学明开枪的家伙。 这人穿着黑色西装,里面穿着一件花衬衫,衬衫的领子开的很大,一副典型的棒子打扮。 四个人吆五喝六,一边嚼着狗肉,一边大口灌着啤酒。 罗锐想起李学明和姜大伟被杀时的场面,心中的怒火,滔天而起! 他站起身来,举起右手的枪。 他大步而去,瞄着那个刀疤男,扣动了扳机! “砰!” “砰!” 一枪击中刀疤男的肩膀,罗锐调转枪口,又一枪放倒那个花衬衫。 两人突然中枪,其他两人想要马上远离桌子。 “砰!” 罗锐一枪打在火锅炉上,顿时,汤盆炸裂开,滚烫的汤汁,四溅而起! 有人开枪还击,罗锐不理,连续的扣动扳机,直接把拿枪那人打的连连后退,胸口全是窟窿眼。 打死一人,两人受伤,还剩下一个平头男。 他很机灵,双手把桌子一掀,竖起桌面,挡住了开枪的方向。 刀疤男和还没死的花衬衫立即挪到桌子后面,把身体藏起来。 罗锐的脚步不停,一直大踏步往前走。 此时,三个棒子躲在圆桌后面,瑟瑟发抖。 刀疤男叽里呱啦一阵怒喝,还没受伤的平头男鼓了鼓勇气,然后掏出枪。 他从侧面探出头,向罗锐的方向开枪。 子弹从罗锐的脚边擦过,溅起一片木屑。 平头男赶紧缩回头。 刀疤男已经听见了脚步声,距离越来越近,他心想要遭,便用一句汉语骂道:“西八,上啊,别让他过来,他没子弹了,你没看他没还击吗!” 平头男想想也是,他立即站起身,举枪就想扣动扳机。 谁知道,罗锐一直抬着手,比他还先开枪。 因为距离很近,子弹直接从他的脖颈穿过。 平头男睁大了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老大,随后,身体后仰而去,重重地摔在甲板上。 刀疤男眨了眨眼:“我算了下,他这回肯定没子弹了!” 这话不是给花衬衫说的,因为这家伙正躺在地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大腿,刚才被子弹击中,他已经站不起来。 刀疤男运气好一些,因为是侧身中枪,所以只是肩膀挨了一下。 他手里握着枪,吞了一口唾液,然后霍然站起身来。 他刚一冒头,罗锐就把手里的枪,使劲丢了出去。 枪身重重地砸在刀疤男的面门, 他“西八”一声,举起枪来,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子弹从罗锐的腹边擦过,带起一丝血痕。 刀疤男还想开第二枪,但罗锐没有给他机会。 他手里的斧头直劈而下,力大势沉。 刀疤男吓坏了,想要弃枪逃跑,但为时已晚。 斧刃直接连同手枪一同劈下,而后直直地砍在他的手臂上。 一瞬间,刀疤男手里的枪就掉在了甲班上。 他的整个小臂血肉绽开,骨头白森森的露在外面,就像一刀剖开蜡烛,露出里面的灯芯。 第165章 瘦巴巴的老爷们,一起走啊 “西八农马!” 刀疤男一声惨叫,望向自己的右手,只见血肉模糊,白骨森森。 他赶紧捂住手,连连后退好几步。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他背靠着船尾,已经逃无可逃,只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明明被关在船舱下面,双手被反绑,而且还有人看着,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绑他的人是矮个子,矮个子以前在船上做过渔民,手法极其专业,按道理不应该挣脱开啊! 但相比心中的疑惑,他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感到更加恐惧。 如果他猜的没错,自己这边的人估计已经全被这个叫罗锐的人全给干趴下了! 这是何等的勇猛? 就算是集团最能打的那几个,恐怕也没有这样的战力。 望着罗锐提着斧头,向自己缓步而来,刀疤男心脏狂跳,嘴里止不住的痛呼。 “你……你想怎么样?” 罗锐停下脚步,垂下鲜血淋漓的斧头,斧背立在甲板上。 他的眼神就像凶狠的鲨鱼,一眨不眨的盯着刀疤男。 “有几个问题,回答我!” 刀疤男忙不迭的点头:“你说!” 罗锐一字一句的问道:“是谁要我的命?” 刀疤男忍住巨大的痛楚,用完好的手,从西装的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一个叫爽牙槽的香江佬找到了我们,出价一千万,让我们找到你,把你活着带到他面前……” 罗锐眯着眼:“爽牙槽?” “对,就是他,这个人是香江的社团大佬,他是半个月前找上我们的,照片也是他给我们的,而且你的消息也是他们提供的,这条船也是他们雇佣的,我们只是负责办事!” 刀疤男说的断断续续,主要是手臂太疼了,要不是他咬牙支撑着,估计早就晕过去了。 这个时候晕过去,鬼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会不会把他丢下船去喂鱼虾。 罗锐捏着照片,照片上是自己的正面照,身后的背景是海江分局的门口,当时自己应该是刚从里面出来。 罗锐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偷拍的,但从衣服穿着上看,当时天气不太冷,应该是在两个月前。 “爽牙槽?社团大佬?真名叫什么?” 刀疤男点头:“他真名叫鲍天强,和盛的白扇子,社团的军事。” “有他的照片吗?” 刀疤男摇头:“没有,不过他很好认,光头,喜欢穿唐装,大冷天的也爱拿着一把扇子,扇子上写着‘忠义’二字。” 罗锐点头:“和你们接头的就是这个和盛?” 刀疤男:“没错,但会不会是爽牙槽亲自来,我就不知道了……” 犹豫了一下,他又道:“费这么大周章找到你,又不让我们要你的命,我估计是这帮人想把你带去香江。” 罗锐盯着他:“告诉我,你说的是实话?” 刀疤男满脸都是汗,他咬着牙点头:“我说的是实话,没有半点谎言!” “那他为什么找你们?他们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刀疤男没有丝毫的犹豫,回答说:“他们要是来内地就比较敏感,我们不一样,我们……” 罗锐截住话头:“我明白了!我问你,你们和谁混的?” “金门!仁川金门集团!” 罗锐微微眯起眼,他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说的这么冠名堂皇,无非就是黑she会。 刀疤男哀求道:“放过我,这事咱们就两清,毕竟你也杀了我们这多人。还有,和盛给我们的佣金,不是我们自己拿,而是集团拿的。所以,我不回去,金会长恐怕以后会追究的。” 这话把罗锐听笑了,现在在哪片土地上,对方都没搞清楚,还会长?还追究? 谁知道,刀疤男并不识趣:“罗锐,你很能打,我很服气!我回去仁川,可以向金会长引荐你,你以后也多一条路,犯不着得罪他老人家。你要知道,香江的和盛也想要你命,如果……” 罗锐觉得奇怪,刀疤男忍着剧痛,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似乎…… 罗锐还没明白过来,便感觉后背一痛,他转身回去,便看见刚才躺在地上的花衬衫已经爬了起来,手上攥着一把匕首。 匕首直接没入他的后腰,要是对方没有受伤,可能往自己的心脏刺来。 趁他转头之时,刀疤男用他那只完好的手臂,一下子箍住罗锐的脖颈。 刀疤男大喊着:“西八,用枪啊,该死!快!” 他一边大喊,一边死死地箍住罗锐的脖子。 花衬衫赶紧瘸着腿,捡起地上的手枪。 罗锐双手攀上脖颈的刀疤男的手臂,捏住他的大拇指,用力往下一掰。 刀疤男痛呼一声,但并没放开手。 罗锐后腰上的匕首并没有取出来,刀疤男见状,用膝盖一顶匕首的把柄。 刀子又往罗锐的身体刺进了几分。 “啊!” 罗锐闷哼一声,吸了一口冷气,他眼看着花衬衫捡起了手枪,随后他腾出右手,往自己后腰摸去。 忍着巨大的疼痛,他攥着匕首,用力把刀子拔出来。 随即,拿刀的手放回身前,往上一扬,使劲往后一刺。 刀疤男的左眼被刀尖直接没入! “啊,西八!” 刀疤男的左眼球爆开,鲜血直接往下淌。 这时,罗锐轻而易举的掰开他的手臂。 因为有这么一出,花衬衫没有及时扣动扳机。 当罗锐跳出去时,他开了枪。 子弹打在船舷上,溅起一大片火花。 花衬衫因为大腿受了枪伤,所以动作有点慢,他转过身,想要朝着罗锐继续扣动扳机时。 却见,罗锐快速地取下船尾的一个铁钩,这个是用来勾大型鱼类的工具。 农村杀猪时,这玩意也用来勾住猪的下巴。 罗锐握着铁钩,用力往花衬衫的左边肩膀上扎去,然后又往他腹部使劲一踹。 铁钩勾住花衬衫肩膀的同时,他的腹部又挨了重重一脚,铁钩几乎全扎进他的皮肉里。 花衬衫手上的枪掉在甲板上,整个人“噗通”一声,仰面栽倒在地上。 罗锐放眼一看,刀疤男也已经失去战斗力,此时,他蹲坐在甲板上,背靠船舷,一直捂住血流不止的左眼,嗷嗷直叫。 而花衬衫在甲板上扭动着,想要挣扎着起来。 这些从棒子那边来的街头混混,还真能抗揍!难怪,他们胆子这么大,敢动jingccha! 罗锐摸了一下后腰,手上全是血。他扭了扭腰,像是没有伤到腰子,要不然就完了。 他走过去,拽起铁钩,把花衬衫给提起来。 “瘦巴巴的老爷们,跟我来啊!” 他把这人提到船舷,让他挨着刀疤男坐在一起。 接着,罗锐把他的脸扶正,然后捏紧拳头。 “西八!你妈的!” 罗锐一拳一拳往他脸上击打! “李哥,魏叔,你们在天之灵看着,我给你们报仇!” 罗锐的拳头如同雨点般打在花衬衫的脑袋上,打的对方嘴里止不住的喷出血水来,就连牙齿都掉落了好几颗。 花衬衫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罗锐又扶正刀疤男的脑袋。 “看着我的眼睛,我特么叫你看着我的眼睛!” 刀疤男脸上全是血,只剩下一只右眼,他吞了一口唾液。 “放过我,不然金会长会找到你,杀你全家!和盛也会追杀你,你一日都不会安宁!” 罗锐冷笑一声,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 鲜血喷洒在船舷上,江面上也落着雪花。 直到打到罗锐的拳头肿胀起来,他才停手。 刀疤男和花衬衫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并没有死。 罗锐站起身,吐出一口浊气。 后腰还一直在流血,他用手紧紧按住。 他回到渔船的驾驶席,找到医药箱,用纱布把伤口给裹住。 回到船尾之后,他在刀疤男的上衣里找到一部三星手机。 幸好,这手机没有密码,直接就能打开。 罗锐翻看电话薄,果然在电话薄里看见一个叫“爽牙槽”的电话号码。 他没有丝毫犹豫,把电话拨了出去。 片刻之后,电话接通了。 对方在电话那头马上问道:“怎么样?人带到了吗?” 罗锐听见他的夹生的普通话,眼神冷硬。 “听说你想找我?” 对方一愣,久久没说话。 罗锐的声音没有一点儿情绪波动,问道:“香江和盛的爽牙槽?你在帮谁做事?” “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对方说完之后,“啪”的一下把电话挂掉了。 罗锐坐在船舷上,任由江风吹拂着滚烫的脸。 他想给陈浩打个电话,但脑子里一黑,手机掉进了江里,他栽倒在甲板上。 连日来的疲惫和遭受的重伤,一块把他击倒了。 …… 海江分局。 局长办公室,魏群山站在窗户边上,望向低垂的天空,雪似乎越下越大,入夜后,可能整个广兴市都会被大雪覆盖住。 蔡晓静坐在会客的沙发上,茶几上有一杯热茶,她动也没动。 半个小时前,他们收到消息,罗锐失踪了,除此之外,和他一起去调查的两个刑警牺牲。 省厅的朱总队带着人,去了临江市,本来是准备调查x,但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分出一部分警力,调查灭门惨案和刑警被sha的案件。 …… 他们两个人都曾在临江市工作过,对于现在发生的事情,不禁心有余悸,特别是对罗锐的失踪,让蔡晓静坐不住,马上就跑来魏群山的办公室。 魏群山也毫无办法,这不是他的管辖范围。 蔡晓静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她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接听之后,她听见了莫晚秋的声音。 “蔡队,罗锐呢?” 蔡晓静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讲不出来,莫晚秋和罗锐一直叫她蔡sir,现在改了称呼,可见她很着急。 “蔡队,我现在在临江市警局,他们说罗锐失踪了,他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呜呜,蔡队,他在哪儿啊?我没有办法才打给你的。我问陈队长,他什么也不说,杨小蕊也躲着我!我们全家人都担心的要命,罗锐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呜呜……” 蔡晓静吸了一口气,用较为平静的语气道:“晚秋,你放心,他没事的。” 莫晚秋的哭声还在继续。 蔡晓静安慰着:“别哭了,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挂掉电话后,魏群山转过身来。 蔡晓静看向他:“魏局,绑走罗锐的会不会是……” 魏群山摇头:“应该不是,没人敢做的这么下作,更何况还敢杀死小李和老魏。” 牺牲的这个两个人,魏群山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特别是姜大伟,魏群山闲来没事,还经常和他一起下象棋。 蔡晓静根本坐不住,罗锐的安危,她比莫晚秋还要担心,她本以为魏群山会有什么办法,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用处。 她拿起手机,拨打陈浩的电话。 此时的陈浩,正站在漫天大雪中。 接听蔡晓静的手机后,他简单说了几句,然后便挂掉了电话。 本来他和伍达豪负责调查x,但因为省厅知道罗锐失踪、两个刑警牺牲,所以就把这件事延后了。 现在临江警局必须全力侦破此次案件,一定要找回罗锐,抓到杀害李和魏的凶手! 他们现在的位置在案发现场的土路上。 因为雪下的太大,本来扫开的轮胎印,又被雪给盖住了。 经过技侦科的调查,当时在案发现场有两个轮胎印,一辆是罗锐他们开的警车,另外一辆现代商务车。 罗锐被劫走时,这群歹徒肯定是开的商务车。 但这车开去哪里了? 这就是现在要调查的线索。 除了陈浩之外,现场全是刑警和特警,就连警犬中队都来了。 但因为雪太大,警犬的嗅觉不太管用,只是围绕着林子里转悠。 伍达豪不像是来调查的,他觉得太冷,所以一直坐在车里不下来,陈浩也懒得管他。 临江市再次jie严,警方再次大规模搜查,却没有查到这帮歹徒的任何消息。 陈浩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看见吴磊冒着雪跑来。 “师父,有消息了!” 听见这话,伍达豪也赶紧从车里下来,跛着腿站着。 吴磊没看他,而是对陈浩说道:“小蕊调取了监控,今天凌晨,确实有一辆黑色的现代商务车出城,出城之后应该就往这边来了,但这之后,这辆车就没再出现过。现在已经通知其他人,他们现在正在调查这辆车的来历,以及车上的人。” 陈浩点头,伍达豪却皱着眉,分析道:“商务车?那就对了,七八个人能坐的下,既然出城,那回城的监控呢?他们不可能去其他地方了吧?” 吴磊道:“没回城的话,那他们能去哪儿?” 这话刚说完,陈浩就接到了康柏林的电话。 不多时,他放下手机:“走,找到目击者了。” 几个人赶紧上车,一个小时后,他们在一间小旅馆停下车。 康柏林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见他们下车后,立即走上前,说道:“就是这个旅馆,商务车昨天凌晨就从这里出发的,旅馆老板说有五个人,在他这儿住了两个晚上。” 陈浩跟着他走进旅馆,柜台后面的老板赶紧站起身,脸色惶恐。 陈浩注视着他,问道:“这帮人有登记身份吗?” 老板搓着手,摇头:“警官,我们都是小本买卖……” 伍达豪直接打断他的话:“小本买卖?五个大老爷们住店,你们旅馆不登记身份吗?你不觉得可疑?你这是违法了,知道吗?” 老板哭丧着脸,不敢吭声。 陈浩沉着脸,向伍达豪摆摆手。 “老板,你不用怕,你和我们说说,这些人长什么样子?” 旅馆老板吞了一口唾液,低声讲道:“都穿着西装,带头的眉眼上有刀疤,其他四个人也很凶横,他们都没说话,我听不出口音。” “你这店里有监控吗?” 老板点头,赶紧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有的,今年年初,辖区叫我装的。” 十分钟后,陈浩等人围在一台台式电脑前,看着监控影像。 今天凌晨十二点过后,确实有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旅馆出去,当时值班的老板,趴在柜台前睡着了。 柜台上放着一盘薄荷糖,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还抓了一把,分给其他几人。 时间再往前,陈浩发现他们住店的时间是在前天中午,从他们东张西望的眼神来看,这群人似乎对临江市并不熟悉。 康柏林眯着眼,说道:“大冷天的,就穿着衬衫和西装,这些人不怕冷吗?” 伍达豪点头:“不像咱们这边的人啊。” 不多时,外出调查的警员立即跑过来,报告两条消息。 一个消息是,这些人外出吃饭时,有过交流,餐馆老板从他们交谈的语言中,判断这些人是应该是棒子那边来的。 另外,又查到了商务车最后的监控画面,这台车在临江市的码头放着。 这条消息很重要,陈浩一群人赶紧坐车前往。 因为是深冬,淡季,码头上没多少工人,江面上的船只都在码头并排停着。 其中一个船老大模样的人走来,把情况说了一遍。 他讲到,昨天深夜,有一条渔船从广兴市那边过来,停了一晚上,今天凌晨四点左右,这条渔船便顺江而下,去方向应该是广兴市的码头。 因为不是临江市的船只,所以船老大记得很清楚。 而且,陈浩也已经看过那台商务车,车门锁着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情况已经全部清楚,难怪在临江市怎么都找不到这帮人,原来他们是坐船离开的,而且还是在警方展开布控之前。 朱勇的车也开到了码头,情况他都听说了。 下车之后,他立马向陈浩问道:“棒子那边的?” 陈浩点头:“听口音应该是,这些人可能是那边的黑she会。” 朱勇觉得纳闷:“罗锐怎么会惹上这些人?” 伍达豪出声道:“这就难搞了,这些人不是咱们这边的,已经上升到guo际事件了!” 康柏林抱着手臂:“当时,这帮人没有第一时间杀了罗锐,证明他还活着。” 伍达豪:“那他们想干什么?” 陈浩眯着眼,望向江面:“广兴市是国际码头,那是海关,难道这些人想把罗锐带出去?” 听见这话,朱勇神色严峻,他赶紧掏出手机,向广兴市那边打电话。 省厅吴朝雄接听电话后,第一时间打给魏群山,叫对方赶紧赶往码头,并且让特警方面支援。 只要这帮人没有出关,那抓住他们是迟早的事儿,但留在大家心中的念头是,罗锐是否还活着? 事关重大,朱勇为了节约时间,第一时间找来一艘海警的船只。 因为临江市还需要人坐镇,所以康柏林被留下了,陈浩和伍达豪都登上了船,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 从码头出发之后,朱勇就一直在和魏群山联系,电话都没断过。 魏群山这边接到消息后,带着蔡晓静、以及一干特警人员马不停蹄的赶往货运码头。 找到海关的相关负责人之后,魏群山报出渔船的编号,对方表示这艘船并没有进港。 魏群山皱着眉,这艘船凌晨四点就出发了,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按道理来说,怎么着,这船都已经到了啊。 蔡晓静问道:“他们会不是在中途下船了?” 魏群山回答:“不可能,广兴市和临江市中间又没码头,江面这么宽,这群人能逃到哪里去?” 蔡晓静担心道:“会不会是中途出什么事儿了?” 魏群山一咬牙:“你去找一艘海警的船,咱们逆江而上,我就不信这帮人能飞天!” 蔡晓静点头,赶紧去找船只。 随后,魏群山对身边的特警大队长讲道:“朱总队在电话里说,这些人想把罗锐带出国,码头上肯定有接应的他们的船只,我已经告诉海关那边,你现在去,找到那些可疑的船只和人员,把他们立即控制起来!” 特警大队长立即照办,不过走之前,他留下了一队人,任由魏群山随时调遣。 二十分钟后,魏群山和蔡晓静登上了海警的船只,往临江市的方向逆江而上。 …… 第166章 雇主是谁? 从临江市和广兴市而来的两艘海警船,在风雪中,行驶在江面上。 气温极低,大雪纷扰,能见度很低。 蔡晓静和魏群山站在船头,盯着宽阔的江面上,目不转睛的搜寻。 另一艘海警船上,陈浩和朱勇亦是同样如此。 他们都在为罗锐担忧。 虽然他不是正儿八经的警察,但他破获这么多大案要案,更是海江分局和临江市警局的刑事组长! 不多时,蔡晓静突然看见江面上一个黑点。 她举手齐眉,定睛望去。 “魏局,是那艘渔船!” 魏群山也看见了,他心中一沉,向身后的特警人员吩咐道:“做好准备,这群歹徒身上有枪,如果遭到反击,立即开枪射击!” 特警小组长点头,向海警船上的队员打着手势。 蔡晓静生怕罗锐出了什么事儿,她双手抓住船舷,心提到了嗓子眼。 距离越来越近,她看见渔船横在江面上,她脸色苍白。 魏群山也发现了,他赶紧掏出手机,向朱勇打电话去。 对方马上就接听了,他报告自己位置后,朱勇在电话里说,他们也看到了渔船,就在前方百米处。 不多时,双方都互相能看见了。 只有那艘渔船横在江面上,像一个死物。 联系没有中断,两艘海警的船只一前一后,慢慢地向渔船靠拢。 特警们全副武装,随时准备进攻的状态。 快要靠近时,蔡晓静一下子跳上了甲板,她的位置在渔船船头。 陈浩是从渔船的左边船舷攀上去的。 两人在特警的掩护下,举起手枪,向渔船里张望。 特警的动作更快,几乎在他们刚跳进甲板,两队人员迅速的在渔船里搜寻起来。 几秒钟之后,有特警大喊:“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因为平时的作战习惯,所以这个人没说清楚,他又马上改口喊道:“船尾,罗组长在船尾。” 蔡晓静和陈浩马上跑过去,只见罗锐躺在甲板上,身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 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也各自躺着,全身上下都是凝固的血迹。 看着罗锐的样子,蔡晓静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陈浩也是心脏紧缩,他赶紧蹲下身,探了探罗锐的鼻息。 “人还活着!” 他大喊一声:“医护人员!快,把他抬到船上去!” 蔡晓静长舒一口气,她转过脸,扬了扬头,把快要流出的眼泪憋回去。 陈浩又看了看刀疤男和花衬衫,他们同样还活着,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如果再来晚点,恐怕只能收尸了。 朱勇和魏群山也上了甲板,看到眼前的场景,两人都被震住了。 他们还没说话,一个特警人员赶紧跑来报告。 “朱总队,魏局,我们已经搜寻完毕。这渔船上的歹徒,算上船老大,一共八个人,全都倒下了。” 朱勇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全都倒下了?” 特警的眼里也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郑重道:“没错,死了四个人,船舱下面,三个歹徒,两个被斧头砍掉手掌和砍断肩膀,流血而死,还有两个是因为枪伤……” 众人看向船尾,此处一片狼藉,两个西装男直挺挺的倒在甲板上,已经没了声息。 朱勇吞了一口唾液,睁大眼睛问道:“这……这都是罗锐一个人做的?” 魏群山也是被吓到了,不过他十分清楚罗锐在鹿鸣山的战力,所以点头道:“恐怕是,他一个人对付八个歹徒,还把他们全给干趴下了。” 朱勇摇头:“还不止,罗锐还是在被制服的状态下反击的。老魏,咱们警察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 医护人员把罗锐放在担架上,然后抬上了广兴市的海警船。 因为此处距广兴市最近,所以能在第一时间安排救治。 朱勇看向魏群山:“老魏……老胡的事儿……” 魏群山见他欲言又止,便道:“朱总队,我知道,你和吴厅都有难言之隐。” 朱勇欣然点头,说道:“海关那边就交给你了!” 魏群山点头:“您放心,我一定查清楚这帮人的来历!” 这之后,朱勇登上了临江市的海警船,他还需要返回去,调查x的事情。 陈浩和临江市的几个刑警被留了下来,他要把这些歹徒送往医院,救治之后,还需要把他们带回临江市。 …… 与此同时,广兴市的特警人员在一艘即将出发的货轮上,逮捕了三个可疑人员。 他们被押送到了海江分局。 审讯室里,魏群山把门推开,和蔡晓静步入其中。 椅子对面坐着一个戴着宽檐帽的中年男人,他皮肤白净,低着头,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见有人进来,他抬起脸,毫无表情。 “我是海江分局的局长魏群山,这位是我海江分局的刑侦大队长蔡晓静。” 魏群山说完,便坐进了椅子里,蔡晓静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他的身后。 这种场面不像是审讯,如果不是对方戴着手铐,倒像是两个社团在谈判。 中年男子眯着眼,望向魏群山,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 “魏局,您好。” 中年男子说着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倒不像是香江人。 魏群山微微讶异。 这人解释道:“我祖籍是北边的,四十年前,我随家里人南下寻找活路,但你知道,那个时候,大家都很难生存下去,所以我的家人就去了香江讨生活。虽然在香江生活这么多年,但我从来都认为,我的根永远在北边。” 魏群山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番话,而且语气很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 “鲍天强,也有人叫我爽牙槽。” 魏群山在进审讯室之前,海江分局已经审讯过他的两个同伴,但这两人嘴很硬,怎么问都不吭声,嘴里一直骂着脏话。 如果用大记忆恢复术,倒是能撬开这两人的嘴,但这么做的话,海江分局将要面临很大的风险。 既然无法从小弟们嘴里问出话来,魏群山只好直接来找这个老大。 让他感到很意外的是,鲍天强似乎很配合。 不等魏群山说话,鲍天强笑道:“魏局,听过香江的和盛吗?” 魏群山挑了挑眉。 “我知道内陆已经没有我们这样的人,在香江也越来越少,特别是‘回来’之后,大家都已经洗白了。 不过,我们这样的人始终还存在着。那个时候啊,想要不被欺负,想要活下去,只有抱团才行。 曾经大家也辉煌过好多年,但现在,都已经成为了有钱人的附庸,替他们干脏事儿,才能吃上一口热饭。” 魏群山冷笑道:“下水道的老鼠,本该就生存在阴暗处,只是以前没注意到你们罢了,社会需要秩序,你们就必须被清理。” 鲍天强也笑了,不是冷笑,而是意味深长的笑道:“魏局,你能保证把全世界的老鼠都清理干净吗?做猫的多?还是做老鼠的多? 我知道社会越来越进步,经济越来越繁荣,我们这些人都被打入下水道里,但只要秩序一崩溃,老鼠们都会钻出来,在路面上横行。况且,每个人都会变成老鼠。” 这话在理,魏群山无法反驳,但他也不能默认,便转移话题:“好了,聊这些不相干的没多少意义,说说吧,你们来这儿的目的?” 鲍天强想要后背靠近椅子,直起身,但桌面上的手铐只能让他向前低着身子。 “目的很简单,我是被派来接应的,和盛接了一个追杀令,有人想要罗锐的命,所以和盛就在半岛找了一群棒子,这些棒子很厉害,敢打敢杀。他们负责把罗锐绑了,送到货运码头,我负责把他带回香江。” 魏群山问道:“海关查的这么严,你们怎么把一个大活人带出去?” 鲍天强没说话,只是笑着,用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魏群山一下就明白了,但这事儿不归他管,也管不着。 “鲍天强,看样子,你还是有一些学历知识的……” 鲍天强显得很轻松:“过奖……” 但他没想到,魏群山一拍桌子,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们找的这群人,干了什么事儿?在临江市,我们牺牲了两个xingjing!” 听闻此言,鲍天强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干了差人?”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边的人不出手,找人代替,风险会小很多,但没想到这些棒子这么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事态已经失去控制,顿时,他轻松写意的姿态全无,他很明白内地的法律,这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儿。 就算是强如多年前的张姓悍匪,也倒在了这边。 请律师? 请个鬼的律师! 要活下来,只能靠自己! 鲍天强脑门上全是冷汗,心念一转,他当即开口:“魏局,我……我说,我全都说!” 魏群山冷着脸,沉默着,紧紧地盯着他。 鲍天强吞了一口唾液,缓缓讲道:“和盛的大佬叫黎耀强,我是他的白扇子,就是军师。是他接的追杀令,佣金五千万,社团拿四千万,给棒子拿了一千万。雇主姓叶,叫叶峰明……” “叶峰明?” 不待鲍天强回答,蔡晓静在一边向魏群山解释道:“魏局,这人是叶俊豪的大儿子,也就是叶小天的大哥。” 魏群山眯着眼:“豪祥地产?” 鲍天强立即接话道:“对,没错!叶俊豪是香江最大的老板,他的小儿子叶小天还被你们关押着的,而且前段时间,叶俊豪也被你们判了死刑,所以他们要报这个仇。他们没让我们弄死罗锐,就想把他带回香江,处以私刑。” 魏群山冷笑一声:“哈,这帮人还真是无法无天。” 鲍天强道:“在香江那边,可以这么说。” 蔡晓静因为调查过朱丽芝案,对豪祥地产有过了解,不禁问道:“据我们知道的,这个叶峰明和叶小天是同父异母,而且叶峰明也不待见叶小天,他怎么会报这个仇?” 鲍天强解释说:“这里有秘闻,叶俊豪的三姨太,也就是叶小天的老妈,和这个叶峰明关系不一般……” 魏群山问道:“你的意思是叶小天的母亲,拜托叶峰明做的这事儿?” 鲍天强点头:“他们叶家是一个大家族,是非很多,我这也是猜测。” 但据魏群山和蔡晓静了解到的情况是,叶小天的罪名是涉嫌吸du,并没有牵涉到朱丽芝的案件中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放出来。 只有叶俊青被判处了死刑,如果他们叶家在乎的是叶小天的安危,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来内地绑人。 鲍天强见魏群山沉默,想要离开的意思,他急了。 “魏局长,给个机会,让我将功补过,我可以爱国的!” 魏群山饶有意味的看着他:“怎么给你机会?” 鲍天强急忙往前探了探脑袋:“我知道,回gui之后,你们在香江清理了一批老鼠,另外一批老鼠已经洗白上岸,但还有一些,一直藏在下水道里。他们作奸犯科、无恶不作,据我了解的,还有很多社团涉嫌贩du,货都是从东南亚那边过来的,不仅如此,还有的人往东南亚拐mai少女。 魏局长,放了我,让我回去,我可以作为你们的眼线!” 魏群山站起身来,没有言语。 鲍天强更加慌张了,他明白,动了警察,虽然不是他动的手,但却是因他而起的。 他扭动身体,手腕上的金属手铐咔咔作响。 “魏局长,给个机会,和盛明年年初就选话事人,我可以做大佬的,我可以和你们合作!你们想对付叶家,我也可以帮你们!” 魏群山还是没理他,而是径直往审讯室走去,蔡晓静跟在他的身后。 鲍天强不甘心,望着他们的背影道:“魏局长,我可以把妻儿老母都带回内地,您考虑下,我要是三天没回去,我们就没这个机会了……” 魏群山和蔡晓静走出审讯室,值班的刑警把门给关上了。 鲍天强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没人理他了。 魏群山低声道:“把今天的审讯录像,拷贝一份,送往省厅。” 蔡晓静点头,然后快步走进观察室。 …… 是夜,广兴市第一人民医院。 病房内,罗锐悠悠醒来。 睁开眼,他便看见莫晚秋在一边抹眼泪,除她之外,病房里站着一群人。 自己爸妈,莫立国夫妇,还有袁彪父子,以及陈浩等一干刑警。 因为左腰挨了一刀,刚动完手术,所以是侧躺着的。 罗锐伸出手,用莫晚秋脸上的眼泪揩拭掉。 “别哭,我不是还活着吗?” 见他醒来,大家都是舒了一口气。 罗森和冯萍赶紧上前,担心道:“儿子,好一点没有?” 罗锐点头:“好多了,腰子保住了吧?不然,我以后可费劲了。” 他说了个笑话,但众人都没笑。 谁都清楚,罗锐三翻四次遭遇危险,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鹿鸣山遭遇绑架,他解救人质,然后反杀! 从鹿山县回省市的途中,警车被xi击,他救下市局刑警支队长伍达豪,也反杀! 临江市特大抢jie案,歹徒jie持人质,他救下所有人质,从爆zha中险象环生! 而这次,更是在渔船上,以一敌八,干翻全船的歹徒。 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要是换做其他人,只有死路一条。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莫晚秋和罗森、冯萍担心的是罗锐以后的人生。 已经成为这样的男人,以后会风平浪静、无灾无祸的生活下去吗? 他们不在乎罗锐有多勇猛,取得多大的成就,他们只希望他能平安。 罗锐读懂了他们的表情,心里很愧疚,但他只能故作轻松,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两家人都是从临江市急忙赶来的,精神很是疲惫。 莫立国把罗森两口子安排到自己家里休息,莫晚秋没走,她执意留下来陪护。 等他们走后,病房里只剩下陈浩和袁彪父子。 袁彪能知道这事儿,是因为上午时,货运码头出现一大批特警,他身为远丰渔业的大老板,下面的人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 袁彪当即查清楚来龙去脉,这才知道棒子绑架罗锐的事儿,得知罗锐得救后,他便带着儿子跑来医院看望。 说是探望,也是探底,他想知道罗锐出事儿,是不是和自己给的那五千万有关。 他联系了魏群山,对方却叫他不要多想,不要多问,虽说如此,但他不放心。 他知道自己是谁的棋子,被捏在谁的手上,在和什么样的人斗。 稍有不慎,远丰渔业会在旦夕之间垮掉,而他自己也会身陷囹圄。 见这件事确实和那位无关,他才放下心来。 袁彪笑着道:“小子,你是一个狠人!我在广兴市扎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能干翻一船的歹徒!更何况这些人还是从棒子那边来的!” 袁石立即附和:“没错,没错,老大,大哥,上次你可都答应了,教我格斗,你可别反悔啊!” 罗锐笑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袁石不干了:“呃……这样,罗哥,我算钱给你,一百万?两百万?你随便开价!” 袁彪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上:“小子,人家是给警察办事的,哪有闲工夫教你,我不是给你找了两个师父?” 袁石撇撇嘴:“老爸,你找来的人我都不想说,都是什么人啊?七老八十,只会耍嘴皮子,教我什么传武,我叫咱们公司的保镖和他上擂台,他马上就怂了,都是花架子啦。” 袁彪白了他一眼:“我再给你找不就行了!不过,学就要学咱们传武,传武不仅是功夫,也是对万事万物的理解,知道不,以后你人生当中用得着。” 袁石没吱声,只是向罗锐眨眨眼。 袁彪叹了口气,说道:“罗锐,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下次我让这崽子来探望你。” 袁石还想多待一会儿,但却被自己老爸给拉走了。 临走之前,他喊道:“罗哥,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潇洒,广兴市这片很多好玩的地儿。” 莫晚秋白了他一眼,看见她的眼神,袁是唯唯诺诺的笑了笑,走出了病房。 因为船上的歹徒都在这家医院救治,所以陈浩得一直在医院里留守。 他望着罗锐,并没有走。 陈浩是一个木讷的人,除了工作之外,他也不会聊天,嘘寒问暖的话很少说,虽然面无表情,但他所有的心思,都能从他那一双眼睛看到。 陈浩和胡长羽是罗锐最为敬佩的人,这两人也都是硬骨头,从来不服输。 见他有话要说,罗锐向莫晚秋道:“我渴了,帮我去买瓶可乐,好吗?” 莫晚秋知道他是找借口,便起身离开。 等她走后,陈浩露出笑来:“你能活着,真好。” 陈浩没想到的是,罗锐声音哽咽的讲道:“陈队,对不起,老李和魏叔,我没保护好他们!” 陈浩紧抿着嘴,久久不语。 “我……我当时要没睡着,我能救下他们,能救下的!” “我本来想把船上的这帮该死的都杀了,全把他们杀光,可是我下不了手……” 陈浩走到病床前,坐在椅子里,他握住罗锐的肩膀。 “别内疚,剩下就交给法律,我以前和你说过,最重要的是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你现在已经能做到,以后会是一个合格的刑警。” 罗锐呼出一口气,让情绪稍微平复一下,然后把放在病床前的衣服拿起来,他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陈浩。 “陈队,这里面有五千万。你要是有空,帮我取一千万出来。” 陈浩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罗锐继续道:“这一千万,分出五份,两份给老李和魏叔的家人,还有我从鹿山县回来时,有两个押解我的刑警也牺牲了,给他们家人一人一份钱。剩下的,你帮我转交给萧茹,让她请一个好一点律师,她以后会回到福利院工作,去帮助那些孤儿,也需要钱。” “这……” 陈浩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罗锐能轻易拿出这么多钱,而且就连萧茹,他都记得,这个女人是朱丽芝案的相关人员,因为掩护罪犯逃跑,所以被批捕候审,现在案子还没判下来呢。 陈浩没有接过银行卡,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一千万啊! 这个年代的一千万,那是天文数字。 “陈队,帮我一个忙,我只相信你。” 陈浩只好郑重的接过。 罗锐脸上是落寞的笑容:“我啊,从一开始帮你们破案,都是带有目的性的,王天龙的那二十万奖金,还有和他打赌的那三百万,我都拿了。 我一直有个念头,我这辈子一定要活的滋润。 袁彪给的这五千万,我一直都在想怎么花,想啊想,想了好多天,却没想到最后差点死在那艘渔船上了。 奇怪的是,我当时最后的念头,并不是想起我爸妈,也没想起莫晚秋,脑子里全是抱着小猫死去的那个女孩,是樊航、冯强、朱丽芝,以及骑着摩托车,跳下悬崖的郭芸。”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好想和他们坐着聊聊天,告诉他们,即使深陷泥沼,也能盛开白色的花!” …… 第167章 安插内线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好想和他们坐着聊聊天,告诉他们,即使深陷泥沼,也能盛开白色的花……” 听见罗锐的心里话,陈浩很动容。 两个人相处大半年,主要的时间就是一起调查案件,私下的交流很少。 当初见到罗锐时,陈浩记得很清楚,对方给他的观感,并不是很好。 一个高中生是怎么知道临江市大街小巷的涉黄场所? 要不是经久沙场,深入接触过,不会这么清楚。 这个疑问一直在他心里藏着,后来慢慢了解他之后,陈浩便觉得罗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确实特别突出,了解对方能力后,他也把这件事慢慢淡忘了。 不过那天晚上的情况是,临江市本来也要展开一次大扫黄,罗锐只是恰巧碰上罢了。 这几个月以来,陈浩没想到的是,罗锐所破获的案件相关人,竟然还一直惦记着他们。 其实,在陈浩的心里,还有一张更长的名单,上面写满了被害者和加害者的名字。 呐喊! 夜半时分,这些人都在自己梦里呐喊! 他们的人生本不该如此,但阳光并没照耀他们。 陈浩觉得,从这一刻开始,罗锐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刑警。 但同时,他也站在了悬崖边上,凝视深渊太久,稍有不慎,心中的梦魇会把他拉下去。 毕竟,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有时候,警察会逮捕看似坏人、其实是好人的加害者;也会对看似好人、却是罪大恶极的被害者束手无措! 樊航、冯强、朱丽芝、郭芸,哪一个不是深陷泥沼,到最后都被无情的淹没。 陈浩吸了一口气,看着罗锐微微一笑:“别想这么多,咱们做警察的心要冷、要硬,要坚如磐石!” 罗锐收敛起情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陈队,你有没有遇到过想要动手杀死嫌疑人的情况?” 陈浩瞳孔紧缩,沉默良久。 碍于纪律,本来不该回答的问题,他还是说出了口:“有过,曾经遇见过qin害孩子的案件。那时,我还很年轻,嫌疑人被我们当场抓了现行,我和几个年轻的刑警忍不住,马上就对这个人动手了。那个时候,纪律还没现在这么严。 人的暴力像是与生俱来的,你越打,就越停不下来。 幸好我师父及时赶来,把我们拦住了,不然那个嫌疑人,估计会被我们活活打死。 后来培训时,我们听一些专家教授讲,人体内有一种什么东西,叫多巴胺,它一直会刺激你,控制你的情绪,把你变成魔鬼。” 罗锐点头,在船上时,他差点就没控制自己,刀疤男和花衬衫差点被他活活打死。 “说说x吧?调查的怎么样了?” 陈浩沉吟了一会儿,回答说:“省厅的朱总队正亲自带队调查,你就好好休息,别再过问了。” “我还可以,虽然不能和你们一起调查,但我可以思考,我是和x接触最多的人。一日不抓到x,就不能换回胡局的清白。” 见他这么执拗,陈浩只把自己调查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 “李雪被害了,线索就全断了,朱总队他们只能通过已有的线索,重新梳理案子,希望能找出这个x。” 罗锐摇头:“这个x太狡猾了,他的计划一环套一环,从最开始,他就是要抢劫案的相关人员全都死。” 陈浩也是叹气道:“是啊,恐怕很难再抓到他了。” 他站起身来:“好了,就先这样吧,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船上的这些歹徒也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等他们伤势稳定了,我还得把他们带回临江市。还有,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我派了两个刑警,在你的病房外守着。” 陈浩走出病房时,莫晚秋就站在门边,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 莫晚秋的表情从未如此阴郁,她本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最近这两天,她像是换了个人。 陈浩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无法开口。 莫晚秋推门而入,径直来到病床前。 罗锐注意到她的神色,咧开嘴笑了笑。 但莫晚秋并没笑,而是开口道:“罗锐,咱们聊聊。” “聊什么?” “不要继续帮助警方破案了,以后你不要做警察了!” 罗锐沉默了,但望着莫晚秋泫然欲泣的样子,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莫晚秋抽泣道:“你答应我,这不仅是我的想法,也是爸爸妈妈他们的想法。如果你再继续下去,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给你收尸!” “我知道你想要抓到x,想要还胡局清白,但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你继续下去!” 莫晚秋停止哭泣,凑近罗锐的身边,低声道:“即使你抓到x了,难道就真的能换回胡局的清白?” “谁告诉你这话的?” 罗锐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莫晚秋的脑袋如此的灵光,普通人的眼里不是黑,就是白,很少有人会往更深层次去思考。 莫晚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泪:“罗锐啊,我不是傻啊,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她的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来的是罗锐的父母、以及莫立国夫妇。 他们手里拿着换洗的用品,以及冯萍专门给他熬的汤。 趁着这个机会,莫晚秋大声道:“罗锐,不要再去调查x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此话一出,大家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沉默地望向罗锐。 从父母担忧和希冀的眼神中,他实在无法回绝。 罗锐咬了咬牙,只好点点头:“我答应你,暂时不调查x,一切都等病好了再说。” 见他这样干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病房里的气氛立即轻松起来。 冯萍赶紧从保温杯里盛了一碗鸡汤:“来,儿子,这是你何姨专门去买的老母鸡,汤的温度正好,你喝一点。” 何春华笑吟吟道:“这是土鸡,不好买,我一口气买了十只,全都放在阳台养着的。晚秋以前养了一只拉布拉多犬,不过后来送人了,这些鸡全都被关在狗笼子里,不能全杀了,要新鲜的才好。” “谢谢何姨。”罗锐开口道,他知道何春华从来都很爱干净,也特别厌恶嘈杂。 莫晚秋以前养的狗,就是因为她觉得太难伺候,狗毛和狗屎懒得搭理,所以不顾莫晚秋的哀求,强行送人了。 这次为了罗锐的伤能快点好,她竟然在阳台养了一群鸡,足以见得她对罗锐的关心。 不过,何春华并没变,从对护士和医生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只是对罗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了。 这时,罗森道:“儿子,你莫叔住的小区,有一户人家的房子要卖,大平层,有三百多平米,我和你莫叔今天晚上去看了,房子很不错,要不,咱们就买了?” 莫立国接过话茬:“这户人家就在我们家楼上,主人家要出国,房子刚装修不久,而且最重要的是,家里没住过老人。” 莫立国的话说的很隐晦,没住过老人的意思是没死过人。 莫立国和何春华眼巴巴的看着罗锐,就等他开口,要是房子买在自己家楼上,以后他和莫晚秋结婚,那两家人的距离就近了。 毕竟是独生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家都心疼。 距离近是好事,但罗锐心眼细,万一以后娘家人和婆家人闹矛盾,那不整天吵得鸡飞狗跳? 他见自己老登老妈似乎满不在乎,只好点头:“那就这么着,钱不够,我这还有。” 一听这话,莫立国和何春华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对待罗森两口子更加殷勤了,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大姐。 莫晚秋就算嫁出去了,还在自己身边,两个人怎能不高兴? 况且以后要是有孩子了,两个人也不寂寞,还可以帮忙带带孩子,遛遛弯。 莫晚秋见罗锐很为自己着想,脸上的阴郁散开,难得露出笑来。 莫立国当即就打电话给房主,想要把这事儿快点敲定。 …… 翌日一早,莫晚秋送来了早饭,罗锐吃过后,陈浩又来到了病房。 “罗锐,我要回去临江了,这帮歹徒都动了手术,情况还算稳定,我要将他们带回去。” 罗锐的伤势并不容乐观,主要是连日来的疲惫,所以恢复的很慢。 他想要抬起身,陈浩却按着他的肩膀。 “你好好休息,别起来,放心,我一定会抓到x!” 这时,莫晚秋看见罗锐的眼里有光,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他出声道:“一定?” 陈浩郑重点头:“一定!” 罗锐把脑袋放回枕头上,陈浩刚要走出病房,又转过头来:“对了,差点忘了和你说,胡局临走之前,答应给你的那盒茶叶,在我那里,我回去之后,给你邮寄过来。” 罗锐动了动嘴皮,却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莫晚秋欲言又止,也最终沉默。 …… 蔡晓静把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刚下车,他便看见陈浩从住院部大楼走出来,随行的还有全副武装的特警。 这些警员都是市局安排的,准备用来押解这些嫌犯。 雪下了两天,终于停了,但地面都是厚厚的积雪。 蔡晓静踩着积雪,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陈浩也向她走来,两个人握了握手。 “来看罗锐的?” 蔡晓静双手插进羽绒服的兜里,呼出一口冷气,微微点头。 陈浩拿出烟,点燃一支。 蔡晓静看向他:“给我一支,陈队。” 陈浩讶然,抽出一支烟,蔡晓静接过后,他帮她点燃。 “我记得你是不抽烟的。” 蔡晓静吸了一口,但并没有被呛到,一看就是经常抽烟。 “有时候下班回家,会抽一支。” 陈浩默然,做刑警的,哪有压力不大,更何况蔡晓静身为海江分局的刑警大队长,肩膀上的压力更沉重。 人,都得寻找情绪宣泄的出口,压抑太久,迟早会崩溃。 警局有专门的心理医生,但大多警员都很膈应这个,都说自己没事儿。 其实,谁都知道,面对残酷的案件,再强的人,心理也会出问题。 两个人抽着烟,看着医护人员和特警把几个嫌犯抬上车,虽然这些人身受重伤,但押解的途中,也得有专人看管,而且还得给这些人戴上手铐,限制他们能自由活动。 烟抽了一半,陈浩问道:“听说,你们那边抓到了接头的人?” 蔡晓静点头:“已经审问过了。” “这些嫌犯送回临江之后,估计不久又要送来省厅,都是同一个案子,而且牵涉到棒子那边……” 过多的问题,陈浩并没有问,两个警局互不隶属,都有保密原则,不能随便谈论。 陈浩把烟抽完,将烟头扔在了雪地里:“蔡队,那我先走了。” 蔡晓静也把烟头扔掉,用鞋底踩熄:“陈队,一路顺风。” 陈浩向车旁的特警人员挥了挥手。 一群人立即坐上车,五辆警车把两辆救护车夹在中间,驶出了医院大门。 等他们走后,蔡晓静蹲下身,把雪地里两个烟头捡起来,然后走向住院部,并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来到罗锐的病房,她看见有两个刑警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两个人正吃着早饭。 这两个人不是海江分局派来的,应该是市局的人,所以她不认识。 但别人认识她,曾经的警校之花,市局男刑警们谈论最多的就是她,特别是小舅子伍达豪对蔡晓静情有独钟,市局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事儿。 见到她,两个刑警立即放下手里的早餐,打着招呼:“蔡队。” “蔡队,早上好。” 蔡晓静脸上露出笑来:“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 一个高高帅帅的刑警殷切道:“蔡队,吃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买你一份?” 蔡晓静委婉的拒绝道:“吃过了。” 她指了指病房里,高帅刑警立即会意:“哦,病房里只有罗组长和她女朋友,罗组长情况还好,不过暂时不能下地活动。” 听闻莫晚秋在里面,蔡晓静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进去。 但没想到莫晚秋却突然推开了病房。 见到她脸上的笑脸,蔡晓静也露出笑来。 “蔡sir,你来了。” “嗯,他……” 莫晚秋点头:“他很好……” 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但都杵在门边。 两个刑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蹊跷。 最终,莫晚秋让开了身:“蔡sir,你进去吧,我去打点开水。” “谢谢。”蔡晓静松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她见到罗锐侧躺在病床上,肩膀和腰上都缠着纱布,一双眼睛望向窗外,一眨也不眨。 即使蔡晓静把门轻轻关上,他也没发觉。 她也没出声,就这么注视着他。 许久之后,罗锐转过视线,发现她后,眼里才有了笑意。 “蔡……” 罗锐还没出声,蔡晓静便笑道:“好一些了吗?” “蛮好,过几天就能下地活动了。” 蔡晓静来到床边,笑着说道:“以后别再调侃我了,别叫我蔡sir了,好吗?” 罗锐很意外,他眨了眨眼:“行,那就叫你蔡队吧。” “叫我晓静。” 说这话时,蔡晓静赶紧移开了视线,不敢和罗锐对视。 “也好,晓静。” 她没想到罗锐回答的这么干脆,心里滋生出一股暖意。 她遮掩自己来的目的,用谎话掩饰:“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绑架你的幕后主使,我们查到了,事情是这样的……” 罗锐听闻后,并不觉得意外,叶家睚眦必报,很附和他们在香江的作风,并且无法无天惯了,但这这些人也聪明,自己不敢来内地,就找人来绑自己。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还牵涉到香江的黑she会。 从蔡晓静调查到的情况,罗锐得知,和盛在香江是老牌社团,人数众多,所经营的生意,一半白,一半黑。 灰色收入,便用正当生意来洗白,这是老套路了。 至于鲍天强想要寻求和内地警方的合作,蔡晓静并没有讲,即使罗锐是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也不能讲。 罗锐对此事并不太在乎,反正人已经抓着了,自己总不能跑去香江找这个劳什子的和盛报仇,再说叶俊豪一大家,在香江那可是只手遮天的人物,自己去了就是送死。 罗锐转开话题,问道:“对了,陶艳红陶姐呢,她们母女俩回来了吗?” 蔡晓静一直觉得纳闷,罗锐经常问起陶艳红,即使在调查案件的途中,他也会打来电话询问,她当时也因为事情太忙,没有询问理由,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 “罗锐,你怎么这么关心陶姐和小兰?” 罗锐皱着眉:“小兰?陶姐的女儿叫小兰?” 蔡晓静不答,只是盯着他。 罗锐想要抓抓后脑勺,但因为肩膀有伤,只好眨眨眼,掩饰自己的窘迫。 “这个……陶姐租房子给我,所以她走那天,我就说等她回来,请她和你一起吃个饭。” 蔡晓静并不信:“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不过那房子我也租不了了,等出院了,我被安排在莫晚秋的家里养伤,而且我在她们家楼上买了一套大平层,蔡……晓静,如果到时你有时间,一定要来参加我的乔迁之喜。” 闻言,蔡晓静的脸色立即跨下来。 罗锐租的房子和自己同一层,还没相处呢,他就要搬走了。 蔡晓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压住自己的不痛快。 “对了,刚才说到陶姐,我昨天晚上下班回去时候,看见她和她老公大吵了一架。” 罗锐吓了一跳:“大吵了一架?为什么啊?” “这个我不清楚,反正陶姐已经带着小兰搬出去住了,说是马上要离婚。” 罗锐脸上的神色不断地变化,他马上问道:“今天是几号?” “后天就是圣诞节了,马上要元旦了。” “你确定陶姐和小兰搬走了?” 蔡晓静越来越疑惑:“罗锐,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没,没有。” 罗锐打着哈哈,但蔡晓静并不放过他。 她太了解他了,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打听别人家的事情。 罗锐被他看的发毛,便撒了一个谎:“是这样的,我住进去那天晚上,碰见了陶姐的老公曲波,我听见他在楼梯里打电话,说他要杀了她的老婆,所以我就很担心陶姐和小兰的安危。” 罗锐最终把实话讲了出来,毕竟这个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更何况自己以后不会住在那儿了,即使说陶艳红搬走了,历史发生了改变,但并代表曲波就会收手。 与其自己遮遮掩掩,爱莫能助,还不如把这个事情告诉蔡晓静,让她去操心。 果然,她听见这话后,精神头立即变了。 “你确定没听错?” “我一定没听错,他都说他买好刀了。” 罗锐为了把事情说的严重些,又撒了一个谎。 蔡晓静立即站起身:“这事儿,我去调查,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她就大踏步离开了。 罗锐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 两天后。 广兴市,国际货运码头。 魏群山站在海关前,和他随行的人中,都是省厅的大小领导。 就连吴朝雄都在场,不过这些人都穿着便衣,看着就像家长送孩子出国。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很普通的青年,身材虽然不高,但看着很魁梧。 他脸色红润,下颌有一圈刚长起来的络腮胡。 他是两天前接到命令,叫他必须把胡子留起来,不准刮掉。 出于警察的直觉,他明白上面有任务要给他。 他的名字叫李子雄,深海市人。广兴市刑警学院的大四毕业生,暑假的时候,通过公安联考,成为了海江分局的特警人员。 他的成绩并不是最好的,但他在学校里的格斗比赛中,每年都是第一名。 昨天晚上,他被叫到了省厅,才明白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底子干净、功夫好、深海人,而且模样不显眼。 此时,吴朝雄走到他跟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子雄,这次过去,除了完成任务,首先要保护好你自己!” “明白,吴厅。” 他想要立正,挺直胸膛,但却被吴朝雄按住了。 “记住了,你不再是警察,你是在码头干活的粗人,你的名字叫黄勇。” 李子雄点点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手心粗糙,这并不是搬货物造成的茧子,而是日常锻炼而来的。 魏群山也走了过来,笑着对他道:“子雄,一切小心!” “好的,魏局。” 鲍天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各位局长大人,别聊了,船都要开了。” 吴朝雄转头看他,眼神冷硬。 “保护好他,如果我们的人出现意外,你们和盛将不复存在!” 鲍天强被大佬的眼神给吓着了,他当即拍着胸脯:“放心,吴……大佬,我回去就选自己当话事人,我一定护佑这小子周全,没人敢在香江动他!” “那好,你们出发吧。” 李子雄肩膀上扛着一个蓝色的布包,登上了船梯,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吴朝雄他们并没离去,而是一直注视着他。 人员全部上去之后,货轮收起了登船梯。 不多时,货轮鸣笛,表示准备离港。 吴朝雄和魏群山这才往回走。 吴朝雄道:“希望香江警方能给力一些吧,如果继续让那边向内地贩运du品,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魏群山点头:“希望一切顺利。” 货轮离港之后,李子雄来到甲板上,看向吴朝雄和魏群山消失的背影,然后立正敬礼。 旗帜在他头上随风飘扬。 第168章 X浮出水面 三天后…… 临江市警局,审讯室内。 陈浩坐在审讯桌前,他的旁边坐在记录员,正敲打着键盘。 吴磊和几个刑警抱着双臂,靠在后面墙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这个矮个子。 如果不是陈浩在场,这些刑警肯定都冲了上去。 这些歹徒已经被带回临江市好几天了,几个伤重的还在医院躺着,其中受伤最轻的就是这个矮个子,他只是被骨头棒子给打了一顿,受的伤都在表皮。 他是第一个被提审的歹徒,刚从拘留室被带来,临江市整个警局的警员都被惊动了。 要不是陈浩全力护着,他根本走不到审讯室。 望着虎视眈眈的警察,矮个子垂下眼皮,根本不敢抬起脸来。 陈浩冷着脸,问道:“姓名?” 矮个子用生硬的汉语回答道:“吴……吴万石。” “籍贯?” “北边的xx市。” 一听他是本国人,几个刑警火冒三丈,一下子冲了过来。 “狗入的!华夏人敢和棒子同流合污,杀我师父和李叔!我去你妈的!” 一个年轻刑警抬手就想给他一拳,但被陈浩立即喝斥住:“住手!你是不是不想做警察了?” 年轻刑警被吴磊给拽住,红着眼:“陈队,我师父和李叔不该这么死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浩看了一眼监控,然后瞥向观察室,里面的警员会意,他想马上关掉摄像头,不过还是望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万明霞,见对方点头,他才敢关掉摄像头,然后把刚才的录像全部删除。 陈浩望向年轻刑警:“怎么就算了?他们活不过几个月的,这么大的案子,我们整理好证据,移交检察院,法院那边很快就会宣判的!” 年轻刑警咬牙道:“陈队,你能确定他们都能判死刑?” 陈浩默然,他当然明白,这帮人一共八个,除了动手的那两个主犯,其他六个人多半判不了死。 这也就是警员们憋屈的地方。 陈浩叹了口气:“吴磊,你把他带出去,平复下心情!还有,告诉走廊上的人,我们是不是没案子查了?都候在外面干什么?” “好的,师父。” 吴磊把年轻刑警拉走,打开审讯室门之后,走廊上果然挤满了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里面。 审讯室里安静下来,陈浩重新坐回椅子里。 这时,观察室里的警员又把摄像头打开。 陈浩重复了前面两个问题。 叫吴万石的矮个子,显然被吓着了,畏畏缩缩的一一回答。 经过两个小时审讯,陈浩得知,这帮人来自半岛的仁川市,属于金门集团的马仔。 这帮人接到来自香江的追杀令,佣金一千万,前往内地绑架一个叫罗锐的年轻人。 至于谁是雇主,吴万石就不知道了。 不过,行动计划,他很清楚。 八个人,其中有六个都是华夏人,来自北边的xx市,选他们的原因,估计是因为华夏背景,入境没那么麻烦。 他们是坐船到临川市的国际码头,然后在广兴市打听了好几天,想要寻找罗锐的下落。 其中一个人还去海江分局去问过,但警员没有搭理这个人。 最后,他们是在电视新闻上得知了罗锐的下落,因为那天新闻上全是罗锐解救珠宝行人zhi的报道。 所以,他们急忙赶往临川市,去医院打听,发现罗锐当时正在住院,后来就一直跟踪他。 在罗锐从医院出来后,这些人就开始了绑架计划。 吴万石说,当时他们发现罗锐和两个刑警去一户农家调查,本来想着进去直接绑人。 但他们的老大,也就是刀疤男,名叫姜在明,阻止了他们。 这个姜在明不是华夏人,是正儿八经的棒子,不过汉语说的最流利。 他想出的计划是,等罗锐离去时,在途中实施绑架,然后返回杀死姚春一家三口,用来嫁祸给罗锐。 这样一来,罗锐也被他们绑走,那么警方追查起来,肯定会怀疑到罗锐身上,他们便能从容的坐船赶到广兴市,把人交给雇主,最后就坐船返回半岛。 这个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中途发生意外,罗锐竟然凭借一人之力,干翻他们整船的人。 为了演的逼真,为了制造行凶动机,他们还故意强jian了姚春。 陈浩在吴万石、以及好几个歹徒的手机里,找到了一段录像。 都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姚春被扒光衣服,几个人把她死死按住。 其中实施强jian的就是主谋姜在明。 陈浩咬着牙,问道:“为什么要拍视频?” 吴万石眨了眨眼:“为了卖钱。” “卖钱?” “姜老大说,这种视频可以在暗网上出售,值一大笔钱,他们在仁川,经常拍这样的视频,要是女人被ri死了,就更值钱! 俺也不是很懂。警官,俺不是主谋啊,俺也是华夏人哪,俺去那边也没多久,都是被老乡带去的,他们说只要涉过黄海,就是发财的天地。” 陈浩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北边有很多人不是往半岛跑,就是往樱花国去。 更何况,xx市和棒子那边几乎是同族,语言相近。 事情已经了解到七八分,现在最主要的是,想要绑走罗锐的雇主是谁? 谁给的一千万佣金? 这个事儿,问主谋姜在明就清楚了,不过这人还在医院躺着,除了枪伤之外,他的左眼瞎了,眼球已经被摘掉,况且他整个脑袋被打成了猪头,连喝水都困难,更何况对他审讯了。他只能用输液的方式,维持一线生机。 海江分局那边已经抓到了接头的人,可却一直没有联系临江警局这边,陈浩很纳闷,再怎么,对方也应该和自己这边知会一声。 陈浩走出审讯室,走廊上的警员已经离去。 万明霞也跟着走出观察室,向他说道:“其他人的口供来不及录了,今天下午就带这个吴万石去指认现场,然后把这些人再送回省市,交给广兴市市局,由他们来审理。其中两个半岛人,牵涉境外,所以比较棘手。” 陈浩点头,这案子虽然没有水落石出,但他隐隐觉得这里面牵涉到的东西,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万明霞沉默半晌,然后开口:“那个……陈浩,先前怀疑罗锐,是我不对,你别介意。” 陈浩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万明霞始终觉得他对自己有很深的成见,而且不仅陈浩一个人,全局上下几乎都是如此,她明白根源不是罗锐,而在于胡长羽。 但她没办法,只能用尽心思,维持局面。 不过她深知,要是能带领警局,破获好几次大案要案,威望肯定会上去,到时自己的处境就会转好。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计一切的抓住x。 虽然这个案件不是她主导,但只要抓住这个人,那么临江市警局就会欢欣鼓舞,减少对她的嫌隙。 万明霞定了定神:“走吧,朱总队还等着我们开会呢。” 陈浩点头,跟着她来到大会议室。 先前走廊上的刑警都坐在里面了,原来不是他们自觉的离开,而是被叫来开会了。 朱勇坐在会议室的上座,向他点点头。 陈浩找到位置坐下,左右两边是伍达豪和康柏林。 会议开始,伍达豪走到大屏幕前,说明案件情况:“这两天,我们派了大量的警力外出走访,当时珠宝行发生爆zha时,围观的群众一共2307名,不管是大人小孩,我们都问过了,当时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另外,信息科也以珠宝行为中心,查询半径五百米内的监控,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x,当时在不在现场,这还两说。” 他话音刚落,杨小蕊就赶紧举起手,反驳道:“我当时追踪过手机的位置,我能确认,如果这部手机是x的话,那他就一定在现场!” 伍达豪说出自己的意见:“就算他在现场,我们也认不出他是谁?这样查下去,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朱勇皱着眉,开口道:“经过罗锐和陈浩的调查,广兴市珠宝行被抢劫、以及临江市押运车被劫,这个x都参与了行动。 咱们是不是要从这两个方向去调查?可以想见的是,自从抢劫成功之后,x就和这帮歹徒分开行动了,所以要查,只能从这两方面着手! 另外,x是组织者和策划者,他必定和其他几名歹徒有所关联,不可能毫无交集,这个你们查了吗?” 这时,康柏林站起身,回答说:“朱总队,这两天,我们走访了汤雄、蒋树、葛洪,以及苗川身边的亲戚朋友,但没有发现除了这四个人之外的其他人。 不过,说到组织和策划,我们推测应该是以汤雄为首的,广兴市市局那边查到的情况是,他们四个人曾经一同出入过一家茶餐厅,而且有一次,珠宝行的职员欧阳倩也在其中。” 朱勇闻言,眉头紧拧。 已经查了好几天,吴厅那边三番四次打来电话询问,可自己这边却毫无线索。 要知道,吴朝雄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推动这件案子继续调查下去,要是到最后,没有任何结果,那省厅就真被伍达豪的姐夫抓到把柄了。 再说,自己的老朋友胡长羽还在学习呢,虽然不能让他官复原职,也要证明他当初的坚持没有错! 朱勇咬着牙,望着伍达豪,庸才,花架子!呸! 康柏林有能力,但为人圆滑,以伍达豪马首是瞻,显得谄媚,呸! 再一看陈浩,却见他站起身来,问道:“我们是不是要以孔飞为出发点去调查?” 众人看向大屏幕,孔飞的照片就在上面。 他当初驾车扰乱押运车,而后全家被汤雄等人杀人灭口。 陈浩走到大屏幕前,说道:“我们查过这群歹徒的手机,汤雄的手机被炸毁了,但杨小蕊调查过他的通话名单,发现他是和x直接联系的,除了他之外,只有孔飞手机里存有x的手机号码,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怀疑x的存在。 那么我们就从汤雄和孔飞两人为出发点,仔细查下去,肯定会有线索的。” 听见这话,朱勇神色稍缓,陈浩提供的思路非常清楚,而且很有可行性。 他不相信,鸟飞过,不会留下痕迹。 但犯罪,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朱勇拍了拍手,赞许的看着陈浩:“你说的没错,咱们做警察的,就要抽丝剥茧,找出可供调查的线索。陈浩,既然你现在手头上没事儿,我就委任你为调查组的副组长,全权接受这个案子的侦查!” 陈浩点头,从大屏幕前离开。 他顺着会议桌往外走,一边伸出手,纷纷指向在座的刑警。 “你,你,还有吴磊,老唐,你们跟我走!都去枪械库领好配枪!” “是!” 这些人立即站起身,椅子哗啦啦被拉到了一边,大家群情激昂,跟在他身后,一群人快步走出会议室。 只留下伍达豪和康柏林站在大屏幕前,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 夜晚十点,“红鞋子”咖啡馆。 蔡晓静走进去时,耳边是舒缓的音乐。 这家咖啡馆位于海江区的商业街,附近的白领经常光顾的地方,但因为已经是下班时间,店里没多少客人,只有两对情侣坐在昏暗的角落里,低声的交流着。 一个年轻女孩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唱着伍佰的【Last dance】。 陶艳红看见她,赶紧伸出手,在空中挥了挥。 蔡晓静走到她所在的卡座旁,她放下包后,对方把一杯菊花茶推在她的桌前。 “没给你点咖啡,你们警察上班太辛苦,菊花茶可以安神。” 蔡晓静点头:“谢谢。” 而后,她看向坐在陶艳红旁边的小兰:“小兰,怎么不高兴啊?” 小兰抱着双臂,一脸委屈的抬起头来:“姐姐好,妈妈不让我带小毛来。” 小毛是一只金毛犬,小兰平时和它形影不离。 蔡晓静安慰着:“别生气了,这家咖啡馆是不能带狗进来的。你想啊,要是把小毛带去公共场合,它要是伤人……” 小兰撇了撇嘴:“小毛不会咬人的,它只会咬钱。” “钱?” 陶艳红赶紧解释道:“晓静,你别听这孩子胡说,她生气是因为我和他爸爸吵架,所以……” 小兰插话:“哼,你们是吵架吗?你们是要离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嫌弃爸爸窝囊废。妈,咱们搬回去住好吗?你们要是离婚了,我和小毛跟谁啊?” 陶艳红无奈的叹了口气:“晓静,对不起啊,家里只有小兰和我,所以没办法,我才带她来的。” 蔡晓静毫不介意的摇摇头。 陶艳红指向唱歌的女孩,对女儿讲道:“小兰,你去听一会儿那个小姐姐唱歌,妈妈和朋友聊会天,好不好?” 小兰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很听话的离开了。 没有人打扰,陶艳红这才看向蔡晓静,问道:“晓静,几天前你就找过我,不过当时我有事儿,今天才闲下来。你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红姐,是这样的,你真打算和你老公离婚?” 陶艳红很意外,她眉毛挑起,身体后仰:“你不会是曲波的说客吧?” 蔡晓静急忙摇头,解释说:“不,我是想问,曲波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陶艳红眨了眨眼,神情更加防备:“晓静,你到底想问什么?我都准备和他离婚了,他情绪不好,不是很正常吗?” 蔡晓静沉吟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他以前有没有对你动过手?或者说,他想杀了你?” 陶艳红的表情一窒,随后哈哈一笑:“我明白了,晓静,你是担心曲波想杀我?哈哈,他这个窝囊废,胆子不会这么大的。不过,我很好奇,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事情?” 蔡晓静当然不能说是罗锐告诉自己的,她只好道:“你知道,我是做警察的……” “唔……”陶艳红接过话茬,但她并没有立即吭声,而是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你放心,我和小兰都已经搬走了,没事的,再说现在住的地方,曲波没有钥匙。” 蔡晓静吐了一口气:“你还是小心为好。离婚造成的悲剧,我们警局每年都会接到好几起。” “谢谢你的关心。” 陶艳红眨了眨眼,又问道:“对了,和你住一层楼的那个罗同学,我好久没见过他了。房子租给他,也不见他来住。” 蔡晓静拿起菊花茶,本来想喝一口,听见她打岔,便回答说:“哦,对了,这事儿还差点忘了告诉你,罗锐他自己买了房子,租你的那间房,可能要退掉了。” 陶艳红讶然:“买房了?还真看不出来,这年轻人家里是做什么的?” 蔡晓静点点头。 陶艳红继续问道:“晓静,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只是朋友而已。”蔡晓静遮掩。 陶艳红见她的神色有些慌乱,并不放过她:“恐怕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吧?晓静,我也是女人,我看的出来,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哪有。” 蔡晓静急了,拿起水杯就想喝,但却被陶艳红给拦住了。 “不行,你在撒谎,你得告诉我实话。” 蔡晓静脸红了,欲言又止,她的心思能被眼前这个女人看穿,心想对方还真不简单。 不过,这种事,她哪能承认啊。 她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被窝里,害羞的想一想。 陶艳红拿下她的水杯,关心道:“茶都冷了,我叫老板给换一杯?” 蔡晓静拒绝道:“不用,我马上就要走。” 陶艳红只好把水杯放在桌面上。 两人一时无话,都沉默着。 台上,女孩把一首歌唱完了,她收起吉他,然后向小兰笑了笑。 她在柜台前领取了今天晚上的报酬,然后离开了咖啡馆。 蔡晓静在咖啡馆里看了一圈,发现已经没人了,亲热的两三对小情侣也走了,只剩下她和鲍艳红母女。 “红姐,咱们……” 她话还没讲完,一个留着长发、像是咖啡馆的老板,刚才就是他给唱歌女孩结账的,他走到台上,拿起麦克风,对着坐着前面沙发里的小兰道:“小姑娘,我给你唱一首歌,好吗?” 小兰立即拍起手来,高兴的喊道:“好啊,好啊!” 老板笑眯眯的道:“那你想听什么歌?” 小兰把小脑袋一歪,脱口而出:“敢问路在何方!” 老板立即做了一个孙悟空抓脖子的姿势,逗得小兰哈哈大笑。 蔡晓静也笑了,她转头看向鲍艳红,发现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老板,眼里全是笑意。 陶艳红像是被帅气的老板给吸引住了,脸上的肌肉都松弛了下来。 蔡晓静眨了眨眼,心里忍不住腹诽了一番。 准备离婚的女人,已经按耐不住寂寞了。 蔡晓静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准备马上离开。 她眼睛还一直盯着小兰,还没等老板开唱,小兰从沙发站起身,蹦跳了两下。 她兴奋的大喊着:“你是孙悟空,那我妈妈就是唐僧,她有一副唐僧的面具,我经常戴着玩。” 此话一出,老板立即愣住了。 陶艳红的笑容也马上僵住,她一转脸,便看见蔡晓静锐利的双眼射来。 视线交汇那一刹那。 一股恐惧涌上蔡晓静的心头,心跳开始骤然加速! 几乎是在眨眼间,她就往腰上的配枪摸去。 陶艳红的动作很快,她伸手,往蔡晓静的头顶探去,想要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桌面上一磕。 但蔡晓静闪身躲开,动作之大,椅子都被摔倒了。 她掏出配枪,立即把枪举了起来,枪口对准陶艳红。 陶艳红根本没有离开座位,她脸上毫无表情,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小兰。 小兰已经被老板护在了身后。 “水都冷了,我叫你别喝,你怎么不听劝呢?” 蔡晓静食指搭在扳机上,她有些疑惑,对方怎么如此冷静,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但一瞬间,她便感觉到不对劲。 脑袋一阵疼痛,晕乎乎的。 她想要马上制伏对方,却觉得浑身无力。 随后,她举枪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见她瘫软在地,陶艳红这才从椅子里站起身,走到小兰跟前。 “走吧,妈妈带你回家。” 小兰盯着地板上的蔡晓静。 “妈妈,晓静姐姐怎么了?” “她啊,可能是病了,晕倒了,我先送你回家,再把晓静姐姐送去医院,好吗?” 小兰不听:“妈,我要和你一起去。” 陶艳红攥着她的手:“乖,听话,你要是不回家,小毛在家里就要发脾气了。” 小兰听见这话,只好极不情愿的点点头。 咖啡馆的老板望向陶艳红,咧开嘴,笑了笑。 “处理下,别让人发现了,对了,监控也给删了,别留下把柄。” 老板点点头,等陶艳红离开后,他拿出一张写有【closed】的纸牌,挂在玻璃门的扶手上,然后把门锁上了。 他回到柜台后面,拿起一把切水果的窄刀和一圈绳子。 昏暗的灯光下,他向蔡晓静大踏步走去,皮鞋踩在地板上,“哒哒”作响。 …… 广兴市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罗锐猛地睁开眼,后背上竟然全是冷汗。 病房内安静极了,他顿时觉得心乱如麻。 这种感觉从来没发生过,没有做噩梦,但为什么会如此心悸? 他呼出一口气,忍着腰上的剧痛,蹒跚到窗户前,他把窗户全部打开。 一阵夜风灌进来,让他整个脑袋都清醒了。 望着漆黑无月的夜空,他还是感觉到心烦意乱。 “难道要出事了?” 他喃喃自语,突然听见病房外有脚步声传来。 他猛地回过头去,看见护士推开了病房门,手里拿着输液瓶。 第169章 找到你了!(7k,求月票,跪谢。) 时间往回拨两个小时…… 此时,陈浩带着人,来到了临江市大桥这边的工业区。 当初,孔飞一家三口所租住的屋子就在这边,而且他也在这附近的工厂上班。 孔飞当时所开的黑色大众车,便是从这里推下江的。 技侦科的刑警已经调查过,这车是孔飞偷来的,车上除了孔飞留下的指纹和毛发之外,就只有车主、以及车主家人的生物痕迹。 孔飞一家三口虽然都死了,不过他还有亲戚在这边。 孔飞是外地人,和妻子俩在临江市打工多年,孩子也是在这边出生的。 当时和他们夫妻俩一起出来的有一个人,名叫谢斌。 这人和孔飞的老婆是同一个村的,正儿八经的老乡。 他和孔飞一家人最熟,也许会知道一些详细的情况。 经过陈浩的分析,能和x直接取得联系的,就只有汤雄和孔飞。 广兴市的珠宝行,是唐僧师徒的第一次作案,他们发现抢来的珠宝和黄金是假的,便马上便流窜到临江市,抢jie押运车。 汤雄、蒋树、葛洪都是广兴市人,那么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在临江市犯案,而不是在别处? 几人的户籍地址都在广兴市,如果x不是临江市人。那么孔飞就是关键人物! 而且,时间点很重要。 时间如此仓促的情况下,还策划的这么周密? 这孔飞在临江市生活这么多年,恐怕不是充当司机、扰乱押运车这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除了葛雄之外,他为什么有x的联系方式? 陈浩觉得自己如果没猜错的话,孔飞肯定对押运车的路线踩过点。 他能和x单线联系,为什么? 难道是从一开始,x就准备做两次案?抑或是,见珠宝行抢劫失败,便打起临江市押运车的主意? 如果是前者,那还好说,但要是后者,那么肯定就会露出马脚。 押运车抢jie成功之后,这群歹徒不顾自己被抓的风险,在全市封suo的情况下,贸然赶到孔飞家里,把他一家三口给杀了。 这又是为什么? 如果计划周密,不可能会马上就去杀人灭口。 这里一定有漏洞! 一连串的疑问在陈浩脑子里飞速旋转。 他马上打电话给杨小蕊,叫她以工业区为中心,辐射商业区这片的道路监控。 查找孔飞在押运车被劫之前,他的行动路线。 这是一个大量的工作,杨小蕊马上联系交通局,时间紧急,她叫了十几个警员辅助。 一时之间,警局大厅这边,人头攒动。 一线刑警全都外出走访调查…… 信息科调查道路监控和歹徒曾经的联络信息…… 鉴证科根据已有的现场线索,调查枪支来源和弹道痕迹等…… 法医从冷冻柜里,把歹徒的尸体重新拉出来,再次检验…… 即使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每个警员都主动留下来加班,毫无怨言,而且脸上都憋着一股劲。 陈浩精神上的回归,把临江市警局的所有警员带动了起来,他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和专注,调查珠宝行爆zha案,务必要抓住x。 看着眼前这些人,万明霞感慨万分。 朱勇忍不住道:“这临江警局啊,除了老胡之外,也只有陈浩有这样的凝聚力了。” 伍达豪羡慕的看着这些警员,他自知无法和青鬼陈浩相比,不过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康柏林倒是无所谓,陈浩有这么强的凝聚力,全来源于他雷厉风行的作风,和强硬的办案风格。 青鬼陈浩是整个海东省最牛叉的刑警支队长,他所侦办的案子,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都破获了。 如果要拿一个人和他比,那就只有罗锐了。 但罗锐并不是正儿八经的警察。 而且罗锐太年轻,遇到的案子虽然都是大案要案,但数量少。 要是把他们俩比作法医,那么经过罗锐解剖的尸体估计也就十来件,但陈浩可能已经解剖了上千具尸体! 夜里行走的青鬼,总能抓住罪犯! 工业区这边,陈浩刚下车,辖区派出所的所长就赶紧跑上前来。 “陈队。” “怎么样?这个谢斌在哪儿?” 所长苦着脸回答:“陈队,不好意思,这个谢斌是老惯犯了,无业游民一个,经常偷鸡摸狗。一个小时前,民警找到他的出租屋,没想到让这小子跑了。 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叫人封锁了工业区的大小关卡,这小子肯定还在这块。” 陈浩脸色铁青,不过却不能说什么。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这个时间,工业区的厂房里依旧灯火通明,这些工人每天要做十二个小时,像牛马一样被套上了枷锁! 几乎每个月,工业区这边都会出现重大安全事故,要不是断了手指,就是身体其他部位受伤。 xue汗工厂就是这样来的,所以这边的药店特别多,几乎每条街都是好几家。 陈浩无暇心想这个,他问道:“谢斌住的地方在哪里?” “请随我来。” 所长赶紧带着陈浩往前走,不多时,他们来到一个岗亭,岗亭已经设好了路障,进出人员都会被盘查。 所长指向里面:“陈队,这个地方叫江门村,谢斌就住在里面一栋楼里,我们去找他时,他就下楼跑了。不过,您放心,我当时马上封锁了这个村子,我保证,他应该还在里面。” 陈浩放眼望去,说是村子,其实就是大片的低矮小楼,鳞次栉比,楼挨着楼,道路狭窄,完全不符合消防要求。 这里面有小超市、小卖部、大排档,都是本地农民违建的房屋,专门用来出租给外地人。 陈浩做事谨慎,所长的保证,对他来说,存着巨大的风险。 要是人没在里面,就得浪费警力和时间。 于是,陈浩马上拿起手机,给杨小蕊打去电话。 “你帮我找一个人,名字叫谢斌,看是不是用他本人身份证办理的电话卡,是否能追踪他的位置。” “好,马上!给我十分钟!” 杨小蕊脑袋上戴着耳罩,她的动作很快,几乎不到八分钟,就传来了消息。 “陈队,这个人在江门村里面,具体的位置挨着艺龙超市那条街。” 杨小蕊刚想挂掉电话,坐在隔壁的警员用手捅了一下她。 “你看看这个!” 杨小蕊赶紧往对方的电脑屏幕看去,上面的日期是在押运车被抢的前两天。 当时,押运车行驶在商业街的那条路上。 在红绿灯的位置,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警员放大了画面,发现其中一个人,戴着鸭舌帽,只能看见他的鼻子和嘴巴。 杨小蕊赶紧用自己的电脑调出几个歹徒的照片,用几秒钟时间对比之后,发现此人正是孔飞。 押运车当时也巧恰停在交通灯前,孔飞走上斑马线,路过车头的时候,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押运车的驾驶席。 副驾驶座上的安保人员抽着烟,把窗户开了十厘米的缝隙,似乎想透点新鲜空气进来。 这个动作,也被孔飞发现了。 安保人员这样做,是完全不合规矩的。 押运车必须全封闭,就怕有心人抓住这个,造成什么事故。 杨小蕊看过当时的抢劫影像,猪八戒就是从这个窗户里,把自制的zha弹扔进的驾驶席。 因为这个隐患,所以这些歹徒能快速的抢劫成功,前后时间只用了七分钟。 其实,临江警局早就应该发现这些线索了,但是因为几日以来,连续出现危机——胡长羽的离职,万明霞的调任,警员的牺牲等等,所以这个线索直到现在才发现。 杨小蕊见陈浩已经挂掉了电话,她赶紧用手机拍摄监控画面的照片,然后发给陈浩,为了他能及时看到,她又重新打了电话过去。 工业区这边,陈浩正带着人往艺龙超市赶去,听见手机响了,接听之后,他打开了短信。 一张照片出现在眼前。照片放大之后,虽然很模糊,但依旧能看清。 不用仔细看,他知道这个戴鸭舌帽的人是谁,这些歹徒的脸早就在他的脑海里深深地烙印着。 他把手机拿给旁边的所长看。 所长也拿出手机,两相对比,发现孔飞旁边那人就是谢斌。 他跟着孔飞踩过点? 可他却没任何伪装,而且,脸上的表情都被监控拍摄到了,神态自若,没有异样。 现在不是分析谢斌的时候,陈浩收好手机。 他已经看见艺龙超市的霓虹招牌,外面有一排电话棚,前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搁着琳琅满目的光碟封面。 虽然定位是在这里,但并不代表谢斌会在超市里。 刚从民警的追捕中逃出来,他不可能这么心大。 陈浩和吴磊等人在这条街上找了一圈,发现谢斌最有可能藏在旁边的网吧里。 当即,两个民警守住网吧门口。 陈浩对吴磊道:“你去后面,这里肯定有后门,别让人跑了!” 吴磊点头,带着一个民警小跑起来。 陈浩掀开塑料门帘,带着人走进去。 网吧里灯光很暗,乌烟瘴气,不是烟味、就是方便面的味道。 一排排的电脑前都坐着人,这些年轻人几乎都是杀马特的造型,嘴里叼着烟,玩着Cf,或者劲舞团,还有几个年轻人,坐在角落里,专心的看着san级片。 陈浩瞄了一眼,电影的名字叫se即是空。 柜台后面的老板见一下进来这么多成年人,而且还有穿着制服的民警,他吓了一跳,立即拿起柜台上的中华烟就跑了出来。 老板眼尖,直接找到陈浩:“警官,你们这是……” 所长马上挡住他:“我们找一个人。” 老板认识所长,马上就把烟抽出来,递给对方:“所儿,找谁啊?” 陈浩拿出手机,给他看照片:“这个人在不在你这里?” 老板皱着眉:“这人我认识,经常来我这儿上网,但今天晚上,我没看见他来过。请问,他犯了什么事儿?” 陈浩不理,向下属挥了挥手,几个人沿着座椅往前走,逐一的排查。 因为上网的人都是面对电脑屏幕的,所以刑警们都是侧着脸看。 这引来了不少人的叫嚣,但刑警们亮出证件之后,这些小年轻立马不敢吱声了。 陈浩也踱着步,眯着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搜寻。 不多时,刑警们找了一圈之后,聚拢到他的身边。 “陈队,没看见。” “头儿,没发现。” …… 陈浩再次拨打杨小蕊的电话。 “你再查一查,谢斌现在的位置在哪儿?” 杨小蕊:“陈队,人还是在艺龙超市附近,位置一直都没动过!” 陈浩挂了电话,稍微一沉吟,他绕过一根台柱,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几个刑警立马会意,跑到他前面,走进洗手间。 洗手间不分男女,三道门有两道门都是关着的。 其中一个刑警走上前,伸手推门,但门被锁住了。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谁啊?干毛啊!” “我们是警察!里面的人马上出来!” 里面立即鸦“雀”无声,稍后,厕所门被打开,一对年轻男女红着脸,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出隔间。 见两人都已经成年,陈浩向他们挥挥手,两人立即跑了出去。 接着,刑警推最里面那道门,同样被锁住了。 “听见了没,我们是警察,里面的人赶紧出来。” 他们等了许久,还是没人回应。 刑警大喊道:“我数到三!” 但却并没有数到三,刑警用脚使劲踹去,脆弱的木板一下子破开。 里面传出一个惊慌的声音:“啊,丢,打着我脸了,我出来,别动手啊!” 谢斌双手抱头,猫着腰走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刑警,很自然的蹲下身。 陈浩抓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拖。 谢斌马上哭喊道:“警察叔叔,怎么了是?我没犯法啊?” 所长在一边骂道:“你没犯法,你先前跑什么?躲在这里,让我们好一顿找。” “呃……” 陈浩把他扔进电脑椅里。 刑警挪了一把椅子过来,让陈浩坐在谢斌的对面。 陈浩冷眼看着他:“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谢斌缩着脖子,支支吾吾的道:“呃……因为我偷了工友的钱包?” 陈浩沉默着,所长铁青着脸,毕竟这是他的管辖范围。 谢斌眨了眨眼:“警官,我就偷了几个钱包,别的事什么都没干!” 所长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说实话,你还干了些啥?” 谢斌“哎呦”一声:“好,好,我承认,我昨天去隔壁超市顺了两条华子……” 陈浩不想耽误时间,他伸手把对方的脸掰过来。 “孔飞,认识吗?” 一听这名字,谢斌的瞳孔紧缩,他忙点头,下颌的肌肉都在颤抖。 “认识,前几天孔飞一家三口被被杀了,就连他们儿子也没放过……不过,警官,人可不是我杀的啊!” 陈浩掏出手机,调出照片,递在他的眼前。 谢斌定睛一看,脸都吓白了,全身都在发抖。 “警官,这……这个,我可不敢干啊,我胆儿小,我那天就和孔飞去桥那边溜达了一会儿。” 所长也看见了照片,之前他不知道市局刑警到底在查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 他的额头也冒出了冷汗,押运车抢劫案,可是轰动了整个临江市,前几天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就连市局的局长都换了。 陈浩厉声问道:“说吧,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谢斌吞了一口唾液,回答道:“孔飞的老婆是我的老乡,所以我经常去他们家串门,这孔飞上个月刚辞职,没事就和我一起去江边钓鱼。他老是抱怨社会不公,说钱不好赚,我就和他开玩笑,说实在不行,就和我一起小偷小摸算了,反正日子能过的下去。 但他说,他得为老婆孩子着想,得弄一笔大钱,我当时没放在心上,他经常说的话都很大,比如他还说,要杀了他们老板,但这些话我都是不信的。 可是没几天,他就叫我一起去逛街,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警官,我真没参与抢jie押运车,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你们一定信我啊!” “这话,他除了和你说过,还没有和别人讲过?” 谢斌脸上的汗往下淌,他抹了抹下巴,深知要是被这事儿扣在头上,这一辈子都得把牢底坐穿,所以他努力回想着。 不久,他摇摇头,带着哭腔:“他就和我说过。” 陈浩皱着眉:“你确定?除了你之外,孔飞还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谢斌瞪大了眼睛,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分钟,眼睛一眨不眨。 而后,他道:“有,倒是有,不过……” 陈浩立即问道:“叫什么名字?” 谢斌恍然道:“他叫方羽。十年前,方羽是和我们一起出来打工的,不过他是大专生,那时还很年轻,他在这边的工厂做了一段时间,就去广兴市了,说是去赚大钱。 方羽是我们几个人中读书最多的,人也长的帅,虽然他年龄比我和孔飞小,但我们都很佩服他。 前几年,听说他在广兴市的夜总会当经理,混的蛮不错,不过我很久都没和他联系过了。 如果孔飞要做什么事的话,很有可能会咨询他!” 方羽? 广兴市? 陈浩双眼亮起,忙问:“他长什么样?” “我有照片,在QQ相册里,以前出来打工时,我们三个人曾经一起在照相馆拍过照。” 谢斌想要掏手机,但马上哭丧着脸:“警官,我刚跑的太急,手机落在出租屋里了。” 所长又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蠢货,你旁边不是电脑吗?!” 谢斌立即醒悟,马上移动鼠标操作起来,他登上QQ,打开空间。 不多时,一张照片出现在陈浩眼前。 “就他,个子最高的这个。” 陈浩定睛一瞧,叫方羽的男人站在孔飞和谢斌的中间,因为照片是十年前拍摄的,所以他那时才二十几岁,刚从学校里出来,所以显得有些青涩和拘谨。 陈浩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发给杨小蕊,让她在数据库里检索这个人,并马上联络广兴市市局,看看这个人现在在干什么,人住在哪里,最近一周有没有出过广兴市…… “他住广兴市哪里,你知道吗?还有,他电话号码是多少?” 谢斌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早就和他断了联系。他的手机号我手机里有存,但我记不住。” 不待陈浩吩咐,吴磊立即就往外跑。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陈浩手机里就收到一条短信。 短信是吴磊发来的,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他已经打开了手机,查看了联系簿,在赶回来之前,事先发送短信,通知陈浩,而不是呆头呆脑的跑腿。 要不然,肯定会挨师父骂的。 陈浩立即拨打杨小蕊电话,叫她查这个号码。 电话没挂,杨小蕊马上操作电脑,几分钟之后,她说道:“陈队,不记名卡,是一张黑卡!还有……我调出了孔飞那部手机的通话记录,这个号码在一周前,联系过孔飞,不过就那一次。 最重要的是,这号码刚联系他不久,也就是当天晚上,x的电话就打到了孔飞的手机里,而且还不止一次! x和孔飞通话的次数一共有五次。除了一周前的晚上,便是孔飞踩点之后的当天下午,以及押运车被抢劫的前几分钟! 另外两次,是孔飞被杀害之后,不过那是罗锐打过去的!” 杨小蕊的声音在办案大厅回荡,所有警员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朱勇、万明霞、伍达豪、以及康柏林等人,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一直在关注陈浩的调查,从未离开过办案大厅。 陈浩传来照片时,他们就知道陈浩抓到了重要线索,方羽的照片已经被打印出来,贴在了白板上。 杨小蕊把话说完后,朱勇急忙抢过电话听筒,想了想,他按下了免提,想让所有警员都能够听见。 “喂,我是朱勇。陈浩,你确定这个方羽和x有关吗?”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朱队,我现在还不确定,不过他有很大的嫌疑!我们要赶紧找到他,一旦找到他,或许就能找到x!” “辛苦了,我马上就叫人去查!” 朱勇放下电话后,办案大厅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青鬼!” “不愧是陈队啊!” “太好了,终于抓到了线索!” “一定要让胡局知道!” …… 所有警员都挥舞着拳头,那种前所未有的高涨情绪,把朱勇都感染了。 万明霞唏嘘不已,伍达豪和康柏林面面相觑。 伍达豪不甘落人身后,广兴市是他的地盘,他马上便向朱勇提出,返回省市,调查这个方羽。 朱勇只好同意,现在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省市那边必须要有人主办调查。 …… 网吧里,陈浩并没有马上离去,依旧坐在电脑椅里。 谢斌已经被辖区民警带走。 一群刑警围在陈浩身边,大家都没有说话,但看表情都知道,他们很激动! 陈队,青鬼!临江警局的灵魂! 胡局走了,但灵魂还在! 陈浩握着手机,一直看着短信里的号码,随后,他瞥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 时间已经是深夜十点十分。 秒钟一直在“滴答滴答”的往前走。 凝神之后,陈浩调出这个号码,拨了过去,然后把手机拿到耳边倾听…… …… 红鞋子咖啡馆。 老板拿着匕首和一圈绳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蔡晓静的身边。 她虽然已经昏睡过去,但手里依旧握着配枪。 老板哼着歌,把枪捡起来,插在自己牛仔裤的屁股兜里。 他把绳子挂在肩膀上,然后把匕首咬在嘴里,腾出两只手,拽起蔡晓静的两只脚,使劲把她拖到咖啡馆的洗手间里。 洗手间最里面有一间浴室,用蓝色布帘遮挡着的,上面绣着一朵白色荷花。 老板把蔡晓静放在浴室的地板上,让她的脖子尽量靠近地漏的位置。 老板用匕首把地漏撬开,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孔。 最后他拿出匕首,对着蔡晓静的脖子,就想刺下去…… 但这时,他兜里的电话响了。 他的动作一滞,从兜里掏出两部手机,电话铃声来自经常不用的那一部。 不过屏幕上的号码却很陌生。 他犹豫了一会儿,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掉时,他接通了电话…… …… 远在临江市的办案大厅,朱勇和杨小蕊正紧张的追踪手机的信号位置…… 因为跨越两市,所以追踪起来很复杂。 一群警员守在大屏幕前,屏息凝视,望着交叉复杂的信息网络。 而在网吧里的陈浩,听见电话接通,他嘴巴微微翘起,脸上露出几日以来难得的笑容。 鸟飞过天空,也会留下痕迹! 第170章 老鼠们 “方羽?” 听见电话里的声音,红鞋子老板手里一哆嗦,握着的匕首掉在了浴室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哐当”声。 他想走出浴室,看看外面的情况,但又忍不住低声问道:“你是谁?” 电话那头问道:“你们就是幕后黑手?” “啊?” 方羽脸色苍白,愣了两秒,然后立即把电话挂掉,身体忍不住的哆嗦。 他赶紧把手机背后的盖板取下来,卸掉电池板,最后颤抖着双手,把电话卡抠出来,扔进下水道里。 他跑去咖啡馆前厅,小心翼翼地推开玻璃门,向外面张望,街道上车水马龙,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方羽定了定神,回到洗手间。 他掏出手机,想着给陶艳红打去电话,刚要拨去号码,便发现女警的身体似乎在微微动弹。 方羽蹲下身,在女警的兜里摸索。 一部诺基亚手机和一张证件出现在他的手上,他把手机扔在一边,拿起证件打开一看,上面印着海江分区刑侦大队队长:蔡晓静。 刑警大队长?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知道对方是警察,但不知道对方的职位这么高! 还有,刚才那个电话怎么回事?听口气,不是一般人,难道是警察? 警察为什么会查到我? 方羽心里很慌张,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蔓延全身。 现在不是隐藏下去的时候,而是能不能活着! 要活着,就只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思量再三,他做出了决定。 方羽捡起地上的绳索,把地板上的女警给绑了起来。 药效只有一个小时,她待会苏醒之后,自己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他走出咖啡馆,一边注意街道两边有没有异常,一边跑去停车场。 不多时,他把车开到咖啡馆的门口,然后跑进里面,把女警给扛出来,放进后备箱。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锁上门,驾车离去。 广兴市的城郊有一家废弃的儿童游乐场,那里人间罕至,园地里长满了荒草。 他车开的很稳,尽量不让交警注意到自己。 他以前看过电影,因为车尾灯不亮,被交警抓到的歹徒,那可是倒了大霉。 他可不想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而被抓住! 一个小时后,游乐场生锈的铁门出现在眼前,周围没有路灯,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最里面有一间活动室,很隐蔽,方羽曾经来过。 方羽把车停在废弃的活动室门前,推开快要烂掉的木门,然后把蔡晓静从后备箱里扛出来。 因为是深夜,活动室里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风从洞开的大门吹进来,扬起大片的灰尘,方羽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扭开手电筒,看见活动室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兵乓球台,不过两只脚烂掉了,一边垮塌着。 一只木箱搁在墙角,木箱并不是全封闭的,六面都是木栅栏钉住的,有缝隙,可以伸出手掌,不过却很结实。 这木箱不知道之前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用来装人正好。 方羽走过去,把木箱放在正中央,刚好对着天花板上的挂钩,原先这里应该是吊扇的位置。 他拿出绳子,往上一抛,绳索正好绕过挂钩,另一头落在半空中。 他把绳子一端绑在木箱上,接着扛起女警,把她放在木箱里面。 这时,方羽耳边突然出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吓了一跳,用手电筒照去,发现墙角有三只硕大的老鼠蹿过,那种刺鼻的臭味,让他忍不住呕了两声。 方羽把木板盖上,拿出铁锤,用铁钉把木箱封好。 最后他拿起绳子,在手腕上转了一圈,退后两步,使劲拉动木箱。 木箱被吊了起来,快要到天花板时,方羽停住了手,歇了一口气。 望着木箱里的女警,他心里有些害怕,但只能这样。 杀可不敢杀,开玩笑,这是刑警大队长!要是死在自己手上,自己的命肯定没了。 更何况,现在已经被警察盯上了! 放也不敢放,放出去,自己死路一条。 只能先把她关在这里,等风险过去后再说。 他心存侥幸,再不济,自己被抓后,也可以和警方谈谈条件。 活动室的门边有一扇窗户,虽然上面的铁窗已经生锈,但还算结实。 方羽把绳子一头绑在铁栅栏上。 他拍了拍手,拿起手电筒,转身离去。 光亮消失之后,活动室里的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到一会儿,唧唧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活动室外,轿车一转向,车前灯通过窗户,照到了天花板上。 只见一群硕大的老鼠蹿上天花板,密密麻麻的沿着电线槽,向挂钩跑去。 车灯掠过之后,这些老鼠呲着白森森的利齿, 陆陆续续地攀上了绳子…… “啪”的一声,一只老鼠被挤下了绳子,掉进了蔡晓静的腿边,发出让人牙酸的“唧唧”声。 …… 回到红鞋子咖啡馆,方羽一边匆忙收拾东西,一边给陶艳红打去电话。 他此刻所在的地方在咖啡馆的二楼,从洗手间的铁梯上去,上面是一个很狭小的空间。 他拿出行李箱,往里面塞衣服,耳边的电话没有接通。 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再不赶紧走,自己面临的将是警察的围堵。 警方既然已经查到他了,那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情。 陶艳红? 本来就是各求所需,一个永远不满足的女人,不管是xin,还是金钱,她都有极大的欲望。 十年前,方羽遇见她时,他还是夜总会里的小经理,年龄小,阅历少,少不“耕”事。 陶艳红当时出手阔绰,经常来夜总会喝酒,每次就她一个人。 她刚生完孩子,xin欲特别强,夜总会里好几个端盘子的都和她有过关系。 但这些小年轻,没咬牙挺过去。 最终,她选定方羽作为她的长期伴侣,事后一想,她就是看上自己年轻、读过书。 她老公不能给她的,自己能给。长三厘米。 她老公不能做的,自己能做。不就是被抽上几鞭子,踢几下裤裆。 当牛马,总比给黑心资本家当牛马要强,一天一百来块的血汗钱,玩什么命。 但要是一次好几千呢? 到最后,陶艳红舒服了,出钱给他开了这家咖啡馆。 虽然不赚钱,但这里是陶艳红和他约会的地儿。 比如这二楼狭小的空间里,四处都是花花工具,什么玩意都有。 这十年,方羽从陶艳红身上拿到了不少钱。紧着用,也够一辈子花了。 这女人太强,她会功夫的! 方羽去过她的家,她家里专门有一个房间放置运动器材,他在那间屋里和她做过,当时,她老公曲波还在小卖部里待着呢。 方羽从来不敢反抗她。 就算是这次惊动海东省的抢劫案,方羽也不敢违逆,帮忙出谋划策。 他想分一笔钱,以后好逃离这个女人。 钱还没拿到,但为了活命,他只能先跑路了。 行李箱收拾好后,方羽把床下面的攒着的现金全拿出来,放进背包里。 这真是自己流尽精血赚来的。 没钱,想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他可不想像汤雄那几个倒霉蛋,到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提起行李箱,背上包,他爬下了楼梯。 来到前厅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卡座上坐着一个人。 外面霓虹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这个女人抽着烟,血红的指甲停留在虚空中,正偏头望向他。 方羽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直跳。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陶艳红站起身,把烟头按熄在玻璃烟灰缸里。 她嬉笑了一声:“怎么?想跑?” 方羽支吾道:“我……我刚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 “那个警察怎么样了?处理了吗?” “搞定了,尸体刚拿出去埋了。”方羽撒谎道:“大姐啊,你可是没告诉我,这女人是刑警大队长,我动手后才发现的,吓了我一跳。” 陶艳红凑上前,盯着他:“尸体埋在哪儿了?” “装进编织袋里,扔下江了。”方羽慌张道:“不过,你放心,我还往里面放了几块大石头,浮不上来的,这女刑警只能永远在江底沉着。” “做的好,我的小乖乖。” 陶艳红用手抚摸着方羽的脸颊:“咱们做一次吧?” 方羽脖子一缩,但他的后脑勺被攥住了。 “听话,这次我让你戴头套,让你骑马。” 望着那邪魅的眼神,方羽只觉得心底一阵恶寒…… 恰好此时,洗手间的浴室里传来一阵轻快的铃声。 陶艳红微微皱眉,马上放开了他。 “怎么回事?” 方羽沉吟道:“对了,刚才动手时,这个女警的手机我还没来得及处理。” 说着,他放下行李箱便往洗手间走去。 找到手机后,铃声已经停止。 他看了一眼号码,把手机交给陶艳红:“一个叫罗锐的打给她的。” 陶艳红点头,从柜台后面,拿起一只高脚杯,倒了一杯红酒过来。 “来,喝一杯。” 方羽警惕道:“这……” 陶艳红斜眼看他:“怎么?” 方羽解释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喝酒的。” “是吗?” 陶艳红神色一冷,一脚踢向方羽的膝盖,他“啊”了一声,一只脚跪在地上。 他想要逃跑,但一只大手突然钳住他的下颌,把他的嘴唇捏开。 他双手攀上陶艳红的手,打算挣脱开,但的胃重重挨了一膝盖,使他打了一个嗝,他的嘴巴随之张开。 红酒立即倒进他的口腔里,顺着喉咙往下灌。 他的头仰着,想吐吐不出来,只能往下咽。 陶艳红把酒灌进去,这才松开手。 方羽立马咳嗽了几声,他双手扶着地板,垂着脑袋,不断地呕吐。 他马上感觉到胃里一阵绞痛,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 方羽立即用食指往喉咙里捅,想要把液体全吐出来。 他刚一动作,身体一抽,随即倒在了地上。 他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陶艳红。 “为……为什么?为什么杀我啊?” 陶艳红蹲下身,摇摇头。 “为了活下去!” 此时,她丢在地上的手机又响了,暗绿色的屏幕上是两个字:罗锐。 这是蔡晓静的手机,她刚才随手扔在了地板上。 方羽使出全身力气,挪动身体,伸出手,想要抓住手机。 陶艳红见状,站起身,一脚便踩碎了诺基亚。 顿时,四周安静了下来。 方羽不断地翻动眼皮,口吐白沫,身体像是鲤鱼打挺般抽搐…… …… 广兴市人民医院。 护士把输液瓶吊在挂钩上,正准备把针头刺进罗锐手背上的静脉血管。 “等等,我先打个电话。” 罗锐心里的慌乱还在继续,怎么都不能平息。 他拨通了蔡晓静的电话,电话铃声一直在响,但却无人接听。 他有些纳闷,再次打过去后,依旧是这样。 罗锐握着手机,眉头紧皱。 护士:“怎么了?” “对不起,我要出去一趟!” 护士赶紧劝道:“喂,你伤还没好呢!” 罗锐不答,拿起外套就走出了病房,外面的椅子上还坐着两个市局的刑警。 不过两人都在打着瞌睡,他没有惊动他们。 走出医院,他在马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春城大院。” 半个小时后,他到了地方,看见小区对面的小卖部还开着。 曲波正坐在柜台后面愣神,抬眼时,他看见一个人影快速地走到柜台前,还没看清容貌,对方直接攥住了他的衣领,把他往前一拽。 “曲波!” 曲波吓了一跳,定睛一瞧,觉得这人很眼熟。 “你特么谁啊?” 罗锐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稍微思虑几秒,他放开了曲波的衣领。 “你老婆呢?” 忽然之间,曲波瞪大双眼,眼睛通红,他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像一只发怒的野兽! “好啊,特么的都骑在我头上了!你狗入的给我戴绿帽子就算了,妈的还这么嚣张!” 曲波大骂道,一边拿起柜台下面放着的水果刀,一下子刺了过来。 罗锐见他的动作,一下子抓住他拿刀的手腕。 “我杀了你!特么的,我杀了你!” 曲波已经崩溃了,他手腕用力一翻,但被箍的太紧,他翻不过来,只好用另外一只手,握着拳头,向罗锐的面门打来。 罗锐的动作之快,先是给了他一耳光,再抓住他另一只手。 “你疯了吗?你特么冷静点!” 曲波两只手被抓住,身前还隔着柜台,他身体不能动弹。 他破口大骂道:“我冷静?你上了我老婆,还跑我这儿来找她,你欺负我啊,你欺负我啊!” 罗锐神情一窒,突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敢情陶艳红给曲波戴了绿帽子? 难道这就是曲波想要杀她的理由? 也难怪自己刚搬进来那会儿,这曲波看自己怎么都不顺眼,眼里都是恨意。 他这是把自己当做他老婆的姘头了。 曲波还在嘶声力竭的喊着:“你放开我啊!我杀不了你,也要杀了那个臭娘们,妈的,我受够了,给我戴绿帽子不说,女儿也不是我的。呜呜……女儿也不是我的!” 罗锐吸了一口气,这陶艳红做的还真绝啊! 罗锐劝解道:“曲波,你听我说,我和红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没有一点儿关系! 我来找你,是因为我看出来,你想杀她,对吗?你能不能冷静点?我放开你,你保证不动手?” 曲波不信,哭喊着:“你妈的,没关系?她看你那眼神就不对,我不是傻啊!这么多年,我忍辱负重,都在她们娘俩着想,可到最后,女儿是别人的种! 在陶艳红眼里,我就是窝囊废!我也想行啊,可是立不起来,能怪我吗?怪我吗?我吃药这么多年,还是不行! 我特么废人啊!” 罗锐懒得和他废话,他右手一使劲,曲波吃不住痛,握着的水果刀掉在了台面上。 罗锐趁势松开他,然后捡起刀,向后退了两步。 曲波身体后仰,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双眼血红,嘴里喃喃自语。 “我要杀了你,连小兰也不放过! 我连安眠药都准备好了,磨成粉,让你们吃下,然后一起去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小兰去了哪里,妈的。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了,你这个臭娘们,jian货!” 罗锐本来打算离开,但听见这话,心里有些好奇,不禁问道:“她骗你什么了?” 曲波抬眼看他:“她说她带小兰回娘家,其实是去和小白脸约会了。她走的第二天,我不放心,就开车去找她娘家找她,谁知道这jian货把小兰一个人丢下,她和小白脸跑去临江市偷情!” “临江市?” “小兰告诉我的,她说她去临江市找一个朋友,走的时候,她提着大包小包,全是演出的服装。” 罗锐更加纳闷了,不待他问,曲波继续说道:“我马上就跟着去临江市,想要当场抓奸,但是我没进去,当时临江市的高速封锁了,说里面出了大事儿,外地车暂时不让进。回来后,我就准备想要杀了这个臭女人……” 罗锐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吞了一口唾液,打断曲波的话:“等等,你刚说演出服装,什么样的演出服装?” “小兰偷偷告诉我的,说她妈妈要去演唐僧……” 曲波话说到这里,也突然愣住了。 电视新闻他看过,广兴市和临江市发生的抢劫案,他也有所耳闻,但那几天,他的情绪低落,一直没在意,现在突然说出口,他也知道事情不对劲。 罗锐的心中早已经翻江倒海,他走过去,用力把曲波提起来。 “陶艳红现在在哪里?” 曲波神色慌乱:“我……我不知道,她搬出去住了,她没告诉我地址!” 罗锐忙问:“你们家有几套房子?” “就这两套,其他市还有,不过她应该没出市,昨天我还见着她回来拿东西。” “那个小白脸?他的名字叫什么?住哪里?” 曲波摇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罗锐的大脑飞速运转。 曲波眨了眨眼,突然说道:“对了,她以前常去的地方是在海街那片,一直都是去那里做头发……” “海街?做头发?” 罗锐恍然,立即放开了他,一边往外跑,一边给魏群山打电话。 招了一辆出租车,罗锐刚坐进车里,魏群山的电话就接通了。 “师傅,去海街!” 罗锐把电话拿到耳边,三两句把事情说清楚后,电话那头吓了一跳。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x是谁了?” “先别管那个,重要的是蔡队现在下落不明,她肯定有危险!” 电话那头响起了穿衣服的声音:“你等着,我马上给市局打电话,一起联合抓捕这个陶艳红,寻找晓静的下落!” 罗锐挂掉电话,不断地催促司机开快点。 “行,有红灯我直接闯了!” 司机刚才听见他的话了,知道这人不简单,脚下的油门踩到底。 半个小时后,海街到了。 这条街是步行街,车子不能进去,罗锐下车之后,直接跑到街道的正中央。 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两边店铺都关门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曲波说,陶艳红经常来这里做头发。 女人打扮自己,不就是为了取悦男人吗? 这个小白脸会不会就在这个地方?找到他,是否就能找到陶艳红? 罗锐找到一家理发店,站在门前,但店门是关着的,他向内望去,但里面根本没有人。 他转回头,发现前方有一家咖啡馆,名字叫红鞋子。 收回视线,他茫然四顾,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的心。 …… 蔡晓静从噩梦中醒来,头很疼,像是后脑勺挨了一锤。 睁开眼后,眼前漆黑一片。 她又赶紧闭上眼,感觉全身上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蔡晓静再次睁开眼,微微看见一丝光线,这光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让她能稍微看清眼前的情形。 但还没定神,她的小腿突然一阵剧痛,她立即抖了下双腿。 一只老鼠从木箱里掉在了地板上。 这时,她才看清自己竟然被装进木箱,被吊在了天花板上。 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给困住了,嘴巴也被胶带封住了。 而且,她抬眼一瞧,天花板垂下的绳子上全是老鼠,它们正沿着电线槽蠕动着。 随着她的抖动,木箱摇曳了两下,绳子上的老鼠全都跳在了她身上。 “呜呜……” 蔡晓静恐惧的扭动身体,但怎么都无法摆脱这些该死的东西。 十来只臭烘烘的老鼠磨着牙,在她身上啃噬! 一股恶寒从她心里升起,幸好现在是冬天,穿的衣服很厚,要不然,自己现在肯定完了。 刚这么一想,一只老鼠快速地蹿上了她的脖子! 蔡晓静吓了一跳,挥舞被绑着的双手,把这该死的畜生扫开。 “唧唧……” 老鼠掉在地板上,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 这只老鼠翻身而起,跑到墙角的电线槽,又开始往上爬…… 蔡晓静瞪着电线槽上密密麻麻的老鼠,心里一阵绝望。 如果不想出办法来,自己肯定会被这些畜生咬死! 该怎么办? 怎么办? 第171章 破局!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罗锐的心。 他站在海街的中央,茫然四顾,心里翻江倒海。 一连串的线索在他的脑海里汇聚! 陶艳红就是x? 时间回溯到半个月前,罗锐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着女儿回娘家的,当时他还舒了一口气,认为她们母女俩至少能短暂逃脱曲波的迫害。 在罗锐前世的记忆里,陶艳红和小兰是被曲波杀害,分尸;到第二年年初,曲波才被警方抓获。 而这一世,陶艳红不仅没被杀害,而且还犯下如此惊世骇俗的大案! 但在前世,罗锐根本就没有听到过抢劫案的发生,难道因为自己重生回来,产生了蝴蝶效应? 如果陶艳红就是幕后黑手,那么这一切是否能说的通? 这个女人身体素质很强,会一些格斗功夫,而且还经常外出跑马拉松,难道就是利用这个,出去踩点和犯罪? 要知道,有胆子犯下惊天巨案之人,底子绝对不干净。 她借以回娘家的名义,把小兰先放回娘家,然后返回广兴市,参与了珠宝行抢劫案,期间,杀害珠宝行店长的唐僧,就是她,接着,这群人发现黄金和珠宝是假的之后,再流窜到临江市作案,抢jie押运车,依旧是陶艳红安排的行动计划。 抢劫成功之后,她先是杀死暴露身份的苗川,再用葛洪来顶替自己,并且让这群歹徒冒着巨大风险,杀害孔飞一家人,最后让他们绑架珠宝行的职员和顾客,其实并不是帮助这群人逃跑,而是想把他们全都炸死。 通过孔飞的手机,罗锐察觉还有幕后之人,陶艳红便想把他也给弄死。 如果罗锐真的死了,警方误以为抢劫珠宝行和押运车的歹徒全死了,只要案子一了结,她就能拿着这五百万,逍遥法外。 犯罪的人,总想抹除痕迹,但鸟飞过天空,也必留痕! 罗锐赶紧掏出手机,向陈浩挂去电话。 电话马上就接通了,他和陈浩同时开口。 “陈队,我知道x是谁了!” “罗锐,我在来广兴市的途中,我们已经找到和x的相关人了!” 瞬间,两个人都静默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此时,陈浩正在高速路上,朱勇和他在一起。 之前,伍达豪先行离开,但朱勇觉得既然已经知道x的相关人,那么证明x很有可能就在广兴市!他不可能还留在临江市,等待警方调查。 所以,他就带着陈浩马上赶往省市,安排抓捕行动。 朱勇很清楚,这个功劳必须给临江市,必须给陈浩! 这不仅是陈浩的办案能力,力挽狂澜的抓住了重要线索,而且这还有关自己的老朋友胡长羽! x必须让临江市警局的刑警抓住,届时,胡长羽才能翻身回来! 听见罗锐的话,陈浩愣了好几秒,身体瞬间石化。 朱勇讶然,他知道刚才是罗锐打来的电话,但却不清楚罗锐在电话里讲了什么,能让鼎鼎大名的青鬼目瞪口呆。 “怎么了?” 陈浩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他:“朱队,罗锐说他知道x是谁了?” “什么?” 闻言,朱勇激动的想站起来,但发现是在车里,他只好挪了挪屁股,一把抢过陈浩的手机。 “喂,是罗锐吗?我是朱勇,你刚才说什么?你知道x是谁?” 朱勇难以置信的问道,他带领专案组辛苦好几天,在临江市差点断了线索,要不是陈浩,自己这边估计就已经抓瞎了,好不容易,这才查到和x相关的嫌犯,但谁知道,人家罗锐在病床上躺着,就能知道x是谁? 虽然罗锐和x打过交道,但就凭一个重伤在身病秧子,就能查出x? 罗锐破案的能力,他是了解过,胡长羽也常在自己耳边提起,但眼下,这么匪夷所思、天方夜谭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把手机免提打开,好让陈浩也听清楚。 当即,罗锐在电话里把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 朱勇越听就越心惊,特别是讲到蔡晓静的失踪,陈浩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浩知道时间耽误不得,他马上道:“罗锐,你听我讲,陶艳红的情人,我们已经查出来了,名字叫方羽!” “方羽?” “没错!你先等一等……” 陈浩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兜里另外一部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杨小蕊打来的。 “喂,陈队,我们调查到,方羽手机的定位在广兴市海江区的海街附近,但具体位置并不清楚,不过他手机信号已经消失,估计他把电话卡给扣出来了!” 与此同时,罗锐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 【罗锐,我是魏群山,你电话怎么占线了?我们定位到晓静手机最后的信号位置,是在海江区的海街附近,我现在已经派人过来了!】 陈浩的另外一部手机也是开着的免提,杨小蕊的说话声,罗锐也已经听见了。 如此一来,就证明蔡晓静和这个方羽在一起! 但两个人的电话都打不通,蔡晓静肯定遭遇了什么意外。 罗锐放下手机,心脏砰砰直跳,他悔不该让蔡晓静去知会陶艳红。 要是她出现什么意外,自己难辞其咎! 罗锐挂掉陈浩的电话,调出电话簿。 当初租房子时,手机里存有陶艳红的电话号码。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拔出号码。 电话铃声一直在响,却没人接听。 寂静的街道里,罗锐站在路灯下面,向两边张望。 这时,他耳边突然听见一阵若隐若无的铃声。 但很快,电话便立即挂断了,铃声也停止了! 罗锐猛然一睁眼,望向红鞋子咖啡馆。 电话铃声就在咖啡馆里! 陶艳红在里面! 他赶紧跑过去,发现这是咖啡馆的后门,门已经上了锁。 罗锐后退两步,然后拔腿冲了过去,一脚使劲踹向房门。 但门太结实了,再加上他有伤在身,所以踹了好几下,门才“砰”的被打开。 房门撞在墙上,然后又反弹回来。 罗锐冲了进去,里面一片黑暗,通过街道的光线,他看见这是后厨。 他提起放在台面上一把水果刀,反握在手中,不顾腰上的疼痛,摸着黑向前走去。 耳边寂静无声,空气之中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来到前厅,他看见一个人倒在地板上,蜷缩着身体,表情扭曲,口吐白沫。 罗锐往前门一瞧,门外,玻璃门扶手上挂着的那张【closed】正在左右晃动。 看样子,像是有人刚跑出去不久。 现在不是追捕陶艳红的时候,现在最迫切的是要找到蔡晓静。 罗锐在咖啡馆里找了一圈,然后登上洗手间的梯子,来到二楼。 他仔细的找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有其他人。 更没有蔡晓静的踪影。 等他再下楼时,外面已经响起了警铃声。 街面上停着好几辆警车,车顶闪烁着红蓝警灯,特警和刑警陆续下车,准备在海街搜寻。 罗锐把刀放在门边的桌面上,然后按下墙边的开关。 顿时,咖啡馆里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外面的刑警见状,立马向店铺围了过来。 一群人闯进来,看见罗锐后,认识他的和不认识他的,都把他围住了,并且还拿枪指向他。 毕竟,深更半夜的,鬼知道你罗组长在这儿干什么。 魏群山走进来后,马上喊道:“把枪都放下!” 他向罗锐点点头:“怎么样?” 罗锐没说话,再次拨打陶艳红的电话,但这回显示的是手机已关机。 之后,他回答说:“陶艳红刚才在这里,但让她跑了!” 魏群山点头,两人同时看向地板上躺着的那人。 “方羽?” 罗锐疑惑的看向魏群山,后者马上解释:“我刚和陈浩他们通过电话了,事情我都知道了。” 罗锐点头,然后在方羽的脑袋前蹲下身,因为他躺着的地板上,全是泼洒而出的液体。 而且他的衣襟已经全被打湿了。 魏群山只是看了一眼尸体,便马上吩咐特警队长,向四周搜寻,追捕陶艳红,而且他又联系分局的信息科和交通局,务必要抓到这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海街这块属于海江分区的管辖地区,他不用马上往上通报,直接就可以做出安排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走到尸体旁,用手背探了探死者的脖子。 “毒死的?看样子,应该没死多久,估计前后就一个小时。” 魏群山看向罗锐,后者正从地板上捡起一部碎掉的诺基亚手机。 “晓静的?” 罗锐点头,心沉到了谷底。 毫无疑问,蔡晓静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咖啡馆,但之后,她去了哪里? 她的手机落在这里,肯定是出现什么意外了! 罗锐紧抿着嘴唇,把手机递给技侦警员。 魏群山叹了口气:“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晓静不会有事的,只要抓到陶艳红,那么一切就清楚了!” “陶艳红为什么要杀方羽?” “啊?”魏群山蹙眉道:“杀人灭口?” 罗锐闭上眼睛:“不,陶艳红当时应该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她之所以杀害方羽,而且还是用毒杀的方式,会不会是又想把这一切嫁祸给方羽?” 魏群山摇摇头:“不可能吧,只要一查方羽和她的关系,一切都能水落石出,再说x这么聪明,总不至于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罗锐不回答,他的脑子很乱。 他快速地在咖啡馆里踱步,嘴里一直念着什么,看上去,就像发神经了。 直到看见技侦科的警员进来,准备检验现场时,罗锐立即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腕。 “先检查血痕!” “啊?可是,死者是被毒死的,没有出血痕迹……” “别管这具尸体,赶紧叫人全面搜查这间咖啡馆,看有没有血痕!” 技侦警员看向魏群山,后者点头:“听罗组长的!” 于是,技侦警员们丢下方羽的尸体,开始在周围忙碌起来。 顿时,四周亮起了蓝绿色的荧光。 罗锐也赶紧跟着去检查,半个小时后,大家聚拢在一起。 “罗组长,没有发现出血痕迹!” “我这里也没有发现!” 罗锐稍微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两个技侦科的警员捧着笔记本电脑,走了过来。 “魏局,罗组长,我们调取了这附近的道路监控,九点五十五分,蔡队出现在海街的街口,而且她的车还停在路边,你们看……” 罗锐看向监控画面,蔡晓静的轿车果然停在路边,这是实时监控。 接着,警员调取拍摄到的视频,九点五十五分,蔡晓静走过路口,走进海街。 警员讲道:“我们调取了海街的监控视频,但并不能拍摄到咖啡馆这个位置,而且大门这里是一个死角。所以,蔡队这之后的行踪就不得而知了……” 正当罗锐绝望时,警员操作电脑,又马上讲道:“不过,监控还拍摄到三段视频。四十分钟之前,一个女人的身影从路口的监控下跑过,她跑到第二路口,接着驾车离去。 在这之前,她和一个小女孩也一起出现过,时间要早于蔡队二十分钟。” 罗锐和魏群山定睛一看,脸色肃然。 “这就是陶艳红?” 罗锐点头:“没错!” 警员接着道:“还有就是深夜十点三十分时,有一台黑色捷达车从路口开过,两个小时后,这车又开回来了!” “黑色捷达车?” 罗锐眼睛亮起,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你放大看看,能不能看清开车的谁?” 警员操作电脑,画面放大之后,画质虽然很模糊,但通过车窗,大致能分辨出,这个开车的司机就是刚刚死去的方羽。 魏群山忙道:“能不能查看这台车的去向?” 警员回答说:“这里不行,要市局那边的信息科配合,如果这台车出了海江区,我们就追踪不到了。” 魏群山点头,马上拿出手机,拨通市局局长曹华的电话。 这个时候,对方已经睡下了。 接到电话后,曹华不敢怠慢,事关刑警大队长的生死,如果动作慢了,到时怪在自己头上,那就糟了。 他马上通知市局的信息科,让那边马上授权给海江分局这边。 罗锐等不及:“魏局,电话不要断,一直联系!” 说完,他叫上现在才赶来的楚阳和苏明远,三个人坐上警车,沿着捷达车消失的地方开去。 寂静的夜晚,警车行驶在公路上,并没有目的地。 苏明远开着车,罗锐和楚阳坐在后驾驶证,后者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然后插上耳机,他把耳机一头递给罗锐。 两人戴上之后,立马就听见了海江分区信息科警员的声音。 “罗组长?” “我是!” 警员解释说:“我的电脑和楚阳的电脑已经共享,只要查到捷达车的踪迹,你们电脑上也会出现监控视频!” “收到!” “好。” 随即,楚阳的电脑上出现一段视频。 警员的声音传来:“捷达第二次出现在前方两百米处的红绿灯十字路口,然后右拐,这个方向要么是去旧厂街,要么就是上了高速,但捷达车是在两个小时返回的,所以不太可能上了高速……” 罗锐立即高速前排的苏明远:“前方红绿灯右拐!不要等红灯!” “明白!” 苏明远立即把油门踩到底。 …… 与此同时,游乐园的活动室里。 蔡晓静被困在木箱里,越来越多的老鼠掉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光线灰暗,给这些畜生带来了勇气。 身处黑暗的它们,磨着利齿,啃噬着蔡晓静身上的衣服。 她打掉一只,又跳下来一只。 她尽量保护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要是被这些畜生咬上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嘴巴被封住,她不能大声呼救,嘴里只能不断地发出呜呜声。 她很清楚现在的现状,这个时候,没有人来救她,只能依靠她自己。 随着她不断地挥打着老鼠,木箱在空中不断地摆动,绳子上的老鼠也陆陆续续的跳下来。 打掉一只,这些老鼠落在地面上,又顺着电线槽往上爬,源源不断地加入进来。 情况越来越危及,再想不出办法,这些老鼠绝对能把自己咬死。 念及于此,蔡晓静干脆背靠着木箱,伸出被绑着的双腿,腰部用力,使劲的往上蹬,希望能把木箱盖子给踹开。 “砰!” “砰!” 她连续试了好几次,但上面被钉子封的太结实,她根本踹不开。 而且,她的举动把这些畜生刺激的越来越狂躁。 活动室里,唧唧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似乎所有的老鼠都出动了! 刚开始是一些小老鼠掉下来,袭击自己。 而现在,一些硕大的老鼠爬上了电线槽。 蔡晓静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畜生,攀上绳子,然后往自己终身一跃。 蔡晓静想要躲开,却无处可躲。 因为木箱四面和底部的缝隙太小,这些硕鼠没法掉在地面上,它们只能在木箱里打转,只要它们不死,就会啃噬自己。 它们的牙齿太过锋利了,万一被咬住,可能会咬穿衣服! 蔡晓静不断地扭动,背部下的手掌不小心碰见了一根木刺,顿时,鲜血流出,滴在了木板上。 而那两只硕鼠已经跳了下来。 她赶紧侧过身子躲避,硕鼠掉在了木箱里。 但,它们并没有立即攻击蔡晓静,而是唧唧喳喳的,趴在她手心被刺破的地方,用牙齿和舌头舔舐刚才流血的地方。 蔡晓静心里寒气上涌,满头大汗。 一瞬间,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抬眼望去,她看见绳子上爬满了老鼠。 她立即坐起来,把手从木箱里伸出去,但因为缝隙太狭窄,她只能伸出手掌,手腕过不去。 把这些老鼠吓走后,蔡晓静缩回手,沉下心,然后使劲咬破自己的食指。 她咬的太狠,鲜血一下就冒出来了。 这下,引起了老鼠群的躁动。 她顾不上跳下来的老鼠,赶紧把还在往外冒血的食指伸出去,把鲜血涂抹在绳子上。 她手还没缩回来,被吓走的老鼠立即攀上了绳子,不再往下跳,而是不断地啃噬着绳子上的纤维。 “有用!” 蔡晓静吸了一口气,发现刚才那两只硕鼠已经舔舐完血迹,正在咬着自己的鞋子。 她把心一横,小心翼翼地缩回脚,然后用鞋掌对着两只硕鼠,使劲蹬了过去。 “唧!” 两只硕鼠被脚底蹬在了木箱边,因为它们的体积太大,掉不出去,所以只能卡在缝隙里。 蔡晓静不放过它们,缩回脚,又继续用力踩。 “唧唧……” 硕鼠发出惨烈的叫声! 一下,两下,三下…… 蔡晓静把两只硕鼠踩的血肉模糊,身体爆开。 她赶紧跪起来,捡起它们的尸体,伸出木箱上面的缝隙,把硕鼠的血涂抹在绳子上。 电线槽上的老鼠闻着血腥味,越来越兴奋,不断地从绳子上爬下来,啃噬着绳子的纤维。 …… “罗组长,捷达车出现在第十一个路口,往南边的老城区去了……” “好,收到。”罗锐回答,然后向苏明远道:‘老城区!’ 苏明远点头,他紧握着方向盘,但警车的速度并不快,他需要收到罗锐的指令,不然走错了,会浪费太多时间。 先前,就是因为速度太快,他耽误了好几分钟,幸好罗组长没有怪罪自己。 罗锐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但下一个视频还没出来。 从旧厂街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这期间,捷达车被监控拍摄到的画面有十一次! 他们正是通过视频追踪到了这里。 下一秒,耳机里传来信息科警员的声音:“第十二个监控画面,在老城区的西边,捷达车沿着江边向左边行驶!” 楚阳电脑上出现了这段视频,罗锐回答道:“收到!” 他向苏明远喊道:“老城区的西边,往左。” 接着,耳机里道:“罗组长,西边都是废旧的楼房,而且正在拆迁,街上的监控都被拆除了,我已经找不到捷达车的踪迹了。” 罗锐点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谢谢!不过,捷达车返回时,它出现在哪个监控下面?” 警员:“还是第十二个监控,前后用了四十分钟时间。” 罗锐摘下耳机,看向车窗外。 窗外漆黑一片,连路灯都少有,两边废弃的店铺像是呲牙的野兽,静静地注视着警车。 这片属于旧城改造,拆迁工作还没展开,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警车的速度降了下来,苏明远通过后视镜,看先坐在后排的罗锐。 “组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ps:下班回去买一根雪糕给儿子,哄好他,晚上码字,十二点前加更一章,谢谢。 第172章 获救(加更)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万籁俱寂的时候。 “慢慢开!”罗锐嘱咐苏明远,并把车玻璃全部降下来,夜风灌入车里,三个人打了一个哆嗦。 苏明远点头,把车速再次降低,龟速行驶。 罗锐探出头,向前后一望,但夜色昏暗,他什么也看不着。 楚阳赶紧操作膝盖上的电脑,把这里的地图调出来,然后放大,再放大! “组长,这条路叫将军路,咱们车尾后面是一个t字路口,两边都不是行驶道,车过不去,前方是一个台阶,下方是准备拆迁的民房。 咱们车前,也是正前方三百米的路段有一个十字路口,不过路口装有监控,如果捷达车从那里走,肯定会被监控拍摄到。” 罗锐蹙着眉:“也就是说,捷达车的目的地就在这条街上?” “应该是!” “下车!” 苏明远赶紧停车,三个人立即打开车门,站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 楚阳手里依旧捧着笔记本电脑。 “组长,这条街上有餐馆、服装店、小卖部、学校,还有一个游乐园,不过都废弃很久了。” 苏明远道:“红鞋子咖啡馆里没有血迹,而且咖啡馆路口的监控,只拍摄到蔡队进去的身影,没看见她出来,她肯定是被这辆捷达车带走的!” 见罗锐他们没说话,他继续分析道:“为什么当时没杀害蔡队,而是把她带来这个地方?那个方羽怎么想的?不会是想在这里杀了蔡队,然后好掩埋尸体?” 此时,楚阳瞪了他一眼:“你瞎说什么!蔡队肯定没事的!” 这条街前后一千来米,两边都是店铺。 蔡晓静会在哪里? 罗锐不断地在街上逡巡,他心里实在没底,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刚才来的地方,出现了车灯。 好几辆警车赶了过来,停在路面上。 车上下来了十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员。 其中好几个人手里还牵着训练有素的警犬。 带队的警员跑来:“罗组长,我们奉命前来,协助你寻找蔡队的下落!请你指示!” 罗锐吐出一口气,把压抑的情绪释放。 “谢谢你们!蔡队就在这条街上,一定要找到她!” “好,我明白!” 警员拿出蔡晓静的私人物品,这是警员们从她办公桌上找来的一支护手霜。 他让几只警犬嗅了嗅护手霜的气温,然后放长狗绳,任由警犬跑起来。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四只警犬都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罗锐预感不好。 狗鼻子是灵敏,但马上就能辨别出方向,只能说明有很浓的气味吸引住它们了。 这里没有du品,那就只有血腥味、或者说是尸体的气味! 罗锐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要是蔡晓静真出了什么事儿,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一群人跟着警犬往前跑,不多时,他们来到游乐园的门口。 眼前是两扇锈迹的铁门,洞开着。 里面漆黑一片,显得阴森森的。 十几只手电筒照在里面,看了一圈之后,四只警犬不断地向里面吠叫。 警员们赶紧松开绳索,跟着警犬的方向往前跑。 “砰!” 突然,他们耳边听见一阵巨大的声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罗锐最先反应过来,他抢过一名警员手里的电筒,往左边的活动室跑去。 其他人也随即跟上。 罗锐跑到门口,把门直接推开,手电筒往里一照。 只见地板上有一个木箱子,蔡晓静被困在里面。 木箱太过结实,并没有碎裂掉。 如果罗锐他们没有及时赶来,或许她还会被困在里面。 她眼睛迎着光晕,看清了来人。 她的嘴巴被胶带封住,无法发出声音,但眼角被泪水湿润了。 在木箱子里,有十几只老鼠的尸体,血肉模糊。 “蔡队!” “蔡队!” 警员们立即跑上前,把木箱子用力撬开。 女警把蔡晓静小心翼翼地扶出来,轻轻地撕掉她嘴巴上的胶带,再把绑在她双手手腕和脚踝的绳索解开。 罗锐还愣在原地,不敢过去。 看见她还活着,他的精神并没有放松下来,他不敢往前,不敢面对蔡晓静。 如果不是自己,她也不会差点死掉。 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谁知,蔡晓静身上的绳子一解开,她活动了下脚踝,然后走到罗锐面前,一把将他抱住。 她紧咬着牙齿,把自己的脸放在他的肩膀上。 眼泪无声的流出,打湿了罗锐的肩膀。 罗锐紧抿着嘴唇,心跳的厉害。 他想拍拍她,不过身体一直僵着的。 身边的警员识趣的转过头。楚阳和苏明远也背过身,拿出手机联系救护车。 过了许久,蔡晓静放开罗锐,露齿一笑。 “见笑了!” 罗锐摇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不用道歉,如果不是你,咱们不一定能知道x是谁。” “其实,这都是你的功劳。” 蔡晓静用袖子擦了擦脸,因为她手上全是老鼠的鲜血。 她精神放松下来,神色恢复镇定。 “陶艳红抓住了吗?” “还没有,不过方羽死了。” “方羽?” 罗锐赶紧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蔡晓静越听,就越觉得陶艳红藏的真深,这么一个女人,自己每天下班回来都能遇见,没想到她会是做下惊天大案的幕后主谋,更没想到她还残忍的把咖啡馆的老板给毒死了。 再一听说,方羽和陶艳红的关系,蔡晓静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她早就发现陶艳红和曲波的关系不好,时常骂她老公是窝囊废,她能感觉到一个女人外遇时,是一个什么样的德性。 救护车来了之后,蔡晓静坐上了车,虽然身上没多大的伤,但她被老鼠咬过,需要去医院做身体检查。再加上,她被囚禁了好几个小时,精神上也需要放松。 她向罗锐笑了笑:“咱们可是同病相怜,我也得去医院待着了。” 罗锐眨了眨眼,他心中的愧疚依旧没有散去。 “怎么,你不回医院?” 罗锐摇头:“我说过,一定要抓住x。” 蔡晓静想要下车,但被罗锐拦住了:“你先去医院休息,休息好了再说。” “好吧!” 等救护车离去后,罗锐跟着苏阳、楚明坐上了警车。 …… 陈浩和朱勇没有去市局,而是驱车赶到了海江分局。 此时,天边出现了鱼肚白,一夜已经过去。 顾不上休息,一行人在会议室里找到了魏群山。 双方见面之后,没有寒暄,而是直接进入主题。 落座之后,朱勇看了看坐在下面的罗锐,马上向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含义不言而喻。 陈浩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听说了,蔡队获救了,好样的!” 罗锐点头,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怎么?你不回医院继续养病,想和我们一起抓捕这个陶艳红?” 罗锐挑了挑眉:“怎么?怕我抢你功劳啊?” 陈浩摸出烟来,不过没有点火。“这本来就是你的功劳!” 他没想到罗锐回答道:“不,这都是胡局的功劳!” 两人相顾无言,有些话,他们无法说出口。 罗锐看向会议桌上首,朱勇和魏群山正在低头交流着,两人的声音很低,似乎不想让人听见。 时间缓慢过去,直到他们商量好了,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朱勇向在会的警员道:“想必大家都知道,这次案子事关重大,我们已经查到了这个x的真实身份。 那么接下来,我们的抓捕行动,由临江市警局赶来的同志们负责,由陈浩带队!” 此话一出,海江分局这边倒无所谓,这本来就是临江警局的案子,但从广兴市警局赶来的刑警有些不干了,纷纷交头接耳。 伍达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选择把嘴巴闭上。 要说能力,就算把自己劈成两半,也赶不上陈浩。 但这泼天的功劳,他实在是垂涎已久。 朱勇分配好人员之后,魏群山站到了大屏幕前。 “信息科调取了最近几天海街这片的道路监控,他们追踪到陶艳红经常在海街出现,而且,每次去这个红鞋子咖啡馆,她的车都出现在这几条街区……” 大屏幕上立即出现了海江区的交通路线图。 魏群山用激光笔射在大屏幕上。 “我们掌握到的消息是,陶艳红从原来的居所搬出去,她现在的生活轨迹应该就在海街这片,一共二十条街道!现在,这个地方的每个十字路口,每条街道,我们都已经派人设立了关卡,她逃不出去了!陈浩,你带队,马上出发,务必把她给抓住!” 陈浩立即站起身,临江市和海江分局的刑警跟随他,大步的走出去。 广兴市局这边的人还没动。 朱勇看向伍达豪:“伍支队,你就在外围守着,别让陶艳红给跑了!” 伍达豪极不情愿的领命,讪讪离去。 此时,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早起上班的人群立即注意到街面上全是民警和特警,纷纷猜测出了什么事情。 早起通勤的人,不能及时赶到公司,对民警破口大骂,但都被戴上了手铐。 张慧的公司是在广茂大厦旁边的四星级酒店,她是酒店的楼层经理,已经工作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幸好她是骑着自行车上班,没有堵在路上,那些开车上班的可惨了,要不是绕行,要么就是原路返回。 如果一直等在民警盘查,那到公司估计就得中午了。 进入十字路口,民警把她拦下来:“你好,请出示身份证!” 张慧因为工作原因,身份证一直随身携带,于是她从挎包里掏出来,递给民警。 民警捏着证件,看了看,然后还给她。 “谢谢!” 张慧接过之后,继续往前蹬着自行车。 越往里走,街面上的警察就越多,还有特警持枪站在路边,脚边蹲着戴上嘴套的警犬。 张慧隐隐觉得不安,不过幸好,酒店马上就到了。 她把自行车在锁在路边,然后提着包,往酒店门口走去。 在更衣间换好制服后,她来到酒店大堂。 因为时间还早,还没有多少客人办理入住。 柜台后面的前台小姑娘看见她,马上凑上前来:“张姐,你来了。外面你都看见了吗?好多警察啊,把我都吓死了!” 张慧也心有余悸:“别怕,咱们只要不出去乱逛,应该没什么危险。” “张姐,话不能这么说!我有一个亲戚住在临江市,前些天,押运车被抢,珠宝行发生爆zha,全场的警察都在追捕那些歹徒。而且新闻上说,还有那个幕后黑手没被抓住,这个罪犯不会是逃到咱们广兴市来了吧?” 张慧叹了口气,笑道:“小姑娘家家,想这么多干嘛,咱们没那么倒霉。” “张姐,还是小心点为好。” 张慧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前台的电话铃声响了。 前台只好闭嘴,赶紧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 一分钟后,她放下电话听筒,看向张慧:“张姐,2205号有客户投诉,2206号贵宾房有狗叫声,吵的他们一整夜都没睡好。” 这层楼正好是张慧负责的楼层,2205号房是双人套房,里面住着一对不太正当的男女。 如果两人是出门在外的夫妻,直接要一张床就行,为什么要两张床? 而且这对男女还穿着职业装,一看就是上司和女下属搞在了一起。 至于2206号房,张慧记得更清楚,几天前,一对母女住了进来,随身携带了好几个行李箱。 张慧以为她们是来旅游的,但听口音又不像。 至于说狗叫声,张慧记得她们当时登记的时候,根本没牵着狗啊。 但不管怎么样,客户投诉了,就必须去处理。 她走向电梯,按上行键。 等着这会儿,张慧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六点三十分。 客户用餐是在三楼,但现在时间还早。 电梯下来了,轿厢门打开。 一个十岁左右大的小女孩,背着双肩包,一只手推着小行李箱,一只手牵着一只大型金毛犬步出了电梯。 小女孩红着双眼,像是刚哭过。 张慧愣住了,这不就是2206号房的那个小女孩吗? 她们果真把狗带进了酒店,按照规定,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张慧心里很不舒服,看见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模样,但出于礼貌,她问道:“小妹妹,怎么了这是?” 小女孩看了看她,小声回答:“妈妈让我走!” 张慧皱着眉头:“叫你走?” “她叫我去找爸爸。” “你爸爸在哪里啊?” 小女孩没再回答,而是推着行李箱,往前走。 可能行李箱太重了,她要使劲推才能推动。 张慧犹豫了,小女孩肯定是和她妈妈吵架了,也许瞒着大人跑了出来。 身为楼层经理,出于道德准则,她应该第一时间把小女孩拦住,把她带回大人身边,免得她走失。 但想起这对母女给自己造成的麻烦,她的心就冷硬了起来。 要是让大堂经理知道自己被投诉,还让大型犬进入酒店,自己这个月肯定会被扣掉工资的。 如此一想,张慧走进电梯,一边看见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门口,一边按下上行键。 电梯不断地上行,张慧的心动摇了。 要是那个小女孩走失了怎么办? 现在外面人贩子猖獗,没有一个大人在身边,什么事情就能遇到。 张慧咬了咬牙,按下一楼,但电梯必须到了指定的楼层才能往下行。 她在电梯里来回踱步,当轿厢门打开之后,她再次按下一楼。 但这时,一个女人出现在她眼前。 这个女人,张慧认识,她刚想开口,告诉对方,你女儿离开酒店了。 但她万没想到,对方突然伸出手,攥住她的头发,把她使劲往外一拖! …… 第173章 结案 凌晨六点四十分,康茂酒店外。 小兰站在街边,手里牵着金毛犬,她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太沉了,她好不容易才推出来。 昨天晚上妈妈回来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天快亮了的时候,妈妈把她叫醒,给她穿好衣服。 妈妈就对她讲:“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小兰问:“那你呢?” 妈妈搂着她的肩膀,回答说:“我会回去的,不过你得先走。记住,把这个行李箱交给你爸爸,还有这封信!这些很重要,你自己千万别打开!” 她想和妈妈一起回家,但妈妈生气的喊自己快走。 进入电梯时,妈妈万般不舍的看着她:“小兰,妈妈做了错事,但妈妈爱你!” 此时,小兰站在街边,向一辆出租车招了招手。 司机停好车之后,看了一眼她。 “小姑娘,你要坐车吗?” “对。” 司机疑惑道:“你家大人呢?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很远的地方,你可以多收钱。” 司机笑了:“那你有多少钱?” “很多很多钱!” “行吧,我送你回家。” 司机走下车,掀开后备箱,提起小女孩的行李箱,他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沉?小姑娘,里面装了什么啊?” 小兰偏了偏头,露出笑来:“钱啊,全都是钱。” 司机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撇了撇嘴:“你还真是会开玩笑,上车吧。” 小兰打开后座车门,她自己先上车,然后等着金毛犬跳上来。 司机帮她把车门关好,然后绕到驾驶席。 他刚钻进车里,便看见几辆警车驶向了酒店大门。 他咂了咂嘴,嘀咕了两句,然后透过后视镜看向小兰:“小姑娘,你家在哪儿?” “很远很远,离这儿有八百公里呢。” 司机挑了挑眉,又想问些什么,但小姑娘拿出了五百块钱,递向他。 “这是车费,不够的话,到了我再给你。” 司机含笑接住:“得咧!” 出租车开过路口,小兰看见对面又驶来一辆警车。 警车里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她赶紧低下头。 等警车过去后,她才把头抬起来,脑袋伸出车窗外,看向康茂酒店的天台。 那里似乎有一个黑影,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小兰缩回头,拿出妈妈交给自己的信,她看也不看,把信撕掉,然后把纸片塞进金毛的嘴里。 “来,小毛,给你吃。” “汪汪……” 出租车经过好几道关卡检查,然后向高速收费站驶去。 …… 陈浩带着人走进了康茂酒店,这已经是他们走访的第十家酒店。 警员们熬了一宿,连早饭都没吃,但依旧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这二十条街内盘查。 酒店的大堂经理见到一大群警察走进来,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来打着招呼。 “警官,出什么事儿了?” 吴磊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这个女人有没有在你们这里入住?” 经理不负责前台,他拿着照片,皱着眉头,然后把照片交给前台的小姐。 谁知,对方只是看了一眼,便马上回答说:“这不就是2206号的客人吗?” 此言一出,原本精神萎靡的刑警们立即如临大敌。 陈浩赶紧掏出配枪,刑警们看见他这样,也立即把枪拿了出来。 一时间,前台办理退房的客人都被惊着了,纷纷后退。 大堂经理和两个前台,目瞪口呆,动也不敢动。 陈浩问道:“你能确定,这个女人在你们这儿?” 前台哆嗦着身体,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陈浩立即安慰道:“别怕!你把她的身份证给我调出来!” 前台赶紧颤抖着手,操作电脑,陈浩绕到柜台后面。 不多时,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陶艳红的身份证。 陈浩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他瞳孔紧缩,立即拿出对讲机:“呼叫,呼叫!我是陈浩,找到陶艳红的下落了,找到陶艳红的下落了,我的位置现在在康茂酒店,速派特警武警支援!对了,再派几个拆弹专家过来!” 收到对面回复后,陈浩向吴磊道:“你赶紧带人疏散整个酒店,从二十一楼往下,把客人都带出去,让经理配合你!” 吴磊马上点头。 陈浩又向经理道:“这酒店的平面图给我们一份!” 大堂经理脸色苍白,吞了一口唾液:“这……这事儿太大了!我……我要打电话给老板。” “来不及了!” 陈浩看向在场的警员:“大家听着,陶艳红就是x,穷凶极恶,犯下好几次大案,她手上肯定有武器,不排除还有zha弹!所以抓捕她时,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以身犯险,我不想看到你们倒下!” “是!” “好了,大家开始行动!” 陈浩握着手枪,带人走向电梯。 …… 罗锐落后了一步,他赶到康茂酒店时,陈浩已经带人进了电梯。 他虽然也参与了抓捕,但因为有伤在身,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坐在车里,等着民警的走访结果。 从警车下来之后,他便看见从酒店门口跑出来一群人。 这些人神色慌张,脚步匆匆,有好几个跑的太快,还摔在了台阶上。 罗锐眉头紧拧,逮着一个男人问道:“怎么了?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男人挣脱开他的手:“妈的,里面有劫匪啊,吓死劳资了,警察开始抓人了!” “劫匪?” 听到这话,车里的警员赶紧跳下车,他和罗锐刚想往前走…… “砰!”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如同地震一般。 罗锐脑袋一缩,赶紧回头看去。 一个人从上面坠落下来,砸在了警车上。 车顶塌陷,上面不再是完整的人体,脑袋和上肢都不见了。 罗锐瞪大了眼睛,只见这人穿着酒店的制服,胸前别着铭牌,她的名字叫:张慧。 他吞了一口唾液,往上看去,但却什么也看不见。 但街道对面已经聚集了不少民众,他们纷纷抬起头,向酒店天台指指点点。 特警和武警也马上赶来了,开始拉起警戒线,不准闲杂人员进来。 罗锐赶紧跑到街对面,然后抬头往上瞧。 只见酒店招牌下面、天台边缘站着一排人,仔细一数,一共有八个人。 这时,朱勇和魏群山也赶来了,他们只是瞥了一眼酒店天台,便开始安排狙击手、救护人员等。 刚来的消防人员,已经开始在酒店外面搭建气垫,以防再有人从天台掉下来。 酒店里还有不少人往外跑,罗锐迎着他们跑进酒店,乘坐电梯上楼。 五分钟后,他到了二十五楼。 他走出电梯,便见到消防楼梯上站满了人,不少人都是拿着枪,紧张的望向天台。 吴磊看见罗锐后,赶紧走过来:“罗组长。” “陈队呢?” 吴磊向天台抬了抬眼:“上去了,这个陶艳红挟持了酒店的客人,我师父正和她周旋。” 罗锐蹙着眉,这陶艳红心肠真是歹毒,又来这一套。 “她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吴磊摇头:“现在还不清楚,我师父还没传下话来。” 罗锐想要上去,但被吴磊给拽住了:“不能上去,咱们上去一个人,她就杀一个人!” 原来如此,刚才从天台掉下去那个酒店女职员,估计就是被推下去。 陶艳红已经起了杀心,这样的女人,实在难以对付。 罗锐只好等在原地,但没多久,他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是陈浩打来的。 接听之后,他向吴磊道:“陶艳红要见我!” 吴磊点头,把自己的配枪给他:“带上这个!” 罗锐摇头:“我枪法很菜的。” “以防万一。” 罗锐只好接过,把抢插进后腰。 楼道上的刑警们立即让开路,让他上去。 罗锐走上天台,只见乌云低垂,下起了濛濛细雨。 他绕过几个立柱,便看见陈浩站在前方,而在他的前面,正是陶艳红。 她手里端着一把双管猎枪,正笑吟吟地看向罗锐。 而在她的身后,巨大的酒店招牌下、天台的边缘站在八个人。 有男有女,有的人穿着白色浴袍,也有的人只裹着一条浴巾。 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早上起床后马上就被劫持了。 这些人站成一排,面向外面,双腿都在打颤,如果稍微没控制好,可能就会失足掉下去。 胆子小的三个女人,弓起身,害怕的大声抽泣着。 陶艳红见到罗锐上来,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 “哈,英雄,你来了!” 罗锐眯着眼,走到陈浩身边,他还想往前走,但对方抬起了枪口。 “别再往前了,你再向前踏一步,我就杀一个人!” 罗锐赶紧把伸出的脚缩回来。 陶艳红戏谑的看着他:“你命可真大啊,珠宝行里竟然没炸死你!” 罗锐回答道:“要我命的人,不止你一个人。” 陶艳红眨了眨眼:“算你运气好,但蔡小姐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罗锐并不打算把蔡晓静获救的事情告诉她。 “我有一个问题。” 陶艳红挑了挑眉:“你讲。” “小兰呢?” 听见女儿,陶艳红脸色骤然僵住。 “她在你们手上?” 罗锐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有想过她吗?她还那么小,你犯下这么大的罪,杀了这么多人,现在只有死路一条。看样子,你也没打算活下去了,你要是一死了之,你所犯下的罪孽,全让你女儿扛着,你忍心这么做吗?” “她会活的很好,这不需要你操心!” 罗锐见她的表情恢复镇定,不禁有些失望。 “好吧!你搞这么大阵仗,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陶艳红笑了:“很简单。” 她指了指天台:“只要你从这儿跳下去,我立马放了他们,然后束手就擒,绝不反抗!” 罗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上来肯定没好事。 看来,这陶艳红真恨自己啊! “陶艳红,红姐,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吧?你为什么就这么想我死?” 罗锐打算争取点时间,希望下面的两个领导想点办法。 这时,陶艳红从兜里掏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只要你放了里面的人zhi,让你的同伙出来投降,那这件事就这么了结,我今后不会追查你!但如果你不放,我会一直调查你,找到你,并亲手干死你!】 录音播放完之后,陶艳红把手机扔在地上。 “罗锐,我的计划很完美,我已经把歹徒送给你们警方了,你为什么还要抓着我不放?如果不是你,我能好好活下去,你和蔡小姐也能相安无事!但是你紧追我不放,把我给毁了!你想要亲手干死我?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这段录音是面包车发生爆zha后,两个医护人员当场殒命,罗锐通过孔飞的手机,向幕后主使发出的警告,也可以说是威胁。 这也正能说明,陶艳红就是x无疑! 但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把这段话录音了,估计是想有朝一日,弄死罗锐时,打算拿出来戏谑! 罗锐皱起眉头,心中有一个疑问:“陶艳红,你当时在现场?” “呵,我有这么傻吗?”她笑着回答:“事到如今,我不怕告诉你,当时我在三个街区之外的酒店套房里,真是可笑啊!你们还以为我藏身在现场的人群中。我拿望远镜看见了,蔡小姐带着人,在围观的人群中想要找到我。” “当时和我通话的是方羽?他在现场,一直向你报告情况? 难怪蔡晓静在现场找不到可疑之人。 陶艳红的计划,确实很完美。 她利用方羽在现场查看情况,而她自己却躲得远远的。 听见方羽的名字,陶艳红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悲哀。 不等她吭声,罗锐继续问道:“小兰是方羽的女儿?” 谁知,她一下暴怒起来:“这特么管你什么事!小兰谁的女儿都不是,她只是我的孩子!我的!” 罗锐两手一摊:“蔡晓静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去你找你?她告诉你原因了吧?” 陶艳红突然愣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是我叫她去找你的!” 罗锐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两步,继续道:“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听见这话,在旁边一直没吱声的陈浩皱起眉,罗锐他太了解了,这又是在攻心! 果然,陶艳红听见这话,眉头紧拧。 “我老公想杀我?” 罗锐摇摇头:“他不仅是想要杀你,他还想害了小兰,他已经知道小兰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事千真万确,没有一句假话! 你应该记得,我刚租你房子的时候,行为很奇怪,三翻四次去你们家找你,还说我的钥匙丢了,问你拿备用钥匙!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发现曲波不对劲!我怕他会对你和小兰下手,担心你们的安危,所以才表现的奇奇怪怪! 后来,你说你带着小兰回娘家,我才放下心来,但我一直惦记你们,便把这件事告诉了蔡晓静! 她也很担心你们,不然她不会去找你!可是,你做了什么,你竟然杀害了她!” 杀害了她? 陈浩眨了眨眼,看向罗锐,这人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 人家蔡晓静好好的在医院接受治疗呢,怎么就被杀害了? 可这番话,并没有说动陶艳红,她依旧冷着脸。 “那又怎么样?曲波那个窝囊废,能杀的了我?” 罗锐替她着急:“对,他杀不了你!但小兰呢?你现在已经回不去了,你让她独自去面对曲波,你觉得曲波将来会怎么做? 我刚才说了,你造成的罪孽,难道想让你女儿去承受?” 听见这话,陶艳红似乎动容了,表情阴晴不定。 罗锐脸色悲戚,郑重其事的讲道:“想想小兰,让她好好活下去!作为母亲,哪有不担心自己女儿安危的。只要你放下武器,把这些人zhi都放了,我保证,你会再次见到小兰!而且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陶艳红动摇了,她垂下了枪口! “你确定?” “我确定!你要知道,小兰不管是谁的女儿,但她法理上就是曲波的女儿,我不敢相信,让她回到曲波的身边,会发生什么事情!请你相信我,我们警方可以强制性剥夺他们的关系,让小兰远离这个危险,以后可以好好生活下去!” 陶艳红欲言又止,但最终她还是开了口。 “小兰是汤雄的女儿,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讲过。不过,你以后也用不着告诉小兰,让她知道真相后,肯定会恨我这个妈妈。” 罗锐心里一阵恶寒。 汤雄? 陶艳红的私生活真够复杂的,而且也真是蛇蝎心肠,汤雄被她戏耍,到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方羽也是,被一杯毒酒给害死,法医已经从他下颌提取了陶艳红的指纹。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被捏着下巴,灌下的混有百草枯的红酒。 只有曲波到现在还活着,不过活的生不如死,头上戴着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气得想要动手杀人。 其实,罗锐后来的话并没有说谎,如果让小兰和曲波一起生活,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惨剧! 陶艳红根本不知道曲波内心的想法,她从来都没有把自己这个丈夫当做人看。 但要知道,欺负老实人久了,也会血溅五步! 陶艳红见罗锐信誓旦旦的保证,肩膀终于跨了下来。 她刚想丢掉手里的猎枪,却发现楼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虽然只是看见她的侧脸,但她马上就认出来了。 “你妈的,骗我!” “砰!” 陶艳红抬起猎枪,就向罗锐的身侧开了一枪。 罗锐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陈浩也把枪抬着,随时准备开枪。 可随后,他们前面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叫。 因为刚才的枪声太大,那个穿着浴巾的女人被吓着了,没站稳脚步,一下子栽了下去。 罗锐不顾陶艳红的呵斥,赶紧往天台边缘跑去,低头往下一瞧。 但空中,只剩下白色的浴巾飘荡着,女人重重地砸在了气垫的旁边。 地面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下方围观的路人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惊呼声,竟然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天台边缘还有七个人,全都吓瘫了,一动也不敢动。 罗锐深呼吸一次,看向陶艳红。 “你特么疯了!” 谁知,后者咆哮道:“你特么骗我!去死吧!” 陶艳红抬枪而来,刚想扣动扳机,但陈浩率先开了枪。 “砰!” 一发子弹击中陶艳红的手腕,她手中的猎枪掉在地上。 陈浩和罗锐从两边扑了过去。 陶艳红一闪身,躲过罗锐的抱摔,接着,她一拳向陈浩挥出。 陈浩的左边脸颊挨了一下,他顾不上疼痛,举起枪,又开了一枪。 陶艳红堪堪躲过。 子弹打在水泥地面上。 趁这个时候,罗锐已经把天台边缘的人zhi拖了下来。 这时,藏在楼道里的刑警全都冲上了天台,把陶艳红围在了另一边的天台角落里。 罗锐这时才发现蔡晓静也在其中,她应该是刚从医院赶过来的,手上还缠着纱布。 他这时才明白,陶艳红明明已经放弃抵抗,怎么又会突然暴起。 原来她看见了蔡晓静,发现她并没有死,便以为罗锐先前说的全是谎言。 此刻,陶艳红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再也无法逃走了。 她对着蔡晓静冷笑道:“为什么你们的命都这么大!怎么都死不了?!” 蔡晓静向前挪了几步,眼神悲哀的看着她:“……投降吧,别再反抗了。” 陶艳红沉默不语,然后看向罗锐。 “答应我的,希望你能做到!帮我把我女儿带回乡下。” 说完,她转向蔡晓静,向罗锐歪歪脑袋,笑着眨了眨眼。 最后,她退到天台边缘,纵身跃下。 罗锐和蔡晓静赶紧跑过去,探头往下看。 她就像一只折断翅膀的鸟,俯冲而下。 …… 与此同时,一辆黄色出租车行驶在高桥架上,前往西南方向。 小兰按下车窗玻璃,从书包里掏出一副唐僧的面具头套。 她试着戴在脸上,然后眨了眨眼。 接着,她把面具取下来,毫不犹豫地扔向了车窗外。 面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吹下桥,在空中飘荡。 …… 时间回溯到之前。 蒋树:“汤老大,你知道我的情况,我全都是为了她们能过上好日子。但你呢,据我所知,你到现在连婚都没结。” 汤雄笑道:“我啊,并不全是为了钱。” 蒋树:“那你为了什么?” 汤雄眨了眨眼:“至于理由嘛,说出来很可笑,如果能活着出去,我就告诉你。” 我有一个女儿,我去看过她,但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不敢和她搭话。她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让她不认识我,所以我就买了一只狗,跑去接近她。 小兰很喜欢狗。 每天下午,我都会牵着狗来,我们俩坐在长椅上吃着雪糕。 但为了不让她妈妈发现,我们相处的时间都只有十分钟,不然让陶艳红发现了,她肯定会阻止我见小兰。 最后一次见小兰时,我把这只金毛犬送给了她。 我一直以为她不知道我是谁,但那天我将要离去时,她叫住了我。 她说,我和她长的很像,很像。 我蹲下身,告诉她,如果可以的话,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希望你永远是我女儿! 从那以后,陶艳红就不让我再去见小兰。 而且,我们决定搞一笔钱,毕竟我们之前做过很多坏事,如果被警方抓住了,我们不能保证小兰将来的生活! 我们决定抢劫! …… 乡下,陶艳红娘家。 【据本台报道,四名歹徒打劫了临江市的押运车,先后杀害了不少无辜群众,现在歹徒挟持人zhi,躲在五福珠宝行内。警方已经掌握到四名歹徒的详细身份信息,分别是汤雄,广兴市人……】 小兰坐在沙发上,摸了摸金毛犬的脑袋。 她想起了爸爸一天前赶来外婆家找妈妈时的情形。 他咆哮道:“小兰,你不是我女儿,你不是!你是杂种!杂种!你妈妈是一个浪荡的婊子!” “浪荡的婊子!” …… “你是孙悟空,那我妈妈就是唐僧,她有一副唐僧的面具,我经常戴着玩。” 第174章 刑警陈浩 元旦过后,已是07年。 今日小寒,但天气晴朗。前几日落的雪,已经完全融化,看不到半点踪影。 罗锐在医院待了半月,腰上和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但医生告诉他,还不能进行剧烈的活动。 所谓的剧烈的“活动”,他也只是尝试了一次而已。 莫晚秋这妮子,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碰都不让他碰,最多是脑袋伸进被子里,锻炼下口技。 她几乎整日整夜的陪护在医院里,生怕罗锐又从医院跑出去。 病房门推开,莫立国迈进病房。 “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咱们回家吧。” 罗锐在莫晚秋的搀扶下走出病房,其实他的病已经全好了,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但架不住莫晚秋的细心伺候。 自从他住院后,老登老妈并没回临江市,而是变着法给罗锐煲汤、做饭。 莫立国为人积极,办事效率很高,元旦之前,他就搞定房东,以极低的价格买了一套大平层,整整三百多平米。 因为急着住,所以没时间重新装修,不过莫立国自己出钱,购置了全新的家电家具。 根据莫晚秋和罗锐的喜好和生活习惯,何春华和冯萍在房子里布置了好几天。 但是……但是碍于两个孩子还小,所以没结婚之前,莫晚秋还必须住在家里。 毕竟他们都还没毕业,太早同居,对身体不好。 莫立国开车,罗锐和莫晚秋坐在后座上。 透过后视镜,他一直在打量这个未来的女婿。 看着对方和女儿亲昵的动作,老莫越看,心里就越酸。 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找了男朋友,马上就忘了爹。 罗锐挥开莫晚秋伸来的手,说道:“别闹,我伤口疼。” “切!”莫晚秋吐了吐舌头。 罗锐眼尖,早就通过后视镜看见老莫那幽怨的眼神。 “对了,莫叔,上次和您说的事,您办好了吗?” 莫立国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我和你爸去证券公司开了好几个户头,不过罗锐,你真的打算炒股?” 早在半年前,罗锐就叫老登开几个户头,但罗森并不太懂这些,就给落下了。 现在已经是07年的元旦,这一年,有多少人在股市里日进斗金,赚的盆满钵满!不早点下场,如果错过这个大好机会,罗锐心疼啊。 他赶紧就拜托莫立国,先整好几个户头,并写了几只股票代码交给对方。 莫立国是生意人,直觉虽然敏锐,虽然对股市的前景并不唱衰,但他从来不打不把握的仗。 罗锐把四千万交给他,让他感觉很忐忑,总觉得这是在赌。 “莫叔,您放心,我给您讲……” 罗锐借着前世的记忆,开始讲这玩意,他上辈子根本就没炒过股,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但对未来信息的掌握,特别是zheng策方面的消息,他说的有鼻子有脸,立即就唬住了莫立国。 “……所以啊,莫叔,您要是有闲钱,也买几只股票玩玩,不会亏的。” 莫晚秋不感兴趣,早就听得不耐烦,这时忽悠悠道:“我爸的钱都在我妈那儿,每个月生活费只比你爸多五十块钱而已!” 莫立国的额头布满了黑线。 罗锐咂了咂嘴,老登的零花钱每个月250,敢情老莫也才三百? 看他穿的这么体面,不至于啊。 不过三百钱在这个年代,比较够花了。 莫晚秋接着又来了一句:“不过,我爸有小金库,家里四处都藏着钱。反正我妈又不打扫卫生,都是请的钟点工阿姨,老爸每次就不让阿姨动那些地方,因为有些地方没打扫干净,阿姨还被我老妈给批评了。” 莫立国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这特么哪是小棉袄啊!亏自己刚才还在心里感慨! 老莫心想,不如早点嫁出去算了! 莫晚秋的家在广兴市的市中心,距离海江区有十五公里。 虽然并不是特别高档的地儿,但小区里闹中取静,环境还算可以。 小区的楼层最高26层,楼顶那一层是复式结构。 莫晚秋的家在十五楼,罗锐买的这套是在二十二楼。 三个人下车之后,直接乘坐电梯到二十二楼。 这一层就两户人家,罗锐家门前很显眼,左右两边摆着两盆绿植,一看就是刚从花卉市场刚搬来的。 罗锐的对门的房门上贴着一张福字,不知道是谁住在里面。 莫立国把钥匙交给罗锐:“你的家,你来开门。” 罗锐眨了眨眼,心里不激动那是假的。 毕竟前世的他,打拼了好多年才在省市买下一套二手房,当时连装修和购买家具的钱都没有,为了省钱,他泡面都吃了好几个月。 估计也就那时,营养没跟上,身体素质下降,所以才在全国拳击大赛中,被对手击倒。 他拿着钥匙,刚要开门,对面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中年老男人出现在眼前。 他手里提着公文包,看见莫立国后,立即打起了招呼:“老莫,是你啊!” 莫立国走上前,笑着和他握了握手:“宋台长,怎么,今天就开始上班了?” 台长苦笑道:“没办法,工作太多了。” 莫立国拍着马屁:“也不至于啊,这才元旦第二天,这么着急就去上班吧?宋台长辛苦啊。你们电视台搞的新年演出,我看了,很精彩啊!收视率肯定不错吧?” “要不是请一些大牌明星压场子,收视率都垫底了。” 台长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他看了一眼罗锐和莫晚秋:“这是……” 莫立国马上介绍道:“我女儿莫晚秋,这位是我女儿的男朋友……” 他话还没说完,台长就赶紧往前走两步,伸出手来。 “不用介绍,我知道他!罗锐,海江区刑事组长,x就是你抓到的吧?” 罗锐笑了笑,和他握了握手。 “不,这都是临江市警局的功劳。” “我们台前几天一直在报道这个新闻,但总是被别的新闻媒体抢先,要是早点认识你,我们就能抢到独家新闻了。对了,这是我的名片,罗组长,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电视台做个独家专访?” 罗锐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宋昌明,广兴市电视台副台长,这职位相当于正处级干部,难怪莫立国小心翼翼的拍着马屁,硬是把这个“副”字给取掉了。 对方邀请上电视,罗锐是万般不情愿,只好打着哈哈:“宋台长,我只是分局的刑事组长,再说,我也不是有编制的,要上电视专访,你还是找那些正儿八经的警察吧,我看市局的伍支队形象条件都很不错。” 伍达豪,谁不认识,出了名的小舅子。 宋昌明可不敢邀请他,再说,要做警察的电视专访,他一个人说了并不算,这要经过层层审批,而且还要警察的宣传部门同意。 宋昌明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那行,老莫,我先上班去了。罗锐啊,咱们以后是邻居了,以后常来常往。” 莫立国点头:“行,您慢点。” 宋昌明按下电梯,刚要走进去,这时,他家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看都没看其他人,而是把手里的伞递给宋昌明。 “爸,我妈说好像要下雨了,你带着伞。” 宋昌明笑着:“天气预报都说今天没雨,你妈尽是瞎操心。” 女人撇了撇嘴,走回屋里,快要关门时,她这才瞥了一眼罗锐。 等宋昌明下去之后,莫立国小声道:“刚才那是宋副台长的独生女,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没去找工作,一直待在家里。做着明星梦,想去参加什么超姐女生,不过老头子一直都没同意。” 罗锐不喜欢听别人的八卦,他拿起钥匙,插进锁孔,然后把门推开。 他刚走进去,耳边突然听见“砰”的几声。 “乔迁之喜!” “恭喜!恭喜!” 罗锐抬眼一瞧,家里来了一大帮人,除了自己和莫晚秋的家人之外,还有蔡晓静、楚阳、苏明远,就连青鬼陈浩都在。 陈浩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她双手放在身前,显得有些拘谨。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孩子,十五六岁的模样,像是刚上初中。 罗锐很意外,陈浩能从临江市赶来,这是他万没想到的。 他赶紧走上前,推了一把陈浩。 “陈队,怎么连你来了?” 陈浩难得露出笑来:“怎么?不欢迎我啊?” “怎么会?我求之不得!” 陈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我是老婆,陈淑慧。” 罗锐赶紧打着招呼:“嫂子好!”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什么,睁大了眼睛。 陈淑慧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怎么也姓陈?不过,你放心,我和老陈可不是近亲,我原来不是这个姓氏的……” 她话还说完,陈浩把话题岔开,推了一把旁边的男孩:“小马,叫罗哥。罗锐,这是我儿子,陈马。” 陈马皱眉道:“爸,罗哥叫我妈嫂子,我叫他哥,这辈分乱了。” 陈浩眨了眨眼:“咱们各论各的吧,不过你要好好向罗哥学习,他可是破案的天才。” 陈马点头:“我知道,我和妈每天都看电视新闻,特别是你们警方的行动,妈总是叫我留意。罗哥,你好,你真的太厉害了,不仅解救了珠宝行的人质,还抓住了x。” 罗锐摇摇头:“这是你爸、还有其他警察的功劳,我没有帮到多少忙。” 陈浩还想说些什么,但冯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开饭了,大家请就坐啊。” 这时,罗锐才有时间和蔡晓静、楚阳、苏明远打招呼。 虽然是元旦期间,但两个爷们并没有假期,都是趁着中午这会赶过来的。 蔡晓静是被强制休息的,因为她有伤在身,虽然并无大碍,但魏群山硬给她放了好几天假。 苏明远咂咂嘴道:“组长,你的家真大啊!” 楚阳也赞叹:“太羡慕了,有钱人的生活啊!诶,我和苏明远一起租的房子,房间也就是五十平米,早上进厕所都得排队。” 苏明远讥讽道:“我刚看了,组长家有四个厕所,要不,明天早上你来这儿上得了!” …… 罗锐还没仔细看过这个家。 接近三百五十平米,一共五个房间,外面有一个大露台,不过已经摆满了绿植和花卉。 老登老妈可没这闲情雅致,估计这是何春华的杰作。 从阳台的左边看过去,能看见临江,再往前就是入海口,那里才是有钱人的聚集地。 屋里的家电家具不说奢华,但普通人却是望尘莫及的。 莫晚秋和自己说过,她老妈出了一百万购置。 罗锐当时吓了一跳,一百万! 一百万能买一套房了! 此时,莫晚秋很兴奋,拉着蔡晓静在屋子里逛来逛去,就像穿花蝴蝶。 “这间我住!” “这间你住!” “这间给罗锐那小子住!” 莫晚秋口无遮拦,蔡晓静被她说的满脸通红,恨不得离得远远的,也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心。 幸好,其他人没听见,不然蔡晓静根本没法在这儿待下去了。 罗森厨子出身,一桌菜做的有声有色,色香味俱全。 莫立国也拿出珍藏多年的茅台,和他足足干了好几杯。 楚阳和苏明远有工作在身,吃完饭就离开了。 陈浩除了送了一份礼之外,还拿来了胡长羽送给罗锐的茶叶。 此时,两人和蔡晓静坐在露天阳台,喝着茶。 旧的一年过去,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几个人从来都没闲暇时间坐下来聊聊天。 现在难得有这个机会,几人的心情都很愉悦。 特别是这个露天阳台,逼格太高了,身旁都是花卉,微风吹拂,别有一番滋味。 罗锐抿了一口茶,赞叹道:“别说,胡局这茶叶确实是好,难怪朱总队老是打他秋风。” 陈浩叹了口气:“元旦前,我去过胡局的家里。” 罗锐忙问:“他现在怎么样?” “胡局在家门前开辟了一个菜园子,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种菜除草。” 蔡晓静像是深有感触,她道:“其实这样也挺好,丢下一切荣誉和谩骂,回归平凡的生活。” 罗锐盘算着,要是春节前有时间,应该回临江市,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 胡长羽的事情,不能深聊,所以陈浩岔开了话题:“对了,你托我办的事,已经办了……” 他从破旧的公文包里拿出几封厚厚的信,递给罗锐。 “这是儿童福利院,以及老李和魏叔他们家人给你写的信,一千万,一分不少,全都转在他们卡上了。” 罗锐接过茶褐色的信封,却不敢打开。 陈浩取笑道:“怎么?一千万都舍得给人家,这信竟然不敢看了?” “谁说不敢!” 罗锐白了他一眼,撕掉信封,抽出信纸展开,便看见端端正正的字迹。 【罗叔叔,您好,我是李学明的女儿,谢谢您为我们家所做的事情。我爸爸牺牲了,我妈妈很难过,家里没有了依靠,我们失去了支柱,虽然我是女孩子,但我一定会撑起这个家,我立志像爸爸和叔叔那样,报考警校,以后做一名好警察,我会继承爸爸的警号,勇往直前……】 白色的信纸上全是泪水,有些皱巴巴的。 见状,罗锐赶紧收好信纸,把脸转过去,眨了眨眼。 稍后,他回过头,挤出笑容来,咳嗽两声,说道:“喝茶,喝茶!” 陈浩呼出一口气,站起身道:“你们喝吧,我就先走了。” 罗锐赶紧站起身:“怎么了?你不是专程来给我庆祝乔迁之喜的吗?” 陈浩挖苦道:“你想的美呢,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他叫来老婆和孩子,和罗锐家里人打了招呼,然后一家三口就离开了。 罗锐重新坐回椅子里,蔡晓静不好和他独处,想去客厅待着,但被罗锐阻止了。 “别见外,咱们继续聊。” 蔡晓静看了看何春华和冯萍,因为这两个人时不时就拿眼光打量她,搞得她很不好意思。 罗锐倒是没这个心里负担,他看向蔡晓静问道:“陈队家里怎么回事?” “你是指哪方面?” “哪方面都感觉不对劲啊,陈队老婆看着有点……” 蔡晓静喝了一口茶后,盯着他:“什么都瞒不过你,但这事我不想告诉你。” 罗锐急了:“别啊,大家都是同事关系,关心同事生活,很正常的嘛。” 蔡晓静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好吧,其实这事儿,临江警局的所有老刑警都知道,不过我是听来的。” “你说,你说……”罗锐把椅子往她身边挪了挪。 莫晚秋坐在客厅,一边嗑瓜子,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这边。 “是这样的,陈队的妻子,也就是陈淑慧,以前坐过牢。” 罗锐吓了一跳:“坐过牢?陈队不应该会找这样的老婆啊,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 一个刑警支队队长和一个罪犯结为夫妻? 这事儿,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认识陈浩这么长时间,罗锐连半点风声都没听见过,足以见得临江市警局这帮人多么的守口如瓶。 陈浩在他们心里的威望,可能只有胡长羽才能压一头。 蔡晓静摇头:“陈淑慧其实是陈队亲自抓的嫌疑人,她以前杀过人!” 罗锐震惊的合不拢嘴了:“陈浩亲自抓捕的?他老婆还杀过人?这么炸裂啊?” 蔡晓静撇了撇嘴:“你能不能别打岔,让我把话好好说完。” “这不是太颠覆我的想象了吗,行,你讲。” “十几年前,陈队那时刚被调职到刑警队不久,警局接到报案,说是某个小区杀了人,陈队和他师父赶去时,发现一共死了两个人,而且当时报警的也是陈淑慧。 后面经过调查得知,死的那二个人,有一个是放高利贷的,另外一个是陈淑慧的父亲。 因为她爸爸做生意,赔了不少钱,借了高利贷还不上,人家上门催债,他就把陈淑慧给抵押了。 她母亲不同意,就和她父亲打起来了,一下失手就把她父亲给杀了。 两个高利贷见欠债人死了,一下就火了,拼了命的打陈淑慧的妈妈。 陈淑慧当时就捡起她妈妈掉在地上的刀,杀了其中一个人。 这之后,她就马上报了警。 陈淑慧和她母亲都被判了刑,她母亲做了六年牢,出来后,一直都是陈队照顾着的。 陈淑慧被判了十一年,她出来后已经三十岁了。她坐牢期间,陈队几乎每个月都去看望她,给她带吃的用的,久而久之就有了感情。 陈淑慧出狱之后,办理身份证时,她就改了陈姓。她之前叫马淑慧。” 罗锐听得唏嘘不已,陈浩喜欢上了一个女囚,并且等了她整整十一年。 这十一年里,他每个月就去探望陈淑慧,不仅如此,他还帮忙照顾对方母亲这么多年。 难怪陈淑慧要改名。 陈浩的付出,不可谓不大。 岳母是刑满释放人员,妻子也是刑满释放人员。 现在一想,陈浩从警多年,办案能力是整个海东省翘楚一样的人物,罗锐认识他那会儿,还是一个副支队,蔡晓静这样刚从警校毕业的高材生都能压他一头。 可能这里面,有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蔡晓静叹了口气,道:“陈队当时面对的压力真的很大,不仅他家里人反对,亲戚朋友都反对!我都不知道陈队那十一年是怎么过来的。 陈淑慧从监狱里出来,两个人立即就领了证,酒席都没办过,陈队也从家里搬出来住。他们的孩子叫陈马,这名字就是陈队取得,毕竟陈淑慧其实本姓马,这血缘关系永远存在。” 罗锐摇头:“好人啊!陈队真是好人!” 蔡晓静不知道他是真的在赞叹,还是为陈浩觉得可惜。 他接着问道:“那陈队这次来省市是做什么?你知道吗?我不信他会专程来为我庆祝。” “买房子。” “买房?” 蔡晓静点头:“我是从临江市警局那边听来的,他们想让陈马来省市上学,所以就过来看看房子。” 罗锐好奇:“来这儿上学?临江市条件也不差啊。” “你想啊,妈妈以前杀过人,爸爸又是警察,你让陈马这个孩子在学校里怎么待?而且,陈淑慧的母亲现在得了尿毒症,临江市的医疗支援和省市比,肯定查了一截,他们每次都得带着老太太来这边。 所以陈队一合计,干脆就在省市买个房子,一方面让陈马去一个全新的环境上学,另一方面也好给老太太治病。” 罗锐点头:“这倒没错。” “不过,陈队手上没多少钱,这次来省市,估计是想找个便宜的房子。毕竟他们家就他一个人上班,陈淑慧只能在家全职照顾老太太。你刚才没注意到啊,陈队现在烟都抽的很少了,他带着的公文包,边角都烂掉了。” 一听这话,罗锐沉默了。 一个堂堂的刑警支队长,竟然在省市连房子都买不起! 自己之前还拿一千万给他,让他帮忙转交给儿童福利院和李学明他们的家人。 想想这个,罗锐就觉得心酸。 陈浩的为人毋庸置疑,从来不徇私枉法,不贪不抢。 就他那点儿工资,除了应付一家人的生活开支之外,还要支付岳母医疗费用,要什么时候才能在省市买得起房子? 第175章 升入大四 中午过后,下起了濛濛细雨。 雨丝随风飘进露台,扑向脸面,微微有些凉意。 罗锐啜了一口热茶,心里想着怎么才能帮陈浩解决经济困难。 他这个人很要强,直接给的肯定不要,带着他做生意,也不行,警察不能经商。 罗锐思来想去好一阵。 蔡晓静也不好一直留这儿,起身想要离开,但罗锐抬起眼,突然问道:“小兰找到了吗?” 蔡晓静继续坐回椅子里。 “还是没找到。曲波拒绝来认领陶艳红的尸体,还是她的娘家人赶来收尸的,他们都说没见过小兰。不过我们走访调查后,发现小兰当时从酒店出来后,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信息科调查道路监控后发现,这辆出租车上了高速,一直往西南方向去了。 我们推测,当时应该是陶艳红叫小兰离开的。” 罗锐担忧道:“小兰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蔡晓静摇摇头,她似乎也说不准。 “出租车司机已经找到了,对方说只是把小兰送去了云城,这之后他就返回了,我们的同事正在云城寻找她的下落,市局也往云城警方发了协查,看能不能找到她吧。” “云城?她怎么会去那里?难道陶艳红有亲戚在那边?” “没有。” 罗锐蹙着眉:“那就奇怪了。” 蔡晓静又道:“对了,陶艳红除了犯下珠宝行和押运车抢劫案,她还在多年前,犯下了数起案件,打劫了不少人。这些人很多都是在体制内任职,贪赃枉法,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所以一直就没报警。这些案子都交给市局调查了,卷宗都堆了好几个箱子。” 罗锐啧啧两声:“还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不过为什么交给市局调查?这不是咱们海江分局的案子吗?” 蔡晓静向左右看了一下,见身边没人,于是低声道:“其中有一个人是伍达豪的亲戚。” 罗锐愣了一下:“伍达豪的亲戚?” 蔡晓静不再说话,罗锐也没继续问。 伍达豪的亲戚沾上这样的事情,按道理应该避嫌,不过他的亲戚就是姐夫的亲戚,这事儿肯定是最上面插手了。 蔡晓静继续道:“我们把陶艳红的财产梳理了一遍,这些年,她购置了大量的房产,在她娘家也藏着不少现金,但还有两百万的现金下落不明。 所以,我们推测这两百万很有可能就在小兰手里,我们查看过酒店外面的监控,她离开时带走了一个行李箱。” 罗锐点头,虽然案子已经破获了,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至于小兰,她去了哪里? 已经不重要了…… …… 翌日一早,罗锐还在睡梦中,便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出现一个陌生号码。 本来不想接的,但他已经有了警察的本能,所以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老罗,赶紧回学校啊!” 能叫他老罗就那两个人,室友赵小虎和李崖。 “怎么了?天塌了?还是你勾搭上师范学院的大姐姐了?” 赵小虎不满道:“去你的!你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了?李慕白让我通知你,赶紧回学校考试!” “考试?”罗锐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睁开眼睛。 “你呀,就军训在学校待了一个月,其他时间都看不到你人,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的身份?赶紧的啊,八点半就考试了,第一场就是李慕白的刑事科学技术!” 说完,赵小虎就把电话挂了。 罗锐坐在床上,有些懵逼。 赵小虎不提,他还真把自己的身份给忘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离考试还有一个小时,他赶紧起床,稍微把自己拾掇一下,他连早饭都没吃,赶紧坐电梯下楼。 莫立国向物业买了一处地上停车场,还搭建了车棚。 车棚里停着三台车,其中一辆宝马是他送给罗锐的。 罗锐还一次没开过,他拿钥匙打开车门,坐上车后立即往学校赶去。 别说,这宝马车开起来就是爽! 这个年代,豪车还不是遍地都是,罗锐轰着油门,引来不少老司机的围观。 一到学校,罗锐把车停到停车场,刚下车,他就看见了李慕白。 这货像是刚从宿舍下来,脖子上缠了一条茶色的围巾,手里抱着一摞书,一副知识分子的打扮。 学校里女生很少,属于狼多肉少,因为李慕白长得帅,玉树临风,不少女孩子对他钦慕已久。 这会儿,一群女生从宿舍楼里出来,一边看他,还一边推推搡搡。 李慕白还骚气的把围巾往脖子上一甩,像极了棒子国的那位裴姓大明星。 乍一见到罗锐,李慕白瞳孔紧缩,表情变得极不自然。 罗锐却是哈哈一笑,向他径直走过去。 这些女生见到他,开始嘤嘤起来,大家都纷纷交头接耳。 钱晓也在这些女孩之中,她对罗锐的爱慕,班里的同学都知道。 但钱晓这位大美女,罗锐却是视而不见,有多少男孩子扼腕叹息! 这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拥有的反而有恃无恐。 “哈哈,李老师,好久不见,早上好啊!” 李慕白脸色铁青,学生们可能不太清楚罗锐在外面做过什么事,但他却是一清二楚,毕竟他挂职过市局刑警的刑事顾问。 前一阵子,鹿鸣山绑架杀人案,罗锐凭一己之力,杀出一条血路,把师范学院的学生救出来不说,还在回省市的路上,路遇悍匪,解救了市局的伍支队。 这之后,他更是解救了珠宝行的十几个人质,还差点被炸死。调查x的途中,他被棒子给绑架了,竟然还能反杀,干翻一船的歹徒,最后他又帮助警方抓获了x! 罗锐可谓九死一生,最终能活下来,恐怕不仅仅是运气好而已。 见到他和自己打招呼,李慕白心里很不舒服,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硬挤出一个笑容。 “罗锐,第一堂考试,就是我的课,我以前说过,你在我这儿拿不到及格分……” 听见这话,罗锐急了:“李老师,不是,我……” 李慕白挥了挥手:“我知道你的能力不俗,帮助警方破获很多大案要案,但你毕竟是一个学生,我没记错的话,我的课,你只来过一次,即使你书面分能及格,我也不可能给你及格!” 李慕白说的振振有词,旁边围观的学生们都为罗锐感到惋惜。 特别是钱晓,她紧咬着腮帮子,对罗锐低声道:“待会你坐我旁边,我给你抄!” 罗锐郁闷道:“我题都看不懂,你给我抄,我也抄不了啊!” 钱晓立即脸红了:“你能不能别发四声?” 李慕白翻了一个白眼:“罗锐,你不要怪我,这是学校的规定,我作为老师,不可能给你开后门的,而且其他学科的老师,也不会给你及格分,这是我们老师的节操!所以,你做好留级的准备!” “留级?” 罗锐吓了一跳:“不是,李老师,你们做的太过了吧?留级?我去哪儿留级?” 李慕白得意的笑道:“今年暑假不是得招生嘛,你到时和大一新生一起上课,把这学期的知识给补上,不就好了?” 李慕白说完,瞥了他一眼,然后潇洒的离开。 一群女生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去打听一会儿的考试要点。 罗锐的肩膀垮了下来,叹了口气。 “喂!你考试不带笔的吗?” 钱晓看见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赶紧把自己手里多余的笔递给他,但因为她怀里抱着的东西很多,连同她手里的好几支笔都掉在了地上。 罗锐赶紧弯腰捡起来:“你的笔。” 钱晓的脸红透了,接过笔后,她说:“说好了,一会儿给你抄!” 罗锐顿时石化,望着钱晓离去的背影,他怎么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这时,他的后背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转过头,看见赵小虎和李崖两个二货站在身后。 赵小虎揶揄道:“老罗,现在见你一面真难啊!我都怀疑,我们毕业,你都还在读大一。” 李崖为人实诚,马上解释:“李慕白已经放出话来,他不会让你及格的,还打算让你留级!” 罗锐苦着一张脸:“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烦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把他夹在中间,三个人一起往教室走去。 “你别担心,大不了,我和李崖给你抄一抄,要是书面分能及格,李慕白还是要找你麻烦,你可以告到学校领导那里去。” 听到这个字,罗锐感觉一阵恶寒,他想起了什么,马上问道:“咱们是要考几科来着?” 赵小虎和李崖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罗锐坐在椅子上,抓耳挠腮。 本来钱晓、赵小虎和李崖都打算帮他的,谁知道李慕白这厮不待在讲台上,硬是站在罗锐的课桌边,全程都盯着,以防他作弊。 交卷的时候,罗锐只写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一概不会。 零分? 留级? 罗锐想想都觉得丢脸,接下来三天,他都在考试中度过的,什么刑侦科学技术、侦查学、情报学、警务指挥与战术…… 没有一门,他能拿到及格分。 当考试结束后,罗锐马上驾车离开,一刻都不想待在学校里。 回到家,他一头栽进床里,准备睡个三天三夜。 莫晚秋也刚考完试,显得一身轻松。 自从罗锐住在她家楼上后,她连自己家都不待了,天天往上楼上跑,整天粘着罗锐,不是去这里逛,就是去那里玩。 家里没人时,罗锐想要进一步动作,但莫晚秋总是拒绝,说她伤口还没愈合。 这…… 罗锐整个人都麻了,伤口没愈合? 哪里的伤口? 从莫晚秋那极力忍耐的眼神,罗锐猜测,估计是何春华警告过她。 做母亲的,哪能让女儿羊入虎口,天天被吃,毕竟结婚证都没还没拿。 要不然,莫晚秋不至于连口技都不锻炼了。 罗森和冯萍在这儿待不住,毕竟省市是他们不太熟悉地方,可是临近春节了,他们也只好暂时先住下,等春节之后再回临江市。 罗锐现在每天的生活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足足胖了好几斤。 营养跟上来后,他就买了一堆健身器材,搁在早已准备好的锻炼房里。 他明白,自己好几次能够死里逃生,要不是因为前世自己是搞拳击的,有一身格斗技巧,恐怕在鹿鸣山就被人干掉了。 罗锐也知道自己的短处,枪法太菜;而且近战的话,没有趁手的工具,也没有专门训练过。 射击这块,海江分局有专门的训练场地,不过那是入职警员才有资格去的,罗锐作为编外人员,到时得求求魏群山,给自己开一个方便门。 至于近战工具,罗锐买了一把趁手的匕首,一尺长。 专门练小刀,这玩意容易藏在身上,可以出其不意的致人死地。 他知道军队里面,有专门的近战训练,其中运用最多的就是匕首。 训练方式很简单,专挑对手的薄弱环节去刺,比如喉咙,手筋和脚劲。 罗锐在训练室训练了好几天,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普通老百姓觉得这是和平年代,但做警察的,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是良善的。 特别是香江和半岛那边都想要自己的命,要是再遇上这些家伙,罗锐保不准能活下来。 时间过去一周,罗锐接到了赵小虎的电话。 对方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老罗,恭喜啊,七门课全挂科,你比韩寒还惨啊!成绩单我帮你拿了,要不,我给送来?”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即使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但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把电话挂了,正准备拿眼前的训练人偶发发气,电话铃声又响了。 他拿起电话一瞧,一个陌生号码。 接听之后,熟悉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喂,是罗锐吗?我是谭青和。” “谭校长?”罗锐吓了一跳,这是见到自己每门挂科,准备找茬来了? “对,是我,你现在有空吗?有时间马上来学校一趟,学校dang委有事找你!” “谭校长,dang委找我干嘛?” “你来了就知道了。” 罗锐虽然心里纳闷,但不敢不去,只好回应了两句,便挂掉了电话。 他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赶紧往学校赶。 到了地方,他直接找到校长办公室,推门进去,他发现里面坐了好多人。 认识的有谭青和、李慕白,以及不认识的一大堆领导。 李慕白见罗锐进来,神色立即冷下来,完全没有罗锐考试时,那副得意劲。 “谭校长,各位领导,你们找我?” 罗锐把门轻轻带上,然后站在这群人的面前。 谭青和指了指他前面的椅子:“你先坐,咱们坐下聊。”。 罗锐坐下后,发现这群人的神色都很严肃,而且看自己的眼光,都带着好奇。 他拿不准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找自己茬的。 谭青和向他笑着道:“罗锐,从开学到学期结束,你在学校里没待几天啊,而且我还听说,你的七门课都挂科了,特别是李慕白老师教授的刑侦科学技术,你都只在试卷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至于分数嘛……” 李慕白马上插嘴道:“零分!” 另外一教授也接着道:“我教的侦查学也是零分。” “情报学零分!” “嘿嘿,我比你们强,警务指挥与战术,罗锐拿了两分,不知道他是不是蒙的。” …… 几个任课教授各自报出罗锐的分数,让他的脸都没地方搁了,他顿时感到浑身难受。 这样的场合,罗锐明白了,是打算让自己留级啊。 妥妥的鸿门宴! 算求,自己还是自觉一些。 “校长,各位领导,我同意,我同意留级!下学期,我保证好好待在学校里学习,绝不帮助警方破案,临江市警局的刑事组长,我已经辞掉了,海江分局这边,我马上就告知魏局长,我也不干了!请你们再给我一个机会!” 罗锐想明白了,留级就留级吧,什么打击罪犯,调查命案,等毕业以后再说。 趁着这个时间,自己好好学习,把身体素质增强,练习好枪法,四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谁知,听见他的话,李慕白脸色十分难看。 谭青和以及一帮学校领导却贱兮兮的笑了。 “谁说让你留级的?” 一听这话,罗锐很纳闷,他望向李慕白,后者赶紧把视线移开,没和他对视。 “那是?” 谭青和笑吟吟的道:“是这样的,有鉴于你帮助警方破获这么多大案要案,这些案子,我们都知道,也详细的了解过,学校的知识根本不符合你。你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刑警,所以我们学校决定,让你越级,直接升入大四!” “越级?大四?” 罗锐蒙了,他觉得自己听错了,他指着自己鼻子道:“我?” 谭青和点头:“没错!之所以让你越级,直接读大四,这是经过多方面的考量的。不仅是咱们学校,就连省厅的吴厅和朱总队,也向我们打了招呼。看样子,他们已经等不及让你慢慢成长了!” 罗锐还是难以置信,不是说好的留级吗? 不是说好的成为外院弟子吗?怎么还越级了? 各位掌门如此随意的吗? 他望向李慕白,发现此人像是吃了苍蝇般难受,估计这事儿是真的! 掌门没有忽悠人,再说,又不是啥子玄幻小说,不可能有什么杀人夺宝的事情。 谭青和继续道:“不过大四这学期,你还是要好好学习的,以后你前途无量,很多地方还很欠缺,比如警务指挥与战术这门学科,要加强啊,对你未来很有帮助,再者,之后的公安联考,你总不至于又拿零分吧?” 再说罗锐的考试成绩,各学科的教授都不怀好意的嘲笑着。 只有李慕白,入了定,像是石头般面无表情。 罗锐走出校长办公室,脑子里还是蒙的。 在陌生而又熟悉的校园漫步,罗锐真切的感受到还是学校好,到处都是靓丽的妞,真尼玛青涩。 回到家里,已经临近中午。 家里人都知道他去学校了,也都知道按照他的学习成绩,挂科无疑。 吃饭时,莫晚秋还在嘲笑他指定留级。 莫晚秋是师范学院读大学二年级,今年暑假过后就是大三了。 她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打趣道:“罗锐啊,以后你得叫我学姐,知道不。不过你本来就该叫我学姐。” 罗森和冯萍两口子没说话,阴沉着脸,他们还是老观念,觉得儿子学习好,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破案,赚多少钱,都没能安安稳稳毕业好。 何春话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女儿:“说什么呢,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莫晚秋翻了一个白眼:“能堵住我嘴的,菜可不行!” 莫立国倒是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哪有男人不经历一番磨炼的。 “罗锐,没事儿,下学期再接再厉,争取把学分给补回来,再不济,给你们校长和教导主任送点礼,走走后门,咱们争取不留级。” 罗锐当即把筷子一放:“不是,你们怎么都觉得我会留级呢。” 罗森撇了撇嘴:“那今天学校领导找你去干啥?难道不是说这事儿?” “诶,我不装了,我摊牌了!不好意思各位,让你们失望了,谭校长找我的原因,是想我我下学期直接升入大四!” 随后,他捏了捏莫晚秋的下巴:“大二了不起,爷们下学期就是大四了!” 闻言,饭桌上的几位都僵住了,特别是罗森和冯萍恨不得赶紧扒完饭闪人,这儿子吹牛都不打草稿的。 不知道像谁。 莫立国装着没听见,向罗森道:“来啊,罗哥,别尽吃菜,咱哥俩提一杯。” 何春华忙给冯萍夹菜:“大姐,今儿的排骨汤好喝,你来一点。” 罗锐顿时无语了,敢情这帮人觉得自己在吹牛? 但眼下也没什么证据能支撑自己所讲的。 倒是冯萍心疼儿子,悠悠地道:“儿子,留级就留级,不丢脸,咱们不能说谎。” 罗锐:“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莫晚秋:“这米饭真香!” 罗森:“这酒真不错。” 莫立国:“不错吧?我还藏了一瓶,咱哥俩除夕再喝。” 何春华:“哎哟,大哥这酸菜鱼做的不错,里面还有粉条子,好吃!” 冯萍:“这以前是咱们餐馆里拿手菜呢,妹子,好吃就多吃点。” 见他们无视自己,罗锐逼没装成,直接跑到训练室打沙袋去了。 这时,莫立国才低声道:“他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罗森:“我儿子我了解,他应该不会说谎,要不打电话问问看?” 冯萍当即拿出手机,她留有罗锐辅导员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她按下了免提,谁知,对面的说法和罗锐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罗锐下学期直接升入大四,也就是说暑假之后,这小子就毕业了? 这下,真的把这一家人给震住了。 莫晚秋张大了嘴,一口米饭留在嘴里,硬是没咽下去,白花花的。 莫立国和何春华也愣住了,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倒是冯萍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搂住罗森,使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看看,我就说我儿子能干吧!他半年前才上大学,一转眼马上就要毕业了!老罗,咱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第176章 表彰大会 闲言少叙,时间匆匆而过。 一周后,省厅的年底表彰大会。 罗锐获得了个人一等功和集体二等功,陈浩也获得了个人二等功。 在这之前,陈浩已经多次拿到二等功,所以对这些荣誉,他已经无感。 两人算是这次表彰大会显眼的人物,他们在台上发言了足足半个小时,详细讲述了横跨两市的特大抢劫杀人案的侦破过程。 至于奖金,对于罗锐来说不多,重要的是这份荣誉,无可比拟的。 子孙后代,高考可以加分的! 特别是临江市警局,几乎每个刑警都授了勋,就连杨小蕊都佩戴了大红花。 但可惜的是,胡长羽并没有出现,临江市警局带队的是万明霞。 海江分局这边,因为破获朱丽芝案、以及郭芸杀人案,也得到了表彰,蔡晓静作为刑警副队长,而且还是警花,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如果要说最憋屈的,那就是伍达豪。 近一年,广兴市市局虽然也破获了不少案子,但侦破难度并不大,所以以伍达豪为首的市局刑警,抢着要参与破获杀人抢劫案,可到最后,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并没有捞到什么功劳。 表彰大会刚结束,罗锐就被朱勇叫到了办公室。 他以为朱勇就是单纯的找自己聊聊,谁知道,刚进门,他便看见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大佬。 除了朱勇之外,竟然还有省厅的大佬吴朝雄,海江分局的魏群山,以及市局的缉毒大队长。 这人罗锐刚见过,一等功获得者,廖康! 因为缉毒警比较特殊,很多案子都是不能见光的,虽然这次表彰大会,他的功劳最大,但他根本没有几句发言,只是说了一句感谢,便走下了台。 但谁也不能小觑这个人,缉毒警的功勋章真的是拿命去拼的! 廖康,身高一米八,虎背熊腰,不苟言笑。 他不是警校出身,而是军队调职过来的,但并不能说他没学历,相反,他的学历很高。 见到罗锐,廖康站起身,很热情的伸出手来。 “罗组长,幸会!” “廖队,您好。”罗锐和他握了握手,在朱勇的示意下,两人落座。 吴朝雄并没有在自己办公室里接待这群人,但都大家都以他为主导。 他看了一眼罗锐,问道:“小罗啊,我听说你升上大四了?” 罗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两声:“这都是学校领导和吴厅、朱总队的抬爱!” “你所做的事情,我们都在看眼里,这是你应得的,但是……” 这句“但是”让罗锐赶紧挺直了脊背,准备接受批评。 吴朝雄笑道:“这个也怪我们,毕竟你是因为帮助我们破获这么多案子,所以耽误了学习,导致考试成绩并不好,每门课都不及格,是吗?” 罗锐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脸啊! 虽然脸红,但他还是朗声回答道:“是的,吴厅。” “学历还是很重要的,而且考试成绩,会影响你以后的仕途。谭校长还专门打来电话说过这事儿,为了你将来着想,你下学期开学,你还是准备准备补考,争取考个及格分,免得以后有心人抓住你的把柄!” 罗锐睁大了眼睛:“补考?” 吴朝雄望着他:“怎么?不愿意?” 罗锐赶紧摇头:“没有,我愿意,但是我怕……” “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嘛,你这么聪明,我不信你搞不定。再说,你破了这么多案子,结合实际经验,肯定能拿到及格分的!而且不止这个,你下学期大四,我希望呢,你最好是用这半年时间,完成整个大学期间的学业!” 这话直接把罗锐给吓住了,就算自己再聪明,再牛叉,也不能把大学四年的东西都学完! 见他愣住,朱勇接过话茬:“找人帮忙吧,花点钱,请几个教授,这钱你还是出得起的嘛。” 罗锐叹了口气:“可是……我……” 吴朝雄摆摆手:“没有可是,我们呢,希望你能早点从学校出来,加入我们警队,为人民服务!但是另外一方面,我们又怕耽误你,所以为了的前途着想,你最好是能拿出这份毅力。 要知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进入新世纪七八年了,和九几年大不同了,现在看重的是学历和资质。” “好吧,我试一试!” 罗锐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事到如今,他只好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毕竟以吴朝雄的身份地位,能这么为自己着想,亲自说出这番话来,他怎么能够拂了对方一片好意。 看来,这个年过的并不顺遂啊。 见罗锐态度端正,并没有拒绝,吴朝雄满意的点点头。 他站起身来,向众人道:“我还有事,你们接着聊。” 见吴朝雄离开,在场的都站起身来送他。 大佬走后,办公室的气氛立即轻松起来。 朱勇的性格很随和,从不端着架子。 他指了指廖康:“罗锐,找你来呢,除了吴厅说的那些事儿,还有一件事儿,得让你加紧培训一下。” 罗锐万没想到,后面还有事儿等着自己。 他看了一眼魏群山,这个老狐狸自始至终都没讲话,但脸上的笑容却是贼兮兮的。 罗锐突然有些后悔跑来接受表彰,一个蜜枣,一个坑! “朱总队,有事您请吩咐。” 朱勇沉吟道:“前些时日,你被那些歹徒绑上船,仅凭借一己之力,干翻一船的人,这实属让人震惊,咱们警察体系里,有你这般近战能力的刑警很少,所以很多人抢着要你啊……” 罗锐赶紧表忠心:“我的志向是做一名像您和魏局长这样的刑警,并没有什么想法!” 魏群山乐了:“呵呵……” 朱勇摸了摸鼻子:“咱们不说这个,我说的是省厅模拟了当时的场景,虽然你只用了半个小时,把这些人制伏,但枪法真的太烂了!” 谁知,一直没说话的廖康在一边附和道:“确实很烂!” “呃……”罗锐摸了摸鼻子。 廖康紧接着道:“罗组长,我也看过模拟视频,我不否认你的格斗技术很强,但是一些特种部队里佼佼者,面对像你那样的情况,他们十分钟就能杀掉所有人!” 罗锐越听越纳闷,根本不明白这几人到底要说些什么。 自己能和特种部队里的佼佼者比?人家可是拿命去训练的。 “你的意思是用枪?” 廖康点头:“不错。” 朱勇接过话头:“所以找你来,除了你学习方面,另外就是廖队长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会教你枪法。” 罗锐吓了一跳:“教我枪法?” 廖康说道:“你放心,我拿过省队的好几次射击冠军,一定能教好你。” 到了这会儿,罗锐再傻,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要说学校成绩的事儿,还能说是他们在为自己着想,但无缘无故加紧培训自己枪法,很难让人不怀疑!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难道是有任务? 他再次望向魏群山,但这个老狐狸依旧笑着,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 自己要做他的匕首,至于刺向哪里,罗锐心里多少有数。 但事出突然,罗锐心里越来越没底。 朱勇皱着眉:“怎么?你不愿意?” 罗锐没有办法,已经上了船,要是跳下水,只有淹死。 他只能再次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见状,朱勇和魏群山对视了一眼,视线短暂的接触便马上移开。 廖康道:“罗组长,咱们省厅在郊外有一处训练场地,每周五和周日的晚上六点,我们就在那儿碰头,你看怎么样?” “好吧,那以后请廖队多指教!” “不敢当,不过还有一个事儿,得先告诉你,这次培训是有费用的,毕竟子弹也是要花钱的。” 罗锐忙不迭的点头:“我明白,子弹钱我来出,另外,廖队的课时费我也给。” 廖康赶紧摆手:“不,罗组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免费的。咱们都是一个体系的,用不着这么客气,可能我以后还要请你帮忙呢。” 罗锐摆正姿态道:“那不行,廖队抽出时间帮我,再怎么我也得桃李相报,只要以后用的着我,你尽管开口!” 廖康没有拒绝,咧开嘴笑了笑。 稍微聊了一会儿,罗锐和廖康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朱勇和魏群山,两人表情顿时严肃下来。 沉默一阵后,魏群山低声道:“朱队,真的要让陈浩去做?” 朱勇叹了口气:“没办法啊,之所以把万明霞调去临江市,就是考虑陈浩能方便行事,再加上他在警局的威望,只有他能办成。” 魏群山皱眉道:“可是,你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岳母病重,妻子没上班,一家人都靠他养活,要是他出了什么事……” 朱勇叹了口气:“除了他,也没有好的人选了,毕竟临江市是重中之重,只有那里是切入口!” 说完,朱勇站起身来:“走吧。” 魏群山也跟着站起身,两人出了办公室,走到走廊最深处的办公室。 朱勇敲了敲门,听见“请进”,便轻轻把门推开。 陈浩已经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吴朝雄站在窗户边,神情肃然。 两人进门之后,赶紧把门关上。 吴朝雄什么也没说,他绕到办公桌后面,在红色电话机上拨出一串号码,然后按开了免提。 不多时,一个低沉雄厚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这次重启调查,牵连很多方面,而且风险大,时间长,任务紧,务必要做到隐秘,一旦查到确切的线索,我们会安排专案组前来……” …… 罗锐在一楼等了许久,陈浩这才姗姗下来。 两人在表彰大会上并没时间聊天,只有眼神上的交流。 “陈队,怎么这么久?吴厅找你了?” 陈浩遮掩道:“只是一些公事而已。” 罗锐不以为意,问道:“咱们找地方坐一坐?” 陈浩拒绝:“不了,我还得马上赶回去呢。年底了,队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处理呢。” “行,我就聊几句。” 罗锐把陈浩拉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神神秘秘的说道:“这个,我有一条发财的路子……” 陈浩立即掐住话头:“罗锐,咱们警察不能经商。” “不是做生意,是这样的,有几只股票我很看好,几个月后肯定会涨一波……” 陈浩又立即道:“我没钱。” 罗锐指了指他腋下夹的破旧公文包:“你不刚发了奖金吗?小一万呢。” 陈浩吐出一口气:“罗锐,我真没钱,这钱我急着用……” 罗锐皱着眉,看样子,陈浩不是蔡晓静说的那样经济困难,而是真的穷。 除了一身警服整理的干干净净,他其他衣服都是旧的。 要不是知道陈浩家里的事儿,罗锐还以为他本来就是不修边幅,不注重细节。 “这样,你把身份证给我,我给你开几个号,我借钱给你,总行了吧。盈利了,是你的,亏了,你以后还我?” 这时,陈浩已经察觉到不对,他望着罗锐的眼神,久久不语。 罗锐心虚,赶紧移开视线。 “是不是有人向你提起过我家里的情况?” 罗锐立即眨了眨眼:“什么情况?你家里什么情况?” 陈浩叹了口气,抿了抿嘴,他从公文包里摸出皱巴巴的红梅香烟,见只剩下一支了,他又忍住,放回包里。 “罗锐,别装了,肯定有人告诉过你我的情况。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这样吧,队里真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就先先走了!” 话说完,陈浩当即便走出大楼。 他脚步很快,罗锐追出去时,他已经下了台阶。 罗锐三两步跟上去,拦住他。 “陈浩,站住!” 罗锐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也从来没有对陈浩吼叫过,但这次,他忍不住了。 “有你这么自私的吗?” 陈浩惊讶的看着他:“我自私?” 罗锐点头:“没错,我听说了你和嫂子的事情,你等了她十一年,还帮她赡养重病的母亲!这些都是你一个人扛着!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想要她们过上安稳的生活,就需要钱,要很多钱!” 陈浩沉着脸,把他挡开。 “我不需要,我做警察不是为了钱!” 罗锐后退几步,继续把他拦住。 “做警察,就活该穷吗?你不想想你自己,你要想想嫂子和陈马,陈马要上初三了吧?有这样的妈妈,他以后能考公吗?他能和你一样做警察,或者去做一名老师吗? 他不行,他没这个机会!你不给他好的教育资源,他只能落于人后!” 陈浩根本不听劝,他继续挡开罗锐,把车门拉开,准备坐进车里。 “这事儿,我早就想过了,陈马将来有他自己的生活,即使没法做警察,做老师,但也不耽误他做个好人!” 罗锐紧拽着车门,对陈浩发火道:“好,那要是你牺牲了呢?咱们刚参加完李学明和魏叔的葬礼,表彰大会上的奖章,都是他们的子女去领的! 你应该知道,没人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降临! 我告诉你,陈浩!我将来也要做一名刑警,和你一样,去抓罪犯,把穷凶极恶之人送进监狱! 但在这之前,我一定会保证我家里人的生活!不能因为我,他们就活不下去!” 顿时,陈浩被这话震住了。 他直愣愣地盯着罗锐,身体没有任何动作。 罗锐趁热打铁:“就是炒股,不犯法,没违背原则!我都说了,赔了算我的!只要你把身份证给我,其他的你都别管!能信我吗?” 陈浩咽了一口唾沫,他垂下头,想起了十分钟前,在吴朝雄办公室里的秘密谈话。 确实,生和死,可能只是旦夕间。 如果自己真的牺牲了,那还好说,抚恤金也能让家里人过上好生活。 但要是自己被泼上了脏水,一家人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陈浩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打开公文包,他把一摞刚发的奖金和身份证递给罗锐。 “我就这么多钱,还准备回家拿给你嫂子!” 罗锐鼻子一酸,接过银行卡。 “钱我先不要,你以后还我!” 陈浩马上拒绝道:“那不行,钱你必须拿着!不然,我就不同意!” 罗锐接过钱后,分出一半,递还给他。 “用不了这么多,五千就够了!万一要是赔了呢?” 赔肯定不会赔的,他想要的就是陈浩的身份证,到时自己可以拿钱帮他。 但陈浩给的钱倘若不要,对方肯定会回绝,他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再说,马上年底了,谁都想过一个好年,要是钱全拿走了,陈浩一家子这年也过不好。 陈浩接过后,笑道:“我信你,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赔呢。行了,我真得走了!” “你先等一等!” 罗锐把他喊住,然后马上跑到自己宝马车,从后备箱里搬了一个纸箱子出来。 “喂,你把后备箱打开!” 陈浩皱着眉:“你这些都是什么?” 罗锐无奈道:“我老丈人应酬多,烟啊酒啊堆了一屋子,我丈母娘不愿意他碰这些东西,让我拿去扔掉,我就一直放在车里,准备哪天拿去丢了,今天刚好碰见你,所以都给你算了。” 不待陈浩拒绝,罗锐把车门打开,把纸箱往陈浩的车里一丢。 “行了,走了,你就等我好消息吧,钱我肯定帮你赚着!” 罗锐向他挥了挥手,赶紧回到自己车里,他启动汽车,准备开溜。 陈浩心里很不是滋味。 “罗锐!” 罗锐踩住了刹车。 陈浩露齿一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陈队!” 罗锐走后,陈浩打开了后座的纸箱。 这哪里是准备丢掉的东西啊,里面全是中华烟,足足十几条,还有两瓶铁盖茅台。 不仅如此,还有一双崭新的名贵球鞋,以及送给妻子的化妆品。 陈浩摇着头,嘴里骂道:“这小子!” …… 罗锐这个年过的并不好,除了除夕夜在家吃了一顿年夜饭,其他时间他都在学校和郊外的靶场。 很多时候,连饭都没时间赶回来吃。回家睡一觉,翌日天没亮,又去了学校。 罗锐花了重金,专门聘请几个教授,帮助自己把学业给补上来。 因为是春节期间,耽误人家教授休息,所以罗锐出了不少钱。 别以为这些教授职位高,社会地位好,但人家真缺钱,住的还都是教职工宿舍,在广兴市连房子都没有。 像李慕白这样骚气的老师,至今还住在职工宿舍。 罗锐没聘请他,毕竟两人之间有嫌隙,一时半会解不开。 说好的每周两次去靶场,和廖康学习枪法,但罗锐越学习,就越有劲,央求廖康每晚六点准时在靶场见面。 廖康很想拒绝,毕竟作为缉毒警,一年当中,他只有春节期间能陪陪家人。 但他架不住罗锐使出钞能力,除夕当晚,罗锐就敲开了他家的门,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儿打听到自己家的住址。 罗锐拿来的礼物堆满了一屋子,这不说,这小子鸡贼的很,竟然拿出两张旅游套票,交给廖康的老婆,让他带着孩子春节期间去三亚旅游。 包吃包住包交通,一分钱都不用自己花。 但票只有两张,而且还有时效性。 廖康老婆只好忍痛割爱,抛下老公,她自己带着孩子,飞去三亚散心了。 廖康欲哭无泪,只好每晚陪着罗锐在靶场训练枪法。 不过,罗锐很慷慨,没少廖康的好吃好喝。 再加上罗锐的进步很快,从初窥门径到登堂入室,他只用了一个月时间。 他对各种警用枪械越来越熟悉,就连枪械拼装也越来越快。 这让廖康大为惊讶,所以越到后面,他就教的越起劲,毕竟能遇见一个有天赋的学生,比找一个好的老师还难。 廖康从部队里学的单手换弹夹,也教给了罗锐。 春节很快过去,廖康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不能再帮助罗锐了。 但他自己并没有停下来,每天在学校和靶场连轴转,没有休息过一天。 莫晚秋叫苦不迭,觉得自己一个人没意思,拉着罗锐说自己河蚌开了,要吐珍珠了,罗锐也没搭理她。 她不依不饶,笑嘻嘻的道:“你看,我能卷舌……还能抬蜡烛……” 罗锐依旧没搭理她! 呵,女人,只会拖累他拔枪的速度! …… 二月的某天深夜,广兴市市局。 冬季还没过去,当天下了一场小雪。 路面上全是还没被清除的雪层,气温骤降,市局花坛的长青植物都结了冰。 伍达豪从局里出来后,吸了一口冷空气,身体不禁哆嗦了两下。 因为去年广兴市局被临江市局压了一头,他心里堵得慌,所以一开年,局里就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培训学习,手里没有新案子,那就把旧案积案拿出来,重新调查。 虽然大案要案没有,但破案率必须今年争第一,不能再被临江市警局比下去了。 不仅如此,就连海江分局都比市局破案率要高,这让曹华和伍达豪很没面子。 伍达豪也是忙到晚上十一点才下班,此时,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 同事大多都下班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加班到现在。 他一只手插进上衣兜里,一手提着公文包,往大门走去。 警局大门左边有一个共用停车场,他的车就停在那里。 路过大楼侧面时,那里有一个绿色垃圾桶,垃圾桶上面有一个信箱。 信箱上面写着:举报投诉信箱。 但谁都知道,这玩意一两个月都不会有人打开看一眼。 更甚的是,有的领导还想在信箱上装一个监控,以防……(此处省略) 伍达豪缩着脖子,从垃圾箱旁边路过。 上车之后,他把车开出停车场,从警局大门驶过。 但这时,他通过转向镜,看见一个男人,往那信箱里投了一封信进去。 这人头上戴着毛绒帽子,脖子里围着围巾,看不清脸。 警局的保安室就在旁边,有警员正在站岗,但这人在警员的身后,所以并没有发现他。 男人投了信,转身就没入黑暗中。 伍达豪眨了眨眼,没有搭理。 都说了,这信箱,一个月都不会有人打开,伍达豪也懒得去管。 …… 第177章 从88年开始…… “砰!” “砰!” 罗锐握着92式警用手枪,连续扣动扳机。 92式警用手枪容弹量二十发,这是华夏自主研发的半自动枪械,七年前出来之后,立马就装备在警察队伍里。 罗锐刚开练习射击的时候,廖康推荐就是这款。 靶纸滑过来后,罗锐取下耳罩。 九发命中红星,第十发子弹稍微偏了一点。 这成绩,对他来说,并不是很满意。 要知道,廖康打移动靶,都是弹无虚发,并且拔枪和开枪速度极快。 罗锐和他比试过,自己这边刚开两枪,对方就已经把弹匣的子弹全都打光了。 这还不说,军队的射击比赛中,还有跑动、跳跃障碍物等,难度之大,可见一斑! 练习快两个月,罗锐也只能说自己的枪法,登堂入室而已,和特警队里的那些家伙,还有不小的差距。 郊外的靶场,枪械种类,琳琅满目,让人看的眼花凌乱。 手枪是被绑在绳子上的,教官接过手枪,见罗锐皱眉,便安慰道:“别着急,你的进步很快,没有人能经过短时间训练,便能成为神枪手的。” 罗锐取下护目镜和手套,撇了撇嘴:“看样子,不是钱花的多就行啊。” 教官不语,他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海江分区的刑事组长,虽然没编制,但能力不小。 况且,这家伙在射击馆已经花费了好几万了,光是子弹的费用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现在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谁知对方要求高。 非得拿自己和廖康这个怪物比。 廖康什么人? 他在军队的射击比赛中,连续获得射击冠军,转入警察体系之后,先是从特警的狙击手干起,因为表现出色,多次解救人质,后来被调到缉毒队,几年后,便做了缉毒队的队长。 罗锐吐出一口气,看向教官:“多谢,今天先这样吧。” 教官点头:“射击呢,不仅是动作要熟练,主要是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要冷静,要百分之百专注,即使身处枪林弹雨中,也一定要保持冷静和理智!” 罗锐颔首,这话廖康也和他说过。 出了靶场,他坐上车,把车开往学校。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天气晴朗,前几日的雪已经融化了,温度也骤然回升。 开年之后,海江分局并没有多少新案子发生,魏群山也很少打电话叫罗锐去帮忙,估计是怕打扰到他学习。 罗锐也乐得恢复自己本来的身份,学生嘛,当然以学习为主。 年前,吴朝雄千叮万嘱的让罗锐把学业完成,这当然是为了他以后的晋升和仕途着想,罗锐又不是傻子。 罗锐花费重金,聘请好几个教授,恶补了一番,所以开学时的补考,每门课堪堪通过。 学校让他越级升入大四,但是大四是最后一学期了,学生们很少上课,很多都是在图书馆学习。 罗锐当然不再和赵小虎、李崖一起上课了。 几个教授找了一间空教室,轮流教授他大学四年的理论知识。 虽然在枪法上进步一般,但罗锐的学习提升很大,他现在的进度已经学完了大二的全部课程。 公安联考一般在一月份,春节之前已经结束了。 罗锐准备学习一年,计划在明年一月份进行考试。 这之后,他就可以入警,穿上警服了。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罗锐今年才十九岁而已,二十岁能进入警察体系,也算的上是年轻有为了。 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后,他的出现,立即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学生们都知道,罗锐越级到大四了,知情的感叹他牛叉,不知情的以为他走了后门。 但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成了刑警学院的异类。 因为身份的转变,赵小虎和李崖也很少和他来往了。 这让罗锐多少感到孤独,但是钱晓却不一样,这妞总是缠着自己。 他只好尽量躲着她,虽然钱晓长的很漂亮,但却不是自己的菜。 罗锐学习了一上午,在食堂里简单吃了午饭,便又抱着书去图书馆看书,下午时回到教室,学习【警务指挥与战术】。 听听这门学科的名字,也知道将来是干什么的,罗锐不得不提升自己这方面的知识。 除此之外,他还看了很多刑事案例,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学校图书馆就有。 九十年代,犯罪率高发的年代。 经济转好之后,滋生了不少的穷凶极恶的悍匪。 最近几天,罗锐脑子里装着的都是这些案例。 从学校出来之后,他刚上车,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以至于,他坐在驾驶席里当即愣住,随后激动的不行。 他不断地用手拍打着方向盘,心里泛起惊天骇浪。 罗锐咬着牙,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启动汽车,开往了海江分局。 到了地方,他车门都没锁,赶紧跑进刑侦办公室。 楚阳和苏明远坐在办公桌前,见到他,两人立即站起身。 “组长,你怎么来了?” 罗锐向他们问道:“杜峰呢?” 楚阳指了指走廊里面:“队长在办公室呢。” 罗锐迈进走廊,敲了敲门,听见“请进”之后,他把门推开。 杜峰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拿着话筒。 看见罗锐之后,他指了指待客沙发。 罗锐没坐,等他打完电话后,他直接道:“杜队,咱们局里有没有98年,发生在白金市的连环杀人案的卷宗?” 杜峰听见这话,皱了皱眉。“怎么?学校里学到这个案件了?” 罗锐趁机回答说:“是,教授让我看看,但学校里的资料不全,我想着咱们警局有没有这案子的卷宗?” 杜峰站起身来:“详细的卷宗没有,毕竟这是发生在西北边的案子,不属于我们管辖的地儿。不过这样的大案,那几年几乎全国的警局都在关注这个案子,详细资料倒是不少,我去拿给你。” 他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迈出办公室。 罗锐跟在他身后。 杜峰缓了几步,和他并排走在一起。 “这案子从88年开始,一共十一名被害者,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地警局每年都会重启调查,但至今还没抓到凶手。 我也关注过这案子,说真的,要是有朝一日能抓住这个凶手,告慰十一名被害者的在天之灵,那真是功莫大焉!” 罗锐颔首,这案子和棒子那边的华城杀人案一样,因为碍于当时条件有限,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杜峰走到档案室,取出一大摞资料,递给罗锐。 “喏,全在这儿了,不过……” “我知道规矩,不能带出警局,我就在局里看。” 罗锐抱起资料,离开了档案室。 这时,一个人影从档案室的最里面走出来。 杜峰见到他后,吓了一跳。 “师父,您怎么在这儿?” 魏群山扬起手里的卷宗:“我来看看咱们以前积压的陈年旧案,市局那边正在重启旧案调查,咱们分局也要配合嘛。” 魏群山把卷宗递给杜峰:“闲着没事儿,去调查看看,这案子不大,也不是什么杀人案,做做样子去。” 杜峰打开卷宗,仔细看了看,这就是简单的盗窃案,不过盗窃金额比较大,失主放在家里的二十万现金,被小偷洗劫一空,这案子搁置了两年,至今没抓住这个小偷。 “好的,我这就去办。” 魏群山背着手,问道:“刚才我听见声儿,罗锐来了?” “他说想要找白金市连环杀人案的资料,估计是想找些素材学习。” 魏群山皱着眉:“学习这个案子?” 杜峰点头。 “他不会是查到这个案子的什么线索了吧?” 杜峰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咱们离白金市几千公里,再说,这案子发生时,罗锐才多大?他都还没学会走路呢,他会有什么线索?师父,你别开玩笑了。” 魏群山摇头:“你还不了解他,罗锐这个人与众不同,经常能找到别人留意不到的线索,他不会无缘无故来查看这个案子的。” 说完,魏群山便大步离开,路过蔡晓静的办公室时,他看见罗锐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低头翻阅着资料。 罗锐在海江分局没有自己的专属办公室,他和蔡晓静共用一间。 魏群山没有打扰他,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罗锐仔细翻阅着资料,从第一个案件看起,发生的时间是在88年春夏期间,一名女性在家中被害。 她连中数刀,家里财物被洗劫一空,而且被凶手猥xie。 最开始,当地警方只是把这起案件当做普通的入室抢劫杀人案。 但随着时间推移,连续性发生了女性被杀案,有的死后还遭到qin犯。 其中还有一个年龄最小的女孩,也被残忍的杀害了。 因为资料有限,并没有现场的照片,但这些冷冰冰的文字背后,却是一个个家庭惨痛的呼声。 凶手可谓极度残忍和变态。 警方关于凶手的侧写,已经不再是杀人夺财,而是以杀人为乐! 从第一起案件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在这些年里,当地警方从来没有放弃调查,而且还录取了整座城市的男性指纹,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前世,罗锐对这个案子有所耳闻,但并没有详细了解过。 但他知道,凶手要在十年后才会被抓获。 十年! 这十年!还让这个畜生活在这世上,天理不容! 罗锐虽然不知道案件的来龙去脉,但他知道凶手是谁,是怎么被警方抓获的! 他从资料上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内心汹涌澎湃。 他必须做点什么! 这时,蔡晓静从外面走进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摞信件。 看见罗锐后,她很意外,再看他脸上的表情,她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开心?” 罗锐吐出一口气,摇摇头。 “没事,我只是来找找资料。” 蔡晓静走近,看了看他的桌面,资料上那一行大字被她看见了。 “你怎么有兴趣查看这起案件?” 罗锐赶紧把资料翻过来,看向她,转移话题道:“就是单纯看看而已,对了,你手里怎么拿着这么多信?” 蔡晓静回到自己办公桌,她把信件放在桌面上。 “从投诉信箱拿来的。” “投诉信?” 蔡晓静拆开一份茶褐色的信件,展开里面的信纸。 “是啊,咱们每三天都得去拿一次,很多都是匿名信,老百姓都不敢写自己的名字。也有表扬信,咱们局里今年收到最多的就是表扬信。但是呢,也有搞恶作剧的,譬如这一份……” 她把信纸展开,让罗锐看,信纸上面画了一朵红色的玫瑰。 罗锐蹙着眉,盯着纸上的玫瑰,但脑子里却在想着其他事儿。 蔡晓静无奈道:“也不知道是哪些闲着无聊的人,专门干这种事,我几乎每周都会收到一封。” 罗锐笑了笑:“有可能是咱们警局内的人干的。” 蔡晓静睁大了眼睛:“不会吧?” 罗锐分析道:“我问你,去信箱里拿信这事儿,是不是一直都是你在做?” 蔡晓静颔首:“没错,以前魏局还没调来时,大家都不管这事儿,信箱积压满了,也没人在乎,从那时开始,都是我在做这个事儿,我还被杨乾嘲笑过呢。” 杨乾就是海江分局的前刑侦大队长,只不过现在已经卸职。 她话音刚落,便察觉到罗锐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说这信是专门寄给我的吧?” “蔡队,你是咱们海东省有名的警花,现在还一直单身,惦记你的人起码有一个加强连,就连市局的小舅子都对你有意思,你说,这信是寄给谁的?” 蔡晓静红着脸,撇了撇嘴,她把信收好,放进抽屉里,这样的信已经收了十几封了。 她本来打算处理掉,又怕和案件有什么关联。 现在听罗锐这么说,她想把这些信全都扔掉算了。 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用眼角的余光看向罗锐,而后者正闭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在沉思,蔡晓静只好继续拆开这些信件。 最近这段时日,局里没有多少事情,所以她也清闲了一段时间,不像去年下半年,一直在外面奔波忙碌。 好一阵子,罗锐这才睁开眼,他从笔筒里拿出一支圆珠笔,然后翻开桌面上的笔记本,埋头开始写字。 蔡晓静一直在留意他的动作,知道他有心思,但对方不说,她也不好问。 罗锐写了好一阵子,这才抬起头来,把两张笔记纸撕掉,折叠好,揣进上衣兜里。 他收好桌面上的资料,然后站起身。 “蔡队,我先走了。” 蔡晓静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也问,只是道:“要是学习累了,可以去看看电影,我有两张……” 她话没讲完,罗锐已经离开办公室了。 她叹了口气,打开抽屉,把刚才那封画有玫瑰花的信纸抽出来,怔怔出神地看着。 她脑子里想着被困在游乐园活动室那晚,如果自己当时死了,不知道罗锐会不会在自己墓前哭泣,会不会给自己的墓前献上一束鲜艳的玫瑰。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白色,只要红色的…… …… 罗锐没有去找杜峰,而是直接把资料还回了档案室,最后离开了警局。 他前脚刚走,魏群山就来到了蔡晓静的办公室。 “那小子呢?” 蔡晓静看见他后,立即站起身:“刚刚离开。” 魏群山皱着眉头,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之后,然后走到罗锐的办公桌后面,一屁股坐在椅子里。 蔡晓静被他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魏局,怎么了?” “没事儿,你忙你的。” 魏群山看着罗锐的办公桌,沉思着,他才不信罗锐两个月都没来警局,突然跑来只是简单的查看案件。 要知道,从88年开始,十一名被害者,凶手至今没有被抓获,这是当地所有警察内心最深的伤痛! 那些年,新闻报纸上全是这起案件的报道,其影响程度,可以排上全国还未侦破的重大案件的前几名! 罗锐什么人?魏群山比胡长羽还了解他,从临江市警局到海江分局,两人一直合作,从来没有失败过。 所以罗锐的一举一动,魏群山都在小心留意。 这小子,总能给自己带来奇迹。 不过,这起连续杀人案,过去这么多年,罗锐真能查到什么线索吗? 正如杜峰所说,案件发生时,罗锐还没学会走路,更何况两地相距几千公里,这事儿想想太玄乎了。 魏群山自嘲的笑了笑,站起身,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笔记本,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 罗锐驾车来到邮局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信封和邮票。 他把两张笔记纸装进信封,然后在封口上刷上胶水,再贴上邮票。 想了想,罗锐不放心,问小卖部老板拿了一支笔,他在信封背面写上了一行字。 邮局门前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绿色邮筒。 趁着四周没人,他把信封投进邮筒里,最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翌日一早,邮局工作人员打开邮筒,然后把上百份信件送往分拣场所。 因为这是一封加急信,当天,邮递员骑着摩托车把这份信送上了邮政火车。 火车翻山越岭,穿过无数隧道和莽莽林原,一路向西北驶去。 在第五天的时候,这封信送到了当地邮局,骑着摩托车的邮政人员把这封信带给了白金警局。 第六天早上,一个实习女警从收发室里拿起一摞信件,不紧不慢的走向办公大楼。 虽然已经是二月,西北地区还下着雪,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 女警上了楼,回到自己办公桌。 收寄信件一般都是实习警员来做,女警就是干这个活的。 她一边吃早餐,一边把信件分类,准备吃完就马上送去各个部门。 但一份匿名信件吸引住她了,因为这封信的背后写了一行字: 【事关重大,赵长根局长亲启!!】 这话后面还有两个重重的感叹号,可见寄信人的慎重。 女警一看邮票,上面盖着广兴市的邮戳,但信封上并没有写寄信人和详细地址。 女警稍微犹豫了下,放下吃了一半的羊肉泡馍,拿起信件就往局长办公室走去。 她敲了敲门,但里面没人回应。 接着,她又来到刑侦队的会议室,透过玻璃窗,她果然看见赵局长正在里面开会。 会议桌两边坐满了人,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 一看赵局长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发火,这个节骨眼上,还是等等为好。 女警就这样站在走廊上,但赵长根马上就发现了她,并向她招了招手。 女警只好推开玻璃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赵局长向她吩咐道:“你去把法医主任给我叫来。” 女警颔首,刚想离开,然后又马上转过身来,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他。 “这是刚收到的,信的背面写着一行字儿。”女警说完就离开了。 赵长根叹了口气,把信封翻过来,果然见到寄信人留的言。 他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撕掉信封,把两张笔记纸给取出来。 展开信纸,他刚看了一眼信的开头,然后瞳孔紧缩,整个人当场愣住。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吞了一口唾液,继续往下看。 他越往下看,拿信的双手就止不住的颤抖。 在座的刑警都发现了局长的异常,纷纷望向他,但大家都不敢吱声。 好一阵子后,赵长根抬起头来,双眼通红。 他赶紧拿起信封,却没见到寄信人和寄信人的详细地址。 但现在不是关心这个时候,赵长根猛然站起身。 “都跟我来!” 他旁边的副局长纳闷,立即问道:“老赵,会还没开完呢,你这是怎么了?” “赶紧的,都随我来!” 赵长根拿着信纸,快步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刑警们赶紧站起身,跟随在他的身后。 白金警局最深处的走廊,有一个房间,一直是当地警方的一根刺。 这根刺,扎进他们肉里好多年,一直没有拔出来! 赵长根走到房门前,脚步却忽然停住了,他伸手,却不敢推开这扇门。 此刻,他身后的刑警们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全都愣住了。 没有人说话,但都屏息凝神。 这间房,十八年前都已经存在了。 时光仿佛回到了八八年…… 那个时候,赵长根还是一个普通的刑警,他参与过侦破这起重大案件,但最终徒劳无功。 他忍住内心的激动,轻轻推开了门。 这是一个超过百平米的房间,四面墙上有无数条红线,连着被害者的照片、笔记和报纸简报。 十一名女性被害者的照片映入他们的眼帘。 年龄最小的女孩,只有八岁! 赵长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刑警们扬起手里的信纸,他红着眼,大声喊道:“咱们有了新线索,马上重启88年案件,这次,咱们一定要抓住凶手!以慰十一名被害者的在天之灵!” 第178章 永不放弃! 秦省省厅。 雪漫天空,大雪沸沸扬扬。 赵长根快速地把车停好,他和自己的副手下车之后,便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大门外。 这个牌子挂在她的脖子上,上面书写:请一定要抓住凶手。 这个女人,赵长根认识,正是八岁女孩的母亲。 女孩是在98年遇害的,如果她现在还活着,那她现在已经十七岁了,正是快要上大学、风华正茂的年龄。 可是,她的生命却永久的停在了98年。 她永远也长不大了! 中年女人每年的年底和年初,都会来到省厅,乞求警方一定不要放弃,一定不放弃抓捕杀害她女儿的凶手! 她就那样站在街边,任由雪花飘在头上和肩膀上。 车流在她眼前川流不息,但她却一直盯着对面大楼的正中央的国hui。 经年累月的悲痛和失眠,让女人显得特别苍老,头发都已经花白。 这么冷的天气,她就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赵长根站在大门内,一直注视着她。 他身后的副手催促道:“老赵,走啊,李厅还等着咱们呢!” 赵长根恍若未闻,他径直走到大门外,然后穿过街道,来到街对面,站在女人跟前。 女人看着他穿着制服,眼皮微微扇动,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但什么话也没讲,仍旧目视着前方。 她脸上的皮肤冻得通红,手指弯曲,手背已经裂开。 赵长根赶紧扯掉自己的羊皮手套,拿起她的手…… 女人挣扎着,不愿意,但赵长根却强行的给她戴上。 接着,他从自己公文包里掏出一摞钱,有零有整,一股脑的塞进女人的手里。 因为女人坚持追凶,她经常徘徊在女儿被害的地方,精神已经出现问题。 丈夫责怪她,谩骂她,丈夫终于忍受不了,最终和她离婚。 她没有工作,靠着捡拾废品换钱为生。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放弃! 终于,女人撇过头,冷漠地看向赵长根,然后把钱丢在了雪地里。 赵长根又把钱捡起来,走到后面的小吃店,和老板说了几句。 老板看着他穿着警服,忙点头:“您放心,饿不着她的,除了您之外,很多警察都在帮助她!” 赵长根点头:“谢谢!” 说完之后,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女人,然后准备离开。 但谁知,风雪飘扬中,女人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能……抓着吗?” 赵长根的身体顿时僵住,他不敢回头,虽然公文包里放着今天早上收到的重大线索,但每次都是希望落空。 他无法保证,也不敢许下承诺! 可面对这位在风雪中屹立不倒的母亲,他不能就这么冷漠的走掉。 于是,赵长根回过头,重重的点头:“一定能!一定能抓住这个罪大恶极的凶手!咱们永不放弃!” 女人的眼色有了一丝亮光,但眸子随即又黯淡下来。 赵长根叹了口气,这才大步离去。 不多时,他和副手走进厅长办公室。 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李辉年龄很大了,已经快要退休,他没有上位者的严肃和冷峻。 见到赵长根,他笑吟吟的道:“老赵,你们俩一早就给我打电话,到底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还非得要我在办公室里等你?” 赵长根和众人打了招呼,然后二话不说,从公文包里取出信封,递给李辉。 “这是我今天早上收到的,您看看。” 李辉从椅子上站起身,接过信封后,他深深看了一眼赵长根,然后取出信纸,仔细地看着。 和赵长根一样,他刚看了开头,身体立即就僵住了。 本来松弛的脸颊,紧绷着,瞳孔紧缩。 办公室里一群人注意到他的表情,都开始好奇起来,但碍于身份,又不便询问。 李辉看完信之后,沉默不语,然后把信递给其他人。 窗户外的雪越下越大,此时,她已经成了一个雪人。 待办公室内的众人都看完信后,其中主管刑侦的总队长从沙发里站起身。 “老赵,这信从哪里来的?” 赵长根赶紧回答:“匿名信,没写名字,也没详细地址,但邮戳是广兴市的!” “广兴市?广兴市怎么会有人寄这样的信来?” 赵长根摇摇头,他也弄不懂:“寄信人会不会也是警察?不然怎么会对88案件这么了解?” “也有可能是哪个老百姓吧,这些年,不止你们白金警局,我们省厅每年也会收到类似的信件,信誓旦旦的说知道88年连环杀人案的真凶,但最后都是编造的!” 赵长根却不同意:“总队长,我相信写信人,他在信里提起当年作案的凶手不是我们白金市人,而是来自隔壁市,前些年,我们录取全城男性的指纹,都和案发现场留下的指纹不匹配,这不就正好解释,凶手不是白金市人!” 总队长皱着眉:“老赵,写信人这是臆测而已,他根本没有具体和确切的线索。我觉得,咱们还是慎重为主,要是再次大规模去录取指纹,耗费警力资源不说,就怕徒劳无功,还是抓不到凶手,我们怎么面对那些受害者的家属? 再有,要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警方面对的舆论压力可不小啊!” 赵长根坚持着:“总队长,信里说的很明白了,虽然没具体到某个详细地点,但已经把调查范围缩小到某个县了,咱们只要录取县城的所有男性指纹,肯定能找到线索的!” “万一要是找不到呢?” 赵长根急了,他抢过信纸,指着信里的内容道:“总队长,当年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了指纹,还在多名女性被害者体内留下的精ye!写信人已经告诉我们了,只要提取到凶手的近亲旁族的生物痕迹,通过dnA对比,就一定能抓获凶手……” 赵长根望向李辉。“李厅,咱们以前条件落后,现在不一样了,我相信,这次肯定能行的!我们不能放弃啊,受害者家属还在盼望着,一直盼望着!” 李辉沉吟着,走到办公室的窗户边。 赵长根咬牙道:“李厅,要是省厅不同意重启,那我白金市局就自己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妥协!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赵长根一个人背!” 此话一出,总队长不再说话,其他人也沉默不语。 他们不是不想查,而是怕失败。 “刺啦”一声。 李辉把玻璃窗拉开,外面的风雪立即灌进来。 他站的位置,正对着对面街道。 八岁受害者女孩的母亲,仍旧站在那里,大雪把她的身体覆盖住,她已经成了一个雪人。 李辉怔怔地望着她,每年年底和每年年初,这位母亲都会站在那里,惊醒着所有的警察。 十八年了! 从第一名受害者算起,已经过去整整十八年了! 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李辉猛地回过头,他眼神炯炯,看向办公室内的众人。 “重启调查!不管结果如何,都要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 赵长根原本紧绷的神色立即舒缓下来,他看向自己的副手,后者也是满脸笑容。 李辉吩咐道:“走,咱们去会议室,通知那个县城分局局长,让他参加视频会议!” 虽然先前,大家有诸多考虑,但做出了决定,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 一天之后,当地县城。 雪依旧下着,大雪覆盖了整座县城,白雪皑皑,如同童话般的世界。 此时,成百上千的警察走进千家万户,录取男性指纹和提取生物痕迹。 前些年,警方也做过一次,不过地点是在白金市,当时警方认为作案的凶手应该是成年人,所以十六岁以下的男性就略过了。 但这一次收到的匿名信件,上面说,即使凶手藏匿起来,也可以通过他旁系亲族的dnA查到凶手的身份,那么就算再年幼的孩子,年龄再大的老人和所有女性,也要提取口腔唾液。 工作量很大,警方单独是完不成的。 所以街道办事处,以及医院护士也被发动起来。 就连辖区派出所,也下乡去完成这一工作。 赵长根没闲着,这些天,他一直待在县城,跟着下面的警察一起行动。 写信人把范围缩小在这个县城,说明他一定是查到什么了。 凶手虽然不在这个县城,但他的家属或许住在这里。 赵长根是这么推测的,所以这几天,他精神高度紧张,晚上都睡不着觉。 一周后,整座县城一共二十万人口,生物痕迹全部提取完毕! 这期间,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接下来,生物样本都被送往了省厅,交给技侦科的警察们。 因为工作量很大,各个分局的技侦警员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全部汇聚于省厅。 赵长根也放下了局里的工作,住进了省厅旁边的招待所。 其实,只要有所发现,省厅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但他还是不放心,就算李辉批评,他也不在乎。 女人还守在警局外面,她已经从赵长根口中,了解到警方重启了88年案件。 她原本死灰的眼睛,立即恢复了晴明,对待赵长根,也不像之前那样冷漠。 雪依旧在下着,赵长根把她拽进旁边的小吃店,叫了两碗羊肉泡沫。 女人不再拒绝,她把脖子上挂着的纸牌取下来,狼吞虎咽的吃着。 一碗不够,赵长根向老板又要了一碗。 吃完之后,女人抹了抹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赵长根放下筷子,问道:“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再给你叫。” 女人摇头,又点头,声音哽咽道:“赵警官,谢谢您。” 赵长根也露出笑来:“吃完饭,你就回家去等着,别站在这里了,要是冻坏了身体可不好。” 女人使劲摇头。 她从怀里掏出女儿的照片,递给赵长根看。 这张照片,白金警局的线索墙上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赵长根已经看过无数回了。 但每次看着,赵长根都咬着牙冠,这次也不例外。 女人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来,泪水滴在桌面上,晕染开, 她声音沙哑的道:“不,我会一直等在这儿,永远等下去,我女儿不能白死……” 赵长根红着眼睛,把头撇过去,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站起身,准备去柜台结账。 早餐店老板拒绝道:“警官,这钱我不能收,我们都听说了,88年案重启了。你们辛苦了,我不能做什么,请你吃一顿早餐没问题,请一定要抓住凶手!让所有人知道真相!” 赵长根望向还在哭泣的女人,他打开钱包,取出几张一百元的纸币,放在柜台上。 “帮我照顾好她,别冻着饿着了!” 说完,赵长根大踏步离开,走向对面威严的大楼。 …… 海东省,省厅。 吴朝雄办公室。 朱勇敲了敲门,然后带着曹华和魏群山走进办公室。 吴朝雄坐在办公桌后面,正打着电话,见到他们,他指了指对面的会客沙发。 几个人点头,随后坐下来。 不多时,吴朝雄把电话放下,站起身,走到沙发边,看向曹华。 “老曹,我听说你们市局正在清查这些年的旧案积案,侦破了好几起案件,工作做的不错嘛。” 曹华红光满面,听到这话,立即笑道:“谢谢吴厅夸奖,工作都是下面人在做,我只是牵个头而已,伍达豪支队很积极,做事也很认真,主要是他的功劳。” 这话说的在座几个人不爱听了,大家谁都知道伍达豪的身份,而且表彰大会,伍达豪毛功劳没捞着,憋着劲搞这一出,当然也算工作表现,不过私心最多。 曹华呢,不管明面上,和暗地里都捧着伍达豪,其含义不言而喻。 吴朝雄脸上的笑容立即敛去,养不熟的狼,最终会咬伤自己。 他坐进单人沙发,看向一旁的魏群山。 “听说,你们也破获了不少旧案?几年前,那个二十万盗窃案的失主,还把表彰我们警方的锦旗送到省厅来了。” 魏群山点头:“抓这个小偷,可是费了一番工夫,谁知道当年的小偷,摇身一变,成了超市老板,身家都几千万了。 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我们是经侦的人,以为自己的偷税漏税被曝光了。所以,我们询问口供后,就把他交给了经侦处理。” 吴朝雄很满意,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 “那个罗锐没参与?” 魏群山摇头:“这些时日,他都在学校和射击馆连轴转呢,我听说廖康上班后,这小子又花钱请了一个退伍特种兵当教练,枪法越来越好,百步穿杨。” 朱勇笑着挖苦道:“这太夸张了,罗锐是聪明,不可能进步这么快吧?” 魏群山也笑道:“我也不信,不过听蔡晓静说是真的,这小子有钱,全拿钱砸出来的。刑警学院的那几个教授,一直在教导他,他学业进步的也很快,我估计明年年初,这小子就正儿八经是咱们的人了。” 魏群山说的是“咱们的人”,而不是说罗锐以后就是警察。 吴朝雄和朱勇都能听出这话来,曹华还傻愣愣的笑着。 吴朝雄的手指敲击着沙发扶手,沉吟了一阵后,道:“年初,市局分局都没发生大案要案,这是好事,就按照你们的路子走,把陈案旧案清理一下。 对了,我刚才在电话里听说,秦省那边重启了88年的大案。”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愣住了。 朱勇马上问道:“他们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曹华也好奇道:“不找到确切的线索,肯定不敢重启的,如果仍旧抓不到凶手,会背上骂名的!” 魏群山突然愣住了,他神情恍惚,咽下一口唾沫。 吴朝雄咂了咂嘴,回答道:“刚才就是李辉李厅给我打的电话,他们说白金分局在一周前,收到一份匿名信,这信上的内容就是有关88案的重要线索,于是,李厅他们当即做出决定,重启案件调查。” 闻言,魏群山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抓住了两个关键点,一周前?匿名信? 一周前,罗锐回到海江分局,调阅过88案的详细资料,他当时认为这小子查到了什么线索,不过后面却没有详细探究下去。 难道…… 他不敢往下想,谁知道,吴朝雄接下来的一话,直接把他砸晕了。 “信封上没写寄信人的姓名,也没写寄信地址,所以李厅拜托我们,查一查到底是谁寄出的这封信,这人对案件的细节很了解,很可能是咱们警方内部的人。” 朱勇皱着眉:“咱们的人?” 曹华也摇头:“谁闲着没事,去管别人的事儿?” 魏群山已经目瞪口呆,随后醒悟过来,便在这儿待不住了。 但吴朝雄还在讲话,他也不敢随便就走掉。 一直熬了一个小时,谈话才结束,朱勇叫他没事儿下班去喝两口,他当场拒绝了。 朱勇觉得纳闷:“老魏,你这是怎么了?刚才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大冷天的,你怎么满头大汗。” 魏群山赶紧回道:“估计是感冒了,总队长,下次……下次我陪你喝!” 说完,他赶紧一溜烟,闪人。 他的脚步很快,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对罗锐的怀疑,他可不敢说出口,别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儿。 这事太大了,秦省那边费了这么多警力,要是什么都没查出来,罗锐就会倒大霉。 魏群山坐上车,赶紧催促司机快点开车。 一个小时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他回到分局,没有去自己办公室,而是径直来到蔡晓静的办公室。 此时,蔡晓静刚准备下班,见领导火急火燎的,心里很忐忑。 “魏局,您这是怎么了?” 魏群山立即把办公室门关上,然后低声问道:“一周前,罗锐来咱们这儿,调阅过秦省那边的88案,你知道这事儿吗?” 蔡晓静茫然的点头,不知道领导什么意思。 “是,罗锐当时是看过这个案件的资料。” 魏群山又忙问:“他当时是什么表情?” 她不确定的回答说:“看完案子后,他好像有点儿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那他当时有没有写什么?比如写信之类的?” 蔡晓静见领导焦急的模样,估计肯定是出事儿了,这个问题她犹豫着,不敢回答。 魏群山立即催促道:“晓静,说啊,你不要为他隐瞒!” “好吧,他是写了。” 蔡晓静看向罗锐的办公桌:“写好之后,他就走了,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写信。” 魏群山走到罗锐的办公桌后面,看见桌面上放着笔记本,笔记本依旧翻开着,上面什么都没有。 他灵机一动,拿起笔记本就往办公室外面走。 蔡晓静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来到鉴证课的办公室,魏群山抓着一个还没下班的警员,吩咐道:“你看,这笔记本撕掉了两页,你帮我把最下面一页的笔印拓出来,我现在就要,立刻马上办!” 警员马上放下双肩包,接过笔记本,开始在机器上忙碌起来。 期间,魏群山焦躁不安的等待着。 为了不让自己心里堵得慌,他把蔡晓静拉到走廊,低声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蔡晓静听闻后,也被吓倒了。 难怪魏群山急不可耐,显得特别焦急。 没一会,警员把拓印好的笔记拿给魏群山。 他接过后,立即低头看起来。 蔡晓静也在一旁看着,眉头越来越深。 看完之后,魏群山收起笔记,叮嘱道:“晓静,这事儿,只限于你知我知,一定不能透露出去,听见没!” 蔡晓静呼出一口气,点头:“魏局,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不过,万一罗锐找到的线索是真的呢?您知道,他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魏群山想了一阵,吐出一口气,回答道:“是真的就好了!但就怕抓不着这个凶手……” …… 日出日落,又到日升…… 秦省省厅,鉴证科办公室外面。 此时,警员们都站在走廊上,人挤人,纷纷探头看向办公室里面。 几天前,已经进行了指纹比对,并没有发现疑似凶手的嫌疑人。 指纹被排除,现在只剩下dnA筛查。 整座县城二十万人口,二十万份dnA,全都已经筛选完毕。 也就是今天,就能出结果。 赵长根站在走廊外面,心情忐忑不已。 李辉和几个大领导都在鉴证科的办公室里,因为走廊的声音太嘈杂,所以门都被关了起来。 无数的警员忙碌了半个月,他们都在期盼着,期盼着…… 十八年的等待,就为了这一刻! 一定要抓住凶手! 一定要! 赵长根握着拳头,大气都不敢出。 昨天夜里,他一整晚都没睡着,一直盯着天花板。 因为只要睡下,梦里就会出现十一个被害者的面容。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越到最后,走廊就越安静。 数百名警察屏息凝神,走廊上,针落可闻。 省厅外面的雪依旧下着,那位母亲站在风雪里,也在翘首以盼,沉默的等待。 终于,鉴证科的房门被推开。 李辉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红着眼,高举着手里的一份报告。 他脸上青筋暴起,激动的大声宣告:“同志们,找到了,找到了符合凶手的dnA,这份dnA来自凶手的旁系亲族!” 霎时间,走廊上的数百名警察立即欢呼起来。 赵长根也随着人群欢呼,他眨了眨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虽然知道了结果,但他还是难以相信,似乎像是做梦一般。 随后,他转身,飞奔下楼,在楼梯上摔了一跤也不在乎。 他赶紧爬起来,往大门外面跑去。 穿过街道,他来到女人的面前,深吸一口气后,他一字一句的道:“找到了,我们找到杀害你女儿的凶手了!” 女人听见这话,双眼顿时愣住。 她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全身颤抖,力气一下子被抽光。 她在漫天风雪中蹲下身,泣血椎心般痛哭起来! 第179章 无名英雄 广兴市,省厅。 秘书把一份调查报告放在朱勇的办公桌上。 “总队长,刚查到的。” “哦?”朱勇戴起眼镜,拿起报告看起来。 不多时,他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确定调查的内容百分之百真实?” 秘书点头:“应该是真的,咱们找到了人证,监控也拍下了他的身影。” 说着,秘书又从公文夹里取出一份打印好的照片,递给领导。 朱勇看了后,只觉得心中一沉。 他不敢怠慢,拿起调查报告和照片站起身。 “这事儿,你别传出去。” 秘书赶紧颔首:“总队长,我知道。” 朱勇走出办公室,敲了敲吴朝雄办公室的门。 听见“请进”二字,他立即推门进去,顺便把门带上,不让外人听见稍后的谈话。 吴朝雄看向他:“怎么了,看你脸色似乎不太高兴?” 朱勇把手里的报告和照片递给他。“吴厅,这是下面人查到的。” 吴朝雄拿起调查报告翻阅起来,最后拿起照片一瞧。 虽然照片画面质量很模糊,但一眼就能认出,这人正是罗锐。 他站在邮筒前,把一封信投进了邮筒,而且在投递之前,还四处打量了一下四周,看附近有没有人盯着自己。 其实,要查到底是谁往白金市寄出的匿名信,并不难。 秦省那边打电话过来问询,吴朝雄肯定是要调查的,作为领导,他不可能任由下面的人胡来。 88大案,从88年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八年,可谓世纪之案,影响之大,妇孺皆知。 一份匿名信,让秦省警界为之震动,不惜耗费巨大的警力重启88案,这太玄乎了。 吴朝雄把报告扔在桌面上,脸上的表情很凝重。 他不说话,朱勇也只好沉默的站着。 良久,吴朝雄吩咐:“把魏群山给我叫来!” 朱勇赶紧照办,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还没掏出手机,吴朝雄的秘书敲了敲门,探头进来。 “吴厅,海江分局的魏群山局长找您。” “叫他进来!” 吴朝雄坐在椅子上没动,冷着脸。 魏群山进来后,先是向朱勇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看向吴朝雄。 “吴厅。” 吴朝雄眯着眼,问道:“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儿?” 魏群山老狐狸,一眼就看出领导冷淡的表情,他已经估摸出怎么回事了。 “是这样的,我已经查出写匿名信的人是谁了!” 吴朝雄看向朱勇,后者轻轻摇摇头,意思不是自己透露出去的。 “谁啊?” “罗锐!” 魏群山把手里的拓印本,放到吴朝雄的桌上。 “罗锐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笔记本,被他撕掉了两页,只要我们打电话去秦省那边询问,拿信纸对照笔记本被撕掉的豁口,肯定能对上。 而且我拓印了最后一页内容,就是关于88案的内容,罗锐在信里分析了凶手的行为动机,以及白金市警局当年漏查的线索……” 吴朝雄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朱勇微微撇过头,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魏群山。 他有些疑惑,这老狐狸怎么这么快就把罗锐给卖了? 毕竟,罗锐是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谁都知道他是魏群山的爱将! 不然,吴朝雄刚知道这事儿,首先找的就是魏群山。 气氛一下凝滞起来,三个人谁都没讲话。 吴朝雄沉着脸,刚想开口。 这时,秘书又在外面敲门。 吴朝雄不耐烦的喊道:“进来,什么事儿?” 秘书听见这声,吓得一哆嗦,他推开门说道:“吴厅,电视上正在直播,秦省那边已经找到了88大案的凶手!” “什么?!” 吴朝雄立即起身,他眼角的皱纹都在颤抖。 朱勇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秘书咽下一口唾沫,重复道:“秦省那边经过dnA筛查,已经找出88大案的凶手,现在秦省电视台正在直播逮捕凶手的画面!” 三个人这下都听清楚了。 朱勇目瞪口呆的看向吴朝雄,后者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没想到,秦省那边侦破的速度这么快,竟然短时间就有了结果! 这可是十八年都未侦破的案件啊! 倒是魏群山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彩,他拿起放在茶几的遥控器,把沙发对面的电视机打开,然后调到秦省电视台。 吴朝雄立即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 三个人站在电视机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画面。 画面背景是在一处居民楼,一个女记者站在楼前,手里拿着话筒,她的身后是全副武装的特警和刑警。 【前些时日,警方对整座县城二十万人口提取了dnA样本,经过一周的筛查,终于对比到了凶手旁系亲族的dnA,从而找到了当年犯下88大案的杀人凶手! 现在,警方已经锁定了凶手的位置,他就藏在这栋居民楼里。 此刻,大量警察正在里面进行抓捕行动。 从88年开始,历经十八年,这个案子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警方一直在调查,从来没有放弃! 即使过去这么长时间,警方一直没忘记十一名被害者! 现在我们正在直播的是警方的抓捕行动,请跟随镜头……】 记者的话音一落,镜头便给到了进入居民楼的刑警。 随后,镜头往前,晃动的厉害,但镜头一直跟随在刑警的身后。 这个刑警,魏群山认识,他的老朋友,赵长根! 多年前,他们还是警校生时,两人在帝城一起学习培训过,他第一次吃羊肉泡馍,就是赵长根带着他的。 只见镜头一直跟在赵长根的身后,来到了居民楼的三楼。 门前围了一群特警,见到赵长根的到来,便纷纷让开路,让他站在房门前。 赵长根掏出配枪,向身后挥了挥手。 他们刚准备破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垂着脑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双手抱头,放弃了逃跑和挣扎。 88案的凶手就在眼前,赵长根似乎难以置信,追捕了十八年,却没想到对方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 多年的臆想,让他认为凶手应该是一个极其狡猾和体格健壮的人! 但眼前这个男子,太普通了,丢进人群中,属于找不着人那种。 赵长根稍微愣神,没待他吩咐,几个刑警走上前,看清男子的容貌后,立即把他制伏起来。 一双手铐铐在了男子的手腕上。 凶手被刑警带出楼道,他的脑袋上并没有戴上头套。 街对面围观的群众,立马喊起来:“杀人凶手!” “畜生,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你去死吧!” “害死那么小的孩子,你……你会下地狱的!” …… 虽然现场没有被害者的家属,但普通老百姓都是义愤填膺,纷纷怒骂着,要不是民警维持秩序,估计他们得拔腿冲上来,狠狠地把凶手揍一顿。 十八年追凶,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帷幕! 电视机前,整个秦省的老百姓都长舒出一口气。 十一名被害者,终于可以瞑目了! 此时,吴朝雄的办公室内。 朱勇茫然的望向领导:“我怎么觉得在做梦呢?这么大的案子,历时这么多年,现在就这样破了?通过凶手旁系亲族的dnA,追踪凶手?这难道是罗锐想出来的办法?” “恐怕是这样的!” 吴朝雄把魏群山刚拿来的拓印本递给他:“这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吗?不过有一点,罗锐是怎么知道那座小县城会有凶手的亲族?” 魏群山回答:“他应该是通过当年凶手作案的地点和时间,进行交叉对比,得出的结果,具体的还是要问他。” 吴朝雄白了他一眼:“老魏啊,我就说你火急火燎的找来,我以为你是告罗锐状呢,没想到你是来邀功的,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秦省那边有了结果?” 魏群山呵呵笑了两声,而后道:“真的是什么也瞒不过吴厅,我是今天早上打电话给赵长根的,不过即使抓不到凶手,我也会把罗锐这事儿上报的。” “你呀,老狐狸一只!要是胡长羽有你这般狡猾,他也不会……” 吴朝雄叹了口气,没把话继续说下去。 魏群山也摇摇头,提到自己老战友,他也显得很惆怅。 不过,此时不是聊这个话题的时候。 朱勇问道:“要不要打电话把罗锐叫来?” 吴朝雄沉吟着,但这时,他桌面上的电话座机响了。 他接听后,放下话筒,按下了免提键。 秦省省厅李辉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老吴啊,怎么样?你们查到这个人了吗?到底是谁写的匿名信?你看电视直播了吧?凶手抓到了!请你一定要帮助我们找到这个无名英雄,我们秦省所有警察和被害者家属们,都要感谢他!” 听见这话,吴朝雄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他和朱勇、魏群山面面相觑,特别是魏群山,缓缓地摇了摇头。 吴朝雄只好咳嗽两声:“李厅,这个事,我们已经查到了,确实是我们内部人员写的匿名信。” 对面一听这话,立马问道:“那真是太好了,他叫什么名字?” 吴朝雄道:“李厅,不好意思,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对方犹豫了很久,然后失望的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拜托你,一定要帮我谢谢他!他做了天大的好事,但他的功劳却没法让外界知道,这很可惜!” 吴朝雄点头:“我会的,李厅,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你们了,案子既然现在破了,你也可以轻松一些,等条件成熟了,我会告诉你他叫什么!”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电话挂断之后,吴朝雄看向两人。 “这个罗锐啊,我真没想到,他这么厉害,秦省和我们这儿相隔几千公里,他只是看了一些资料,就帮助秦省警方把案子给破了!你们说说,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奖励他?” 朱勇和魏群山都摇着头,后者道:“我们就当着什么都不知道吧,毕竟罗锐太年轻了,一个月前才拿了个人一等功和集体二等功,况且他还没毕业呢,这功劳拿的太多,就怕以后没有了上进心。” 朱勇却不这么想:“老魏,这话我就不爱听,总不至于什么都不奖励吧?要不,以后他还有什么冲劲?” 吴朝雄接过话茬:“奖励还是要给的,不过等他毕业、加入我们警队后再说,而且罗锐通过匿名方式寄出去的信,足以见得,他并没有什么功利心,完全是真心想破获这个案子。” 魏群山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他是一个不多的人才!” 三个人沉默下来,各自都在思考将来怎么对待这小子。 很明显,罗锐的能力,已经超出大佬们的预期,如果加以培养,他很可能是海东省最牛叉的破案天才! …… 翌日早上。 罗锐刚从训练室出来,莫晚秋就把他拉住,让他坐在沙发里。 “喂,你快看,电视上全都是这个新闻,听说秦省警界破获了十八年前的那起大案子!”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他看向电视机,屏幕上正在报道秦省警界的新闻发布会。 因为被害者人数众多,侦破时间长,属于世纪大案,所以发布会中央坐着的是秦省的省厅厅长,李辉。 他满头白发,穿着制服,面对记者的问题,有问必答。 当说到是怎么转变破案思路,一举抓获凶手的,李辉抬起头来,看向镜头。 【这要感谢一位匿名人士的帮助,是他,帮助了我们,让我们转变了思维方式,通过规模dnA筛查,找到凶手的旁系亲族,然后才让这个世纪大案成功破获,感谢他!但各位记者朋友,恕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李辉的话立即引起了记者的好奇,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记者们不断发问,但李辉没有再回答。 莫晚秋撇了一眼罗锐,嘲讽道:“罗锐,要我说啊,这个无名人士比你厉害多了,你瞧瞧人家,做了天大的好事,却连名字都没透露出去,不像你,你破案就是为了赚钱!” “是,是,你说的有道理!” 罗锐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不过还是顺着她的心意回答,懒得和她计较。 他站起身,走到餐桌边,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慢慢喝着。 莫晚秋盘腿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想要切换频道。 但这时,电视画面转到了被害者的家属们。 十一个被害者的家属,坐在发布会最后一排,其中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 他们神情悲痛,脸上全是眼泪。 话筒对准一个中年女人,她面容枯槁,手上戴着羊皮手套,手里举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她对着镜头,哽咽道:“谢……谢,谢谢您帮助我们!虽然不知道您的名字,但我会用一生记住您的大恩!”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也大声抽泣道:“谢谢您,我妈妈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这个男子的妈妈正是十八年前的第一位被害者,他当年才十二岁。 …… 被害者家属每个人都在感谢,对着镜头鞠躬,莫晚秋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这时,罗锐身体僵住,他强忍住心里的悸动,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呢喃着:“不用谢,这都是我该做的!” 莫晚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转身,瞪着罗锐,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这个无名人士,不会是你吧?” 罗锐赶紧收敛起情绪,否认道:“怎么可能!不是你说的吗,我破案是为了赚钱,这么大的案子,总得拿好多奖金吧?这钱不赚,我傻啊?不赚钱,我以后拿什么养你?” 莫晚秋翻了一个白眼,心虚道:“好像也是,你这么贪财……不过,我吃的也不多啊。” 她这话说的心虚,毕竟茶几上全都是刚吃掉的零食,连包装袋都还没丢。 罗锐去卧室里换好衣服,准备去学校。 临走之前,他问道:“怎么,你不去上课?” 莫晚秋躺在沙发上,伸着懒腰:“不好意思,我上午没课!” “懒鬼!”罗锐骂了一句。 他打开门,但又驻足问了一句:“你爸呢?最近这几天怎么没见着人?” 莫晚秋没好气的道:“他啊,都快着魔了,公司都不去了,天天盯着好几台电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股票,屁股都没离开椅子,我妈都快被他气疯了。” 罗锐一听,忙把鞋子一穿,赶紧下楼。 来到莫立国的门前,他“咚咚”的砸门。 何春华恼怒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谁啊,敲门敲的这么厉害,我家门是你的?” 罗锐大喊着:“何姨,是我,罗锐!” 听见声,何春华把门打开,脸上不悦的神色早就藏了起来。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罗锐在她心目中,早也不是当初的小流氓,而是金龟婿。 她关切的问道:“找晚秋吗?她一个小时前就去学校了。” 去个鬼呢,这婆娘正躺在我家沙发上吃零食呢。 何姨啊,你还是不了解你女儿哪! 不过,罗锐没把这话说出口,而是回答道:“不,我找莫叔,他人呢?” 一听老公的名字,何春华立即拉下脸,把罗锐让进屋。 “喏,在书房呢,他快疯了,饭不吃,觉不睡,快成神仙了!” 罗锐赶紧跑去书房,把门推开,只见莫立国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像是打了鸡血般,盯着电脑上的数据图,一动不动。 见到罗锐,他一下跳起来。 “你来的正好,我都没时间给你打电话,咱们赚了!” 罗锐当然知道赚了,要不是最近几天被学习和训练耽误了,他也不会现在才想起股票这事儿。 “赚了多少?” 莫立国红着眼,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但罗锐听得云里雾里,便马上打断他的话:“你直接说,我赚了多少,你赚了多少?还有,我让你帮我朋友开了一个户,他赚了多少,说个数?” 莫立国坐回椅子里,拿着计算器算了一阵,然后抬起头:“这个不太好算,数目的话,除去本金,咱们一共盈利六千五百万,你朋友的那个账户盈利了差不多四十万!” 陈浩的五千块钱,盈利四十万? 那是不可能的,罗锐用自己的钱追加了陈浩户头的本金。 他听见这个数目,却没了刚开始的兴奋劲,他还以为赚了一个亿呢,白高兴一场。 莫立国见罗锐的表情,疑惑道:“这么多钱,你都还嫌少?” “反正不多,不值得我匆匆下楼,敲开您家的门。” 莫立国语重心长的道:“小子,贪多必失,过犹不及。赚了这么多,我都想清仓了。” 罗锐马上道:“别,再缓缓,有一个亿了,您再打电话给我。莫叔,我可以告诉你,未来好多年里,这次牛市很难再遇到了。” 莫立国也觉得不可思议,虽说打算收手,但面对巨额的盈利,他也心痒难耐。 他咬牙道:“行,再缓缓!” 罗锐拍了拍老丈人的肩膀:“莫叔,辛苦了,那我先走了。” 出了书房之后,罗锐看见何春华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忍不住道:“对了,何姨,莫晚秋在我家楼上呢,她逃课了。” 何春华一听,立即从沙发上站起身,拿起鸡毛掸子就往楼上跑。 “死丫头,骗我去上学,看我收不收拾你!屁股都给你打烂!” 罗锐想想那场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 当天晚上,海江分局。 杜峰和蔡晓静前后脚冲进魏群山的办公室。 而后者,正给办公桌上的一盆绿植浇水,他心情很好,嘴里还哼着歌。 杜峰看了一眼蔡晓静,然后向魏群山喊道:“魏局,秦省的88大案破了!” 其实,蔡晓静也是跑来问这个问题的,因为两人都是一线刑警,工作比较忙,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儿。 魏群山头都没抬,回答说:“破了就破了,你慌张什么?” 杜峰疑惑道:“不会是罗锐吧?” 蔡晓静也睁大了眼睛,看向领导。 魏群山这才抬起头来:“没错,就是他写的匿名信。” 杜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为什么不公开呢?公开的话,咱们就能压市局一头,那个伍达豪现在很嚣张啊,破获了不少陈年旧案,这才开年,他们破案率都快超过我们了!” 魏群山看了一眼蔡晓静,见她嘴角的笑意,便知道她这是在为罗锐高兴。 蔡晓静见到领导的视线,赶紧收起笑容来。 魏群山又看向杜峰:“人家是市局,本来就是我们的上级单位,你还想破案率压人家一头,你还真贪心,你怎么不和临江市警局去比?” 杜峰撇了撇嘴:“临江市警局有陈浩,谁能和他比?” 魏群山放下水壶:“好了,不聊这个了,罗锐干的这事儿,你们谁都不许给我说出去。” 杜峰悻悻然道:“那好吧,但我真为罗锐不值。” 魏群山白了他一眼,没有再吭声。 杜峰和蔡晓静刚准备离开,却见楚阳急忙跑了过来。 “杜队,蔡队,刚接到群众报案,说水泥厂附近发现一具女尸!” 海江区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发生命案了,咋一听到这个消息,杜峰赶紧打起精神来。 两人立即下楼,坐上警车,前往命案现场。 第180章 凶案再起 ! 二月二十四日,夜,晚上八点。 因为冬季的缘故,日照时间短,刚到七点,天已经全黑了。 两辆警车开着双排警灯,往海江区的西北方向驶去。 不到一个小时,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 下车之后,蔡晓静发现命案现在并不在水泥厂,而是在厂子南边的野地里,距离厂房的围墙有半公里远。 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因为水泥厂的工人刚下班,听说旁边发生了命案,许多工人闲着没事儿,就跑来围观,站在外围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蔡晓静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地势开阔,野地上堆放着数不尽的水泥管,圆柱形的水泥管一层层的往上堆放,竟有数米之高,可能怕最上面的水泥管滚落下来,两边还码着砖头。 没用、打算废弃的水泥管被随意丢弃,空地上大大小小有好几十根。 这些水泥管两边开口,有半米高,主要是用来当做城市的下水管道。 蔡晓静和杜峰低头钻过警戒线,派出所的所长顾大勇赶紧小跑过来。 “杜队长,蔡队,请随我来,被害人在这儿。”顾大勇说道。 没错,命案又发生在他的管辖地区,他刚准备下班,就被叫来了这里。 顾大勇脸色苍白,神色不太自在,他和蔡晓静的寒暄都省了。 三个人走到一处水泥管前,顾大勇指着里面道:“你们看,人就在里面,死的太惨了!” 因为水泥管的直径只有半米高,蔡晓静和杜峰不得不蹲下身,埋头往里面瞧。 不过,他们首先注意到的是水泥管的对面,对面竟然被水泥给封死了,而他们现在站的这边,应该也是被封死了的,能看见刚破坏的红砖和水泥残渣。 顾大勇递给蔡晓静一支手电筒,她扭开后,往里面一照。 霎那间,她整张脸都白了,胃里像是吃进了铁块,沉甸甸的。 杜峰也看到了里面的场景,不禁微微皱眉。 水泥管的管壁里全是干涸的血迹,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人,蜷缩在里面,已经看不出人样。 红色羽绒服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露出十几处破洞,管道里散落着白色的鸭绒,鸭绒和血迹混在一起,黏在管道里。 女儿脖子和脸庞黑乎乎的。 因为她的脑袋刚好朝着开口这边,所以蔡晓静能清楚的看见她脖子和脑袋像是被野兽啃噬,缺失了大块血肉。 女人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着,嘴巴也被胶带一层一层的裹住,死前根本发不出声来。 现在是二月,气温低,但依旧能闻到一股高度腐烂的臭味。 说明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 蔡晓静站起身,忍住胃里的不适。 杜峰拿过她手里的手电筒,还在低头观察,为了看的更仔细一些,他单腿跪在地上,捂着鼻子,把整个脑袋都伸进去了。 因为女人的脸全被啃掉了,所以根本看不出她的相貌和年龄。 这时,技侦科的主任赵明问道:“杜队,我可以开始勘察了吗?” “可以了,赵主任,交给你们了。” 赵明今年四十岁,戴着眼镜,身上穿着蓝色的背心,后背写着‘痕检’两个字。 他和两个下属已经架起了探照灯,准备拍照和提起命案现场的线索。 海江分局有两个特别牛叉的人,一个是赵明,他毕业于名牌大学,不仅学历高、做事认真,而且经常发现别人看不见的物证线索。 市局多次想把他挖走,但他都没心动过。 除了他之外,海江分局还有一个老宝贝,便是此刻站在蔡晓静身边的赵法医,赵春来。 赵春来资历太高了,从他做法医以来,解剖的尸体已经超过了八千具。 从事这份工作三十年,几乎一天半都要解剖一具尸体。 当然,他的工作不仅限于海江分局这边,其他分局、包括市局,也会请他去。 市局自然也想调动他,不过他没同意。 原因很简单,赵明是他儿子! 父子俩,一个是法医,一个搞技侦,而且都把自己工作做到了极致,也算是很牛叉的两父子。 不过,两人性格不太一样。 赵明做事一丝不苟,不苟言笑,但他爸赵春来就不一样了,虽然话不多,但有点毒舌。 蔡晓静刚调来海江分局时,杨乾当时还担任刑警大队长,和他吵架最多的人就是赵春来。 不过,他拿这位老宝贝没办法,只能在心里憋着火。 杜峰站起身,向顾大勇问道:“顾所,很明显,被害者是被动物啃噬的……” 顾大勇一拍脑门,立即道:“对,对!我差点忘了……你们跟我来!” 杜峰和蔡晓静赶紧跟在他身后,绕了几个弯,他们看见一个民警手里牵着一只流浪狗,站在不远处。 民警手上的绳子并不是狗绳,而是麻绳,应该是刚套上的。 民警很年轻,脸色苍白,刚从警不久,他远远地站在一边,似乎很害怕蹲伏在一边的流浪狗。 杜峰用手电筒一照,原本安静的野狗立即凶狠起来,它四条腿发力,像是要扑来。 要不是它的狗嘴被塑胶扎带给捆住,肯定已经嚎叫起来。 这野狗的毛发干枯,毛发和狗嘴全是干涸的黑色血迹。 不用想,杜峰和蔡晓静也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顾大勇捂着鼻子,向一边的下属招招手。 “你去,把报案人叫来。” “好的,顾所。” 不多时,两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年轻男女被带了过来。 两人显得很害怕,男人还算镇定,但女人的年龄才二十岁出头,嘴唇发白,像是刚刚呕吐过。 见到野狗,女人吓得一哆嗦,根本不敢看那只狗。 顾大勇指了指两人:“就是他们报的案。” 杜峰微微点头,向那男的问道:“说说看,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这……是这样的。”男人吞了一口唾液,定了定神,回答道:“我和我女朋友下班之后,准备在这儿待会。我们刚来,就听见狗叫声,我觉得奇怪,就在四处找了一圈……” 男人指了指技侦警员正在勘察的水泥管。 “最后,我发现狗叫声在水泥管里,我就好奇,以为是谁把狗关在里面了。而且,这水泥管两头本来是空的,但是两头却被人砌了红砖,还浇了水泥,我觉得奇怪,就用地上的砖头把堵着的那头敲碎了。 因为里面有狗,我不敢全部敲掉,只露出一个拳头大的豁口,然后用激光笔往里一照,我……我看见这只野狗蹲在里面,正在吃人!” 即使男人还算镇定,但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那场面太吓人了,这畜生满嘴都是血,那一双眼睛盯着我,直接就扑了过来,于是我就赶紧报了警。” 杜峰点头,问道:“当时,这里除了你和你朋友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男人摇头:“大家一般都不会来这里。我们是五点半下班过来的,因为六点半要加班,所以我们准备在这儿待一会儿,再回工厂去,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 杜峰看向他旁边的女人,却见她低着脑袋,身体发抖,两臂搂在胸前,看样子是受到了不小惊吓。 现在这个情况,不能仅听报案人的一面之词,所以杜峰叫下属先把这两人带回警局,等他们冷静下来,再做一次详细的笔录。 顾大勇从警戒线外围找来了水泥厂的负责人和保安。 据负责人介绍,这片地方本就是水泥厂的用地,专门用来存放水泥管的。 因为汛期期间,这批水泥管要用于市政工程,准备到时运走。 负责人说,这个地方,工人很少来,那对年轻男女可能是想来寻找点刺激,所以才无意间发现了命案。 不过这话并不可靠,因为赵明在四周找到了不少用过的安全*套,大小不一,形状不同,颜色各异。 经过风吹日晒,这些套子都很陈旧,里面有干涸的液体,明显是用过的。 但新鲜的并没有发现,估计是春节过后,刚开工不久,再加上前几日气温低,下过雪,水泥厂的工人们怕冷。 蔡晓静在四周观察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水泥厂距离此处半公里,而且大门也不在这头,监控也拍摄不到。 现在,只能等技侦警员勘察,以及法医的尸体解剖报告。 唯一能做的,就是调取四周的道路监控,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杜峰向魏群山报告现场情况后,后者叫他们先收队,回家好好睡一觉,调查行动从明天早上开始。 赵明和赵春来却得不到休息,他们必须连夜做完手头上的工作,然后把报告交给杜峰他们。 蔡晓静回到家,洗了一个澡,躺在床上时,她拿起手机,想给罗锐打一个电话。 她已经有半个月没看见他了,而且她也没有理由找他。 现在发生了命案,罗锐是海江区的刑事组长,蔡晓静便有了借口。 不过,她并没有拨出号码。 她不敢打扰他,毕竟罗锐正在学习阶段。 她明白,省厅的两位大佬和魏群山都期待他的成长,希望他能尽快加入警队。 这次命案发生,魏群山和杜峰连罗锐的名字提都没提,可能并不想他参与进来。 一方面,当然是罗锐正在深造,另一方面,杜峰作为刑侦大队长,也想凭借自己的能力破案,抓获嫌犯。 蔡晓静放下手机,关上了台灯。 翌日一早,她来到警局,便发现杜峰昨天晚上根本没回家,他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听见脚步声,杜峰马上就被惊醒了,他抬起头,揉了揉脸颊。 “晓静,你来了,老赵和小赵的报告都做好了,走吧,咱们开会去。” 蔡晓静关切道:“杜队,你一夜没睡?” 杜峰揉了揉酸痛的后脑勺,眯着眼回答:“睡了两个小时,还好,我睡得不多。” 蔡晓静摇摇头:“杜队,你可别学陈浩,熬夜办案,会把身体搞垮的。” 说完,她把自己还没吃的早餐递给他。 “豆浆油条。” 杜峰没接:“这是你的早餐,我待会自己下楼去买。” “我刚吃了,这是剩下的。” “行,谢谢你。” 杜峰接过后,一边大口吃着油条,一边走出办公室。 不多时,两人来到案情分析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赵氏父子也都在,这两人熬夜熬习惯了,并没感觉到多少疲惫。 蔡晓静坐下后,发现白板上已经写满了字,而且还贴着受害者的照片,看样子,这是杜峰熬夜做出来的。 现在还不知道被害者的名字,照片也是在现场拍摄的,被害者面部被野狗啃噬,所以并没有清晰的正面照。 杜峰站在白板前,开始讲述案情。 “我们昨天晚上接到报警,赶到现场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五十五分。 经过昨夜对报案者的问询,他们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在晚上六点四十分,当时现场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在。 我们询问过水泥厂的负责人和保安,因为工厂刚开工不久,堆放水泥管的地方,并没有人去过。 通过现场分析看,被害者应该是被凶手绑架,然后带到这个地方,扔进水泥管里。接着,凶手找了一只流浪狗,把这只野狗也放进去,最后把水泥管两头给堵住。 赵叔已经初步检验过尸体,发现这名女性被害者的年龄应该是在24岁左右,全身上下有十五处被啃咬的痕迹。” 杜峰把手里的照片依次贴在线索板上,一边介绍说:“除了被野狗啃咬过,她身上并没有其他外伤,也没有被xin侵。尸体解剖后,根据尸检报告,我们可以看到,死者的脖子和面部都被咬下了一大块rou,这应该就是她致死的原因。 也就是死者是被野狗给活活咬死的!” 望着线索板上惨不忍睹的照片,会议室里的刑警们都皱着眉头,倒吸了一口冷气。 活活被咬死? 死者脑袋上缠着好几圈的透明胶带,当时,她根本无法呼救,直到野狗咬掉了她的脖子,啃噬掉她的脸部…… 此时,赵春来放下手里的保温杯,缓缓地说道:“十五处伤口,我估算了一下,这只该死的畜生一共吃掉了被害者三公斤的……” 听见这话,楚阳一阵反胃,他坐在赵法医旁边,赶紧说道:“唔……赵叔,别说出来!” 赵春来苦笑的摇摇头:“你呀,得多来我法医室转转,保证你减肥成功。” 楚阳好不容易忍住,没吐出来,不然就糗大了。 赵春来本可以不用参加一线刑警的案情分析会议,不过他觉得这件案子太过残忍,被害者死的太惨烈,出于对死者的尊重,他打算听听案情,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休息。 杜峰继续道:“通过赵叔的尸检结果,被害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半个月前,也就是二月九号,具体的死亡时间,在下午五点。 当时,水泥厂放年假,只有两个保安在值班,也就是说,凶手趁着这个时间,把被害者囚禁在水泥管道里的。 我查过了当天的天气,雪天,低温很低。外出的人很少,更不用说水泥厂地处郊外,四周都是荒地,所以想要找到目击者很难。” 杜峰对案情的梳理可以说是有板有眼,他昨天一整晚并没有白熬。 蔡晓静对他多少还是挺佩服,毕竟比之前的杨乾强太多了。 这是,赵明站起身,接过话茬:“我们技侦部门勘察现场后,发现死者身上并没有表明身份的证件,以及明显的身体特征,而且如同杜队所分析那样,当天下过雪,而且地面上的雪很厚,我们并没有采集到可疑的脚印和指纹,凶手当时应该带着手套。 捆绑死者的绳子和胶带,很普通,市内随便哪家五金店都有的卖。” 赵明这么一说,大家都皱着眉头,现场没有指向性的线索证据,调查起来就显得很困难。 而且,这个案子,不存在凶器一说。 要说凶器,便是那只野狗。 这狗,现在被关在笼子里。 因为吃了x肉,它两眼冒光,很是凶狠。 凶手把被害者和一只野狗封在水泥罐里,被害者被绑住四肢,野狗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咬死了被害者,并且吃掉…… 凶手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肯定不是为了谋财,大概率是仇杀! 现在线索并不明确,只能从被害者的身份入手。 被害者死亡时间在半个月前,也就是她是在二月九号前失踪。 杜峰把人分为两组,他带着一组警员从案发现场开始走访,希望能找到目击者,虽然很渺茫,但必须去调查,再有,被害者被运送到水泥厂旁边的荒地,肯定需要交通工具,希望道路监控能拍摄到当时的画面。 另一组,以蔡晓静为首,去失踪科,看有没有符合被害者身份的失踪人员。 会议期间,蔡晓静一句话都没说,一直沉默着。 苏明远看她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忍不住问道:“蔡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楚阳赶紧拉了拉他的衣服,使了一个眼色。 苏明远这才恍然,被害者的遭遇,蔡晓静在两个月前也同样遇到过。 当时,她被囚禁在木箱子里,四肢被捆绑,木箱悬吊在天花板上。 要不是她自救,以及罗锐及时赶到,恐怕她已经被那些肮脏可怖的老鼠啃噬掉了。 现在,这名被害者同样遭遇这样的情况,但她却没有这样的好运。 蔡晓静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她从线索板上取下两张照片,放进公文包里。 三个人来到失踪科所在的楼层,找到负责人之后,说明来意。 经过电脑的筛选和对比,发现并没有符合被害者相貌和年龄的女性。 调查走进死胡同,苏明远问道:“现在怎么办?” 楚阳分析道:“二月九号正是春节期间,如果人突然没见了,她家里人肯定会报案的。 但找不到死者的报案记录,说明死者很有可能是外地人!” 苏明远皱着眉:“外地人?外地人在本市工作?但她工作的地方,怎么没找她?” 楚阳翻了一个白眼:“你傻啊,刚不是说放假了嘛,公司都还没上班,上哪儿去找她?” 蔡晓静摇摇头:“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对,从死者的穿着打扮来看,经济条件应该不差,二十四岁的话,应该工作一段时间了,有一定的收入来源,而且现在春节早就过去了,公司发现她没来上班,应该会通知她的家属……除非她辞掉了工作,而且还是孤生一人……” 一切推测都不能排除,调查不能只往死胡同走。 听见这话,楚阳和苏明远都觉得头大,要真是蔡晓静推测这样,那怎么去找? 广兴市有千万人口,简直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但死者的身份不能不去调查,不能被动的等待失踪科的消息。 像这样的情况,只能登报,借助新闻媒体的力量,希望能找到认识被害者的人。 蔡晓静整天都忙着这事儿。 楚阳和苏明远被杜峰叫去了,准备扩大走访范围,希望能找出有用的线索。 从杜峰的焦急的语气里,蔡晓静知道希望应该不大。 到了下午,她把案件情况报告给了魏群山,后者以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案子。 但听完详细案情后,他皱着眉头,表情凝重。 “现场没有留下作案痕迹,犯案时间还在春节期间,看来,凶手反侦察能力很强啊,应该是做好了精心准备。” 蔡晓静颔首,欲言又止。 魏群山盯着她:“晓静,你想说什么就说,别藏着。” “我是想问,要不要叫罗锐回来?” “诶……” 他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却听见敲门声。 他还没说请进,门就被推开了,来人并不是他的秘书,而是市局的伍达豪。 此人满脸笑容,先是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蔡晓静:“晓静,好久不见。” 蔡晓静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招呼道:“伍支队,你好。” 伍达豪笑的更加灿烂了,他微微点头,然后才看向冷着脸的魏群山。 “魏局。” 魏群山坐在办公椅里,用李达康的眼神盯着他。 “怎么了?伍支队,怎么有空来我们分局?” 伍达豪对他的态度,并不在乎,而是笑嘻嘻的道:“我听说你们辖区发生了命案,正好,我们市局陈年积案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我来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帮忙?” 一听这话,魏群山冷露出了笑容。“伍支,消息挺灵通的啊,这事儿你都知道?” “魏局,您别误会,我只是出于好心。” “那多谢了,不过这是我们分局的案子,市局想要插手,那就拿文书来,我签字,移交给你们侦办也行。” 伍达豪尴尬的笑了笑,而且笑的很帅。 不能否认,伍达豪长相其实不耐,而且也没多少恶意,如果不是他的特殊身份,其实很多人并不会厌恶他。 伍达豪越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其他人就会越疏远他,谁叫他是小舅子呢。 “那就不打扰魏局了。” 伍达豪走出办公室,但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等着蔡晓静出来后,他用讨好的语气道:“晓静,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好吗?” 蔡晓静尴尬的笑了笑:“伍支,刚发生命案,很多事情还没做呢,今天晚上,我……” 伍达豪耸了耸肩:“那好吧,不过下次,你可别再拒绝我了。” “行!” 蔡晓静等他走后,眨了眨眼,随后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伍达豪对自己的心意,每次去市局开会,市局那些刑警们看待自己的眼光都不一样。 伍达豪从来没有向自己表露过心意,但今天他胆子大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自信,竟然向自己表明了态度。 蔡晓静想想都觉得麻烦,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想着以后怎么应付伍达豪。 杜峰带着人回来时,已经是很晚了,蔡晓静没有下班,一直等着他的消息。 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她就知道调查毫无进展。 没有目击者,道路监控也没有拍到嫌疑人或者有嫌疑的车辆。 水泥厂附近都是荒野,鲜有人烟,一公里外倒是有一个小镇子,但没有一个人认识被害者。 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找到被害者的身份,不然调查只能止步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大多人都已经下班了,杜峰还站在线索板前,分析案情,希望找到突破口。 蔡晓静没有打扰他,而是走到警局外面,从保安室旁边的举报信箱里取出一摞信件。 回到办公室后,她本来打算明天早上才拆开这些信,但她好奇会不会又收到一封画有玫瑰花的匿名信。 于是,她坐在椅子里,开始拆信。 果然,匿名信还是有,信纸上照样画着一支红色玫瑰,而且是刚画上的,她用大拇指擦了一下,指肚上有还未干透的红色颜料。 联想到伍达豪下午来过,她猜想会不会是他搞得鬼? 其实,只要拿去鉴证科,让赵明帮忙提取下指纹,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但蔡晓静并没有这么做。 她不想因为这个事儿,耽误赵明的工作,而且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自己也会很尴尬。 况且,她希望……希望匿名信是罗锐寄给自己的,红色玫瑰也是他画的,虽然她知道这不可能,不过她还是这么幻想着。 要是真知道寄信人的身份,这个幻想也就没了。 蔡晓静把匿名信放进抽屉里,接着拆开其他信件。 其中一封茶褐色的信封鼓囊囊的,里面似乎并没有信纸。 她有些疑惑,把封口朝下,一个u盘掉在了桌面上。 蔡晓静很意外,u盘她还从来没有收到过。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把u盘插进卡槽里。 电脑读取之后,她移动鼠标,在内存里找到了一个视频。 蔡晓静打开视频,画面刚播放,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个男人躺在一张长方形的桌面上,他全身赤luo,嘴巴被胶带封住。 桌子的四角各有一个孔洞,用黑色皮带把他的双手和双脚都绑住了,不仅如此,他的脑袋也被固定住,让他不能移动半分。 男人奄奄一息,已经不再挣扎,但他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随着视频镜头向上移动,蔡晓静身体僵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花板上竟然悬着一把锋利的铡刀! 这把铡刀对准着男人的脑袋! 铡刀两头都绑着绳索,两段绳索往上,拧成一条。 镜头跟着绳索移动,蔡晓静看见绳索另一头,系在了另一张桌子的桌腿上。 而且,桌腿下面隔着一张凳子,凳子上放置着一台特制的油灯。 油灯用玻璃罩围住,火苗在里面闪动。 比蜡烛还小的火焰正烤着绳子! 只要绳子一断,铡刀就会从天花板掉落。 男人的脑袋就会被铡刀…… 蔡晓静捂着嘴,连忙站起身来,觉得全身有蚂蚁在爬。 她刚想叫人,却看见视频镜头里伸出一只手。 这应该是拍摄者的手。 那只手把一个计时器,放在了油灯旁边。 计时器上的红色数字,立即从12:00,跳到了11:59。 …… 第181章 失职 蔡晓静快速地起身,只觉得后背全是冷汗。 她不敢怠慢,赶紧去取下u盘,然后往案情分析会议室跑去。 走廊上,她碰见还没下班的田光汉,这人以前是杨乾的下属,现担任刑侦二队的小队长。 蔡晓静急忙拉住他:“老田,赶紧把魏局叫到会议室来!有重大刑事案件!” 田光汉吓了一跳,立即回答:“好的,我这就去!” 伍达豪依旧站在线索板前,看见蔡晓静满脸惊慌的跑来,忙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蔡晓静稍微定了定神,走到屏幕下方的电脑前,把u盘插进电脑。 她操作着台式电脑,没一会儿,魏群山和还没下班的刑警就赶来了。 见人到齐,蔡晓静点击电脑上的视频,把画面投放在大屏幕上。 视频刚开始播放,立即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魏群山眉头紧蹙,两手叉腰。 伍达豪目瞪口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间空旷陈旧的房间内,一个男人全身上下都被束缚着,他头上悬着一把铡刀,绑着铡刀的绳子,正用特制的油灯炙烤着。 计时器的数字是12:00,意思12个小时后,绳子被烧掉,铡刀掉落,受害人脑袋搬家? 这样的场面,即使杜峰从警这么多年,也从没遇见过。 一时间,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身后的刑警也一样,脸色苍白,瞪直眼睛。 从开年直到现在,海江分局没出过命案,可是今天,连续发生两起命案,让他们松懈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视频播放完后,魏群山马上问道:“视频从哪里来的?” “举报信箱!我今天晚上收取信件时,从信封里找到的u盘。” 其它案子,魏群山可以不过问,也不用出现场,但命案不同,作为局长,他必须搞清楚来龙去脉。 不待他继续询问,蔡晓静又道:“我每三天收取一次信件,今天就是收取信件的日子。” 杜峰恢复了镇定,分析道:“这么说,这个u盘就是在这三天内,放进举报信箱的?” 这个问题,立马揪住了大家的心。 三天?哪怕信封是昨天投递的,视频里那个男人肯定已经死了! 十二个小时的时间,绳子就会被烧断! 魏群山吸了一口气,他吩咐道:“案情重大!这歹徒tm的公然挑衅警方!晓静,你去打电话,把已经下班的同事全部叫回来!特别是赵明赵主任,叫他提取信封上的指纹。 杜峰,你现在去保卫室,找警卫,问他们这两天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在警局外面徘徊,并调取附近的道路监控!” 魏群山罕见的骂了一句脏话,说完,他又催促道:“快,动作要快!” 会议室里的刑警立即行动起来,但每个人心中都很忐忑。 铡刀、油灯、计时器、男人绝望的眼神,都深深地烙印在他们的脑海里。 每个人的精神高度紧张,不敢有一丝懈怠! 魏群山回到办公室,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市局的电话。 他明白,这个案情事关重大,受害人性命攸关,已经不是一个分局能独自侦办的了。 电话直接打给曹华的,按道理来说,曹华属于魏群山的上级,但后者从来没给过前者面子。 他直接说明情况后,便把电话挂掉了。 接着,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 罗锐光着上身,满头大汗的坐在地板上。 训练室内,放置着十来个人偶模特,这是他花钱买来的,作为训练时的假想敌。 他每天晚上都会训练好一阵子小刀术。 所谓小刀术,其实就是近战的一种冷兵器对抗。 特警部队里,有的教官很厉害,仅用一把匕首,在数十秒之间,就能放倒好几人。 而且,专门挑选对方的要害部位去刺。 譬如,脖子,手腕,脚腕等。 罗锐见过廖康的匕首格斗,他的动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幸好,罗锐前世是一个不错的拳击手,灵敏度和闪躲都还可以,学习匕首格斗,进步的很快。 这几天,他手上都攥着匕首,像以前上课时转笔那样训练。 他用毛巾擦了擦汗,然后走进洗浴室冲洗。 洗完澡后,罗锐站在镜子前,望着另外一个自己。 他肩膀挺括,身体越来越结实,脸颊的肌肉棱角分明,不再像几个月之前,一看就是学生。 他的头发也剃成了寸头,显得干练清爽。 走出浴室,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便响了。 罗锐接听之后,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穿上衣服就坐电梯下楼。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莫晚秋在自己家里,一个小时前还说上来玩一会儿。 她有罗锐家的钥匙,但已经被何春华收了,最近她被看的很紧。 罗锐没有通知她,驾驶宝马车,快速地向海江分区赶去。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会议室里,便见到里面已经坐着一大群人。 除了魏群山、蔡晓静等海江分局的警员之外,就连市局的刑警都来了。 曹华、伍达豪一脸凝重的坐在上首。 他们见到罗锐,都感到很意外。 特别是伍达豪,他的命是罗锐救的,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但是,大家都没有与他寒暄,而是眉头紧皱的望向魏群山。 罗锐坐到蔡晓静身边,后者把笔记电脑推在他的身前,然后点开视频,让他观看。 视频只有两分钟,魏群山的开场白刚说完,罗锐就已经看完了。 他表情凝重的望向领导,而后者起身,站在大屏幕前。 魏群山快速地介绍了u盘的来源,以及解释道:“投递视频的嫌疑人,监控拍到了他。” 说着,屏幕上出现一段监控视频。 一个男人戴着帽子和围巾,鬼鬼祟祟的走到信箱前,趁着四下无人,他拿出怀里的茶褐色信封,投进了信箱里,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去。 视频显示的时间是在今天晚上八点三十分,也就是两个小时前。 罗锐大脑快速地运转,他再次观看视频,发现窗户外的光线很灰暗,天花板上吊着一排白织灯管。 他推测拍摄的时间,刚有了答案,魏群山抢先道:“现在时间是深夜十点半,往前推算,这视频可能是在下午六点到七点半拍摄的。” 伍达豪立即问道:“计时器上的倒计时是十二个小时。也就是说,在明天凌晨六点到七点半,如果我们找不到这间屋子,绳子就会被烧断,受害人的脑袋就会被铡刀……” 此言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距离天亮,还有八九个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受害人,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曹华作为市局的大领导,一直都没讲话。 但他明白,魏群山既然打电话给他,就是共担风险,这案子太棘手了,要是受害者不幸遇难,案子办砸了,大家都不好过。 此时,赵明闯进了会议室,他戴着蓝色的乳胶手套,向魏群山道:“魏局,信封上没提取到指纹……” 大家并不觉得意外,因为监控拍到的嫌疑人,他手上戴着手套,不可能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指纹。 可是,如此狡猾的凶手,为什么又会出现在监控下面? 此时,杜峰正带人去追捕这个嫌疑人,希望能尽快抓到人! 赵明快步走到大屏幕前,他拿起遥控器,开始播放视频画面。 等画面出现了封住受害者嘴唇上的透明胶带,他赶紧把画面定格。 大家都奇怪的看着他,赵明快速地把画面放大,解释道:“大家看,这透明胶带上有一串字母……” 蔡晓静顿时恍然,脱口而出:“这不就是和水泥管里女被害者嘴巴上一样的胶带?!”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立即喧哗起来。 魏群山也吓了一跳,他瞪了大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杜峰不在,蔡晓静只好站起身,把昨天晚上发现的命案详细讲述了一遍。 罗锐刚来,除了观看视频和听取了一会儿案件情况,其他一概不知。 现在,听蔡晓静讲起另一起案子,他也被震惊到了。 女被害者四肢被绑,嘴唇被胶带封住,凶手把她和一只野狗封在水泥管里,惨遭野狗啃噬。 如此一来,便能证明两起案子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女被害者身份不明,案发时间是在二月九号,警方发现命案现场的时间是在昨天,也就是二月二十四号。 半个月!女被害者被野狗啃噬了半个月! 今天是二月二十五号,如果两起案子有所关联的话,那这就是第二起?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沉默着,大家不敢吱声。 这案子太棘手了,而且性质严重,常规的命案定性,也没人敢分析。 曹华满头大汗,用纸巾擦着额头,心想自己真该找个借口,不来这里为好,免得事后惹上一身骚。 伍达豪下午时来过海江分局,本想把224案拿到市局侦办,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但市局就是市局,要是推卸责任和担当,到时候追查起来,不作为比没破案的性质更加严重。 前些年,刑事案件一般都是交给地方分局自己处理,市局只是提供技术培训和专业支持,但现在不一样了,市局也要承担破案的职能。 实在搞不定,才会从各个县市抽调干警,组成联合专案组,就像前几次那般。 这时,曹华打的主意就是这个,趁还第二名受害人还活着,赶紧上报省厅,成立专案组,自己的压力的相对比较小一些。 但此时,在一片针落可闻的沉默中,一只手举了起来。 曹华、魏群山和伍达豪都看向了罗锐。 魏群山想要开口,但曹华抢先说道:“现在时间急,任务重,我觉得咱们现在应该立即上报省厅,组成联合调查组!” 他根本无视了罗锐,这个年轻人,他很不喜欢! 因为他多次抢了市局的风头,不管是鹿鸣山的绑架师绑架事件,解救了市局伍达豪,还是后面的珠宝行和押运车抢劫案件,市局半点功劳都没捞着! 伍达豪作为市局支队,虽然身份特殊,但为人还比较好爽,对于罗锐,他没有恶感,不过他和曹华想法一样,抢了市局的功劳,就是抢了他的功勋章。 但同时,这两人又不想承担责任,所以伍达豪也马上附和道:“我赞成曹局的意见!” 一听这话,魏群山冷眼的瞧着他们。 “曹局,伍支队,成立专案组,需要时间,需要人手!” 他用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左腕上的手表表盘。 “只剩下七八个小时了,天亮之前,要是找不到第二名受害人,他的生命就危在旦夕了!” 魏群山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宦海沉浮这么多年,这两人的心思,他怎么能不知道! 要是受害人已经死亡,随你们折腾,自己也懒得计较。 可眼下,正是危及关头,一个合格的刑警本应该承担解救受害人的责任! 罗锐的手依旧举着,并没有放下来。 会议室里的众人一会儿望向坐着上首的领导,一会儿看着罗锐。 其中分为两派,市局来的人眼带嘲讽,分局的人却都沉着脸!田光汉、楚阳、苏明远的脸色都很难看,毕竟罗锐是分局的刑事组长。 曹华依旧没搭理罗锐,而是说道:“老魏,就是因为案情重要,所以才要上报!” 他没把话说的很明白,但意思很清楚。 魏群山正要开口,罗锐的手举累,他干脆站了起来。 大家以为他要对领导说些什么,可他却径直看向蔡晓静,问道:“蔡队,你刚说,视频是从举报信箱里找到的,而且现在两个案子是同一个凶手,那么第一个视频呢?”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众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目瞪口呆。 对啊,第一个视频呢? 大家被视频里的画面搞得人心惶惶、焦头烂额,自知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解救受害人,所以大脑就停止了思考。 这就像,你的老板在和你说话,他噼噼啪啪说一大堆,你呢频频点头,为他马首是瞻。 事后突然一想,这厮完全是错的,把自己都给绕晕了。 说严重一点的,历史上多次飞行失误,造成飞机坠毁的事情,有好几起都是这样的。 副机长预测到了风险,但不敢和机长说,反正机长最大,能力最强,总不至于连这点风险都不会留意。 恰恰如此,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惨剧。 尊卑有序,导致集体失智。 现在,这帮刑警的状态也正是如此。 曹华、伍达豪和魏群山扯什么专案组的时候,罗锐懒得搭理这两人,他的思维一直没停滞,所以才由此一问。 蔡晓静愕然,睁大了眼睛,见所有人在望着自己,她急忙回答道:“我就找到这一个视频!” 为了表述清楚,她又解释道:“举报信箱里的信件,我是三天收取一次,今天不是第三天,但我也去拿了。而且刚才也已经说了,监控拍摄到的嫌疑人,他投递u盘的时间是在今晚的八点三十分。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发现其他u盘,监控视频里也没有他的第二次身影!”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曹华没有讲话,伍达豪也更不敢开口。 只有魏群山沉吟道:“因为两名被害人嘴巴封住的透明胶带,是同一型号,所以可以确定凶手是同一个人!我们收到了第二名受害人的视频,那第一名女性被害者肯定也有视频!” 这时,曹华忽悠悠的讲了一句:“要是没有呢?” 罗锐代替魏群山回头:“肯定有!” 说完后,他看向会议室里的刑警:“大家不愿意说,我来说,这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从凶手行为模式来看,有戏耍、挑战警方的意思! 他不仅把录像视频寄给警方,而且还示意警方在规定时间内,解救受害人,要是警方不作为,那受害人肯定就会惨死! 凶手已经把这当做一场游戏了,警方不陪他玩,那他会变着花样继续玩下去! 当然,不排除这里面有报复性杀人的意思,马上调查两名受害人的社会关系,看看有没有共同点,从这方面入手,或许能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不过时间不允许,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困着受害人的那间房子在哪里!” 罗锐说的滔滔不绝,也已经把凶案给定性了。 破案要有野兽的直觉! 会议室里的刑警谈不上震惊,毕竟这些分析,他们也能说出来,可是罗锐的一番话,很振奋人心。 领导们不敢下定论,他下了! 领导们扯皮,他直指案件的分析! 魏群山止不住的点头,但曹华脸色却很难看,他指了指蔡晓静:“你们海江分局竟然收到了第二个被害人的视频,那么肯定还有第一个,现在你们局里赶紧检查一遍,看有没有疏漏!” 这话就有自责的意味了,魏群山冷着脸。 蔡晓静也有点心虚,她怕凶手不是通过举报信箱投递的。 日常的收取信件,是交给实习警员的,万一有疏漏,那就惨了! 这会儿,实习警员已经下班了,叫他们来,又需要时间。 蔡晓静、楚杨和苏明远赶紧站起身,打算马上去翻找信件。 但罗锐这时又说道:“凶手通过举报信箱投递,他用这种方式,是想说明什么?如果真的是报复性连环杀人案,那么咱们最好别局限于海江分局的举报信箱! 市局和各个分局都设有举报信箱,最好是现在赶紧派人去收取,看有没有第一个受害人的视频!” 他的话音刚落,伍达豪的脑袋马上就宕机了。 他脸色苍白,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伍达豪清了清喉咙,向魏群山问道:“魏局,那个……第一起案发是在什么时候?” 魏群山看见他脸色慌乱,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不过他还是回答说:“半个月前,也就是二月九号。” 二月九号? 伍达的身体僵住了,二月九号! 他脑子里虽然是一团浆糊,但某个角落里还是回忆起,有天深夜下班,他从市局停车场开车出来之后,透过后视镜,看见过一个陌生人往市局的举报信箱里投递信件。 而这个陌生人,就是海江分局大楼外面监控所拍摄到的男子! 他头上戴的帽子、脖子上的围巾,和自己所看见的一模一样。 但他当时并没在意! 伍达豪后脑勺全是冷汗,心里在天人交战! 说?还是不说? 说的话,市局所有的警员存在失职行为,他自己、曹华不仅要被省厅批评,严重的话还会停职检查! 不说,把这事儿隐瞒下来,但对案件会有很大影响,对受害人不公平!而自己也是犯法! 曹华听见罗锐刚才的话,脸立马沉了下来。 “罗锐,你们海江分局发生的命案,怎么还扯到市局了?” 罗锐正待开口,伍达豪却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鼓起勇气,开了口:“那个……市局有收到过这样的信件,我没记错的话,二月九号前一天深夜,我下班时,看见一名陌生男子往市局举报信箱投递信件,这人和你们监控拍摄到的是同一个人!可我当时着急下班,并没在意! 是我失职了!” 此言一出,会议室立即喧哗起来! 伍达豪大汗淋漓的坐回椅子里,魏群山伸出手,在他发抖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曹华脸色铁青,他没想到伍达豪没经过自己允许,就把事情说了出来,可他从没想过,造成这样的局面到底是为什么? 市局这帮刑警也都坐不住了,刚开始趾高气昂,现在都是垂着头,尽量把自己隐藏起来。 这事儿,肯定会报往省厅的,等待他们的将是全员审查! 伍达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足以见得,他虽不是一个合格的刑警,但也算勇于担当! 曹华还在愣神,没有下一步的部署。 事关重大,时间有限,魏群山不管他,直接打电话给市局,叫一个他认识的技侦警员,赶紧去信箱里拿取信件。 这之后,会议室里寂静无声,谁都没有讲话。 只有罗锐和赵明凑向笔记本电脑,一边观看第二名受害人受困的视频,一边低声交流着。 第182章 争分夺秒 会议室里,安静的可怕。 大家都在沉默中等待着市局的反馈。 魏群山不断地揉着眉心,但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曹华。 伍达豪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他瘫坐在椅子上,把脑袋埋的很低。 曹华实在忍不住了,他向魏群山低声说了一句:“老魏,我先出去一下。” 他快步来到走廊,然后拿出手机,马上拨出一个号码。 即使是深夜,可能会打扰到对方休息,但他也必须打这个电话。 要是不及时告知对方,天亮之前,这事儿捅到省厅,伍达豪会不会被停职,他不知道,但他自己肯定会倒霉! 果然,对方在电话里怒骂了一阵,然后气冲冲地把电话挂掉。 紧接着,伍达豪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号码,屏幕上来电显示是姐夫, 伍达豪握着手机,犹豫了一阵之后,果断地把电话挂掉。 这一切,都被魏群山看在了眼里。 不多时,电脑前的蔡晓静大声说道:“市局那边把视频传过来了!” 闻言,会议室里的刑警赶紧打起精神来,特别是海江分局这边,情绪特别高涨,本来先前被市局这帮人压了一头,现在却是神采飞扬。 本来也是,曹华曹局长责怪自己这边工作没做好,没想到,他们市局却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还把责任推到自己这边来,现在想来,海江分局这头的刑警们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蔡晓静操作电脑,把视频投放到大屏幕上,好让每个人都能看到。 鼠标点击视频后,画面立即出现。 罗锐赶紧从赵明的私人电脑上抬起头,紧盯着大屏幕。 画面上没有具体的时间,镜头摇晃的很厉害。 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人被塞进水泥管里,她嘴唇被胶带封住,四肢被绑,因为发不出声,所以她嘴里呜呜的叫着,眼神绝望的向镜头哀求。 镜头是对着水泥管的,管道的一头已经被封堵起来。 面对受害人的苦苦哀求,拍摄者无动于衷,一句话都没讲。 然后镜头向外,可以看见四周都是皑皑白雪,天空也飘着雪花。 那只野狗出现在镜头里,拍摄者把野狗推进水泥管里,野狗并没有抗拒,似乎很害怕拍摄者。 直到开始封堵水泥管,野狗开始狂吠起来,想要逃出去。 但拍摄者用一根钢管,狠狠地戳在野狗的狗头上。 野狗发出呜呜的惊叫声,赶紧缩进水泥管里,不敢再往前。 最终,水泥管完全被封堵,女人和野狗被封住了里面。 视频在这个时候也结束了,前后一共十五分钟。 比第二段视频的时间还要长,不同的是凶手并没有放置计时器。 自始至终,凶手都没有露出脸来,只能看见凶手的手,不过他戴着黑色的棉绒手套,并没有露出皮肤。 视频结束后,会议室里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汗毛倒竖。 凶手并没有直接杀人,但却用极端残忍的方式,间接杀害了女人。 野狗在极度饥饿的境况下,袭击女人,并且啃噬…… 海江分局这边的刑警纷纷看向曹华、伍达豪,以及市局的刑警。 和第二段视频不同,视频镜头拍摄到了外部的环境,还有水泥管这个很重要的线索。 如果派出大量的警力去寻找,很容易就能找到这个地方。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段视频要是早点发现的话,便有可能救下这个女人! 就是因为市局疏忽举报信箱里的信件,所以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凶手不仅是挑战警方,也是恶意满满的嘲讽! 第二起案子,凶手改变了策略,把第二段视频投放到海江分局的举报信箱。 蔡晓静每三天收取一次信件,如果她今晚没有及时发现,也同样会造成第二名被害人的惨死! 曹华看完视频后,满头大汗,冷汗连连! 他欲言又止,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倒是伍达豪现在还算镇定,他决定说出实话以后,便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 他站起身,向曹华和魏群山道:“曹局,魏局,我工作没做好!对不起,我自愿停职,接受上面调查!” 说完,他把自己的证件递在了曹华的桌前,然后快步地离开。 见他这样,曹华在心里直骂娘,自己找死,还把他拉下水! 要不是因为伍达豪的身份特殊,他肯定拿对方来背锅了,但现在只能依靠姐夫的手腕了。 他看向魏群山,叹了口气:“老魏,这个案件现在交给你们侦办了,就像伍支队刚说的,我们工作没做好,请见谅!” 他又向市局来的刑警大声吩咐道:“你们都留下来,尽全力协助海江分局的同志们侦办此案!” 市局的刑警其实都想走,但又不敢违逆领导的意思。 没脸的走了,要脸的被留下来了。 曹华离开后,魏群山并没有觉得轻松,如果不能在天亮之前找到第二名被害者,自己和曹华、伍达豪一样会受到上面的调查。 魏群山沉吟了片刻,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 “现在案件已经很清楚了,正如罗锐所说的,凶手狡猾、残忍,他在挑战我们警方!咱们一定要找到第二名被害者! 晓静,你带人去调查从去年到今年的举报信件!凶手不会无缘无故通过举报信箱投递u盘,他可能对咱们警方不满,以前写过举报信,没有得到受理,所以才干出这样恶劣的案件来! 市局的同志们,你们去调查两名被害人的背景信息,一定要找出他们的身份,以及他们的社会关系和共同点! 罗锐、赵明等技侦警员马上去分析第二段视频,给我找出第二名受害人被困在哪里!” 魏群山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接近深夜十一点。 “我会召集各单位的人手,等着调查结果如何,在凌晨两点过后,全员出动!” 任务安排之后,大家马不停蹄地的行动起来,纷纷跑出会议室。 罗锐也跟着赵明来到了鉴证科的办公室。 除了赵明之外,还有他的两个徒弟。 四个人分为两组,两组人分析着两段视频里的背景信息。 因为第二段视频最重要,时间不到两分钟,所以赵明把画面一帧帧的剪下来,放在电脑的文件夹里。 他的动作很快,而且非常熟练,看的罗锐眼花缭乱。 两分钟视频,一共剪下来155张图片,平均一秒一张。 赵明点开文件夹,按照时间顺序,点开第一张图片。 这是视频的第一个镜头,被害人的全身影像,他全身赤luo,躺在一张长方形桌面上。 赵明用右手滚动鼠标,把照片放大,然后嘴里念叨:“目测受害人身高接近一米七五,大腿内部和左腿膝盖有紫色淤青,被绑之前,遭受过袭击。除此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外伤。 两张桌子拼装一起……桌子四角各有一个孔,皮带穿过孔洞,把被害者捆绑起来,使他不能动弹……” 罗锐接过话茬:“不,有六个……” 赵明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翻开第二张图片,这张图片是受害人的脸部镜头,他的脖颈也被箍住一条黑色皮带,把他的脑袋固定住。 赵明把照片放大,然后用把鼠标箭头移到受害人脖子的左侧。 罗锐刚才说的六个孔洞,应该就是说的受害人脖子两侧还各有一个孔洞,但此时,他看到鼠标箭头的落点处,发现根本没有孔洞,皮带两头嵌进去的是两排钉子。 虽然视频的镜头移动的很慢,但镜头却摇晃的厉害,房间里的光线也很昏暗,罗锐看了好几次视频,竟然没发现这一点。 但赵明却一眼就能看出,不愧是鉴证科的老大,所谓术业有专攻,便是如此。 罗锐啧啧两声,向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赵哥,真牛!” 赵明耸了耸肩膀,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海江分局,有你才真的牛!” 罗锐心中一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赵明为人沉稳,不苟言笑,但他知道话语不清楚的话,容易引起误会,于是他低声道:“要不是你,咱们海江分局就被人欺负了!” 罗锐挑了挑眉,转眼一瞧,只见他的两个徒弟一同比起了大拇指。 “罗组长,可以说,你间接打了市局的耳光,你刚是没瞧见曹局的表情,看你的样子,想把你生吞活剥了。” 另一个徒弟也附和道:“没错,还想找我们的麻烦,辛苦蔡队做事认真,不像他们!刚才市局分局一共五六十人,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犯了错误,想赖也赖不掉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谁知,赵明一脸严肃地道:“闭嘴,赶紧好好工作,哪里这么多废话?要是天亮之前,找不到受害人,咱们也得跟着倒霉!” 两个徒弟闭嘴不言,赶紧分析起视频来,赵明的话没错,想想也是,现在市局那帮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海江分局找不到人,如此一来,法不责众,反正都一个吊样,我看你上面怎么处理! 所以,海江分局这边,不管是一线刑警,还是做内勤的,都被魏群山全叫回来了。 市局靠不住,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罗锐没想到的是,伍达豪在这件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能主动揽下责任。 自己没有白救他,罗锐叹了口气,把注意集中在电脑屏幕上来。 赵明继续分析:“受害者年龄不大,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体重初步估计应该在160公斤……” 连续分析了上百张图片,都是受害者的体貌特征这些,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蔡晓静那一组人正寻找两名受害人的身份信息,所以赵明只是把这些信息,随便扫过。 他和罗锐要找的是这个房间到底在哪里?! 视频的后半段,镜头从天花板的铡刀,一直沿着绳索的轨迹拍摄到被油灯炙烤的绳头。 只要绳头被下面的油灯烧掉,铡刀就会从天花板上掉落! 后半段的视频有五十秒,也就是剪接了五十多张镜头图片。 罗锐吐出一口浊气,问道:“赵哥,你说这油灯的灯火会不会自动熄灭?”、 赵明摇头:“不太可能,这玩意是特制的,而且视频里拿出了计时器,看样子,凶手是做过实验的。绳子的粗细和火焰的大小,都经过精确的算计。” 罗锐咂咂嘴:“这凶手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赵明点头:“是一个聪明人!” 接下来,两人眼睛一眨不眨地分析对比,希望能找出线索。 这些图片里出现了天花板,天花板上有蛛网…… 拍摄到了墙壁、窗户、桌子、油灯、计时器等…… 能确定的是这是一间废弃的空房间。 罗锐的眼睛都看酸了,他站起身,用大拇指和食指揉了揉眼皮。 但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魏群山带着人站在门外。 他立即问道:“赵主任,罗锐,你们查的如何?有没有确定位置?” 罗锐一看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两点。 两点,不管结果如何,必须出去找人了! 赵明从椅子站起身,回答道:“魏局,还需要时间!” “还需要时间?”魏群山急了,他走进来,几乎是气急败坏的道:“不行,你们必须给我一个大概的位置!” 他的眼睛盯着罗锐,当然是寄希望这小子能不能神助攻一次,就像以前那样。 但罗锐摇摇头,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警察的工作种类繁多,特别是技侦这块,细细碎碎,都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去支撑。 罗锐又不是神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找到关键信息,告诉魏群山一个详细地址。 魏群山紧抿着嘴唇,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前几个小时,他在大楼上上下下,焦急地走了好几圈,希望哪一组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线索。 但是…… 杜峰,杜峰还没抓到监控下的那个嫌疑人! 蔡晓静,蔡晓静那一组也没找到两名被害人的身份信息。 市局,市局这帮人更是在摸鱼,市局的投诉信件很多,他们一边马虎地工作,还时不时地还得泡一个方便面,喝杯咖啡。 赵明和罗锐这边,同样毫无结果! 见魏群山失望地表情,一向沉稳的赵明,突然开口:“魏局,再给我一个小时时间?” “那好吧,三点钟,凌晨三点,我们必须出发了!” 说完,魏群山快步地走出办公室,但马上又从走廊退回来,伸手把鉴证科的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以免外人打扰。 赵明二话不说,立即工作起来。 他拿来两台笔记本电脑,两只手各自操作一台,眼睛一会儿看向左边的屏幕,一会儿瞥向右边的屏幕。 罗锐都看傻了,赵明不愧是鉴证科的大佬。 他自己也赶紧坐在一台台式电脑前,电脑都连着内网,图片和视频都在共用文件夹里。 可是视频录像并不是清楚,剪接下来的图片放大,也很模糊。 他把一百多张图片看完,也没发现什么蹊跷,转头一瞧,赵明已经在筛选第二遍了。 于是,他也从头看起。 时间缓缓过去,一直到挂钟上的时针快要指向凌晨三点,罗锐终于发现了某个细小的线索。 他把最后一个镜头图片放大,这张图片里出现了好几样东西。 桌腿、凳子、绳结、玻璃罩着的油灯。 凳子和桌腿都是新的,不过他不是看这个,而是桌腿后面的墙壁。 目测的话,应该离绑着绳子的桌腿有三到五米的距离,在镜头之外。 那墙上似乎出现了一行细小的字迹,但图片不能继续放大了! 此时,魏群山又推开了门。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推了推赵明:“你看看这个!” 赵明赶紧转过头来,罗锐把鼠标的箭头点在那个细小的位置。 赵明扶了扶眼镜框,然后推开罗锐,自己坐在椅子里。 魏群山一脸焦急,想要开口,但看见他们的动作,只好闭上嘴巴,跟着一起看向罗锐发现的疑点。 赵明在电脑上一顿操作,他用某个软件再次放大图片。 图片更模糊了,字迹也像鬼画符,根本看不清楚! 两人使劲看了一阵,只觉的脑袋一阵发晕。 魏群山也凑近脑袋,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但赵明的一个徒弟,却一下子读出来这行字:“我喜欢李xx,但初中快毕业了,我该怎么开口?!” “啊?” 赵明和罗锐疑惑地看向他,不约而同地问道:“你确定?”“你怎么能看清楚?” 徒弟挠了挠后脑勺:“我读书的时候,以前坐在墙边,用笔尖在墙上刻写过类似的话。” 闻言,赵明再次问道:“你能确定是这句话?没看错?” 徒弟点头:“我给你们写下来,你们照着看就明白了。” 他拿起笔和一张A四纸,写下这段话后,他递给赵明。 几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之后,发现图片上的字迹虽然模糊,缺胳膊断腿,但百分之六十能对得上。 罗锐沉吟着:“那困住受害人的地方,就是某个废弃的初中学校?” 赵明赶紧在电脑上寻找,不多时,屏幕上出现了一则新闻标题,海辉中学,十年前废弃,旧校区一直没有拆除。 魏群山用力拍了下赵明徒弟的肩膀:“小子,要是找到人,你就立大功了!” 话毕,魏群山叫上罗锐,然后动员了所有警员驱车前往,之所以如此大的阵仗,怕的是万一找错地方了,还得去其他地方搜寻。 赵明继续对比着图片,他并没有因为找到线索而轻松起来,技侦的工作就是这样,没完没了,指不定从某些细微的疑点,就能找出重大的线索。 留在分局的市局刑警,见魏群山出动了人马,立即打电话报告给了曹华。 而后者,正在某个隐秘的别墅里,等着姐夫前来。 半个小时后,魏群山他们到了地方。 海辉中学在海江区的南边,处在城郊结合地带,而且远离道路,四周显得很荒僻。 学校大多是建在坟堆上的,海辉中学也不例外。 校门口的两扇铁门关着的,最先下车的民警,拿着液压钳,走上前,但铁链已经被剪断了。 罗锐手里拿着电筒,用灯光一照,铁链的断口光滑,没有锈迹,应该是人为剪断后,然后又把铁链挂上,装着大门锁住了,以防外人进入。 魏群山和罗锐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明白,受害人百分之九十在里面,不然不会有人如此小心翼翼。 接着,大铁门被推开,特警和刑警下车,跑过长满荒草的操场,向教学楼奔去。 之所以叫上了特警,怕的是凶手也会在这里。 如果能当场抓住这个人,案子就可以了结!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夜里最黑暗的时候,几十只电筒的光晕不断地向前移动。 教学楼在操场的左边。 临近教学楼前,两队人马立即从左右两边围过去,在一楼寻找无果之后,然后又从左右两边的楼梯往上搜寻。 到了一楼,分出两人,在二楼搜寻,其他人继续往上。 不到五分钟,教学楼一共七层,每一层都有电筒的光晕在移动。 罗锐和魏群山站在三楼的走廊上,手里的对讲器里陆续传出警员的声音:“二楼,无人!” “三楼,无人!” “四楼,无人!” “五楼,五楼的第三间教室被锁住了!” 听见这话,罗锐赶紧往上跑,魏群山久违运动,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两人来到五楼,罗锐看见门外站着持枪的特警,他拿手电筒往上一照,发现门楣的上方钉着一块铭牌。 铭牌上写着:初三一班。 特警没有破门,而是守着门边。 门上用一把刚买的锁锁住了。 刚才拿着液压钳的刑警走上前,把铜锁的锁臂给剪断。 接着,大家互相看了看,谁也不敢推门。 大家都见过视频里的画面,凶手精心布置了杀人机关,要是随意的把门推开,触发了某种机关,把受害人害死了,那就真的完了! 教室的两扇窗户被报纸从里面遮挡住,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不过,破窗的话,也怕出现什么意外。 左右为难之际,魏群山命令道:“破窗,不要从正门进入!” 于是,特警拿来铁锤。 “砰!砰!” 窗户被砸开,碎玻璃纷纷掉落在窗台和地面,敲掉边缘的锯齿碎片,露出一个可以钻进去的豁口。 特警们立即爬上窗台,跳了进去。 随后,教室的后门被打开,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 罗锐和魏群山走进教室里,一眼便看到闪烁的油灯灯火。 视频里的景象,此刻,已经真实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光线昏暗,但有无数手电筒的光晕照射在男子身上。 教室里除了受害者之外,再也没有别人。 罗锐看向油灯上的绳索,发现绳子只剩下最后一缕丝线,要是再晚来一个小时,天花板上的铡刀就会落下。 他吸了一口气,向前迈去,油灯下面有一个插销,只要关掉,灯就会熄灭。 一个刑警走上前,把快要断掉的绳子使劲拉住,以防铡刀掉下来。 另外一个刑警走到桌前,查看受害者的情况。 罗锐刚把油灯拧熄,但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赵明打来的。 他赶紧接听电话,刚拿在耳边,便听见赵明焦急的声音传来:“桌子左下方的地板上有一个凸点,千万不要去踩。” 罗锐顿时愣住,随后看向受害人躺着的地方,只见好几个刑警已经围了上去,其中一份刑警低头,似乎觉得鞋底踩到了什么。 罗锐赶紧大声喊道:“不要往前走!停下来!都停下来!”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一阵撕裂的巨响在空旷的教室里响起。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只觉得头皮发麻。 众人在寻找声音来源时…… 也就是眨眼间,一扇齿轮锯片从受害人的腹腔剖出,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刺耳声。 “滋滋……” 锯片翻滚旋转,带起一片血雾和rou块。 第18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凌晨六点,东边升起一缕白光,刺破了黑暗。 海辉中学教学楼的楼下,赵明把勘察车停好,然后和两个徒弟换上白色的防化服。 赵明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中学废弃了十年,随处可见的荒败景象,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杂草从水泥地的裂痕里生长,墙上是枯萎的爬上虎,落叶随着清晨的风,打着旋升空。 久疏打理的教学楼,就像蹲伏的史前猛兽,在灰白的光线里,露出血盆大口。 赵明提着勘察箱,带领两个徒弟从左边的楼梯往上走,一路上都能碰见垂头丧气的同事,他们除了面色疲倦之外,眼里都浮现着深沉的恐惧。 赵明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一个多小时前,他听见了罗锐在电话里的大喊大叫,以及人群发出的惊叫喊声。 虽然受害人及时找到了,但并没有活下来! 赵明也深深的自责,如果自己能早点发现那个藏在地面上的开关,也不会导致这样的惨剧! 当时,罗锐他们外出搜寻时,他并没闲着,他一直都在分析视频,希望找到更多的线索。 地面上那个开关非常隐秘,而且视频里并没有拍摄到。 谁都不知道,困住受害人的桌面下会藏着齿轮锯片。 除了天花板上的铡刀,这是凶手布置的第二个机关。 如果警方不能及时找到受害人,灯火把绳结烧断,铡刀落下,受害人身首异处。 就算警方及时找到受害人,不让铡刀落下,但要是误触地面上的开关,受害人同样也是死,而且死的更加惨烈! 赵明之所以能找到这个开关,是因为油灯的玻璃灯罩。 这张视频图片,他用软件做了特殊处理,然后才发现玻璃灯罩上有一个阴影,有个极小的凸点倒影在玻璃罩上。 很模糊,很难看见。 赵明还发现教室水泥的地面重新修复过,绑住受害人桌子下面的某块地面,有一条“疤痕”! 这条“疤痕”宽两厘米,和周围地面的颜色根本对不上! 这条“疤痕”在视频里一闪而过,只出现了0.1秒! 如果是资历较浅的技侦警员,恐怕是很难发现的! 赵明当时看见后,立即就联想到水电工在地下埋线后,用水泥抹平地面,不让电线露在外面。 而且,第一名女性受害人被困在水泥管里,也用到了水泥。 所以,他马上打电话给罗锐,没想到还是晚了! 机关,并没有藏在教室门后,而是在教室的地面上。 当时,正值夜晚最漆黑的时候,刑警们熬了一夜,精神疲惫,只要靠近受害人,误触开关,受害者照样会死,而且还是借以刑警之手。 赵明来到五楼,走廊上站满了人,每个人都是神情低落,见到赵明,连打招呼的精气神都没有。 他还看见,一个年轻的民警,蹲在走廊的尽头,把脑袋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赵明不用猜也知道,误触开关的肯定就是他。 不是他不细心,而是真的倒霉。 这样的事情,谁都可能碰上。 侦破凶手案件,是不断地试错,但这次的试错成本太大了,可能会把这个年轻人的前途都给毁了。 出现这样的事情,不仅是他,就是海江分局也得面对上面的压力。 魏群山看见赵明之后,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走过来。 “赵主任,咱们分局的设备不是很好,而且当时着急救人,现场很乱,工作量很大,所以我也叫了市局的技侦一起过来,你一会儿和他们一起勘验。” 赵明不以为意,点点头。 他和徒弟们已经穿好防护服,三个人从教室门口鱼贯而入,刚往前走两步,三个人都愣住了。 现场不说乱,而是骇人! 鲜血四溅,桌面和地板上掉落着指甲盖般大小的碎rou。 受害者的腹部,像是剖开的鱼肚。 齿轮锯片还嵌在里面! 赵明从警多年,见过很多案发现场,但这一次,还是被吓得心里发凉。 他的两个徒弟已经转身,一边干呕,一边往外面跑去。 赵明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撇开视线,然后便看见罗锐正坐在教室的后面。 他的身后是黑板报,黑板上写着【我正看着你们!】 黑板报下面,堆放着缺胳膊断腿的桌椅,就像一座小山。 罗锐找了一把能坐的课桌椅,坐在“小山”前。 他身体前倾,两只手臂撑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现场。 赵明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连寒暄都没有。 赵明放下勘察箱,然后开始工作起来。 这次,和第一名被害人的案发现场不一样,有许多的物证需要提取。 这已经不是有关凶手和被害人的凶杀案件,因为牵连到警方,所以一定得细致,小心。 魏群山带着大部分刑警已经离去,作为领导,他此时必须上报省厅,并且解释今晚的行动和配合调查。 走廊上只剩下几个派出所的民警和辅警,辅警是勘察现场的见证人,赵明完成工作后,需要他们签字。 赵明的父亲,法医赵春来和市局派来的技侦都赶来了,一大帮人在教室里忙碌起来。 罗锐一直坐在椅子里,没有动弹。 时间缓慢过去,阴沉的天空并没有迎来阳光,反而起了风,下起雨来。 冬季的雨,拍打在窗户玻璃上,滴滴作响。 下午,尸体已经运回殡仪馆,赵春来正在解剖。 但现场勘还没结束,因为上面来了人,他们必须向现场人员了解情况,所以罗锐和赵明都被叫回了分局。 督察组已经详细询问过魏群山和大部分人,包括误触开关的小民警,他已经被停职。 罗锐被叫去了一个房间,里面的人,他都不认识。 一个三脚架上面放着录像机,正对着长方形的办公桌。 罗锐坐下后,不断地被问话,被训话,然后重复的讲述昨晚的行动,如果是前言不搭后语,被抓住漏洞,他们不会放过你。 协助问话的警员,身前的桌面上搁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她不停地录入问话和回答。 讲到关键点,她还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过来,让罗锐看执法记录仪所拍摄到的画面。 审查持续了一个小时,他们才让罗锐在文件上签了字。 “谢谢你的配合,这次的谈话,希望你能保密!” 罗锐走出房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蔡晓静人不在局里。 昨晚熬了一夜,精神高度紧绷,所以他坐在椅子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他睡的很浅,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鲜血四溅,碎rou横飞。 特别是那刺耳的“滋滋”声,一直在他耳朵里循环播放。 所有人都明白,这次遇到的凶手,不同于朱丽芝案,也不同于珠宝行和押运车抢劫案,这次的凶手是在挑战警方! 嫌疑犯?歹徒? 不,这人是敌人!而且他的智商极高,极其狡猾! 迷糊中,罗锐的肩膀被推了一下,他睁开眼,发现是蔡晓静站在眼前。 她脸色苍白,眼窝很深,一看就是熬了两天一夜没休息。 罗锐从椅子上站起身:“你刚回来?不去休息一会儿?” 蔡晓静摇头,叹了口气:“哪儿有时间,走吧,先开会,开完会了,我再去睡一会儿。” “行!” 罗锐揉了揉肿胀的脸颊,跟在她的身后。 走廊上,低头行走的刑警,大多都是脸色严肃,脚步匆匆,从不同的方向而来,汇聚于大会议室里。 能容纳百人的会议室里,站满了人。 有些民警比较机警,没有参与昨天晚上行动的,都不坐在会议桌边,而是直接站着,这明显就想撇清关系。 罗锐看见省厅的朱勇和几个一级警监坐在上面,除此之外还有魏群山和曹华,伍达豪倒是没露面。 这次连续凶杀案的凶手,已经连续搞掉了两个警方的人,一个还是市局的刑警支队长,可见手段是多么的狡猾。 罗锐坐下后,立即把目光放在魏群山身上,他一脸疲惫,可神色比今天凌晨要轻松一些。 看见罗锐的视线后,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和朱勇低头交流起来。 不多时,人员都到齐后,魏群山主持了会议。 开场白很简短,也没提昨晚的失误,就直接讲起了昨天的案情概况。 魏群山把话说完后,看向靠墙坐着的赵春来,他正低着头,打着瞌睡。 徒弟推了一把,他才醒来,然后站起身,问道:“尸体已经解剖了,报告也交给你们了,怎么?还想让我发言?” 魏群山点头:“赵主任,你还是说说吧。” 赵春来年龄大了,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局长打的什么主意,他很明白,一切都是因为那份法医报告。 于是,赵春来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浓茶,缓缓道:“尸体……不,被害者的年龄在二十三岁到二十五岁之间,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身高一米七六,体重158公斤,属于肥胖人群。 大腿内部和膝盖有紫色淤青,推测应该是被绑架之前,遭受过袭击。 伤痕的形状,经过勘察和对比,应该是被棒球棒或者铁管之类的作案工具击打过……通过对淤青的判断,受到袭击的时间应该是在一周之前……” 罗锐一边听他讲述,一边在脑海里绘制场景。 因为他最近两个月每天都待在训练室,研究怎么杀人,所以对大腿和膝盖的伤害很好判断。 凶手肯定是从背后袭击,用作案工具击打被害人的大腿,而后往前踏一步,再击打膝盖,迫使被害人跪下来,然后制伏他。 但制伏一个158公斤、也就是三百斤的男人,是相当不容易的。 而且被绑架的地方在何处?什么时间?有没有目击者?等等,都是线索…… 赵春来顿了顿,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被害人身上没有外伤,不过,在齿轮锯片启动时……被害人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立即喧哗起来,刑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睁大了眼睛。 罗锐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原以为是因为那个小民警误触开关,导致了被害人的死亡…… 以至于,他和所有刑警都一样,自责和难过,一整天提不起精神来。 法医报告早就出来了,但没几个人看过,因为赵春来是直接递交给魏群山的。 此时,赵春来眨了眨眼,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魏群山,这个老狐狸,让自己说这话,很明显是让他来佐证,虽然法医报告上签了他赵春来的名字,但用他的嘴说出的话来,比较权威。 毕竟,赵春来威望很高,有八千具尸体解剖的经验在,说都不会质疑他的说法。 再说,还有市局的法医一起配合解剖,这里面肯定不会存在猫腻。 但到底有没有猫腻? 鬼知道? 至少,大家都相信,赵春来不会让自己晚节不保。 “怎么死得?”大家纷纷问道,情绪也都稍微好了很多。 赵春来一字一句的回答:“饿死的!” 饿死? 刑警们再次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罗锐也很迷糊,意思是凶手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被害人。 不管是铡刀会不会掉下来,警方会不会误触开关,被害人都得死。 从赵春来所讲的,被害人的伤痕是在一周之前造成的,也就是说凶手绑他的时间可能就是在一周之前,然后凶手把被害人饿了整整一周,然后在警方赶去时,他被活活饿死了? 魏群山赶紧喊道:“肃静,大家别吵,等赵主任把话说完!” 顿时,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赵春来接着道:“被害人的胃里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而且嘴唇干裂,喉咙黏膜干燥,估计很长时间也没有喝水。所以他具体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的一点到三点之间,而不是因为齿轮锯片造成的死亡。以上!” 说完,赵春来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看样子准备继续打瞌睡。 赵春来的发言,一扫之前的局面,刑警们都不再颓丧,心里的愧疚也消失了。 蔡晓静和杜峰,两人都没参与过昨晚的行动,听见这话,也都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只有刚赶回来的赵明面无表情,眼底藏着深深地忧虑。 他看了一眼自己老爸,发现后者也在看他。 两父子对视良久,最后是赵春来移开了视线。 案发现场的现勘并没有报告,赵明来不及做,就被叫来了会议室。 轮到他发言时,他只好口述,但不管说到什么,都是“估计,可能”。 毕竟搞技侦的,是让物证说话,而不是空口乱讲。 但是,有几点是确凿无疑,不需要做深入勘验的! 经过初步的勘察,连接齿轮锯片的电源开关不止一个地方,除了地面上那个之外,被害人身下还有一个! 这个开关经过精密的设计,一直被被害人的身体压着,只要被害人稍稍扭动,或者身体轻微往上抬起,他身下的红色按钮就会自动升上去,嵌在桌子下面的齿轮锯片就会启动。 被害人,瞬间就会被开膛破肚! 闻言,不仅是会议室里的刑警,就连一直没说话的朱勇和省厅的几个一级警监也皱着眉头。 被害人当时面临着多大的恐惧和绝望? 天花板上悬着随时会掉落的铡刀,只要绳子被火焰烧断,自己马上就会身首异处! 身下也藏着锋利无比的齿轮锯片,只要身体稍微动弹,锯片立即就会剖开自己。 而且,一周之内,被害人滴水未进,身体极度虚弱,已经到了濒临死亡的边缘。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去死! 在极度的绝望中,被活活饿死! 如果小民警当时没有误触电源开关,稍后解救被害人时,也有可能会触发被害人身下的红色按钮,照样会造成惨剧的发生! 可谓是防不胜防! 凶手和被害人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怨? 这样的凶手,整个海东省的警方还没从来没遇到过。 和水泥管的女尸不一样,这次凶手犯案,是经过周密的计划,而且是环环相扣! 罗锐皱着眉,脑子里快速的运转,只觉的凶手太聪明了,肯定不是一般人。 第一个案子,他把录有视频的u盘投递到市局的举报信箱,他料定市局的人,不会第一时间发现这段视频,所以设计女性被害人的死亡,就比较简单,不过手段残忍! 这之后的十来天,凶手肯定躲在暗处在观察,观察警方的一举一动,他的计划、他的杀戮并没有引起警方的重视,所以他计划了第二起案子。 这次,他把录有视频的u盘投递到海江分局的举报信箱,他应该是提前踩过点,知道分局办案严谨、作风端正,所以第二次作案,他几乎使出了所有手段,就像在玩一场高智商游戏,挑战海江分区的刑警!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和被害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一切都亟待调查。 赵明的话还没讲完,他打开脚边的勘察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证物袋,然后展现在大家眼前。 “这个,是我刚找到的,藏在天花板的角落里,很隐秘!” 魏群山睁大了眼睛,赶紧从椅子站起身,朱勇和其他领导亦是如此。 因为证物袋里是一个小型的隐藏式监控设备。 赵明道:“我找到时,它的灯还亮着,我没找到供电系统,那学校早就断电了。而且,这玩意不是国内货,可能是从国外购买的高级设备!” 魏群山不懂这些,忙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昨天晚上的行动,都被拍摄下来了?” 赵明点头:“很可能是!” 这记重锤砸向在场众人,让他们稍微放松的心情,立即又紧绷起来。 凶手在案发现场装了隐藏式监控,意思是昨天晚上的行动,一切都被凶手看在眼里。 包括被害人的“死亡”,不管他是不是饿死,只要视频一旦放出去,马上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讲话。 魏群山目瞪口呆,只觉得心里发寒。 从昨天晚上,蔡晓静收到u盘,直到现在,一天一夜里,这案子办的极其糟糕,可谓是一败涂地,并且一波三折,连续性出现的意外和反转,不断地挑动着大家的神经。 朱勇和省厅来的几个一级警监本以为这案子虽然棘手,但侦破的难度应该不高,可现在听完案情分析,他们皆是摇头不止。 但不管怎么样,案情还要继续跟进,凶手一定要抓获! 会议无法再进行下去,魏群山不再询问各组人员的侦办情况,而是改为私下向他报告。 他不能让所有刑警都知道案件的详情,以免动摇军心 会议解散之后,魏群山和朱勇几个人立即出发,前往省厅,准备成立专案组,联合办案。 走出会议室,罗锐马上把杜峰叫住。 “杜队,监控拍摄到的那个投递u盘的嫌疑人抓住了吗?” 杜峰回答说:“他不是凶手,我审问了好几个小时,没有任何结果,他说……不,他指出是一个陌生人叫他这么做的,我现在得去市局找一个画像师和一个手语专家。” 这点,罗锐已经想到了,凶手如此狡猾,不可能在监控下面留下身影。 但杜峰要找一个手语专家?什么意思? 他还没开口询问,杜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解释说:“我们抓到的这个嫌疑人是一个聋哑人,而且不识字,他只能用手比划。” 罗锐睁大了眼睛,凶手竟然找这样的人办事? “难道……” 杜峰点头:“这个凶手不仅反侦查能力强,而且智商极高,会水泥工,会电工,懂高科技设备,而且力气还很大,毕竟第二名被害人体重接近300斤,他制伏第二名被害人之后,我就很纳闷,他是怎么把人带走的,另外,凶手还懂手语! 罗锐,我从警以来,还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凶手,咱们现在打的是一场硬仗! 以前咱们办的凶杀案,都是案件发生后,凶手藏匿尸体,自己呢东躲西藏,生怕被警察抓住,而现在这个凶手不仅不怕我们警察,而是直面我们,挑战我们! 特么的,别让我抓到他,不然劳资忍不住会把这个人溺死在马桶里!” 杜峰吐出一口浊气,往楼下审讯室走去。 罗锐沉默着,站在原地。 直到蔡晓静、楚阳和苏明远跑来,他才回过神。 蔡晓静道:“罗锐,朱总队和魏局刚才吩咐,咱们四个人的刑事小组,单独调查这次的连环杀人案,不与之后成立的专案组一起行动!” 罗锐看向楚阳和苏明远,两人都一脸严肃,而且跃跃欲试。 他郑重地点头:“那好,咱们先去一个地方!” 楚阳马上问道:“去哪里?” 罗锐瞳孔紧缩,回答道:“枪械库!” 第184章 她的名字! 从枪械库领了两支警用配枪之后,罗锐四人驱车前往第一案发现场,也就是水泥厂旁边的荒地。 此时,已是下午,天色晦暗,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车玻璃外面很模糊,能见度很低。 天气很容易影响人的心情,特别是阴天或者落雨天,导致人心情烦躁,思维紊乱。 车里的气氛很凝滞,一来,大家熬了一天一夜,都没休息好;二来,对于这次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大家多少有点心存畏惧。 刑警是不应该惧怕凶手的,但如果这个凶手是一个变态杀人狂呢? 不是所有的猎人,都能直面老虎和黑熊这样的生物。 苏明远开着车,副驾驶座里坐着蔡晓静。 罗锐和楚阳坐在后排,后者膝盖上隔着笔记本电脑。 四个人听着窗外的雨声,谁都没说话。 只有雨刮器来回摆动,不停地发出刮擦声。 快到郊区时,楚阳从屏幕前抬起头来,说道:“我们发布了多条寻人启事,到现在,一条反馈都没有,失踪部门那边,也没有接到两名被害人家属的报警信息。” 苏明远开着车,咂咂嘴:“不应该啊,两名被害人,一男一女,总不至于连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有吧?” 蔡晓静疑惑道:“难道凶手专挑独居的人下手?” 罗锐沉默不语,什么话都没讲。 到了堆放水泥管道的荒地,雨已经停了,现场拉着警戒线,不允许外人进入,但并没有民警值守。 第一案发现场,赵明已经勘察过,按道理,还要复勘,可是第二起案子发生的太快,而且又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雨,现场没有得到及时保护。 地面崎岖不平,全是黄泥汤,鞋子踩下去“吧唧”作响。 虽然下雨,但雨势不是很大,水泥管道的里面还是很干燥的。 从市局传过来的第一段视频,大家都看过。 女被害人被推进水泥管时,极度的绝望无助,她双手和双脚被绳子绑住,嘴巴被胶带封住,发不出声来。 一只野狗,也被推了进去,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然后啃噬了她。 当时,正值春节期间,水泥厂附近根本没人,谁也不会发现这里,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罗锐低头,看向水泥管里的黑色血迹,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寒。 这个案子最大的特点,便是凶手的作案方式。 他是怎么想到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杀害女性被害人的? 不仅女性受害人,杀害男性被害人的方式也很与众不同,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含义? 蔡晓静走到他的身边询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罗锐摇头,赵明如此厉害的痕检专家都没找到有用的线索,更何况是他。 他来这里,主要是想亲眼看看现场,推断凶手的行为模式。 不多时,四人驱车离开,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海辉中学。 这里和第一案发现场不一样,现场受到了密切的保护,就连废弃多年的学校保卫室,也被民警打扫出来,准备在此长期驻扎看守。 毕竟,第二案发现场最惨烈,遗留的物证线索最多。 罗锐下车之后,看见分局的勘察车停在教学楼下面。 赵明开完会后,肯定马上就赶来了现场。 他这份精气神,现在算是海江分局独一份了。 到了五楼,罗锐果然看见赵明和两个徒弟在里面忙碌,他们拿着粉刷,仔细地在教室里擦拭,就连天花板的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这是在提取指纹。 赵明穿着白色防化服,站在梯子上,看见罗锐后,他放下毛刷,来到教室门口。 罗锐当即问道:“有线索吗?” 赵明取下口罩,回答说:“很多,就看你们能不能用到。” “哦?” 赵明迈到走廊外面:“罗锐,我和你讲,这个凶手虽然反侦查能力很强,但他并不在乎在现场留下线索。” 罗锐睁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赵明沉吟着:“我的意思是他并不惧怕你们找到他……我提取了很多物证,他都没有带走,而是随意丢弃的,比如他用过的许多工具,老虎钳、螺丝刀、电线等等……” “上面有凶手的指纹?” 赵明摇头:“指纹倒是没有,但这些东西都是新买的,杜队正派人去寻找这些东西的来源,只要查出购买者,可能就会找到凶手。 而且,从痕迹方面来说,第二名被害人从被绑到现在,就一直待在这个教室里,我提取到了尿液和粪便,都是一周前的。也就是说,凶手在这周围出现了很多次,通过走访,可能会寻找到目击证人吧。”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赵明的脑袋上方:“或许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找,可能会更快一些吧!” 赵明退后两步,然后顺着他的视线往上望去,只见教室的门楣上,贴着一张铭牌:初三一班。 车上。 楚阳快速地操作电脑,点开电脑页面之后,他一边浏览着文字,一边讲道:“海辉中学搬迁的具体时间是在十一年前,也就是96年的暑假期间。 学校分为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起初,学校生源不是很好,但从90年开始,升学率逐年提高。 特别是94年,海辉中学的高中部的升学率直接攀升到全市第二名,而且还有好几个学生考上了最高学府,所以学校招生人数越来越多,家长都把孩子送到这所学校读书。 96年搬迁时,学生和教职工一共有五千多名,因为天华区有政策优惠,所以新学校就建在了天华区的市郊。” 广兴市一共三个区,海珠区最繁华,市中心和港口都在这边;天华区在北边,相对落后,再有就是市南的临水区,临水区是老城区。 楚阳接着解释道:“海辉中学的现任校长叫霍中信。十一年前,初三一班的班主任,网上查不到任何信息,恐怕要去学校实际了解情况后,才能知道身份。” 既然失踪部门找不到两名被害人身份信息,罗锐便联想到这里两起案件会不会和海辉中学有关? 第二名被害人在初三一班的教室里被困了一周,也在教室里死亡。 凶手是单纯的选择废弃的学校当做作案地点,还是这里面存在着什么关联? 罗锐四个人赶到海辉中学的校门口,发现正是放学时间,穿着蓝白天条纹的学生们,背着书包从校门口走出,成群结队,尽显朝气。 望着巍峨的大门和教学楼,很难想象以前旧校址的破败和荒僻。 楚阳去保安室聊了一会儿,然后出来时,一名老保安带着他们径直向教职工的办公室走去。 不多时,校长办公室里。 霍中信从办公桌里走出来,抬了抬眼镜框。 “你们是市局的刑警?” 蔡晓静把证件拿出来给他看:“不,我们是海江分局的。” “海江分局?什么案子,你们跨区来办了?” 霍中信身为一校之长,显然对警察部门很了解,开口就是抓漏洞,为人警惕,看样子,和警方打交道的次数不少。 不过想想也是,海辉中学六七千人,广兴市唯二的名校,学生压力大,每年都会出一两次刑事事件,这很正常。 蔡晓静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解释道:“有两起案子希望您能配合。” 霍中信吓了一跳:“两起案子?” 蔡晓静没吭声,只是沉默的点头。 霍中信指了指待客沙发,罗锐四人坐下来后,他说道:“配合倒没什么问题,可是我们这边一向都是天华分局管辖,你们海江分局的刑警过来,这我就搞不懂了。” 罗锐眯着眼,望向他:“十一年前,你们学校可是在海江区。” 这话说完,霍中信挑了挑眉:“你们是想调查那个时候的事情?” 罗锐赶紧往下问:“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霍中信尴尬的笑了笑:“没事儿,有什么事儿你们问吧。” “行!”罗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霍校长,我们这次来,是想让你们学校帮忙找找看,这个人有没有在你们学校读过书?” 罗锐拿的是第二名男性被害人的照片,至于女性被害人,脸部已经没了,相貌还待复原。 但即使男性被害人的照片,也是从视频里剪接下来后,打印的图片。 图片的光线很昏暗,而且还是被害人仰躺着的脸部特写,再加上他有160公斤,脸上的肉层层叠叠,挤在一起,已经快要看不到鼻子和眼睛。 但罗锐他们没办法,手头上只有这个还算清晰、而且不会暴露案件信息的照片。 霍中信接过递来的照片,只是看了一眼,便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 霍中信为难道:“这个很难查的,你们能确定他在我们学校上过学?” 罗锐诚实的回答道:“我们不能确定,所以便前来拜托您,麻烦您想想办法。” 霍中信把照片还给他,拒绝道:“不好意思,真查不了,这人的脸都不看清,而且还都是成年人,我们怎么去查?” 罗锐没接照片,他眉头紧蹙:“只要把历年的毕业照拿来比对,应该会找到的。” “你们刚才说这是十一年前,这个人在我们学校就读过,可是学校搬迁之后,很多东西都没了,什么毕业照、文件资料很多都丢失了。” 罗锐只好接过照片。 “那行,最后一个问题,希望霍校长能告诉我。” “什么问题?” “学校搬迁之前,你们初三一班,每一届的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霍中信瞳孔微缩:“你们问这个又干什么?” “既然您不知道,那我只好去问他们!霍校长,我告诉您,我们查的是刑事案件,希望您能保密,要是透露出去……” ……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天已经全黑了。 上车之后,罗锐他们并没有赶回海江分局,而是选择去走访。 霍中信告诉他们了两个名字,这两位分别担任94届和95届初三一班的班主任。 这已经是出于很无奈的调查走访,两名被害人的年龄分别是二十四和二十五岁,时间倒退十一年,他们那时才十三和十四岁,还不到上初三的年龄。 之所以找这两位班主任,罗锐是想了解凶手选择初三一班的教室作为犯案地点,会不会有什么原因。 果然,一通走访下来后,什么线索也没有,就连罗锐拿出的被害者照片,两个班主任也都不认识。 这条路,成为了一个死胡同。 回到海江分局已经是深夜,大家都很疲惫。 经过一天的调查,一无所获,确实很打击人。 市局和海江分局已经成立联合调查组,杜峰担任行动指挥,他回来后,也是垂头丧气,闷闷不言。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来到蔡晓静的办公室,躺在会客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不仅是他,就连罗锐和蔡晓静,两人都显得很茫然。 蔡晓静盯着电脑,一动不动,罗锐看向桌面上的盆栽,看累了,就闭上双眼,把自己的大脑放空。 一阵巨大的无力感在海江分局蔓延。 正如赵明所说,物证很多,但调查走访起来费事费时费神,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查到确切的线索。 但众人心中始终还有一个疑问:会不会有第三起案子发生? 如果有第三起案子发生,要是还抓不到凶手,那海江分局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快到凌晨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已经打起呼噜的杜峰被吓了一跳。 楚阳走进来,急忙道:“失踪部有消息了,有人报案说他们家女儿失踪了,经过照片对比,身材和年龄都很符合第一名被害人!” 如同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掀起惊天巨浪。 罗锐和蔡晓静立即起身,杜峰也赶紧站起来。 一群人赶紧下楼,来到失踪科,值班的女警告诉他们,上传失踪信息的辖区派出所就在海江区,这会儿报案人就在派出所里。 罗锐四个人赶紧驾车前往,杜峰也想去,不过专案组的事情繁多,明天的调查力度还要加强,他只好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继续躺在沙发上睡觉。 凌晨一点。 罗锐他们在派出所里见到了女性被害人的父母。 两人的年龄都在五十几岁,农村人,没有什么文化。 他们坐在长椅里,神情落寞,而且还很慌张。 值班民警把一张照片递给蔡晓静,罗锐也赶紧凑过去端详。 照片上的女人不是很漂亮,并不一定是女性被害人,因为受害人的脸部已经没了,不过单从身材看,两人确实很像。 罗锐从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温水,走到女孩父母身前,递给他们。 “叔叔,阿姨,请喝水。” 乍一看到罗锐,两人都没接,毕竟罗锐没穿警服,其实他也不是警察。 这时,蔡晓静走过来,亮出了证件,说明两人的身份。 一听是刑警,两人都吓着了。 “我女儿,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说话的是女孩的父亲,因为常年的劳作,他头发都已经白了。 蔡晓静刚才已经向民警打听过,失踪的女孩名叫彭丽,她的父亲叫彭安。 罗锐把两只水杯递在他们手上,然后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他们对面。 “我们来,就是简单的问询,你女儿会不会有事儿,我们现在也不清楚,但是我们希望,她没有事儿!” 其实这话说的很假,也很虚伪,如果说的残忍一些,现在警方巴不得失踪女孩就是女性被害人,这毕竟是案件最重要的关键点。 如果还找不到两名被害人的身份信息,案件的进展陷入死局,那警方就真成笑话了。 彭安吸了一口气,点点头,他的妻子比较懦弱,低着头,没讲话,但眼泪一直没断过。 罗锐问道:“你女儿叫彭丽?” “是!” “她什么时候失踪的?” 彭安迟疑道:“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她一个人住在省城,很久都没和我们联系过,我以为她年前会回家过春节,但她打电话说不回来了,说是春节后再回来。 可是等到现在,已经快二月了,她人也没回来,我和她妈放心不下,便来省城找她,没想到她住的地方没人,而且邻居们说,也很久没见到她了,于是我们就马上报了警。” 一听这话,罗锐心里一沉,他和蔡晓静对视了一眼,彭安所讲的刚好和女性被害者的死亡时间相一致。 “她最后一次和你通话是在什么时候?几月几号?” 彭安从腰间挂着的手机套里取出手机,是一个杂牌的平板手机。 他调取通话记录后,拿给罗锐看。 “二月四号?” 彭安回答说:“是的。这之后的春节,我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也没接。” 罗锐已经看到了通话记录里,确实彭安给女儿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现在,已经有理由相信,失踪女孩极有可能就是第一名被害人! 之所以她的家里人没有及时报警,是因为父母都在乡下,而且被害人也提前说过春节不会回家,这才导致警方现在才拿到失踪消息。 其实也算早了,距命案发生到现在也就两天而已,只是因为第二起案件发生的太快,太过残暴,罗锐等人一心想要破案,抓捕凶手,所以显得比较焦急。 就算是彭丽失踪当天,她父母报了警,警方也不会动用太多资源去调查,顶多是查查监控而已。 和命案比起来,失踪案动用的资源和警力要少很多。 彭丽的出租屋就在派出所两公里之外,是一栋临街的七层小楼,街道两边都是大排档和小卖部。 现在已经是凌晨,只有深夜烧烤摊还开着张,不过因为天气寒冷,客人也是寥寥无几。 从这里的环境来看,确实不是很好,街面上污水横流,住在这里的人也都是进城务工人员。 楼房的后面有一条小巷子,进去里面,不用想也知道会遇到什么。 赵明已经提前得知消息,此时,他和徒弟正站在楼下,手里拎着勘察箱。 尽管熬了一天两夜,赵明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倦容,但他的两个徒弟就不一样了,哈欠连天的抽着烟,驱散极度的疲惫和劳累。 罗锐和蔡晓静向他点点头,赵明紧抿着嘴唇,没有言语。 彭安和妻子在前带路,一行人在漆黑的楼道往上走。 蔡晓静出于职业习惯,一直在查看四周的监控探头,但是这个年代,监控并没有大面积普及。 这个地方,只有楼房外面有一个监控设备。 彭丽租的房子在七楼,七楼一共四户人家。 彭安从兜里掏出钥匙,他把404号房打开,然后推开门,准备进去时,赵明立即把他拦住。 “你就站在屋子外面。” 彭安皱着眉:“你干什么,这是我女儿的屋子……” 罗锐赶紧安慰道:“别生气,这是我们局里的痕检,他需要进去提取指纹和毛发之类的东西。你想要找回女儿,只能靠他们! 对了,除了你和你妻子之外,还没有人进过这间屋子?” 彭安听见这话,果然消了气,他摇头:“只有我们进去过。” 罗锐点头,他和蔡晓静几人也都站在外面。 赵明把玄关的灯打开,屋子里灯光骤然亮起,微微有些刺眼。 罗锐看见赵明从勘察里拿出工具,然后和徒弟两人分开行动,他自己走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不多时,赵明戴着口罩走出来,手里拿着指纹贴纸,他向罗锐和蔡晓静微微点头。 不用开口,两人也明白了,第一名被害人确实是彭丽! 罗锐吸了一口气,案子终于了起色。 虽然很对不起眼前的两位老人,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赵明讲道:“你们可以进来了,不过只能待在客厅。” 罗锐点头,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迈进去。 进去之后,他看见厨房的门边搁着两个麻布口袋,里面装着蔬菜水果,还有一个篮子放着鸡蛋。 一看就知道这是彭安两口子从乡下给女儿带来的,但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 现在,还不敢告知他们详情,至少得等赵明勘察完之后。 此时,蔡晓静突然推了罗锐一把。 “怎么了?” 蔡晓静向电视机前努了努嘴,罗锐看过去之后,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僵住了。 只见电视机下面的柜台上立着一张相框,相片的主人正是彭丽。 面对镜头,她笑的很灿烂,但是……啃噬掉她的那条野狗,正蹲在她的脚边。 那并不是野狗,而是她喂养的家犬! 一只被驯养的家犬,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会攻击、并且啃噬自己的主人吗? 第185章 他们的共同点!(求月票,跪谢。) 翌日,凌晨六点。 罗锐梦见那只黑色田园犬,张开血盆大口,用锋利的獠牙,咬住莫晚秋的手臂,疯狂地撕扯。 莫晚秋被困在水泥管道里,四肢被绑,根本无法反抗。 她全身鲜血淋漓,嘴里呜呜地惨叫着。 这恐怖的梦境,让罗锐立即惊醒,后背冷汗连连。 即使是一个噩梦,罗锐依旧心有余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只被驯养的家犬,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会攻击、并且啃噬自己的主人吗? 这个问题,被他带进了梦里,以至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起床冲了凉,罗锐下楼正好碰见莫晚秋,这妮子背着双肩包,正准备去上学,手里还拿着面包和牛奶。 见到罗锐,她翻了一个白眼,没搭理。 到了楼下,莫晚秋才凑上来和他讲话。 “那个……你们家的钥匙被我妈拿走了,你再给我配一把,放到你家门前的盆栽里,听见没?” 罗锐点头,准备上车。 “喂,你送我去学校,好不?” 海江分局和师范学院是在不同的方向,但罗锐没打算拒绝她。 因为凌晨做的噩梦,所以他想和莫晚秋聊聊,他记得这妮子以前也养过狗。 所谓男不养猫,女不养狗,这话肯定没错。 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晚秋,我送你吧,我去的地方就在你们的学校附近。” 罗锐转头看去,发现对方正是自己邻居,电视台台长宋昌明的独生女,她穿着一件长款的白色羽绒服,踩着一双褐色的齐膝高筒靴。 头发在脑后绑了一个马尾,鹅蛋脸,皮肤白皙,看着确实漂亮。 罗锐不知道她的名字,而且搬家那天遇见过后,再也没见过她。 当时,听莫立国说,她刚大学毕业,没找工作,想要参加什么综艺节目,成为明星。 其实,按照她的外貌条件和家里的背景来说,想要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其实很容易,奈何她老爸死活不同意。 想想也是,宋昌明身为省会城市的电视台副台长,副处,职位高,权利大,而且电视台时不时会接触一些大明星,这里面的蝇营狗苟,老宋门清。 朱丽芝案之后,多少女明星和导演被曝光,宾馆里聊剧本的,钢琴边跳脱yi舞的,生活糜烂、肮脏。 宋昌明怎么可能把自己女儿推进火坑,广兴市里,他能保证女儿的清白,去了帝城,那就不是你一个小小台长能管的了。 莫晚秋咯咯一笑:“好啊,芳华姐,我就坐你车,让这混蛋自己寂寞去。” 女人也微笑着,仔细地打量着罗锐,然后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你好,这是咱们第二次见面,我叫宋芳华。” “罗锐。” 罗锐和她浅浅握了握手。 “听说你是刑警学院的学生?还帮警方破获了不少命案?” 说起命案,宋芳华似乎并不害怕,脸上依旧绽放着笑容,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侥幸而已。” “行,咱们是邻居了,以后请多关照。” 宋芳华说完,攥起莫晚秋的手,就往车棚走去。 多关照? 叫一个负责命案的“刑警”多关照,怎么想都不吉利。 罗锐撇了撇嘴,坐进车里,他没有马上开走,而是等着一辆红色奔驰车从车棚开出。 这辆车正是宋芳华的,莫晚秋坐在副驾驶座,向他挥了挥手。 罗锐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宋不简单啊,女儿刚毕业,屁工作没有,竟然还开着价值不菲的豪车。 不仅如此,家里还住着大平层。 这钱,怎么来的? 不过,这不关罗锐的事儿。 来到海江分局,罗锐没有马上去办公室,而是径直了警犬中队。 海江分局一共有三只警犬,由两个民警负责。 警犬比人活的滋润,每天的伙食费也比普通民警要多。 所谓人不如狗,句句入骨。 到了地方,罗锐便听见尖利的狗吠,不用分辨,这声就是疯狗的叫声,罗锐以前在农村听见过,疯狗你不惹它,它呜呜低吠两声,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一口咬住你的裤腿,使劲地撕扯,要是你穿着短裤,那就糟了,不被咬下一两肉就算运气好。 你要是惹它,它龇牙咧嘴,猛地向你扑来,唯一的选择就是跑,而且还要尽量护住屁股。 警犬中队的老庞,退伍转业过来的,以前在部队里也是养狗的,见到罗锐后,他走过来,问道:“你也来看那只狗?” 罗锐点头:“庞哥,麻烦你了。” “不麻烦。蔡队刚刚也来过。” “这狗疯了?” 庞晓刚回答:“你随我来。” 罗锐跟在他的身后,不多时,他便看见院子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狗笼子,那只黑色的杂种狗蹲伏在笼子里,狗眼通红。 它齿牙咧嘴,疯狂的咬着铁架子,嘴里不断地发出呜呜声。 它身上的黑色毛发纠结在一起,已经看不到黑色的血污。 罗锐没敢走的太近,怕刺激到它。离着三米远,他看着这狗。 庞晓刚说道:“赵主任来过一次,提取了一些生物样本。我做训犬师十几年,还从来没见过敢吃掉……自己主人的狗。好多狗儿,宁愿自己饿死,也不会袭击主人。 但猫不一样,猫可比狗狠多了,咱们局里以前接到报案,一个独居的老妇人病死在家中,她养了三只猫,猫因为没吃的,就啃噬了……那场面,真是够吓人的。” “等你们把这案子了结,这狗肯定也活不成了,想想还挺……”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以免三只警犬听见。 罗锐拍了拍庞晓刚的肩膀:“吃人的畜生,留着也是一个祸害。庞哥,人可比畜生狠多了,只有消灭它们,这个社会才能太平。” 早上七点,一辆越野车改装的警车,从分局大门开出。 苏明远照样握着方向盘,坐在副驾驶座的蔡晓静,把从食堂拿来的包子豆浆分给几人。 楚阳一边吃着包子,一只手操作膝盖上的电脑。 “杜队他们天没亮就出发了,听说省厅来的几个专家,侧写了凶手的心理画像,认为这个人有反&社会人格,动手能力极强,而且智商高,可能读过大学。” 罗锐喝了一口豆浆,随后问道:“那杜队他们现在调查的方向是什么?” “两个方向,一是从凶手遗留的作案工具查起,毕竟布置这么复杂的作案现场,需要很多工具,水泥、监控、老虎钳等等,还有那台改装过的桌面,下面藏着齿轮锯片,他们正调查凶手购买这些东西的渠道。 另外就是投递u盘的那个哑巴,杜队倾向重点调查这个线索。 对了,组长,忘了告诉你,专案组聘请了一个刑事顾问,你知道是谁吗?” 罗锐摇摇头:“我哪儿知道。” 蔡晓静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李慕白。” “啊?”楚阳惊道:“李老师啊?” 苏明远点头:“没错,就是他做的凶手心理画像。” 楚阳皱着眉:“如果是反&社会人格,那凶手岂不是随机杀人?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想通过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去寻找凶手,那就是错的?” 蔡晓静摇头:“查案子不能简单的说哪个方向是错的,想要完整的证据链,以后好起诉嫌疑人,那就要多方位去调查。” 罗锐不置可否,专心的吃着早餐。 昨天夜里,因为赵明需要时间做勘验,所以罗锐他们先回去休息了,第二天的调查是重中之重,不好好睡一觉,根本无法坚持住。 到了地方,楚阳和苏明远去走访彭丽的邻居、以及楼下的街坊,罗锐和蔡晓静去面见彭丽的父母。 她父母被安排在对面的宾馆住下,但是两人一夜都没睡,即使再老实本分,也知道自家女儿肯定出什么事儿了。 罗锐刚进门,彭安就红着双眼,马上问道:“警官,请你实话告诉我,我女儿是不是真的出事儿了?” 事到如今,面对受害者父母,肯定不能再隐瞒,而且今天还需要他们去认领尸体。 所以,蔡晓静微微点头:“请你们节哀!” 这话说的很委婉,但彭安听出来了,他张大嘴巴,愣在原地,他老婆听不懂,赶紧扯着他的衣服问:“老头子,丽丽出什么事儿了?你愣着干嘛?” 蔡晓静吐了一口气,继续道:“彭丽已经死了。” 听见这话,老妇人身体内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当即瘫软在地。 罗锐和蔡晓静赶紧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在床边。 老妇人脸色苍白,紧抿着嘴唇。 随后,她失声痛哭起来,就像当年生下女儿的巨大痛苦,再次袭击了她。 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罗锐走去把宾馆的门给关上。 等了好一阵子,彭安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罗锐和蔡晓静开始了问询。 彭安失神的盯着地板,两手撑在膝盖上。 蔡晓静拿出录音机,打开按钮后,问道:“彭丽从事的什么工作?” “办公室文员,不过年前的时候,听她说已经辞职了。” “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或者有关系很好的异性?” 彭安摇头:“没听她说过。” “那她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 “那她和谁的矛盾最深?” 彭安沉吟道:“丽丽自从上班之后,就很少和我们交流,她这些年换了好几份工作,都是和同事老板闹矛盾,她和谁的矛盾最深……她没告诉过我们,不过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倒是有好几个同学,经常看她不顺眼。” 蔡晓静和罗锐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罗锐问道:“彭丽是在哪儿上的学?” “小学是咱们乡镇上的,初中本来也是在镇上,可是初一那会儿,学校开除了她,所以我只好卖了粮食,换了钱,在海辉中学交了一笔择校费,让她上那儿读书。 我们有亲戚住在学校周边,也方便照顾照顾她。” 罗锐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海辉中学,他似乎从千丝万缕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赶紧又问:“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镇上的中学开除的?” “伤人,丽丽不小心把一个同班同学的脑袋给打破了,学校说丽丽有暴力倾向,经常在学校老师,欺负同学,所以就被学校开除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九年义务教育之说,学校想要开除你,有的是办法。 但彭丽做的这些事,看样子不是假的,毕竟彭安说这些话时,并没有讲女儿是冤枉的。 “受伤的学生叫什么名字?麻烦您告诉我们。” 彭安点头,说了一个名字后,蔡晓静赶紧用笔写下来。 罗锐:“彭丽在海辉中学读书期间,有没有发生类似的事儿?” 彭安摇头:“没有。” “你确定?” “如果有的话,学校应该会通知我们,她在海辉中学读了两年半,这期间,我只有给她办理转校时去过一次,所以很多事情,我们都不太清楚。” 罗锐点头,然后拿出第二名男性被害人的照片,递给彭安:“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不认识。” 简单的几句问询,让人到半百的父亲泪流满面。 有时候,刑警办案就是这样,受害者家属听到亲人死亡,还来不及悲痛,就得面对警方的盘问。 特别是夫妻一方中谁被谋杀了,警方首先怀疑的对象,肯定就是被害人的伴侣,第一时间就得找你问话。 楚阳和苏明远来到宾馆之后,罗锐和蔡晓静也已经结束问询,四个人在宾馆的消防通道里谈话。 苏明远讲道:“据彭丽邻居反应,她是在一年前,从收容中心领养的那只狗,而且他们还经常半夜听见狗叫声,据他们所说,彭丽有虐待狗的倾向,经常踹那只狗,而且还不给狗喂食。 另外就是,彭丽是在去年的年中失业,这之后没有收入来源,她就靠卖yin维持生计。” 楚阳跟着说:“我们走访的时候,专案组的人也来了,他们第一时间就调取了道路监控,发现彭丽是在二月八号早上离开的家,当时她穿的衣服就是红色的羽绒服,现在专案组那边正在调查她的行动轨迹。” 苏明远皱眉道:“难道说,凶手是一个动物保护者?” 蔡晓静沉吟道:“如果凶手是动物保护者的话,那就不是反&社会,而是反&人类。” 罗锐没有赞同,他分析道:“现在下定论还太早。凶手肯定对彭丽很了解,也许在暗中观察过她,要不然,凶手不会以这样的残忍的方式,去杀害彭丽。” 案件有了眉目,可追查的线索多了起来。 罗锐吩咐:“楚阳,你和苏明远跑一趟彭丽的老家,详细的调查她以前所做过的事情,特别是她在镇中学因为殴打他人,被学校开除的事情。” 蔡晓静把刚才写下的名字递给苏明远。 两人点头后立即出发。 罗锐和蔡晓静刚回到宾馆走廊,便遇见了同单位的刑警,不过他们只是小喽喽。 带头的是省厅来的某个高级警监,其中还有一人正是李慕白。 这家伙,在这种场合,脖子上还戴着围巾。 见到罗锐和蔡晓静,他瞳孔微缩,想打招呼,又不想见到罗锐。 罗锐和他也没什么聊的,蔡晓静倒是走过去,和他攀谈了一会儿。 这之后,两人走出宾馆,再次去往海辉中学。 这次,因为他们手上有更加清楚的照片和证据,霍中信没法再拒绝,他当即叫来几个老师,帮着一起查找。 一个小时后,一张毕业照片递在罗锐的手上。 霍中信道:“彭丽是从我们学校毕业的,不过不是你们昨天说的什么老校区,她来上学时,我们学校已经搬迁了。” 霍中信不知道警方在调查什么,所以便有此一说,同时,他又想推脱昨天没有协助警方办案的事情。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和蔡晓静盯着毕业照。 毕业照的塑封上写着【96届初三一班毕业留念】 初三一班并不是成绩很好的班级,相反,是最差的班,按照海辉中学的分班情况,班级号越靠后的班级,成绩才是最好的。 彭丽和男生们站在最后一排,是在照片的最边缘,全班学生脸上都带着笑容,只有她冷着一张脸,显得有些疏离。 看见她后,罗锐又把目光放在男生身上,一个一个的仔细分辨,可并没有找出第二名男性被害人。 “她班主任是谁?” “我去给你叫来。” 霍中信这次显得比较积极,没多一会儿,一个秃头、像是数学老师的老头儿走进校长办公室。 蔡晓静再次拜托霍中信,让他帮忙去查查男性被害人是否在海辉中学读过书,拿的还是昨天那张照片。 身为校长,霍中信再傻也明白,警方连续两天来,动静这么大,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小事儿。 他答应了一声,走出门外,就赶紧打电话给熟人,熟人的消息渠道很多,把听来的事情告诉他后,霍中信就全明白了。 敢情是老校区发生了命案,老校区的旧址还有民警看守,不准人进去。 霍中信吓得一个激灵,捏着手里的照片,便去找自己的副手,一起协助警方调查。 …… “没错,彭丽是我的学生,这个女孩,我到现在还记得,她是从乡下来的嘛,当时,她不太合群,也有可能是其他学生不接纳她。” 蔡晓静点头:“那她在校期间,有没有做过伤害其他学生的事情?” 秃头老师摇头:“我没听说过,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有的学生受了欺负,并不会告诉家长和老师。” 罗锐问道:“照你这么说,她在学校的表现很好?” 秃头老师想了想,回答说:“也不是,她早恋。我找她谈过几次话,让她专心学习,但并没效果。” “哦?那男生是谁?” “那男生我知道,也是我的学生,叫乔军,比她大一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认识的。我们学校是寄宿制,周一到周五都是封闭式,学生只有周末才能出校门,我在学校外面遇见过他们。” 罗锐心念一动,从手机里调取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男性被害人。 秃头老师仔细端详了很久,道:“太胖了,不过看着这人好像就是乔军,警官,我问问,他们俩犯了什么事情?” 罗锐确认道:“老师,你看仔细了,他真的是乔军?” “应该是!” 罗锐和蔡晓静对视一眼,如此以来,两名被害人终于联系上了! “你和我们说说这个乔军是什么样的人?” “就一流氓,双亲早逝,天天不学无术的,初中毕业后就再没上过学了,经常在校外打架斗殴,欺负人……” “行,麻烦你给我们一个乔军的家庭地址。” 一个小时后,罗锐和蔡晓静走出海辉中学,来到乔军所居住的小区,在周围打听了一圈。 乔军是本地人,父母在他小时候因为车祸去世,他就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 不过他爷爷半身瘫痪,行动不便。 乔军自从初中毕业后,从来没有工作过,一直在社会上混,最近几年,他就不常露面,成为了宅男,靠着当年的赔偿和爷爷的退休工资过活。 罗锐和蔡晓静走上楼,来到门前,敲了敲门,但里面并没人回应。 又敲了许久,还是没人开门。 这时,旁边的邻居打开门,问道:“你们找谁?” 罗锐回答:“乔军的爷爷在家吗?” 邻居道:“我也不清楚。” 说完,她又问道:“你们是不是物业的?” 罗锐摇摇头,但也并没表明身份。 “我还以为你们是物业的呢,我这刚回来,阳台上一股臭味,估计是阳台下面花坛里,死老鼠太多了,我得下楼找物业去看看。” 罗锐心里一跳,忙道:“方便的话,我帮你去看看。” 邻居狐疑地看向他,想要把门关上。 蔡晓静马上亮出证件来,对方吓了一跳,只好让他们进屋。 罗锐径直走到阳台,对方喊道:“不是客厅的阳台,是卧室的露台,你跟我来……” 他打开卧室门,然后走进去拉开推拉门,露台上果然有一股臭味飘进来。 罗锐心中一凛,他和蔡晓静彼此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不对劲。 他们走到露天阳台,往左边一瞧,隔壁就是乔军的家,中间的墙壁上放着一台空调外机。 罗锐道:“我过去看看。” 蔡晓静:“那你小心一些。” 罗锐撑着阳台上的金属横杆,然后左脚落在空调外机上,右脚搭上隔壁的阳台,抓住中间的消防水管,使劲撑了过去。 跳下阳台后,他拉动推拉门,门并没有锁,但臭味越来越浓。 罗锐掀开窗帘,看见一个老头儿坐在轮椅里,不,他是被绑在了轮椅里! 只见他全身赤luo,白皙的皮肤像鸡皮一样松弛。 他仰着头,嘴巴被胶带封住,睁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他胯下的阴x无力的垂着。 显然,他已经死去了多日! 第186章 凶手是谁? 风从露台阳台外面吹来,飘扬的白色窗纱,像是暗夜里的白色幽灵。 罗锐觉得心里发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乔大海就静静地坐在轮椅里,脑袋后仰,脖子颀长,眼睛睁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看见死人不怕,但看见老人死去,罗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乱。 特别是尸体全身的皮肤白的透亮,而且已经出现紫红色的尸斑,望之,确实狰狞可怖。 他吞了一口唾液,然后赶紧捂住鼻子,沿着卧室墙角走到客厅。 这是一套三居室,客厅里的垃圾堆得满满当当,简直无处下脚。 特别是茶几和沙发上,搁着几十桶吃剩下的泡面,以及一大堆空的啤酒瓶,有的啤酒瓶里全是烟头。 卧室和厨房也好不到哪里去,脏衣服和没洗的袜子四处都是,屋子里除了尸臭的味道,还有让人作呕的酸臭味。 罗锐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就是乔军的家,一个三百多斤的宅男和他爷爷居住的垃圾死海。 三间卧室,除了乔军和乔大海各住一间,另外一间空着,里面的情况相对好一些。 罗锐走进去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收拾的比较整齐,像是乔军父母生前所住的房间。 这时,房门外响着激烈的敲门声,蔡晓静在外面喊道:“罗锐,怎么样?你没事吧?” 罗锐赶紧走到玄关,把门打开。 他看见蔡晓静已经掏出了配枪,刚才的邻居早就没影了。 罗锐向门外面吐了一口气,说道:“人已经死了!” 蔡晓静皱着眉,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然后站在卧室门边,向里面望去。 她只能看见乔大海的背影。 “怎么回事?凶手干的?” 罗锐点头:“应该是,乔大海被困在轮椅里,嘴巴也被胶带封住,但死因现在尚不清楚,又得麻烦赵主任父子了。” 蔡晓静点点头,走到一边,打电话通知法医和技侦课。 趁这个时间,罗锐站在客厅里,向四处观察,他不敢胡乱走动,以免破坏现场。 看不出什么蹊跷来,他和蔡晓静退回玄关。 赵春来和赵明来的很快,一大队人马上楼,把狭小的走廊挤的水泄不通。 赵春来精神不佳,手里拿着保温杯,法医勘察箱由他两个民警拎着。 见到罗锐,他眨了眨眼:“罗锐啊,你把这案子赶紧破了吧,我本以为摸摸鱼,养养花,挨到退休,可是没想到,这些天跟你们像牲口一样打转,不是这里死人,就是那里死人,你们想把我累死啊。” 赵春来的不满,罗锐可不敢顶嘴,忙点头:“会的,凶手已经露出马脚了。” 赵春来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赵明:“我说你啊,两天两夜就睡了三个小时,这儿又得忙一两天,痕检做完了,赶紧回家去睡一觉!” 赵明没看他父亲,一边整理装备,一边回答:“我知道。” 谁知,赵春来骂了一句:“你知道个屁,你媳妇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我给你讲,除了工作,还有家庭!” 赵春来这次没再回答,因为现场没有血迹,而且不是一般的凶案现场,他没穿防护服就进去了。 赵明的两个徒弟跟在他身后,在他的指挥下放置着号码牌。 赵春来无奈的叹一口气,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罗锐,然后也带着人迈进去。 罗锐见着这对父子奇怪的组合,觉得蛮有意思。 父亲是法医,儿子是痕检,而且都是个中高手,不知道两人是怎么相处的。 赵春来作风强悍一些,除了他资历高,而且也不怕事儿,以前杨乾身为刑警大队长,他都不鸟对方。 局里除了魏群山之外,他不会给谁好脸色看。 从朱丽芝案开始,罗锐就和赵春来就合作过,现在罗锐是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以后少不了和这老头打交道,所以对待这个老北鼻,他还是尽量小心翼翼。 时间缓慢过去,罗锐和蔡晓静一直等在门外,等到快到下午时,赵春来这才一脸疲惫的走出来。 他把手从蓝色乳胶手套里抽出来,并把手套翻了一个个儿,让接触尸体的那一面卷在里面,以免污染。 他道:“尸体我得带回去解剖,他们家里还有人吗?需要签字。” 罗锐摇头:“近亲没有,远亲倒是有。对了,死因是什么?” 赵春来叹了口气:“初步推测,跟他孙子一样,应该也是被活活饿死、或者渴死的。等尸检报告吧,也可能会有其他原因。也不知道凶手和他们家是什么仇,灭族了都。” 罗锐先前观察过尸体,乔大海身上并没有外伤。 凶手把他绑在轮椅里,嘴巴用胶带给封住,再加上他下肢瘫痪,行动不便。 这栋楼不是电梯公寓,而是七加一的楼层,每层楼只有两户人家居住。 乔大海的邻居今天刚从乡下回来,根本不会有人留意到他,所以他只有死路一条。 乔军是一周多前被凶手绑走的,罗锐在心里盘算着,凶手应该是二月十七号前后行的凶。 到此为止,已经死了三个人,彭丽、乔军、乔大海,而且凶手并没有直接动手杀死他们,而是通过极度残忍的方式,要了他们的命。 这是为什么? 而且,乔军和乔大海、两爷孙都被剥掉了衣服,难道这是凶手在羞辱他们,还是有别的原因? 把一个七十几岁、下肢瘫痪的老人扒光衣服,然后捆住他,让他活活饿死,这想想都不对劲。 至于彭丽的死因,是被自己养的狗,活活啃噬而死,但她被推进水泥管时,凶手并没有剥掉她的衣服。 凶手这样差别的对待,难道是对女性留有一点儿慈念? 这时,警员把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准备运到殡仪馆。 赵明和徒弟们还在屋里忙碌,罗锐走到隔壁702号房,敲了敲门。 先前,邻居知道死了人,就一直没敢冒头,这会儿听见敲门声,她犹豫很久才把门打开,声音发抖的问道:“警官,怎么了?” 罗锐道:“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邻居大妈道:“不是,我还需要配合调查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请你配合!” 罗锐的语气不容置疑,大妈只好把门打开,让开身体。 “你们进来说,隔壁的气味,闻着吓人!” 罗锐和蔡晓静走进去,发现屋里除了大妈之外,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客厅里。 看样子,他是大妈的老公。 不过,他听见声儿之后,脸没有立即转过来,而是迟疑了好几秒,这才望向玄关的方向。 罗锐看见他眼球灰白,脸上的表情显得很茫然。 邻居大妈赶紧向他介绍:“老头子,别紧张,咱们家来了两个警官。” 随后,她又道:“我老公是盲人,他看不见你们,不好意思,你们请随便坐。” 罗锐和蔡晓静点点头,先和大妈简单聊了两句。 大妈叫杨英,老公叫段正昌,她和老公一直待在乡下过年,今天才回来。 罗锐在客厅看了一圈,段正昌虽然是盲人,但家庭条件很不错,电视机和冰箱这些都是新的。 两人穿的衣服,虽然不是很昂贵,但也价值不菲。 电视机下面的柜台上立着一个相框。照片上,两口子的中间站着一个年轻人,背景是在校园里,年轻人穿着博士服,这应该是他们的儿子。 凶手是在二月十七号前后闯入乔大海的家,而这个时候,杨英一家人刚好回了乡下,难道会有这样的巧合? 乔大海还好说,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制伏他没什么困难。 但乔军呢?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三百多斤,凶手是怎么制伏他的? 罗锐刚才查看了冰箱和厨房,发现乔军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他猜测凶手应该是趁乔军外出购买食品时,在路上袭击了他。 乔军膝盖和大腿后面有紫色淤青,被铁棍之类的工具击打过。 要带走他,势必要用到交通工具。 所以,凶手肯定有车,而且还是年轻力壮的男性! 他把乔军带到海辉中学的旧校址之后,再返回,捆住乔大海,把他活活饿死! 这一系列的行为,首先就是不能让外人目击到,作案的时间最好是晚上,这样风险最小。 乔大海的邻居不在家,也是最好的机会。 而且最重要的疑点是,凶手想要杀乔军不说,还对他爷爷下手,一个七十多岁、半身不遂的老人,他和凶手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 调查到现在,李慕白的心理画像,似乎已经站不住脚,凶手根本不是什么反shehui人格,这三起谋杀案,怎么看都像报复性杀人! 杨英和乔大海是十几年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要说最了解乔大海和乔军爷孙俩的,也只有她了。 “乔军父母是在乔军五岁大的时候,出车祸死的,当时他奶奶也跟着去了。肇事司机赔了一笔钱,做了几年牢。这钱都在乔大海手里,再加上老爷子自己也有退休工资,虽然乔军不务正业,天天在外面混,日子也算过的去。” “乔军一直都是不良学生,初中毕业后,乔大海给他找了一个汽车维修的活儿,去给别人当学徒,这小子没做几天,就和人打架斗殴,所以老板就没要他……” 这时,蔡晓静问道:“当时报案了吗?” 如果报案的话,指纹库里应该会留有指纹,不至于到今天,才查出乔军的身份。 杨英耸了耸肩:“老爷子给人赔了一笔钱呗,这样的事儿都好几次了,这乔大海为了不给孙子留下案底,都是私下赔钱。” 杨英说到乔军,没有好脸色,看样子,她平时也不喜欢乔军这个人。 “最近几年,以前和乔军混的那些人该成家的成家,该生娃生娃,他自己没着落,就整天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天天吃高热量的食物,都胖成什么样了。对了,乔大海死了,也没见着他人。 警官,你们来调查,这小子不会也出了什么事吧?” 罗锐不敢把案子泄露出去,只好撒谎道:“我们现在也在到处找他。” 杨英撇了撇嘴:“那这小子肯定犯什么事儿了,不然你们不至于来这么多警察,想想都瘆得慌。” 罗锐问道:“你刚说这个乔军整天待在家里,那你知不知道他和外面什么人联系过?或者是有人经常来找他?” 杨英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看见过有人来找他,肥成那样,谁会找他?!下楼都喘的跟猪一样儿,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得病的。 不过,乔军和他爷爷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这小子经常问乔大海要钱,不给他,两人就吵架,每个月都会吵好几回。 乔大海也是命苦,他行动不便,整天坐着轮椅,咱们这儿是老小区,没电梯,他想出门都不行。 买菜买东西,都是乔军去的,那小子一次性都买一个月的,不管新鲜不新鲜都无所谓。 有时候,我碰见他出门,就给他说,再怎么也带他爷爷出门溜达溜达,晒晒太阳,这小子就拿眼瞪我!所以啊,这个乔大海,死了和没死其实一个样,他也没法在外露面,我看见他,还是好几年前了,那时,他皮肤白的吓人……” 杨英的话跟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 蔡晓静拿出手机,调出彭丽的照片,这是昨天晚上从她的出租屋里拍摄下来的。 “请你仔细看看,这个女人有没有来过找过乔军?” “你等着,我去拿老花镜。”说完,杨英往卧室走去。 客厅里只剩下罗锐、蔡晓静和杨英的老公,段正昌。 谈话期间,他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虽然听声就能找到谈话的方向,但出于礼貌,他一直望向电视机,不让客人看见他一双灰白的眼珠。 见自己老婆离开,他笑了笑,微微点头。 罗锐也颔首,虽然对方看不见。 杨英回来后,并没有坐下来,她拿起蔡晓静的手机就看了起来。 她看的很仔细,并且还皱了皱眉。 见她的表情,罗锐就知道有戏,但也不敢催她。 “这女孩,我好像见过,但记不起来了。” 罗锐忙道:“你再仔细想一想。” 杨英把手机还给蔡晓静:“我以前应该见过,那是好多年前了,这女孩是来找过乔军,但最近这些年,我没见过她。” 彭丽和乔军谈过恋爱,她来后者的家里,也属正常,但主要是最近这些时日,她有没有来过? 这两个人有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这才是关键点。 杨英的回答,也无法提供确切的线索,罗锐和蔡晓静都有些失望。 问询完之后,两人走出屋外,赵明的工作也结束了。 一行人坐警车回到局里,在路上,赵明说道:“屋子没有撬开的痕迹,而且客厅和死者的卧室里有擦拭过的痕迹,指纹和毛发倒是提取了不少,不过希望不大。 不过,我上午在海辉中学附近的配电箱下面,找到了好几枚足迹,回去之后,我做下足迹检验,看看有没有符合凶手的特征。” …… 晚上六点,海江分局的大会议室里。 来自省厅的专家和分局领导坐在会议室的上首,针对这次连环杀人案,做刑案分析。 经过两天的初步调查,线索搜集了很多,但凶手并还未浮出水面。 让人感到惊喜的是,赵明果真找到了可疑的足迹。 足迹来自配电箱下面,凶手很可能当时去过那里。 经过对比分析,赵明推测出凶手的身高在175cm到180cm之间,年龄在25岁到28岁。 因为投递u盘的聋哑人和凶手接触过,所以来自省厅的画像师也绘制了一幅人脸画像。 照片投递在大屏幕上,罗锐看见这个男子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不仅如此,他还穿着黑色的兜帽衫,用帽子把自己的脑袋也给盖住。 凶手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分局找了一名手语专家,和聋哑人交流后,聋哑人告诉他,凶手身高确实有175cm以上,虽然看不出年龄,但身体很板正、强壮。 凶手叫他往警察局的举报信箱投递信件,然后给了他一笔钱。 凶手全程都和聋哑人用手语交流,没有说过一句话,聋哑人说,没见他动过嘴皮子。 没动过嘴皮子? 这点让在场的刑警大感意外,普通人和聋哑人交流,比划手势都很费劲,更何况还熟练的掌握? 正常人和聋哑人交流,肯定是一边比划,嘴里一边讲,不讲的话,很难把事情说清楚,而且普通人很难忍住不讲话! 除非凶手是聋哑人?或者他身边有聋哑人的亲戚或者朋友,不然无法解释! 这条线索的推理,几乎全部刑警都赞同。 罗锐对此,也无话可说。 凶手是一个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二十八岁的年轻人,会电工水泥工,操作能力很强,从购买国外的监控设备来看,他也不差钱。而且,他还会手语! 除此之外,蔡晓静也马上报告了她和罗锐今天的调查结果,等于是完全推翻了李慕白对凶手的心理画像。 什么反shehui人格,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挑选的受害者都是随机的,并不会出现什么共同点。 现在已经出现三名被害人,他们不仅认识,还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怎么看,这都是报复性连环杀人案! 魏群山听完报告后,神色稍微轻松了一些,毕竟凶手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不会对无辜群众下手,这多少让人舒了一口气。 此时,李慕白已经坐不住了,他信誓旦旦的推测,到头来,却是无中生有,让他的面子挂不住。 其实,如果没有深入调查,乍一看,确实像他所推论那样。 不过,任何案件,都是要拿事实说话,而不是妄加猜测。 罗锐以前也这样,只是后来,他接触的案件越来越多,见到的真相并不是当初所推断那样,让他很多时候都不敢乱讲话了。 比如朱丽芝案,她迫使这么多女孩出卖自己,她是无辜的吗? 杀死他的樊航有罪吗?冯强后来也杀死了樊航,为朱丽芝复仇,他是对还是错? 郭芸,这个名字,一直在罗锐的脑海里,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女人! 她隐姓埋名,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她一辈子被人欺负,从她的母亲到身边的人,从来没善待过她,还被黄彪父子囚jin玩弄,她一怒之下,连杀数人! 她父亲叫她像野兽一样活下去,可她最后,骑上摩托车,带着母亲去悬崖赴死,但最终,她还是放开了她的母亲,自己独自一人飞向了悬崖,她就真的是罪大恶极吗? 金福男拿起镰刀时,就注定有人会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来! 案情汇总之后,便开始新的侦查方向。 李慕白已经离开,魏群山没搭理他。 杜峰带队,调查市里手语学校和聋哑人群,追查凶手的下落。 罗锐和蔡晓静继续走访彭丽、乔军、乔大海的社会背景和人际关系,也就是要找出凶手的行凶动机。 领命之后,海江分局便各自忙碌起来。 罗锐和蔡晓静回到了办公室,准备给楚阳打电话,看他们会不会调查出什么结果来。 …… 夜里十点。 宋昌明从副座上拿起公文包,走下车后,他把车门关好,抬头望了一眼低垂的夜空。 路灯照耀下,他看见夜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看样子,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 宋昌明嘀咕了一句,看了一眼车位,发现女儿的车还没回来。 他看了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名表,都十点过了。 他没多想,缩着脖子,就往楼道里走去。 乘电梯,到了楼上,他先是看看对面邻居的门口,两盆绿植上的彩带都还没拆掉。 “罗锐?” 宋昌明又嘀咕一句,这年轻人真是能干,听他老丈人莫立国说,这房子还是他自己全款买下的,房本的名字还写着莫立国女儿的名字。 做警察的,不,这年轻人还不是警察,他怎么搞来这么多钱? 要是他没女朋友,宋昌明都想撮合他和自己女儿认识。 这小子,钱途无量啊! 拿钥匙开了门,宋昌明的老婆早就把刚热好的鸡汤搁在饭桌上了。 老婆知道他每天晚上几点回来,尽量的做好了全职太太该做的事情,宋昌明对这个还是很满意的。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就是女儿非要当什么明星。 “华华呢?” “她和朋友玩去了,说要晚一点儿回来。” “死丫头,天天不着调,班也不上!公务员哪里不好?非得当明星!” 宋昌明骂骂咧咧的,妻子也不敢忤逆他,白了他一眼就回卧室了。 宋昌明喝完汤,碗也不收进厨房,就径直去了书房。 每天晚上下班回来,他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拆信。 没错,拆信! 他们家楼下的信箱,每天都会被塞满,除了请求、拜托的信件之外,里面还会多一些其他的东西。 他手腕上的名表就是这么来的。 但今天,他看见书桌上却只有寥寥几封,份量很小。 他顿感失望,不过好在,还有一封信,里面鼓囊囊的,立即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拿起来,毫不犹豫的裁开信封,竟然从信封里倒出两个u盘。 宋昌明眨了眨眼,心里一沉。 宦海这么多年,他明白u盘的重要性,多少人都是这样被葬送的,更何况,手里还是一份匿名信件! 宋昌明马上就想到春节台会时,自己搞得那两个女演员,莫非她们当时拍了视频? 念及如此,宋昌明赶紧打开台式电脑,把其中一个u盘插进主机的卡槽里。 他不太懂电脑,费了好一阵功夫,最后才找到视频。 宋昌明用鼠标点击之后,视频马上弹出来,为了看的更清楚,他把视频放大,占满了整个电脑屏幕。 视频刚开始播放,他便张大了嘴巴,全身血液倒流,直冲脑门。 只见,视频里是他的女儿,宋芳华。 她正被绑在椅子里,她的嘴巴被扩开,嘴里被塞进一截玻璃管,玻璃管有一米长,连接着一个漏斗式的玻璃皿,玻璃皿并不是密封的,有孔隙,而且玻璃管的弯口处燃烧着一截蜡烛! 宋芳华身前特意放了一个不锈钢架子,用以支撑玻璃皿,不让它掉在地上。 但这不是最危险的! 危险的的玻璃皿里蜷缩着一条细小的眼镜蛇,扁平的脑袋朝向正在燃烧的蜡烛,只要火焰熄灭,或者蜡烛燃烧殆尽,大拇指粗的眼镜蛇,就会滑向玻璃管,钻进宋芳华的喉咙里。 宋芳华眼神恐惧的望着玻璃皿里的眼镜蛇,浑身颤抖不止! 视频外,宋昌明脸色苍白,脑袋充血,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他站起身,一屁股栽倒在了地上! 他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从外套里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但视频还继续播放着。 只见一张白纸板出现在镜头里: 【如果你胆敢报警,我会把你女儿大卸八块,丢进临江,让你永远找不到她的尸体!】 第187章 抢时间! 【如果你胆敢报警,我会把你女儿大卸八块,丢进临江,让你永远找不到她的尸体!】 白色纸板上的文字,让宋昌明的身体立即僵住,但脑子稍微清明了一些。 他还不知道绑匪的诉求,如果贸然报警,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视频还在播放,镜头前切换了一张白色纸板,上面写着: 【如果想你女儿活着,就把我给你的另一段视频从电视上播出去!】 白纸板虽然把镜头挡住了,但他依旧能看见女儿那双绝望恐惧的眼神,宋昌明的心都在颤抖。 接着,镜头切换到第三张白纸板: 【蜡烛燃烧的时间是六到八个小时,这之后,我看不到电视新闻上的视频,毒蛇就会咬死你女儿!】 最后,白纸板被拿掉了,镜头又出现女儿被绑的镜头全貌。 眼镜蛇、蜡烛、玻璃皿和女儿惨白的脸。 视频的时间,不到两分钟,这两分钟里,宋明昌如坠冰窖,浑身颤抖。 他赶紧把视频重新回放一遍,这次,他忍住慌乱,稳着心神,仔细地观看视频。 绑匪说的第二段视频? 第二段视频在哪里? 宋昌明急忙拿起桌面上的第二个u盘,颤颤巍巍的插进主机的卡槽里,在电脑文件夹里,他找到视频后,用鼠标点击,马上便远离屏幕,害怕看到什么恐惧的东西。 看了不到两分钟,宋昌明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段视频是警方的抓捕行动,他看见了无数手电筒的光晕,看见一间破败的教室。 看见特警破窗,冲进教室,解救人质的画面,他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罗锐! 他从教室外面跑进来,扭熄了油灯,他拿起手机,刚接听电话,便立即向人群喊着什么。 但突然,受害人的腹部,突然喷出一大片血雾,就像西瓜从高处砸落地面,红色的瓜瓤,向四处喷溅! 周围的刑警大惊失色,纷纷避让,呆若木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宋昌明看清了是什么东西让受害人突然暴毙! 他胃里一阵翻腾,干呕了两声。 齿轮锯片,这玩意是用来锯木头的,被凶手用来锯人了! 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绑匪到底想干什么,他命令自己把这段视频播出去,意思是让所有人都看到,警方的失误和无能。 宋昌明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看了下书房墙上挂着的钟表,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是在十一点三十分,时间半个小时。 凌晨过后,电视节目便是凌晨剧场,不再播报新闻节目。 可是,晚间新闻的节目内容是早都安排好了的,即使有突发新闻,也必须备案、审批等一系列流程,就算想要早点把这个视频播出去,最迟也要等到早间新闻。 如果自己用权力强行播出去,职业生涯不仅完了,而且电视台也完了,有多少人会跟着遭殃! 这绑匪完全是想毁了自己! 但如果不报道出去,女儿就会…… 宋昌明左右为难之际,便听见书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妻子在外面喊道:“老宋,热水给你放好了,赶紧出来泡澡!” 宋昌明咽下一口唾沫,手心全是汗液。 他稳了稳心神,决定报警! 不管怎么样,不能去赌,不能毁了他这一辈子打拼而来的事业。 女儿只能靠警方去解救! 尽管她可能会死,但至少不会毁了这个家! 如此一想,他拿起手机,把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 海江分局,一个接线警员接到电话后,立即从椅子里站起身。 她离开座位,脚步匆匆的走向刑警大队长的办公室。 她并没有在办公室里找到杜峰,而是在走廊上碰见了从洗手间出来的蔡晓静。 “蔡队,华丰国际小区,有人报警,报警人说自己女儿被绑架了,绑匪给他寄了一段视频,还威胁他,让他把拍摄到警方解救人质的视频播出去!” 虽然听的不是很明白,但蔡晓静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报警人叫什么名字?” “宋昌明,他说自己是电视台的副台长!” 蔡晓静不再搭话,而是转身向魏群山的办公室跑去。 十分钟后,从海江分局开出了五辆警车,向华丰国际小区疾驰而去。 罗锐、蔡晓静、杜峰和魏群山坐在同一辆车上。 他们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杜峰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凶手为什么一定要让宋副台长报道出去?” 这个问题,大家都有点想不明白。 魏群山已经让信息科的警员们加班加点,密切注意网络上出现抹黑警方的视频,如果一旦出现,便立即让视频网站删除! 可是这两天,那段视频并没有在网上出现过。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凶手会绑架电视台副台长的女儿,而且还让对方把视频播出去。 这点让人难以琢磨。 罗锐今天早上刚看见过宋芳华,而且还是她送莫晚秋去的学校,谁知,她却被凶手绑架了。 绑匪竟然还是自己一直追查的这个凶手。 这难道是巧合?或是有意针对自己来的? 罗锐吐出一口浊气,回答说:“宋芳华和彭丽、乔军、乔大海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很明显,她和三个被害人都不是同一个阶层,凶手是怎么认识她的? 难道真的就是单纯的威胁宋昌明?” 杜峰点头赞同,罗锐的分析不无道理。 虽然几人都是警察体系的,但多少还是了解电视台的规矩,想要把视频放出去,是要受到严格审查的,哪里有这么容易说报道就报道。 即使宋昌明位高权重,他也没这个权利,除非自己偷偷摸摸的干。 魏群山揉了揉眼皮,沉吟道:“那么就是我们高估了凶手,他根本不了解电视台的新闻播报机制!或者是,凶手和宋昌明有仇,就像杀死乔军那样,纯粹是耍我们玩。不过这个宋昌明,是需要调查看看,这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这番话,和罗锐想的一样。 宋昌明底子干不干净,只要看看他家的那大平层,便一目了然。 但他要不是犯了什么大事儿,谁也不会去追究这个,大家都是默契地选择沉默。 再说,魏群山刚说调查,但调查权也不会在警方手上。 罗锐分析道:“我感觉凶手很急,我们刚调查出一些眉目,他又动手了!一般的罪犯,犯了事儿,要不是藏起来,要不就是逃之夭夭,像他这样明目张胆,敢和警方对着干的歹徒,很少见了。” 杜峰无不赞同道:“没错,九几年时,很多歹徒都是这样的,根本不怕警察!那时,一些罪犯狂妄至极,胆敢和警方在大街上火并!” 魏群山讲道:“这个凶手肯定不是第一次犯案了,哪有这么全能的,他身上肯定还背着其他案子。” 这话,大家都赞同,如果是新手的话,凶手不会有这么强的反侦察能力,胆子也不会这么大。 除非,他是天生的犯罪家。 可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 华丰国际小区离海江分局十五公里,到了地方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过后了。 宋昌明是罗锐对门的邻居,他相当于回到了自己家。 为了方便分局的同志们侦查,罗锐把自己家门给打开了,供给技侦警员办公。 反正房子很大,客厅坐十几个人都绰绰有余。 早都听说罗组长年纪轻轻,便买了大house,刑警们一看,牌面果然足,光房子的家电家具,都是上百万,这样的住宅,普通民警恐怕穷其一生,都很难住上。 宋昌明早就在等候了,不过等警察来的这会儿,他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譬如说,他手腕上的名表,妻子脖子上的玉佛,他记得好像云州的某个商人送的,为的是想让自家保健品的广告,能够投放到电视节目的黄金时段。 来的是一群破获命案的专家,他再怎么掩盖,也都被人看出来了。 正如罗锐所想,就这房子是一位两袖清风的同志,不该拥有的。 疑惑归疑惑,刑警们也没多说什么。 特别是魏群山,眼睛都没四处看,只问着案情。 宋昌明见来的是分局刑警,脸上说不上高兴,但也不是不高兴。 不过,连一局之长都来,他还是吓了一跳。 “魏局,您们随我来!” 宋昌明把他们带进书房,然后把u盘交给了魏群山:“我收到了两个u盘,一个是绑架我女儿的视频,一个就是你们警方的抓捕行动,绑匪让我把你们的视频在电视台播出去,可我还是选择了报警!你们可一定要救回我女儿啊!” 宋昌明把自己的选择说的很高尚,说的特别大无畏,魏群山心里冷哼一声。 “你放心,救回人质,我是我们警方的责任。” 说完,他把视频递给旁边的赵明,后者赶紧接过后,在书桌上摆上两台笔记本电脑,把两个u盘各自插进电脑卡槽。 不多时,两段视频同时播放出来。 书房里,站着十几个刑警,大家屏息凝神,眉头紧皱。 罗锐重点的看的是宋芳华被绑的视频,他越看越心惊! 【蜡烛燃烧的时间是六到八个小时,这之后,我看不到电视新闻上的视频,毒蛇就会咬死你女儿!】 这段白板上的文字出来后,刑警们都咬牙切齿。 这样的事情,一天前的凌晨,他们刚刚经历过,在规定的时间里,找到受害人,倘若错过了时间,铡刀会落下,受害人身首异处。 可是到头来,警方却上了凶手的当,造成了重大的失误。 这才仅仅过去一天,这样的事情又来一遍! 而且时间更短! 六到八个小时,蜡烛就会燃烧殆尽,玻璃容器里的眼镜蛇就会滑入玻璃管,钻入宋芳华的口腔里。 眼镜蛇是有剧毒的,只要被咬,得不到及时救治,只能毒发而死! 魏群山的心沉入了谷底。 “冬天哪里来的蛇?谁能告诉我,这凶手是个什么玩意儿,上哪儿去找的蛇?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们对抗,他到底想干什么?!” 领导明显是在发火,刑警们都不敢吱声,赵明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眼镜蛇也是要过冬的,蜡烛熄掉了,可能并不会立即咬住受害者,很有可能会直接滑入食道里,寻求温暖的场所。” 此话一出,大家都打了一个冷颤,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宋昌明吓得脸色发白,他既想女儿活着,又想保住自己的官位。 本寄希望于警察,哪知道刑警看到视频,给他的感觉是,女儿似乎必死无疑。 他马上拽住罗锐的胳膊,哀求道:“罗锐,我求求你,一定要救回我的女儿!” 罗锐虽然也很慌乱,但还算镇定,他马上问道:“你什么时候收到u盘的?我们小区都是有监控的,就算是信箱柜附近,物业也安装了监控!现在,最重要的是,谁投的信件?你女儿还剩下多少时间?” 情急的魏群山也立即醒悟过来,他吩咐两个刑警赶紧去物业调取监控。 接着,赵明和两个徒弟开始分析视频,像上次那样,增强视频后,剪接出图片,一帧一帧的去寻找。 赵明的图侦技术,比市局的技侦警还要强! 交警大队搞不定的视频,一般都会叫他帮忙。 为了保持安静,同时也没时间赶回局里处理,所以他把罗锐的家当做了办公地点。 笔记本电脑的性能太差,罗锐赶紧叫醒自己的老丈人,让他把两台台式电脑搬上来。 电脑是莫立国炒股用的,都是最高配置,随便赵明怎么糟蹋。 何春华和莫晚秋也跟着醒了,一家人看见一大群刑警,吓了一个激灵,忙问出了什么事儿,但碍于纪律,罗锐不敢告诉他们。 莫立国眼尖,看见魏群山和省厅的几位高级警长,就知道案子不小,再一瞧平时人模狗样的宋副台长,此时脸色比苦瓜还苦,就知道他家里肯定出事儿了。 罗锐本来是让莫立国回去休息,哪知道老丈人鬼精,做起了服务。 给一大帮刑警买饮料,订夜宵,端茶倒水的干起了活儿。 让罗锐看的直扎心。 此时,杜峰还有心情开玩笑,推了一把罗锐:“你老丈人不错啊,这么会来事儿,生意肯定做的好。” “喝你的奶茶吧!” 罗锐白了他一眼,帮着把奶茶递给旁边的刑警。 取监控视频的两个刑警回来了,他们急匆匆的走出电梯,把几个硬盘交给赵明。 赵明立即把视频拷贝出来,在电脑上观看。 监控上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而且还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把信封投入了宋昌明家里的信箱。 这一次,他没有找人代替,也没有避开监控,显得镇定自若,根本不在乎监控会拍下他。 而且,临走之前,他还向监控微微抬了抬脸,视频里能看见他的下巴,却看不见他的眼睛。 杜峰捏着奶茶杯,狠狠地骂了一句:“真狂啊!这特么是在挑衅我们!” 魏群山也是咬牙切齿,嘱咐赵明:“赶紧把视频分析出来,一定要成功解救受害人!这次,我们不能再被耍了!” 罗锐紧盯着监控视频,眼睛一眨不眨。 视频快结束时,他忙道:“倒回去!” 赵明忙把视频进度往回拉…… 罗锐喊道:“停,再往前一点,对,就这里!” 视频停止播放,定格在了凶手的背影,他左脚抬起,正往前迈步。 杜峰和魏群山同时开口:“怎么了?” 罗锐没搭理他们,而是向赵明道:“赵哥,你看他左脚的鞋底。” 凶手穿着一双白色的球鞋,但鞋子很脏。 罗锐指向屏幕:“他左脚的鞋底上好像粘着什么东西。” 赵明赶紧把视频画面剪接下来,然后用photoshop软件,把图片效果增强。 接着,再放大图片。 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指甲盖大小的扁片物体,依附在鞋底上,除此之外,还能看见鞋的侧边很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染色了一样。 杜峰疑惑道:“这是什么玩意?还微微有些反光。” 屋子里的刑警都看了一遍,却看不出所以然来。 赵明蹙眉道:“应该是纽扣之类的东西,纽扣表面光滑,是会反光的。” 说着,他便操作电脑,在搜索引擎上查找,但根本找不到符合这个东西的形状。 这时,罗锐却开口道:“这是鱼鳞!” “鱼鳞?!” 众人茫然地看向他,赵明赶紧搜索鱼鳞,发现电脑上出来的图片,和凶手脚底粘着的东西一模一样。 杜峰眨了眨眼:“罗锐,你怎么知道这是鱼鳞?” “我家以前开小餐馆的,我爸杀鱼,我就站在旁边看,我打扫卫生时,脚底就会粘着鱼鳞。” 杜峰又问:“照这么说,凶手是杀鱼的?” 罗锐摇摇头,回答说:“凶手很有可能是在杀鱼的地方经过,也有可能他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杀鱼、刮鱼鳞的地方,会在哪里?只有菜市场!他脚底的鱼鳞,肯定是不小心粘上的。 而且,他的鞋子很脏,最近几天下过雨,很符合菜市场的环境!” 听罗锐这么分析,魏群山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蔡晓静马上操作电脑,查找附近的菜市场,赵明也再次打开宋芳华的视频,分析她受困的地方会在哪里。 但这次的视频,根本没有具体的背景,只能看见宋芳华被绑在扶手椅里,她后面是水泥墙壁。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以追踪的线索。 不多时,蔡晓静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报告说:“广兴市大大小小,一共有五十三个菜市场,每个菜市场都有鱼档!” 确实,广兴市是省会城市,超千万人口,菜市场肯定不在少数。 而且,这还不算超市,不过超市里的鱼档,要规范一些,杀鱼的地方都在柜台后面。 听见这话,大家都觉得头大,海江分局的警员只有三百多人,就算上市局,能布控搜查的人数也不多,更何况现在还是深夜时分。 魏群山向赵明问道:“离那该死的蜡烛燃烧完,还有几个小时?” “凶手九点三十分投的信件,蜡烛燃烧完需要六到八个小时,现在是深夜十一点半,保守估计,我们只有两到三个小时,也许时间更少!” 听见这话,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这么短的时间,想要解救宋芳华,恐怕比登天还难! 凶手极其狡猾,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布置什么机关,让警方陷入困境。 其实最安全的做法,便是按部就班的调查,至少不会像上次那样出错,警方也不会被凶手耍着玩。 但良心不能让魏群山这么做,解救人质,是警方的第一责任。 自始至终,省厅来的几位高级警长都没吭声,因为专案组刚成立时,这几位找来的刑事专家李慕白,信誓旦旦的准备破获这次特大案件,可是到头来,李慕白对凶手的心理画像是无稽之谈,他自己也溜之大吉。 省厅的这几位脸色就更难看了,早就熄灭了办案的热情,现在他们就等着海江分局来处理。 谁让你们这帮人比市局都牛叉! 你们不干,谁干! 魏群山明白他们的心思,也懒得搭理他们,他向几个信息科的警员道:“加把劲,道路监控看仔细、看快一些!” 现在只求于通过道路监控,希望寻找到凶手的踪迹,以便缩小侦查范围。 与此同时,蔡晓静已经把五十三处菜市场的地址打印了十几份纸张。 罗锐急忙拿了一份,然后从桌面上捡起一支笔,他坐到一边,埋头看起来。 大家都知道,现在正是争分夺秘的时候,时间一秒都是很宝贵的。 海江分局这边的刑警立即行动起来! 赵明的双手就像章鱼的触手,不断地敲击键盘、点击鼠标,增强剪接下来的视频图片…… 杜峰站在信息科警员的身后,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寻找凶手在监控下面的踪迹…… 蔡晓静不停地打着电话,按照魏群山的命令,叫特警、辖区派出所支援,特别是救护车和医生,必须随时待命…… 罗锐仔细地排查菜市场,那些距离很远的都被他一笔划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家一边紧张的忙碌,还时不时地关注着时间。 直到深夜十二点半,所有人的动作都已经慢了下来。 赵明刚才说离蜡烛烧完只有两到三个小时,而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所有人都明白,剩下的一个多小时,已经不可能把人质解救出来了! 希望,在缓慢地流逝…… 第188章 峰回路转 时间和希望都在缓慢地流逝…… 墙上挂钟的时针指向了凌晨一点,如果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蜡烛就会燃烧殆尽,那么宋芳华只能被毒蛇咬死,或是毒蛇钻入她的食道里。 无论如何,她只有死路一条! 海江分区外面,特警、民警、包括警犬都已经在待命! 医院外面,救护车和医生也在等候消息! 华丰国际小区,罗锐的家里,刑警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明不断地分析视频图像;交通信息科的警员聚精会神的看着各个路口的道路监控,想要找到凶手的踪迹。 魏群山在空旷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与上次解救乔军不同,这次,他们真的感觉无能为力了。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人死去,恐怕会给所有刑警的心里造成巨大的阴影,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宋昌明和莫立国站在门外,迫切地望向忙碌的刑警。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不敢和宋昌明对视。 即使宋昌明作风不好,但他作为受害人的父亲,不能解救他的女儿,刑警们心里都感到很愧疚。 但这一刻,还有人心存希望,那就是蔡晓静。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罗锐,而后者紧握着笔,不断地在纸面上划线。 罗锐像是没受到时间影响,全神贯注的筛查五十三处菜市场,寻找凶手可能藏匿的地点。 凌晨一点十五分的报时声响起,罗锐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蔡晓静。 “乔军是在哪个位置?” 蔡晓静马上脱口而出:“北城街道!” 罗锐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北城菜市场在他们家附近一公里处!” 他从桌面上拿起打印的纸张,拿给魏群山看,“北城菜市场”被圈上了一个圆圈。 “这个地方最可疑!” 魏群山忙问:“你确定?” 罗锐摇头:“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这儿距离乔军的家最近,我怀疑凶手可能也住在北城街道附近,不然他不会对乔军的家这么了解! 乔军是一个宅男,他一个月才出门一次,凶手肯定在他家附近蹲了很长时间,最终才寻找到机会。 乔军三百多斤,凶手不可能是从家里把他绑走的,只有在路边袭击他,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此一来,凶手住在这附近的概率很高!” 如果是蔡晓静对罗锐是无条件相信,魏群山也有百分之八十相信他。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魏群山,眼神热切,希望他马上下命令。 就算做错了,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杜峰吞了一口唾液,喊道:“魏局,出发吧!不能再等了!” 魏群山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坐在沙发里的几个高级警长,这些人面无表情,直到现在,也没有说一句话。 调查权在魏群山的手上,不管是谁来,即使省厅大员也无法干预。 魏群山吸了一口气:“全员出发!把北城街道给我搜个底朝天!” 杜峰赶紧领命而去,蔡晓静也往外跑,她边跑,还一边打电话给海江分局的特警队和医院,让他们带人立即出发。 …… 黑色夜幕下,七辆警车的车顶,闪烁着红蓝警灯,在马路上呼啸而去。 车里,技术警员不断地操作笔记本电脑,调取北城街道的地图。 菜市场在北城街道的西边,方圆一公里都是低矮的建筑群,没有电梯公寓这样的高建筑。 建筑之间,道路狭窄,弯弯绕绕,只在北边有一条较为宽阔的四车道。 此地监控少,人员复杂,确实非常适合藏匿。 杜峰坐在车上,手里握着对讲器,一边观看电脑屏幕上的地图,一边向几百名特警、民警组成的搜查队下达命令。 罗锐在旁边认真地学习着,这个时候是杜峰的专场,也是他作为刑警大队长最擅长的搜查和布控。 杜峰是从市缉毒队调过来的,要说搜查和追捕嫌疑人,没有比缉毒队的人牛叉。 他们可是和毒fan打交道,是拿命来和对方玩的! 这些穷凶极恶的毒fan,知道自己犯的事儿是要吃枪子,几乎个个身上都携带着武器,只要布控出了差错,让他们溜出去是小事,就怕他们冲击某个防范松懈的关卡,造成警员伤亡。 罗锐闭门学习了好几个月,成绩最好的便是【警务指挥与战术专业】,不过都是书本上的知识,学的都是纸上谈兵。 见杜峰派头十足的指挥,他顿时觉得自己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杜峰只是看了几眼地图,马上就知道北城街道的各个路口在哪里,哪里需要布防更多的人手,嫌犯可能从什么位置逃出去等等…… 杜峰不断地下达命令,所有人以他为枢纽,几十辆警车从不同的方向,向北城街道围拢。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北城菜市场,特警和民警也已经到了指定的位置,开始设立关卡,并和信息科的警员建立通讯。 杜峰的指挥艺术是有传承的,老一辈在战场上,指挥几万、甚至几十万的部队,不断地突围,接二连三的戏耍敌人,那才真的是赏心悦目,是真正的哲学,甚至是艺术! 杜峰刚下车,便接到了魏群山的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说,信息科从华丰国际小区,通过道路监控,一路追踪,终于查清了凶手的去向! 凶手投递u盘之后,离去的方向就是北城街道。 而且他们还查到了凶手驾驶的黑色捷达车,车牌号为:广9927x。 另外,赵明也查到了线索,宋芳华被困的房间,应该是一家屠宰场,因为赵明在模糊的视频背景里,发现墙角疑是有排水沟的设置。 有排水沟的话,一般是屠宰大型牲畜的地方,比如猪、牛和羊。 如此一来,就把搜索的范围大大缩小了。 杜峰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罗锐和蔡晓静,两人都挥了挥拳头。 赵明牛叉!不愧是技侦高手! 杜峰通过对讲器,把这个线索告诉其他警员,接下来,他一声令下,几百名警员立即行动起来。 每一队都配备了特警和警犬,在手电筒的光线下,不断地向前搜索,并且缩小包围圈。 菜市场周围的居民早已经睡下,但被警察都叫了起来,除了查看身份证之外,还要清查人员。 宋芳华被困的地方是在疑似屠宰场的地方,可不能保证凶手会一直待在那里。 警方已经掌握凶手的身体姿态,虽然样貌不太清楚,但保不准在某个居民家里就会碰见这个人。 努力百分之九十九,但百分之一的疏忽,就会漏掉凶手。 罗锐看了一下时间,快凌晨两点了。 天空还飘着雪花,落在鼻尖,冰冰凉凉的。 他径直走进菜市场,左边一排都是卖鱼的,不过已经关门了,地面上湿漉漉的,一条超过三十米的排水沟横在鱼档前,污水脏水顺着排水沟,流向下水道。 现在这个时间,鱼档都关门了,但地面湿滑,并有未清理干净的鱼鳞,粘附在地面上。 凶手是在九点三十分投递的u盘,在这之前,他或许路过这里! 那么他的住处,可能就在这附近。 鱼档前方是一排猪肉档,猪肉档的后方就是菜市场的出口,出口外面是一个十字路口。 这会儿,警员正在十字路口设立关卡,并向四周摸排。 十字路口下有两个交通监控,有一个警员抬头看了一眼监控,然后马上联系信息科警员,准备调取监控视频。 从路口出去之后,罗锐发现左边的方向就是乔军所居住的小区。 昨天下午,他和蔡晓静来过这里。 这时,街道办事处的人被找来了,杜峰向他说明情况后,他马上回答:“屠宰场的话,有好几个地方,不过地方难找,这样……你们有笔和纸吗?我给你们画下来!” 蔡晓静把工具递给他,他便蹲下身,把纸张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边思考,一边画了一个很简单的路线图。 “围绕菜市场的有三家屠宰场,不过其中两家是私人的小作坊,一天就屠宰两三头猪,供给肉贩子贩卖。至于大型屠宰场,那里面就大了,不仅供应我们北城菜市场,其他菜市场也都从这家屠宰公司拿肉。” 杜峰接过他递来的路线图,图虽然画的很潦草,但多少还是看得懂。 “谢谢你的配合!” 说完,杜峰把两家小型屠宰场分为B点和C点,以便发号施令。 至于大型屠宰场,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杜峰拿起对讲机,下达命令后,他和罗锐等人向距离最近的B点屠宰场赶去。 他们穿过好几条小巷子,来到门前时,卷帘门被拉了下来。 而且左右两边都是店铺,让人意外的是,左边竟然有一家专门卖水产品的鱼档。 罗锐走过去一看,发现门前的排水沟四周还有未冲干净的血迹,以及没清理干净的鱼鳞。 再联想到隔壁的屠宰场,所有人的心都紧张了起来。 凶手脚底的鱼鳞,或许是从这儿黏上的,并不是在菜市场里! 除了罗锐、杜峰和蔡晓静之外,现场还有三名刑警,一共五个人。 大家面面相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搜查方向是正确的,那么人质就在这屠宰场里! 不多时,又有一队民警赶过来,人数增加到了二十人。 杜峰当即叫四个人从后面包抄过去,看有没有后门,他自己在正门寻找突破口。 两分钟后,民警传话回来,屠宰场没有后门,不过有一个三米多高的围墙,可以直接进去里面。 正门除了拉下的卷帘门之外,并没有窗户,也就是说,要么从正门进去,要么就翻越围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杜峰正想着办法,他心里没底,怕凶手像上次那样,布置了机关,如果害死了人质,那就真的完了! 罗锐只是刑事组长,现场指挥权在杜峰手里,所以他也只能选择沉默。 杜峰吸了一口气,喊道:“翻墙进入!一定要小心!” 他还是不敢破坏卷帘门,从正门进入,鬼知道门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罗锐和他跑向屠宰场后面,留有五个人在前门围堵。 两名特警队员已经攀上了红砖围墙,罗锐和杜峰在其他警员的协助下,也爬了上去。 从上往下看,屠宰场里黑漆漆的,一点儿灯光都没有。 随后,杜峰打了一个手势,大家一起从墙上跳了下去。 不管指挥时多么完美,多么有艺术感,但现场抓捕,都是鸡飞狗跳的。 特别是常年熬夜的刑警们,更是一窝蜂的冲进了屠宰场里。 杜峰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喊道:“都特么小心一些!别碰到机关了!” 罗锐第一时间摸到门后,把墙上的电源打开,随后,屠宰场的灯光全亮了起来。 在刺眼的光线中,罗锐看见和视频里一模一样的场景。 排水沟,水泥墙面,椅子,绳索,玻璃皿和丢弃在地上的玻璃管,以及那条被悬挂在铁钩上的眼镜蛇。 它已经被开膛破肚,血水一滴滴的从腹腔里流出! 但,宋芳华并没在这里! 凶手也不知去向! 杜峰一手握枪,一手拿着对讲机,嘴里骂了一句:“我靠他祖宗,我们来晚了?” 罗锐走到眼镜蛇的跟前,望着不断往下滴的血水,回答道:“凶手刚离开不久!” 杜峰吐出一口浊气,往墙上用力踢了一脚。 耗费如此多的警力,花费整个晚上的时间,竟然还是被凶手耍着玩,任谁都气不过! 杜峰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很明显,凶手提前预判了他们的行动。 罗锐看向他:“动机!” “什么?” “凶手的动机?他到底想干什么?” 杜峰又骂了一句:“管tm的什么动机,把他送进监狱,才是我们的任务,动机就让检察官去想!” 罗锐暗自摇了摇头,从二月二十四号开始,发现彭丽被杀到现在,也才过去三天,在这三天时间里,警方都被凶手牵着鼻子走,该有的调查都没做,凶手的动机和情绪,也都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总会有某方面的诉求,不管是金钱、仇恨、或者是心理变态,都是动机。 而且这次案件的凶手,明显和普通案件不同,要深入去挖掘他的行为模式,可能才是调查的突破口。 卷帘门已经打开,蔡晓静带人进来,看见现场后,忙看向罗锐。 “人不在这里,人质被凶手转移走了。” 蔡晓静看向杜峰:“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排查?” 杜峰咬牙切齿道:“查!一定要查!我现在就带人去查,我不信他能逃脱我们的追捕!” 说完,他就大踏步离开,除了留有几个刑警看守现场之外,人全都被他带走了。 罗锐耸了耸肩,他也觉得太过无力,凶手比想象中的还要狡猾! 搜查继续下去,一直到天快亮了,也没有任何结果。 罗锐和蔡晓静并没有回到海江分局,而是在辖区派出所的协助下,调查屠宰场的持有人。 但情况并不乐观,屠宰场的老板姓蒋,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工人在这儿干活。 直到派出所的民警找到蒋老板的家人,家里人才知道蒋老板已经失踪了两天。 两天前的傍晚,他还给家里人发送了短信,说要去外地收购一批生猪,要几天后才能回来,与此同时,他的两个工人也收到了此类短信,说是暂时闭店,外地出差,开门营业等他回来后再说。 而且,卷帘门上还贴有“闭店”的告示纸牌,以此告诉前来拿肉的顾客。 不难猜测,凶手肯定是挟持、或者杀害了蒋老板,并用他的手机向他的家人、工人发送了短信。 天亮之后,罗锐和蔡晓静又返回屠宰场,这时,隔壁的水厂店已经开门。 老板是一个憨厚的中年人,听他讲述,屠宰场确实在两天前的夜里关了门,然后再没有营业。 进出屠宰场只有前门,后面是没有门的。 凶手把宋芳华带进去,只能在周围的店铺关门之后。 水产店每天打烊的时间是在六点半左右。因为这个时间,已经没多少客人了。 凶手肯定在昨天晚上六点半之后,进入的屠宰场。 没有更多的线索,就只能玩命的调取周边的监控,以及提取指纹等物证。 虽然凶手极其狡猾,但案情也越来越清楚,抓住人,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人质的安全,牵动着所有刑警的心。 罗锐和蔡晓静返回海江分局时,两人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 向魏群山做了简单的报告,罗锐回到家里,留守在他家中的刑警已经撤走,而且卫生收拾的干干净净,垃圾也全都被带走了。 按照赵明的职业,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留下的指纹都擦的干干净净。 罗锐如此想着,倒在床上,连澡都没洗,就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幸好他还年轻,补一觉,便觉得神清气爽,分局里的那些老帮菜,当年也是这样,连续熬夜,补一觉就好,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身体也亏空的厉害,休息一周,都不见得能像以前那样生龙活虎。 罗锐刚洗完澡,莫立国就开门进来了。 “我还以为你还没回来呢,情况怎么样?宋副台长的女儿救回来了吗?” 罗锐摇摇头。 莫立国吓了一跳:“怎么?真死了?”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现在情况还不清楚,莫叔,别的我不能给你讲,你别问。” “行,行,我知道规矩!我就是看你回来没有,咱们股票又涨了。”莫立国竖起了食指。 “一个亿?” 莫立国点头:“怎么样?赚的够多了吧,可以收手了吧?” “再继续加码!要赚,就赚一个小目标!” “什么?还不够?”莫立国吓了一跳,这女婿的胃口不免太大了吧。 “小目标?你的目标是多少?” 罗锐伸出五根手指:“至少这个数,莫叔,我以后是要做警察的,以后不能经商,我和晚秋的下半辈子都靠这些钱过活了,您看着办。” 莫立国呆愣着,看着罗锐穿上鞋,走出门外。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反应过来后,他向罗锐的背影喊道:“捞的太多,风险太大了,是会被查的。” 但罗锐已经走进了电梯,并没回答他。 回到海江分局之后,罗锐明显感觉到士气很低落,大家的心情都不好。 下午的案情分析会议,已经看不到省厅的人了,他一打听,原来是这些人准备向上面报告,准备重建专案组,而且还要从各市县抽调干警,以市局的刑警为主要调查力量。 连续两次徒劳无功,刑警们都打不起精神。 魏群山听完昨夜的行动报告后,吩咐各组人员,继续侦查,不要受失败的影响。 杜峰只睡了两个小时,此时,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带人外出侦查。 他已经对抓捕凶手不抱有期待,只希望能找到蒋姓老板和宋芳华。 不管是死,是活,都一定要找到他们。 楚阳和苏明远也已经回来了,两人是连夜赶回来的,也没有调查到有用的线索。 当年,彭丽殴打的对象,是一名女孩,对方早已经结婚生子,家庭幸福,而且过年期间,她并没有离开过乡镇,根本不可能是杀害彭丽的凶手。 罗锐叹了口气,他和蔡晓静今天的任务是继续走访乔军的社会关系。 直觉告诉他,凶手肯定和乔军、乔大海有很深的纠葛! 四个人刚走出分局大楼,准备向停车场走去。 但这时,罗锐看见保安正在训斥门外的一个陌生人,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一般情况,警局是不会让闲杂人员进入的,即使要进去,也必须登记身份信息。 保安是一个年轻人,火气很重,指着门外的青年男子骂道:“赶紧走,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但门外的青年并不惧怕,还一脸微笑的望着保安。 罗锐觉得奇怪,便向门口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罗锐看见了男子的穿着和相貌。 他吃了一惊,觉得全身血液倒流。 那人穿着黑色的兜帽衫,戴着黑色鸭舌帽,望向罗锐后,他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伸出双手,靠拢在一起,意思是戴上手铐的意思。 罗锐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我要自首!” 第189章 自白(结案) 【我要自首!】 青年男子又比划了一遍,罗锐立即反应过来,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急忙推开年轻保安,后者认识他,也赶紧退到到一边。 青年男子从小门走进来,脸色平淡,他回视着罗锐的视线,双手平举在胸前。 蔡晓静等人已经围了上来,他们见过凶手的画像。 这一刻,真人就在他们面前,三人如同石化了一般,似乎难以置信,费尽心力追捕的凶手,此刻竟然自投罗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相信这么玄乎的事情。 愣了几秒,楚阳和苏明远立即围了上去,从两边架起青年男子,并且拿出手铐,给他戴上。 手铐戴上那一刻,青年咧开嘴,笑了,并且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罗锐。 楚阳把青年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发现他脸色苍白,双眼狭长,而且额头上还有一条很深的疤痕。 蔡晓静马上吩咐道:“带进审讯室。” 楚阳和苏明远点头,然后快步的架走青年男子。 罗锐和蔡晓静立即跟在后面,往台阶上走。 审讯室在一楼,一共三间审讯室,但此刻都是空着的,不过有值班的民警在。 见到罗锐和蔡晓静,这人立即站起来,问道:“罗组长,蔡队,提审嫌疑人啊?” 罗锐“嗯”了一声,回答说:“224连环杀人案的嫌犯。” “224?” 民警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眼前四人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吓了一跳。 224案的嫌犯? 他昨天夜里也跟着去抓捕过嫌疑人,知道凶手多么狡猾。 怎么?过了一夜,人就给抓住了? 他吞了一口唾液,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带进一号审讯室。”蔡晓静吩咐。 一号审讯室比较大,审讯人员和嫌疑人中间被铁窗隔开,以便保持安全距离,这间审讯室都是用来审讯重刑犯的。 苏明远开始对青年搜身,看他身上有没有藏着东西,楚阳站在一边,一手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暴起。 见他身上没藏着东西,青年男子被推进最里面的单间,然后让他坐在审讯椅里,也就是俗称的“老虎凳”。 青年的双手和双脚都上了铐,腰也被束带固定住。 蔡晓静见尘埃落定,赶紧道:“我去通知魏局!” 罗锐点头,退回到走廊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自首,难道是良心发现? 单从面相上来看,这人不像是罪大恶极之人,如果把他丢到普通人中去辨认,即使最厉害的刑侦专家,也不一定能找出他就是杀人凶手。 先前,青年抬起手时,罗锐注意到他手心全是黄色的老茧,一看,便是干过很多粗活的人。 这也能解释,他的动手能力超强。 事情有些诡异,罗锐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不多时,魏群山便从办公室里跑下来,罗锐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慌张。 走进审讯室,他仔细看了看嫌疑人,然后吐出一口浊气,回到走廊。 “受害人呢?” 罗锐摇头:“只有他一个人来自首,还没来得及审问,宋芳华和蒋老板暂时下落不明。” “那赶紧审!” 魏群山这时才发现罗锐是没资格审讯的,他转过身,看向蔡晓静:“你和楚阳进去,问清楚受害人的下落,其他的,如果嫌疑人自己不说,我们就暂时不要问,等赵明和杜峰固定好证据,然后一举击溃他。” 蔡晓静点头,他和楚阳马上换好制服,做好准备后,两人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审讯室。 自始至终,青年都抬着头,腰挺的很直,一双狭长的双眼平视着前方。 见人进来,他微微一笑。 蔡晓静落座后,便问道:“姓名?” 青年眨了眨眼,他抬了抬固定在桌面的金属手铐,然后张大了嘴巴。 蔡晓静心里咯噔了一下,对方还真是哑巴? 她赶紧退出去,把事情告诉魏群山,后者马上打电话,安排手语专家过来。 不多时,一个中年妇女走进了警局,她是手语学校的老师,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志愿者的吊牌。 蔡晓静让她签保密协议,但被魏群山给拦住了。 “再换一个!” 蔡晓静“啊”了一声,中年妇女也是很不理解:“不是,你们什么意思?” 魏群山道:“对不起,我觉得您不太适合,您面临的是重型罪犯,我怕对您造成伤害,还是请回去吧。” 中年妇女蹙着眉,看了看蔡晓静。 “对不起啊,您来回的车费,我给您报销。” 中年妇女很不满的离开了,蔡晓静又赶紧联系下一位。 罗锐看出一些眉目,虽然魏群山什么也没说,但意思很明显,女人共情能力太强,再加上对方是志愿者,要是嫌犯说出什么苦衷,就怕她产生恻隐之心。 一个小时后,来了一位老头儿,戴着眼镜。 魏群山打量了下他,这才点点头。 保密协议里的条框很多,老头儿看的很仔细,而且嫌疑人受审时,他还有可能作为证人,出席法庭。 老头儿没有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了大拇指印。 嫌疑人换了一副能活动的金属手铐,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身后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的警员,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随后,审讯正式开始。 老头儿姓黄,他坐在蔡晓静身边,显得有些紧张。 蔡晓静定了定神,问道:“姓名?” 不待老黄翻译,青年人马上比划起了手势。 这些复杂的手势,大家都看不懂,老黄戴着眼镜,一字一句的帮他回答:“我要罗警官来审讯,不然我不回答任何问题!” 闻言,蔡晓静看向观察室,魏群山没有犹豫,对着麦克风道:“罗锐马上进来!” 虽然罗锐没资格,但嫌疑人要求,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魏群山没有那么死板。 蔡晓静点头,和楚阳低声交流了两句,后者从墙角搬来了一把椅子。 罗锐没想到嫌犯会找自己面对面,其实他也很想和这人好好聊一聊。 他没有制服,只能穿着便装,他整了整衣领,把衣服拉链拉上,然后进了审讯室。 见罗锐进来,青年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容很明媚,完全不像一个成年人。 他似乎比罗锐要大六七岁。 不过罗锐身高一米八,因为几个月的锻炼,身板挺拔结实,看着比实际年龄成熟不少。 青年从自首那一刻,便对罗锐笑,这让他无法像其他刑警那样装着刻板和严肃,没法无动于衷,他向对方微微颔首,然后坐进椅子里。 不待他问,青年立即比划起了手势。 老黄赶紧翻译:“我叫张楚……今年25岁……我的职业是鑫河屠宰场的工人,不过我半年前辞职了,你们放心,我自愿自首,不会继续犯案了……” 罗锐一边听,一边紧盯着叫张楚的青年,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鑫河屠宰场就是北城街道最大的屠宰公司,今天凌晨搜查时,把这个地方给排除了,不过张楚早已辞职,根本不会待在那里,也不算调查失误。 罗锐立即问道:“宋芳华和蒋老板在哪里?你是不是把他们给杀了?” 老黄还没翻译,张楚便摇头。 罗锐突然明白,这人会唇语,老黄也看出来了,不待他用手势翻译,张楚又开始比划。 比划完之后,他看向老黄。 老黄愣了一下,随即翻译道:“他说,我和他们无冤无仇,我不会伤害他们,我已经放了他们。” “放了?” 罗锐看向观察室,魏群山立即吩咐警员去联系宋昌明,以及蒋姓老板的家里人。 不多时,警员回来报告说:“魏局,我已经联系上了两名被害人的家属,他们确实已经回到家里,没有受伤,两名被害人在家人的陪同下,已经在赶来警局的路上。” 魏群山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两名被害人安全了,嫌犯也已经自首了,他整个心情都愉悦起来。 他把这消息,通过麦克风告知罗锐和蔡晓静。 听见耳机里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除了神情稍微放松之外,眼里还有深深的疑惑。 张楚这么轻易的就把人质给放了? 今天凌晨,海江分局几百名刑警全员出动,煞费苦心,抓不到凶手,解救不了人质。 这一天还没过去,竟然峰回路转,张楚自首,嫌疑人被释放。 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怀着深深的疑惑,罗锐问道:“你怎么会自首?为什么放了人质?” 老黄刚要用手语翻译,但张楚微微一笑,直接比划起手势来。 老黄只好一边看他比划,一边帮着翻译道:“我刚说了,我不会杀害无辜的人,而且我的目的已经到达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杀害彭丽、乔军和乔大海?他们和你有什么仇?” 这话问完,罗锐看见了张楚眼里的恨意,他脸上的肌肉紧绷,嘴唇紧抿。 老黄想要对张楚比划手语,罗锐阻止他。 “黄老师,他会唇语,他听得懂我说什么,你只需要把他手语翻译给我们听就好。” “好,我明白了。” 片刻之后,张楚开始比划,与此同时,他手腕上的金属手铐叮当作响。 “不止他们三个,还有一个人,也被我杀了!他名字叫秦德俊!” 听见这话,罗锐坐直了身体,果然,要是张楚是第一次犯案,不可能反侦察能力这么强。 这一系列的犯案过程,不是一个新手能做出来的。 张楚道:“这四个人害死了小君,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杀了他们!我为小君报仇了……” 突然出现两个陌生人的名字,可能都是案件的相关人,让罗锐和蔡晓静高度紧张起来。 张楚用手语不断地讲述自己犯案的动机和过程,一时间,审讯室里只有老黄帮他翻译的声音,以及金属手铐相互碰撞发出的金属声。 事情从97年讲起…… 当时,张楚十六岁,他生下来就聋哑,家里经济条件不是很好,母亲嫌弃家里太穷了,便抛下了他。 张楚和爸爸相依为命,即使再穷,父亲也没有让他放弃学习。 他一边在聋哑学校上学,一边帮助父亲摆摊卖水果。 因为只有摆摊,父亲才能抽出时间来照顾他。 张楚上初中之后,每天放学,他都会帮着父亲摆摊。 从96年开始,他们就在海辉中学的门口开始摆摊,专门卖给学生和学生家长。 学校门口摆摊的人很多,他就在那时遇上了艾君。 艾君也才16岁,她和张楚的家庭情况几乎一样,父母外出打工,已经十几年没回来了,而且信件和电话也没有,可能早就没在人世了。 艾君和爷爷一起生活,他们每周有三天都会从乡下来,提着自家的鸡蛋、蔬菜和家禽,在学校外面卖。 因为是聋哑人,张楚受到了许多人歧视,父亲有时候回去做饭,留下他照看生意,很多顾客选了水果,见他是聋哑人,钱不给就走,即使张楚追上去,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这个时候,都是艾君帮他,追着那些不给钱的顾客,大声质问,帮他把钱要回来。 久而久之,张楚和艾君就是熟悉了起来。 每周的星期一、三、五,艾君和爷爷都会背着背篓,搭乘两个小时的大巴车,来到城里。 因为家庭条件实在太差,艾君读完小学,就辍学了。 爷爷的年龄也很大了,需要人照顾,而且还不识字,如果没有艾君,一个不识字的乡下老人,是不会来城里卖东西的,但城里的消费比乡镇要高,也卖的起价。所以艾君就充当起了爷爷的向导。 艾君帮着爷爷种地,一边买些自家种的蔬菜,因为那个时候田地是不能荒着的,每年都得缴纳粮食,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这是一大笔钱。 爷爷的体力不行,艾君只能像成年人那样,下地干活儿。 她打算存着钱了,以后再继续上学。 艾君是一个脸蛋很清秀的女孩,梳着两个大辫子,穿着花格子衬衫,裤腿挽起,穿着一双满是泥巴的解放鞋。 见张楚是聋哑人,艾君并没嫌弃他,而且每次见面,她都会自学一点手语,和张楚交流。 张楚很奇怪,她是从哪里学来的手语,艾君就告诉他,家里有电视,只要播放新闻,电视屏幕的右下角就有人用手语翻译,她是跟着电视上学的。 张楚很意外,也很感动。 他能想象艾君在电视机前,认真的学习手语,只是为了和一个不太熟悉的哑巴交流。 时间久了,张楚就对艾君产生了懵懂的情感。 只要是艾君当天进城,张楚连学都不想上,跑来帮父亲的忙。 父亲当然知道儿子的意思,隐隐的为他担心。 一个聋哑人,是没有资格喜欢上一个正常人的,即使张楚以后成家立业,也只能是找一个有残疾的女孩。 但作为父亲,这话,他无法说出口。 直到某一天,张楚放学后,赶来帮父亲的忙,发现艾君不在,摊位前只剩下她爷爷。 爷爷说,艾君帮着顾客把土鸡和蔬菜背到对方家里。 张楚只好等着,等了很久,艾君也没回来。 爷爷着急,城里回乡下的最后一班大巴车快走了,再不回去,那就只有在城里住一晚了。 而且,他也不敢离开,他不熟悉城里的路,而且害怕艾君回来,找不到自己。 父亲也收了摊,叫张楚一起回家,张楚不同意,就一直陪着爷爷等着。 但天快黑了,艾君也没回来。 于是,张楚按照艾君离去的方向,去找她。 可是,上哪儿找人,那时候也没手机。 张楚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人,他只好回到学校门口,陪着爷爷继续等。 天快亮了的时候,艾君才蓬头垢面的回来。 当时,张楚看见她背着背篓,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衣服被撕破了,而且裤子上全是血。 见人回来了,张楚父亲知道出了事儿,拉着儿子准备带他回家。 可是张楚不同意,年少的他,知道艾君被欺负了,他眼里全是泪水。 父亲打了他一巴掌,死死地把他按住,想把他带回家。 张楚哇哇地大叫着,他说不出话来,只能腾开双手,不断地向艾君比划。 “发生了什么?有人欺负你吗?报警,去找警察!” “去找警察!” 艾君没回答,只能愣愣地望向他。 张楚在父亲怀里极力挣扎,可是怎么都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君背着背篓,扶着爷爷,往远方走去。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艾君。 一个月之后,张楚乘坐大巴车,去往乡下,这才发现艾君自杀了,她喝了一整瓶农药,躺在床上痛苦的死去。 从爷爷口中,张楚了解了前因后果,艾君回到家后,去了乡镇派出所,但是…… 正义并没有得到伸张…… 张楚从爷爷口中知道了谁害的艾君。 那天下午,乔军假借买菜买鸡,叫艾君背上东西,送去家里。 当时除了他之外,还有彭丽,以及另外一个小流氓秦德俊。 艾君背着背篓,跟着他们,去到乔军的家里,本以为放下东西就走,可是乔军拦住了她。 说是给她钱,陪他爷爷玩玩。 艾君死命地挣扎,却被他们揪着打,事后,乔大海这个死残废,扑了上去。 …… 审讯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金属手铐碰撞的声音都没停止过。 罗锐静静地听着老黄的声音,一边看着张楚的表情。 此时,他已经泪如雨下,手里不断地比划着。 “我那时就想报仇,我要杀了他们,可是我打不过他们!我一直在学习,不辜负我父亲的希望,我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生活,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要对我们充满恶意? 我受了很多欺负,每次别人欺负我,我就把这份怨气加在乔军他们身上。 为了能生活下去,我做了很多事情,我做过建筑工,我做过电工,我做过下水道工人。 我本以为会把艾君忘记,可是,她总会出现在我梦里。 我知道不能再继续等了,我得为她报仇! 我先是找到秦德俊,绑了他,然后毫不犹豫地动了手,你们找不到他的尸体了。 他被当做了猪饲料! 杀了他之后,我就开始计划报复彭丽、乔军和乔大海。 可是,我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死去,我得告诉你们,我要杀人,如果你们能救的了他们,那就算他们运气好!我把拍摄下的视频u盘交给和我一样的聋哑人,叫他放在市局的举报信箱。 可是,我一直等啊等,却没等到你们的回应,就像艾君当年那样……” 罗锐吸了一口气,观察室里的魏群山也冷着脸。 张楚继续比划手势:“我只能换一个警局投递u盘,我本以为你们会和市局一样,很久才会看到视频,可是我没想到,你们很快就发现了,并且还能及时找到他,我很佩服你们! 但乔军必须死!他是罪魁祸首,不是他,艾君就不会惨遭……我不能容忍这个人活着! 杀乔大海亦是如此,这个老禽兽,我本来打算把他千刀万剐的,可是他苦苦哀求……” 罗锐本想点头,但马上僵住身体,他不能同意,更不能同情。 于是,他问道:“那你为什么绑架宋芳华?” 张楚紧盯着罗锐,然后伸手向他一指。 罗锐眨了眨眼,老黄不太确定的翻译道:“因为你?” 张楚又继续指了指罗锐。 老黄道:“就是因为你!” 罗锐皱眉道:“我?为什么?” 张楚比划道:“我知道你,我学习过犯罪,你是神探,你破获了很多案件,能及时找到乔军都是因为你的思路吧? 于是我就想,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聪明? 我跟踪过你,我知道那个女孩和你是一个小区的,我就绑架了她,我想看看,你能不能像上次那样,及时找到人!” “就因为这个?” 张楚比划:“是,没错!我想看看你有多么聪明。” 罗锐哑然,沉默良久后,他说道:“我没你聪明。” 张楚摇头,比划道:“我的破绽很多,给你足够的时间,你肯定能抓住我!还有……我自首,不是想要争取宽大处理,我自知死刑等着我。可是,我想告诉你,请你做一个好警察,不要让像艾君那样的女孩再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这个世界,犯罪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们杀人害人,他们罪大恶极,我现在也是那样的人! 请你一定要抓住他们!” 罗锐紧抿着嘴唇,回望着他的视线,郑重的点头。 张楚把戴着金属手铐的双手,放在桌面上。 他咧开嘴,又笑了,但眼泪却一直往下流…… …… 第190章 最后一面 【请你做一个好警察,不要像艾君那样的女孩再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离开审讯室,这话依旧在罗锐的脑海里回荡,久久不息。 天色已经全黑了,警局外面亮起霓虹色,绚烂夺目。 听闻凶手自首的消息,杜峰刚从外面赶回来。 他拉住罗锐忙问:“他都招了?” 罗锐颔首:“全撂了!” “没抵抗?” 罗锐摇头:“四个被害人,他都交代的一清二楚。接下来,交给你们固定证据了!” 杜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好!” 罗锐不置可否,他转头望去,海江分局的大楼庄严肃穆,代表着公平执法。 但这世道是否公平? 蔡晓静没有立即回办公室,她走出来,追上罗锐。 “你回去了?” 罗锐转头望向她:“既然张楚全都招了,这里就没我的事儿了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还好吗?我看你好像……” 罗锐耸耸肩,从脖子上取下身份卡,递给蔡晓静。 “帮我还给魏局。” 蔡晓静愕然:“你这是?” 罗锐郑重道:“我想正式的穿上制服,不想继续扮演这个临时身份了。” 蔡晓静迟疑着,然后伸手接过。 “等我一年,我会堂堂正正的和你们并肩站在一起!” 蔡晓静用力的点头:“好!可是……你以后并不一定会被分到海江分局。” “只要是做警察,在哪里都一样!” 罗锐向她挥挥手:“走了!” 他走向停车场,驾驶自己的宝马车,迎着城市的灯光开去。 罗锐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沿着城市道路,漫无目的的兜风。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 下班回家的人,带孩子逛街的人,情侣嬉嬉笑笑一边打闹、一边逛街的场景,一幕幕地在他目光中掠过。 路过一家户外烧烤摊时,一群大老爷们吹着啤酒瓶,兴致高昂的聊着天,他们喝了不少酒,脚边丢着一大堆空啤酒瓶。 三个女孩坐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吃着烧烤,不敢多瞧他们一眼。 罗锐把车停在路边,他刚下车,系着围裙的老板娘赶紧迎上来。 “老板,吃点什么?” 罗锐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回答说:“先来几瓶啤酒,不要雪花的,其他的你看着上就行。” 老板娘点头答应,拿了啤酒过来。 罗锐很少主动喝酒,不过今天晚上,他想喝点。 等了一阵,一个骑着电瓶车的老大爷,从小巷子钻出来,迎着烧烤的烟雾停好车。 老板娘又迎了上去,来人指了指罗锐:“我就那桌,你不用招待我。” “好的,您请。”老板娘转身离去。 罗锐看见来人,立即起身招呼。 “顾所。” 顾大勇穿着便衣,像是刚下班,他哈哈一笑:“你小子,怎么有空找我喝酒?我告诉你啊,我一大把年龄了,晚上都是喝安眠茶睡觉的,酒可是喝不了多少。” 罗锐点头:“我就想找你聊聊。” 半个小时前,他打电话给顾大勇,想约他吃个饭,本来是想去好一点儿的地方,毕竟顾大勇调职到省会城市,已经好几个月了,罗锐还没表示过。 但坐在烧烤摊的三个女孩,让罗锐很在意,所以他就决定在这儿对付一下得了。 再说,这个点,顾大勇也吃过饭了。 几个月不见,老顾头上的白头发多了不少,到了新地方上任,喝养生茶的时间少了。 不过,他精神头很好,人啊,不管是再老,只要得到上面重用,都会焕发第二春。 顾大勇大大咧咧的坐下,一拍罗锐的肩膀。 “好久不见,你小子身板硬了,也成熟了很多,远远看着,哪像当初那个高中生。” 罗锐微微一笑,拿了酒杯,给他满上酒。 “我都快二十了,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大勇提起酒杯,和罗锐碰了一下,他嘴巴上说喝不了多少,却是把杯中酒一口闷了。 他给足了罗锐面子。 罗锐也把酒喝光,再给他续满。 顾大勇啧啧两声,望向他:“怎么?你遇上事儿了?” 罗锐摇头。 顾大勇看了看两边,见周围没人,罗锐选的位置,也是尽量避开人群的。 于是,他低声问道:“人还没抓住?” 今天凌晨的行动,顾大勇的辖区派出所也参与了,他当然知道海江分局这几天在查什么案子。 “自首了。”罗锐一边回答,又提了一杯。 “啊?”顾大勇吓了一跳:“这么牛叉的凶手,轻易的就自首了?” 罗锐放下酒杯,点头,多的他不能说。 顾大勇虽然不是刑警,但在基层干了一辈子,要说了解人性,没人比他懂。 这里面肯定有隐情,不过他没法问。 连杀数人的重型罪犯,把警方耍着玩,还能主动自首的,至少他是没见过。 到此时,顾大勇也看出来了,罗锐肯定是为了这事儿找的自己。 但碍于纪律,两人没法多聊。 顾大勇也跟着喝了一杯,然后问道:“我听说你小子要参加联考了?” 罗锐回答道:“明年一月份。” “行啊,你这才上多久大学,一转眼就快毕业了,当初啊,我在小旅馆遇见你时,就知道你小子机灵。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你这一路走来,连破这么多大案要案,以至于我都怀疑自己干了一辈子警察,都白干了。不管怎么说,你要加油,我等着你穿上制服那天。” 罗锐打了一个饱嗝,望向顾大勇:“顾所啊,我穿上制服那天,第一个向你敬礼。” 顾大勇赶紧低声提醒:“你小子觉悟不高啊,话可不敢这么说!” 罗锐眨了眨眼,又自顾自的喝了一杯:“我错了!” “顾所,你以前没想过调到刑警队吗?” 顾大勇叹了口气,回答道:“怎么不想啊,年轻的时候,做梦都行。能亲手逮捕罪犯,是每个警察的梦想,我当然也不例外。但是呢,在基层做个片警也挺好,至少不会见到那么阴暗的东西,平时帮人办办户籍,找一找丢失的宠物…… 人年龄越大,就越觉得做一个正常人最好,你看陈浩陈队长,天天熬夜,精神一直紧绷着,身体是要垮掉的。 陈浩这个人啊,太敬业了,因为他媳妇儿的缘故,他一直深处黑暗,去寻找心里的光明。 诶,不提他了。罗锐啊,你联考过后,肯定会受到上面的重用,但我还是劝你,在基层锻炼一阵子,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罗锐颔首:“我明白……” “你明白就行,来,咱们接着喝!” 顾大勇兴致来了,一边喝酒,一边滔滔不绝的讲他当年的工作往事,特别是临江市早些年的大案要案,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但也在外围帮忙,那个时候,遇到好几起逃亡深山的歹徒,警方发动了无数群众和民警,进行搜山。 顾大勇在那个时候和一帮片警对歹徒合围,而且还用钢叉逮住了一名罪犯,这是他工作以来,第一次拿功勋章。以至于,他后来受到了重用,当上了派出所所长。 所长一职,很多民警一辈子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酒喝了一阵,烧烤摊三个女孩安全离开,期间,那一桌醉汉并没有惹是生非,酒品还算好。 罗锐因为喝了不少酒,所以打电话叫莫晚秋过来开车。 莫晚秋性格豪爽,看见顾大勇,非得和当年抓自己的所长吹一瓶,不过被老顾拦住了。 他当然没忘记,莫晚秋这姑娘当初在酒吧喝醉酒,还是罗锐背她上的小旅馆,两人被自己扫黄给逮住了,三人也就是这样认识的。 今天晚上,罗锐喝不了不少酒,莫晚秋要是再喝,指不定两人又上宾馆胡来。 莫晚秋深以为然,她只好拿了一瓶可乐,当做酒,和顾大勇吹了一瓶。 离去时,顾大勇骑着电动车,消失在来时的小巷子里,即使是冬天,也能看见巷子里白嫩嫩的大腿和细嫩胳膊。 老顾面红耳赤,熟门熟路的千里走单骑。 他时不时地还斜眼打量,心里想着,得赶紧扫荡一遍,所里今年的办案经费便有了。 要是等治安大队那帮财狼抢了先,毛都没了。 莫晚秋喝了一整瓶可乐,一边开车,一边打着饱嗝,那声音就像公鸡打鸣,就连罗锐的宝马车,也跟着间歇性的抽动。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半年匆匆而过。 这几个月,罗锐全都在学校和郊外的靶场连轴转,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除此之外,他还不断地训练自己,匕首运用的炉火纯青,就连手语他都学了,还专门请的老黄来教自己。 莫立国比吴彦祖收手要快,及时止损,股票总盈利有半个小目标,他用罗锐的身份证在五大银行各办了一张卡,每张卡里都五千万现金。 他自己也是赚的盆满钵满,人虽然瘦了,精神头好的很,他信誓旦旦的扬言,莫晚秋和罗锐以后结婚,高低给女儿陪嫁一套别墅和一台跑车。 就连陈浩的账户上,也多出了三百万。 当罗锐把这笔钱打给陈浩的银行卡时,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罗锐,你抢劫了?我给你五千块,你还回来三百万?” 罗锐懒得和他解释,叫他没事多关注关注半年前的股票市场,不要总是盯着手里的案子。 陈浩立马上网搜了一下,这才打消疑虑。这钱来的太多,他总是觉得不踏实。 五千块,换回三百万? 这特么是天方夜谭! 陈浩摇身一变,成为临江市最有钱的刑警了。 他回家把这事儿给老婆一讲,陈淑慧也惊掉了下巴。 一家人就靠陈浩的收入过日子,不仅要养孩子,还有一个生病的老人要照顾,每个月的开支都不够,她向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借了一个遍,至今都没钱还。 陈浩每天抽的烟都是五块钱的红梅,就这,他还每天给自己限量,只抽十支。 这三百万,确实解了陈浩的燃眉之急,况且现在有了这钱,他调查手上的案子,已经没了后顾之忧。 何春华越看罗锐,越觉得顺眼,要不是他,自己家的资产怎么能翻好几番。 而且,罗锐现在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不断地提升自己,是一个好小伙。 他和莫晚秋只是每天晚上吃饭时,才见上一面。 那种小年轻初尝云雨,食髓知味的事情并没发生。 莫晚秋的大腿缝还是很紧实的。 暑假时,刑警学院的学生大部分都回家了,罗锐照样每天来学校,跟着几个教授学习知识。 借助重生以来的超强记忆,他学的很快,教授们特别满意,倒不是对他飞快的进步感到满意,而是满意罗锐每个月缴纳的培训费。 老教授们一个月的课时费,赶上他们三个月的工资。 罗锐学的最好的是【警务指挥和战术专业】,其次就是【刑事侦查技术】,以及【情报学】,至于法医和刑事科学技术,罗锐一般都是在图书馆自学,不求精,但多少要涉猎一些,以便工作后会用到。 其次,郊外射击场的前台,对罗锐已经熟悉的不行了。 只要他一来,前台小姑娘就得招呼:“罗哥,今儿要打多少发?” 罗锐在靶场花的子弹费,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他现在的枪法,和当初的缉毒大队长廖康不相上下,单手换弹夹也学会了,靶场每个月都会举办射击比赛,不过都是打的死靶,没啥技术含量,罗锐每次都拿第一。 前不久,他找到魏群山,走了个后门,在特警训练的靶场,打了一次活动靶,然后他就上瘾了。 罗锐斥巨资,请了退休的特警教官,租用了场地,全封闭式训练了一个月。 他的训练方式都是按照特警平时的作战方式来的,比如营救人质,狙击歹徒等等…… 如此半年,罗锐的花费都超过了五百万,除了他自己超强的学习能力之外,更是用钱砸出来的。 八月份的一天,蔡晓静在刑警学院里的食堂里,再见到罗锐时,差点没把他认出来。 半年没见,罗锐黑的跟煤炭似的,不仅如此,他身体又长高了,一米八五的体格,而且胳膊上全是肌肉。 如果非得比喻,那就从白古天乐,变成了黑古天乐。 罗锐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和阳刚的气息,和刑警队那些老帮菜完全两个样。 这半年来,罗锐去过海江分局一次,杜峰都胖成球了,不是说局里清闲,没多少案子,而是作为刑警大队长,没日没夜的操劳,吃饭也不定时,蹲一个嫌疑人,他都亲自上阵,在车里一熬就是一周。 吃饭睡觉、连尿尿都在车里,驾驶座下面堆着好几个脉动瓶子,里面装的全是黄色的液体。 暑假期间,食堂还是开着的,打菜的大妈换成了大爷,但抖勺子的功夫还是一样,落在碗里的肉没几块。 罗锐给蔡晓静打了一份饭菜,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边吃,一边聊着天。 “最近局里没什么大案吧?” 蔡晓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其实她已经看了他无数眼,总觉得这半年来,罗锐变了。 不是说变的不好看,而是气质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有男人味。 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小伙,看着像是二十五六岁,蔡晓静的心,是扑通扑通的,因为她就是二十六岁。 两人要是走在路上,没人会把罗锐当成小弟弟了,而是大弟弟。 大弟弟好,弟弟大更好…… 罗锐见她望着自己,他眨了眨眼,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嘴角:“我脸上有米粒?” “啊?没有,没米粒。”蔡晓静低下头,拨动餐盘上的西蓝花。 罗锐又继续狼吞虎咽起来,蔡晓静专门来学校找自己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所以他又问了一遍:“局里没事吧?” 蔡晓静正经起来,回答说:“都是小案子,我这次来,主要是告诉你,张楚的案子判了。” 罗锐的动作一僵,这半年来,他根本就没关注过新闻,现在是07年,不像未来,一个手机便能知晓天下事。这会儿的手机,也倒是能上网,但打开那劳什子的移动梦网,罗锐就想摔手机。 他咀嚼了几口米饭,然后停住嘴巴,问道:“什么时候执行?” “明天一早。” “嗯。”罗锐继续往嘴里扒拉米饭,但餐盘的菜,他动都没动。 蔡晓静又道:“张楚给我写过信,他说想见你一面。” “好,我知道了。” “你想看看艾君吗?” “什么?”罗锐抬起头来。 蔡晓静说:“我们找到了艾君的爷爷,也了解了当年发生的事情,情况和张楚说的一样,没有丝毫出入。 不止艾君,而且彭丽,也被乔大海欺辱过,乔军为了能从他爷爷那里要钱,就向乔大海提供…… 我这里有艾君的照片,你想看看吗?” 罗锐吸了一下鼻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他没有吭声,但蔡晓静拿出手机,从屏幕里选取一张老照片,递给罗锐。 他拿过手机,端详照片上的女孩,正像张楚所形容的那样,艾君竖着两条大辫子,穿着花格子衬衫,脚上穿着一双绿色的解放鞋。 这恐怕是艾君最好的衣服了,每次进城来,她都穿着花格子衬衫。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艾君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但现实世界里没有如果。 罗锐把手机还给蔡晓静:“蔡队,麻烦你和看守所那边打一个招呼,我现在就去见张楚。” 蔡晓静站起身:“杜队的工作都是交给我做,每天帮他处理文件,他自己出外勤,我也没什么事儿,我跟你一起去吧。” 杜峰的榜样就是陈浩,而且海江分局这边,他也想快速地站稳脚跟。 罗锐没有拒绝,两人到了看守所时,西边的天空,已经渲染着夏天的夕阳。 张楚家里已经没人了,他父亲三年前患癌去世,所以这半年来,来探望他的人一个都没有。 但是,在看守所里,罗锐遇见了来探访张楚的医生和残疾联合会的志愿者。 一番打听,罗锐和蔡晓静才知道,张楚签了器官捐助协议,死后,他身上所有能用的器官全部捐献,至于遗体,他想和艾君埋在一起。 征得艾君爷爷同意后,志愿者会把他的骨灰送回艾君的乡下。 和半年前一样,张楚出来时,看见罗锐,咧开嘴笑了。 他举起戴着手铐的右手,指了指罗锐,然后大拇指向上,意思是“你好。” 罗锐也同样比划了这个动作,并且还继续比划了好几个手势。 意思是:“你在里面还好吗?” 张楚很意外,他睁大了眼睛,在管教的示意下,他坐在椅子里,开始比划手势。 “你学手语了?” 罗锐比划:“我刚学会。” 张楚:“我很高兴。” 罗锐沉默着,比划道:“你想见我?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张楚比划:“我就是想看看你,我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其实,我想告诉你,你们解救那个女孩时,我没有第一时间向警方投降,是因为我当天去看艾君了。” 罗锐点头,比划道:“我看过她的照片,她很漂亮。” 张楚咧开嘴笑了,没有再比划,双方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罗锐比划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楚抬起头来,庄严肃穆地张开了嘴,他努力地说出两个字:“谢谢!” 他的声音干瘪枯哑,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但他已经尽全力说出这个词。 罗锐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张楚想要表达什么,为什么要谢谢自己? 他只好继续沉默。 探访的时间已经到了,张楚被管教带走,临进门时,他回过头,望了罗锐最后一眼。 从看守所出来后,罗锐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楚真的只是想见见自己而已。 这么多年,他可能太孤独了吧,聋哑人也有强烈的表达欲,也希望能成为一个正常人。 罗锐把蔡晓静送回海江分局,然后驾车回家。 他拿了一把椅子,在露台上坐了一夜,静静地等着黎明来临。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他耳边仿佛听见清脆的枪声。 清晨飞来的鸟儿,停在露台的栏杆上。 罗锐静静地望着它,嘴里喃喃自语:“做一个好警察吧!” 第191章 新警入职 08年夏末。 海东省,临江市,沙河县。 这是一个地处偏僻的县城,三面环山,东面是一条宽五十米的沙河。 县城之所以叫这名,就是因为这河的名字。 县城一共三十万到四十万人口,最大的经济来源就是采沙厂和采石场,供给临江市和其他市县的建筑公司;其次就是上山采药、或者搞山货,每个月都有外地贩子来收购。 沙河县的年轻人如果不外出打工,除了种地之外,便只有这两条谋生出路。 此时,一辆小型的白色大巴车,沿着沙河县的主干道,向县局驶去,因为车速太快,在车后扬起一大片沙尘。 沙尘飘在空中,被风一吹,落在街边搓麻将的人群中,他们向大巴车骂了一阵,然后纷纷地“呸,呸”,吐掉嘴里的沙子。 不多时,大巴车停在县局的门口。 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陆康明,带着几个下属,早就在此等候了。 从大巴车下来一行穿着制服的年轻人,有男有女,一共七个人。 这是今年分配到沙河县的见习警员,男警员六人,女警员一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七人中有一名是法医,以及一名刑事科学技术员。 陆康明高兴的合不拢嘴,他看过名单,知道这一批新警都是警官学校毕业。 最近几年,上面一直打算着用这些高材生,替换早些年从部队转业而来的老帮菜,想要打造高学历、高素质、高技术的三高新时代警察。 陆康明不置可否,县局的警员有一半都是转业回来的,一个个像牛一样,耐艹,而且还听话。 对于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他没多少好感,但他稀罕来的法医和技术警员,他们干的都是细致活,局里的那帮牲口,平时耕地还行,要是遇到重大刑事案件,就有点抓瞎。 见人到齐,陆康明赶紧上前:“你们好,我是沙河县的副局长,陆康明。” 七名见习警员站成一排,行李箱放在身前,纷纷向他敬礼。 “陆局好,我叫苗守强,刑事技术警员。” “陆局好,我叫韩金莉,法医。” “陆局好,我叫方永辉,见习警员。” …… “陆局好,我叫罗锐,见习警员。” 陆康明和他们握了手,特别是苗守强和韩金莉,他是看了又看,心里满意极了。 至于其他五位,他只是扫了一眼而已。 反正,县局的配额只有三名,苗守强和韩金莉都是分配给县局刑侦大队的,他稍微打量了一下其他人,觉得那个方永辉不错,准备把他也留下来。 至于其他四人,就交给教导员去处理。 七个人跟着陆康明进了警局,因为局长龚高辉大半时间都在县委办公,所以陆康明吩咐下属,把这批新人先带去食堂吃饭,等龚局长回来后,再见见他们。 县局的食堂很小,而且饭菜也很不合胃口,罗锐感觉米饭里带着砂砾,咀嚼起来,很是磕牙。 一月份联考,罗锐轻松过关,这之后去海江分局的巡警大队实习了几个月,最后就被上面分配到了沙河县。 到底是谁把自己搞到这儿来的,罗锐心里没数,走之前,他去省厅见过魏群山和朱勇一面,两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讲了一句“好好干!” 罗锐临出发前,莫晚秋哭了很久,伤心的原因不是罗锐要暂时离开她,而是罗锐都已经工作了,她还在读大三,明明说好的学弟,竟然走在自己前面了,她心里憋屈。 同来的六个人都带着一个行李箱,只有罗锐带着三个行李箱。 一箱换洗的衣服,一箱中华香烟,还有一箱茅台。 这是莫立国给他准备好的,本来他把罗锐的宝马车的后备箱塞满了东西,但却被罗锐拒绝了,人啊,不要太高调,驾驶百万豪车入职,而且还在这个小县城转悠,被警务督察注意到,那就惨了。 带领他们的县局师兄,叫孙功,负责人事和后勤,三十来岁。 这人一直跟着韩金莉和苗守强聊着天,其他五个人,他都没搭理。 罗锐看在眼里,没有吭声,这两人都是技术员,肯定是留在县局工作的,孙功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时间多,至于罗锐他们,都是被下放到各个派出所的,他当然不会正眼瞧自己这几个。 孙功一边看着韩金莉吃饭,一边讲道:“小韩,我给你讲,咱们沙河县每年都不会出几起命案的,没多少事儿,主要是伤情鉴定有点多。 咱们县的老百姓大多都是在五源采沙场干活,工伤情况很多。不过,你放心,有我照顾你,没事儿的。” 韩金莉留着齐耳短发,她碗里的米饭动都没动,只夹了几根蔬菜咀嚼。 “那就谢谢孙师兄了。” “别客气!” 孙功说完,又看向苗守强:“小苗,以后你要是缺少什么设备,就给我讲,能弄来的,我就给弄。” 苗守强人不高,戴着眼镜,性格比较憨厚老实,他很认真的问道:“孙师兄,真能弄来吗?我在市局实习的时候,看他们的勘察箱不错,而且还有……” 孙功立即咳嗽了两声,向食堂的窗口喊道:“那个……赵师傅,下次别买散装米了,新买的一批米,有沙子混在里面,吃着磕牙。” 食堂里系着围裙的大爷,冷哼了一声。 “还想吃袋装米?那你伙食费怎么不多申请点?我给你讲,小孙警官,你再怎么抠抠搜搜的,以后米饭都得上秤,每人限额二两!” 孙功挠了挠后脑勺,喊道:“那可别……您要是不给刑侦大队那帮牲口吃饱,李大队长肯定找您麻烦。” 老赵哼了一声,转身就没了影儿。 罗锐来的时候,早就仔细打听过县局的情况。 沙河县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每年发生的凶杀案虽然少,但因为意外死亡的很多,要不是沙场的工人出意外,要么就是进山采药、搞山货的被毒蛇咬死,或者是坠崖而死。 而且每年的失踪人口很多,高居临江市各区县的榜首,其中以妇女儿童最多。 所以,县刑侦大队,手上最多的就是失踪案。 孙功说的李大队长,叫李农,八十年代部队转业回来的,现今已经五十岁出头。 因为他是侦察兵出身,所以被调到刑警大队,后来破获了好几起重大案件,一路升职到大队长的职务。 此时,食堂里的气氛并不是很活跃,韩金莉和苗守强早就知道他们会留在县局,两人的神情轻松,但其他五人的归属,还是未知数。 听是县局要三个人,其他四个人会被分到各个派出所,剩下的人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罗锐倒是无所谓,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毕业后,就能大张旗鼓的进入某个刑侦队,像以前那样直接参与命案调查。 顾大勇当初就告诉过他,没有经过基层锻炼,以后不会是一名合格的警察。 罗锐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扮猪吃老虎……不,是从小做起,蛮好! 同行的六个人,有一大半是外省来的,只有方永辉和罗锐是一个学校毕业的。 罗锐刚进刑警学院时,方永辉当时正在读大三,正儿八经的师兄。 因为这层缘故,方永辉对罗锐的印象很好,来的路上,两人聊的最投机。 方永辉身高接近一米九,体格壮实,浓眉大眼的,而且长得很白。 此时,他向罗锐低声问道:“你觉得,咱们五个人,谁会留在县局?” 罗锐眼都没抬:“你呗,还能有谁?” 方永辉皱着眉:“不是,你怎么就觉得是我呢?” “你长的跟吕奉先似的,蜂腰蜜臀,耐艹,适合当牲口用。” “不是,我是蜂腰猿背,不是蜜臀!你这话说的,好像县局是龙潭虎穴。”方永辉说完,无比向往的道:“你就不想留在县局?我告诉你,县局待遇好一些,而且接近中枢,案件多,升职快!我就想进刑侦队,跟着破获几起命案,拿一个三等功,我就满足了!” 罗锐抬头看他:“三等功?这么没上进心?” 方永辉把眼一横。“怎么?你以为三等功好拿啊?在这破地方,三等功很牛叉了,那个李农,李大队长,也才拿了一个二等功,我可比不上这样的人物。” 这话被孙功听见了,他嗤笑了一声,面揶揄之色。 罗锐瞧了他一眼,心里对这人不是很感冒,要说功勋章,罗锐的一等功牌匾,还挂在老家的门楣上呢。 上次,老爸还给他打电话,说夏天飞来一群燕子,在牌匾下面筑了巢,孵了六只小燕子,这是一个吉兆,他问罗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 当时,罗锐因为炒股盈利,身价已经过亿,不过他没敢把这事儿告诉老登老妈,怕他们心脏不好,兴奋的晕过去。 县局副局长办公室,陆康明坐在办公椅里,拿着保温杯啜着滚烫的茶水。 李农坐在他对面的椅子里,手里拿着新警们的简历观看着,虽然他早已看过,但为了给队里补充一个好苗子,所以迟迟还没下定决心,到底留下哪一个。 他相中的有两个人,一个叫方永辉,一个叫罗锐。 这两人都是本省人,而且出自同一个刑警学院,不过方永辉是正儿八经的读完了四年大学,身高体壮,跟一头牛似的,要是用他来堵门口,一个嫌犯都别想跑掉。 这个罗锐的简历上,却写着两个字“越级”,意思他从大一直接跳到了大四,然后参加公安联考,竟然还奇迹般的通过了。 李农粗人一个,大学没上过,不过他和陆康明不一样,对高学历的人才很是看重。 陆康明放下保温杯,瞥了他一眼:“怎么?还没选好?我都说了,这个方永辉不错,人不仅帅,体格也高,给你们刑侦大队正合适! 那个罗锐,个子虽然也高,身板结实,但黑不溜秋的,哪儿有警察的形象?” 李农点点头,而后问道:“这个罗锐到底什么来历?大学连跳好几级,他的档案还没调过来?怕不是走了什么后门吧?” 陆康明努了努下巴。 “档案压在市局的,教导处的人看过,说没什么问题。 简历上不是写着吗?经过政治审查,这个罗锐家里以前是开小餐馆的,家里三代人还算干净,而且旁系亲族也没人在市里、或者省里担任高级干部,估计就是因为学习成绩好,跳级了呗。 这样的人啊,心思很浮躁的,自以为聪明,其实很容易办错事。” 李农还是拿不准,又问:“没去市里问问?” 陆康明道:“市里哪知道这些事情,这些新警分来的时候,青鬼倒是看过名单……” 李农睁大了眼睛:“陈浩陈支队?” “没错,他倒是拿着这个罗锐的简历看了好一阵,好像还嘿嘿笑了两声。” 李农来了精神:“那我就选罗锐得了,陈支队能看中的人,那肯定没问题。” 谁知,陆康明翻了一个白眼,回答说:“青鬼那是冷笑,平时去市里开会,你见他笑过吗?他只对罪犯笑,我听说,他扬言要把罪犯笑着送进监狱,这陈浩啊,就像黑白无常!他遇到的案子,从来都是一举告破!” 陈浩是海东省最牛叉的刑警支队长,没人不赞同这点。 李农每次看见他,心里就有点发憷,他对这个罗锐“另眼相看”,便让李农心里犯起了嘀咕。 最后,他一咬牙,把罗锐的简历放到办公桌上,算是放弃了这个人。 “对了,说起陈支队,去年的押运车抢劫案,可是真厉害啊!除了陈支队外,还有一个年轻人帮助破的案,可惜这事儿本来上了电视,最后被电视台禁播了。 要是咱们县局来这样一号人,那咱们县今年的破案率肯定高升!” 陆康明撇了撇嘴:“这都是青鬼的功劳,什么年轻人帮助破的案,都是以讹传讹,我去市局这么多次,从来没听说过这事儿。 有一次,我还专门找万明霞局长打听这事儿,她给了我一个白眼。” 李农想起万明霞,心里就不是滋味。 以前的胡长羽局长,他是经常见的,私下里,还经常鼓励自己。 现在去市局,万局长他一次都没见过,只是开会时,对方按部就班的说说工作方面的事情,私下里,她都不搭理人。 陈浩俨然是临江市局的灵魂人物,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万明霞日子并不好过。 这时,县局的教导员,敲门走进来,询问道:“怎么样?你们两位选好了吗?选好了,我就分配新警们的归属了!” 陆康明指了指办公室桌面:“这五个人的简历都在这儿了,你拿走吧。” 这时,李农迟疑了一下,想要把手里方永辉的简历和罗锐的调换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 快到下午时,新警的归属已经安排好。 和罗锐猜的没错,除了韩金莉和苗守强之外,方永辉留在了县局。 罗锐和其他四位被分配到了各个派出所,罗锐的工作单位在县城的南边,靠近五源采沙场,就叫五源派出所。 五源派出所来了一辆黑色捷达车,开车的人叫郑荣,人快六十了,头发都已经白了。 大夏天的,郑荣还穿着棕色的皮夹克,他刚下车,就叫嚷道:“谁叫罗锐?” 罗锐赶紧走上前,立正敬礼道:“报告,我是罗锐。” 郑荣正眼一瞧,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快,叫师父!” “啊?”罗锐惊了一声。 “你小子,惊讶什么?赶紧上车,我是来接你的。我叫郑荣,以后就是你师父!” 罗锐眨了眨眼,然后推着三个行李箱,吃力地往前走。 郑荣看着,心里就咯噔了两下,他对罗锐的体格和相貌,还是很满意,不过一个大老爷们推着三个行李箱上岗的,而且还都是28寸的超大行李箱,火车置物架都放不下那种! 往些年来的见习警员,要么提着一个小行李箱,要么背着一个包,简单干练。 再说,新警员的生活物品,比如床单被褥这些,单位都会配备。 但这小子,东西比女警的都多,哪儿像是来工作的,倒像来旅游的。 郑荣心里打鼓,看着罗锐把行李箱码在后备箱里,多余的一个,他给放在了后排座椅上。 罗锐收拾好,拍了拍手,看向目瞪口呆的郑荣。 “师父,咱们走吧?” 郑荣很想进县局,问问教导员,这个罗锐是怎么回事,不要临近退休了,自己收的最后一个徒弟,是一个夹卫生巾的娘炮。 郑荣没有刚来时的兴奋劲,他点点头,坐进驾驶座,等罗锐上车后,他启动了汽车。 车里,一时无言。 郑荣心里有些郁闷,闷闷的没说话,但又不想让气氛太尴尬,所以他单手开车,另外一只手掏出一包红塔山,甩出一支,递给罗锐。 罗锐见状,笑了笑,然后屁股离开座位,从后排行李箱抽出一条华子,递给郑荣。 “师父,我不抽烟,这个送您,以后请多指教。” 郑荣吓了一跳,刚才他通过后视镜,瞄了两眼,发现罗锐拉开行李箱拉链时,里面装的全是华子。 我去,28寸的行李箱里,全是华子,红亮红亮的! 就是县局的陆康明那老混蛋,逢年过节才舍得买一条中华烟,敢情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一位富二代? 不对啊,罗锐的简历,县局通过传真发给所里了,他来时已经看过,农民家庭,父母开小餐馆的,竟然有这般豪横? 一个行李箱全是华子,那另外两个行李箱装的什么? 郑荣呆愣着,没反应过来。 罗锐耸了耸肩,把手里的华子放到驾驶台上。 这时,郑荣赶紧拿下来,扔在罗锐的怀里。 “我说,你这个小同志,作风不好啊,刚来就送礼,咱们有规矩的,这东西我不能送。” 罗锐撇了撇嘴,他撕开包装,取出一盒香烟,再撕开胶封,抽出一支,拿在鼻子前嗅了嗅。 “香!” 罗锐早就看到郑荣开车的右手了,食指顶端熏的焦黄,一看,就是个老烟民,比青鬼陈浩的烟瘾还大。 见他这样,郑荣咽了一口唾液。 罗锐笑了笑,从驾驶台上拿了一个打火机,把烟叼在嘴里点燃后,递给郑荣。 “给,师父。” 郑源瞥了他一眼,肌肉记忆让他伸出右手,老练的夹住香烟,拿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 味道果然不一样,就两个字:通透。 一口气下去,全身上下都舒坦,他抽的红塔山根本就没法与之相比。 郑荣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罗锐,笑道:“你小子,刚见面就用糖衣炮弹来撬动我,不过这烟,我就拿一盒,作为你给我的见面礼。” 罗锐眨了眨眼,道:“师父,实话给你说吧,我家里条件不好,但我老丈人是在省会城市做生意的,别人送了很多好烟好酒给他,什么中华啊,茅台五粮液啊,他不喝酒抽烟,我也不喝酒抽烟,这些东西放在家里,都快过期了,扔也不好扔,所以我就拿来,孝敬孝敬像您这样的长辈。” 听见这话,郑荣眼皮一跳,这新收的徒弟,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比县局搞审讯的那些老帮菜还厉害。 酒会过期?中华烟拿去扔掉? 这三个行李箱的东西,价值过万了都,随便拿到哪家小卖部,打个折卖了,那都是钱! 郑荣虽然在基层干片警,但嗅觉很灵敏,明白罗锐这话什么意思。 他点点头:“扔了是怪可惜的,不过啊,还是那句话,一条烟好几百呢,已经违反规定了,我不能要!” 罗锐瘪了瘪嘴,正待劝,却听见老家伙又道:“以后你跟着我,能教你的,我肯定教,不会藏着掖着,毕竟教会你,我也得退休了,你算是我老郑最后的入门弟子。 你呢,要是有这份孝心,每天散我几支烟就行了,用不着拿一条给我。” 闻言,罗锐咧开嘴,僵硬的笑了笑。 这老狐狸还真狡猾啊,什么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这就是! 给一条华子,不仅违反规定,而且他一天一盒的抽,十天都没了。 要是罗锐每天给他散几支,规避了风险不说,而且天长日久的,这要多少条华子? 这一行李箱的华子都够呛。 这老郑暗戳戳的,蔫坏。 两人一路聊着,迎着满城乱飞的沙尘,没一会儿,便到了五源派出所。 罗锐走下车,望向派出所门楣上悬着的机关牌匾。 心里想着,这就是自己的起点吗? 第192章 争端 五源派出所是一个三级小所,所长一名,副所一名,警员六名,协警两名。 两辆警车,三辆摩托车,以及一匹养在车棚里的滇马。 所长叫庞立忠,五十来岁,部队转业回来的,副所长已经养病了一个多月,郑荣暂代副所长职务。 罗锐已经来了三天,每天没事儿,便和郑荣骑着摩托车出去转悠,晚上照料这滇马。 郑荣告诉他,不知道这马是谁家的。 一个月前,它自己跑进了派出所,所里的警员在外面贴了失物招领的通告,但一直没人来领走。 庞立忠找过森林公安,对方称马不是保护动物,没同意接收,所以这滇马就一直养在派出所里,幸好花不了多少经费,要不然,庞立忠指定把它送去县局了。 如果说沙河县地处偏僻,那么五源派出所就在县城的边缘。 而且因为五源采沙场的存在,只要一起风,派出所里就是黄沙漫天。 郑荣站在台阶上抽支烟,就能糊一嘴的沙子。 罗锐望向五源采沙场的方向,微微皱眉。 五源采沙场的老板叫古志良,本地人,沙河县最有钱的老板,他不仅经营着本县的采沙场和采石场,而且还在临江市拥有不少渔船和采砂船。 但这些船都挂在【咸临渔业公司】旗下的,而这【咸临渔业公司】,罗锐上网查过,和袁彪的【远丰渔业】是死对头。 郑荣抽完烟,嘴里连连“呸”了两声后,忿忿地骂道:“这该死的古志良,真不是一个好鸟,环保一点儿都不达标,这县里四处都飘着沙子。” 罗锐从兜里掏出中华烟,又递了一支给他:“就没人管?” 郑荣叹了口气,坐在屋檐下的一排金属椅里。 “老百姓都投诉了多少回了,上面也经常去检查,但还是一个鸟样。咱们派出所离这采沙场最近,每天都在遭罪。 古志良这混蛋的背景太深了,县里拿他没办法,就是市里,都得给他面子。” 罗锐撇撇嘴:“这么嚣张的吗?” 郑荣点上烟,吸了一口,咳嗽了好几声,回答道:“你是本省人,咸临渔业总该听过吧?这公司的老板是古志良的拜把子大哥。 而且这古志良比较狠,以前就是一个小流氓,经常打架斗殴,我都抓了他好几回。 十年前,他因为纵火罪,坐过好几年牢,出来后就跟着咸临渔业的老板张军混,谁知道,他越混越有,最后回到县里搞这劳什子采沙场,摇身一变,成了沙河县最有钱的主儿。” “纵火罪?他烧了什么?” “渔船。” 罗锐稍一沉吟,脱口问道:“远丰渔业的渔船?” 郑荣摇头,眯着眼回答说:“那倒不是,烧的是张军的船。这家伙狠,把整条船倒上了汽油,烧了一个干干净净,他自己呢,跳船后,游到岸边,县局正抓纵火犯呢,他就光着个膀子,跑来找我自首了,我和庞所还白捡了一个三等功。” 听着这话,罗锐便觉得纳闷,正待说话,郑荣看向他。 “你看出什么来了吧?” 罗锐点头,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 郑荣接着道:“我告诉你,当时县局里,上到局长,下到警犬,都知道这事儿不对劲,县里没技术,就找了市局,专门派人调查过,但那条船烧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骨架,而且市局派来的蛙人,还在沙河县的水域摸过,什么也没查到。 古志良出狱后,竟然还和张军混在了一块,两人本应该是仇人嘛,这事儿就更蹊跷了! 不过,十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当初干了什么烂事儿!” 这事儿不仅蹊跷,还玄乎,罗锐突然察觉到,自己被上面安排到这儿上岗,莫非…… 他正想着,门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说老郑,你没事儿和新来的警员讲这个干啥?” 罗锐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只见所长庞立忠从门里迈了出来。 郑荣的屁股没动,眼皮也都没抬一下。 庞立忠不以为意,也一屁股坐在金属椅里,从耳朵上取下一支中华烟,点燃后,慢慢吸了两口。 郑荣看见香烟海绵嘴上的标志,眼皮挑了挑。 庞立忠和自己一样,平时抽的都是红塔山,哪舍得买这么高档的香烟。 随后,有两个警员外出,他们和所长、郑荣招呼一声,准备去车棚骑摩托车。 两人不约而同的摸进了裤兜里,手法娴熟的抽出一支烟来,连烟盒是啥样的都看不到。 但这瞒不过郑荣,他以前抽好烟时,舍不得散给别人,也经常这样偷偷摸摸。 此时,郑荣瞧了瞧罗锐,心里那个痛啊。 这才三天,罗锐就攻破了这派出所里大大小小的警员,几乎每个人都悄咪咪的抽着华子。 郑荣还以为自己能细水长流,特殊对待呢,哪知道所里的人都被这小子给腐化了。 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心眼贼坏。 郑荣拿出自己的红塔山,又准备吸第三支烟,庞立忠立马拿走他的烟盒。 “别抽了,肺癌了都,还抽!” 罗锐以为这话是开玩笑呢,却见庞立忠的脸色很严肃,郑荣强颜欢笑道:“死就死呗,反正能活六十岁也知足了!” “你呀,可别把自己玩脱了!该告诉家里人就告诉家里,该化疗还是要化疗,反正我帮你向上面打报告了,让你提前退休。” 郑荣不吭声,把红塔山抢回来,塞进自己兜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顺我的烟。” 庞立忠瞪了他一眼,看向站在一边的罗锐。 “年轻人,来三天了,感觉怎么样?” 罗锐笑着点头:“还好,就是沙尘有点多。” 庞立忠鼓励道:“好好干!我看人很准的,你小子不像是一个新警,以后有本事,把古志良那个混蛋送进监狱,免得我们所里的人天天吃沙子。” 他这话的后半句本来是在开玩笑,但看罗锐的神色凝重,似乎觉得自己的玩笑开过了。 郑荣伸了伸懒腰,这时看见所里唯一的女警走出来,报告说:“庞所,五源采沙场,工人闹事。” 庞立忠毫不意外,瞥向郑荣。 “你带几个人去看看?” “行,罗锐跟我走!” 庞立忠又嘱咐道:“要是严重的话,立马打电话给我。” “去看看先。”郑荣拍了拍屁股。 罗锐走向车棚,准备骑摩托车,顺便还摸了摸滇马的脑袋。 这马很通人性,每天傍晚,都是罗锐给它喂食。 郑荣向他喊道:“别骑摩托车了,会被那些狗玩意看不起的!” 他又喊来两个人,一行四人开了一辆警车,前往五源采沙场。 两边距离不远,两公里,一路上都是沙尘,只要大货车路过,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街道两边的商店都用塑料门帘遮挡着,敢怒不敢言。 五源采石场的保安很屌,见到警车来,也不开门,非得让郑荣登记。 老郑平时笑眯眯,但遇到这样的混球,一下子就怒了。 “你是不是不认识我?我每周来一次,每周都给你登记?死了人,算你的?” 这个时候,罗锐和其他两个民警都已经看见,里面最高的一栋大楼的天台边缘,坐着一个女人,她的双脚悬在外面,已经很危险了。 楼高七层,摔下来不死,也得残疾。 大楼下站满了人,大多都是工人,纷纷抬头仰望。 平时,遇见跳楼的人,围观群众不是吹口哨,就是大声怂恿,但这些工人个个神情肃然,一言不发,和平时不太一样。 消防还没来,地面也没铺上气垫。 郑荣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赶紧拿起电话打给消防,接着报告给庞立忠,让对方增援人手。 五源派出所人数不够,只能从其他所、或是县局派人来。 保安依旧不开门,郑荣从车上跳下去,攥着年轻保安的衣领:“小子,你是不是无法无天?” 年轻保安讪笑道:“又不是你给我开工资,老板叫我开门,我就开门!警察了不起啊?” 罗锐也跟着下车,看见年轻保安的手臂上纹了一条蟒蛇,蛇头的位置在手背上。 虽然保安穿着黑色的制服,但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正规公司都不会雇佣有纹身的年轻人,除非他这公司不正规。 大门被锁着,警车也进不去,小门倒是开着,但总不至于把警车丢在外面吧? 跳楼的人,不管诉求是什么,只要看到警车,有了主心骨,心思就会稳定一些。 郑荣正待破口大骂,谁知,罗锐赶紧把他拉开。 “师父,消消气!” 小年轻嗤笑了一声,正得意,却见自己的左手,被眼前的年轻警察抓住,手铐直接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吓了一跳,刚想挣脱,却见对方速度极快,眨眼间,右手手腕也被铐住了,前后也就两秒。 郑荣眨了眨眼,他带罗锐出去瞎转悠了好几天,一起纠纷都还没处理过,虽然他知道罗锐身上有点功夫,可是娴熟的上铐动作,让他有些恍惚。 这特么像一个新警? 公安队伍里,时常会有各种各样的大比拼,什么射击、擒拿格斗,或者是训练警犬的方式,不过这都是县局以上才有资格参加。 各个派出所,唯一能拿的出手就是使用警用钢叉、或者是给嫌疑人上铐,这活儿要动作快,姿势帅。 擒住嫌疑人,能以最快速度给嫌疑人戴上银镯子的,那是真牛叉。 郑荣当了一辈子民警,也没罗锐这么快的动作,几乎是眨眼间,这年轻保安就被束缚住了。 此时,罗锐冷笑了一声。 “拒不配合民警执法的,给予治安管理处罚。情节严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你现在是阻碍人民警察依法执行公务,从重处罚,那就去拘留室待一周,对了,管吃管住,还可以看新闻联播!” 年轻保安不以为然,依旧嚣张至极,嘴里骂骂咧咧。 罗锐二话不说,把他拖拽到警车前,把他的脑袋重重地按在警车的前盖上。 “辱骂人民警察,罪加一等,那就去拘留室待上半个月!看你这样子,应该没少惹事,我会把你查一个底朝天!” 一听这话,年轻保安转了转眼珠,立马怂了。 郑荣看向边上的两个同事,一个在编的老警员,和一个辅警,这两人也是目瞪口呆。 罗锐这一手,不卑不亢,标准执法,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而且,这家伙不仅不憷,眼里那股狠劲,不像是警察…… 郑荣见过杀人无数的悍匪,那些人眼里的凶狠劲,似乎还没他这个刚收的徒弟吓人。 五源派出所每几年都有新警上岗,这些新警员刚参加工作,处理纠纷时,都会脸红,需要适应好一阵子,才能消除生疏感。 这罗锐,到底什么来头? 郑荣在心里犯嘀咕,却见罗锐已经把年轻保安推进车里。 他打开年轻保安左手腕的手铐,然后铐在了后座上面的扶手上。 做完这一切,罗锐还习惯性的拍了拍警车车顶。 转过身时,他见三人都在看他。 “师父,怎么了?” 郑源咧开嘴,一笑:“没事儿,处理的很好,不愧是我徒弟!” 保安室原本是两人值班,罗锐刚才上铐时,另一个已经跑去叫人了。 这会儿,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人,被一堆人簇拥着,来到大门边。 郑源向罗锐低声道:“这就是古志良!” 他话音刚落,古志良就从小门出来了,他摘下墨镜,看向郑荣。 “哈哈……郑所,好久不见啊!” 郑荣和古志良打了十多年交道,当初这人就是一个小流氓,放火烧船,坐了牢出来后,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人上人,他什么德行,郑荣最清楚。 即使说着话,这厮也没有摘下口罩来,他也知道这沙尘吸多了不好。 郑荣冷眼瞧着他:“古老板,别和我废话,赶紧把门给我打开!” 古志良假装吃惊道:“什么?竟然有人敢不给您开门?谁这么大的胆子?” “别扯淡了!”郑荣发了火。 但古志良像是没听见一般,走到警车边,把后座车门打开,指了指里面的年轻保安。 “郑所,是这个狗东西吗?” 郑荣还没吱声,古志良一巴掌扇在年轻保安的脸上。 “狗入的,郑所什么人?你竟然不给他开门,郑所当年可是抓我的警察,我现在洗心革面了,没想到你还这么嚣张!” “啪!” 说着,他又扇了一巴掌,对方躲都没躲,任由他打,脸颊都被扇红了。 这时,罗锐忽悠悠地走到警车边,出声道:“不服气的话,你可以告他故意伤害,我现在就可以抓他,拘留室里空着的,装两个人没什么问题。” 年轻保安吓了一跳,忙缩进车里,手铐的链子都绷直了。 古志良听见这话,偏头看向罗锐。 “新来的?” “是啊,三天前来的,我叫罗锐,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 “很嚣张啊?” 罗锐咧嘴笑了:“能看出来?” 古志良眼睛眯起,看向郑源:“郑所,年轻人不懂事啊!” 郑荣没惯着他,厉声问道:“你说谁呢?” 古志良指了指警车:“我这保安呗,还能说谁。” 这会儿,警车已经在门外停了十来分钟,再不进去,真成笑话了。 郑荣喊道:“别特么废话了,赶紧开门!” “行,开门!” 郑源向保安一招手,双扇铁门就被打开了。 辅警坐上车,把警车开了进去,郑源和罗锐三人走路进去。 见到警察来了,人群赶紧分开一个豁口。 郑荣向古志良问道:“怎么回事?你特么欠人工钱了?” 古志良把墨镜带上,远远地站在一边,没吭声。 他的一个下属,像是经理模样的年轻女人,踩着红色高跟鞋,嘴上也戴着粉尘口罩,走来回答说:“郑所,我是这儿的经理,咱们厂子可从来不拖欠工资的,而且县里,就我们厂纳税最多……” 郑荣头疼,瞥了一眼这个妖艳的女人:“别哔哔了,说原因!” 女经理悻悻然,瘪了瘪嘴:“天台上是一家子,她们家男人是我们厂的工人,最近几天得癌症死了,非得找我们厂讹钱,说是我们厂的经营环境造成的!” 一听到癌症,郑荣心头一跳,肺里一阵紧缩,他捂住嘴,咳嗽了两声,然后看向女经理:“难道不是吗?” 女经理瓮声瓮气的笑道:“怎么可能!我们的工厂环境卫生都是达标的,他们纯粹是恶意讹钱!” 罗锐心中冷然,看向她:“那你戴防尘口罩干什么?还有你们老板也戴着口罩!” 他向周围望了一圈,楼下的工人都戴着口罩,而且样式五花八门,根本防不了尘,一看,就不是厂子里统一发放的,可能是工人自己购买的。 女经理皱了皱眉:“不好意思,警官,我戴口罩,是对花粉过敏,只要我在花坛前走过,我的脸就痒,你说,我找谁说理去?” 罗锐知道从她嘴里听不到实话,便对郑荣道:“师父,我上去看看?” 郑荣不愿意刚收的徒弟去冒这个险,虽然罗锐刚才露的一手,证明他是有能力的,不是菜鸟,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自己徒弟的民警生涯就到头了。 罗锐没有顾虑这么多,没等他答应,便径直走向大楼的入口。 郑源叹了一口气,吩咐其他两人在下面待着,他自己赶紧跟上去。 大楼没电梯,而且也不是办公楼,所以楼道很狭窄。 郑源爬到三楼,拄着膝盖喘气,喉咙不断地咳嗽,肺里一阵绞痛。 他从兜里掏出纸巾,捂住嘴,剧烈地咳了几下。 他以为是一口痰,却是一泡血,黑色的血! 郑源几近晕厥,他撑着楼梯的扶手,缓了缓,然后又赶紧往上走。 他上了天台之后,看见罗锐已经开始劝导了。 “大姐,你冷静点,别做傻事。你看见了,我是警察,我们警察来了,就是帮你解决这件事的!” 中年女人回过头来,脸色苍白,双眼通红,她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她哭喊着:“警察解决不了我的事儿!” 罗锐往前走了一步,女人马上喊道:“你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好,我不过去!” 罗锐伸出双手安抚她:“你别激动,不过,不管什么事儿,你先给讲讲,万一我能给你解决呢?” 女人抽泣着,大声喝问:“那你敢抓古志良吗?” “只要他犯了法,我肯定抓他!”罗锐回答的很干脆。 女人擦了擦眼泪,道:“我丈夫前几天死了,癌症!” 她把手里的纸张扬了扬:“医生的检查报告说,他长年累月的吸入太多粉尘,所以才致的癌。” 罗锐问道:“没去医院治疗吗?” 女人摇头:“警官,不是我想闹事儿。我丈夫干的是最辛苦的活儿,长时间接触粉尘,五源采沙场根本没什么防护措施,而且我丈夫住在厂里,我好几个月才能见他一面。 他发现身体不对劲,想去医院检查,但厂里不给他批假,最后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没法干活了,厂子里就把他解雇了,把他撵回家。我们去医院检查,才知道他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罗锐点头:“行,事情我知道了,你手上拿着的是医院出开具的证明吗?” 女人颔首:“是,我找厂子里的经理,对方说我老公抽烟导致的癌症,和厂里没关系……” “我能看看检查报告吗?” “不行!你不要靠近我!”女人看罗锐在往前走,急忙喊道:“我刚给那女经理看过,她看了一眼就想夺走,我这才跑到这边楼上的!你们警察处理不了,要大人物,大人物才管的了!” 罗锐已经走到了天台边缘,女人紧紧地盯着他。 郑荣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很想劝罗锐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但现在,这话可不能说出口,只能祈祷大家都相安无事。 楼下,古志良抬头,眯着眼,看向天台边缘出现罗锐的身影。 此时,女经理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老板,那女人手上确实有出具的癌症检查报告,我看过,上面写着……” 古志良打断了她:“县里医院给出的报告?” 女经理摇头:“那倒不是,这女人带着他老公去隔壁省的医院检查过。” 古志良冷笑一声:“呵呵,还挺聪明!” “那我们怎么办?” 古志良沉吟了一阵,向保安队长招了招手,附在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 …… 罗锐耐心的劝说了十几分钟,口干舌燥的。 女人听了一阵,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下来。 女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她要是出什么事儿了,孩子怎么办? 而且,罗锐还答应她,如果她老公确实因为五源采沙场的工作环境,得的癌症,他会帮她请一个律师,并且会一直帮她的忙,把官司打到底! 女人不傻,根本不信这事儿,但罗锐拿出手机,摆弄了一阵后,然后把屏幕对向她。 “你看看这个,你觉得我能不能帮到你?” 女人仔细端详,随后郑重的点头。 “我信你!” “行,那你下来吧,坐在天台边缘太危险了!” 郑源眨着眼,这罗锐牛啊,给这女的看什么了?对方看一眼,马上就相信他了?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徒弟能圆满解决这事儿,能力还是很强的! 女人两手扶着天台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 “你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罗锐向她走了两步,打算扶一下她,可这时,一个黑色的影子像是一阵旋风,向女人直扑而来。 女人大声惊叫,背向天台,后仰而去…… 第193章 救人 女人惊叫一声,身体后仰而去,已经消失在天台边缘。 楼下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呼声,纷纷后退避让,害怕砸到了自己。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罗锐不顾危险,他双手一撑,立即从天台翻越下去。 他左手扣在天台边缘,又急忙伸出右手,往下一捞,堪堪抓住女人后颈上的衣服。 因为是夏天,女人穿着短袖,而且因为她身体太沉,罗锐听见布料“刺啦”一声,已经快被他抓破了。 “快!抓着我的手!快!” 女人吓得脸色苍白,全身都在发抖。 她往下望去,脚下悬空,像是万丈悬崖,这要是摔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顿时,她视线恍惚,看见下面的人群像蚂蚁一样渺小。 罗锐叫她,她根本没反应过来! “快!别愣着,快抓住我的手腕!” 女人这才把双手举过头顶,因为看不见上面,所以她只好胡乱的摸索。 事情发生在眨眼间,郑荣愣了几秒,然后马上跑过去,两手死死地拽着罗锐的手腕。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罗锐的左手死死扣在天台边缘的内侧,他手腕被外侧的挑檐顶住,已经被磨出血来。 这特么是自己刚收的徒弟?新来的警员? 这胆子也太大了,为了救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楼下的两个警员看见天台的一幕,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一个人死命地往上跑,另外一个人发动楼下的工人,找来软垫,要是人掉了下来,至少能缓冲一下。 “刺啦”一声。 女人的后颈的衣服全破掉了,她身体往下一沉。 快要掉下去时,她两手终于抓住了罗锐的小臂,然后身体翻了一个个儿,面向大楼。 罗锐吐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只觉得脑袋里一阵眩晕。 他紧咬牙关,单手拖住女人使劲往上拉。 郑荣也跟着一起用力,他肺部一阵绞痛, 跑上来的警员,一口气都没喘出来,也马上拽着罗锐的手腕。 两个人用脚抵住天台下面,憋着一股劲,终于把罗锐拽了上来。 女人也跟着被拉上来,她后背的衣服全没了,脸上全是冷汗。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能活下来了! 楼下,古志良眯着眼,把刚才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因为脑袋抬了太长时间,他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向女经理吩咐道:“查查那个新来的警察!妈的,这么牛B!” 女经理点头:“好的,老板。” 古志良跟着一群人走到停车场,随后驾车离开。 他刚一走,消防和县局派来的民警陆续赶来。 女经理微微皱眉,因为她看见了刑警大队的车,从车上下来一个矮壮的便衣刑警。 这人,她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五源采沙场有一份名单,这单子上写着无数人的名字,这些年,只要从厂子里拿过好处的,名字都在上面,一笔一划的记着很清楚,时间、地点、金额等等! 但沙河县警局,却是很少有人在名单上,特别是这个矮矮壮壮的刑警大队长,李农,从来不给面子。 女经理走过去,伸出纤纤玉手:“李大队,您怎么来了?” 李农没瞧她,也没和她握手,而是看向天台,见危险解除,然后他才冷着脸,喝问道:“戴宝月,你们五源采沙场在搞什么!?人都差点被你们逼死了!” 戴宝月低笑一声:“瞧您这话说的,我们什么时候能把人逼死?我们可是合法经营,县里的明星企业,再说,县委……” 李农伸出手,不耐烦的打断她:“好了,别拿那些人来压我!我问你,你们老板呢?” 戴宝月撇了撇嘴,回答道:“古总去县委开会了。” “好嘛!” 李农咬了咬牙,心里有些憋屈,人没死的话,其他事儿他也管不着,也不好管。 他冷哼了一声,然后带着一群人上了天台。 方永辉也在人群中,前三天,他都在熟悉县局的配置和环境,今天跟着大队长第一次出警,他心里很激动,身板挺的笔直,脸上带着年轻人刚入职的干劲。 李农一边往上走,一边听五源派出所的辅警介绍情况,后者就是刚在楼下忙着铺垫子的人。 李农越听越心惊,他停住脚步,确认道:“你的意思是,闹事的女人已经从天台掉下来了,是那个叫罗锐的把她拽上去的?” 辅警点头,心有余悸的道:“罗锐真是厉害,在千钧一发之际,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从天台翻下去,一手抓住那女人!要不是他,这个女肯定死定了!” 李农转过头,看向方永辉:“这个罗锐有这么牛B?” 方永辉愣了愣。“啊?我不知道,我和他不熟,我们也不是同届毕业的,可能……是有这么厉害吧!” 李农不是不信,这事儿许多人看着,一问便知,他恼火的是自己好像看走眼了。 他以为罗锐也就是一个凭借关系上岗的新警,副局陆康明和他自己,连对方档案都没看过,对罗锐缺少信任,所以这才选的方永辉进了刑警大队。 如果罗锐在危急关头,真的救下了人,那身手就真的吓人了。 李农从警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人能从悬崖边上捞人的警员。 就算是特警,也不一定有这么强的临场反应能力。 刚听辅警说,女人整个身体悬空,而不是抓住天台边缘,罗锐刚好伸出手,捡了一个便宜。 如此说来,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李农向后面的一个警员吩咐道:“你去把监控视频给我调出来,特别是对着天台的视频,都给拿回警局!” “是!”警员拉着一个同伴,一起下了楼。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有人搭档,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也能有一个见证人。 一行人到了天台,便看见罗锐正把自己的警服脱下来,给瑟瑟发抖的女人披上。 郑荣不断地咳嗽着,脸都呈紫红色了,脖子泛起了红点。 他蹲坐在地上,从裤兜里拿出烟来,但随后被罗锐一把抢走。 “师父,别抽了!” 郑荣吼道:“咳咳……你小子还给我,让我抽支烟,压压惊!” 罗锐把烟盒放进自己兜里,看都不看他。 李农带人走上前来,郑荣撑着地,站起身,招呼道:“李大队。” “郑所,没事儿吧?” 郑荣出了一口气,道:“有惊无险!人是我徒弟救下的,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三等功?” 三等功其实不过份,如果不幸牺牲,一二等功都有可能。 这事儿,不归李农管,郑荣也知道他管不着,主要是这老家伙是在炫耀! 郑荣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女人,又望向穿着白色背心的罗锐。 “你小子,行啊!” 罗锐笑了笑:“运气好而已。” 郑荣仔细地打量着他。 “对了,你是叫罗锐吧?我记起了一件事儿,你来咱们县局时,市局那边只给了我们简历,你的档案还一直没调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罗锐眨了眨眼:“是吗?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他不清楚?那就神了,这明显是上面压着不给! 要是让沙河县这帮人知道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儿,恐怕他直接就进刑警大队了,凭借罗锐的能力,大队长李农可能就要靠边站,这不是朱勇他们愿意看到的。 年轻人,多下基层锻炼,只有好处,没坏处。 李农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郑荣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支烟,一边抽着,一边道:“李大队,事情是这样的,罗锐刚才已经劝住人了,这女人刚准备从天台下来,一只狗突然蹿过去,把她扑下了天台,幸好我这徒弟反应快,不然人就真的没了!” 李农皱眉道:“狗?” “没错!”郑荣向四周看了一圈,那只狗已经没影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李农没有说故意杀人,缺乏证据的情况下,他不敢把话说的这么绝对,况且他人也不在现场。 罗锐在一边点头道:“就是故意杀人!” 李农在天台看了一圈,没看见监控,这事儿就不好说了。 罗锐又道:“那狗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查一查吧,不打掉这些人的嚣张气焰,谁知道他们以后做出什么事儿来!” 罗锐只是一个片警,还是见习,很多事情他现在无能为力。 刑事案件侦查,归李农负责。 李农见他和郑源说的振振有词,当然不会怀疑,便道:“行!我叫人去查,你们警车扣住的那个小保安,把人交给我!” 郑源点头,派出所没有拘留室,人只能带去刑警大队。 随后,一行人带着女人往楼下走去。 罗锐跟在后面,方永辉放慢了脚步,和他肩并肩走着,兴奋的低声道:“罗锐,你真是太牛了,这才几天,你就立功了!” “哦,是吗?” 方永辉见到他脸色平淡,浑不在意,皱了皱眉:“怎么?你难道还不满意?” 满意个鸡毛,罗锐心里腹诽,人虽然救了,但拿罪魁祸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心里揣测,那狗肯定是古志良叫人放出来的,而且这狗经过训练,跟警犬一样听话,要不然,它不可能直接扑向女人。 这明显就是想置人于死地! 敢做这样的事,而且还当着警察的面,这古志良和五源采沙场恐怕很不简单。 再联想到拦门的小保安,手臂纹身,嚣张跋扈,对警察一点儿都不害怕,但是古志良连扇他几个耳光,他屁都不敢放! 这妥妥的是以正当经营为幌子的涉hei集团。 这沙河县上上下下的人,难道真不知道这事儿? 看似平静的沙河县的内里,估计早就暗流涌动了,就像藏在下水道的老鼠,你不打开井盖,永远不知道里面有多臭。 方永辉认识罗锐的时间不长,对他的性格不是很了解,出于一个警官学校毕业的,而且对方比自己年龄小,多少有些嫉妒。 特别是罗锐沉稳、冷硬的神态,让方永辉吃不住,见对方沉默,他便不再讲话。 到了楼下,消防已经准备撤场,罗锐发现方永辉不仅来了,就连刚入职的法医韩金莉也站在来楼下。 她是海东省医科大的高材生,研究生毕业,比罗锐大好几岁。 韩金莉和刑警大队一起出的任务,估计是担心人要是死了,可以立即勘察现场。 一般情况下,人还没死,法医是不会到场的,但她是新来的,对工作比较积极。 罗锐走上前,和她打了一个招呼。 韩金莉点头,看了看罗锐的手腕。 “咦,磨出血了?” 她抓起他的手,看见罗锐手腕上的血痕,以及创口上的砂砾。 “我给你包扎一下。” “那就多谢了!”罗锐没有客气。 事情已经解决,在场的工人都被驱散了,但还没走的,纷纷拿眼打量着罗锐。 这些人穿着戴着口罩,头发上全是沙子,衣服灰扑扑的。 一些工人从罗锐身边路过时,接二连三的道:“谢谢!” 他们的声音很低,只是动了动嘴皮,似乎不愿意采沙场里的保安和领导听到。 罗锐很意外,这种事情,怎么搞的跟旧社会一样。 这五源采沙场,凶狠到这样的程度了? 韩金莉和方永辉都听见了工人们的说的话,两人顿时呆若木鸡,罗锐救人的行为,是值得赞扬,但总不至于把他当做了英雄吧? 女人跳楼,为老公患癌讨公道的事儿,不属于警察管,想管也管不了。李农打算把她送到别的部门,让该管的人去处理。 没想到,女人直接扑在罗锐的脚下,失声痛哭起来。 “警官,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罗锐赶紧把她扶起来,这要是让记者拍到了,或者是五源采沙场的人传出去,指不定自己会怎么被抹黑。 女人哭喊道:“我没想跳楼,我只是想要他们给我一个说法,我两个孩子,孩子们的爸爸去世了,以后让我们怎么活啊?赔偿我可以不要,我自己能养活两个孩子,但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我老公不能这么白死! 警官,我知道你能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 见到女人的这般动作,刑警们自然而然的把现场围起来,怕让有心人看见。 罗锐也注意到同事们的担忧,似乎,每个人都知道很多隐秘,不然不会自发的把自己和女人挡住。 那个女经理站在不远处,正向这边冷眼瞧着,她手里还握着手机。 女人别的人不求,单单找罗锐求助。 这让在场的警察都很诧异,罗锐可是一个见习警员,可以说,他现在连警察都算不上。 刑警大队长李农还在这儿呢,求他不是更管用? 所有人都好奇的打量着罗锐,眼里充满了疑惑。 更让人不解的是,罗锐脸不红、心不跳,把女人拽起来,郑重地回答道:“好!交给我!我肯定为你主持公道!你先回家,这几天多注意安全,哪里都不要去。” 这信誓旦旦的承诺,让李农都看不下去了! 这话谁敢说? 陆康明同志都不敢打包票,这可是五源采沙场,县里的明星企业,它背后是省里唯二的大集团,咸临渔业!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女人听见罗锐的保证,就像听见圣旨了一般,频频点头,然后很顺从的坐上了警车。 这女人要不是傻,那就是无比信任罗锐。 罗锐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农皱着眉头,把郑荣拉到一边,低声问:“你这徒弟,到底什么来历?” 郑荣也很纳闷,警察做了一辈子,还从没遇见过这事儿。 他看向李农,表情和对方一模一样,惊讶和不解的道:“我还想问你们县局呢,我才和带他三天,我上哪里知道去!” “不过……” 李农赶紧问道:“不过什么?” 郑荣瞥向罗锐,他正让女法医给自己清理伤口。 “没什么!” 郑荣没把话说出口,十分钟后,在回单位的路上。 他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向坐在后排的罗锐。 “先前,你小子在天台上,把那女人劝下来之前,给她看了一眼你自己的手机,你手机里有什么?让她这么信你?” 这话问出口,车里人纷纷竖起了耳朵,就连开车的辅警都转了转眼珠。 罗锐低着头,用双手扣着警服的纽扣,刚才女人已经把制服还给他了。 他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哦,师父你问这个,没什么,我只是给他看了看我以前立功授勋的照片,我那个时候获得了个人一等功和集体二等功,省厅几位大佬把我夹在中间,非要和我合影。” “切!” “嘿嘿!” 和他坐在后座的警员,以及开车的辅警都哈哈一乐。 郑荣也忍俊不禁:“你小子就吹吧,还一等功,咱们市局的陈支队,你认识不?他努力这么多年,还从来都没拿过个人一等功,你会比他还厉害?” 开车的辅警道:“郑所说的没错!罗锐,你别和我们开玩笑了,你刚从警,这功勋上哪儿去拿?大话说多了要不得!我从警好些年了,就想拿一个功勋,以后好转正,你以为这功劳好拿啊……” 话还没说完,车里随即沉默了下来。 大家突然想到,罗锐刚才救下的那个女人,不就是一个妥妥的三等功吗? 从他的行为和反应能力来说,是毫不迟疑的出手,根本没有一丝顾虑! 五源派出所的这几位,可都是见证者,亲眼看见他的所作所为。 罗锐扣好纽扣,抬起头来,发现警车竟然停在路边了,郑荣和开车的辅警转过身,看向他。 后座上的那位,也紧盯着他。 三个人的眼神锐利,像是要把他看穿。 要不是他们穿着制服,彼此熟悉,罗锐还以为自己遇到打劫的了。 郑荣伸出手:“罗锐啊,手机拿出来,让我们瞧一瞧!” 罗锐皱了皱眉。“不是……师父,这又什么好看的?” 郑荣郑重道:“凡是要讲证据,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咱们一看便知。” 罗锐立马垂下脑袋:“行,我承认,我摊牌,我说的都是假话,我吹的牛,总行了吧?” 郑荣一声怒喝:“晚了!大家一起上,把他手机掏出来!” 他自己没动,其他两人立即围上去,把罗锐给按住。 其实,按照罗锐的功夫,十秒钟就可以解决他们,但想一想,这事儿总有一天他们也会知道,对自己的同事隐瞒,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以后自己要是被调职,估计还会留下心机很重的坏名声。 另外,他还存有其他心思…… 罗锐任由他们施为,后座的同事掏出他的手机,马上递给郑荣。 郑荣接过后,问道:“密码!密码是多少?” 罗锐老实的回答:“9527。” 郑荣输入密码后,另外两人立即围了过来,三颗脑袋凑在了一起,三双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 罗锐手机里的照片不多,大多是都是一些风景照。 他和莫晚秋的照片都在QQ私密相册里,所以不存在泄露什么隐私。 郑荣还很犹豫,但看过罗锐手机里确实没有不能看的东西,便大胆翻看起来。 不多时,一张立功授勋的照片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三个人顿时愣住了,当即目瞪口呆。 “这……”叫杨波的辅警咽下一口唾液,吞吞吐吐的道:“这小子没说假话啊!你们看这人……” 郑荣接过他的话:“他是咱们省厅的刑侦总队长,朱勇同志。” 杨波指了指另一个人,同样穿着白衬衫。 “那这个呢?” 郑荣吸了一口气,回答说:“省厅厅长,吴朝雄同志。” 杨波看向罗锐:“你……罗锐,你真的拿过一等功?” 郑荣放下手机,也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脸色潮红。 这白捡来的徒弟,竟然这么牛叉? 郑荣奋斗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大佬,罗锐入警前,竟然已经和这些大佬勾肩搭背,谈笑风生?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回答说:“怎么还问,你们不是看见了吗?” 郑荣:“你这一等功怎么来的?” 罗锐眨了眨眼,回忆着说:“杀了一些人,也救了一些人。” “啊?”郑荣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其他两人像是看怪物那般,望向罗锐,眼里全是震惊。 …… 第194章 暗流涌动 是夜,沙河县,县局刑侦大队办公室。 方永辉坐在电脑前,移动着鼠标,点开监控视频,这监控是当天从五源采沙场拷贝来的。 李农站在他身后,手里夹着烟。 方永辉不抽烟,但被烟熏的难受,但又不敢说什么。 事发的天台是没有监控的,这监控装在五源采沙保卫室的门口,正对着大楼。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还是能模糊地看见当时的情况。 如同辅警杨波所讲的那样,罗锐在千钧一发之际,翻身跃下天台,他一手抓住女人,一手扣在天台边缘! 当时的情景,可是极度凶险! 罗锐等于是从死神的手里,把女人硬生生的抢回来了! 李农手上的烟灰都燃烧了大半截,他也没吸一口,身体一直僵着。 方永辉更是难以置信,为了确认不是自己眼花了,他还重新回放了好几遍视频。 但事情确实如此,女人身体倒栽下去,而不是她的手扣住天台,罗锐运气好,捡了一个便宜。 方永辉睁大了眼睛,转身望向自己的大队长。 李农手里大半截的烟灰掉在方永辉的肩膀上,他反应过来后,拍了拍下属的肩膀。 “不好意思,我没留意。” “没事儿,李队。” 方永辉毫不在意,而是纠结于罗锐的强悍。 “李队,罗锐的反应能力和身体强度真的太牛了,我和他认识一个多月了,都没发现他这么行!” 李农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回答道:“是很不可思议,特种兵都不一定能做的事,他做到了。” 其实,他心里还有其他事儿没法讲,今天从郑荣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这老狐狸话说了一半却不讲,让李农心里耿耿于怀。 这事儿暂时按下不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致使女人坠楼的原因。 五源采沙场的那只狗,并不是普通的狗,而是狼狗,狼狗比普通狗要凶狠很多,而且五源采沙场养着不止一只。 当时,监控里根本没有拍摄到狼狗袭击女人的视频,除了郑源、罗锐和女人的口供之外,再无其他证据。 即使说拍摄到了视频,又能怎么样呢? 狗又不会说话,难道还能指认嫌疑人? 这案子,只能拖着,就像五源采沙场干的那些脏事儿、烂事儿一样,虽然知道是他们干的,但碍于没有直接证据,总是拿这些混蛋没办法。 李农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又抽了一支烟,坐在椅子里,掏出手机。 想了一阵,他还是把电话打出去了,电话接通后,他忙的站起身。 “喂,您好,陈支队,我是沙河县的李农。” “哦,你好,我是陈浩,你有什么事儿吗?” 李农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县局新来的警员,有一个叫罗锐的,他的档案一直没调过来,所以我打电话问问,他有什么特殊吗?”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李队,这个事儿,你应该去问政治处的人。” 李农尬笑一声:“您也知道,那些人都板着脸,我可不敢打扰他们,我就是问问,看您知不知道。” “行。” 李农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对方却果断地把电话挂了。 “真是邪门了!” 李农嘟囔着,把手机扔在办公桌上。 与此同时,远在广兴市的陈浩把手机关机,扣出电话卡,然后揣进兜里。 坐在沙发椅里的魏群山看向他:“谁的电话?” “沙河县局的大队长李农。” 魏群山眉眼挑了挑。“问罗锐的事儿?” 陈浩点头:“李农是一个工作很细致的人,他应该看出什么来了,一直追着罗锐的档案问。” 坐在另一张沙发椅里的朱勇道:“没事儿,让他们去猜吧,罗锐这小子是需要锻炼的,总不能让他一毕业,就受到多方面的关注。” 魏群山赞同道:“朱总队说的是!”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这群人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偌大的会议室,而且不在机关单位内,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 朱勇和魏群山都没有穿制服,打扮的很普通。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会议室里再无其他人。 没一会儿,从会议室的小门走进来一人,这人是远丰渔业的大老板,袁彪。 他皮肤黝黑,身材粗壮,满脸堆笑的看向朱勇和魏群山。 “要不要喝点茶?或者我叫人送来一些点心?” 朱勇摆摆手:“别麻烦了,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对了,你这个地方,确定安全?” 袁彪郑重的点头:“您放心,绝对安全!” “那好!” 朱勇说完,背靠着沙发,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一阵,又有人进来,这人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因为脑袋大,根本遮不住他的脸。 他步伐沉重,朱勇听见脚步声,立即睁开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教罗锐枪法的廖康。 他站在朱勇跟前,敬了一个礼,“朱总队。” 朱勇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廖康看向魏群山:“魏局,您好。” “有没有人跟着你?” 廖康摇头:“我在码头绕了好几圈,没发现可疑的人。” 魏群山:“那就好。” 廖康和陈浩握了握手,双方都从彼此眼里看见了一抹凝重的神色。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 过了凌晨一点,袁彪小步跑了过来,小声说道:“他们来了!” 一群人赶紧站起身,朱勇和魏群山两人理了理衣袖,扯了扯衣服下摆。 会议室的双扇门被打开,四个人从门外迈进来。 他们肩膀挺括,脸色严肃,手里都提着公文包,带头那人头发花白,国字脸,戴着眼镜,有点像陈宝国。 “官组长,您好!” “官组长好!” 朱勇和魏群山赶紧打起招呼,陈浩和廖康站的笔直,抬手敬礼。 朱勇身为海东省省厅的刑侦总队的队长,吴超雄的二把手,他对眼前的人都很尊敬,可见来人的身份地位,不容小觑。 官立海,和他身后三位都是从帝城而来。 官立海和他们握了握手,什么都没说,却是瞥向身后的秘书。 秘书拿出一个金属箱,放在会议桌上。 朱勇、魏群山赶紧把自己手机掏出来,放进箱子里。 陈浩和廖康也照办了。 接着,秘书又在会议室里检查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疑点之后,他向官立海微微点头。 官立海这才笑道:“不好意思,还是小心为妙。” 朱勇赞叹道:“应该的。” 不多时,一行人坐到了会议桌,袁彪也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他身为远丰渔业的老总,身价上百亿,一个商人,其实是没资格参加这个秘密会议的,但他知道的太多了,而且他还把自己身家性命都赌上牌桌了。 可以说,如果这次行事,办砸了,他和他的远丰渔业,只有死路一条。 除了官立海和他的秘书之外,还有两人,来自其他要害部门,不能多讲。 魏群山首先开口,关切道:“官组长辛苦,下飞机后直接赶来的吗?” 官立海抬手,指了指他:“你这个老狐狸,想说什么就直接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魏群山尴尬的笑了笑,朱勇也笑了两声。 “你们放心,我们是坐飞机先到的海西省,然后驱车八百公里过来的,海西省那边会为我们的行踪保密的。” 魏群山呼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帝城总部的人,老谋深算,怎么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但是,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有太多人就是因为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儿。 官立海看向众人,问道:“那么,人都到齐了?” 朱勇颔首,指向旁边两人:“陈浩,临江市支队长;廖康,广兴市局缉毒大队队长。” 陈浩和廖康又站起身,敬了一个礼,因为刚才没有介绍身份。 官立海微微点头:“你们坐吧,说一说你们查到的线索。” 陈浩坐下来,沉吟了一下道:“最近几个月,我暗中调查了咸临渔业这些年涉及的刑事案件,发现他们内部有多名人员失踪,特别是在年前,有三个人一起死在了海里。 咸临渔业向家属和警方的说明是,这些人都是在渔船上干活,出海时,因为这三个人私下喝醉酒,从甲板上,不慎坠入海里,因为已经出了公海,所以尸体没法打捞。 而且咸临渔业向这些人的家属赔了很多钱,家属们拿着钱,情绪稳定。” 陈浩把话说完,袁彪欲言又止,但眼前的都是大佬,他不敢随便讲话。 官立海瞧了瞧他:“袁总,你有话要说?” 袁彪先是看了一眼魏群山,见他没什么反应,才回答说:“官组长,我的线人查到的线索是,这三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渔民,连渔民证都没有! 而且,这三个人常年待在船上,逢年过节都不上岸,就算休渔期,那条渔船都游荡在海上,这事儿很蹊跷!” 官立海问道:“海关和渔政那边怎么说?”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想也是,那些人不可能注意不到一艘渔船,常年飘在海上。 咸临渔业背后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 不然,官立海也不会隐藏行踪,赶来这里和朱勇等人会面。 陈浩接着话头:“还有,我调查过码头那边,每三个月会有一艘小型船只出海,打着渔船作业的幌子,给那艘常年飘在海上的渔船送去补给物资。” 见这些人不吭声,陈浩整了整脸色,道:“我觉得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我可以暗中混上船,去调查看看。” 廖康马上反对:“不行,陈支队,如果他们干的事儿,是我们想的那样,不排除他们手上有枪支,你这样做,太冒险!” 朱勇也点头:“廖康说的没错,十多年前,沙河县那条船是怎么烧掉的?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陈浩,你要是贸然行事,不就是白搭进去了吗?” 陈浩神色泰然:“牺牲我不怕!” 魏群山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想想你老婆,你孩子?” 陈浩性格硬,直肠子,回答说:“她们能照顾好自己!咱们只要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找到咸临渔业的犯罪证据,然后通过这个,就能打掉这些人的保护san!” 但这事儿,谈何容易! 会议室里沉默了一阵,廖康小声建议道:“要不这样,我通过我的线人,先查查看到底是谁在那条船上? 敢干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业界大佬,或许被咸丰渔业花了高价请去的,而且他们失踪,外界肯定有风声! 另外,我们也可以从原料查起,这些东西不会无缘无故能拿到的,肯定有渠道来源!” 朱勇敲了敲桌子:“我觉得廖康这个办法行,不过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再来一个火龙烧船!” 官立海也深以为然:“就按照你的方法去办!只要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我们专案组马上就赶过来……” 他指了指陈浩:“陈支队,虽然为有牺牲多壮志,但咱们不能白白牺牲!你想要登船,必须有了确切的证据,我们专案组过来才行!没有我们的威慑力,这些人可什么都干的出来! 不要忘了,蔡东来怎么牺牲的!” 说到这个人,大家脸上都有悲戚之色。 蔡东来,蔡晓静的父亲,当初他就是专案组的成员,在这之前,他在会宁市市局担任重要职务。 会宁市就在临江市的隔壁,因为五年前,调查咸临渔业的犯罪证据时,在路上被一辆大货车撞死。 货车司机下车之后,看见人死了,便毅然决然的跑到大马路上,迎着另外一辆轿车撞去,司机当场死亡。 这个案子太过蹊跷,瞎子也知道司机把命卖了,敢干这样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打算活下来。 事后,专案组详细调查过,司机的家人在一个月前被送出国了,两国之间没有引渡条约,而且银行卡也没有大额的资金往来。 事到如今,这案子成了悬案。 不过,所有人都清楚,这事儿肯定和咸临渔业脱不了关系,因为专案组查的就是他们! 咸临渔业的老板,张军,身价上百亿,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资产。 他的背景关系不局限于海东省,在全国各地都有他的人,并且在帝城,也有很硬的后台。 天快亮时,一行人陆续离开。 魏群山是最后走出的会议室,他来到甲板上,向外面张望。 临江的水面上,泛起了薄雾,一缕红霞在东边的天空升起。 一条小船靠近了货轮,魏群山在袁彪的搀扶下,两人从船舷搭载的楼梯爬下去。 回到岸边,两人爬上公路,便有两辆车一直等在这里。 此处荒郊野外,看不到人烟。 袁彪没有着急走,而是看向魏群山:“魏局,你说,咱们能成功吗?” 魏群山斜眼看他:“怕了?” “肯定怕啊?!我差点被张军整死了,您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连睡觉都恨不得在枕头下面放一把刀,张军心狠啊,当年他刚起来时,为了打掉竞争对手,还专门雇佣了杀手来干我,要不是我机灵,坟上的草都长满了!” “你放心吧,我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想要扳倒张军,我们也想扫奸除恶,失败了,还有后来者嘛!” 魏群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最近这几天别老是找我,大家都小心一些,只要专案组找到证据,肯定雷霆一击,咱们不会软刀子割肉的!” 袁彪咬牙道:“行,我听您的!” 魏群山向他挥了挥手,然后向自己的车走去。 蔡晓静站在在车边等候,等他上车之后,她坐进了主驾,启动了引擎。 “晓静,一夜没睡?” 蔡晓静苦涩的笑了笑:“睡不着。” 魏群山叹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等了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 蔡晓静揉了揉脸颊,摇摇头。 魏群山不再说什么,而是闭目沉思起来。 等车开进市区时,魏群山才把手机开机,发现有好几条未接来电,其中有一条是罗锐打来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之后,魏群山听见罗锐的声音。 “魏局。” “你找我?” “是,我想问问您法院那边有人吗?” 魏群山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犯了什么事儿?” “没,就是我这边有个受害人想要起诉五源采沙场,我拿不准这个事情怎么处理……” “你先说说看。” “是这样的……” 魏群山听了一阵后,只觉得头大。 “走正常程序,法院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罗锐,别忘了,你只是一个片警!不是父母官!还有,五源采沙场的事儿,你别瞎掺和!” 魏群山毫不客气的把电话挂掉了,眉头紧拧。 他掏出另外一部手机,这手机是为专案组成员专门配备的,可以防止窃听,也追踪不到位置。 魏群山拨了陈浩的号码,此时,陈浩正在回临江市的火车上。 …… “切!这口气,不帮就不帮,耍什么大牌!” 罗锐嘀咕一句,然后把手机揣进裤兜里。 此刻,他和郑容坐在玻璃门外面的金属长椅上,两人早上开完会,正闲着没事儿做。 郑荣习惯性的想要摸烟,但被罗锐瞪了一眼。 自从知道罗锐的身份后,郑荣的情绪从狂喜变为低落,眼前这年轻人是一条蛟龙啊,自己运气好,收他当了徒弟。 说实在的,他很喜欢罗锐,但同时,他也知道,对方迟早会离开五源派出所,心里多少都有些失落。 罗锐的事儿,郑荣和杨波他们都不会外传,不过憋在心里确实难受。 特别是辅警杨波和另外一个在编的警员,彭杰。 这两人从警多年,还比罗锐大好几岁,但看看人家的能力。 罗锐所破获的案件,早就被这三位扒的干干净净,从临江市的绑架杀人案,到朱丽芝案,以及鹿鸣山绑架杀人案,更重要的是去年发生在临江市的押运车抢劫案,都是这小子参与破获的。 而且,他还凭借一己之力,干翻了一船的老棒子。 这份战力,连市局支队长陈浩都望尘莫及。 郑荣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是老了,该退休了。 郑荣正想着离开座椅,找一个没人的角落,偷偷摸摸抽支烟,却看见一台警车驶进了院里。 这是县局的车,一般情况下,他们一个月也不会来五源派出所一趟。 李农从车上下来,跟他一起的还有方永辉。 李农三两步奔上台阶,笑着和郑荣打了一声招呼:“老郑,没事儿晒太阳?” 郑荣笑骂道:“狗屁,也就是趁着早上风沙不大,出来坐会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五源采沙场那帮畜生,大货车从门前一过,连人都得被沙子给埋了! 对了,你找我有事儿?” 李农先是看了看罗锐,然后点头:“是,我找庞所长,不过我得先咨询下罗锐。” 郑荣皱了皱眉,看向站在边上的徒弟。 “你咨询他干什么?” 罗锐也好奇的往他们跟前走了两步。 李农郑重其事的道:“罗锐啊,我昨天看了你救人的视频,身手不错啊,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儿,我把你借调过来,学习学习怎么破案。” 听见这话,郑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刚从玻璃门走出来的杨波和彭杰,眼神一愣,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郑荣一边笑,还一边咳嗽。 杨波和彭杰稍微体面一些,笑了几声,然后赶紧捂住嘴。 李农被这三人搞得莫名其妙,他身后的方永辉不知所以,跟着皱着眉。 本地派出所里的警员这么没礼貌的吗? 李农懒得管他们,对罗锐讲道:“你考虑考虑,我觉得年轻人就应该多学习,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 郑荣憋着笑,耸动着肩膀,帮罗锐回答说:“对,罗锐啊,你是要多学习,好好跟着李大队学学怎么破案!哈哈……” 郑荣实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杨波和彭杰揪着自己的大腿,用一只手遮挡自己的脸,明显也跟着在笑。 李农歪着脑袋:“不是,你们笑什么?” 郑荣摆摆手,吸了吸鼻子:“没事儿,就是觉得……觉得李大队说的有道理,罗锐,你给一句话,人还等着呢。” 罗锐被身边的三个二货搞得很无语,他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李队,我刚从警,见习期都还没过呢,等我拿到警官证了,我再和您学习?” 他这话说的很认真,很诚恳,李农也很满意,他之所以一大早跑来,便是觉得这罗锐肯定不简单,不管怎么样,好苗子就得给机会,他可不会嫌自己的队伍里人多。 “那好吧,等你见习期过后,我再来找你们所长!” 李农转身要走,但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接听之后,他脸色一变,立即跑下台阶,随后想起什么来,他向郑荣喊道:“老郑,刚接到局里电话,有命案了,就在你们辖区,赶紧的,跟着一起去维持秩序!” 闻言,郑荣立即收敛起笑容,看向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咱们跟着李大队去学学怎么破案!” “好的!”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跟在郑荣的身后,他伸出手,动作极快的从师父裤兜里夹出一盒烟,然后丢给一旁的杨波。 杨波点点头,随手揣进兜里。 五源派出所,除了留守值班的警员,几乎全员出动,赶往命案现场。 第195章 悬崖下的命案 九月初。 太阳隐匿在厚厚的云层中,天气闷热难当。 一行人后背全是汗,嘴里呼出都是热气。 他们冒着酷热,沿着沙河县北面的山头,踩着碎石子,往上攀爬。 这是一条捷径,可以快速上山。 其实有一条公路,从山上蜿蜒而下。 这条路平时没人走,主要是供给大货车、挖掘车行驶的,用来运送采石场的石头和砂砾。 不过,因为过度采伐,矿场已经被叫停。 路是土路,坑坑洼洼的,两侧和中间都长着一米多高的荒草。 因为春夏时的大暴雨,发生了泥石流,路的中断大面积坍塌,而且被碎石和沙土阻隔,到现在还没清理,所以车根本上不去。 李农带人走上公路后,已经是满头大汗。 除了五源派出所的七个警员之外,县局的法医韩金莉和痕检苗守强也被派来了。 发现尸体的是附近村子的采药人,报案的也是他,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姓古。 他戴着草帽,肩膀上斜跨着竹篮,手里握着镰刀,站在土路的阴影处。 他身后是满目疮痍的采石场,光秃秃的百米悬崖,像是被剥掉血肉的巨人白骨,望之令人心颤。 特别是炎炎夏日,纵深百米的矿场,确实像剖开野兽的肚皮,掏空了它的血肉,让人触目惊心。 古大爷见警察上来,赶紧往前走几步,用方言道:“人死了有一阵子,就在最里面。” 他用镰刀指了指采石场的深处:“不止一个人,有两个!” 古大爷说话直接,没有注意这群警察谁是带头的,反正警察都一个样儿,所以他说话的对象是郑荣。 郑荣马上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古大爷道:“我凌晨上山采药,太阳出来时,我就想下山来着,不过采石场这边,有的石头可以用的,我就打算来这里找一找,看有没有合适的石头,倒是用车来拉回去,盖一间猪圈。 谁知道,我走到最里面,就看见两具白骨。” “白骨?” 李农脸色肃然,如果是白骨化了,那就死了很久,还是两具白骨,这案子大了。 他皱眉道:“行,麻烦您老带一个路!” 古大爷颔首,转身往里走,在前带路。 一行人赶紧跟上,因为四处都是碎石子,脚踩在上面,脚底板疼的厉害。 罗锐扶着郑源,却被后者挡开了。 “我年轻时,可没少攀这座山,不用扶我。” 郑容脸色也很难看,命案,死者已成白骨,至今才被发现,任谁都很郁闷。 采石场最里面有一处浅潭,应该下雨天,蓄着的雨水。 浅潭后面不再是碎石子,而是一米见方的乱石,胡乱地堆砌在一起。 古大爷说想找石头盖猪圈,应该就是在这儿来找,不过这些石头奇形怪状,没有多少能用的。 能用的,早就被村民拉下山了。 这个地方,已经是在悬崖底下了。 绕过浅潭后,可以看见悬崖十米处的石头,向外凸起,形成了一个遮风挡雨的檐壁。 而在檐壁下面,罗锐看见了那两具白骨。 说是白骨,可因为风吹日晒,骨头已经泛黄,而且野草在周边疯狂生长,随风摇曳。 如果站的较远,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采石场虽然在深山中,但因为以前有大量人类和大型机器活动,野兽一直不敢靠近此处,所以尸体幸运的得以保存,没有遭到破坏。 如果被啃噬,眼前不会是完整的骨架。 见到眼前的场景,方永辉和苗守强吞了一口唾液,他们刚从警,虽然已经在课本上见过人类的白骨,但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倒是韩金莉面无表情,她和苗守强开始穿戴,准备进入现场。 李农穿好鞋套,走进现场,他蹲下身,仔细查看两具白骨。 方永辉咬着牙,想走上前去学习,但被韩金莉拉住了。 “你先别去,等我们先勘察。” 这时,郑容、杨波和彭杰,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罗锐。 “不是,你们看我干啥?” 郑荣道:“能破案吗吗?” 罗锐眨了眨眼:“不是,师父,你们当我是神啊?” “谁叫你的履历这么牛叉,我们肯定问你啊。” 罗锐无语了:“师父,咱们这才刚来。” 郑荣不依不饶,问道:“你肯定能看出什么来!” 罗锐没再回答,而是抻长脖子,看向现场。 花费重金,经过一年多的学习,罗锐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无头无脑的去分析犯罪现场。 随着知识和经验的积累,他对凶杀案心存敬畏,觉得沉稳和冷静、以及确凿的证据,才是最破案的关键,而不是盲目的只靠直觉和简单的线索推测案情。 五源派出所的民警是来维持现场的,但这个地方,人迹罕至,根本没有维持的必要。 出于好奇,大家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已经接近中午,太阳悬在高空,天气越来越热,民警们便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休息。 只有法医和痕检在檐壁的阴影下忙碌。 罗锐自始至终都站在外围,没有挪动脚步,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韩金莉收拾骸骨,还一边给她和苗守强递水喝。 一直忙到下午,这项工作才做完。 韩金莉脸上全是汗水,她站起身,吐出一口气,看向李农。 她没有说话,而后望向一边的罗锐。 命案都有保密条例,韩金莉不能当着罗锐的面,汇报初步的勘验结果。 罗锐明白她什么意思,只好走开。 郑荣和杨波、彭杰坐在石头上,敞开着衣领,用捡来的树枝扇风。 杨波掏出中华烟,散了一支给彭杰,两人抽起烟来。 郑荣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裤兜,发现烟没见了。 他恶狠狠地道:“杨波,你要是想下个星期休假,就把烟还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偷了我的红塔山!” 杨波无奈地道:“郑所,别抽了,肺癌了都,命重要,还是烟重要?等你的退休通知下来了,就赶紧去化疗,别耽误了!” 郑荣叹了一口气,折断一根树枝,咬在嘴里,看见李农身边围了一群人,正谈论着案情。 罗锐挨着郑荣,坐在石头上,但石头滚烫,他立即抬起屁股。 “喂,小子,你真没看出什么来?”郑荣问他。 罗锐用手背擦了擦汗,道:“看出不少东西。” 听见这话,杨波和彭杰赶紧凑上来,围在他的身边。 郑荣道:“你说说看?” 罗锐沉吟道:“两具白骨,一男一女,男性死者年龄在二十二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女性年龄在三十岁左右,骨架没有刺伤,颅骨也没有发现伤痕。” 郑荣知道从尸骨能大概判断出死者的性别和年龄,但必须要借助精密的工具,罗锐只是在外围看着,竟然就这么轻易判断出这个结果? 郑荣和其他两人都睁大了眼睛。 趁杨波愣神时,郑荣从他手指缝偷走半截香烟,舒舒服服的吸了一口后,问道:“罗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学过法医?” 罗锐颔首,从郑荣手上拿走香烟,塞到杨波的嘴里。 “我学过一阵子法医人类学。这里不是案发现场,这两个人肯定不是从悬崖坠落的,现场不符合坠崖的痕迹。两名死者要么是被人抛尸,要不就是……” 罗锐没把话说完,因为他看见李农正向这边走来。 李农的听力很敏锐,罗锐刚才说的这话,韩金莉刚报告过,不过她分析死者的年龄范围要大一些,没有罗锐这么精确。 特别是女性死者,韩金莉给出的年龄是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而罗锐直接给出了三十岁。 这就很操蛋了,三十岁?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农从杨波手里抢走中华烟,吸了一口后,再还在他手上。 “罗锐,你刚说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你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罗锐道:“死者的衣服没见了,只剩下两具白骨,总不至于被野兽调走了吧?两种可能,要么是被人抛尸了,要么就是两个人光着身子,跑到这里,不幸死掉。” 罗锐指了指白骨所在的地方。 李农挑了挑眉,死者衣服没见了,这大家都能看的出来。推测抛尸的话,也能站住脚,不然无法解释衣服去哪里了。 凶手杀了人,把死者衣服脱掉,掩盖其身份,这很正常。 李农也是这么推断的,但罗锐不同,他给出了两个推测,两个死者光着身子跑到这里来,不幸死掉了? 这个推测就很牵强,不符合客观条件。 郑荣也是这么认为的,包括杨波和彭杰,他们眯着眼,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想了一阵,大家都不明所以,于是,李农问道:“那你倾向哪种推理?” “真让我说?” 李农点头:“你但说无妨!” “好吧。”罗锐转了转眼珠:“我倾向后一种可能性,不过前提是法医对两名死者的死因判断。” “哦?怎么说?” “去查查死因吧,如果没有明显的外伤导致死者死亡,看他们有没有吸du史,如果是谋杀案件,凶手抛尸的话,他不可能让尸体暴露野外,虽然这个地方人迹罕至,但也有被发现的可能。 如果是吸面粉的话,就能解释这两个人为什么光着身体,精神恍惚的脱掉衣服,做一些过度亲密的行为。 而且……” 罗锐抬起头,看向悬崖上面:“这山里或许能找到死者生前的痕迹。”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抬头而去,看向犬牙交错的悬崖,悬崖后面连绵起伏的深山峻岭。 罗锐的猜测,是有依据的,沙河县三面环山,一面临水。 村民除了上山采药之外,还有外地的盗猎者、以及慕名而来的驴友。 死了两个人,而且已呈白骨状,县局和派出所一直没有接到失踪报案,那么这两人是外地人的可能性很大。 李农对罗锐的分析,很赞同,也很惊讶。 不管罗锐的档案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明白,凭对方的救人的身手和此刻他对案件的分析,绝对不是什么菜鸟。 李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去安排人手搜山。 郑荣把杨波手里的烟抢过来,吸了最后一口,然后在石头上按熄,烟头用纸巾抱着,揣进兜里。 “走吧,搜山去。” 杨波愣愣地看向罗锐:“你刚不会是瞎猜的吧?” “如果是我想的那样,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痕迹。” 在李农的组织下,二十几个人沿着采石场走了一圈,然后准备搜山。 因为人手太少,所以他打电话给县局,叫增派人手,可这里山高林密,道路阻隔,车根本上不来。 罗锐找到古大爷,耳语了几句,随后顾古大爷叫来山下的村民,五十几个村民浩浩荡荡的跑上山来。 其中有男有女,还有妇孺儿童。 李农看着就就头疼,但罗锐却是眼睛一亮,他摸了摸兜里的中华烟,走进人群中。 李农和郑荣等人奇怪的看着他,不多时,罗锐手里的烟都散完了。 他和这些人聊了一阵,摸了摸几个小孩的脑袋,然后走回来道:“找到了,去年年中,有个半大的孩子在山里发现了一顶帐篷和两个背包,那孩子见没人要,就把东西都拿回家了。” 李农摸了摸脸颊,吞了一口唾液。 郑荣哈哈一乐,搜山的话,可是一个辛苦活,烈日炎炎,山路崎岖。 如果找不到痕迹,指不定大半夜都还在山里打转。 他没想到罗锐轻而易举就把事情搞定了。 罗锐接着又道:“不过,我刚告诉他们,提供消息的,奖励两袋大米,三桶油,李大队,您看?” 李农叹了口气:“给,必须给!” 随后,他又问道:“有帐篷,有背包,如此说来,这两人真是来旅游的?” 罗锐点头:“估计现场被破坏的很严重,背包和帐篷上不知道能不能提取到生物痕迹。” 但不管怎么样,侦查方向应该没错,接下来,等法医那边确定死者的死因后,再决定案件的性质。 李农带队,以那个孩子作为向导,去往死者生前野营的地点。 五源派出所的人没事儿,便准备返回派出所。 李农打算邀请罗锐一起进山,但罗锐拒绝了。 回去的路上,郑荣问他:“不是凶杀案,你就没兴趣了?” 罗锐回过头来,看向他:“师父,谁说这不是凶杀案?” “不是你说的吗?你倾向这两个人是过量吸食那玩意……” 罗锐摇摇头:“死因没出来,还不能这么绝对。” 郑荣一时语塞,罗锐一边信誓坦坦的推测,还一边持有高度的怀疑精神,这份冷静和逻辑能力,确实不是一般刑警能拥有的。 杨波也很佩服,他和彭杰不仅佩服,对罗锐更是有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 几人一起往山下走,一边聊着天。 罗锐问道:“咱们县瘾君子多吗?” 郑荣叹了口气:“最几年是有高发的趋势,特别是那几家夜总会和ktv,县局暗访过很多次,但都没找抓到散货的。” “那夜总会和ktv的老板都有谁?” “一个叫严云的外地老板,另外一个你见过……” 罗锐皱眉道:“古志良?” 郑荣摇头:“是戴宝月,五源采沙场的女经理。” 杨波插话:“一个样儿,其实就是古志良的产业。”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这个古志良不简单啊!” 郑荣忿忿地道:“谁都知道他屁股不干净,如果要说古志良涉du,那还真有可能!这人胆子太大了,在沙河县只手遮天,可是没人能找出他犯罪的证据,希望在我死之前,能有人把他绳之以法!” “会有那么一天的!”罗锐嘀咕道。 翌日,天色微亮,刚开完早会的罗锐和郑荣,照样坐在门外的金属长椅上。 只要五源采沙场没事儿发生,派出所里就是一片祥和和宁静。 昨天发生的命案,和派出所半点关系也没有,杨波和彭杰照样吹牛打屁,没事儿出去巡逻一圈,然后照顾照顾车棚里的滇马。 这滇马在所里生活了一个月,已经成为了派出所的一员,谁去摸它的脑袋,它就向拱一拱谁的肩膀。 郑荣兜里的烟全被罗锐搜走了,为了让他戒烟,杨波和彭杰也都背着他抽。 郑荣正处于戒断反应,没事儿时,嘴里都叼着牙签,止不住的吞咽口水。 早晨的悠闲时光,突然被一阵风沙打断。 李农那辆二手三菱越野车,直接开进院里,扬起一大片尘土。 郑荣向罗锐低声道:“你信不信,你要是继续待在咱们所里,这厮每天都会跑来一趟。” 罗锐咂了咂嘴,没说话,他站起身,迎上前去。 李农又是三两步跑上台阶,道:“罗锐,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县刑警大队长期借调你。” “我现在就去找你们所长,等他签字盖章,你就和我走。” 罗锐叹了口气,摇摇头:“李大队,我不同意。” 李农睁大了眼:“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小子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你的档案,县局到现在都没法调阅,而且你的身手、你的破案能力,明显不是菜鸟! 我干了一辈子刑警,我还不知道一个刑警会是什么样?罗锐,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说完这话,他看向郑荣,郑荣神情严肃,他看向杨波和彭杰,这两人也一脸端正。 李农对郑荣很了解,这人出了名的护犊子,特别是自己的徒弟,他几乎是当做儿子般对待。 自己刚才那番话,郑荣可是屁都没放一个。 顿时,李农就明白了,大声问道:“老郑,郑所,你知道罗锐的身份?还有你,这个谁,杨波和彭杰,你们两个小崽子,昨天早上,我叫罗锐去学习办案,就是你们在那儿嘲笑我的,是吧?” 杨波赶紧摆手:“没,我没笑过!彭杰你笑过吗?” 彭杰摇着头:“我没笑,杨波是你嘲笑的李大队吧?” “别胡说,我没有,我不是!” 李农咬了咬牙,看向郑荣。 郑荣耸了耸肩,抿了抿嘴,一副无辜的模样。 罗锐此时问道:“李大队,是不是找到了被害者的死因?” 李农不答,而是盯着他:“你先说,同不同意借调?” 罗锐挪动了两下脚步,郑重地回答说:“我还是先当一个片警吧。” 李农就像斗败的公鸡,精神一下萎靡下来。 “好,很好!” 他丢下这话,奔下台阶,坐进车里。 方永辉看向他:“李队,怎么样?” “回县局!对了,油门轰大一点,把轮胎上的沙子全给抛出去!” 方永辉咂咂嘴,把车头调转一个方向,开出了派出所。 郑荣看见扬起的尘土,咳嗽两声,向罗锐笑骂道:“你呀,也是一个死脑筋,留在咱们这个小庙里干什么?李大队两次请你,都被你给回绝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看杨波和彭杰,努力这么多年,都还是一个片警,想去县局都没这个机会。” 杨波双手插兜,走上前来。 “话说,李大队来的这么急,是不是案子遇到什么新情况了?” 彭杰也跟着凑热闹:“我看,罗锐昨天的推测,可能全都对了。” “也许昨天那案子,可能比较棘手吧。” 郑荣望向罗锐:“什么意思?不会真是凶杀案吧?” “谁知道呢。”罗锐耸了耸肩膀,望向三人:“下班没事儿,找个地方,我请你们喝酒去?” 杨波笑容满面:“那感情好!你来这么久,我们都还没表示过。” 彭杰也笑着:“对的,老是抽你的好烟,搞的我红塔山都抽不习惯了,这顿酒,我和杨波请你和郑所。” 罗锐摆手拒绝:“还是我请吧,我比你们有钱。” 郑荣嘲讽道:“你有多少钱?总不能老是打你秋风,还是师父我来请!” 罗锐心不在焉的道:“没多少,区区几个亿而已。对了,咱们晚上去戴宝月名下的那家ktv。” 闻言,郑荣和杨波两人面面相觑。 罗锐后面那句话,他们没在意,他们在意的是那区区几个亿…… 第196章 追踪 夜,晚八点。 沙河县,金富豪夜总会。 一辆二手捷达车停在侧边的停车场,县城不比市里,虽然有钱人很少,但晚上出来享乐的人却很多。 停车场停满了车,可见这家夜总会的生意之好,而且还能看见不少外地牌照的豪车。 罗锐下车之后,和郑荣径直向门口迈去,但走了几步,却发现杨波和彭杰还站在车边没动。 “怎么了?赶紧的啊!”罗锐催促道。 彭杰看向郑荣,犹豫道:“郑所,我们毕竟是穿制服的,去这种地方,要是被上面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 郑荣翻了一个白眼:“你上面不就是我吗?再说了,警察不是人啊?下班出来喝喝酒,难道还犯纪律了?难不成,你小子还想找小姐?” 彭杰急忙摆手:“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荣这么说,彭杰和杨波对视了一眼,向前走来。 “行吧,就喝点素酒。” 郑荣知道他的心思,他迎上前,把两个人带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低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担心得罪古志良?” 杨波马上否认:“郑所,怎么会,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编的,我怕什么,我与邪恶势力不共戴天!但彭杰,他到现在还是合同工,他要是犯了纪律,工作可就没了,而且他还有家人要养。” 彭杰抿着嘴,看了一眼远处的罗锐,后者正站在路边,正低头看着手机。 郑荣也往路边瞥了一眼,而后把声音又放低了好几度,道:“你们都知道罗锐的身份,他是一条潜龙,不会在咱们县城久待的! 几天接触下来,你们也清楚他的性格和作为,我看这小子想要调查古志良……” 他话还没说完,两个下属就赶紧点头,这个瞎子都能看出来,不然罗锐怎么会带他们来戴宝月名下的夜总会喝酒。 一个片警,想要钓县城的大鳄,怎么想都是天方夜谭,不过他们可不是怀疑罗锐的能力,而是单纯的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 来时,大家都起哄,还没想到这里来,到了地方,两人心思活络起来,自然有点畏步不前。 郑荣又道:“那你们知道罗锐为什么拒绝李农,不去刑警大队?” 不待两人回答,郑荣继续道:“我告诉你们,这沙河县啊,上上下下的人,谁的屁股是干净的?县刑警大队调查了多少次?没有一次能查到古志良头上去,我估摸着,罗锐看的很清楚,他是觉得上面那些人,有内鬼! 所以啊,我看罗锐是想独自调查,他有背景,有手段,不会甘心只当一个小片警,学习劳什子的巡逻、办理户籍这些玩意。 杨波,彭杰,你俩都是好孩子,我是看着你们从警的。 你们要是打算一辈子在五源派出所当个片警,也挺好;但要是想要往上走,那罗锐就是你们最好的机会! 路,你们自己选!” 闻言,两人神色凝重,互相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比罗锐只是大了几岁而已,根本没有郑荣思考的这么透彻。 但谁特么不想进步啊! 杨波马上开口:“郑所,走吧,咱喝酒去!” 彭杰也道:“行,我听郑所的!” 两人正了正脸色,向罗锐走去,心脏都是扑通扑通地跳。 海东省最牛掰的刑警支队是陈浩,但比陈浩还牛的,就是眼前这位。 杨波和彭杰眼睛又不瞎,郑荣点透了罗锐的心思后,两人看待罗锐的眼光马上又不一样了。 不过,因为他们刚才准备打退堂鼓,所以都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罗锐。 罗锐把手机揣进裤兜里,看向他们:“杰哥,波哥,怎么了?” 彭杰挠了挠后脑勺:“没事儿,呵呵……咱们进去吧?” 罗锐看向他们身后的郑荣,只见后者摸出一支牙签,叼在嘴里,笑眯眯的看着他。 罗锐心思一转,瞬间明白过来,他无奈的摇摇头,向前迈去。 夜总会门前站着两个保安,人高马大的,两人瞥了一眼罗锐一行人,什么也没说。 刚走进去,空气里就是一股檀香的味道,哪家夜总会都是这味道,包括厕所里。 里面还有一个大堂,放着一圈沙发,沙发里坐着好一些穿着暴露的女孩,她们互相抽烟嬉笑着。 大堂的墙上挂着两个牌子,一张写着:未成年人不准入内;另一张写着:女孩酒水全免。 罗锐心里暗自腹诽,不知道村口大妈来,会不会有这样好的待遇。 掀开里面的门帘,便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罗锐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在震动,但音乐声很熟悉,立即把他拉到回忆中。 重生后,他还没去过夜总会,自然忘记了【冰河时代】是当下最牛的dj神曲。 站在台阶上,罗锐看见舞池里,上百人随着音乐,激情四射的挥动着双臂和腰肢,男的女的,长发的、秃头的;穿正装的白领,也有纹身的拖鞋大汉。 舞池里,形形色色的人,全都聚集在这里,把自己的理智交出去,陷入迷离朦胧之中。 郑荣冒出头,捂着耳朵,大声喊道:“好家伙,真是全魔乱舞!” 话虽然这么说,但郑荣眼里都是好奇,而且还有点跃跃欲试。 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大加贬斥,但他人到六十,癌症晚期,反而能接受自己曾经不太了解的新鲜事物。 罗锐在舞池边缘找了一个卡座,靠近最里面,位置不是很显眼。 四个人坐下后,穿着西装背心的小弟立马上前,弯腰道:“客人,喝点什么?” “先来一人来一瓶啤酒,花生米两碟,凉菜也上一些。后面还有需要,我叫你!” 罗锐把钱放在服务员的托盘上,打发他走。 彭杰和杨波没当片警时,曾经来过这样的地方,因为现在的职业关系,所以两人装着陌生和拘谨。 郑荣一大把年龄,从没接触过这些,却眼神炯炯,显得熟门熟路似的,竟然还随着音乐节奏摇摆起来。 罗锐没管他们,眼睛一直盯着舞池中。 喝了酒的人,和吸食面粉,没多少区别,根本看不出来,一个个都像神经病。 服务员把酒拿过来后,罗锐递给他一张二十元的小费,后者满脸笑容的离开。 这之后,罗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透明袋,放在了桌上。 郑荣睁大了眼睛,赶紧伸出手,把透明袋按住。 “罗锐,你疯了?” 罗锐把他的手拿开:“郑所,您放心,没事儿的,这个不是你所想的那玩意儿!” 彭杰和杨波两人都吞了一口唾液,一颗心都悬起来了。 郑荣道:“李大队都没告诉你两个死者的死因,你这么做,要是错了呢?” “师父,李大队今天着急忙慌的找来,这就说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两个人肯定是涉嫌吸食面粉。” 郑荣迟疑着,心想罗锐胆子实在太大了,他们以为今天晚上来这里,如果碰见了散货的,算是找到一条线索,抓人的事儿都没考虑过,毕竟这事儿不是片警能管的,只能给上面打电话报告消息。 但罗锐这家伙,竟然想跑来钓鱼。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出了事儿,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罗锐把身体前倾,又向郑荣三人道:“这样,你们重新去找一个位置坐,尽量注意到我这边就行。” 郑荣很担心:“这样真的行吗?” “行不行,一会儿就知道了。” 郑荣只好拿起啤酒,带上杨波和彭杰坐到旁边的卡座,假装不认识他。 不多时,舞曲结束,舞池里的一帮人也停止了疯狂,纷纷回到卡座上。 罗锐的位置很隐秘,尽量不让巡视的保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透明袋就在烟灰缸边上,很是扎眼。 他看着四散而开的人群,一手拿着啤酒啜了两口。 一瓶啤酒还没喝完,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就闪到了罗锐的身边。 来人二话不说,坐在卡座边上,并掏出一盒烟来。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依旧直视前方,但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个人。 这人个子不高,但手臂上纹着纹身,穿着黑色的体恤和工装短裤。 他抽出一支烟,拿打火机点燃后,把烟盒快速地放在玻璃烟灰缸边上,刚好压着透明袋。 罗锐见状,心里冷笑一声。 坐在不远处的郑荣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罗锐这边。 期间,男人一直没说话,直到第二首舞曲“凤舞九天”响起,夜总会的男男女女又涌向舞池中央。 顿时,音乐声开始嘈杂起来,上百人在眼前尽情的挥洒着汗水。 灯光迷离中,男人这才探过头来,大声问道:“朋友,哪里来的?” 罗锐黑不溜秋,身高体壮,最主要是,他的眼神从来都不像一个良善之人。 对方直接就把他当做了同类人。 罗锐也探出身,回答道:“会宁市的!” 罗锐的口音根本不是本地人,所以他随便说了一个名字。 男人点头,这问题他信与不信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接下的这一句:“你是自己玩玩呢?还是打算在这个地面开宗立派?” 罗锐略微一沉吟,然后低声道:“我自己玩不过来,开宗立派也不至于,别人的地盘,我敢这么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运气好,手上刚好有一批能让我富贵的东西,我找不到卖家,能赚一笔钱,我马上走人!” 罗锐咧嘴笑了,他从兜里掏出中华香烟,拆封后,抽出一支烟,递给纹身男。 纹身男接过后,叼在嘴里。 罗锐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帮他点燃。 纹身男很社会的拍了拍罗锐的手,吸了一口后,他问道:“很懂行,不错!你有多少东西?” 罗锐伸出五根手指:“五百!” 纹身男点头:“不少啊!朋友,我不问你名字,也不问你的东西怎么来的,我看你挺顺眼,明天晚上这个时候,我带人来,你的东西我全要了。 不过价钱方面,我给你一比一百五!你看怎么样?” 罗锐沉着脸,没吱声,男人看他在思考,也没继续问。 想了一阵,罗锐道:“行!就这个价,我明天过来!” 纹身男抬手,道:“好说!” 他站起身,拿桌上的香烟盒同时,顺道把小透明袋的东西也一并拿走了。 罗锐没有阻止他,也没动屁股,因为这个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进舞池里,开始摇摆身体。 罗锐赶紧掏出手机,发消息给郑荣。 【师父,盯死这个人,别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叫杨波和彭杰分散开,看这人从哪里出去!】 郑荣看见手机消息,马上和他们耳语一阵。 杨波走向夜总会后门,那里有保安站着,不让出去,他只好站在一边,假装抽烟。 彭杰走向正门,站在台阶上,一边抽烟,一边学【白日焰火】里的廖凡,跟着音乐跳起舞来。 郑荣在原地没动,一直盯着纹身男,这个人很好认,因为他和一名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面对面的跳起了贴身舞。 那姿势太过猥琐,一手扣着皮带扣,一手在头顶挥舞。 而且,他周围跳舞的人,见到他,几乎都是远离一米多,不敢靠的太近。 郑荣眼尖,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善茬,不然周围人不会这么怕他。 半个小时后,【凤舞九天】的曲子结束,跳舞的人立即散去,喝啤酒的喝啤酒,抽烟的抽烟,勾搭上的就往厕所里走,没勾搭上的拉拉扯扯的走向各自所在的卡座。 纹身男直接向后门走去,他摸了摸脑袋,跟保安举手打招呼。 他身后还有两个小弟,一左一右的跟着他。 杨波赶紧把烟扔在地上,发消息给罗锐:【往后门来了,好像认识保安,这人要走!】 罗锐站起身,郑荣赶紧靠过来。 “怎么办?后门我们出不去!” “那就出去堵他!” 罗锐撒腿就往正门跑去,郑荣和大门口的彭杰也立即跟上。 出门之后,外面的街道已经没人了,他们绕向酒吧后门,便看见纹身男和两个小弟,已经骑上了两辆摩托车。 因为后门站着一个保安,四个人抽着烟,正在聊天,纹身男并没有马上离去。 后门的街道太过狭窄,汽车根本过不来,而且两头都是大路,不知道纹身男会从哪边走。 罗锐情急之下,跑向停车场,看见从酒吧出来一对情侣,正走向自己的摩托车,男的拿出钥匙,正要骑上去。 罗锐一把将钥匙夺过来,开口道:“警察!用用你的车,不白用,这钱你先拿着!” 罗锐掏出一摞现金,数都没数,直接塞在男人的手里。 男人一脸懵逼,女人想要喊叫,但看见男人手里的钱,起码有一万多,顿时不吭声了。 这摩托车才几个钱! 罗锐插上钥匙,骑上车,看了一眼男人:“在这儿等着我,别想拿钱跑,我真是警察!” 罗锐骑着摩托车,直接往后门开去。 还没到地方,他就听见了摩托车的轰鸣声,郑荣和彭杰赶紧跑来,往右边指着:“人走了,去右边的沙河大道了!” 罗锐点头道:“师父,你们先回去!我自己去就行!” 说完,他把油门扭到底,摩托车直接往前冲去。 这时,杨波满头大汗的从酒吧跑出来。 郑荣一挥手。“走!咱们开车跟着,不能让罗锐一个人冒险。” 杨波和彭杰立即往停车场跑去。 三个人上车之后,杨波马上问道:“郑所,要不要通知李大队?” 郑荣摇头:“暂时不要!赶紧开车,不要耽误时间!” “好!” 杨波赶紧启动引擎,他把油门踩到底,沿着沙河大道的方向开去。 …… 现在已经是凌晨,沙河大道是一条六车道,来往的车辆不多。 纹身男的两个小弟骑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出去了上百米。 罗锐远远地在后面跟着,不敢把摩托车的油门扭到底。 一排排路灯在眼前一闪而过,宽阔的沙河上,还能看见船只的灯光。 夜晚时分,空气里的沙子虽少,但罗锐还是被糊了一嘴。 他“呸呸”两声,把沙子吐出去。 他目视前方,紧盯着相距百米远的摩托车。 过了一阵子,前面两辆摩托车右拐,驶上了一车道的小路。 小路一片昏暗,没有路灯,只有摩托车的灯光在前面照亮。 罗锐避免自己被发现,他赶紧把自己的摩托车前灯给关了,然后远远地跟上。 前几天,郑荣带罗锐来过这里,小路的前方是一排排的民房,挨着沙河边上。 民房里住着的都是在渔民。 沙河里鱼苗很少,但沙河是流入临江的,这些渔民都在临江上讨饭吃。 休渔期,这些渔民便给五源旗下的采砂船干活,所以河上停着的都是挖沙船。 纹身男把摩托车骑进一个小院子,两个小弟也骑着摩托车进来。 院子里拴着一条狼狗,见到他们,立即狂吠起来。 “乖,小不点,你不认识我了?”纹身男轻声安抚道。 两个小弟把门紧紧关上,然后离狼狗远远的,生怕这狗东西挣脱绳子,跑来咬自己。 这院子从外面看不起眼,和寻常的渔民家里一个样儿,但里面却很豪华。 院子里有花坛,还有一个青石板砌的鱼缸,鱼缸上养着一株荷花。 “汪,汪!”狼狗还在继续狂吠着。 这时,戴宝月从门里走出来。 大半夜的,她还穿着红色高跟鞋,穿着白色包臀裙,脸色潮红。 纹身男见到她,不自觉的抠了抠闷热难耐的裤裆。 戴宝月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军哥,大半夜的打电话给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纹身男往门里瞄了一眼,低声问道:“老板在里面?” “你问老板干什么?直接说什么事儿?” 纹身男yin笑了两声,迈上台阶。 “那咱们里面去说。” 戴宝月双腿岔开,拦在门口,她双臂抱在胸下,因为太大,实在抱不到胸前。 “柴军,有事儿就说,别跟我耍花招。” 叫柴军的纹身男愣在台阶上,仰视着她。 “戴宝月,你不要忘了,当年可是我把你从夜总会里捞出来的,不是我,你能有现在的地位?我告诉你,你屁股上的蝴蝶纹身,都是我给纹的! 老子当年搞你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嚣张?!现在倒好,屁股撅的比天还高!” 戴宝月脸一下就红了,扯着嗓门道:“柴军,我这次不和你计较,再有下一次,我绝对叫人把你砍死,拿去喂狗!” 她脚边的狼狗恰逢其时的狂吠了两声,吓得柴军一哆嗦。 而后,从门里走出来一个男人,这人身材高大,一身的肌肉。 这人,柴军认识,古志良的私人保镖,他在这里,那说明古志良也在这里。 柴军立即萎靡下来,从兜里掏出透明袋,扔给戴宝月。 “今天晚上,有人在咱们夜总会卖这玩意儿,数量还不少,你看怎么办?” 戴宝月脸色冷然,她接过透明袋,扯开封口,然后用手指蘸了两下,拿在鼻前嗅了嗅。 她不太确定,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呸!” 戴宝月把透明袋往柴军的身上一扔:“你真是个傻叉,柴军,这特么是面粉!” 柴军摸了摸脑袋:“没错啊,是面粉!” 说完,他才醒悟过来,此面粉非彼面粉,是真正的面粉。 他也用手指蘸了蘸,含进嘴里,这特么确实是面粉。 “我靠,那小子敢阴我!妈的,长得一脸平平无奇,竟然花样这么多!” 戴宝月冷笑一声:“老板就在里面,你还找不找他?” 柴军怂了,赔笑道:“宝月,宝月姐,这事儿就别告诉老板了,我被人骗了,没面子,这事儿我自己解决,我非得收拾那小子!” 戴宝月嗤笑了一声,警告道:“夜总会那边看紧了,谁都不允许在里面胡来,必须给我干干净净的。要货、散货都必须在严云的场子里,你特么留点心,别给老板惹一身骚!” 柴军笑道:“行,我明白,这严云也是活该他倒霉,他那场子里,从上到下都是我们的人,反正要是出事儿了,拿这个狗日的背锅,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戴宝月不理,转身往屋里走,但她脚边的狼狗,突然向门外狂吠起来,狗脖子上的铁链崩的紧紧的。 戴宝月和她身边的男子立刻向门外望去。 柴军眼睛一转,警惕道:“外面好像有人!” 第197章 迸射 月黑风高,狗吠虫鸣。 柴军的两个小弟拉开双扇铁门,人手一把砍刀,站在狭窄的路面上,向左右张望。 但因为没路灯的关系,周围一片漆黑,只能听见草丛里的蟋蟀声。 柴军也跟着出来,他手里握着一把手枪,紧张的看向四周。 但路面上毛人都没有,只有一只野猫从低矮的石墙上跳下来,一眨眼就溜的无影无踪。 戴宝月站在门口,悄声问道:“怎么回事?” 柴军摇头:“没见着人,好像是一只野猫。” 戴宝月吐了一口气,嘱咐道:“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柴军瞥了她一眼:“对了,告诉老板,咱们手里没多少货了。” 柴军之所以上钩,便是因为货快没了,要是罗锐手上有货,他杀人取货,还能撑一阵子。 戴宝月点头:“行,你们先走,别让外人看见。” 柴军骑上摩托车,带着两个小弟,沿着漆黑的小路,向自己的据点驶去。 戴宝月把门关上,然后登上台阶,走回屋里。 她一边走,一边甩掉自己的红色高跟鞋,脱掉自己的上衣,双手伸向后腰,把包臀裙的拉链拉掉,褪下裙子。 保镖坐在门边,只是撇了她一眼,然后拿起一张报纸看起来。 戴宝月走上楼梯,在转弯处,她的衣服已经全部脱掉,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上楼。 古志良穿了一个裤衩,坐在红色的单人沙发上。 他双手搭在扶手椅上,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双眼迷离。 眼前的茶几上,放着面粉、锡纸等东西,似乎刚刚使用过。 戴宝月上楼,古志良看都没看一眼,深度地沉浸在自己的幻觉里。 她从另一张沙发里拿来一个软垫,放在古志良的脚边。 古志良已经清醒过来,低声道:“不要留下痕迹!” 她最害怕的是碰茶几上那玩意。 事后,古志良长出一口气,睁开迷离的双眼,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满意后,他站起身,从茶几上取了一支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 “刚才是谁来了?” 戴宝月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回答道:“柴军。” “怎么?夜总会出事儿了?” 戴宝月找了一条浴巾,把自己包裹住。 “没有,他过来告诉咱们货快没了。” 古志良皱眉:“不是刚拿回来不少吗?让他给我注意点,我要是发现下面人自己搞着玩,我就弄死他!” 戴宝月微微一笑,道:“不至于,我算过账,几个场子的账面上,酒水钱比以前都多,柴军还是很卖力的。” 谁知,古志良yin笑的看向她:“你帮着老相好说话?我听下面的人说,当初他可是让你怀过孕!” 戴宝月眼底闪过一丝恐惧,随后露出一个苦笑。 “老板,这都是下面人传的谣言。” 古志良不搭话,把烟头扔在地上。 “下个月初,你和我一起去省市拿货。” 戴宝月正了正脸色,应了一声,然后走进洗浴间。 洗完澡,她走到楼下,古志良的保镖还在看报纸,这人像一尊石雕,安静的坐在角落里。 戴宝月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听古志良叫他华哥。 华哥是在三年前出现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古志良也没说过。 但从古志良对他恭敬的态度,这人的来历绝对不简单,戴宝月也不敢和他多说什么。 她穿上衣服,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手机,然后走进院子里,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 戴宝月呼出一口气,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不多时,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月儿?” “嗯,是我,二姨,孩子呢?” “睡下了,最近这几天总是吵着想你,想见妈妈。” 戴宝月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二姨,告诉玲玲,妈妈过两天就回家看她。” “宝月啊,我知道你在县里,隔着这么近,你不能总是不回家,月儿下半年都要上小学了。” “我知道,我会回来的。您的工资和孩子的生活费,我都打卡里了,您去取一下,那就先这样,二姨,帮我照顾好玲玲。” 戴宝月把电话挂掉,往屋里走时,她似乎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但那该死的狼狗蹲在狗棚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畜生都没警觉,戴宝月也懒得多操心,她收拾好面容,赤着脚走进屋里。 …… 黑暗之中,和一条狼狗对视,让罗锐的后背冒起了冷汗。 这狗也真是操蛋,刚开始见到自己,狂吠了一阵,差点让他暴露,不过罗锐一直盯着它,眼睛一眨不眨。 以前,罗锐听说狗很有灵性,见到普通人又吠又咬,但见到屠夫、或者以杀生为营生的狠人,这些畜生屁都不敢放一个,只会夹着尾巴。 罗锐杀过人,这狼狗要不是闻到狠人的气息,要么就是刚才叫累了。 它预警后,屋里的几个傻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它也懒得多管了。 不管哪种情况,都让藏在花坛后面的罗锐没有暴露。 其实暴露也没关系,罗锐曾经有过干翻七八个人的战力,他从不担心自己玩不过这群人。 但他偷听到的消息不多,只听见戴宝月打了一通电话。 这女人竟然有个女儿,母女俩同住县城,她却不经常回家看望女儿。 而且戴宝月的声音很低,明显是背着人打的这个电话。 她似乎很害怕别人知道这件事儿。 叫柴军的纹身大汉明显是一个du贩子,他跑来这里,这背后的大老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罗锐没有马上离开,他等着门口的保镖看完报纸,把门关上后,他才从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翻墙出去。 狗棚里的狼狗立即站起身,摇着尾巴,低吠了两声,那意思是,没事儿再来玩啊。 门口和门内都有监控,他尽量避开监控会拍到的位置,摸着墙根,回到刚才藏匿摩托车的位置。 摩托车被他停在了渔民家的门前,离戴宝月的院子相隔五十米。 如果不是这样,先前柴军出门看见不明来历的摩托车,便知道有人跟踪他。 这会儿,罗锐找了一个墙角站着,他掏出手机,发现刚才静音的手机有好几条短信。 最新一条短信是郑荣在十分钟前发来的:【我们在沙头角,纹身男和两个小弟上了一条渔船,人一直在船上。】 半个小时前,郑荣就给罗锐打过电话,他当时躲在花坛后面,幸好手机调成了静音。 两人商量了一阵,罗锐待在院子里偷听,郑荣跟踪纹身男,但汽车不能驶入小路,不然肯定会被暴露。 郑荣沿着沙河大道一直往前开,从上往下俯视,看见两辆摩托车的灯光往沙头角去了,他们便开车一直跟了下去。 确定了位置,罗锐推着摩托车,尽量远离有人居住的房屋,然后骑上车赶过去。 到了地方,他看见郑荣、杨波和彭杰坐在堤坝上,三个人一边低语,一边望着沙头角下方停着的一排排渔船。 “情况怎么样?” 三人被吓了一跳,看见罗锐后,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 郑荣指向下方、两百米外的一艘渔船,船身上有编号。 “就是那艘船,除了纹身男,里面还有三四个人。这会儿,这些家伙还在喝酒。” 罗锐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过后了,周围万籁俱寂。 杨波道:“怎么搞?要不要通知李大队?” 几个人都很清楚,派出所的民警虽说有执法权,但说要下去抓人,那就真的很危险。 du贩子不仅人手多,而且手上还有武器,干的是杀头的买卖,就凭他们几个硬闯的话,力量太过悬殊,伤亡的概率极大。 即使他们幸运的搞定这帮人,还必须人赃俱获才行,而且并不会受到上面领导的表扬,反而还会被批评、停职检讨。 这不是说你工作能力不突出,而是你没组织、没纪律,把自己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咱们体系里已经不提倡个人英雄主义。 能用推土机推过去,不会让你拿着锄头去挖地。 近代的战争,因为条件艰苦,太多人凭借一己之力,螳臂当车,以血肉之躯硬刚敌人,这没错,可歌可泣,但现代这个社会,还这么做,就太不值当了。 郑荣把罗锐拉到一边,劝道:“还是通知李大队吧,这事儿,咱们真玩不转。” 几个小时前,郑荣可不是这样想的,他以为罗锐只是单纯的想要调查两个死者的死因,而且他还让杨波和彭杰跟着一起,要是案子破了,两人还能捞点功劳。 可现在呢,好家伙,罗锐直接钓出了du贩子,而且还查到戴宝月的身上。 戴宝月什么人,全县城都知道,她为古志良干活,同时也被古志良干。 如此一来,隐藏在沙河县的巨鳄,突然有被叉住的机会。 郑荣激动归激动,但他没失去理智。 多年形成的服从意识告诉他,这事儿就必须往上报。 但罗锐却沉吟道:“师父,我才来沙河县没多久,但我知道古志良能存在这么久的时间,没人能拿他有办法,这是为什么?” 郑荣脸色肃然,他当然知道原因,但他一直不敢往那上面想。 罗锐现在点出来,他也是无话可说。 “古志良这头大鳄的脑袋上,有多少把伞在为他遮风挡雨?您了解过吗?” 郑荣吸了一口气,习惯性的摸烟,但烟早就被罗锐搜走了。 他咬牙道:“别的人不说,李大队肯定是干净的!我了解他的为人。” 罗锐点头:“就算他两袖清风,但别的人呢?办个案子,不可能仅凭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郑荣被搞的没脾气了:“那你说怎么办?” 罗锐微微一笑:“咱们先回家睡觉,不要打草惊蛇,后面的事情,我来想。” 郑荣心有不甘,望了望堤坝下面的渔船,而后只好点头。 一行人坐车返回,罗锐骑着摩托车,回到夜总会时,那一对情侣还站在路旁。 见到罗锐回来,男人苦着脸,赶紧把钱掏出来,他女朋友冷着脸,刚才应该是和这男的吵过架,眼睛红红的。 “谢谢!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 罗锐把钥匙递给他,等他把钱递过来时,罗锐抽出十张钞票送给他。 “这是感谢费。” 男人犹豫着,他身后的女人却是一把抢过了过去。 罗锐笑了笑,道:“不过,事先声明,今晚儿的事,别给外人讲,不要给自己找麻烦,懂么?” 男人点头:“我明白,我经常看电影,我懂事儿,我没见过你。” 罗锐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坐上郑荣的车,回到了派出所。 几个人,各怀心思,各自离开。 除了罗锐之外,其他三人在县里都是有家有室,只有他住在单位的宿舍。 他本来打算租一个房子,可一直没时间,宿舍虽小,但就他一个人住,也还算惬意。 宿舍是租用附近居民的民房,就在五源派出所后面,就一层平房,一共六个房间,两间储存着物品,其他四间供给值班人员休息。 罗锐走进院子,来到靠近厨房的门前,他的脚步突然愣住了。 他掏钥匙的动作顿时僵住,因为他看见门锁已经被打开,锁头孤零零的挂在合页上。 罗锐赶紧闪进厨房,从灶台上抽出一把菜刀。 他刚把刀拿到手上,便听见走廊的门被推开了。 罗锐随即转身,在漆黑的夜色中,两步踏出门外。 太久没杀人,让他的手心竟然渗出汗来。 一抹红透的火光在黑夜里闪烁! 如同鬼魅的男子,斜着眼,冷笑地盯着他。 看清闯入者的面容,罗锐原本紧绷的全身,立即松懈下来。 “陈队,你真的像鬼一样,吓死我了!” 陈浩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哈哈一笑:“你小子,我要是不早现身,指不定牺牲在你手上了。” 罗锐也是呵呵一乐:“谁叫你来之前不打招呼?大半夜的跑到这沙河县来,你想干什么?” 陈浩看了看四周。“咱们进屋再说。” 罗锐颔首,看着门上的锁:“你这开锁的技术很牛叉啊,跟谁学的?” 陈浩进屋,等罗锐进来后,他把房门关上。 “你这锁太简单了,两根铁丝一桶就开了。 我曾经跟看守所的一个老贼学过一阵子技术。 你知道吗,做贼分两种,一种人啊天不怕地不怕,无意间搞了一笔大的,觉得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可以挥霍度日了。 可另外一种人,就像这老贼,一辈子都是小偷小摸,偷点小钱度日,可某一天,他开了一个保险箱,看见里面堆着好几百万现金,他当时就吓傻了。 有趣的是,这老贼不敢拿钱不说,他还报警抓自己。 我有时候就想,他这人啊是有大智慧的,没那么贪心,知道底线在哪里。” 罗锐把墙上的开关打开,他的宿舍很简单,完全符合一个臭男人的居所。 阳台上没有晾晒的衣服,因为都堆着还没洗呢。 宿舍有两架上下床,都被罗锐一个人占用了,空床铺上搁着三个行李箱,箱子里的中华烟少了一半,但茅台和五粮液还没动过。 陈浩早先进来之前,就看见箱子里的东西了,这罗锐实习上岗,还不忘搞糖衣炮弹这一套,让青鬼多少有些嗤之以鼻。 罗锐拿来一把椅子。 “陈队,请坐,我这里茶水没有,烟酒管够。” 说着,他找来两只塑料杯,随便提起一瓶年份久远的茅台,扭开了瓶盖。 陈浩摆手:“别,我天亮就走!” 罗锐倒了半杯给他,忽悠悠地道:“恐怕你走不成。” 陈浩听出了言外之意,他还没开口,罗锐坐进了椅子,问道:“说吧,你神出鬼没来到沙河县,车也没见你开过来,我单位你应该也没去过,恐怕你等了很久,怕别人看见你,你就撬了我的锁,藏在屋里等我。 不过,我有点想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 罗锐的揣测,陈浩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两人共事这么久,性格为人都很清楚。 陈浩挑了挑眉,道:“我拿你的相片,在这周围一打听,附近的居民都知道你是新来的片警,脸黑的跟钟馗似的,说你看起来不像好警察,纷纷把你卖了。” 罗锐有些无语,晒黑了,那不就是更加表明自己工作认真,常在户外执勤吗? 女人啊自古喜欢小白脸,大妈也不例外。 罗锐担忧道:“堂堂一个刑警支队,隐藏行踪来找我,陈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陈浩摆摆手,低声道:“我听说你在打五源采沙场的主意?” 罗锐吃了一惊。“这事儿……是老狐狸告诉给你的?” 他只打电话给魏群山说过这事儿,没想到这才过去一天,陈浩就找上门来了,而且行踪还如此隐秘。 按道理说,魏群山是海江分区的头儿,陈浩是临江市的支队长,两人不是上下级关系,魏群山没有理由吩咐他。 除非一种情况…… 罗锐眉头越皱越深,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陈浩人精一个,罗锐不说话,他也不吭声。 沉默很长时间后,陈浩看了看手表,终于忍不住,他问道:“你刚才说我明天早上回不去,而且你这么晚才回来。罗锐,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 罗锐略微沉吟,然后看向陈浩。 “陈队,你认识古志良吗?他是咸临渔业老板张军的拜把子兄弟,我查到古志良涉嫌贩卖du品……” 陈浩一听这话,睁大了眼睛,他吞咽了一口唾唾液。 “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浩是值得信任的,罗锐没打算藏着掖着,而且现在这个事情,他自己根本搞不定,沙河县的人也靠不住,告诉给陈浩,正好合适。 罗锐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详细一说,陈浩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一边抽烟,大脑一边快速地运转。 还没影的专案组一直在寻找突破口,调查咸临渔业的犯罪证据,然后扳倒它身后的大树,却没想到被罗锐无心之中撬开了一个口子。 陈浩在屋里走了两圈,开口道:“你先等着,我出去打个电话。” 他打开门,拿出专案组配备给自己的专用电话。 他先是告诉了魏群山,魏群山立即联系已经返回海西省的官立海。 折腾了一两个小时,陈浩这才收到魏群山的回音。 陈浩回到屋里,把门紧紧关上。 罗锐等的不耐烦了,马上问道:“怎么样?” 陈浩微微一笑,回答说:“你刚说的没错,我暂时回不去了!对了,魏局让我给你捎一句话,他说你这把匕首可以出鞘了!” 罗锐挑了挑眉。 陈浩把罗锐刚开的茅台拿在手上。 “这酒我拿走了,算我欠你的。” 罗锐看见他正往外走,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就咱们俩可干不成这事,得找一个熟悉沙河县的地头蛇,要抓大鱼,咱们得织好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陈浩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无尽的黑夜里。 第198章 成立专案组 翌日一早。 罗锐刚走进五源派出所,身后的马路上便驶过一排绿色货车,扬起漫天的尘土,把初升的太阳光辉都给遮蔽了。 他捂着嘴,头也不回的登上台阶。 郑荣、杨波和彭杰已经坐在门外的金属长椅上,看见他后,三个人脸色都凝重起来。 这三人整个晚上都没睡好,一直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等沙尘过去后,罗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怎么?今儿不开早会?” 郑荣抬头,开口道:“庞所生病了,肺结核。”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他还没说话,旁边的彭杰抱怨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半年来,咱们副所请假养病,郑所肺癌晚期,现在庞所也因为肺结核倒下了,这五源采沙场就是罪魁祸首,咱们所离他们太近了,天天吃灰,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倒霉!” 杨波也赞同道:“特么的,我看古志良这混蛋就是故意的,这大货车每天从门前来回好几趟,明明有其他路不走,非得在我们所门前晃悠! 郑所,咱们拿他就没一点办法吗?” 郑荣也很苦恼,所里向上面早就反应过这事儿,但一直都没得到回应。 想也知道,古志良在背后扮演了什么角色,这混蛋心眼太坏了! 郑荣叹了口气,他往门里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于是,他对罗锐小声道:“小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见状,彭杰和杨波赶紧站起身,把位置让给罗锐,而后,两人站在门口,背向郑荣和罗锐,把他们的身影给挡住,同时留意着想要靠近的其他警员。 罗锐咧了咧嘴,这两人警觉性还是很高的。 “师父,这事儿你们就别管了。” 听见这话,杨波和彭杰回过头,盯着他。 郑荣严肃着脸:“怎么?你向上面报告了?” 罗锐郑重颔首:“不是您说的吗?这事儿太大了,咱们搞不定,不如交给上面,你们就别掺和了。” 郑荣马上问道:“那你呢?” “我?我得请假一阵。” 罗锐做的决定,郑荣觉得没有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自己不能再插手了,他眼底的光一下就消失了,他背靠椅子,摸了摸裤兜,却没摸出烟来。 彭杰和杨波也是微微叹气,脸有失望之色。人就这样,叫你钓鱼,你觉得风吹日晒的,不想去,被硬拖着去了,眼见从自己浮标游过的大鱼,上了别人的钩子,心里别提多难受。 罗锐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道:“师父,杰哥,波哥,你们放心,功劳跑不掉的,昨天晚上的发现,我一起报告给上面了,等这事儿完了,属于你们的功劳跑不掉。” “行!这事儿就这样吧。”郑荣咂了咂嘴:“古志良已经成了大鳄,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 罗锐也没再安慰,他坐直身体,盯着门口慢慢消散的尘土。 不多时,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开进院子里,竟然还骚包的来了一个漂移,消散的尘土又被扬起。 郑荣嘴里骂了一句,道:“这厮怎么又来了?” 车还没停稳,李农打开车门,三两步跃上台阶,满脸笑容的看向罗锐。 “哈,你小子瞒的我好苦啊!” 罗锐眨了眨眼。 李农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道:“别演了,我都知道了,你的档案我已经看过了,罗锐,你真是牛叉啊! 我真没想到临江市的几起大案都是你帮助我们警方侦破的,特别是去年的珠宝行和押运车抢劫案,我去,你一个人就能解救全部人质,这不说,你还抓到了x!还了胡局长清白! 牛啊,你以前是临江市刑警支队和海江分区的刑事组长,我就说你肯定不是菜鸟,没想到你老鸟都不是,你特么是大鹏!” 顿时,罗锐醒悟道:“你就是地头蛇?” 李农的眼神滞了一下。 罗锐站起身,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陈浩找你了?” 李农用力点头:“陈支凌晨来找过我,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们想钓大鳄!” “现在他人呢?” 李农回答说:“调人、调装备去了!” 他的声音很大,并没有避讳郑荣几个人。 但郑荣、杨波和彭杰都是紧抿着嘴,把视线放向天空的虚无,神情明显很失落。 李农走到他们面前,道:“杨波,彭杰,你俩别苦哈哈的了,我知道,昨天晚上是你们跟着罗锐找到的线索,我已经向陈队请示了,你们要是同意,就签一个保密协议,一起参与行动。” 杨波和彭杰吓了一跳,这是一个片警能干的事儿?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难以置信。 李农接着道:“赶紧的,别耽误我时间,同意不同意,吱一声!” 其实,李农也没办法,陈浩的意思是,沙河县马上就会成立专案组,人是第一必备的,但不能从县局调人,怕走漏风声,那大事就黄了。 但又不得不找本地警员,而且还要可靠的,因为只有他们最熟悉沙河县的大街小巷,方便跟踪摸排。 杨波和彭杰虽然是片警,但从警好些年了,两个人身手不错,人还年轻,底子也干净,另外就是五源派出所事儿少,一般没人注意到县城边缘地带的三级小所。 “我愿意!” “我也愿意!” 杨波和彭杰两位钓鱼佬,眼见大鱼又回到自己的钩子下,兴奋的手舞足蹈。 然而,郑荣却是一脸的不爽。 从警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脸,对上对下都得这样,才能吃得开。 于是,他盯着李农,咬牙道:“李大队,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李农看向他,一脸关切:“郑所,我郑哥,你就别掺和了,你的退休报告我都看了,肺癌晚期,你赶紧去医院化疗,身体要紧,别耽误时间。” 郑荣怒了,从椅子里站起身。 “娘的,我还能打十个!你信不?不信我们来比划比划,我告诉你,我虽然是一个片警,但我也抓过好几个重型罪犯!” 罗锐见他着急,立即劝道:“师父,李大队说的对,你还是好好休养吧,您放心,古志良一定会落网的,我向您保证!” 郑荣不依不饶,眼睛通红:“你们甭想丢下我,十几年前,是我把古志良送进监狱的,这次我也要看着他伏法!死,我也得死在自己岗位上!” 李农和罗锐对视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李农道:“那行,我和陈支说说。” “好了,你们庞所呢?你们得找个理由,长期休假!” 此时,郑荣嘿嘿一笑:“现在,这所里由我管了。” …… 当天,从临江市、以及省市而来的车,按照不同的时间,从沙河县的高速上行驶下来。 这些车都很普通,和道路上行驶的车辆没有不同之处,让人很难发觉。 它们先后到达沙河县西北处的一栋花园洋房。 洋房周围种植着竹林和树木,极具私密性。 这洋房一共三层楼,院子很大,院子前挖了一个很大的鱼塘,一条公路从鱼塘的左侧通往院子里。 如果去房管局查的话,便会发现这栋花园洋房的户主是一个叫袁彪的本省人,而且常年空置。 临近傍晚,罗锐带着郑荣、彭杰、杨波开车进入院子里。 这辆三菱越野车是罗锐今天刚从二手车行提的,功率强劲,不管是土路、或是沙路都能跑。 下车之后,罗锐看见两个人正在门外架设监控线路。 罗锐不认识他们,不过来之前,他已经把自己的车,发消息报备给陈浩了,所以进院子前才没有被阻拦。 彭杰和杨波第一次参加专案组,心情很激动,两人兴奋地左看看,右瞧瞧。 郑荣从兜里摸出烟来,潇洒的点燃一支。 这烟是他从罗锐宿舍偷偷拿的,因为李农传达的消息是,专案组的人员必须吃睡都在洋房里,除了参加行动,其他时间都和外界隔绝。 罗锐他们四个人提着各自的行李箱。 这时,从大门里走出来一人,见到罗锐,立即小跑过来。 杨波和彭杰都睁大了眼睛,因为这女人太漂亮了,年龄和他们差不多,但那英姿飒爽的身影、以及极具漂亮的面容,立即吸引住他们的目光。 就连嘴里叼着中华香烟的老郑也啧啧两声:“好俊的女孩!” 罗锐看见来人,挥了挥手。 “蔡队,你也来了?” 蔡晓静微微一笑,把眼前的发丝拨到耳后:“我奉命前来……” 她话没讲完,然后看了一眼郑荣几人。 罗锐赶紧向她介绍。 听见蔡晓静是海江分局的刑侦副大队长,几人的眼色又变了。 郑荣一把年龄,稍微吃惊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竟然身居高位,并没有其他情绪。 但杨波和彭杰眼里却闪过一丝自卑,刚才的抖肩膀的自信,瞬间垮下来。 眼前的女人,和他们的职位那可是天壤之别。 蔡晓静和他们甜甜了打个招呼,然后道:“你们的房间,已经分配好,请随我来。” 罗锐一行人立即跟在她的身后。 进屋之后,罗锐发现一楼已经被清空,大客厅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小型会议桌,几个警员正在里面整理设备,一楼其他房间也被当做了办公区域。 二楼同样如此,罗锐在这一层楼看见一个熟人,此人正是廖康,他和罗锐打了个招呼,但并没有走上前来,而是和陈浩站在一边,正商量着什么。 三楼是宿舍,一共三间房,因为不够用,所以把三楼的客厅也清空了,搁着六张行军床。 罗锐、杨波和彭杰的床铺就在这儿。 至于郑荣,因为年龄的原因,被分配到了房间里,和陈浩等人睡一个屋。 其中有一间是女生宿舍,一个女孩正在里面整理床铺。 见到罗锐,她马上鼓起脸来。 “罗锐,听说你发财了?” 罗锐看见杨小蕊,微微一笑。 “别胡说,人民警察为人民,不为赚钱。” 杨小蕊白了他一眼:“你就吹吧,你是我见过最有钱的警察,没有之一,莫晚秋都告诉我了,说你给她买了一个大平层。” 一听这话,罗锐便知道杨小锐和莫晚秋私下里肯定不少联系,两人关系似乎很要好。 蔡晓静插话道:“小蕊,别闲聊了。” 她转头看向罗锐:“半个小时后,一楼开会。” 说完话,她转身下楼去收拾东西。 罗锐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到自己床铺边,他只是带了换洗的衣服,不过袜子和内裤最多,因为他懒得洗。 除此之外,行李箱放着一把匕首,这是一把军用匕首,是莫立国找人搞来的一把。 最近一年来,罗锐一直用这匕首进行近战搏斗和近战突袭训练。 除了右手,他左手也玩的很溜,如果要找个假想敌,廖康的枪法和他已经不相上下,但如果用匕首近战,罗锐能分分钟钟搞定他。 此刻,他把行李箱放下,拿出一只匕首套,绑在右小腿上,然后从行李箱拿出匕首,在手里旋了两圈后,熟练的插进匕首套里。 见到罗锐的匕首,彭杰立即凑过来,低声问道:“罗哥,你说,专案组会给咱们配枪不?用刀的话,和那些du贩搏斗,我怕是以卵击石。” 杨波拿出毛巾,搭在肩膀上,蹲下身:“是啊,这些狗入的,可不是一般罪犯,知道自己被抓后,肯定判死,所以这些鸟人悍不畏死,咱们不配枪的话,不能赤手空拳的和对方搏斗吧?” 罗锐也想过这个事儿,配枪肯定会配,不过要看具体负责哪项工作,警方的火力肯定不会弱于歹徒。 “放心好了,专案组肯定会考量的,不会拿我们命去冒险。” 彭杰嘿嘿一乐,道:“我就实习时打过几发,如果配枪给我,那……”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刚才那个叫杨小蕊的女孩走了过来,他赶紧闭上嘴。 杨小蕊道:“两位哥哥,我能单独和罗锐聊聊吗?” 杨波和彭杰对视一眼,忙点头,两人往洗手间方向走去,还时不时地回头看。 不明真相的两人,向罗锐竖起了大拇指,这家伙,有能力、有钱、有女人缘,两个女警围着他转,还有一个竟然是刑警大队长,这份魅力,没谁了。 罗锐有些讶异,杨小蕊的表情很正式,不像她平时那样嘻嘻哈哈。 杨小蕊见周围没人,一屁股坐在行军床上,低声道:“罗锐,我告诉你一件事儿。” “你说?” 罗锐心里腹诽,难道莫晚秋出轨了?她不好告诉自己,托杨小蕊来说? 谁知,杨小蕊悄声道:“会宁市,原缉毒支队的支队长,有一个叫蔡东来,你知道他吗?” 罗锐微微皱眉,摇摇头,他不明白杨小蕊到底要说什么。 会宁市就挨着临江市不远,两市交界。 不过这人姓蔡? 罗锐似乎想到了什么…… 杨小蕊继续道:“几年前,这样的专案组也成立过,不过地点是在会宁市,那次专案组的规模更大,人员更多,设备也更专业,专案组调查的目标并不是古志良这样的小鳄鱼,而是巨鳄!” 罗锐不由自主地道:“难道是咸临渔业?” 杨小蕊点头:“没错,就是张军,古志良的大哥。”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杨小蕊看了一眼楼梯口,回答道:“因为我那时刚从警不久,底子最干净,而且电脑运用的熟练,就被分配到专案组处理后勤工作,和我一起的还有师姐。” “罗锐,蔡东来就是师姐的父亲!就是因为调查张军,所以他被人预谋害死了,撞人的司机杀人后,当场撞上另一台货车,自杀死亡,所以这个案子一直都还没了结。” 罗锐心中一沉,他和蔡晓静认识这么长时间,知道她是警察世家出身,但没想到的是,她父亲会因为调查张军而被人谋害。 “罗锐,这个事儿一直是师姐心中的一根刺,她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谈过恋爱,一直努力工作,就是想抓获杀害她父亲的凶手,你这么有能力,所以请你一定要帮她!” 罗锐瞥了杨小蕊一眼:“蔡队的父亲因公殉职,本该就追查到底,这是所有警察都应该做的,不只是我!” 杨小蕊剜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我还是相信你的能力,总之,你要清楚,我们现在调查的不是一般的凶杀案,以前的案子都是小卡拉米,我们现在所做的才是大案!” “远远不止……” 罗锐低声呢喃道,魏群山说匕首可以出鞘了,拔萝卜不带出泥的话,老狐狸不会说这句话。 专案组里分为三个层次。 底层的调查人员,只知道要调查古志良涉嫌贩du等违法行为,比如杨波和彭杰。 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譬如郑荣、杨小蕊,知道古志良背后还有一个咸临渔业的大佬张军,这才是大鳄。 但专案组的高层人员都在大气层,除了张军,还有张军背后的那些人,那才是参天大树,是汪洋大海,没有他们,这些大小鳄鱼怎么敢如此嚣张。 每个人都在下棋,都在博弈,都在玩生死战。 罗锐在心里叹了口气,杨小蕊说的对,这次的案子和以往大不相同,不仅侦破难度大,而且还很凶险。 但无论如何,匕首总有出鞘之时,罗锐也不再多想。 夜幕降临时,洋房的一楼会议室里,门窗紧闭,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不让一丝光线透出去。 会议室里的椅子不够,很多人都靠墙站着。 一共五十来人,神情肃穆的盯着会议桌前方的几个人。 他们分别是陈浩、廖康、李农,以及省厅来的两位高级警长。 罗锐从陈浩口中得知,会议桌上首坐着的是帝城来的大佬,这人姓章,叫章正。 他身材矮小,但神情肃穆,一双眼睛特别锐利。 他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开口道:“你们好,我是章正,我是这次专案组的组长,陈浩同志和钱大明同志担任副组长。 你们也看到了,会议桌上没有名牌,而且这栋房子里,也不允许出现专案组成员的名字! 趁着这个时间,大家赶紧介绍下自己。 人员很多,都得靠你们脑子记住,所以你们必须尽快的彼此熟悉起来!” 陈浩第一个站起身,开始介绍自己,然后是廖康、蔡晓静等人…… 这些人都是从事不同的警种,有刑侦、有缉毒的、有搞技术的、还有几名穿着便装的特警人员,都是精挑细选的。 相比之下,五源派出所就显得不是那么能力突出了。 郑源多少还顶着一个暂代所长的职务,但杨波和彭杰只是区区的小民警,两人站起身,脸都红透了,介绍完自己,赶紧退到墙角,把自己隐藏起来。 罗锐的职位最低,而且连警官证都还没拿到手,他是最后一个介绍自己的。 “我叫罗锐,是五源派出所的见习警员。” 听见他的名字,知道的都笑出声来,比如杨小蕊、郑荣三人组等,不知道他的都微微皱眉。 一个五源派出所一下子来了四个人,前三个还好说,毕竟从警有一段时间了,但眼前的年轻人只是一个见习警员,他是有什么资格来参加这个会的? 不知道罗锐来历的专案组成员,都是从其他市县抽调过来的,其中有一个来自会宁市的缉毒支队,名字叫钱大明,担任专案组的副组长。 这人快五十岁了,他微微皱眉,看向章正,低声道:“章组长,怎么见习警员也要啊?” 此时,章正饶有兴致的望着罗锐。 听见这话,他挑了挑眉:“这个罗锐,可是如雷贯耳,你们会宁市挨着临江市这么近的距离,你竟然没听过他的名字?” 钱大明摇头:“章组长,我缉毒的,眼里只有du贩子,其他的事儿,我都很少打听,难道这年轻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章正瞥了一眼站在边上的蔡晓静。“你去问问你的表侄女,她知道的可比我清楚多了。” 蔡晓静的视线也正好望来,她赶紧上前,附耳和自己的姑父讲了一阵。 听完后,钱大明睁大了眼睛,自己女儿钱晓一直嚷着说喜欢一个同校学生,要死要活的,说对方多么厉害,多么牛叉,破了多少大案要案,而且还从大一直接越级到大四,敢情就是这小子? 此时,罗锐的视线向他望来,脸上微微一笑。 钱大明突然愣住,有一种上前抽人的冲动。 第199章 五源小组,行动开始 沙河县,深夜十点。 西北郊的花园洋房内。 这次专案组调配了各路人马,齐聚一堂,但主要是以刑侦、缉毒两队人手为主。 图侦和信息等技术科为辅,由蔡晓静负责。 陈浩负责刑侦,钱大明负责缉毒,两线人员都是特别精干的警员。 罗锐是陈浩下面的小组长,他的组员当然就是五源派出所的郑荣、杨波和彭杰。 罗锐原本以为远道而来的廖康,会负责一条线,但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他的积极性虽不高,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听的很仔细。 罗锐推测,除了沙河县成立专案组之外,估计临江市、广兴市肯定还有专案组的人马,古志良的后台是咸临渔业的大老板张军。 廖康身为市局缉毒支队的队长,他负责的可能就是身处临江市的咸临渔业,这才是大鳄。 半个小时后,专案组人员相互熟悉之后,大屏幕上出现了专案组主要调查的对象。 张军的照片被放在最前面,这是一个戴着眼镜、看似儒雅的中年男人,年龄六十岁,籍贯在海东省会宁市。 他背后的人,叫张忠,是他的远房堂弟。 张军之所以能起来,能在海东省呼风唤雨,这是原因之一。 咸临渔业是家族模式,张军是大老板,其家属都在集团担任重要职务,紧密程度很高。 除此之外,张军的小弟,就是沙河县的古志良。 章正站起身,攥着手里的笔,指了指大屏幕,道:“古志良当初只是一个小混混,因为放了一把火,把张军的一艘渔船给烧掉了,然后向派出所自首,坐了五年牢。 抓他的人是沙河县派出所的民警,郑荣,郑叔!” 章正说完这话,会议室里的人纷纷看向郑荣,这老爷子是专案组年龄最大的成员,所以大家把他的名字记得很清楚。 郑荣站起身,忍住咳嗽的冲动,回答道:“没错,我记得发生火灾的时间是五月一号,劳动节当天。那几天,县局和市局都有人来调查,因为渔船被大火烧的只剩下骨架,所以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事后,张军和古志良私下里达成了谅解,所以古志良判的比较轻。 不过,我要说一点的是,古志良当时说渔船着火的原因,是因为他没看见旁边的汽油桶,所以不小心才把船给点燃了。 另外,古志良当时只是一个小混混,他和张军根本就不认识。” 郑荣把知道的事情说完后,便坐了下来。 站在他背后的彭杰和杨波昂了昂头,脊背挺的笔直。 此时,钱大明道:“那这事儿就很蹊跷了,一个大老板会谅解一个不认识的小混混?这就很可疑,还有放火烧船的原因是什么?难道十五年前,张军就已经开始在船上制du,有人走漏风声,张军叫古志良烧船,掩盖证据?” 廖康站起身,道:“这事儿我知道,我查过卷宗,当初并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线索指向这艘渔船制du,但不排除他们是在干这个,不过烧船的原因或许不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 一直没说话的李农接话道:“那个……我说两句,我当时已经在县局刑侦队工作,缉毒大队的人我都很熟悉,当时确实没听到过有人报告这方面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就是其他问题!”陈浩点燃一支烟,沉吟道:“不惜放火烧船,不是制du,那就是杀人了,除此之外,应该没其他原因。因为这两件事儿,是最难把现场清理干净的,只有付之一炬,才能淹没证据!”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但大家都赞同这个观点。 可是为什么杀人呢?杀的是谁? 罗锐因为职位的原因,一直没有出声,但此时,趁着没人说话,他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我们假设这艘渔船是制作du品的场所,这么重要的地方,古志良当初只是一个小混混,他是怎么登上这艘船的?陈支刚才说,他们可能是杀了人,放火烧船,为的是掩盖证据,我是很赞同的! 我觉得,放火烧船并不是古志良的投名状,在这之前,他肯定还帮助张军干了其他什么事儿,不然无法解释一个和张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轻而易举的登上渔船。” 李农接话道:“可当时,县局并没有接到命案的报警电话。” 罗锐道:“那失踪人口呢?被杀的人不是本县人,就是外市或者外省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和制du相关的人员,比如原料的供货商,或者是被害人本身就是参与制du的?” 章正面容凝重,道:“罗锐的分析很有道理,思路也很对!李农,你对当时的情况比较熟悉,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李农当即点头:“章组长,请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罗锐插话道:“李大队,不仅是从失踪人口查起。我师父……就是郑荣同志,他曾经说,这艘渔船当年一直停在沙河上。每个月的月初和月中,渔船都会去临江市一趟,这个线索很关键,当时附近的渔民和渔船,肯定对这船很熟悉,可以从这方面查起,或许有收获。” 章正很意外的看向罗锐,就连钱大明都抓了抓后脑勺,罗锐的分析确实很细,而且还能抓住最深层次的线索。 章正改变了主意:“这样,李农,这个工作量很大,陈浩同志协同你一起,把这个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李农自无不可,陈浩是他最佩服的刑警支队长,而且也是前辈,能和他一起合作,多学两手,自然是极好的。 接下来,就是对古志良身边人员的分析,他的照片下面,有三张照片。 一个是戴宝月,一个是叫柴军,第三张照片的人是古志良的保镖,叫安华,此人身高体壮,穿着黑色西装,寸头,方脸大耳,眼神凌厉。 章正感叹了一声:“抓大鳄,要从小鳄开始,说到专案组的成立,多亏了五源派出所的民警发现的线索,要不然,我们还没处下手……” 闻言,罗锐面无表情,郑荣正襟危坐,但彭杰和杨波却是神采飞扬,两人的脖子都红了,头昂的更高了。 小民警的自信,又回到了他们身上。 章正道:“专案组成立的比较快、比较急,对张军,我们是分析过的,但这个古志良,我们不是很熟悉,这就要沙河县的同志们配合了。 据我们所知道的,古志良是沙河县的地头蛇,他旗下拥有一家采沙场和一家采石场,但采石场早已废弃,所以他的经济来源就只有五源采沙场。 但我们经侦的同志查到的线索,五源采沙场这几年的盈利都是做假账,其实厂子一直都是亏损的状况。 采沙场每个月往外销售的物料,都是左手倒右手,玩的是三仙归洞的把戏。 所以啊,大家都看见了,五源采沙场的司机,根本不在意运输情况,搞得沙河县四处都是沙尘。” 说到这个,郑荣满脸怒气,肺里一阵疼痛。 杨波和彭杰亦是如此,或许每天从五源派出所门口路过的货车,都是古志良这混蛋故意找茬! 两人以前还见到过,司机故意把沙子装的很满,专门在派出所的门口漏下来。 章正继续讲道:“但这个古志良呢,挥霍无度,不仅在全国各地有大量的别墅豪车,甚至在国外也买了很多资产,特别是在最南边的城市,竟然还有一艘豪华游艇停在港湾! 他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不难推测,只有du品这个东西,才能供得起他的挥霍程度。” 章正指了指照片:“古志良下面有三个手下,一个叫戴宝月,沙河县人,以前是严云ktv里的女公关,也就是小姐,六年前,她就突然出现在古志良身边,帮他打理五源采沙场。 另外一个叫柴军,沙河县有名的混子。 值得一提的是,柴军以前也坐过牢,是古志良的狱友,听说在监狱里,柴军很照顾古志良。 柴军今年四十岁,他在三十岁之前,因为盗窃、抢劫坐过两次牢,可是他出狱后,就没再犯过事儿。 最后这一位,叫安华,外省人,来历不清楚,不常在沙河县露面,每天跟在古志良身边,可能是保镖一样的人物,看的出来,这人很能打,我已经拜托省里的同志调查他的情况。” 等众人稍微消化了一下信息,章正沉默了半分钟,继续道:“既然专案组扎根沙河县,就是想从古志良身上撕下一个口子! 现在大家已经了解清楚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尽可以畅所欲言!” 李农举起手:“章组长,我们县局刑侦大队发现一条线索……” 说着,他看了一眼罗锐:“这个五源派出所也知道,前天,我们在废弃的采石场发现两具呈白骨化的尸体,当时,罗锐勘察过现场,他当时推测两人是因为吸du过量,导致死亡……” 陈浩看了一眼罗锐,然后问道:“他推测错了?” 李农摇头:“不!我们拜托市局的实验室做了dnA检测,正如罗锐推测那样,这两人生前确实吸过du,我们县里的法医还发现,两个死者生前应该遭到过殴打! 我查过沙河县最近几年的失踪人员,发现都对不上号,如果里面存在凶手的话,我觉得找到这个凶手,可能也是调查古志良的一个突破口。” 罗锐听见这话,眼睛微微眯起,他问道:“李大队,你确定两名死者生前遭到过殴打?” 李农点头:“没错,男性死者额前的头颅有破损的迹象,女性死者的左臂也轻微骨折过。” 听见这事儿,会议室里其他人都没吭声,突然冒出来的案子,没人能拿捏准,包括陈浩也不行。 章正和专案组高层商量着,特别是陈浩,一边低语,一边看向罗锐。 钱大明越听,眉头皱的越深,也时不时地看向罗锐,那眼神带着极其的怀疑和难以置信。 商量完后,章正抬起头来:“鉴于李农同志已经有了其他安排,刚才说的这个案子就交给罗锐小组去调查,罗锐,你同意吗?” 罗锐当然自无不可,不过他心里还有一条线索想去追,但任务已经安排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昨天夜里,他偷听过戴包月的电话,这个女人其实是最好攻破的口子。 不过,罗锐没在会议上提。 散会后,他私下找到陈浩,把这事儿讲了出来。 陈浩听完后,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用戴宝月的女儿来要挟她?” 罗锐摸了摸鼻子:“陈队,说什么呢,这叫要挟吗?这叫配合,让她配合,这女人常年不敢回家,肯定知道古志良很多事情,她很聪明,怕要是出事儿了,肯定会连累自己女儿。 陈队啊,这不叫要挟,在未来,这叫软肋。” 陈浩翻了一个白眼:“这不就一个意思?” “那可不同,软肋好听一点儿,不管怎么样,这消息我告诉你了,你们看着办吧。” 罗锐走向会议室的一角,此处正有四名工作人员在登记,他们身后的几个箱子里,放着大量的枪械和子弹。 但配枪是有条件的,必须是正式警员,而且从警有一段时间,以前训练过。 罗锐没拿到警官证,所以没有资格。 郑荣、杨波都拿到枪了,而且还多配备了一支弹匣。 杨波眉飞色舞,把枪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五源派出所的枪械库里有警员配枪,不过一般情况下都用不着,而且手枪制式也挺落后。 杨波自然没机会长期时间接触这玩意,现在他们手里这枪来自省厅,而且是半自动的大口径。 郑荣倒是一脸无所谓,当初,他在部队里,是玩过Ak的,枪王之王。 扛在肩膀上,那才是最牛叉的。 五步之外,Ak最快,五步之内,Ak又快又准! 彭杰看见这玩意,手痒的不行,伸手想拿过杨波的枪把玩一下,但杨波立即躲开。 “我们都签署了责任书,这枪只能自己使用,不能借给外人!” 彭杰只是一个辅警,也没资格配枪,他咂了咂嘴:“谁稀罕哪!睡觉去了!” 罗锐找到李农,从他手里拿了厚厚一摞资料,然后刷牙洗脸,坐在行军床上翻阅。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彭杰和杨波都睡着了,一个在磨牙,一个抬了抬屁股,放了一个屁。 罗锐叹了口气,翻个身,捂着鼻子,对着台灯下,继续翻看。 专案组交给自己的任务,确实有些棘手。 两名被害者的死因,没有! 被害者的相貌,没有! 现在唯一清楚的是,这两人可能是外地人,而且涉嫌吸du,而且应该还是露营爱好者,生前被殴打过。 但被谁殴打的?当时有没有第三者在场?没人知道。 而且也不能排除,在吸du过量的状态下,男人把女人的手臂扳骨折了,女人捡起石头,把男人的额头给砸破了,然后两人在追逐中,跑到采石场嗝屁了。 报告里,关于两名被害者生前的物品,县局的痕检苗守强也检查过,除了能用来辨识身份的衣服和背包,其他什么线索也没有。 现场经过长达一年半的风吹日晒,能提取生物检材的可能性为零。 罗锐一阵郁闷,他放下资料,把台灯关掉,客厅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他用手臂枕着后脑勺,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他刚要睡着时,突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他闻到了清新的洗发香水味。 他睁开眼,在昏暗的光线中,看见蔡晓静从楼梯的洗手间迈出来,她头发披散,湿漉漉的,她光着脚,小心翼翼地向女警宿舍走去。 准备开门时,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客厅,见人都睡下了,于是她蹲下身,用两只脚悄悄前行,慢慢地来到罗锐的身边。 罗锐吓了一跳,他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身体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 蔡晓静来到罗锐的床头,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似乎摸到他的嘴唇边,蔡晓静附身而下,她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披散而下,嘴唇紧紧贴了上去。 罗锐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翻了一个身,谁知,一下子滚在床下了。 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小罗同志,做啥梦呢?一脸发春的样子,看着瘆人!” 罗锐急忙从地板上爬起来,捡起被子,遮挡自己的下身。 “师父,早!” 郑荣一边刷牙,一边瞧着他的样子,冷笑一声:“年轻人就是好,彭杰和杨波这两个小子把枪放在枕头下,枕戈待旦的睡觉,我看你也是枕‘戈’待旦!” 罗锐脸红了,闯进最里面的洗手间,这是男用洗手间,上面贴着杨小蕊打印好的A4纸,他开门进去,里面哀嚎一声。 “滚啊,人拉屎都想看?”钱大明的怒吼声从洗手间传到了客厅。 随之而来的,还有砸向门口的卷纸。 罗锐接过卷纸,赶紧退出来,关好门。 他手里拿着毛巾,遮挡着年轻气盛的血脉膨胀。 郑荣一边刷牙,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不断地弯腰,弯腰。 罗锐的脸都红到了脖子,心想这专案组的条件真是艰苦,一栋楼住进五十号人,一共就五个洗手间,怎么用都用不过来。 这时,蔡晓静从楼梯处的洗手间迈出来,瞧了他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她侧过脸,小声道:“罗锐,女洗手间给你用。” “谢谢!” 罗锐一路小跑,夺命逃跑似的冲进洗手间,一边解决生理需求,一边打着冷颤,想着凌晨做的梦,他又忍不住抖了抖,一股舒爽直冲大脑。 他还没完事儿,门突然被打开,杨小蕊睡眼惺忪的迈进来,她抬起头来,眼神一愣,然后大喊一声:“罗锐,你特么……大流氓!混蛋,这是女洗手间!” 她立即捂住眼,手指缝露的特别宽,能塞一个鸡蛋进去。 能看见她一双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的。 罗锐黑了脸:“干啥呢,你还不出去!” 杨小蕊赶紧退出去,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罗锐,下次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安排到一楼去睡觉,流氓!” 杨小蕊嘴硬,毕竟客厅还站着许多大老爷们,嬉笑地看着她。 她红着脸,回到女生宿舍,把门一关,拉着蔡晓静,悄声低语:“我告诉你,师姐,罗锐的那活儿……” 洋房里没有厨师,早餐都是方便门或者面包、牛奶。 这些东西,堆得四处都是。 罗锐顺手拿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走下楼。 洋房里都已经没人了。 章正、陈浩、廖康、李农等都没见了,洋房里只剩下技术人员。 罗锐咬着面包,上了自己昨天买的三菱越野车,郑荣坐上了副驾,杨波和彭杰钻进后排座椅里。 郑荣摸出一支中华,叼在嘴上。 罗锐直接从他嘴里拿掉,扔出窗外。 “师父,你要是想多活几年,烟最好是戒了!” 郑荣叹了口气,把罗锐手上的牛奶吸管取下来,叼在嘴里。 “你要是把古志良抓住,我就把烟给戒了!” 罗锐认真的看向他:“一言为定?” 郑荣点头:“一言为定!” 杨波和彭杰凑上前,两人的兴奋劲都还没过去,像是喝了劲酒一般。 彭杰兴致勃勃的道:“小罗,不,罗组长,专案组交给我们的任务,咱们从哪里开始调查?” 杨波:“是啊,咱们五源派出所四人组,可不能给专案组拖后腿啊,不说拿到头筹,也要争取拿第一!” 郑荣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和没说有什么两样?不就是想露脸吗?就怕咱们露出屁股来。 罗锐,你先说说看,咱们怎么调查?” 这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罗锐上身了,毕竟罗锐骇人的战力可是数不胜数。 五源派出所是专案组最低级的配备人员,但癞蛤蟆也有鸿鹄之志。 罗锐踩下油门,紧握着方向盘,道:“瘦巴巴的老爷们,跟我一起走吧!” 越野车扬起一片尘土,沿着鱼塘,驶上郊外的公路。 与此同时,三楼阳台前,蔡晓静盯着消失的越野车。 她眉眼如画,用灵巧的手把发丝拨弄在耳后…… 第200章 引蛇出洞 晚上八点。 金麒麟ktv,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的保安,他们身后是一长溜铺着红地毯的楼梯。 罗锐四人换了便装,径直走上楼,楼梯口的女公关赶紧跟上。 “老板,就你们四个人?要大包厢?还是小包厢?” 罗锐一边往上走,一边回答道:“要一个大的,你们有啥好酒?” 女公关一听见酒,顿时眉开眼笑,包厢的价钱是死的,赚不了几个钱,酒水才是大头。 她瞧了一眼罗锐手腕上的表,百达翡丽限量版,这沙河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富二代? 要不是在省市待过,这表她还认不出来,她满脸堆笑,一脸殷勤:“像老板您的身份,肯定喝不惯啤的,红酒、洋酒都有,要不,来一瓶xo?” 罗锐眼角抽了抽:“那就来一瓶,不过啤的也要一扎!” 一行人已经走到二楼的大堂,大堂内人来人往,穿着西装背心、端着果盘的年轻服务生穿梭在人群中。 罗锐注意到金麒麟ktv保安很少,但在各个角落里,有不少青壮男人一直观察着大堂的顾客。 顾客很多,什么层次的人都有,老板模样的人,非主流的小混混,穿着清凉的小姐,或者是成熟的御姐。 女公关手拿对讲器,向对面喊道:“666至尊包厢,666号包厢,有客人预定!” 罗锐本来想在大堂先溜达一圈,但女公关已经在往前带路了,片刻都没停留。 跟在他们身后的郑荣、杨波和彭杰,尽量缩着脖子,眼睛往四处打量。 来之前,他们伪装了一番,郑荣看着像一个小老板,脸上还戴着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着一身棕色西装。 杨波和彭杰都穿着衬衫,一白一蓝,像是某家公司的白领。 罗锐一行人走到包厢门口,门边已经站着两个服务生,极其恭敬的帮罗锐推开门。 “老板,晚上好!” “老板,晚上好!” 罗锐一点表情都不给,他径直走进包厢,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两手往沙发背一搭。 杨波和彭杰表情严肃,一声不吭的,但郑荣是老油条了,一直盯着女公关的屁股瞧,脸不红心不跳。 女公关不以为意,胸前的领子很低,进去后,她故意蹲在茶几边,尽显春光。 “老板,其他还要些什么不?” 罗锐眨了眨眼:“你们还有什么?” “当然是小姐啊,咱们这儿的女孩都很漂亮,还有几个新茶,清一溜的没破壳,还能带出去……” 听见这话,彭杰和杨波都吸了一口气。 罗锐还没搭话,郑荣抢先道:“这有什么好玩的,找熟透一点儿的,劳资这把年龄了,还能伺候小姑娘?” 女公关嘿嘿一乐,道:“行,我明白,我这就去,一人一个?还是一人一双?” 郑荣摸了摸鼻子,看向罗锐,这钱不可能是专案组出,罗锐今天晚上恐怕是要出血的。 罗锐没搭理这话,而是附身而来,低声道:“还有没有其他的?” 女公关立即警觉起来,眯着眼,问道:“不知道老板是指什么?” 罗锐吸了吸鼻子:“别和我装蒜,劳资来这里,不只是玩女人!” 女公关露出一个笑来,道:“这事儿不归我管,我一会儿给老板找个人来,好不啦?” 罗锐靠在沙发上,挥了挥手:“那你赶紧去!” 女公关站起身:“那您们稍等。” 她离去后,杨波马上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注意着外面的走廊。 其他两人马上聚集到罗锐身边。 郑荣低声道:“咱们这样搞,真能查出什么来?” 罗锐伏低身子:“只能从这儿查起了,那两个死者是去年三月份来的沙河县,我们白天也已经查过了,县里的旅馆没有他们入住的记录,火车站和汽车站也查不到什么线索。 他们所吸食的dp,肯定是从某个渠道来的,dp这玩意最多的地方,就是这些场所。 李农说,县缉毒大队有人告诉他,戴宝月名下的夜总会,干干净净,什么问题都没有,倒是严云的ktv和一些游戏厅,涉嫌贩卖这些东西,不过这些人很警觉,做的很隐秘。” 郑荣吐出一口气,摸了摸眼皮。 “照这么说,戴宝月的屁股是干净的?”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彭杰也是讪笑两声。 这老爷子盯女公关盯的太猛了,出口就是屁股。 罗锐道:“严云一个外省的,能干过地头蛇?恐怕是被架空了,这个人,我们得去会会他,他肯定知道很多事情!” 郑荣表情严肃:“行,等一会儿出去,咱们就找他。” 此时,杨波向他们摇了摇手。 几人赶紧闭嘴,又装出一副纨绔的模样来。 女公关敲了敲门,带着一溜女孩进来,在茶几前站成一排。 罗锐无所屌谓,眼睛都没眨,郑荣满脸堆笑,很骚包的松了松皮带扣,杨波和彭杰眼睛都直了。 一共十来个女孩,穿着清凉,该露的都露了。 “贵宾,晚上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女孩们软糯的声音,叫的让人春心荡漾。 罗锐从皮夹里掏出一大摞现金,搁在茶几上,一眼看去,有好几万之多,一扎一扎的,煞是好看。 包厢里的人眼睛都在放光,包括郑荣三人。 这小子,查个案得多费钱?不仅喝xo,还叫小姐? 郑荣顿时感觉自己是个假警察,一辈子都没这么豪横过。 腐败!真尼玛腐败! 不过,真几把过瘾! 女孩们见到钱,眼睛都鼓起起来了,其他地方也鼓起来了,她们挺直了脊背,双手放在身前,有的还用垂下的手臂在凶前夹了又夹。 罗锐漫不经心的指向最左边的女孩,问道:“你在这儿干了多久?” 女孩向前一站,用软糯的声音回答:“老板,我刚来。” “你出去!” 罗锐毫不犹豫的向门口挥了挥手,女孩愕然。 “我不喜欢太嫩的,做了两年以上的都留下来,其他的都出去!” 女公关眨了眨眼,看向在一旁yin笑不止的郑荣,她觉得自己看走眼了,这个老家伙才是今晚的主角,估计是富二代请长辈来玩乐,当然得符合老家伙的心意。 没被选中的女孩,气鼓鼓的走出去,有的心有不甘,搔首弄姿的想要留下,但都被郑荣给打发走了。 酒和果盘也跟着上来了,女公关介绍了一遍酒,并教罗锐认一认防伪标志,免得顾客事后找麻烦,但被罗锐不耐烦的打发走了。 包厢里,一共有五个女孩,年龄都不大。 四位顾客没有向自己招手,女孩只好各自选一个,贴身上去。 罗锐身边坐着三个女孩,郑荣身旁坐了两个,杨波和彭杰两人孤零零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无奈、痛心! 这操蛋的世界啊,真是肮脏、下贱,呸! 罗锐当即把价值万元的xo给开了,给五个女孩一人倒了一杯。 女孩们一饮而尽,在昏暗的灯光下,罗锐注意到其中有两个女孩的右胳膊处,贴着创可贴。 郑荣也发现了,他和罗锐交换了一下眼神。 随后,便是尽情的玩乐,郑荣拿着话筒,站在沙发上,唱着想要再活五百年。 一边唱,他一边咳嗽,手里还夹着香烟。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他就像一头衰老的野兽,处于莽莽林原之中,望向杨波和彭杰,就像望向自己年轻的族群。 野兽老了,离开族群,独自走进陌生的林原,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罗锐的酒量不好,喝了两杯酒后,脸红脖子粗,不过他皮肤黑,外人看不出来。 他给五个豪饮的女孩一人塞了五张百元大钞,女孩当即塞进能凶兆里。 杨波和彭杰也微微有些醉意,两人就像玄冥二老,在茶几前跳起了迪斯科,动作和神态都是神同步。 很明显,年轻时,这两个家伙绝逼是夜店小王子。 两人跳完后,还不尽兴,又放了一首李贞贤的【独一无二】,两人扯了几张纸巾,拿在手上,当做扇子,极其骚包的跟着屏幕上的女神激情起舞。 罗锐看向这三人,眼睛都直了。 刚开始的拘谨和忐忑,全没了,一行人倒不像是来查案的,像是真来消费享乐的。 要是让专案组的头头脑脑知道了,罗锐都能想象出他们那张鄙视的脸。 过了一阵,罗锐见喝的差不多了,他把音乐声关小,拉过一个醉眼迷离的女孩,低声问道:“去年三月,有一对男女有没有来过这里?他们穿着蓝色的旅行套装,各自背着一个大背包,包是这样的。” 罗锐拿出照片给她看。 杨波见状,立即清醒过来,他赶紧走到门边,紧盯着走廊,以防外人窥视。 先前,女孩们还有些拘谨,不怎么放的开,现在都大大咧咧的把胳膊都伸出来,大腿的裙子也撩的很高,大腿内侧的针眼显露无疑。 一个女孩抢过照片:“就衣服和两个背包,这谁认得出来的啊!” 罗锐直接从茶几上拿出一摞现金,在手里扬了扬:“你们仔细看看,谁知道就告诉我,这钱都是她的。” 女孩们立即清醒过来,纷纷抢着照片看,许久之后,照片被扔在了地上。 “不认识。” “没见过。” 罗锐失望地看向郑荣,老爷子正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阵,罗锐觉得无趣,想找几个服务生过来,但立门口的杨波,突然打了一个手势。 他退回到沙发上,佯装喝酒。 罗锐也赶紧搂着女孩,喝起酒来。 不多时,有人敲门,罗锐还没应,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寸头男推开门,往里面看了两眼,然后带着两个社会人闯进来。 一人立在门口,寸头男带另外一人走到茶几前。 小弟拿来一个沙发凳,寸头男毫不客气的坐在罗锐跟前。 “兄弟,怎么称呼?” 郑荣睁开眼,把茶几的玻璃烟灰缸往自己身前挪了挪,放在自己随手能够着的位置。 罗锐放开女孩,盯着寸头男。 “姓罗。” “您好,罗老板。”寸头男摸出烟,抽出一支,递给罗锐。 郑荣三人,他看都没看一眼,他扭了扭脖子,脖子侧面有蛇头纹身。 罗锐接过烟:“你是刚那女经理找来的?” 寸头男不答,而是拿出一个价值不菲的金属打火机,按开火苗。 郑荣有些紧张的看向罗锐,杨波和彭杰亦是如此,因为他们发现女孩们看见寸头男,立即变得鸦雀无声,而且还离得远远的。 “告诉我,你的名字?”罗锐把烟叼在嘴边,没有立即点燃。 寸头男咧嘴笑了一下:“蛇仔,别人都这么叫我。罗老板,这火机都发烫了,您还不点?” 罗锐眯着眼,把嘴上的烟凑上打火机,然后深吸一口。 一股辛辣的气体直冲喉咙,他想要咳嗽,不过却忍住了,随之而来的是头昏、恶心,想要呕吐。 手指上的香烟卷,手感较松,而且有不均匀的颗粒感。 寸头男不说话,等罗锐继续抽了两口烟,然后道:“听说罗老板想要爽一爽?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说完后,他看向缩在一角的女孩们,喊道:“你们都出去!” 女孩们如蒙大赦,一窝蜂的跑开了。 罗锐忍着身体的不适,问道:“你们都有一些什么?” 寸头男神秘的一笑,低声道:“什么都没有,哈哈……” 他从凳子上站起身,挥了挥手:“罗老板,走之前,把酒钱给结了,可别偷偷溜了啊。” 寸头男又向郑荣望了一眼,耸了耸肩,带着人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罗锐把手里香烟递给郑荣,然后马上拿起矿泉水,仰头就喝。 杨波和彭杰奔出门外,抱来一箱矿泉水,一股脑的扔在沙发上。 郑荣一瓶又一瓶的拧开,递给罗锐。 他安慰着:“没事儿,只是几口而已,不是直接吸,不会上瘾。” “渴!” 罗锐拿起第四瓶矿泉水,止不住的往喉咙里灌水。 过了好一阵子,罗锐还是觉得头晕,脖子的衣领湿了一大片。 他不断地喘着气,看向郑荣:“咱们被这小子认出来了?” 郑荣叹了口气:“也行是认出我了,沙河县这地界,我做了一辈子的民警,这些小混混可能都认得我。” 彭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郑荣撇了撇嘴:“还能怎么办,我觉得还是不要冒险了,走常规调查吧,别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罗锐摇头:“常规调查?如果正常调查能查出问题来,专案组也不至于不敢冒头了。你们也都看见了,刚才那些女孩,个个都被那玩意控制着。 这片地界,已经烂透了!” 这话说出来,郑荣就不吱声了,杨波和彭杰也羞愧的紧抿着嘴唇。 虽然他们只是一个民警,但肩上的责任永远都在,沙河县到了今天,怪谁呢? 罗锐从烟灰缸边上拿起已经熄灭的半支烟,用卫生纸包裹着,放进兜里。 “咱们走吧!” 一行人出了包厢,来到大堂,大堂内的人越来越多,已经看不见刚才的女公关。 罗锐在前台结账,发现有个服务生,盯了他片刻。 他结完账,和郑荣三人来到一楼。 马路上的风,甚是喧嚣。 四人上了越野车,罗锐因为有些头昏,所以坐在副驾,彭杰负责开车。 “怎么现在去哪儿?” 罗锐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坐在后排的郑荣道:“回洋房吧,专案组里有医生,罗锐这个样子是需要抽血的,事情最好上报。” 谁知,罗锐微微一笑:“咱们沿着沙河大道去,兜一阵风。” 郑荣皱眉:“你脑子真抽傻了?这个时间,咱们得赶紧回去。” 罗锐拍了拍彭杰的肩膀:“听我的!” 彭杰点头,把车开出停车场。 片刻后,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从车位开出,紧跟而去。 在半路,罗锐看了一眼转向镜。 郑荣也发觉了异常:“有人跟踪咱们?” 罗锐捏了捏手指:“应该就是刚才那人。” 杨波摸了摸后腰的手枪,郑荣在他的胳膊扇了一下。 “别动不动就拿那玩意儿,咱们四个人还干不过他们?” 越野车已经行驶在了沙河大道,罗锐把车窗打开,看见那辆黑色别克车一直跟着。 路上的车辆很少,大多都是出租车。 罗锐向彭杰道:“开去一个没监控的地方。” 彭杰愣了一下,看向后座的郑荣。 “别看我,我不是组长!” 彭杰只好应了一声:“那找个空旷的地方?” 罗锐颔首。 没多久,越野车驶上了沙河大道的后半段,那里从右边延伸出去半个断桥,建设一半的桥面因为资金问题,停工了好几个月,这个时候,那里一片昏暗。 彭杰不打算往断桥上走,但突然,从前方逆向驶来五辆摩托车,摩托车上都坐着两个人。 它们并排而来,把路面都堵死了。 饶是郑荣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彭杰紧张的问道:“怎么办?冲过去?” “上桥!”罗锐面无表情。 “上……上桥?”彭杰被吓着了。 “那就和他们玩玩!” 郑荣狞笑一声,抽出裤腰的皮带。 罗锐转过头:“师父,你们三个人都别下车,他们有没有认出你还是未知!” 郑荣懵了:“你一个人能行?” 彭杰已经把车开上了断桥,三个人透过转向镜,看见黑色别克车横在了路口,五辆摩托车轰着油门,快速地开来。 罗锐轻松写意的道:“没事儿,我要是撑不住,你们再下车帮我。好了,就在这儿,停车。” 彭杰把车刚停下来,罗锐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断桥上的风很大,耳边都是风的呼啸声。 见他走下车,摩托车也停了下来。 十几个人,手持砍刀棍棒,渐渐围了上来。 ktv里的那个寸头男从人群中走出来,邪笑道:“罗老板,你到底什么来路?” 罗锐歪了歪脑袋:“不是,你什么意思?带这么多人来,想搞我啊?” 寸头男冷笑一声:“搞你?怎么会?没弄清楚你身份之前,我可不敢!” “那你们想怎么样?” 寸头男向小弟们挥了挥手,道:“把他带走,对了,还有车里那三个怂包,一起带上。” 手持棍棒的小弟们一拥而上。 罗锐退到车头前,不让自己后背暴露。 彭杰眼睁睁地看着人上来了,忍不住想要开门下去。 郑荣马上拉住他:“先等等看!” 杨波也打开了车门,听见这话,他僵住了:“郑……师父,不能让罗锐一个人顶啊!” 郑荣咬牙道:“我都说了,先等一等!” 几人说话间,罗锐一抬腿,从腿上抽出匕首,他右手反握着。 一个小混混狞笑一声,率先冲上前来,他手里的钢筋条横扫而来。 罗锐低头闪过,身体向左挪去,手里的匕首往这人的右胳膊一划,鲜血顿时冒出。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胳膊上已经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他哀嚎一声,手里的钢筋条随即掉在地上。 罗锐没傻等着,两步上前,逮着一个手持砍刀的小混混,把他的身体一转,让他背向自己。 罗锐左手攥住他的左边肩膀,右手的刀刃,直接刺入对方的右肩,一小刀一小刀的扎进肉里。 他一边扎,一边把这人往前推。 扎了数刀之后,他把这人使劲推出去,然后迎面上前。 一群小混混慌了神,这才几秒钟的时间,罗锐就已经搞定两个人。 这两人躺在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满头大汗的哀嚎着。 寸头男也愣住了,他抢过小弟的棒球,径直冲上前来。 这人应该是练过,左劈右扫,尽量不让罗锐近身。 罗锐没和他计较,就近抓住一个小混混,就往他大腿上刺去,一下,两下! 那人嚎叫一声,身体立即矮了下去。 “去你妈的!” 寸头男往前冲来,手上的棒球劈了过来。 罗锐就地一滚,手里的匕首,顺带从寸头男的的左膝盖划了下去。 寸头男惊呼一声,马上跪在了地上。 罗锐动作极快的回过身,一手按住寸头男的额头,用刀尖抵近对方的喉管。 “特么的,不怕死就来啊!上啊!” 第201章 突破口 罗锐一声怒喝,顿时把在场众人都吓住了。 寸头男吞咽了一口唾液,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他前面还能站着的小弟都不敢上前。 开玩笑,这人用一把匕首,也就眨眼间,连续制伏四个人,连自己老大都被搞的服服帖帖的,现在谁还敢上前? 小混混做久了,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拿多少钱拼多少命!不至于把自己命给搭上去。 但也不至于临阵退缩,要不以后这沙河县还怎么混? 所以剩下的六七个人,围而不前,很有自知之明。 郑荣三人早已目瞪口呆,平时和自己插科打诨的罗锐,竟然三下五除二就搞定四个人,被匕首划了好几刀的三个小弟,躺在地上,像是蚯蚓一样翻滚。 彭杰咽下一口唾沫,眨了眨眼,看向郑荣:“郑所,罗锐这么能打的吗?” 郑荣摸了摸脖子:“这有啥,一年多前,这小子拿着一把消防斧,干翻了一船的老棒子,老棒子你知道不,比这些混蛋厉害多了。” 话虽然这么说,郑荣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等战力,他年轻时只在部队里见过,不过那些神人,都是首长的贴身保镖,部队里虽然拳脚功夫不错,但也都是略懂,并不是特别精通近战格斗。 但一看罗锐,就是那种玩命好多年的杀神,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刚倒地的几个人,不是只伤在胳膊和大腿了,早就被刺中要害,一命呜呼了。 此时,罗锐咧开嘴,弯下腰,把脑袋靠在寸头男的肩膀上,冷笑道:“你的手下都不中用啊!” 寸头男身体僵住,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的落在胸膛上。 他向前面的光头男眨了眨眼。 光头男像是一个小头目,常年跟着寸头男厮混,两人打架斗殴,默契的很。 光头男一看就明白老大的意思,他握了握手里的砍刀,往前迈一步,想要谈判。 谁知,罗锐误会他的意思,扬起匕首,直接刺入寸头男的右边肩膀。 刀子扎的很深,刀刃全部埋进去了! “啊!混蛋,我艹你老母!” 寸头男龇牙咧嘴,失声嚎叫起来。 罗锐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握着匕首,用力抽出来,鲜血顿时往外冒,寸头男紧咬着牙关,想要骂娘。 但匕首的尖端,又抵在他的喉管。 罗锐再次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冷笑道:“骂啊!继续骂!我最喜欢别人骂我,你骂我一句,我就刺你一下,这样是不是很公平?你这蛇头纹的很漂亮,要不,我帮你把这蛇头给割下来?” 寸头男后背全是冷汗,这次他真的怕了。 这么多年,他在沙河县横着走,不仅打架斗殴,更严重的事情也干过,但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恐惧,彻骨的害怕。 他舔了舔苍白的嘴唇,小声问道:“……兄弟,你到底是谁?沙河县这片,没人敢动我!” 罗锐歪了歪脑袋,眨了眨眼:“是吗?我今天就动你了,我很好奇,我以后会有什么下场?” 寸头男语塞,眼角的余光看见对方虽然在笑,但眼神却冷的吓人,他赶紧服软:“这样,你放了我,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大家各走各的,你看行吗?” “那可不行,既然你们找上我了,我就想问问,你这么兴师动众,原因是什么?” 寸头男哑然,紧抿着嘴唇。 “不想说是吧?那行,我给你找一个地方,咱们一会儿再谈!” 郑荣赶紧从车里扔出一条绳索,罗锐接过后,把寸头男的双手在后背捆住。 “兄弟,不至于,我找你,只是想和你聊聊,没别的事儿。”寸头男赶紧解释。 “聊?拿刀枪棍棒来和我聊?你逗我玩呢?” 把他捆好以后,罗锐脱下衣服,用衣服把寸头男的脑袋裹住,接着,单手把他架起来,往越野车推去。 车前的小弟,慢慢围过来,但却不敢动手。 罗锐打开车门,把寸头男推进车里,杨波赶紧把这人提上来。 罗锐看向一群小弟,大声道:“明天,还是这个地方,就今天这个时间,叫你们老大的老大来赎人!对了,把路给我让开!” 罗锐坐进副驾,彭杰赶紧踩下油门,刚才车一直没熄火,当时彭杰想着,罗锐如果有危险,他就直接开车撞人了。 幸好是有惊无险。 小弟们赶紧把摩托车移开,让越野车开出断桥。 但他们并没有放弃,六七个人,骑着三辆摩托车,一路跟随。 刚才那个光头男坐在摩托车后座,一边紧盯着前方的越野车,一边打电话摇人。 罗锐看了一眼转向镜,问道:“能甩掉他们吗?” 彭杰摇头:“甩不掉,咱们这车只能走大路,摩托车机动性太强。” 杨波道:“那怎么办?” 郑荣一巴掌扇在寸头男的脑袋上,然后在嘴边比了一个中指,意思是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罗锐拿出手机,编辑了几条短信出去。 半个小时后,巡逻的两辆警车沿着沙河大道开来,车顶闪烁着红蓝警灯。 一群小混混看见警察来了,赶紧放慢了摩托车速度。 不一会儿,越野车开过红绿灯,警车也恰好横在路前。 摩托车不敢闯过去,光头男跳下摩托车后座,对着一个警察,怒道:“警官,杀人了,绑架啊!就刚才那辆三菱越野车!” 方永辉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确定是绑架?我看你们像是在斗殴!” “靠!”光头男骂了一句:“我亲眼所见,你们赶紧的,你们这慢腾腾的,像是警察吗?” 方永辉剜了他一眼:“行,你说下越野车的车牌号,还有,你的身份证拿出来。” 光头男哑然,一脚踢向摩托车,看向越野车消失的方向。 —— 凌晨一点,越野车停在洋房的车位上,车位后面是围墙,围墙后面是一大片掩映的竹林。 罗锐跳下车,从后座上攥着寸头男就往外走。 寸头男的脑袋上的衣服还没取下来,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挣扎着,想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因为在路上,郑荣把自己袜子脱了,塞进他的嘴里。 从外面看去,洋房四周一片漆黑,看着像是没人居住一般,黑黢黢的。 罗锐走上台阶敲门,进屋之后,发现楼上和楼下灯火通明,一楼客厅聚集着不少人,看见他,大家都抬头看过来。 众人回忆了一下,是专案组的成员,便继续埋头做事。 杨小蕊走过来,用手捂嘴,打了一个哈欠,道:“这么晚回来?看来,你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罗锐让开身,让杨波和彭杰把寸头男带进来。 杨小蕊睁大了眼睛,立即醒神过来。 罗锐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陈队呢?” 杨小蕊看抓到人了,不敢怠慢,用手指了指楼上,然后小跑上楼。 一楼客厅的人都没说话,眼睁睁地看着五源四人组站在门口。 可以说,五源派出所的四个人,是专案组最低级的人员配置了,他们突然抓了人回来,多少人感到惊讶。 不多时,陈浩从二楼下来,看见一个人用衣服蒙着头,被杨波和罗锐夹在中间,罗锐穿着白色背心站在一边。 陈浩向他招了招手,罗锐走过去,两人在角落里低语了一阵。 罗锐觉得头大,回来的路上,他也觉得自己打草惊蛇了,太过莽撞,把人抓回来,肯定会引起古志良那帮人的警觉,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了。 以前,他还不是警察时,不管破案、或是做事儿,都比较如鱼得水,可经过一年多的学习,懂得越多,就越谨慎,而且穿上制服后,更让他畏手畏脚。 他明白,从他宣誓那刻,便有了一条红线划在了自己脚下,不能逾越,不能踩踏,不管做任何事,都得在红线以内。 陈浩听他说完,神色也很凝重,他咂了咂嘴,叫来两个精干的警员。 这两人在昨天的会议中作过自我介绍,两人都是身手不凡的特警。 两人向杨波和彭杰微微点头,然后接过寸头男,把他架起,往楼梯后面拖去。 陈浩道:“既然人都抓回来了,那咱们还是审吧,看能审出多少东西出来。” 罗锐点头,跟着陈浩走向楼梯后面。 这时他才发现,洋房内竟然还有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很大,一百多平米,看着像是酒窖,但酒已经被清空了,只留下偌大的空间。 地下室已经被改造过,隔开了三个房间,每个房间前都是铁栅栏,栅栏都很新,地面还有焊接的钢渣,空气里一股铁屑味。 专案组的速度很快,仅用了一天时间,地下室的审讯室就建起来了,而且有模有样。 只要专案组一天不在沙河县正式露面,这里就会一直被使用。 两个警员把寸头男推进第一间审讯室,让他背靠墙,然后重新给他戴上眼罩,让他看不见这里一点儿的情形,同时,他的嘴巴也被封住,叫不出声来。 陈浩叫来医生,帮他还在流血的肩膀和膝盖进行包扎。 不多时,专案组高层负责人都赶来了,章正和钱大明听说抓到人了,以为是钓到大鱼,详细一问,才知道是小虾米,而且还是以不同寻常的手段抓回来的,没有证据,也不是人赃俱获,两人顿时泄了气。 两人看罗锐的眼神都有些恼火,特别是钱大明,他是会宁市缉毒支队的,他们抓d贩子,一般都是抓大鱼,小鱼一般都是不予理会,而且都是放长线,没有人会这样莽撞行事。 缉毒和刑侦是不同的概念,刑侦是只要你犯了罪,触犯了法律,不管你是谁,抓了再说,后面再固定证据,做好卷宗,送检,起诉。 但缉毒不同,没有大鱼,根本不会碰那些小虾米,怕的就是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但不管如何,事已至此,不可能把人就这么放了。 章正和钱大明、陈浩三人商量了一阵,觉得还是由罗锐先审审看,先诈一诈这个寸头男,有枣没枣先打三竿。 等医生给寸头男包扎好以后,地下室的灯全被关掉了,周围陷入到极度的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罗锐提着一盏马灯,打开铁门,走进审讯室。 他把马灯放在角落里,然后把寸头男提起来,拿开他的眼罩、撕掉他嘴上的胶带。 寸头男喘着粗气,看向罗锐,骂道:“姓罗的,你特么到底是什么人?” 罗锐心中一沉,对方这话问出来,他可能就没看出郑荣三人的身份,而且现在这个地方,马灯只能找出周围三米的环境,根本看不到其他地方。 罗锐给他拿来一个凳子,自己坐在他的对面,然后慢悠悠的点燃了一支烟。 寸头男还算冷静,没有爆发,他也坐进椅子里,但双手被绑在身后,让他多少有些难受。 罗锐还没说话,寸头男又道:“你特么是严云的人?” “蛇仔,柴满,你知不知道,你这回死定了!” 罗锐进审讯室之前,杨小蕊早就把寸头男的底子查的干干净净,柴满,绰号蛇仔,沙河县有名的混子,常年厮混在夜总会、ktv这样的场所。 柴满对外的工作职务是金麒麟ktv的保安队长,在严云手下讨饭吃,其实呢,这都是幌子。 这混蛋吃着严云的饭,暗地里是戴宝月的人,他的哥哥就是古志良手下的第一干将,柴军。 毫无疑问,这两兄弟都是从事贩卖dp的违法勾当,经营的主要场所就是金麒麟的ktv,渠道也在这里,外地来的老板严云早就被架空了,要是出事儿,这就是背锅的人。 听见罗锐的话,柴满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严云这个老阳痿的人,怎么?想杀我?特么的来啊,我看你敢不敢动手!” “好!” 罗锐没和他废话,从腿上抽出匕首,从椅子上站起身。 “很好,你嘴硬!” 罗锐握着匕首,走近柴满的跟前,他的眼神摄人心魄。 柴满肩膀和膝盖被扎了两刀,虽然经过包扎,但还是锥心的疼。 见到罗锐逼近,他尾椎骨拔凉,眼前这位可真敢杀人啊! 之所以他没有把罗锐想成警察,就是因为罗锐根本就不像一个警察,哪有警察上来就用刀扎人的,而且还扎的这么狠。 罗锐把抽了一半的烟,塞进柴满的嘴里。 “吸一口,忍着点,黄泉路上别怪我,怪只怪你不该给古志良卖命!” 罗锐把手里的匕首抛向空中,攥住他的衣领,然后眼睛看都不看,伸手接住匕首,就想往柴满的胸口刺去。 柴满冷汗都被吓出来了,身体剧烈扭动,随着椅子跌倒在地。 “别……别杀我!我也只是混口饭吃,兄弟,大哥,别玩命啊!” 柴满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立即缩在角落里,脸上早也没有先前的桀骜之色,不断地求饶:“大哥,我也是严老板的人,我也是被迫的!那些事儿,都是我大哥安排我做的,我不做,也有其他人去做! 再说,这么多年,警察屁都没发现,严老板相安无事,也跟着赚了不少钱!你看,戴经理他们只是赚dp的钱,那些小姐赚来的收入,我都交给严老板了,他不吃亏!” 罗锐见他神色慌张,已经把自己真的当做严云的人,心中安定了不少,他把椅子扶起来,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的对面。 “说吧,你们每个月在我老板的ktv出货多少?货源在哪里?” 柴满咬了咬牙,不吭声。 罗锐皱了皱眉:“不说,就是死!你只要说清楚了,我也不为难你,该找谁算账,我就找谁,就像你刚才说的,我犯不着和你玩命!你不说,我就去找你亲大哥!我看他的骨头有没有你的硬!” 柴满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问道:“兄弟,麻烦您告诉我,严老板到底什么意思?您得给我一个准话,我看您也不像好人,要是想插手沙河县的生意,大家用不着鱼死网破,我可以告诉我哥,让他带你去见古老板,有钱大家一起赚!” 罗锐摸了摸鼻子,这柴满心思转的还挺快,他似笑非笑的道:“别和我扯这些,刚才的问题,赶紧说,不让我让你死的不痛快!” 柴满放弃了挣扎,不过回答之前,他还想威胁一番。 “行,我告诉你,你听仔细了,沙河县只是一个小地方,出货量不大。古老板的后台是谁,你最好去打听看看,咸临渔业集团,大老板张军,是古老板的拜把子大哥。 兄弟,我劝你还是……” 罗锐越听越冒火,他把手里的匕首,直接扔出去,从柴满的耳边呼啸而过,插在了后面的墙上。 匕首的把手抖动不止,像是蜂鸟的翅膀,嗡嗡作响。 柴满吓了一哆嗦,一屁股滑在了墙角。 罗锐冷眼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柴满吞了一口唾液,马上开口:“我不知道货源在哪里,我只知道,我每个月经手的货都有三百公斤! 应该不止这个数,因为还有外省过来的熟客,不过这些熟客都不找我,直接找的我大哥。我大哥说,给他货的是戴宝月,他也不知道货是从哪儿来的! 我大哥还说,下个月月初就会去拿货,但他一次都没过去,每次都是古老板带着戴宝月一起去的! 沙河县是小鱼塘,古老板是和咸临渔业的张老板一起发财的,听说他们把很多货都是运出国的,在公海上交易,那才是大头,那才真的赚钱! 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我真不知道了!兄弟,你想黑吃黑的话,等一阵子,这个月真没货了!” 罗锐有些无语,这蛇仔很真会脑补,黑吃黑都能想的出来。 罗锐塞进耳朵里的耳麦立即传出声音,罗锐正了正脸色,往前伏低身子,眯着眼问道:“月初?具体什么时候?” 说了这么多,蛇仔心里也没了顾忌:“具体时间不清楚,不过月初都有外省的熟客来拿货,都是约定好的时间。” 罗锐从墙角拿来马灯,放在脚边,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在他的眼前。 “去年三月份,有一男一女来到沙河县,这是他们穿的衣服和携带的背包,你看看,认识不认识?” 柴满低着头,仔细看了看,眨了眨眼。 “见过,这两人,男的二十几岁,女的要老一些。他们来找过我大哥,当时我大哥身边有一个人认识他们……” “那人叫什么名字?” “刘川军!好像是一个大学生。” “这两个人呢?” 柴满摇头:“我就见过他们一面,不知道他们叫啥。来的那个年轻男人好像是刘川军的同学,不过后来,这两个人都不见了,刘川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罗锐眼神锐利的盯着他:“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 柴满叹了一口气:“老大,我和你讲了这么多,还能再瞒着你吗?不过,我真的提醒您,古志良真的不好惹,他背后的张军更是只手遮天,无法无天,杀的人比我们见过的人都多,我真心劝您还是掂量看看。” 罗锐“哦”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柴满继续道:“我和大哥只是讨口饭吃,我既然和你说了这么多,要是今天晚上的事情传出去,我也是一个死,还会连累我大哥! 兄弟,您就告诉我,严老板到底想干嘛?他有没有这个实力和古老板争? 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是这么过的,严老板其实也不亏,是吧?” 罗锐无心理睬他,站起身,从墙上把匕首收回,插进腿上的套子里。 他提起马灯,准备走出去。 柴满慌了,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把事情撂了,但眼前这个狠人,一点儿消息都不透露,让他心里没谱儿。 混混当久了,还是很有危机意识的,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柴满站起身,哀求道:“兄弟,该讲的,我都讲了!您放了我吧,您留着我也没用,我自己跑路,以后不会再出现沙河县!” 罗锐回过头,好笑的看着他。 “你没机会了!” 柴满还想挣扎,但这时,天花板上一排排的白织灯管,次第亮了起来。 突然而来的刺眼光线,让柴满赶紧闭上双眼。 等他再睁眼时,便看见房间外面,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瞧,看见某个年轻女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文件的正面是国徽的标志。 “我靠,竟然是条子?” 柴满干咽了一口唾沫,绝望的滑坐在墙角,只觉得天都塌了。 第202章 危机 翌日,凌晨五点,天色未亮。 夏日的薄雾萦绕在花坛前。 一只柯基犬从后门跳下台阶,摇曳着短尾巴,欢快地咬着落在后院的蓝色塑料球。 严云穿着运动套装,打开门,走到门廊,伸展了下双臂。 妻子在门后喊道:“别在外面待太久,儿子今天带女朋友过来,大家第一次见面,我们还是早点准备。” 严云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应了一声。 妻子瞥了他一眼,不满地道:“也不知道这个鬼地方有什么好,这哪儿哪儿都是沙尘,做生意还是要去大城市!” 严云没搭理妻子,他步下台阶,弯腰牵起拴在柯基犬脖子上的狗绳。 “柯柯,走,咱们遛弯去!” 狗的名字是儿子取的,儿子正在外地上大学,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临毕业前,竟然打电话回来说,要带女朋友回家。 严云实属想不到,一向腼腆内向的儿子,会交往一个女朋友。 这算是这小子迈出人生的第一步,严云确实很高兴。 他牵起狗绳,打开院子里的小门,沿着人行道,走向前方不远的人民公园。 这沙河县,要说干净,只有这片区域环境卫生要好一些,至少空气之中没有沙尘。 严云做了一辈子生意,从没想过自己会栽在沙河县,十年前,他来到此处是壮志雄心的,毕竟这县里的娱乐场所是一片空白,是一片蓝海。 可没想到的是,生意没做几年,五源采沙场异军突起,直接把他打趴下了。 最可恶的是,他们用非常规手段,把自己给架空了,公司里的人百分之四十都是古志良的马仔,剩下的百分之六十都是墙头草,贪生怕死,只是赚个几千块而已,根本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虽然自己被架空了,不过该赚的钱一分没少,严云多少还想的通,要不是看着这个,他早就关门大吉,让古志良这帮混蛋玩蛋去。 至于古志良在沙河县做什么,他一清二楚,但这事儿能说吗? 说出去就是死!说出去就是自己一家人,在某时某刻突然被灭门。 严云想着,自己就当个聋子吧,再赚点退休钱,然后回老家待着,永远不再来沙河县这个鬼地方。 公园内,光线昏暗。 一些个晨练的大爷大妈占据了道路,在树荫下练着邪功,脖子挂单杠的,倒退行走的,耍大宝剑的,那感觉,好像自己练到一定境界,就能飞升极乐,和各路神仙肩并肩。 严云嗤笑一声,刚要走,却没想前面的柯基挣脱了狗绳,一下子跑到右边的草丛去了。 他听见柯基欢快的叫声,像是寻找到同伴而高兴,呜呜地叫着。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几秒钟,树丛后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唧唧的叫声,让他心里一阵发寒。 严云赶紧跑过去,绕过树丛,便看见柯基竟然被一只狼狗咬住了脖子,脖子上鲜血淋漓。 而在狼狗的旁边,站着好几个壮汉,其中有一个人,严云认识,柴军。 “严老板,这么早就出来遛狗?还真是惬意啊!” 严云神色冷峻,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 …… 花园洋房。 早上七点,楼上楼下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夹腿憋尿的人在洗手间的门前站了一排。 杨小蕊贴的男女洗手间告示根本不管用,人憋急了,管你是女厕所、男厕所,只要没人,先解决生理需求再说。 这会儿,杨小蕊也在排队,心里恼火的不行,平时道貌岸然的同事,这会儿都显出了原型。 特别是年龄大的老刑警,上个厕所起码得蹲半个小时。 最典型的就是钱大明,跑厕所的次数比一天吃饭的次数还多。 罗锐早就被争夺洗手间的老少爷们给吵醒了,他拧开一瓶矿泉水,灌了一口,然后漱漱嘴。 郑荣站在窗户边,一边咳嗽,一边抽着烟,他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好让清晨的风灌进来。 杨波和彭杰正用矿泉水刷牙,床前各自放了一个痰盂。 杨波问道:“组长,咱们今天的任务是啥?” 彭杰把牙刷丢进矿泉水瓶里,然后低声道:“我还以为咱们昨天做的事儿,会被批评呢!没想到竟然钓着一条大鱼。” 罗锐昨天晚上凭借一人之力,对付一群小混混,毫发无损不说,还打的一群人不敢上前,两人才知道有关罗锐的传言,确实不假。 这小子以前说的那句:杀了一些人,也救过一些人,还真不是妄言。 郑荣止不住的咳嗽,似乎快要把肺咳出来。 罗锐走过去,抢走他嘴边的烟,扔进痰盂里。 “师父,你真不要命了,一大早就抽?” 郑荣也不恼,笑道:“就你小子牛,我带了这么多徒弟,还从来没人敢抢我的烟,你是第一个!” 罗锐的脸色很不好看,对于郑荣的玩笑,他一点表情都没有。 郑荣讶然:“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他摸了摸脸颊,然后又擦了擦嘴角,竟然擦出一丝血来。 罗锐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师父,别和我们待一起了,去医院吧,去省市检查,不要担心钱,治疗的费用,我帮你出!” 郑荣拿过纸巾,擦了擦嘴,纸巾上的血都渗透了。 他把纸巾捏成一团,笑道:“没事儿,别担心,等案子结束了,我就去医院。亲眼看见你们抓住古志良,是我最大的心愿。” 杨波和彭杰也站起来劝阻,但郑荣就没对待罗锐那样的好脸色。 “滚,滚,劳资身体好的很,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怕我抢你们的功劳!” 罗锐还待劝,这时,陈浩上楼,大声喊道:“会议室开会!赶紧!给你们一分钟时间!” 洗手间门前还在排队的老少爷们一顿哀嚎,包括杨小蕊在内。 …… 一分钟后,一群人唉声叹气的走进会议室,有的人脸都没来得及洗,牙也没刷。 这栋花园洋房里,住了太多人,大家刚开始还挺新鲜,但仅仅过了两天,所有人都觉得不是滋味,吃饭上厕所都不方便,而且更重要的是,窗户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一点光线都渗不进来。 懈怠和慵懒写在年轻警员的脸上,警察也是人,自然会感到心累。 但一群人看见几位领导,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没有往日的镇定,他们便马上打起精神来。 做了几年警察,个个都是人精,领导的脸色都看不出来,也没资格进入专案组。 章正见人员到齐后,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大声道:“从即刻开始,专案组解散,所有人员马上撤离!” 听见此话,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身体僵住,难以置信的望着章正。 “没听见啊?!赶紧的,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沙河县!” 罗锐也被惊到了,好不容易抓到一条线索,竟然不查下去了? 他看向陈浩,对方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章正一拍桌子:“给你们半天时间!” 说完,他大踏步离开会议室,陈浩和钱大明也起身离开。 顿时,会议室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因为有纪律在,大家不敢交头接耳,赶紧跑出去收拾东西。 罗锐在二楼找到陈浩,把他拉到墙角。 “怎么回事?” 陈浩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 罗锐抓着他不放:“有内鬼?” “别瞎猜!” “伞太大了,你们不敢动手?” 陈浩看向他:“我也等着上面解释,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我们得赶紧走!” 说完,陈浩就去忙碌了。 会议室里四处都是跑动的警员,一摞摞打包好的纸箱,陆陆续续的装上了车。 郑荣、杨波和彭杰找到罗锐,四个人站在门口,各怀心思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一个警员跑来,看向郑荣和杨波:“你们俩过来登记一下,把配枪交上来。” 他们都没说话,脸色都不好看,特别是郑荣,表情垮塌,一下子像是衰老了好几岁。 临近下午,关押在地下室的柴满,蒙着头,戴上手铐,被带上了车。 随后,一辆辆汽车,分不同的时间段驶出了洋房,沿着省道,出了沙河县的地界。 蔡晓静是最后离开的,上车之前,罗锐看见她眼里噙着泪水,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微笑,向罗锐挥了挥手,然后坐上回海江分局的车。 院子里,只剩下罗锐的三菱越野车孤零零的停在车位上。 一时间,罗锐觉得有些恍惚,他真的难以相信,专案组成立没几天,突然就解散了,有始无终,原因都没说。 郑荣站立的地方,已经扔了好几支烟头。 几个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郑荣把手上的烟头往地上一扔:“咱们也走吧!” 杨波无奈道:“哎,就像做梦一样!” 彭杰也道:“雷声大,雨点小,看来,没人能动的古志良了。” 郑荣吼道:“谁说的!你们的觉悟太低了,低了三四层楼,专案组肯定有深远的考虑!沙河县地界就这么大,古志良四处都有眼线,咱们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 古志良算个屁,只查他的话,专案组用的着这么小心翼翼吗?” 杨波心思缜密,道:“郑所,会不会是我们的原因?我们昨天晚上的行动,打草惊蛇了?” 郑荣冷着脸,没有说话,几个人一齐看向罗锐。 “走吧,可能真是我办了傻事!” 罗锐摇摇头,走向越野车,后面三个人立即跟上。 离开前,他们望了洋房最后一眼,里面已经被打扫干净,就连垃圾都打包带走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 半个小时后,罗锐一行人回到五源派出所,所里的警员都出去了,只有两个值班警员在。 郑荣面色不虞,问道:“人都上哪儿去了?” 警员回答:“四季云顶小区发生命案,庞所带人去现场维持秩序了。” “命案?死的谁啊?” “金麒麟ktv老板,严云,还有他的妻子也一同被害了!” 听见此话,郑荣心里咯噔一下,罗锐也当即愣住。 随后,两人狂奔似的坐上车,驱车前往现场。 到了地方,小区果然被封控了起来,保安不让进,郑荣出示了警官证,这才被放进去。 一栋小型别墅的门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庞立忠正在招呼警员,把围观的居民驱散。 郑荣走上前,拉住他:“被杀的是严云?” 庞立忠看向他:“你不是休假了吗?” 随后,他又看向罗锐:“你小子,今天一整天没看见你,不想当警察了?” 罗锐脸色凝重,问道:“庞所,我能进去看看吗?” 庞立忠还没搭话,警戒线内的方永辉看见了罗锐,他脸色苍白的走过来,低头穿过警戒线,把罗锐拉到没人的地方。 “我问你一个事儿。” 罗锐看他脸色严肃,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似的。 果然,方永辉低声道:“李大队没见了!” 罗锐睁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从专案组成立到今天,除了刚开始,李农露过面之外,接下来两天,他再也没出现过。 当初,专案组给他的任务是调查十多年前被大火烧掉的那艘渔船,因为这渔船很有可能就是张军当年的制d场所。 事至如今,李农到底查到了什么?或者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罗锐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的详情,专案组今天早上莫名其妙解散,难道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方永辉迟迟等不到回答,脸色焦急:“罗锐,我知道李大肯定在做什么事儿,他前天回到局里,就把工作交给了何副队,他自己在档案室待了好几个小时,然后拿走了好几份文件。 接着,当天晚上他就没回家,他妻子打他电话也打不通,家里人以为他有任务,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道,昨天晚上,李大还没回家,局里也没见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但我知道前天一早,他去找过你!” 罗锐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回答说:“永辉,这事儿我没法告诉你,而且我脑子现在也很乱!” 方永辉急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保密?一个刑警大队长没见了,你知道这事儿多大吗? 陆康明现在都急坏了,正四处找人,你说沙河县就这么大,人能去哪儿? 眼下,又发生了命案,我告诉你,你要是知道什么事儿,就赶紧讲!” 方永辉的话很严厉,但并不是针对罗锐,他确实很着急。 罗锐只好先安抚他:“我一定想办法找到李大队的下落,但有的事情,我不能说,说出来,这县里也没人能解决,你听我的!”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方永辉瞥了他一眼:“李大那天早上去找你,眉飞色舞的,说自己捡到宝了!罗锐,你到底是谁啊!?” 说完这话,方永辉不等罗锐回答,返回了案发现场。 这时,郑荣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罗锐压低声音,把李农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郑荣也被吓着了。 “我干他娘,这群人胆子太大了!倒反天罡!李农要是出了事儿,古志良的混蛋玩意,就别想活着了!” 郑荣被气着了,捂住胸口不断地咳嗽。 郑荣和李农打交道的次数很多,关系自然很熟悉。 咋听见李农失踪,郑荣情绪上涌,蹲在垃圾桶旁边,咳出了一口黑色的鲜血。 罗锐拍在他的后背。 “师父,你没事吧?” 郑荣喘了好几口气,说道:“别管我,你打电话给专案组,看看他们怎么说?李农失踪,这事儿太大了,不应该瞒着我们!” 罗锐掏出手机,想了想,还是先打电话给陈浩。 在电话里,他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陈浩沉默了很久。 “李大队到底怎么没见的?人是活着,还是死了?陈浩,你给我一句实话!” 一种无力感攫住了罗锐的心,认识陈浩以来,他第一次向对方发脾气。 “李农失踪的事,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 罗锐咬了咬牙:“就这?” “罗锐,你别乱来,很多事情,我不方便说,我只告诉你一点,专案组不会解散的!” 罗锐紧握着手机,压低声音道:“那还要等多久?等一个个正直的警察牺牲吗?就像蔡队的父亲那样?会宁市前缉毒支队的支队长蔡东来,他牺牲这么久了,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抓到凶手! 陈浩,我知道,我错了!我昨天晚上不给那样鲁莽,打草惊蛇,给专案组带来麻烦……” 陈浩在电话里打断了他的话:“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抓住柴满,确实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罗锐没听这个,他继续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一定会找到李农!” 罗锐把手机直接挂掉了,一脚踹向旁边的垃圾桶。 郑荣站起身,眼神锐利看向他,然后郑重的点头:“师父和你一起!” 此时,案发现场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派出所的警员开始大声呵斥看热闹的人群。 因为职务所在,罗锐和郑荣也赶紧加入进去,两人取下警戒线,往前推了十来米,阻挡着这些看客。 不多时,治安大队的人来了,现场稍微安定了一些,罗锐这才有空进入案发现场。 别墅的后院拉起了第二道警戒线,罗锐不好进去,就站在外面看。 一个穿着运动套装的中年男人倒在后院的台阶上,他双手向前,似乎想要爬上去。 他的脑壳被锤子之类的工具敲碎了,鲜血顺着台阶一直往下流,此时,血液已经凝固。 案发当时,肯定极其惨烈。 院子里站着很多人,除了法医韩金莉和痕检苗守强之外,县局副局长陆康明和刑侦大队副队长何兵都在。 一群人围着尸体查看,脸色都是十分凝重。 韩金莉已经做完了初步尸检,她站起身,想要报告时,看见了站在外围的罗锐。 于是,她向陆康明低语了一阵。 随后,陆康明看向罗锐,脸上的表情显得特别疑惑,但一边的教导员又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随即他睁大了眼。 “那个……罗锐,你进来!”陆康明向外面招了招手。 罗锐低头钻过警戒线,来到他面前。 “教导员刚告诉我,你以前立过一等功?去年临江市的那几次大案要案都是你帮助破获的?”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罗锐点头:“是我。” “没从警以前,你是临江市和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 “是我!” 罗锐面无表情,一直盯着严云的尸体。 从现场看,严云受到袭击,第一时间就往门口跑,但却在台阶上被杀掉。 逃命的话,不可能往家里跑,被堵着的可能性非常高。 除非…… 罗锐抬起头,看向从屋里走出的苗守强,他脸色发白,脸上都是惶恐之色。 他没听陆康明接下来的话,他从旁边的勘察箱里拿了一双脚套穿上,然后登上台阶,走进屋里。 厨房就在右边,里面有不少警员正在勘验。 罗锐看见一个中年女人倒在地上,她的脖子被割开了一条口子,身上和地板上喷洒着大量的血迹,但都已凝固。 女人穿着围裙,事发当时应该在做早餐,灶台上也都是血。 一锅白粥,搁在炉灶上。 白粥里也被鲜血染红了,望之触目惊心。 罗锐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此时,韩金莉站在他的旁边,道:“罗锐,你对采石场的两名死者的现场勘察非常准确,我刚告诉陆局长的就是这个。这个案子,男女主人被杀,报警人是他们的儿子。 我刚量了尸温,女主人先被杀,而后凶手袭击了男主人!苗守强说,别墅里有翻找的痕迹,一些值钱的东西不见了,队里推测有可能是盗贼行窃,然后被房主撞见了,所以这才杀人灭口。” 但罗锐像是没听见似的,韩金莉眨了眨眼,发现他在看什么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韩金莉向窗户外面望去。 她看见一个瘦弱的男人,抱着一箱矿泉水,走到警戒线前。 那人的嗓门很大,说话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陆局,我听说这别墅里死了人,我就想,您指定会过来,正好,我车里有一箱矿泉水,我就顺道拿过来,给你们解解渴。” 陆康明笑道:“你真是有心,不过这水我可不能喝,我们自己带的有。” “别客气,矿泉水,又不值钱!” 说着,男人放下水,站起身拍了拍手,然后向后厨的窗户望来。 韩金莉在罗锐身边介绍道:“这人三天两头往我们局里跑,听说是县里的大老板,叫什么古志良。” 罗锐微微点头,迎着古志良望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第203章 从另一面进攻 沙河县县局。 报案人坐在椅子里瑟瑟发抖,他的女友坐在一旁,也是吓得不轻。 方永辉低声道:“这就是严云的儿子,严伟,他和女朋友刚从外地回来,见到父母的尸体,人都被吓傻了。” 罗锐点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跟着方永辉上楼。 沙河县的局长在县委担任职务,所以县局的大小事务,一般都是政委和陆康明负责。 方永辉敲了敲局长办公室的门,听见“请进”二字,他便打开门,带着罗锐进去。 “杨政委,陆局,罗锐来了。” 方永辉说完后,便立即退出去,把门轻轻关上。 县局的人,罗锐都不是很熟悉,不过他也没怯场,朱勇和吴朝雄这样的大佬们,他都见过,更不用说县局里的局长。 陆康明本来是坐着的,但见二把手杨云桥站起身,他也只好站起来。 “罗锐,你的名字如雷贯耳啊,早先,我是看过你档案的,但因为上面要求,不能对你搞特殊对待,而且你的档案也一直没调过来,所以我们就把你安排到五源派出所去实习了。” 罗锐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谦卑道:“杨政委,我明白,这是你们对我的一片好意,而且我也打算去基层锻炼锻炼。” 见罗锐这么会来事,杨云桥心里舒坦了一些,他本以为罗锐年轻,多少有些桀骜,但对方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对自己的礼貌和尊敬一丝不少。 “请坐吧!” 罗锐点头,端端正正的坐在会客沙发上。 他是从案发现场被叫来的,并不知道这两人的目的是啥。 几句寒暄之后,罗锐看见这两人的笑容立即消失了,眼底掩不住的忧虑。 金麒麟老板严云和妻子被杀,李农已经48个小时没消息,县局的压力可想而知。 杨云桥和陆康明坐在两头的单人沙发上,后者手里还拿着一份人事档案,罗锐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正是自己的档案。 陆康明把档案放在茶几上,咂咂嘴,道:“真没想到啊,罗锐,我和李大队都看走眼了,本来以为你是一个靠着关系进入警务系统的菜鸟,没想到你的身份这么不简单。” 罗锐摇摇头:“陆局过奖了,按照资历,我确实是菜鸟。” 陆康明干笑了一声:“这档案还是今天中午刚从省厅发过来的,在这之前,咱们县局就杨政委和教导员看过。” 罗锐眨了眨眼,问道:“您的意思是我的档案一直在省厅?今天中午才交给县局?” 杨云桥和陆康明对视了一眼,前者道:“不愧是做过临江市局的刑事组长,每句话都能抓到重点。不错,随着档案来的,还有朱勇朱总队的一句话。” 罗锐没有捧哏,杨云桥直接就说出了口:“朱总队说,让我们放心大胆的用你!” 闻言,罗锐马上抬起头,直视眼前两位大佬的眼神。 因为两个人坐在不同方位,所以罗锐转头看了好几遍,脸上假装疑惑的表情,但眼神却很精明。 杨云桥何等聪明的人,他直言不讳的道:“这个时候,省厅把你的档案发过来,朱总队这句别有深意的话,我和老陆不是傻子,能听得懂。” 陆康明接话道:“没错,严云算是县里的名流,李农失踪了48个小时,我们县局还没向上面汇报,朱总队总不能未卜先知吧? 罗锐,不用藏着掖着,我们知道沙河县的情形,比任何人都还了解。 上面是什么想法,我们多少知道一点。” 杨云桥郑重道:“李农失踪前,从县局的档案库拿走的是十多年前的渔船纵火案,这个事儿,你应该不知道……这案子和咱们县里的大老板古志良有关……” 罗锐静静的听着,一声不吭。 县局的两位大佬,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不然在这地界都白混了。 不过,有关专案组的事情,不知道这两个老狐狸清不清楚。 杨云桥以为罗锐不了解古志良,他详细说了一遍之后,道:“我们县局的想法是,把你调入县局来,从现在开始,给你四十八小时,给你配备人手,县里的资源任你用,你去查找李农李大队的下落。 四十八小时之后,如果还是找不到人,那李农就已经失踪了四天,我们就必须向省厅和部委汇报,把沙河县查一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人!” 罗锐听明白了,这就是他们叫自己来的原因。 不过有一点,他不是很明白:“杨政委,陆局,为什么不现在就向上面汇报?如果市里或者省里派专家过来,来一个地毯式的搜索,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 听见此话,杨云桥和陆康明对视了一眼,前者叹了口气,低声道:“李农失踪前,有人往他妻子的账户匿名汇款一百万!” 罗锐窒了一下,县局没有第一时间向上面汇报,原来是有这样的顾虑。 这确实让人浮想联翩,李农先是拿走了渔船纵火案的卷宗,接着,他妻子的银行卡账户里莫名其妙收到巨款,然后李农失踪。 不了解内情的人,肯定会误以为李农肯定是查到了什么,然后以此…… 这事儿把罗锐都搞麻了,他和李农接触的时间不久,如果非要选择,他还是相信李农的为人。 可是专案组突然撤离,和他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导致的?这又让罗锐很怀疑!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杨云桥看了罗锐一眼,道:“你别想这么多,组织是相信李农的!” 陆康明也在一旁附和道:“没错,李大队我了解,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他是什么为人,我们都明白! 再说,这个节骨眼,直接汇款到银行卡,这么明显的事情,一查就查到了!李农又不是傻子,他十有八九是被栽赃污蔑,但架不住有心人闹事儿,所以我们先暗中调查两天!” 罗锐微微点头,脑子尽量梳理其中的厉害关系。 杨云桥以为他想要拒绝,便起身从办公桌拿来一本证件。 “罗锐,这是你的警官证,见习期我们提前让你通过。” 罗锐双手接过证件,封皮烫印着警徽和三个文字,翻开封皮,一张年轻端正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的名字,他的警号,以及他的警衔…… 三级警司? 罗锐抬起头来,望向杨云桥。 “别惊讶,证件和档案是一起寄来的,你破获了这么多重案要案,省厅怎么可能只给你警员的警衔!” 罗锐心情很激动,警官证发下来了,自己就是正儿八经的人民警察了,他站起来,向两位上司敬了一个礼。 杨云桥很满意,挥了挥手。 陆康明道:“罗锐,你以前在临江市和海江分局怎么干的,现在就接着怎么干,没什么区别。县局也为你组建一个刑事小组,你任组长! 和以前不同的是,你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警察,以后升职都不是问题,不要有顾虑!现下,找到李农是咱们县局的当务之急!” 事情说到这个份上,罗锐哪能拒绝,他郑重地颔首,而后问道:“我能不能有一个提议?” 杨云桥道:“你说吧,我们尽可能的满足你的要求!” 于是,罗锐沉吟道:“我对县局的人事还不是很熟悉,我想让原单位的几个同事一起参与调查。” 杨云桥很意外:“可是他们只是民警,对刑侦这块并不是很熟悉,难道你不打算从县局刑侦大队抽人?” 罗锐解释:“暂时先用熟悉的人,互相配合更默契一些!” 杨云桥看了一眼陆康明,后者微微点头,于是他道:“行,县局的人也要用,你尽管去挑,为了找回李农,我给你特权!” “好的,我明白!” 为了让他尽快熟悉县局的人事和工作方式,杨云桥当即召开了会议,县局大大小小的警员都参加了。 为了让他们信服,罗锐的档案履历重新被提起,他以前所破获的案件,也大致介绍了。 这让县局的人吃惊不小,特别是之前接待过罗锐这批新警的孙功,他是后勤人员,干了五六年了,还只是一个办事员!罗锐是三级警司,级别高他不少。 除他之外,县局的法医韩金莉、痕检苗守强,以及刑侦大队的方永辉都被吓的不轻。 他们完全没想到,罗锐的履历这么精彩,他们还在为一个嘉奖而努力时,罗锐没从警以前,已经是诸多功勋在身了。 倒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何兵,愁容满面,心思很重。 对罗锐的介绍,也就十来分钟,接着便是刑侦大队的会议,有关严云两夫妻被害一案的侦查讨论会。 罗锐得到允许,提前离开了会议室。 除了他之外,还有方永辉以及孙功,三个人并排走在楼道上。 方永辉是刑警大队下面一队的办案人员,罗锐把他要了过来,进入自己的刑事小组。 罗锐对孙功的印象不是很好,这人稍微有些势利。 “给我们安排的办公室在哪里?” 孙功咳嗽了两声,他被安排给罗锐的小组打杂,处理日常事务,脸上多少有些不爽。 “罗组长,县局的办公面积比较少,一楼有一个仓库空着,只好委屈你们了!” 罗锐停下脚步,盯着他:“你们?” 孙功赶紧改口:“不对……罗组长,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锐懒得和他计较,径直下楼。 在一楼接待大厅的左边,确实有一间空着的仓库,面积一百平米。 打开门后,里面有一股霉味,放着不少纸箱和杂物。 孙功按开电灯,殷勤道:“我马上找人来清理!” “没时间,来不及!你打电话通知五源派出所的郑荣、杨波和彭杰,来县局报道!这里我自己收拾!对了,把李大队的资料和近期的动向给我准备一份,半个小时后,我要看!” “好!我这就去办!”孙功立即跑去办理。 方永辉怔怔地看着罗锐,道:“没想到啊,今天下午,我还问你是谁,你这给我的惊喜,还真的不小啊。” “永辉,怎么样?愿意和我一起做事吗?”罗锐问道,然后走进仓库,挽起袖子,开始整理。 方永辉拿起墙角的扫把,也开始清理。 “我怎么不愿意,毕竟我和你是同一个学校的,再怎么说,我和你在巡警大队实习了好几个月,在沙河县,你是我最熟悉的人了。” 罗锐盯着他:“我要做的事情,可能比别人更危险。” 方永辉哈哈一笑:“我知道,你是狠人嘛,刚在会议上,看你的那些履历,我便知道,你做事方式,确实很危险,不过我是警察,做警察该做的事情,这是我的职责。” 罗锐郑重点头,然后默不作声的干起活来。 下午六点,当郑荣、杨波和彭杰来到县局时,仓库里收拾出一小块能够办公的地方,已经够用了,暂时只能先这样。 电脑、桌子、椅子和白板,以及必须要用到的东西,孙功都拿来了。 郑荣看到眼前的情形,睁大了眼,向罗锐问道:“你向他们摊牌了?” 杨波和彭杰也很好奇,两人在县局有些手足无措,看见来往的警员,羡慕的同时,又有些自卑。 罗锐把办公室门关上,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郑荣忍不住咬了咬牙关:“真是峰回路转啊……” 罗锐赶紧咳嗽了一声,郑荣立即止住了话头,办公室里还有方永辉和孙功,现在可不敢提专案组的事儿。 罗锐把李农的照片贴在白板上。 孙功把复印好的资料分发下去,让几个人查看。 罗锐介绍案情:“李农具体失踪的时间,是在9月3号的下午一点,因为在12点50分,他妻子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从那之后,他的手机关机。 经过咱们信息科警员的查找,监控最后拍摄到李农消失的地方是在这里……” 孙功赶紧打开了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沙河县的交通路线图。 罗锐用激光笔指了指东南方向。 “黄沙港!” 沙河县有两个港口,比较大的就是黄沙港,这个港口主要是商船和货轮停靠的港口,管理权在县wei手上,但经营权交给的是五源采沙场。 其次的沙头角,大多是渔民的小型船只停靠的港口。 黄沙港是在东南面,沙头角稍微靠南,河道稍微窄一些,两地相距6公里。 两个地方在地图上,看着像是螃蟹的两只螯足。 “李大队当时穿的白色poLo衫,西装裤,开的是他自家的车,一辆黑色的福特车……监控拍摄到的画面,也是这辆车,当时福特车行驶的方向就是向黄沙港去的。这是照片……” 屏幕上又出现了李农驾车时的照片,因为监控设备有限,所以画面很模糊,而且车窗是关着的。 但依旧能看见一个轮廓,李农像是在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 这些资料,县局早就整理过,可以说,李农失踪的当天,杨云桥和陆康明都特别重视,不然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把李农失踪的地方弄的这么清楚。 孙功告诉罗锐,在严云被杀之前,刑侦大队的队副何兵,就已经在着手调查李农失踪的事情,等于是这件案子直接移交给罗锐的小组了。 别人不知道,但罗锐和郑荣几个人很清楚,黄沙港正是当年渔船纵火案发生的地点。 李农肯定是查到什么线索,然后被古志良这帮人给报复了!这是很合理的推测。 初步的案情分析,大家都没有提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即使郑荣有很多话要问,但现在也不是时候。 罗锐仔细看了看大屏幕的照片,似乎看见李农的膝盖上放着什么东西,但因为画面太模糊,只能看见一个影子而已。 县局的图侦大队技术有限,这玩意不太能搞定,罗锐只好打电话求助远在省市的赵明,赵明虽然是痕检出身,但搞影像增强也是个中高手,上次海江区的连环杀人案,他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 赵明接到拜托后,只是在电话里说给他五个小时。 罗锐道了谢,挂掉电话后,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这个时间,办案大厅已经没人了,但刚发生命案,县局的警员都没走,还在忙碌着。 孙功坐在一边打着哈欠,郑荣把罗锐拉到一边,低声道:“罗锐,这事儿没这么复杂,我觉得……” “你有想过没有,陆康明把这案子交给你来办,他们什么意思?我一个派出所的小民警,都知道渔船纵火案的猫腻,难道他们不知道? 再说,李农当时查的就是这个案子,这么重要的线索,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查?” 罗锐回答道:“因为李农失踪的时候,他妻子的账户有人转账了一百万。他们交给我来查,我估计是为了避嫌,并没其他心思。” “这……”郑荣的脑子宕机了。 罗锐也没再解释,而是吩咐道:“师父,你带杨波他们去李农出事的地点走访,现在的时间还不晚,兴许能找到目击者。” 郑荣点头:“交给我,这县里哪里我都熟。那你呢?” 罗锐瞳孔微缩:“谁说的不要打草惊蛇,我现在就去会一会古志良!” 古志良的住宅就在四季云顶小区,他也住在别墅区,不过别墅建在高处,四周的隐蔽性很强。 罗锐驱车到门前,按了一通喇叭。 跑来查看的是一个小混混,在大铁门后面极其嚣张。 “你特么谁啊?知道这里住着谁吗?” 跟罗锐一起来的是方永辉,他二话不说,拿出证件,递在小混混眼前:“开门,我们是县局刑警大队的,找古老板聊聊。” 方永辉的家庭背景也不简单,大人物他也见过,所以根本不憷什么县城最大的富豪。 小混混翻了一个白眼:“你们等着!” 五分钟后,罗锐和方永辉进了别墅大门。 别墅的门后,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沙发椅上,他拿着一张沙河县的晚报在看,见到罗锐,他只是微微抬起头,接着又看起了报纸。 罗锐见过这人,当时在渔民小巷,这人也是坐在门后面看报纸,他是古志良的贴身保镖,安华。 古志良穿着一身棕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完澡。 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戴宝月,她穿的很正式,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 两人见到罗锐,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吃惊。 “你姓罗,对吧?我记得你只是一个片警,怎么?几天不见,混去刑警大队了?” 古志良坐在单人沙发上,没招呼人上茶,也没请罗锐和方永辉坐。 罗锐摊摊手,丝毫不客气的坐在他的对面。 “可能我长得比较帅吧,所以上面叫我负责命案调查!” “哦?”古志良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支烟,道:“不帮那个女人打官司了?我记得那女人给你下跪来着?” 说这话时,他嘿嘿一笑,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戴宝月,不过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罗锐掸了掸裤腿:“在这之前啊,这沙河县下水道的老鼠不灭掉,像她那样的事情一直都会发生,古老板,你说对吧?” “哦,老鼠,那可多了,硕鼠硕鼠嘛,尽吃粮食,不干人事儿。”古志良撇撇嘴,道:“这大晚上的,罗警官找来,为的什么啊?” 罗锐直视着他的眼睛,直截了当的道:“李农,李大队在哪儿?” 就那一瞬间,古志良的瞳孔凝住了,身体微微右侧了一下。 不过也就几秒的时间,他的表情马上恢复镇定,笑道:“这事儿就奇怪了,李大队我认识,他失踪了关我屁事!你问我,我去问谁?瞧你的意思,我还能把李大队怎么的了!” 罗锐眼睛一眨不眨:“我再问你一遍,李大队他人在哪儿?” 古志良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放下二郎腿,身体前倾,一字一句的道: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是没事儿,就请离开,别打扰我休息!下次再想找我聊,麻烦来之前预约!对了,再提醒你一句,就像你刚才说的,做人别像老鼠那样待在下水道,几十个人挤在一栋楼里,多憋屈啊!” 此话一出,罗锐顿时被怔住了。 专案组的撤离,不是有内鬼,就是李农给透露出去了,难怪陈浩语焉不详,不肯说实话。 这会儿,陈浩他们肯定在自查,不查清楚内鬼,就别想继续调查下去! 古志良的背后是张军,张军的背后是谁? 要把参天大树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古志良的肆无忌惮,便是来自于此! 这沙河县,这海东省,看似波澜无惊,但下面到底藏着多少巨鳄? 第204章 重大线索 深夜十一点,上河小区,306号房。 李农的妻子迟艾端来两杯水,递给坐在红木长椅上的罗锐和方永辉。 书房的门开着,从客厅能看见书房里,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子正在写作业。 他并不专心,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客厅,笔端压在课本上,都已成了黑色的墨团。 迟艾走过去,把书房门轻轻关上,然后返回客厅。 “嫂子,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您。” 罗锐还没说话,方永辉抢先开口。 李农毕竟是方永辉的上司,虽然没收做徒弟,但他跟了李农好几天,多少有些情谊在。 迟艾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她双眼红肿,脸色倦怠。 “你们不来,我也得去找你们,老李失踪两天了,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牺牲了?还是做了对不起组织的事?总得给我一个交代!” 刚进李农的家里,罗锐仔细看过,这屋里的家具摆设都很简单,没有一件儿值钱的物件儿。 一家三口的照片挂在电视机前,李农穿着警服,和妻子抱着三岁大的儿子。 这完全是一个普通警察的家。 如果哪里值得炫耀,那便是挂在玄关衣帽架上的警帽和藏蓝色警服,被熨烫的笔直,一丝褶皱都无。 李农身为沙河县刑警大队长,工作忙碌,熬夜加班是常事。 他的妻子以前是县人民医院的护士,儿子上初中后,她就辞掉了工作,专心在家照顾老公和孩子。 迟艾所讲的话,让方永辉一窒,根本无法回答上来。 罗锐也微微动容,他下午时详细查阅过资料,迟艾察觉到李农失踪,银行卡突然被汇款一百万。 她选择了一时间报警,直接打电话给陆康明。 这个女人反应能力很强,也很果决,当了多年的家庭主妇,并没让她失去判断力。 毫无疑问,她了解自己的老公,并相信他,也知道老公将会面临的风险。 正是因为如此,罗锐觉得应该来这儿一趟。 “迟女士,你和李大最后一通电话是在九月三号的十二点五十分?当时他说了什么?” 迟艾沉吟了一会儿,道:“电话是我打给他的,因为头天晚上,他一夜没睡,一直在书房里看资料,早上连饭都没吃就出了门。中午的时候,我打电话告诉他,儿子学校里的事情,通话时间只有一分钟,他当时很着急,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下午的时候,他电话关机,我找不到人,当天晚上六点,我手机短信显示,有人往我的银行卡汇款一百万。我再打电话给我丈夫,他电话还是关机,于是我就报了警!” 罗锐问道:“那您知道是谁往您银行卡打的钱吗?” 迟艾摇摇头,她说出去了罗锐本想问的第二个问题。 “银行账户都是很私密的,除了我老公,那就只有我的原单位,县人民医院的财务知道我的账户,因为这张银行卡,是我的工资卡。” 银行卡已经被当做证据,县局已经委托市局的信息科,调查汇款的银行和具体的汇款人。 至于迟艾的银行卡账户,对方是从哪里拿到的,这调查起来,恐怕很难! 罗锐点头,然后道:“迟女士,请您仔细想一想,李大失踪前的晚上,他到底在书房看什么资料?” 迟艾摇头:“我不清楚,他工作的时候,他都不让我进书房,给他倒一杯水都嫌我啰嗦。” 罗锐道:“那我能进书房看看吗?” 迟艾站起身:“可以。” 罗锐跟她去了,说是书房,其实里面根本没多少书,书柜里都是孩子的旧课本和学习资料。 见有人进来,李农的儿子放下了笔,看向罗锐。 迟艾解释道:“我丈夫不怎么看书,除非是晚上处理公文,就在这书房里,平时都是我儿子在用。” 她话说完,她儿子道:“妈,爸爸真的失踪了?” 迟艾看了他一眼:“回你卧室去!” “我爸会不会有危险?” “我叫你回卧室去!” 小子站起身,收拾书桌上的课本,一边道:“我爸肯定去找人了!” 罗锐正查看书柜,听见这话,眼神一凝,回过头来,问道:“他去找谁?” “喏,就这个人!”他把数学课本的封皮翻开,扉页上写着一个名字。 “我爸老是在我课本上乱写,他记不住的事情,不管是我的课本,还是卷子,从书桌上拿来就用。” 罗锐赶紧抢过数学课本,在扉页上看见一个人的名字:林进泉。 “你确定这是你爸九月二号晚上写的?” 小子郑重的点头:“我确定啊,九月一号开学,我这数学课本刚发下来的,崭新的还是!” 他从书柜里拿出以前的课本和练习册,一边翻看,一边道:“你看,这都是我爸写的!” 罗锐接过后,果然看见一些数字、以及简单的涂写,很多都是对于某个案子的灵光乍现,然后随手记下的。 林进泉? 罗锐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即使在专案组的会议上,也没出现过这人的名字。 他叫来方永辉,两个人在书桌上翻找了好一会儿,除了数学课本上的名字,再无其他最新的记录。 罗锐拍了拍小子的肩膀:“谢谢!” 两人准备离开,但却见迟艾站在一边愣神,她双眼低垂,双臂抱胸,正在思索着什么。 “迟女士?” 迟艾“啊”了一声,抬起头,沉声道:“林进泉,我好像知道这个人。” …… 晚上十二点,罗锐刚坐进车里,便接到了赵明打来的电话。 “罗锐,你叫我办的事,我搞定了,发你QQ,还是传真给你?” “我现在回局里,我给你一个号码,你传真给我就行!” “那好!” “明哥,谢谢,等我回广兴市,给你和赵叔一人送一瓶茅台!” “别客气,别给我爸送酒,你要给就给茶叶好了。” “行!” 罗锐挂了电话,赵明技术确实过硬,他老爸赵春来也是资深法医,省厅挂牌的,这两父子都是宝贝,以后麻烦他们的次数还很多,多少得维护一下关系。 半个小时,两人回到县局,刑侦大队的楼上灯火通明,根本没有下班的意思,应该还在熬严云两夫妻被杀的案件。 命案,而且还是现案,都有黄金72小时的说法,不管是现场证据,还是目击者的记忆,都是最清楚的时候,如果72个小时还没破案,那破案的难度都是呈几何时增加。 何兵作为副大队长,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穿过走廊,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罗锐看见办公室的侧边钉着一块竖直的不锈钢牌子,名字叫做:沙河县刑事小组。 不用想也知道,这应该是孙功叫人连夜制作的。 他知道罗锐对自己有些不爽,有几分表现的意思。 推门进去,郑荣、杨波和彭杰立即站起身,孙功坐在墙边,有些无精打采,但还是站起来了。 “师父,有收获吗?” 郑荣点头:“我们是直接找的车,李大的福特车确实进了黄沙港,但黄沙港的范围太大了,除了港口之外,挨着还有一个乡镇,要找到人和车,必须要警犬中队帮忙,而且还是要组织人手才行,就我们几个人,有点难。” 经过几个小时的调查,杨波也琢磨出味来:“不知道陆局长是怎么想的,早就该大撒网的搜捕,虽然刑侦大队有命案要调查,但组织普通民警也行,来一个地毯式搜索,肯定能找到人。” 罗锐没吭声,等了一会儿,旁边的传真机响起,吐出一张A4纸来。 孙功赶紧走过去,把资料拿给罗锐。 这是罗锐发给赵明的监控画面,不过画面更加清晰,李农的侧脸看的清清楚楚,包括他膝盖上放着的东西。 那是一份文件,文件扉页上写着:辉景生物制药公司。 “李大查这个干啥?” 郑荣也凑过来看,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但旁边的方志辉脸色一下就变了。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孙功:“你先下班吧!” 熬到现在,已是凌晨,孙功早就坚持不住了,但听见这话,他迟疑了一会儿,只好无奈道:“好,行,我走!” 这明显是排斥他,傻子也能看出来。 等他离开后,罗锐不着急分析今天查到的线索,而是看向杨波和彭杰。 两人被盯得不好意思,互相对视了好几眼。 杨波道:“怎么了?我犯错误了?” 彭杰也很纳闷:“你不会也撵我们走吧?” 罗锐摇摇头,然后看向几人。 “我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大家都听好了,我们现在是一个小组,有些事情,不能彼此瞒着,没有这一份信任感,就没法继续查下去,但同时,我们查到的线索,也不能讲给外人,这很重要! 专案组的撤离,十有八九是有内鬼!可能是沙河县的,也有可能是市里面的,我不希望我们之中有一个是叛徒,真要是这样,那下场不用我说!” 杨波和彭杰睁大了眼,虽然他们已经猜到是这么回事,但罗锐把话说出来,那这猜测就应该没错。 罗锐的警告,不是无的放矢,是必须要讲的话。 杨波、彭杰、包括郑荣都郑重的点头。 无需质疑,无需掰扯,不是内鬼,自然问心无愧! 还能站在这间办公室内,多少都有底气。 方永辉深以为然,几个小时前,从古志良的别墅出来,罗锐已经把事情都巨细靡遗的告诉了他,关于专案组,以及李农在调查什么,他的失踪和谁有关系等等。 方永辉直到现在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沙河县,还真是龙潭虎穴,深不可测。 随后,大家开始忙碌了好几个小时。 直到凌晨三点,五个人实在熬不住了,坐在办公椅上沉沉睡去。 早上八点,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孙功带来了早餐。 几个人去洗手间洗了脸,牙都没刷就吃起了早餐。 罗锐一边嚼着油条,一边看向孙功:“一会儿带我们去枪械库。” “啊?你们要领枪?” “怎么?” 孙功为难道:“这个,你得和陆局、或者杨政委说一声。” “行!” 罗锐从椅子上站起身,刚想出去,却看见陆康明出现在了门口,正瞧着门外的招牌。 “沙河县刑事小组,不错!” 罗锐上前打着招呼:“陆局早。” “陆局,早上好!” …… 方永辉、郑荣也跟着招呼起来,杨波和彭杰都是片警,没职位、没功劳,平时没见过这么大的领导,也只是在大会上、或者领导去所里视察才能见着。 两人有些紧张,赶紧把手里的豆浆搁在桌子上。 陆康明看向郑荣。 “老郑,好久不见!” “陆局,你越来越年轻了。”郑荣开了一句玩笑,低头喝了一口豆浆。 陆康明哈哈一笑:“你呀,我记得十五年前,调你到县局的刑侦大队,你不来,说想为普通老百姓服务,现在看见你跟着罗锐处理案子,我都有些恍惚。” 郑荣不以为意:“要不是我这个徒弟,我也不会参合这件事儿。” 陆康明“嗯”了一声,道:“庞所长已经把你退休申请递上来了,我也交给了县委,最近这几天应该就会下来通知,你呀,肺癌了都,不去检查怎么行!为人民服务了一辈子,不能带病上岗啊!” 郑荣点头,若有所指的道:“行,等我徒弟站稳脚跟再说吧!” 陆康明嘿嘿一笑,郑荣这话有多层含义,不过他懒得细究。 随即,罗锐道:“陆局,我们打算配枪!” 陆康明立即变了脸,睁大眼睛问道:“你们查到了什么?有线索了?” 罗锐微微点头,但具体的没说。 陆康明知道他有顾虑,但配枪的事儿,事关重大,他不能不管。 “你跟我来!” 罗锐只好跟在他身后,两人进了杨云桥的办公室。 …… 林进泉,临江市沙河县人。 十五年前的五月一号失踪,失踪前是辉景生物制药公司的医药代表。 辉景生物制药是中外合资企业,地址是在临江市。 李农的妻子之所以认识林进泉,那是因为她还没结婚之前,是县人民医院的护士。 当时,林进泉每周都会往县人民医院跑一趟,向医院主任、院长推销他们制药厂的药品。 因为他是沙河县人,老家也在沙河县,所以这里是他的主战场。 他失踪前一周,辉景生物制药以他侵吞公司财产为由,开除了他,然而奇怪的是,公司并没有报案,也没让他赔偿损失。 几个小时前,方永辉查过林进泉的户籍地,他的老家就在黄沙港的黄港乡。 不难揣测,李农当时写下这个名字,拿着辉景生物制药的资料,驾车去黄沙港的原因。 他肯定是想去林进泉的老家寻找线索,因为林进泉还有一个妻子在那里,两人没有孩子。 …… 早上九点,三菱越野车行驶在沙河大道。 方永辉一边开车,一边讲道:“林进泉的妻子叫甘永芳,嫁给林进泉时才二十岁,他失踪之后,甘永芳就嫁给了一个船老大,她的现任丈夫叫马树兵。 马树兵有一艘挖沙船,常年给五源采沙场干活。” 这是方永辉之前查到的信息,因为时间紧,所以他现在才有时间告知罗锐等人。 一听五源采沙场,坐在副驾上的罗锐摸了摸插在后腰的手枪。 郑荣和杨波亦是如此,面容凝重,彭杰因为是辅警,没资格配枪,只能拿伸缩警棍。 而且,每个人都穿着防刺服,车里还配备了防爆盾牌、钢叉等。 半个小时前,罗锐还是把调查到的线索告诉给了陆康明和杨云桥。 不管怎么样,他们是沙河县公安系统的大佬,罗锐没法隐瞒,更不能独自行动,让刑事小组成为孤狼。 杨云桥建议增派人手,但罗锐认为,还是先去摸摸底。 如果找到李农的下落,或是遇到阻碍,他会第一时间通知县局。 而且,为了配合罗锐的调查,此时,刑侦大队的人已经暂停命案调查,警犬中队、特警中队都在随时待命! 车里,大家都沉默着。 特别是杨波和彭杰,两人很紧张。 罗锐寻求过他们的意见,如果不想跟着一起去,可以待在县局,但两人都没同意。 这不是危言耸听! 李农身为刑侦大队长,都能失踪,可想而知,这危险程度有多高。 林进泉是辉景生物制药的医药代表,因为侵吞公司财产被辞退,但公司并没报案,也没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且在一周后,也就是五月一号,林进泉失踪,对外宣传的是他因为侵吞公司财产,跑路了。 也在当天,古志良放火烧掉张军的渔船。 如果张军是在船上制d,那么就可以推测出,林进泉侵吞公司的财产会是什么? 十五年前,临江市出现的dp,是冰! 麻黄jian是主要原料。 辉景生物制药是中外合资,外资占大头,所以县局已经打电话给市局,寄希望临江市的缉毒支队能从中查到什么线索。 三菱越野车开向黄沙港,已经能看见左边沙河上,停放着的一艘艘挖沙船。 几分钟后,罗锐打开车窗,看向右边的监控探头。 李农就是在这儿被道路监控拍摄到的。 马树兵的家在乡镇上,一栋三层小楼,楼下开着小卖部,小卖部旁边是一家小饭店,里面坐在几个人,正在低头吃饭。 这条街处在稍微繁华的地带,街上都是超市、水果摊和小吃店。 路面上全是沙尘,水果摊的苹果、香蕉都用瓦楞纸箱片盖着。 方永辉把车停在路边,罗锐还没下车,便注意到小吃店的几个人抬起头,看向了自己这边。 郑荣也注意到了,这些人都是小年轻,眼神游弋,很不专心。 罗锐回过头,看向郑荣:“师父,我和永辉先下车,你们留在车上。彭杰,你坐到驾驶席,引擎不要熄掉!” 彭杰道:“行!” 郑荣反驳:“怎么?嫌我老了?要我说,我和你一起下车,永辉留在车上。 你俩一个一米八五,一个一米九的身高,一看就知道你们不对劲! 我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小老头。” 罗锐想想也没错,但郑荣快要退休了…… 他还没开口,郑荣已经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永辉,你留在车上,把那几个小子给我盯好了!” “没问题!” 罗锐也赶紧下车,然后往旁边饭店一瞥,却见一个小年轻,放下筷子,掏出烟盒,像是到门口抽烟。 罗锐收回视线,跟着郑荣走到小卖部门口。 门口有塑胶门帘遮挡,里面似乎开着空调。 郑荣掀开门帘,罗锐和他一起走进去。 见有人进来,柜台后面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立即站起身,她怀里抱着熟睡的女孩,女孩只有三岁大。 见进来的两个人不像是买东西,她马上问道:“你们……” “您好,我找个人。” 罗锐和郑荣看过照片,这个女人正是林进泉的前妻,甘永芳。 一听这话,甘永芳的脸上立即出现惶恐的神色。 “我……我卖东西的,你们走,我这儿没你们找的人……” 罗锐没等她把话说完,便把李农的照片拿出来,递在她的眼前。 “这个人是不是来找过你?” 甘永芳连照片都没看,使劲的摇头:“没有,不……不认识!” 罗锐和郑荣对视一眼,而后郑荣道:“你仔细看看,他的名字叫李农,是一个警察。九月三号的当天下午,他确实来过你这里!” 他话音刚落,从小卖部后门走进来一个男人。 “走!走!谁啊,你们?不卖东西就滚!” 罗锐把他挡在身前,掏出证件,放在他的眼前:“马树兵,警察办案,你最好是配合一下。” 被叫出了名字,马树兵吞了一口唾液,低声道:“你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害死我们一家人!” “害死你们?”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马树兵脸色愁苦,喉咙不断地抖动。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师父,你看着他们,我出去看看。” 罗锐掀开门帘,立即跑出去,却见三菱车已经被十来个小混混给围住了。 为首的正是饭店里的几个人,其中一个带头的壮汉大喊道:“大家快来啊,这些人是来催债的,老马一家人欠了高利贷,这些人跑来搬东西,还想把老马的老婆拉去县里卖yin!” “不能让他们搬东西,老马好不容易找个老婆,生了女儿,不能让这些催债鬼欺负!” “砸他们的车,砸车!咱们黄港乡的老百姓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 第205章 对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听见这些小混混的喊叫,围观的群众的越来越多。 十几个小混混已经开始动手,纷纷开始砸起车来。 方永辉已经掏出了手枪,举在身前,枪口对准站在引擎盖上的小混混。 这人极度嚣张,手持一块红砖,砸了几下玻璃,然后停下手,开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叫嚣。 “干你娘,这帮放高利贷的,竟敢侮辱我姐,我干死他们!” 彭杰和杨波抠开左右的车门,想要下车,但被两边的小混混把车门给挡了回去。 这些混混很狡猾,就是想把他们束缚在车里,并不是想砸开车。 这样一来,好任由他们施为,可以随便他们破口大骂,不明真相的群众也开始指指点点。 罗锐三两步跑下台阶,抽出后腰的手枪,拉开保险栓。 “砰!” 他朝天放了一枪,一手高举自己的证件。 “警察,都特么给我停手!” 吃瓜群众立即作鸟兽散去,小混混们转过身来,但并没让开。 “别听他的,假警察!这人是假警察!” 带头的壮汉叫嚣道,他并不怕罗锐手里的枪。 罗锐直接上前,壮汉也迈上前来,想要对峙。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年轻警察并不讲武德,速度极快的拽起他的胳膊,眨眼间就给他上了铐。 “你特么的……” 罗锐二话不说,踹向他的膝盖,壮汉吃痛一声,跪在地上,金属手铐的另一端,被铐在了旁边的电线杆的钢绳上。 罗锐的动作很快,也就两三秒的时间,其他混混反应过来,立即围了上来。 罗锐直接把枪口对准他们:“来,来!你们敢上前来,我就敢开枪!” 小混混们被吓住了,赶紧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趁此机会,车上的方永辉三人打开车门,立即跳下车。 彭杰一手拿着防爆盾牌,一手攥着伸缩警棍。 方永辉和杨波也把枪端着,注意着小混混们的动作。 “永辉,打电话给县局,增派人手!” “好!” 罗锐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不可能马上散去,但仅凭自己几个人,想要控制住他们也很难。 甘永芳的家一直被人盯着,自己刚到这边,这群人就开始闹事,而且为了应付警察来调查,他们肯定还经过周密的演练。 就凭这些小混混的智商,能想出混淆视听的办法,不太可能,这些人的背后肯定有人主使。 杨波打好电话后,罗锐向这些人警告道:“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造成严重损失的,对首要分子,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对其他积极参加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 给你们一次机会,不想被抓的,赶紧离开!如果非要闹事,那就和我去看守所玩!” 此言一出,资深小混混立即怂了,原本狰狞的表情,立即变得低眉顺目。 只有刚混社会的几个小年轻,高昂着脖子,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想要讲讲义气,这几人似乎还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罗锐不想再给他们机会,他一点头。 彭杰和杨波立即上前,抓住几个典型,扭着他们的胳膊,立即上铐。 几人还想挣扎,但彭杰和杨波的都是受过训练的,劲儿使的很大,在他们想要反抗时,双手已经被铐上了。 其他人见状,赶紧躲开。 壮汉心有不甘,盯着小弟们道:“大家别怕,进去了,也有人保你们出来!这些警察都是怂蛋……” 他话还没说完,罗锐一脚踹向他的后腰。 “谁会保你们出来?戴宝月?还是古志良?” 壮汉不吭声了,只是恶狠狠地盯着罗锐。 一些聪明的小混混知道警察的大部队马上就来,所以该跑的已经跑了,没跑的还傻愣着,脑子像是秀逗了。 这时,罗锐注意到杨波的双眼放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罗锐察觉不对,马上回过头去,却见郑荣步伐踉跄的走出来。 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按压着胸口,鲜血从手心里不断地流出,衣服下摆被染的猩红一片。 罗锐睁大了眼睛,跑上前,看见郑荣的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 郑荣喘着气,咳嗽了两声,虚弱的道:“凶手跑了……我枪被夺走了……我拖住他了一下,他……鞋子上粘有血迹!” 罗锐脸色惨白,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马上要去追,却被郑荣用力拽着。 他拼尽全力道:“甘永芳……她说,交给了李农一份证据,找到李农,真相就……” 罗锐点头,咬牙道:“杨波,送我师父去医院!快,快!” 杨波和彭杰把郑荣快速的扶上了车,一个人在后面止血,一个人开车。 罗锐心神已经乱了,眼睁睁地看着三菱车离去。 方永辉脸上全是汗,拿枪的手都在抖。 罗锐按住他的肩膀:“把这些人看好了!” 方永辉吞咽了一口唾沫:“行!我明白!” 随后,罗锐跑进了小卖部,只见甘永芳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她身体趴在地下,把三岁女儿护在身下,小女孩还活着,在妈妈的臂弯里睁大了眼睛。 马树兵躺在一排货架下面,后脑勺立着一把小型斧头。 小卖部后面还有个后院,搭着棚子,放着不少船上用的工具。 罗锐跑出去,看见一堵三米高左右的红砖围墙,横在眼前。 墙上有两处明显的血脚印! 凶手肯定是从这里翻进来,连杀两人,郑荣的胸口也挨了一刀,现在还生死未卜。 凶杀案就在罗锐的眼皮下发生的,前后时间不到五分钟,这人不是什么惯犯,是特么的训练有素的杀手! 罗锐后退几步,向前冲去,然后脚踩墙壁,两手攀上围墙。 后面是一片沙地,刚种下的红薯藤,四周没有公路。 凶手显然是和小混混一起的,一个在前面闹事,一个躲在暗处行凶。 凶手想要逃的话,肯定会使用交通工具。 罗锐拿出手机,立即打给陆康明。 他把事情经过快速说了一遍,陆康明吓了一跳。 “罗锐,别担心,我已经带人在来的路上,你们控制好现场!” 陆康明放下电话后,看向坐在一旁的杨云桥,两人脸色凝重。 他们调任到沙河县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烦意乱。 李农失踪,古志良的死对头严云两夫妻被杀,重要的证人被害,就连郑荣现在也不知道生死。 平静的沙河县,已经开始暗流涌动。 杨云桥是主抓思想工作的,所以他的意志很坚定。 “老陆,赶紧的,再调人过来,设立关卡,把黄沙港给封了,还有黄港乡,马上进行地毯式搜捕,务必要找到李农,抓住凶手!” 陆康明点头,拿出手机,但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一看来电显示,赶紧拿给杨云桥看。 “接啊!”杨云桥道。 陆康明看了他一眼,然后接听了电话,按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康明,你在哪儿?我听说县局全部出动了,就连刑侦大队都被你们带跑了,你们干什么去?” “领导,我们发现了李农的下落。” “李农?他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清楚,他是逃跑了!你们不用去了,赶紧把人给我撤回来,临江市机场那边传来消息,李农拿着护照,在今天早上飞出国了!” 陆康明咽下一口唾液,瞳孔紧缩:“领导,不是这样的,黄港乡刚发生了凶杀案,按道理,我也该去一趟!” “凶杀案?刑侦大队去就行了,用得着带这么多人吗?县局人都没了,要是再发生什么事儿,你负的起责吗?” 这时,杨云桥的手机铃声也响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而后,急促的警笛声在前面的车道响起。 两人探头看去,发现是罗锐的三菱越野车。 开车的是五源派出所的民警,陆康明今天早上刚见过他,名字叫杨波。 杨波满头大汗,紧咬着牙关,眼里噙着泪水。 他使劲地踩着油门,一边回头查看后座上的情况。 彭杰把郑荣的脑袋放在膝盖上,大声地呼喊:“快啊,杨波,开快掉,郑所快撑不住了!” 三菱越野车在逆向驶来的一排排警车的侧边,一闪而过,丝毫没有停留。 “老郑在车上!”杨云桥眨了眨眼。 陆康明点点头,稳定下心神。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催促:“陆康明,你听见了没,把人给我撤回来!” 陆康明吸了一口气,他果断地把电话挂了。 杨云桥见状,也把自己的手机摁掉。 陆康明拿起对讲器,向前后行驶的十几辆警车道:“各队注意,马上鸣笛!通知交警和辖区派出所,增援人手,封锁黄港乡和黄沙港,所有道路设立关卡,码头的船只不准离港,一只苍蝇都不准给我放出去!” 顿时,各小队传来回答:“收到!” “收到!” …… 行驶在黄沙港这边的汽车纷纷避让,不敢与这些警车抢道。 十五分钟后,交警已经开始设立关卡,一队特警也赶到了黄沙港的码头,控制离岗的船只。 小卖部门前的路面上停满了警车。 陆康明和杨云桥下车后,看见方永辉抱着一个全身沾血的小女孩,一手拿着手枪,控制着蹲在地上的几个小混混。 下车的女警赶紧上前,从他怀里把孩子抱走。 “罗锐呢?” 方永辉吞了一口唾液,回答:“应该是追凶手去了,他让我等你们过来!” 陆康桥算是身经百战,指挥大场面,驾轻就熟。 他叫来了何兵,让对方带着法医和技侦进小卖部勘察现场,同时,特警和警犬中队组成三个小组。 三只警犬,嗅了嗅李农放在县局的衣服,然后开始向四周搜索。 杨云桥拨通罗锐的电话,打到第二遍的时候,电话才接通。 “罗锐,你在哪儿?” “黄港乡的东南面,y017乡道,路边发现了一辆嫌疑人的车,应该是弃车逃跑。” “好!站在原地别动,我们马上过来!”杨云桥回答道,他怕罗锐擅自行动,要是向郑荣那样折进去,那就完了。 他和陆康明立即上车,一组人也赶紧跟上。 如果换做平时,两人没必要亲自到场,指挥协调就行了。 但这次行动,两人是违背了上级的命令,赌上了自己的前途。 沙河县这摊淤泥,他们早就知道了,上面无动于衷,他们也只好一直隐忍着。 今天上午,罗锐要求配枪时,陆康明把他带进办公室。 三个人关上门聊了一阵,罗锐知无不言,把专案组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既然古志良都知道这件事了,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这两个人都很清楚,罗锐是在试探他们。 从省厅、市局组成的专案组,因为有内鬼,被迫撤离,这让陆康明和杨云桥深知,其中的淤泥有多深。 人这一辈子无非是为五斗米而折腰,大不了,脱去制服,早点退休。 为了还这沙河县的朗朗乾坤,两人都决定拼了! y017乡道的尽头是一处悬崖,悬崖的背后是一座高五百米的大山。 山下以前有一个小村庄,但因为多年前发生过一场特大泥石流,村庄被毁坏,一百多户居民都迁移到黄港乡了,所以村子已经废弃。 陆康明到的时候,看见一辆白色的帕萨特停在路边,罗锐正蹲在地上,查看车子的轮胎。 “确定是嫌疑人的车辆?” 罗锐点点头:“这车就停在小卖部左边的公路上,我看见有人上车,一直往这边来。马树兵后院的墙上有血脚印……” 他指了指驾驶席旁边的路面:“陆局,你看这里……” 陆康明和杨云桥都见到地面上有一丝血迹,而且还有泥土的印迹。 罗锐用袖子擦了擦车窗,在方向盘上也看见了血迹。 陆康明叫来一个警员,后者三两下就把车门打开了。 不仅方向盘、刹车片和油门片都有血迹! 凶手虽说是受过专业训练,杀普通人干净利落,但郑荣是警察,虽然老了,有病在身,但多少有几分抵抗之力。 事发当时,郑荣稍微牵制过他,让他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想到这里,罗锐心里一阵悸动。 杨云桥问道:“凶手为什么往这边跑?又为什么弃车?” 陆康明看了一眼车头,道:“这路通往断崖,下方是沙河……云桥,除非有人在悬崖下面接应,只有一艘小船,就能把凶手带走!” 杨云桥眼神一凝:“船只能从黄沙港出发,港口已经被封锁了。而且这两侧都是峡谷,能下河的地方,就只有悬崖那边的石道。” “上警犬,凶手肯定还没跑远!” 随后,一只德国牧羊犬嗅了嗅车里的气息,然后毫不犹豫地向大山深处的小村庄奔去。 杨云桥吸了一口气,道:“看样子,凶手是收到消息,知道没人接应,他便一头扎进山里了!” 陆康明点头:“我再叫人来!” 罗锐跟在一队特警后面,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如果凶手跑进山里,恐怕要组织上千名的搜山队伍才行。 随着警犬向前奔跑,低垂的天空开始聚拢乌云。 罗锐暗叫不好,要是下起一场暴雨,那凶手的气息一下子就被掩盖了,警犬根本无法追踪下去。 不多时,增派的人手已经过来,上百名派出所的民警、武警组成的搜山队伍,不断向前推进。 而罗锐,和十来个人已经抢先一步,进入废弃的村子。 村子的房屋修建的很紧密,都挨在一起,村子的后面是上山的道路,用青石板铺就,但已经被杂草遮盖。 警犬没在村子里停留,想要往山上奔去,但握着狗绳的警员马上拽住它。 警犬低声呜咽,用前腿扒拉着泥土。 罗锐看向这名警员:“不上去?” 警员摇摇头:“先等后面的人一起过来吧,这山太过陡峭,要是贸然上去,凶手只要守住一个狭窄的上坡路,用一把手枪,就能干掉我们好几个人!” 罗锐紧盯着他:“沙河县三面环山,只要上了山,就能逃出县界,而且一旦下雨,警犬就会失去嗅源,凶手肯定就逃出去了!” 警员迟疑着:“可是,追凶的前提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罗锐懒得和他废话,一把拽过狗绳。 警犬呜呜两声,转头看向训练员,见训练员没吱声,它立即往山上飞奔而去。 罗锐也紧跟而上,山路确实太过陡峭,而且常年没人走,山路上覆盖着藤蔓植物和滑腻的苔藓,要不是警犬在前带路,真不一定能找不到脚下的路。 路上的苔藓和藤蔓明显有踩踏过的痕迹,人比动物要迟缓,只要警犬追踪下去,肯定能抓到凶手。 来到半山腰,罗锐向山下望去,山下的警员还在等大部队赶来,并没有上山的意思。 罗锐懒得管他们,此处山坡的左侧,是曾经泥石流滑坡的地方,所以植被很少,但走到半山腰,植物开始密集起来,路也没有了。 警犬一直在往上攀爬,罗锐小心翼翼地在后面跟随,一边借力坡上的植物,往前行走。 这时,他已经看不见山下了,山下的人也看不见他。 半个小时后,警犬改换了路线,钻进左边的密林。 它并没有失去嗅源,一直在往前带路。 罗锐先前听见训练员叫他“小牧”。 这警犬真是好样的,比人强! 大概攀爬了十来分钟,小牧突然停住脚步,望向被树叶遮挡的天空。 随即,天空雷声大作,九月的雨落在树梢上,然后一滴一滴的顺着叶片,落在一人一狗的身上。 小牧呜呜叫了两声,继续往前,罗锐一边走,一边查看前面的草丛和泥土。 凶手确实在前面,已经离的很近了。 他顾不得危险,跟着小牧小心翼翼的往前追踪。 直到小牧再次停下来,回头看他,随后,在密林之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罗锐来不及躲闪,子弹击中了他侧边的树干,溅起一大片树皮。 他赶紧蹲下身,移到树干后面,一边抽出后腰的手枪,一边向前方的小牧招手。 小牧呜呜两声,像是狐狸般,趴在草丛里,向罗锐这边蠕动。 但随之而来,第二声枪响,子弹从斜上方而来,打在了小牧先前站立的位置。 小牧呜咽两声,身体往侧边翻滚而去。 “砰!” “砰!” 罗锐从树干绕过去,向斜上方开了两枪。 他没等对方还击,拔足向上奔去,因为杂草太多,而且又密,所以根本看不见人。 如果死守的话,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逃跑。 从枪声判断,能推测双方的距离很近,估计就相隔二十米。 对方已经注意到他的身影,也连开了两枪。 枪声和罗锐手里的警用配枪的声音相同,应该是从郑荣身上夺走的。 罗锐闪到一株双生树后面,侧身往前看,发现上方有一处巨大的岩石,石头上布满了苔藓。 此时,雨越下越大,雨珠从树叶上跳落,落在林间。 一分钟…… 两分钟…… 直到雨势越来越猛,罗锐抹了一把脸,从树后面窜出去,向岩石方向不断扣动扳机。 “砰!” “砰!” …… 躲在岩石后面的人,伸出了右手,手里握着枪,也准备还击。 但罗锐奔跑的速度很快,眼睛一眨不眨,最后一颗子弹,直接射向对方的手腕。 一年前,罗锐在射击场花了十几万子弹费,包下特警训练场地和请教官的钱,一下子砸进去上百万,这钱不是白花的。 对方的手腕立即喷射出一大片血雾,手枪掉落,鲜血淋漓的手立即缩回岩石后面。 罗锐飞奔上去,双手攀上眼前一棵树干,身体往前一甩,身体跳在了岩石上。 岩石后面的人,迅疾站起身来,左手握着一把利刃,刺向罗锐的喉咙。 因为岩石上的苔藓太滑,所以罗锐身体立即滑倒,刀尖从他的脑袋上方刺过。 他双手紧扣岩石,侧身翻下去,刚落地,那人抢步而来,一脚踹向罗锐的腰间。 罗锐被踹到一旁,同时抽出了脚边的匕首。 那人想要跟上来,但罗锐已经站起身。 此时,他终于看清凶手的面貌…… 第206章 黎明的前夕 眼前之人,正是古志良的保镖,安华。 雨水从此人的额前滑过,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只是用受伤的右手摸了摸唇角,左手握着的刀刃,长一尺有余,锋利无比。 罗锐的瞳孔微缩,反握着匕首,抢步而来。 他的身影很快,如同林间的飞鸟。 安华没动,当罗锐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奔他的咽喉,他微微一转,身体像柳条般柔软。 虽然轻巧地躲过这致命的一击,但匕首擦肩而过,带起一丝血丝。 安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等他反应,罗锐身形翻转,匕首又直刺而来,他急忙举起手中的刀刃! “叮!” 匕首刺在刀刃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安华抬腿而起,但罗锐的动作更快,一脚踹向他的小腿。 安华向下瞥了一眼。 正这时,罗锐手腕翻转,手中的匕首直接扎进对方的右胳膊。 他的动作又快、又急,没给对方一丝喘息。 安华以为对付眼前的年轻人,胜算应该很大,可在几招之下,自己已经多处受伤。 幸好他反应快,急忙后退了两步,匕首还插在胳膊上,没让罗锐抽出来。 雨越下越大,天空惊雷炸响,原本还有一丝光亮的林间,已经变得昏暗无比。 罗锐抬起头,死盯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杀死两人,刺伤一个警察,然后连续奔逃到这深山之中,安华的力气早已耗尽,现在又被拖住在这儿,要是警察上来…… 警察? 安华突然一笑,把手里的刀刃往坡下一扔,然后举起手来。 “好了,好了,你赢了,我投降,我自首!” 他说的很轻巧,就像在讲一句笑话。 罗锐双目一凝,便知道这厮什么意思。 他二话没说,走上前去。 安华把手平举在胸前,毫不在意的道:“带我下山,如果可以的话,先给我找个医生。” 罗锐咧开嘴,笑了笑。 然后一脚踹向他的肚皮,安华吃痛的弯下腰来。 罗锐伸手,抽出匕首,再用力扎进去。 “我靠,你妈的有病啊!我自首了,你特么是警察!” 罗锐不言语,用力抽出匕首,安华疼的跪在了地上。 他以为罗锐又要扎过来,脑袋一缩,但面对的却是疾风骤雨的殴打。 一拳接着一拳的向他的脑袋招呼…… 罗锐毫不留情,任凭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 直到把安华打的只剩下一口力气后,罗锐才把他提起来。 “告诉我,李农在哪儿?” 安华鼻青脸肿,嘴角都渗出血来。 “你是警察啊,你是警察……” 罗锐攥着他的头发,把匕首横在他的眼前:“不用你提醒我!我再问你一遍,李农在哪儿?” 安华被迫昂起头,雨水浇在他的脸上。 他原本以为,逃不出去,自首的话,仅凭老板的关系,最多在牢里待几年,可他却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讲武德,那一双狠厉无比的眼神,就像这林间最凶猛的野兽。 就算他凶名在外,也开始害怕起来。 警察还没上山,对方要是狠下心来,把自己给宰了,那就真的完了。 他吞了一口唾液,急忙道:“我真不知道!我只是张军安插在古志良身边的保镖,你放过我,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我只需要李农的下落!”罗锐扬起了匕首,眼睛一眨不眨。 安华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别,别杀我,我告诉你,我知道很多事情!我知道古志良手里有一个账本,上面有很多人的名字;还有他的仓库,我知道他的仓库在哪里! 你说的李农,我知道古志良抓了他,但他是柴军那混蛋带走的,你可以去找柴军和戴宝月,古志良都把生意交给这个女人打理的!” 罗锐还待问什么,却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他从安华的兜里掏出一部诺基亚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姓名,正是古志良。 安华完全不像一个专业的杀手,苦苦地哀求道:“兄弟,放我走,两百万,我给你两百万,你就当我逃了,真心实意的劝你,别和张军对着干! 古志良只是一个小虾米,张老板,不是你能够对付的,赚几千块一个月,真别拼命。” 罗锐呼出一口气,把手机扔在一边,紧握着匕首。 “让你死得瞑目,两个小时前,你刺伤的警察,是我师父!” 安华暗叫一声不好,匕首的倒影在他的瞳孔里,不断地放大…… 林间,警犬小牧发出一阵高昂的吠叫声…… …… 下午五点,雨势已经停住了,乌云散去,从云层中漏出一丝光亮,照耀在山脚下。 数十人汇聚于一处,准备登山搜寻。 陆康明本来叫来了治安大队和海警协助,这些人本来已经在路上了,但突然却告知他,来不了。 而且,特警也开始收队,返回县局,特警中队长临走之前,向陆康明和杨云桥无奈的摇头,说他的家在沙河县。 陆康明和杨云桥对视一眼,心里沉甸甸的,似有千斤重。 两人的手机都被打爆了,他们不敢关机,也不敢接听。 现在,他们手里只有刑侦大队下面的三个小队,一共也就六十来人,以及警犬中队的三个人和两只警犬。 眼前这座山,如果不出动上千名搜捕,抓到人的希望很渺茫。 而且,刚下过暴雨,两只警犬已经失去了嗅源,在山下迟滞不前。 但罗锐已经上山了,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陆康明和杨云桥脱下雨衣,穿上登山鞋,拿着手杖。 何兵走过来,低声道:“两位领导,我带人上去,你们在下面指挥就行。” 陆康明看了一眼后面的人群:“大家没精气神了,我们不带头,这士气都垮掉了!” 何兵早就看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知道他们面临的压力。 陆康明主管刑侦,所以何兵和这位的关系很好,几乎言听计从,但饶是如此,他心里也很忐忑。 他只好把话闷在心里,准备带头上山。 然而这时,他抬头,看见一个人影正往山下走来,队里那只熟悉的警犬,小牧,跟在人影的身后,亦步亦趋。 何兵吓了一跳,忙叫道:“陆局,杨政委,那个罗锐下来了!” 两位领导也一起抬头,人影确实是罗锐。 几个人面面相觑,心中急不可耐。 但视线里只有他一个人,陆康明和杨云桥的心里都在打鼓。 等人下来后,他们抢先一步,道:“歹徒呢?” 罗锐呼出一口气,回答道:“跑了,没追上。” “跑了?” 陆康明难免失望,心里咯噔一声。 杨云桥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罗锐接着道:“山路太崎岖,又下起了暴雨,警犬失去了嗅源……” 恰在此时,小牧一声吠叫,抖了抖狗毛上的雨水和落叶。 狗眼盯着罗锐,眨了又眨。 先前的训练员跑过来,摸着它的狗头:“小牧,你没受伤就好……咦……” 他看向罗锐:“小牧脖子上的狗绳呢?” “当时追的太慌张,狗绳缠在荆棘丛里,我只好用匕首,把狗绳割断了。” 训练员脸上的表情很不满,但瞧见两位领导难看的脸色,他只好引导小牧去到一边,免得惹祸上身。 陆康明长叹了一口气,他和杨云桥面对巨大的压力,违背上面的意思,毅然决然的选择赌一把,便是把希望寄托在罗锐身上,但现在却是功亏一篑! 李农没找到,凶手也逃了! 他心有不甘,把罗锐拉到一边,突然瞧见对方的手指关节上,有破损的痕迹,还带有一丝血痕。 陆康明悄声道:“罗锐,你老实告诉我,凶手真的逃掉了?” 罗锐点点头,毫不在意的活动了活动手指关节。 他全身上下都被雨淋透了,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他的表现太镇定了,不止陆康明,就连杨云桥和何兵,都觉得很可疑。 三个人抬头,看向山里,心思都想到了一起,但却无法说出口。 每个警员都有档案,立功受奖都在档案上写的清清楚楚,解救了什么人,做出了哪些重大表现,但只有眼前这一位,档案上却写着,在某次事件中,击毙某某人,干掉哪些恶性歹徒。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陆康明决定还是上山看看,而且要带着警犬。 但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杨云桥也同样接到了电话,这一次,两人不敢不接听了。 果然,是叫他们马上撤离,回去交代事情。 性质已经越来越严重,容不得他们继续下去。 杨云桥拍了拍陆康明的肩膀:“回去吧,不管怎么样,咱俩一起扛。” 陆康明咬牙道:“行,大不了,提前退休!” 两人带队离去,罗锐没跟他们一起,而是打车直接去了县人民医院。 手术室的走廊上围了一圈人,五源派出所的同事都来了,以及郑荣的家里人,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罗锐拉住杨波,忙问:“怎么样?” “不知道,医生一直没出来过!” 彭杰也凑了过来,他手上的血迹都干了,来的路上一直捂着郑荣的伤口。 “抓到凶手了吗?” 罗锐沉默,彭杰一拳打在墙上:“妈的,我干他娘!” 杨波也是紧握着拳头,但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晚上八点,四个穿着制服的人走出电梯,来到手术室的走廊。 罗锐坐在长椅上,冷眼看向他们。 几个人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然后径直向他走来。 “你是罗锐?” 罗锐坐着没动,只是轻轻点头。 说话的那人道:“我们是县……请你现在和我们走一趟!” “可以,不过得先等一会儿……” 那人毫不客气:“你要明白,我不是和你商量!请你立刻、马上跟我走!” 罗锐无动于衷,嘴里还是那句话:“我说,先等一会儿,我师父还在做手术!” 那人向其他三人递了一个眼神,几个人走过去,直接架起罗锐。 杨波和彭杰马上跑过来。 “你们哪个单位的?” “没你们的事儿!请你们不要妨碍公务!” 杨波和彭杰不同意,一群人开始推攘起来。 庞立忠穿着制服,身为所长,他隐约知道一些事情,但罗锐还没正式调动,还算五源派出所的一份子,他一马当先,拦住几个人。 “干什么?要带人走,那就出示文件!谁特么知道你们干什么的?!” 带头那人道:“庞所,我还用带文件吗?我啊?老丘啊,我们每个周末都一起钓鱼,我什么单位,我是谁?你跟我装傻呢!” 庞立忠睁大眼睛:“滚犊子,我不认识你!不出示文件,就别想把人带走!” “行!你要文件,是吧?我马上给你!” 说着,他开始打电话…… 自始至终,罗锐都没吭声,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 不多时,老丘把电话递给庞立忠:“来,你听一下。” 庞立忠抢过手机,拿到耳边,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他很熟悉,每次大会都是这个人第一个发言。 庞立忠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的把手机交给老丘。 “庞所,行了吧?别以为我搞事,我只是奉命行事!” 说完这话,老丘把庞立忠拉到角落里,低声道:“我告诉你,别掺和这事儿,这小子一个民警而已,根本不算什么,陆康明和杨云桥都……” 庞立忠看向罗锐,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 罗锐紧绷着脸:“庞所,谢谢!” 老丘正了正脸色,向下属挥挥手:“带走!” 罗锐挣扎着,因为他看见手术室里【正在手术】的Led灯熄灭了。 老丘才不管他,拽着他的肩膀,就往电梯走去,电梯上来后,几个人把他推到轿厢里。 当轿厢门快要关闭时,彭杰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罗锐,手术成功!郑所活下来了!” 电梯“嘭”的一声关上,罗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 晚上十点,渔民小道。 戴宝月挎着包,匆匆走进院里。 院里停着好几辆摩托车,有两三个纹身小弟,坐在摩托车上抽烟。 门廊下的狼狗看见她,立即从窝棚里跳出来,两只后腿下面,吊着一大tuo玩意儿。 戴宝月斜斜的撇了一眼,恨不得给它挥上一刀。 进门之后,她脱下高跟鞋,放在门边。 门后的红木椅里,放着一张折叠好的报纸,不过看报纸的人不在。 这栋房子,是古志良的老家,以前只是一栋极其破烂的红砖小院。 十五年前,古志良发家之后,就没再住在这里,但随着他越来越有钱,便有了衣锦还乡的心思,所以花了好几百万,重建老屋。 他以为左右邻居都会恭贺他,羡慕他,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鸟都没鸟他。 赤着脚,走上楼,戴宝月看见柴军正站在沙发边。 古志良照样坐在红色沙发椅里,神情迷离。 茶几上放着面粉、汤勺,还有医用注射器。 柴军看见戴宝月,不自觉的摸了摸皮带扣,一脸yin笑。 戴宝月假装没看见,坐在古志良身边,低声道:“老板,我回来了。” 古志良“唔”了一声,然后睁开沉重的眼皮。 “怎么样?” 戴宝月道:“五百万现金,全花出去了!” “呵,一个个老东西,钱收的蛮快!” 戴宝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账本,递给他:“这是账本。” 古志良接过后,翻开看了两眼,然后道:“还有呢?” 戴宝月像是刚记起来似的,赶紧又掏出一份u盘:“还有这个!” “这……你可别忘了,保命符来的,忘了要死人的!” “我知道。” “几个老家伙,没对你动手动脚吧?” 戴宝月笑道:“没有,钱比女人重要。” 古志良撇了撇嘴,拿起两样东西,走进自己的书房。 客厅里,柴军和戴宝月对视了一眼。 古志良刚把东西放好,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即拍了拍脸,让自己变得清醒。 接听电话后,对面的声音很严厉。 古志良耷拉着脑袋,殷勤道:“军哥,没事,都处理好了!对,华哥的电话,我打通了,他说要躲一阵子。” “……” “李农?好的,出国了,那太好了,他怎么都洗不清,不留人了?明白!” “……” “对,我这儿没货了,有几个大客户催的急。” “……” “好,后天深夜十二点,行,我记住了!” “……” “戴宝月?好!我明白,呵呵,军哥要是喜欢,早说啊!” 古志良挂掉电话,神情愉悦的走出书房。 “宝月,你准备一下,后天和我上船!” 戴宝月吞了一口唾液,没吱声。 “怎么?” “没事儿,那我先回去了?” 古志良挑了挑眉:“今晚不住这儿?” “老板,这个月的收入很多,我得赶紧把这些钱做到厂里的账上。” 古志良没打算再留她:“行!” 戴宝月下楼时,听见他对柴军悄声道:“那个李农,做掉……” 半个小时后,柴军走出院子里,跟着一群小弟,骑着摩托车离开。 在半路上时,他看见前方停着一辆红色的轿车。 他叫小弟等在后面,然后自己走上前,拉开车门,钻进去。 戴宝月坐在驾驶席里,回头看他。 柴军急不可耐的上前,想要把她拖到后座。 “你特么别动我!” 柴军松开手:“怎么了?你等在这儿,不就是为了见我?” 戴宝月回过头来:“我问你,你小弟找到了吗?” 柴军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老板问过那边了,柴满死了。” 戴宝月眯着眼:“真死了,还是假死了?” “真的,张老板叫人做的!柴满自己活该,守不住事儿,被警察抓住,嘴不硬的话,只有一条路,就是死。” 戴宝月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你存了多少钱?” 柴满看向她:“怎么?你需要用钱?我的钱都花光了,实在不行,你问老板借一点?” 戴宝月从后视镜里看他,想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她摇摇头,道:“你滚,下车,赶紧给我滚!” “神经病!” 柴军骂骂咧咧走下车。 红色轿车调头,沿着渔民小道,向沙河大道驶去。 几个小弟骑着摩托车过来,打趣道:“军哥,快枪手啊!” “军哥,你以前和宝月姐真有一腿?我怎么不信呢!” 柴军骑上摩托车,骂道:“给我滚一边去,还有正事儿要干呢!” 小弟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儿?现在货都卖完了,我们都闲了好几天了!” 柴军不答,骑着摩托车往沙头角而去。 如果不是心里有事儿,刚才在车里,他肯定不会放过戴宝月,必须使劲揉捏一番。 李农,沙河县的刑警大队! 古志良叫他干的事儿,让他开始心慌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他和小弟们的身影,一直被框进了远处的望远镜里。 …… 半个小时后,戴宝月把车开到一栋居民楼前。 已是深夜,四周一片昏暗,只有三楼的阳台亮着灯。 每次回来,女儿都会把阳台的灯打开,说要一直等她,不愿意上床睡觉。 戴宝月本来打算告诉柴军,他们有一个女儿,但看见对方那样,她实在无法把这个真相说出口。 她的心开始变得柔软,她移了移后视镜,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笑到恰到好处后,她提起包,从副驾座上抱起一个崭新的芭比娃娃,然后下车,上楼。 此时,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穿过马路,来到居民楼前。 为首的女子,看了看红色轿车,然后带人走到楼道前。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昏暗的路灯,把一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 罗锐已经在看守所里待了两个小时,期间没人要见他,只有值班警员坐在办公桌后面,用手机玩着贪吃蛇。 罗锐坐在床上,眼睛一直注视着墙上的挂钟。 此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他的手表、手机、匕首全都被搜走了,就连运动鞋的鞋绳也被抽走了,以免他自杀。 他竖起耳朵,聆听着钟表盘上,秒钟拨动的声音。 “滴答!” “滴答!” …… 第207章 抓捕 凌晨两点。 看守所的铁门被打开,罗锐被两个警员带了出来。 他很自觉的伸出手腕,让警员把自己手腕给铐上,重生以来,这已经是他的第四次被抓,他心里暗自腹诽,自己根本就不像一个警察,倒像一个惯犯。 看守所有自己的审讯室,不过是那种有铁栅栏隔开的房间,铁门的钥匙掌握在看守所警员的手上。 但值班警员,却把手里的钥匙偷偷*交给了审讯官。 罗锐被束缚在审讯椅里,他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已经关掉,眼前的三个人,他都不认识,而且也不像是警务*系统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他不清楚。 只见其中一个带头的说道:“罗锐,你的事儿犯了!” “哦?”罗锐的嘴角抽了抽:“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没穿制*服,不出示*证件,我可以选择不和你们对话!” 带头的一拍桌子:“我告诉你,别给我顶嘴!说,马树兵和其妻子甘永芳是怎么死的?”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可真行,牛啊,这帮人! 事情开始出乎意料了…… …… 陆康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膝并拢,坐姿端端正正。 回到县局后,他就一直待在办公室里。 十分钟前有人通知他,督查组的人来了。 杨云桥已经在对面的房间,正在被问询。 干了一辈子警察,只有刚从警的时候,陆康明才会如此紧张。 刑侦大队已经停止一切工作,但所有人都被通知,待在自己的岗位上,不准下班。 何兵在办公室里,烦闷的抽着烟。 刚入职的法医韩金莉,痕检苗守强也是各自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 时间缓慢过去,直到对面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杨云桥走出来,摘掉头上的警帽,老搭档深深地看了陆康明一眼。 “老陆……”杨云桥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大踏步离开。 里面的人喊道:“陆康明,进来!”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站起身,端端正正的戴上警帽,走进了会议室。 角落里,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关闭的会议室大门。 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空气彷佛在周围凝结。 何兵来到了走廊,刚好碰到方永辉,以及按耐不住的韩金莉和苗守强。 苗守强低声道:“何大,陆局应该没事儿吧?” 何兵深吸了一口烟,直接把烟头扔在走廊上,换做以前,他肯定不敢这么干的。 “这个罗锐啊,真是妖孽啊!沙河县还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事情!” 方永辉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一直埋在心里,此时也不敢反驳。 韩金莉却是不满道:“这怎么能怪罗锐,李大失踪,他去调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这沙河县什么情况?何大,您还不清楚?” “我清楚个屁,我只知道罗锐就是一个导火索!” 他又点了一支烟,忿忿道:“我告诉你们新来的,做事做人都低调点,别那么张牙舞爪的。” 韩金莉涨红了脸:“这事儿肯定能圆满解决的,我相信组织。” 何兵摇摇头:“你们懂个屁啊,你们太年轻了,罗锐已经在看守所了!他要是能出来,我名字倒着写。” 三个人不吱声了,各自叹着气。 快凌晨五点,陆康明还没出来。 期间,四个人一直站在走廊上,何兵抽了半包烟,地上全是烟头。 气氛一直这么压抑着,方永辉受不了,说道:“我下楼去买点速溶咖啡,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带回来。” 何兵撇了他一眼:“给我带一盒烟。” 韩金莉和苗守强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需要。 方永辉转身下楼,刚推开玻璃门时,他看见数十辆警车,闪着红蓝警灯,一字排开的驶进了县局大门。 这些警车之中,有一半是特警的武装车,车头前挂着省市的车牌。 方永辉看见竟然还有部委的车。 岗亭的值班警员慌慌张张的跑来,看见方永辉后,他还没出声,所有车都停了下来。 他们并没有按照规矩停在车位上,而是直接堵在了大门口。 当头下车的人,方永辉没见过。 不过,这人手里抽着烟,但烟没点燃。他面容严肃、发青,就像鬼一般。 方永辉吞了一口唾沫:“你们……” 青鬼拦住他的肩膀,问道:“你们局长呢?” “楼……楼上,陆局长在楼上。” “不,另一个!” 方永辉恍恍惚惚的回答:“也在楼上!” “带我们去!” “好……好的!” 陈浩大踏步上楼,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来到三楼,何兵、韩金莉和苗守强都被吓坏了。 何兵是认识陈浩的,他赶紧上前招呼。 但陈浩没理,而是让出位置来,一个人被簇拥着,走上楼。 何兵顿时愣住了,这人正是省厅的刑警总队的总队长,朱勇。 朱勇脸色严肃,不苟言笑,他向身后的人用力挥了挥手! 随即,一群人涌入走廊,推开一间间办公室。 陈浩向何兵问道:“罗锐呢?” “陈支,这是……他……他人在看守所。” “你立刻带我去!” 何兵点点头,心里翻江倒海。 …… 门外,漆黑的走廊。 一行人依次站在二楼通向三楼的台阶上。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三个小时。 期间,他们一动不动,就连咳嗽,也是紧紧地捂着嘴,不发出一点声响来。 直到最前方的蔡晓静低声道:“破门!” 一行人放低了脚步声,轻巧的跑上楼,快步来到301号房。 两个小时前,阳台的灯已经关掉,这会儿,里面的人已经睡下了。 蔡晓静挥了挥手,身后的两个刑警,立即拿来撞门柱。 蔡晓静伸出三根手指,当她放下最后一根手指时…… “嘭!” 门一下子被撞开,走廊上的警员按开手电筒,紧握手枪,争先恐后的涌了进去。 蔡晓静跟在后面,在玄关的墙上摸到了开关。 打开客厅的灯后,刺眼的光线一下子照亮。 三间卧室,瞬间被民警推开。 戴宝月怀里抱着孩子,一直没睡,但因为对方速度太快,她还没来得及下床,就被人按住了。 “不许动,叫什么名?” 戴宝月趴在床上,双手被后剪,突如其来的惊动,吓醒了孩子。 孩子睁开惺忪的双眼,一脸呆滞。 “妈……妈,妈妈!” 蔡晓静站在卧室中央,向客厅里喊了一句:“来一个人,把孩子带走。” 一个短发、穿着便衣的女警立即跑进来,跪在床上,准备抱走孩子。 小女孩一下子哭了出来。 戴宝月双目圆睁:“不要,不要带走我女儿!” 卧室里的刑警们无动于衷,显然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小女孩想要爬到妈妈身边,但女警一下子抓住她,低声道:“乖,别哭,阿姨和妈妈说说话,一会儿就好。” 戴宝月极力的挣扎着,头发凌乱,脑袋不断地晃动。 “求求你们!不要……不要带走我女儿,让我再看看她,让我再看看她……” 蔡晓静冷着脸,挥了挥手。 女警不管孩子的哭声,搂着孩子就出去了。 戴宝月像是受伤的母豹,一口咬在男刑警的虎口上。 蔡晓静赶紧走过去,用力掰扯她的脑袋。 “戴宝月,你老实一点,如果你还想再见到你女儿,就要懂得配合我们警方!” 戴宝月一听这话,慢慢地松开了嘴,眼眶里的泪水汹涌而出。 …… 沙头角,一艘渔船快速地驶出了港湾。 半个小时后,渔船进入一片狭窄的水域,这个地方,两侧都是悬崖峭壁。 渔船一般都不会来这里。 如果在过几年,旅游景区发展起来,这里肯定是游客聚集游玩的好地儿。 但此时,柴军根本想不到这点。 甲板上站着四个人,清一色的黑衣,手臂上都有纹身。 柴军坐在船舷上抽着烟。 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忽明忽暗的烟头,散发着黯淡的光。 这沙河县,谁都知道古志良的发家史,他因为烧掉张军的渔船,做了几年牢出来之后,一飞冲天,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但别人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的家,柴军可是清清楚楚。 古志良只要嗨翻了,就会当着他,诉说以前的‘光辉历史’。 古志良是因为拿到了投名状,帮张军杀了人,所以后来才跟着张军混,以至于他飞黄腾达。 “阿军啊,我给你一个机会,解决掉李农,这沙河县,我以后就交给你!我钱赚够了,这事过后,我就移民了,我得去郁金香的国度,那个鬼地方才是天堂。” 对于这样的诱惑,柴满再傻逼,也不信这回事儿。 说到投名状,自己这些年来,为古志良干了多少肮脏事儿,自己手上粘的血,都够十次投胎的了,难道这还不算投名状? 别的不说,严云两口子怎么死的? 不就是自己干掉的? 杀一个严云,他还没多少心理负担! 但,船舱里面那位,他可是真怕啊!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小弟,等的不耐烦了,低声问道:“军哥,时间不早了。” “大头,再等一等!” “等什么啊,军哥,天都快亮了!” 柴军望着自己的小弟,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递给他。 “行,你小子行,你去做这事儿!” 大头后退了一步:“军哥,这是老板交给您的事情,我怎么行?” 柴军怒了:“你特么的也知道这事儿归我管!那你瞎逼逼干什么!” 大头是跟着他混的最久的马仔,甲板上其他两人也是,不然也不会带这三个人上船。 大头低着脑袋,不敢吱声了。 柴军把烟头扔进河里,下定决心道:“把人带出来!” “是!” 大头向其他两个人招招手,然后一起跑进船舱。 不多时,三个人提着一个木箱子走出来。 这是渔船上常用的镂空木箱,用来装鱼获的。 李农双手双脚被绑,蜷缩在里面。 他还没失去意识,但嘴唇干裂,头发枯萎,双眼通红。 对于即将面临的危险,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表情十分镇定。 柴军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真汉子”!但也仅次于此。 李农张了张嘴,非常虚弱的道:“柴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柴军叹了口气,回答说:“李大,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说出你把证据放哪儿了,我就打电话给古老板,让他放过你。只要你成为了我们的人,一切都好说。” “去你妈的!” 李农用仅剩的一口气骂道。 柴军无奈的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向大头道:“装石头,装满一些!别特么浮上来了!” 大头用羊角锤撬开了木板。 然后一人按着李农的脑袋,不让他动弹,其他两人从甲板上捡起石头,不断地往木箱子里塞。 直到装了大半框的石头,几个人才停手,大头用钉子,把木箱封的结结实实。 期间,李农一直闭着眼,一动不动。 大头忙完了,擦了擦额头的汗。 “军哥,可以了!” 柴军点点头,抽出烟盒,点燃一支,深吸了一口后,道:“扔下去。” 大头点头,跟着两个小弟,使劲的抬起木箱。 因为装了石头,箱子很沉,柴军看见了,也没上前帮忙。 大头用膝盖顶着木箱底部,然后用力往下一翻,木箱从船舷滚落了下去。 “噗通”一声,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木箱瞬间沉没了下去。 大头拍了拍手,站在柴军的身边,从牛仔裤的屁兜后面,抽出羊角锤。 “军哥,完事了!” 柴军“唔”了一声,眼睛一直盯着泛着联谊的水面。 “对了,军哥,老板说,宝月姐有一个孩子,那孩子好像是你的!” 柴军睁大了眼睛,立即转过头来。 大头笑了笑:“老板还说,让我以后取代你!” 大头说完,举起了羊角锤,使劲地往柴军的太阳穴砸去。 柴军赶紧扬起手腕,另外一只手想要掏出手枪。 但这时,渔船的前方亮起了刺眼的探照灯,三艘快艇像是从水面跃出的大鱼,急速而来。 柴军稍稍一愣,大头手里的羊角锤,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柴军手里的枪,落在了水面上,他栽倒在甲板上,鲜血顺着耳郭,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他嘴唇一张一翕,唇边的香烟嘴掉在了甲板上。 大头不管眼前的情形,似乎没听到旁边小弟的呼喊和逃窜,他跪在甲板上,高举羊角锤,还想继续砸下去! 老板说的,出来混的,就要往上爬,爬到顶峰,才算大佬。 “我要当大佬啊!” 大头再次使劲往下砸! “砰!” 子弹从水面而来,击中了大头的胸前,他身体一弹,接着往后一倒。 他双目通红,眼里尽是疯狂之色。 廖康第一个跳到甲板,抓住一个想要跳水小混混,大声喊道:“李大队在哪里?” 小混混吓傻了,嘴唇蠕动,不说话。 廖康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特么说啊!” 小混混指了指甲板的左侧,廖康看见甲板上的石头,心里一沉。 “脱衣服,赶紧,多下去几个人!” 廖康脱掉警靴,衣服都没脱,一头跃进了水里。 其他几名特警,也赶紧跳下水。 这片水域很深,超过三米,想要把箱子快速抬上来,那是痴想妄想。 幸好,后面潜下水的警员带上了锤子和刀具。 廖康憋着气,打开强光手电筒,三个人看见沉在淤泥下的木箱子。 五个人游了过去,用铁锤费力的撬开钉子,连绳子都没割断,两个警员架起李农的胳膊,就往上浮。 快艇上的两个警员见人浮上来,一人一边拽着李农的胳膊,把他拉上来,让他平躺着。 其中一个警员立即伸出手,探了探李农的鼻息。 “已经没气了!” 他一边说,一边跪在一侧,双手交叠,用力按压李农的胸口。 “一!” “二!” “三!” 警员一边按压,心里一边默数。 另外一个警员,急忙清理李农嘴上的淤泥,保持他呼吸顺畅,然后把他的脑袋侧向一边。当同伴停下来,他马上便做起人工呼吸。 廖康刚爬上快艇,便马上呼喊道:“快,去医院!其他快艇上的人,把这些狗娘养的东西 给我控制住,连渔船一起拖回去!” 快艇像是离弦之箭,在水面上不断地行驶,两侧激起的水花打湿了几个警员的后背。 廖康呼出一口气,跪在李农的身边。 两个警员满头大汗,体力坚持不住了。 廖康便接力上去,不断地按压李农的胸口。 “坚持住啊,李农,别死啊!” “醒过来,你快醒过来!” …… 凌晨六点,罗锐从看守所走出来,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陈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儿吧?” 罗锐抬头,盯着他:“我能说吗?” 陈浩摇摇头,这种事情,怎么特么的能说出来,写出来都得枪毙。 罗锐呼出一口气,摸了摸额角的淤青。 “现在情况怎么样?你们不会又跑吧?” 陈浩脸色铁青,回答道:“这次你放心,万无一失,大鱼,等着你去抓呢。” 说完,陈浩走上了车,罗锐也跟着上车。 警车开出大门后,停在道路上的五辆特警武装车,立即启动,紧跟上去。 凌晨。 渔民小巷,院子里的狼狗不断地吠叫着,狗头朝着日出的方向,因为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丝白光。 坐在二楼沙发上的古志良,站起身来,心神不宁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他光着上身,看向敞开的卧室,里面的女孩都是他从夜总会叫来的。 他走向楼梯口,吼了一嗓子。 “特么的,人都死哪里去了!” 一楼房间打牌的几个小弟,立即放下烟和手里的纸牌,匆匆忙忙的跑上楼。 “老板,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去娘的,你们耳朵聋了,那该死的狗叫的这么厉害,你们听不见?” 小弟无奈道:“老板,我刚去看过了,这狗叫了好一阵,给它吃的,也不吃,就一直在那儿叫。” “那你不知道打开门,出去看看?万一特么的警察来了呢?傻逼!” “好的,老板!” 古志良叫着两个准备下楼的小弟,指了指敞开的卧室。 “你们俩,去ri!” “啊?” 两个家伙,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再看看卧室的方向。 两人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唾液。 古志良吁出一口气:“啊什么啊?去啊!” 他一脚踢向离自己最近的小弟:“别特么关门,我看一会儿!” “行!老板,不关门!” 带头的提了提裤腰,走进了卧室,后面那个人也跟着进去,下意识的想要关门,但马上又把手缩了回去。 古志良把红色沙发移到一个好位置,然后舒服地坐下来。 但,他的心还是慌乱的很。 这种心慌,只在十五年前出现过,那时,他还是一个小混混,因为搭上张军,才飞上了枝头。 最初那几年,他可谓是如履薄冰,活的胆战心惊,但随着张军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便懈怠了。 这种懈怠,是张狂的,是肆无忌惮的! 听着耳边兴奋的喊叫声,古志良激不起一点儿兴趣,他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给大头拨去电话号码。 这电话,还是刚存的,这小子机灵,做事心狠手辣,很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电话里一直响着手机彩铃,却无人接通。 古志良向卧室大喊了一声:“特么小声点!靠!” 屋里的人,身体一僵。 开始像蛇一样扭动。 古志良又开始给戴宝月打电话,电话照样没人接。 他越来越烦躁,从沙发站起身,走进书房,拿出另外一部手机。 这个手机不常用,通讯录存的电话,都是没事儿不联系的人。 他挨个拨过去,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没有一个电话能打通。 古志良脸色铁青,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急忙走到阳台,掀开窗帘,向外望去。 他吓得一哆嗦,路面上全是警车,一大群全副武装的特警冲进了院子。 这时,那只该死的狼狗学乖了,竟然没敢叫了…… 院子里一阵骚动,跑出院子的小混混立即被持枪的特警按住。 古志良脸色刷白,立即跑进书房,从柜子里掏出一把长枪…… 第208章 选择光明(结案) 棋牌室里乌烟瘴气,几个壮汉嘴里叼着烟,眯着双眼,盯着手里的纸牌。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背心,胸口纹着下山虎的壮汉,抽出一对大小鬼,扔在牌桌上。 “王炸!” 这时,一个小弟破开门,焦急的大喊道:“条子,条子来了!” 壮汉们吓了一跳,鸡飞狗跳的四处找枪。 下山虎从柜子里抽出一支长枪来,他一声大喝:“别慌,镇定!劳资手里有王……” 他刚把枪口对着门口。 “砰!” 一发子弹直接贯穿他的额头,他难以置信的后仰倒地,身体重重的砸向牌桌。 “放下枪,放下枪!” “抱头,抱头!” “缴枪不杀!” 一群特警涌进棋牌室,手里没枪的小混混立即蹲地、抱头,动作非常熟练。 手里有枪的还想挣扎,但特警们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 “砰!” …… 几名壮汉直接倒地,身体飙射而出的鲜血,喷溅在了雪白的墙壁上。 门廊下的那只狼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绳索,抢先一步,跃上了台阶。 一队特警贴着墙壁,准备攻上楼去。 狼狗跑到二楼拐角处的平台时,一梭子弹击中了它。 “呜呜……” 狼狗吠叫一声,身体撞在墙上,它腹部和背部有好几个窟窿眼。 身体间歇性的抽动,狗嘴里不断地发出悲鸣声。 特警就在狼狗的下方,顿住了脚步。 二楼的灯突然关掉,从上面传来一声怒喝:“别特么上来,上来就是一个死!” 陈浩撇开人群,望向二楼,大声喊道:“古志良,放下枪,你没出路了!” 顿时,上面传来回音:“谁说我没出路,我特么是人da代表,我也是官!你们知道在和谁作对吗?” 陈浩抽了抽嘴角,回答道:“古志良,我告诉你,我们不是沙河县的刑警,我们是省厅来的!你要明白,你现在大势已去,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投降。” 黑暗之中,古志良心中一凛。 他就站在楼梯口,在他的身前,四个人不着片缕,站成一排,在他身前形成了一堵围墙。 四个人都慌了,特别是两个女人,吓得想要蹲在地上。 古志良手里的长枪,架在小弟的肩膀上,小弟整个人都在发抖,枪管也跟着在剧烈的抖动。 古志良吞咽了一口唾液,几个小时前,他刚嗨过,所以整个人还处于巨大的兴奋之中。 他向下面喊道:“我管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想要抓我,你们先把xian*大楼里的几个老家伙给逮了再说!” 下方的特警小组长道:“陈支,实在不行,强攻上去?” 陈浩默然,他沉吟道:“不能让他死了,要抓活的!” 特警组长郑重点头:“好!” 他向身后的队员挥了挥手,两个人手持防爆盾牌,来到最前面。 盾牌是铝合金材质,厚度2.2mm,两张放一起,尽量遮住上身。 盾牌上方有观察窗,可以看清前面的情形。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向后面打了一个手势,接着缓慢地往上移动。 楼梯一片昏暗,只有二楼卧室的灯还亮着。 古志良看见有人上来了,怒从心中起,一脚把最右边的一个女人踹下楼。 “去你妈的!” 女人身体失衡,从楼梯间滚了下去,嘴里大声的喊叫着。 古志良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砰!” 就像先前的狼狗那般,女人身体溅起大片的血雾,腹部和大腿各中了一枪。 她滚到特警的脚下,两名队员赶紧把她拽到身后,后面的队员抓住女人,把她往后面送。 女人还没死,但腹部的鲜血不断地往外冒。 陈浩把衣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赶紧送去医院!” 古志良在楼上叫嚣:“妈的,来啊!上来啊!劳资手上还有三个人质,你们胆敢上来一次,我就杀一个!反正劳资也活够本了!” 陈浩眉头紧皱,往身后一瞧,罗锐已经没见了。 他走出院子,看见两个特警正攥着绳子,向楼的两侧往上攀爬,罗锐也在其中。 几个人身上除了携带枪支之外,还有重型撞门柱之类的工具。 来到二楼,一个特警队员,双脚往墙上一蹬,然后摇摆到最中间的窗户前。 他用牙齿咬掉防刺手套,然后光着手,摸了摸窗户玻璃。 接着,他向下面比了一个大拇指。 意思是可以撞破。 这栋楼一共就只有两层楼,警员们已经查看过楼顶,这栋楼没有像普通的农家楼房那样,在楼顶开了门,可以下去二楼。 如果想要攻进去,只有从客厅的窗户和楼道两个地方。 陈浩是负责人,所以现场由他指挥,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古志良虽然罪大恶极,枪毙十次都不算冤枉,但这个人在沙河县扎根十来年,牵连甚广,他要是死了,就不太好咬掉幕后之人。 所以现行的局面,最好是能抓活的。 负责后勤的警员站在院子中,肩膀扛着摄像机,镜头一直对准着楼面。 08年,执法记录仪已经在警务系统中普遍使用,这玩意集数码录像、数码照相、对讲送话器功能于一身,能够对执法过程中进行动态、静态的现场情况数字化记录,但很多警员还不太习惯,所以也同时携带着摄像机。 陈浩沉吟一阵,然后向吊在窗户边的特警竖起了大拇指。 他大踏步走进院子,来到楼梯间,特警依旧贴墙站着,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上面的动静。 古志良还在上面叫嚣,谁从他手里拿了多少钱,送了多少女人出去,他嘴里说的这些名字,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躲在楼梯间的吴磊,喜笑颜开,手里拿着发烫的录音机。 见到陈浩上来,他道:“师父,名字都记下来了,人数很多啊,这混蛋说,手里的枪还是某某送给他的!” 陈浩面无表情,走到最前面,向上喊道:“古志良,别妄想着逃出去!实话告诉你,你的大哥张军,我们也会捉拿归案,希望你认清现实,放了人质,举手投降!” 古志良微微一愣:“狗屁!军哥这么牛叉的人,怎么可能栽在你们手里!我刚说的名字,都是小角色,广兴市和临江市,有多少人拿了我军哥的好处,没人敢动他! 我告诉你们,没人能逮捕我们!” 陈浩眯着眼,道:“一个小时前,公海上的那艘渔船,已经被我们警方围捕。你是不是打算明天凌晨去拿货?船上的货,都是去东南亚的,对吧!” 古志良突然觉得腿软,长期服用dp,让他肾功能衰退的厉害,最典型的就是憋*不住尿。 “你特么胡说,我军哥……海警……” 陈浩喊道:“他背后有人,对吧?他的靠山是姐夫?我只能说,你们太小看上面的决心!” 一听这话,古志良真的慌了,他想要拿手机给张军打一个电话。 陈浩猜出了他的心思,继续攻心:“给你一个机会,你看张军的电话打不打的通!” 古志良的眼神游移不定,手机搁在茶几上,他想去拿,但又不敢离开。 他心里抱着信念,只要张军还挺着,那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前些天,专案组来了,又马上撤离,这便足以说明张军的力量很强大。 如此一想,古志良一手端起长枪,向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两个小弟和女人立即往楼下跑去。 他们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救命,救命啊!” 两小弟也是罪恶滔天的人,此时却需要警察的庇护,女人挡了他们的道,便一脚踢了过去。 “王八蛋!” 古志良嘴角抽搐,端着枪就扣动了扳机。 “哒哒……” 一梭子弹击中女人光滑的后背,打出一排窟窿眼,就像拔了火罐一般。 陈浩听见响动,赶紧拿起对讲器,大喊道:“动手!快动手!” 楼道间,拿着防爆盾牌的特警立即顶上去。 “干!” 古志良双手端枪,不断地扣动扳机,子弹密集的倾泻在防爆盾牌上,像是雨点般,打的“啪啪”作响。 窗户外的特警们,双脚用力一蹬墙面,身体向后高高跃起,作战警靴用力撞向窗户玻璃。 “嘭!” “嘭!” 玻璃碎掉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古志良吓了一跳,往后一看,客厅的阳台上已经跳下来两个特警。 他赶紧移过长枪,扣动扳机。 子弹瞬间击中一名特警的胸前,幸亏他穿着防弹衣,但饶是如此,他脚步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古志良顾不上楼梯口,他退到卧室门边,抬枪对准另一名特警的面门。 虽然特警都带着防爆头盔,但面部中枪的话,生存几率为零! 千钧一发之际…… “砰!” “砰!” 罗锐腰间绑着绳索,两脚蹬着墙面,身体后仰,双手握枪。 刚才特警跳进去时,扯动了窗帘,罗锐透过窗帘的缝隙,连开两枪,直接命中古志良的肩胛骨。 古志良吃痛一声,单手举枪,想要继续扣动扳机。 往前的特警见状,立即单腿跪地,紧握手枪,根本就没瞄准,一下子把枪膛里的子弹全部射出去。 “砰……” 好几发子弹击中了古志良的腿上,他当即跪在地上,死死的要咬着牙。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放弃,抬起长枪,便胡乱地射击。 前面的特警就地一滚,一梭子弹打在他刚才的位置,客厅的地板顿时溅起一大片渣滓。 古志良一直扣着扳机,子弹全部打光,他把长枪一丢,栽倒在卧室里。 当客厅的特警跑过来时,他立即把门关上。 可此时,一只脚突然把门踹开,用力之大,让他再次倒地。 陈浩闯进去,一眼就看到古志良滚在床下面,正在摸床底。 “干你娘!” 陈浩跑上前,斜着踹了他一脚,古志良滚在衣柜的边缘。 身后的两个特警赶紧上前,死死摁住古志良。 后面进来的人,二话不说,走上前,用脚使劲的踩在古志良的小腿和手掌,好让跨在他身上的队友,给这狗入的上铐。 罗锐从阳台外面跳进来,单手解下腰间的绳子。 刚才被罗锐救下来的特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郑重的点点头,表示感谢。 如果不是对方,自己现在肯定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 卧室里的床很大,睡五六个人都不会觉得拥挤。 陈浩走上前,招呼两名,一起把床垫掀开。 随后,在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床下面全是枪械。 手枪、长枪有几十把,子弹盒更是数不胜数。 更重要的是,古志良刚才手摸的地方,藏着好几枚手*榴*弹。 这要真是让他拿着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也幸亏,古志良没有第一时间用这东西,恐怕他当时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肯定没事。 罗锐也看见这些东西了,他知道d贩子猖獗,手里必备重火力,但亲眼看见,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这特么的古志良,睡觉的床垫下面藏着这么多杀伤性的武器,还真是日夜警惕着。 “带走!” 陈浩看了一眼古志良,然后吩咐特警队员。 谁知,这厮虽然受了伤,但还在使劲挣扎,他干瘦的身材,完全看不出有这么强的气魄,这恐怕是dp在影响着他,兴奋劲还没消退。 他满脸是血,紧盯着陈浩,咬牙道:“放了我,我给你们钱!一人两百万!我有游艇的,我有女人的,你们都可以拿去!” 陈浩呼出一口气,真想给这厮来一击重拳。 “嘭”的一声。 眼前一个身影迅速上前,直接给古志良面门上来了一拳。 打的古志良眼冒金星,嘴里的血水和口水顺着唇边往下淌。 “你特么……” 罗锐甩了甩手,狠狠地瞪着他。 这一拳像是带着魔法,古志良紧绷的神经立即断掉,脑子里就像嵌入了一个开关,开关按掉,他的兴奋劲一下子消退下去。 他眼珠一翻,眼里只有眼白,脑袋也垂了下来。 再一看他穿着的裤衩,已经全湿透了。 陈浩挥挥手,四个特警立即把他架走。 随后,跟上来的刑事技侦警员,开始勘验现场。 古志良书房里的保险柜也已经被打开,里面除了放着无数的现金之外,还有他的好几本护照,但全是都假名,以及一本扉页发黄的账簿和u盘。 陈浩翻开了账簿,只是粗略的看了几眼,即使已经知道有些人和古志良勾结,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姓名、金额、地址等等,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陈浩不敢怠慢,赶紧打电话给章正。 而章正,此时正带着人,走进x*w*大楼。 陈浩在电话里,念着一个个的名字,章正脸色铁青,他身后全是穿着制服的年轻人。 他们身材挺拔,面容严肃,胸前别着勋章。 此时已经是凌晨七点,天色大亮,朝霞在东边的天空,渲染着鲜艳的红。 章正放下手机,向后面的人用力挥手,上百名省市来的人,密密麻麻的登上了长长的青石板台阶。 一群人刚要到大门口,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章正刚皱眉,身边的秘书突然把他往后一拽。 “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人影,直接砸在了台阶上,面容狰狞,头破血流,鲜血顺着青石板台阶,汩汩流淌。 章正吞了一口唾沫,抬头往上一瞧,又是一个人飞跃而下…… …… 太阳悬空,沉寂了一夜的临江市,又开始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街面上车水马龙,早餐出摊的摊贩们,见到城市执法车,慌里慌张的收拾摊位。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车子直接从他们的摊位前开过,并没有为难他们。 坐在副驾上的伍达豪,点燃了一支烟。 开车的司机,不敢怠慢,赶紧把车窗降下来一半。 旁边坐着的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儿,临江市前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那可真的是大(位高)佬(权重),平时自己这样的小喽喽,根本都见不着。 再有,他的姐夫,那更是不得了,在临江市跺一跺脚,就得震三震的人。 然而一年前,伍达豪因为工作中出了问题,被调到了城管大队。 传言,是他自己要求的,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也没人敢打听。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位主儿按时打卡上班,并没想象中的跋扈,而且每天早上巡逻,也都是认真负责,并不像其他那些头头脑脑,躲在办公室吹空调,午休时间都得延长三个小时。 伍达豪这么兢兢业业,其他大佬更不敢怠慢了,该享受的,不敢享受;该摸鱼,也不敢摸鱼;脑肚肥肠的,也开始减肥。 伍达豪不仅不呵斥小摊贩,有时候还帮着这些人吆喝,对于占道经营,他都是苦口婆心的劝导。 此时,司机瞥了他一眼,见他点上了第二支香烟,微微有些纳闷。 这主儿平时很少抽烟,兜里放着的烟都是用来散给同事的。 不多时,伍达豪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赶紧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后,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还是接听了电话。 “达豪啊,赶紧过来!” 姐姐在电话里嚎啕大哭着,这么多年,伍达豪还从来没有听见她哭的这么伤心。 他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们在哪儿?” “老房子这边,你动作快一些,你外甥躲在停车场里!” 伍达豪迟疑着,姐姐在电话里哀求道:“快啊,要不然,咱们家……!” 除了姐姐的哭声,他还听见许多冗杂的脚步声。 伍达豪咬牙道:“老冯,停车。” “好……好。”司机赶紧踩住刹车。 伍达豪在路面上招了一辆出租车,他刚上车,司机便开启了聊天模式。 “我告你啊,昨天晚上可厉害了,我接班的同事告我啊,货运码头出动了大量的海警,听说抓什么d贩,那阵仗,海陆空啊,我靠!” 司机嘴贫,眉飞色彩,满脸兴奋的喋喋不休:“咱们这儿还没出过这么大的事儿,听说咸临渔业就是贩d的,那个张军啊,我靠,牛啊,妈的,赚这么多钱,身价百亿,还干违法的生意,枪毙特么的十次,都是死有余辜。” 司机说完,见没人回应,便有些奇怪,今儿早上,只要自己一聊这事儿,乘客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逮住他不断询问,那满足感,帝城的司机都没他牛叉。 但这位乘客却是一声不吭,司机抬头,瞄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后座上坐着的人穿着蓝色制服,臂膀上写着‘城市执法’。 切,又不是警察,拽什么拽,司机暗自腹诽,他把车提了提速。 “后面这位,去哪儿啊?” 伍达豪心不在焉的道:“xx家属楼。” 司机一听这地方,心里咯噔一声。 黄色的出租车驶上了天桥,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上穿梭。 这时,司机听见刺耳的警笛声,他看见前方的白色丰田车突然停了下来,他赶紧踩住油门,身体往前一倾。 警笛声越来越近,随后是一声剧烈的碰撞。 丰田车被撞的打横过来,斜在了出租车的前方。 “哎哟,我勒个去!” 司机吓得一哆嗦,打开车门就往下跳。 后座上的伍达豪也赶紧推开车门,站在马路上眺望。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辆逆向行驶的黑色兰博基尼,横在路面上,车头已经被撞的细碎,车前盖也弹了出来。 这辆车,伍达豪见过,正是张军的儿子,张来的车。 而前方不远处,一辆辆特警的武装车,极速而来。 兰博基尼的车门被一脚踹开,张来从车里钻了出来,一手持枪,一手把他的父亲拽出来。 “爸,咱们和他们拼了!” 张军满头白发,额头流血,已经没有往日的威严和气势。 张来手持散弹枪,对着前面的车辆连开了两枪,逼使武装车停在了二十米处。 一时间,天桥上被堵的水泄不通,下车的司机和乘客,抱头鼠窜。 出租车司机运气不好,晕头转向的往前跑,但却被张来给抓住了。 “特么的,别动,你再跑,劳资打死你!” 张来一把攥住司机的头发,把他挡在自己身前。 张军蹲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特警们下了车,一边疏散人群,一边慢慢的逼近。 “滚!你们再往前走,劳资就打死他!” 张军用手臂箍在司机的脖子,身体尽量藏在后面。 伍达豪躲在出租车的车尾,离着张来的距离只有十多米。 他吞咽了一口唾液,大口大口地喘息。 此时,他想到了多年前加入警队的志向,他想到了亲手逮捕罪犯的意气风发。 他当时还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但毅然决然的考上警校,选择了刑警这个职业。 但从警这么多年,他毫无作为,看见血都头晕,而且背后全是对他的议论声,当面的、背着的都在侮辱他,叫他小舅子。 他都知道,他都看在眼里。 伍达豪咬了咬牙,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看了一眼屏幕,还是姐姐打来的。 他横下心,直接把手机挂掉,然后猫着腰,绕过出租车,来到张来的身后。 距离缩短了两三米,从这里直接扑上去,应该可以制伏张来。 念及于此,伍达豪心脏怦怦直跳。 人,总该有自己的选择,伍达豪选择光明。 他憋着气,用力往前冲去,满怀着一腔热血。 蹲坐在地上的张军发现了他,赶紧出声提醒:“张来,小心身后!你后面有人!” 张来吓了一跳,转身而来。 他正慌张,手里的散弹枪毫不犹豫的开了火。 在距离两三步时,伍达豪的胸膛被击中,子弹撕开他的衣服,击穿他跳动的心脏。 伍达豪栽倒在地,涣散的目光中,他看见市局刑警支队的人跑上前,嘴里不断地呐喊,手里握着的手枪枪口,像是黑洞一般,把他所有的视线吞噬。 那些人,曾经是他的同事…… 他,曾经也他们其中一员! 第209章 乌云散去 两周后,人民医院。 郑荣躺在病房里,手里拿着一支香烟嗅着,对面墙上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海东省秋季专项打h涉d行动。 因为医院里需要安静,所以电视机的声音给关掉了,只能看字幕。 记者手握话筒,站在人群中,背景是在临江市的货运码头,一艘渔船停靠在港湾里。 这船长40米,宽6.5米,总吨位差不多360吨,吃水深度4.5米。 【本台记者报道,咸临渔业的董事长张军,涉嫌违法活动,已经被司法机关逮捕。 张来因为涉嫌敲诈、谋杀多起人命,已经被警方击毙。 我背后的这艘船就是张军的的工厂,现在我们可以看见,警方的勘察人员,正上船提取证据。 张军的历史,要是追溯到十五年前,当时在临江市沙河县同样一艘渔船,那时……】 画面到这里,电视突然被关掉了。 郑荣满脸怒气的侧过头:“李大,你干嘛给关了?” 李农后背靠在病床上,有些戏谑的道:“郑所,这新闻,你都看了多少遍了?” “我看多少遍,关你吊事!” 郑荣不满的嘟囔一句,然后轻轻咳嗽两声,他的胸口绑着绷带。 四天前,他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睁开眼一瞧,好家伙,竟然和李农同一间病房。 不过想也是,这层楼的病房大多都给县局预定了,这次行动中受伤的警员都被安排在了这层楼。 主要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八个便衣刑警待在走廊上,24小时轮班值守。 郑荣平躺着,转头看向优哉游哉的李农:“我说李大,你都待了半个月了,受伤也没我严重,怎么还不出院?” 李农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是组织上让我多住几天……” 郑荣插话道:“也是,回去也不让出外活动,还不如待在医院里自在。” 李农深以为然:“可不是,我老婆、儿子天天都有人跟着,工作上学都很不方便。” “拉倒吧你!”郑荣白了他一眼:“你炫耀啥啊,你这次冒死找到张军当年的证据,肯定得拿一等功!” “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过,说真的,郑所,我真的要谢谢您,您为了调查我的下落,险些丧命,要不是您和罗锐,专案组也不会找到突破口,毅然决然的重新杀回来。” 说到这个,郑荣也是唏嘘不止。 “那是你命大,救你的还是市局缉毒支队的廖队长,你才是真该谢谢他,我听说,他真的是从死门关把你抢救回来的。” “是要感谢他!”李农眼眶有些湿润。 他拉了拉病床中间的蓝色帘子,不想让郑荣给看见。 此时,郑荣开始好奇起来:“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查到林进泉的?” 李农唏嘘道:“其实很简单,主要是十五年前,咱们警方没有怀疑古志良烧船的目的,而且当时娱乐场所出现的,根据供货渠道,我就查到了当年失踪的林进泉。 我并不确定林进泉和张军、古志良有多大关系,直到我第二天找上他的前妻,甘永芳,一看她的脸色,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甘永芳对林进泉的失踪一直耿耿于怀,把他保存的录音证据交给了我。谁知,我刚出门,就被一伙人给盯上了! 要不是我机警,把证据扔在眼前路过的车上,证据肯定都被他们拿走了,那些人绑我的时候,我都没跑,脑子里正记着车牌号呢。” 郑荣点头:“幸好罗锐机警,在你儿子的数学课本上查到林进泉这个名字,要不然……” 说到这个,李农哈哈一乐。“我就是这个坏毛病,要是记不住的东西,我经常拿儿子的课本来涂涂写写,为这个,他没少抱怨我。” 郑荣摇摇头:“就是你这个习惯,救了你一命。” 李农也自知,自己能活下来,运气真的占据了大部分。 要不是自己有这个坏习惯,罗锐就没法根据这个线索查下去,要不是儿子提醒,自己也是死,要不是郑荣从甘永芳口中得知自己掌握着重要证据,专案组也不会重新杀回沙河县,要不是廖康,自己也必死无疑。 李农觉得自己的命真的挺硬。 个人一等功,肯定没得跑。 …… 广兴市,西山公墓。 罗锐站在伍达豪的墓碑前,上午的阳光,照射在墓碑上的照片,伍达豪穿着制服,头上戴着警帽,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一周前的葬礼,罗锐因为配合专案组调查,所以没来得及参加,所以今天专程从沙河县赶了过来。 在他旁边的是陈浩、杜峰、康柏林,廖康、以及蔡晓静等。 除了罗锐之外,几乎都是海东省市局、分局的刑侦和缉毒队长。 为表尊重,每个人都穿着警服,站成一排,向伍达豪同志敬礼。 两周前,伍达豪舍生取义,即使胸口中了一枪,依旧死死地抱住张来,解救了人质。 当时,他已经不是刑警了,而是任职于城管大队。 伍达豪从一个青涩少年,考入警校,怀着满腔热血,加入刑侦队,虽然他的快速晋升,有些猫腻,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刑警支队长。 但,他是一个合格的警察,自己犯下的错误,自己承担,不逃避,不推辞,比他的上司曹华强的太多。 据罗锐所知,曹华在监狱里,把一切事情都推给了伍达豪,而且不断地攀咬他人。 罗锐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伍达豪,还是在鹿鸣山的绑架杀人事件中,他从市局赶来,对罗锐展开审讯,看见血腥场面,他当场就吐了。 而后,两人在回市局的途中,遭到歹徒袭击,罗锐救了他一命,两人从那时开始认识,虽然谈不上熟络,但伍达豪面对海江区的连环杀人案,勇于承担责任,多少让人唏嘘感叹。 再次见面,罗锐没想到,他已经深埋泥土之中。 罗锐放下手,微微叹一口气。 “伍支队,一路走好!” “达豪,一路走好!”康柏林摸了摸墓碑,跟着罗锐往旁边走去,两人各自点燃一支烟抽着。 接着是陈浩、廖康和墓碑道别。 蔡晓静是最后一个,她紧抿着嘴唇,一直盯着墓碑的照片,她长出一口气,然后把手里的一支红色玫瑰,放在墓碑前。 举报信箱里的匿名信件,信封里画的红色玫瑰,蔡晓静之前拜托过赵明,提取了指纹,查出来是谁所为,正是伍达豪。 伍达豪一直爱慕自己,这是市局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 但蔡晓静没想到,他会每周两次给自己投递匿名信件。 这种幼稚的行为,不太符合一个刑警支队长干出来的事情,倒像学校里的某个情窦初开的男生,给自己喜欢的女生,写匿名情书。 蔡晓静微微仰起头,因为有沙子迷眼。 一行人坐车离开墓园,赶到了省厅。 相比平时的冷清,省厅大楼里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毕竟,笼罩在头顶的乌云,已经全部散去。 专案组的动作很快,该抓的大鱼,已经全部落网,参天大树,也一起拔除,在逃的一些小鱼小虾,已经向各个地方发出协查,被通缉的人员虽然很多,但已掀不起风浪来。 对于这次特大涉h涉d、特大案件,自查和整顿已经完毕,接下来就是大会和组织任命。 罗锐是没资格参加这个会的,省厅也没通知他,但沙河县的两位大佬,非得把他带上。 杨云桥和陆康明坐在会议桌的末尾,神情很轻松。 两周前,他们本以为自己的前途渺茫,已经做好退休钓鱼的思想准备,谁知道峰回路转! 两人每每提起此事,都是唏嘘感叹,罗锐当初是骗了他们,但同时也是为他们着想。 当时,沙河县波诡云谲,暗流涌动,真要是抓到安华,把他带下山,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发生意外。 这种意外,杨云桥和陆康明可是阻止不了的,因为久在体制内,早就形成了服从的意识。 要是安华死了,那之后的行动就不会这么顺利。 李农查到了张军十五年前,在渔船的证据,但安华是提供了古志良的货仓,以及张军的人员名单,以及一系列杀人埋尸的地点。 比如沙河县采石场的那两具白骨,据安华供述,这两人是刘川军的同学和朋友,因为吸*食新*型*B毒,然后致幻,产生了副作用。 刘川军想要杀人来掩盖此事。 这两人当时正在兴头上,不着片缕的逃跑,逃到采石场死掉的。 刘川军是化学专业的高材生,是古志良专门请来的,因为张军渔船上的人员操作失误,导致三个人死亡,而后他们被当做渔民,被丢下海。 刘川军因为导师不给毕业,所以他的学术无法施展,便走上了歪门邪道。 安华是把刘川军送上渔船的,所以他对船上的情况很熟悉,有多少守卫,有哪些人参与等等。 在山上时,罗锐第一时间通知了陈浩,并用狗绳把安华绑在了树上,自己带着小牧下山。 陈浩赶紧组织人员上山,当天下午就把安华控制住了。 这才有后来的专项行动,专案组往沙河县杀了一个回马枪。 此时,罗锐站在陆康明的身后,他只是沙河县局的一个刑事组长,这样的职位并不是官方所规定的职位,所以他没资格坐下来的。 他站的端端正正,昂首挺胸,靠墙坐着的一干刑侦队长,都是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杜峰推了一把陈浩,笑道:“陈支,你看罗锐的站姿,像不像白金汉宫守大门的。” 陈浩一手端着烟灰缸,一手夹着香烟,撇了撇嘴:“这家伙,两个极端,没做警察前,吊儿郎当的;做了警察,反而让人一看就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我估计他明白这点,所以有意提高自己的素养。” 廖康列咧嘴笑道:“屁,他是得了痔疮,在夹痔疮呢。” 陈浩和杜峰撇头看向他,眼里都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廖康非常认真的道:“真的,刚回来的路上,我和他同坐一台车,我看他不舒服,老是扭动屁股,所以我就问他,他自己讲得痔疮了!” 旁边的蔡晓静翻了一个白眼,低声道:“廖支队,你误会了,他没说实话。” “哦?” 三个老爷们偏头看向她,眼里都是好奇。 蔡晓静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哀,悄声回答道:“他腰受伤了,被打的!只有挺着腰,才不痛,而且他衣服里穿着束腰正骨的绷带,要一直带两个月。” 顿时,三个人都愣住了。 “干他娘,那几个混蛋!” 陈浩把烟灰缸往椅子里一放,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带罗锐出来时,他只是嘴角裂开,往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当时,因为情况紧急,他也没带罗锐去医院,而是让他直接参加了行动。 而且,罗锐还救了一名特警队员的姓名。 难怪在后续的行动中,罗锐并不是很积极,因为是有伤在身。 坐一旁的康柏林道:“陈支,别动怒,我肯定把这些人身上的毒疮,挖的干干净净。” 陈浩已经暂停职务,现在康柏林已经升任临江市刑警支队长,那几个人正关押在临江市的看守所。 罗锐瞥了他们一眼,对于他们的议论声,他也听不见,不过这几家伙的视线,老是往自己身上扫。 因为这次参会人员很多,所以各个市局县局的队长,都是靠墙坐着,有的刑事科学人员,跟罗锐一起站着。 桌边的椅子都是给市局和县局的一二把手坐的。 会议室里,陆陆续续开始进人了,从罗锐身边路过的万明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她是临江市局的局长,陈浩和康柏林的顶头上司。 罗锐向她微微点头,露出笑来:“万局长好。” 万明霞笑着点头:“不简单啊!” 说完,她就离开了,罗锐也不在意她这话什么意思。 不多时,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前门被推开,一些人簇拥着吴朝雄和朱勇进来,有说有笑。 罗锐眯着眼,瞧见除了老狐狸魏群山之外,还有一个他特别熟悉的人。 这人刚进门,便在会议室里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直到看见罗锐,他的眼神立即明亮起来。 随后,他丢下吴朝雄和朱勇,大踏步的走来,因为通道狭窄,坐在一边的局长们,赶紧欠了欠屁股,把椅子往前挪。 他来到会议桌的末尾,站在罗锐的面前。 罗锐双眼通红,齐眉敬礼。 “胡局长!沙河县刑事组长罗锐,向您问好!” 胡长羽止不住的点头,眼眶有些泛红。 “罗锐,不容易啊,穿上制服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帮罗锐理了理衣领。 罗锐放下手,努力的笑着,但心里是很酸楚。 胡长羽因为硬刚姐夫,在记者会直言不讳,告诉民众押运车被劫案最后的真相,所以被…… 这一年多来,罗锐想去看他,但都被他拒绝了。 而此时,再见到胡长羽,罗锐难免心潮澎湃,而且看着他穿着制服,应该是一切都过去了。 胡长羽也才五十几岁,并没到退休年龄。 杨云桥和陆康明赶紧站起身,对于胡长羽的遭遇,他们是敬佩的,而且他们自己也走上了那条路,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胡长羽和他们握了握手,笑道:“你们沙河县,来了一员虎将啊!” 陆康明止不住的点头,瞧了一眼罗锐:“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要不是他力挽狂澜,那就真完蛋了!” 胡长羽摇头:“没这么严重,海东省总有朗朗乾坤的一天,出了罗锐之外,据我所知,你们沙河县局的李农李大队长,也是功不可没的!” 杨云桥深以为然:“那是,李队长在养伤,所以没来参加这个会。” 胡长羽微微点头,不再说话,因为他已经看见陈浩和蔡晓静等人,他们早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了,因为碍于自己一直在和人谈话,所以没出声。 他转过身时,以青鬼陈浩为首,其他一干刑侦队长,向胡长羽敬礼。 他们眼里喷发出炙热的火焰,是对领导回来的欣喜。 随后,会议室里见到这边的动作,所有人都站起身,向胡长羽敬礼,并开始热烈的鼓起掌来。 胡长羽抬手,向四周的同仁敬礼,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的选择没错,为了真相,为了海东省的清明,即使让他再选一次,他也会这么做。 吴朝雄和朱勇互相对视一眼,笑了笑,两人都是一方大佬,但还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他们清楚,平时下面人对自己的赞扬和好话都是虚的。 魏群山也很高兴,不断地鼓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胡长羽能回归,现在他做到了。 收集证据,联系帝城,组建专案组,都是他一直在暗处推动,如果不是他坚持不懈的努力,可能海东省的天气,依旧是乌云笼罩。 魏群山是背后的那个人,谁也不能埋没他的功劳。 随后,会议正式开始,首先讲了一遍专案组对张军、古志良等人违法犯罪的情况,以及证据搜集固定的情况,线索很多,要及时补充证据,虽然还有一些小虾米没有落网,但这些头头脑脑马上就要送去受审,时间紧,任务急。 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要给社会公众一个交代。 除此之外,其他单位也在不断地搜集证据,对于那些保*护*伞,绝不姑息。 不过,这不是省厅的管辖范围,主要还是警务系统的工作为重。 除此之外,一系列新的任命也宣布了。 胡长羽任广兴市局的局长职务,陈浩任广兴市局的支队长。 沙河县局,陆康明从副局长提拔到了局长职位,杨云桥职位不变。 同时,对于有功的警员,除了功勋之外警衔也得往上提。 陈浩、廖康、钱大明等人自不必说。 蔡晓静还被安排去帝城学习半年,这是正儿八经的栽培,可以说是晋升的前奏。 除了她的功劳之外,还有对她父亲蔡东来的授勋。 多年前,蔡东来因为调查张军,被大货车撞死,司机也是当场自杀身亡,所以蔡东来并没有定为因公牺牲,这次打掉张军团*伙,他已经被公安部*政*治处定为烈士,二级英模。 这么多年,蔡东来的骨灰盒都还没下葬,等的就是这一天! 蔡晓静一直强忍着眼泪。 罗锐看了她一眼,很想安慰安慰她,但会议还在继续。 李农获得个人一等功,郑荣也是个人一等功,这里面有可能因为郑荣快要退休,而且患癌的情况下,坚守岗位。 这两人都算是死里逃生,不给一等功完全说不过去,而且没人有异议。 罗锐拿到二等功,警衔升两级,为一级警司。 除此之外,方永辉、杨波和彭杰都拿到了三等功。 彭杰是辅警,大专文凭,但他要是参加公务员考试,再凭借这个功劳,拿到编制可能性非常高。 回去后,沙河县也会开会,上面的调子定下来,下面才好安排人事工作。 罗锐心里想着,不知道这小子听见这个消息,会不会高兴的蹦起来。 会议结束后,罗锐走出省厅大楼,畅快的仰面,呼吸着新鲜空气。 九月份快要结束了,时间一直往前走,人和事都在变。 他站在台阶上,双手伸展,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这时,从他身后走来的陈浩,邀请道:“罗锐,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行,我得吃穷你!从地级市来到省市任职了,陈队高升,可喜可贺!” 康柏林等人凑上前来:“那必须的,我们几位队长难得凑在一起,今儿晚上必须喝舒坦了!” 杜峰瞥了一眼罗锐,打趣道:“倒是罗锐你,沙河一个小小的警司,你有资格来吃饭吗?” 此时,廖康神秘兮兮的把罗锐拉到一边,搭着他的肩膀,一脸亲切:“那个……兄弟,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请教你。” 罗锐眨了眨眼,站在一边的几个人,也竖起了耳朵。 廖康低声道:“听说,前段时间,你帮陈支炒股,用五千块赚了三百万?你看我这样,有没有发财的可能?” 一听这话,杜峰、康柏林,包括提着公文包、路过的钱大明都愣住了。 霎那间,罗锐被一群人给团团围住。 杜峰大声道:“我有一万,别说赚多少,能有十五万块钱,让我换一台新车就行!” 康柏林也马上道:“我出两万,罗锐,你帮帮兄弟我,我结婚时,我老婆的三金都还没买。” 钱大明把这些人拽走,一脸谄媚的笑道:“那个罗锐啊,别的不说,我这些年的存款,也有不少,你帮我理理财?” 罗锐额头布满了黑线,挣脱开这些老家伙,抬眼往大门一瞧,一辆宝马车停在了路面上,一双长腿伸出车外。 莫晚秋用力向他挥了挥手,满脸堆笑,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 第210章 遇袭 莫晚秋一手提着自己脱下的高跟鞋,一手扶着醉酒的罗锐,费劲的迈出电梯。 罗锐满脸通红,嘴里胡言乱语:“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我是重生者啊,我从未来回来的。 再过十年,咱们做刑警的就没这么累了,办案三宝,dnA、手机、监控,我告诉你们,那时候一个人的一生都在手机里,出门就能遇见无数监控。” 莫晚秋额头布满了黑线,刚才在酒桌上,罗锐喝大了,逮着陈浩他们就一顿胡言乱语,演寻秦记呢? 罗锐攥着莫晚秋的脖子,道:“你去,去找一个姓刘的电工,把他小说的影视版权买来,我告诉你,给那老小子十万块钱,他都乐疯了。他那小说版权老值钱了,咱们在手里囤个几年,那就真赚翻了!” “还有啊,廖支队,你不是喜欢看电影吗?我告诉您几部,您尽管去投资,保证您血赚!” “钱支队,您一把年龄了,就别掺合了,实在不行,就买房!多买房,过两年你退休了,正好收租,我保你财运滚滚!” …… 莫晚秋翻了一个白眼,把罗锐拖到门前,然后“砰砰”敲门。 不多时,何春华打开门一瞧,赶紧让开身。 “咋喝这么多啊?一身的酒气,你赶紧把他扶去卧室,我去厨房煮醒酒汤!” 罗锐打了一个饱嗝,喊道:“谢谢啊,妈!” 何春华愣住了,额头布满了黑线,敢情这都叫上了? 莫立国从书房走出来,他已经洗过澡,身上还穿着睡衣。 “喝成这样,也不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们啊!”他赶紧从女儿手上接过罗锐。 莫晚秋叫苦道:“我喝的可比他多,那些老帮菜,逮着我和罗锐就灌酒,一个个的哪像警察啊!” 莫立国把罗锐扶进客房,一边问道:“都有哪些人?” “说了你也不认识,临江警局的刑警支队陈浩,哦,对了,他现在是咱们省市的支队长了,还有会宁市缉毒的支队长,海江分局的队长,哎……反正就是一大堆人,搞到最后,那个谁,魏局长和胡长羽局长也来了。” 莫立国一听这些人的名字,睁大了眼:“这酒该喝!都是一方大佬,咱们这女婿有能耐啊!” 莫晚秋撇撇嘴:“有啥能耐,尽听他吹牛了!” 莫立国把罗锐放在卧室的床上。 “爸,别走,咱们得赚钱!”罗锐迷糊了,拽着莫立国的手不放。 “行了,行了,你先歇歇。” 罗锐不放开他,像一个诈骗犯:“我有暴富的秘诀!” 莫立国两眼一转,想着自己当操盘手那几个月,那真是人生巅峰,一下子入账好几个亿,那兴奋劲,每天连觉都睡不着。 他忙问:“还是炒股?” “炒啥股啊?我告诉您,买币,就买币,有多少买多少!囤在手上,保咱们发财!” 莫立国的好奇心被勾引起来了,问道:“啥币啊?钱币啊?那玩意收藏价值是高,但都是虚的很。” “比特币!” “比……什么玩意?” 莫立国皱了皱眉,但见罗锐已经打起了呼噜。 迷迷糊糊之中,罗锐睡到了半夜,觉得口渴。 他眼睛都没睁开,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打开卧室的房门,他使劲眨了眨眼皮。 莫晚秋一家人都睡着了,客厅的灯还没关。 罗锐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农夫三拳,咕噜噜的喝着。 此时,他酒已经醒了大半,觉得腰没那么疼了,喝一顿大酒,缓解了不少疲劳。 他关上冰箱门,刚准备回卧室时,突然听见一阵异响。 罗锐以为莫晚秋起来了,来到客厅,他左右看了看,眼睛都直了。 声音来自玄关,他走上前一瞧,门把手竟然在转动。 罗锐睁大了眼,三两步跑进厨房,从刀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回到玄关时,他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急忙按掉墙上的开关,客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罗锐想要叫醒莫立国,或者拿手机报警,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莫立国小有资产,家里的锁都是买的最好的,外面的人一直在捣鼓。 罗锐就站在门边,紧握着手里的水果刀。 就在这时,锁芯发出一声脆响,门悄然被推开。 一个身影快速地窜了进来,门外另外一个人刚准备进来,但此时,门突然被关上,反锁。 “砰!” 进来的人吓了一跳,一不小心扣动了扳机,子弹打打碎了电视机旁边的绿植盆栽。 随后,他的后腰就重重的挨上了一脚。 因为还没有适应黑暗中的光线,所以这个人什么都看不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时,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他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门外响起了剧烈的撞门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罗锐奔上前,此人刚好站起身,罗锐一刀扎进他的左大腿,接着抽出刀,一刀刺向对方的肩膀。 罗锐动作之快,几乎是眨眼间。 “我靠!” 那人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罗锐跑过去,一脚踢到一边。 随即,他按开客厅的开关。 一个精壮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他戴着医用口罩,双手戴着黑色手套,刚才被罗锐踢到一边的是一把自制的猎枪。 门外的拍打声已经停止,外面的人似乎见势不妙,已经跑了。 门里这个闯入者,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罗锐那一刀刺的很深,他大腿上汩汩冒血,根本站不起来。 这人一手撑地,一边往后退。 罗锐眯着眼,紧逼上去。 客厅发生的打斗,吵醒了莫立国两口子,莫晚秋也打开了门,见到客厅的情形,三个人脸都吓白了。 罗锐面无表情,道:“进房间,把门反锁,赶紧报警!” 莫立国吞了一口唾液,嘴唇颤抖道:“好,好,我马上报警!” 那人看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年轻女子,她离自己最近,他想要起身挟持…… 但罗锐已经在他跟前,用力一脚踩向他还在流血的大腿上。 “啊!” 一声惨叫在客厅响起。 罗锐看向还在发呆的莫晚秋:“进卧室去,把门关上!” “好!你小心!” 她“嘭”的一声把门带上。 莫晚秋站在门后吸了一口气,她不是不担心罗锐的安危,但她经历过鹿鸣山绑架杀人案,要不是罗锐,她就死在那山上了,所以她现在知道,自己不仅帮不到忙,还可能是累赘。 为了安全起见,莫晚秋跑进卧室的洗手间,拿了一把通厕所的搋子,跑到门后。 这时,她听见客厅传来一声惨烈的呼痛声,那声音高亢而绝望,就像一只狗被绑在车后面,不断地被拖行,刚开始还“汪汪”乱叫,但到最后,只剩下让人牙酸的呜呜声。 这声音不是罗锐的,但莫晚秋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打开门,透过缝隙,往客厅望去。 她看见,罗锐刚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刀身全是血,一滴滴往下流淌、 似乎有个球状物体刺在刀尖上! 而蹲坐在地上的歹徒,捂着自己的左眼,全身颤抖不止。 莫晚秋吞了一口唾液,赶紧把门关上,心里怦怦直跳。 客厅里,罗锐从茶几上扯了两张卫生纸,把刀尖上的东西,用卫生纸包裹起来。 他从饭桌边,拿了一把椅子过来,当即坐下。 “说吧,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 歹徒的口罩已经被取掉,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脖颈间有纹身。 最近这段时间,风声鹤唳,张军和古志良团伙中大部分已经被抓,剩下的都是小鱼小虾。 能组织起人,专门来报复自己,肯定不是什么散兵游勇。 而且,罗锐不太确定,这些人是不是张军团*伙中的,上次,从半岛来的那些棒子,让罗锐很忌惮了,但没想到这没多久,也有人杀到自己家里来了。 念及于此,罗锐心中一凛。 他快步走进客房,拿到手机,给自己老爸老妈打电话。 他们远在临江市,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现在是凌晨三点,正是睡觉的时候,电话一直没接通。 罗锐整个心都提了起来,直到打第二遍电话,那边才传来罗森迷迷糊糊的声音:“怎么了,儿子?” 罗锐长出一口气,没事,没事就好。 “爸,我妈呢?” “你妈?旁边睡着呢?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你咋了?和晚秋分手了?” “没有,爸,你现在马上起床,然后把门和窗死死抵住,不要让人进来!” “啊?行!我去,我马上去!”罗森只是愣了几秒,然后瞬间反应过来,罗锐之前的遭遇,他们历历在目,还曾想过不让他做警察。 “门关好了,家里没人闯进来。” 罗锐点点头:“行,我打电话给你!” 他把手机挂掉之后,看向地上的歹徒,这人靠坐在沙发边,快要昏过去了。 罗锐走过去,顺手一刀扎进他的膝盖上。 “啊!” 又是一声惨叫,瞬间把这人惊醒,他哆嗦着身体,嘴里大喊道:“别!别搞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此时,楼下已经响起了警笛声。 男人似乎觉得警察来了,自己用不着马上死,所以张了张嘴,又有点犹豫。 罗锐俯身看他:“另外一只眼睛,也不想要了?给你一分钟时间,一分钟后,我挖掉你的右眼!” 男人哆嗦了一下,颤抖着嘴唇道:“我叫付聪,是……古老板,古志良叫我们来杀你的!” “古志良?”罗锐微微有些诧异。 “没……没错,半个月前,他给我老大一笔钱,买凶杀你,枪也是他提供的!” 罗锐紧盯着他,很怀疑:“难道你不知道古志良已经被抓了?” 付聪道:“是,我知道。但我老大说,拿人钱,就得帮人办事儿,所以……” 他还没说完,罗锐抓住他的脑袋,一下往玻璃茶几上砸去。 “嘭!” “嘭!” 连续砸了三下,玻璃都已经裂开,罗锐才松手。 付聪满脸是血,已不成人形。 “别……别打了,我说的是真的,我……我们一共三个人,我……” 罗锐还想问下去,但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他走过去,向外面问道:“谁?” “开门,我们是辖区派出所的,刚才有人报警,说是有小偷进门。” 罗锐从猫眼里,看见两个穿制服的人,没发现什么猫腻,他便把门打开。 带头的问道:“是你的报的警?” “不是我,我岳父报的警!” “小偷呢?” 罗锐把身体让开,让两个片警进来。 两人往客厅一看,一个男人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身上多处伤痕,而且左眼已经没了。 两个警员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警棍,如临大敌的看向罗锐。 “你把他打这么惨?”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警官,这不是什么小偷,这是入室杀人!” “你站着别动!”一个警员指向罗锐。 现在的情况是,鬼知道你是歹徒,还是受害人,万一你反客为主,那不就完蛋了。 这时,莫立国打开了卧室的门,摇着手里的手机道:“我报的警,你们误会了……” 他走出卧室,看向客厅的情形,忍不住一哆嗦,赶紧吞了一个唾沫。 惨,太惨了! 他道:“那是我女婿,客厅里这个……这个是贼。” 两个警员明显松了一口气。 罗锐走到衣帽架后面,用脚把刚才掉落的长枪给踢出来。 两人又吓了一跳,互相对视一眼。 罗锐耸了耸肩:“打电话给刑侦大队,这事儿你们应该处理不了!” …… 半个小时后,歹徒被送往医院救治。 罗锐和莫晚秋一家人也被叫到了市局的刑警大队做笔录。 陈浩赶来时,笔录刚好做完。 他的调令已经下来了,接管省市的刑警支队,不过胡长羽给他放了三天假,让他回临江市交接工作,并且安排家里人。 陈浩用罗锐帮忙赚来的三百万,在省市买了一套三居室,搬家也需要时间。 陈浩还没正式上任,不过电话还打他这里来了,因为前刑警支队长,已经不再工作岗位。 他看了笔录之后,也是脊背发凉。 三个持枪歹徒,深更半夜的跑到罗锐家里行凶,要不是他机警,恐怕是凶多吉少。 陈浩不敢怠慢,马上调阅小区的监控,询问保安等人,天没亮,另外两个人就已经被抓获了。 这两个人见行凶不成,便骑着摩托车逃离,藏进市区街边的按摩店里。 警察冲进去时,他们还胆敢开枪还击,一个人当场被击毙,另外一个被抓捕。 经过一番审问,这三个人确实是古志良派来的。 不过当时,古志良并没有落网,而且时间正是罗锐去探他底的第二天。 这三个人跟踪罗锐好些天,从沙河县跟到了广兴市,一直都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他们知道罗锐的身份,也知道古志良被抓,但买凶的钱,他们已经拿着了。 雇主进去了,下场就是一个死,这钱,他们可以白拿。 但秉着干一行爱一行的崇高精神,并在行业里博一个好名声,所以哥仨决定把这事儿搞完,然后准备做下一单。 下一单是老公买凶杀人,杀自己的结发妻子,对方给了他们十万块钱定金,事成后,再给十万。 杀个人,来钱这么快,主要是讲诚信。 谁知,他们今天晚上遇见了狠角色。 陈浩把他们送进看守所,让同事深挖,肯定能撬出不少案子来。 莫立国觉得今天晚上太危险了,这几天还是住酒店比较好,陈浩也派了两个刑警,在酒店里护佑他们周全。 罗锐开车去酒店,心里很不痛快。 自己这么干下去,不知道得罪多少人,想要自己的命,都藏在暗处,而且过了一年多,他不相信香江叶家,就真的忘了自己。 这时,听说罗锐遇袭,很多电话都打了过来。 特别是蔡晓静,她还准备现在过来,听说歹徒被抓之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接着是廖康,他也是市局的,消息一早就知道了。 罗锐把心中的担忧和他讲了一遍。 廖康沉默了许久,道:“要不,我帮你找两个人,你现在这种情况,家里人是需要保镖才行。” 罗锐道:“行,不过安保公司的人,我不太信得过!” “不是安保公司的,我有一个老战友,负伤退伍之后,开了一家武馆,后来因为生意不好,倒闭了。但我保证啊,他功夫真的行,而且在部队时,他的枪法非常牛掰,不过咱们这儿不能配枪。” 罗锐一听,觉得还是这人靠谱,忙问:“就一个?有没有女的?我想再请一个女保镖。” 廖康在电话里笑道:“那巧了,他一个女儿,也是学武的,年龄才二十五岁。以前还是省里的格斗冠军,不过你得请的起才行。” 罗锐毫不犹疑的道:“这样,只要合适,我给他们两父女月薪十万!” 廖康咂咂嘴:“我靠,你真尼玛舍得,罗锐,一个月十万啊?我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罗锐撇撇嘴:“滚蛋,我说的是一个人就月薪十万!” “什么?我去,罗锐,我给你当保镖,我说真的,我这缉毒支队长不干也行,一年120万,你请的保镖比国内首富的价钱都高!还一口气请俩?” “廖支,麻烦你明天帮忙引荐引荐,只要人可以,就这个价!”说完,罗锐把电话挂掉。 回到酒店后,天已经亮了。 莫立国没去工作,两口子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 罗锐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连累他们。 莫晚秋倒是还好,眼睛一眨一眨的,两条修长的大腿搭在茶几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着海绵宝宝。 莫立国见到罗锐,道:“实在不行,这警察还是别干了吧?你有赚钱的天赋,而且我们也就晚秋一个女儿,家里的生意以后就交给你打理,还是安全要紧啊!” 何春华也在一旁附和,她脸色刷白,一辈子都没遇见过这样的危险。 “罗锐,你莫叔说的对,咱们家生意就交给你,你莫叔也到了退休年龄,没事儿去钓钓鱼,抓抓鸡,也就过退休生活了。我看电视上,那些缉毒警,真的危险!” 罗锐看向莫晚秋,她把腿放下来,满不在乎的道:“干!干死这些瘪犊子,罗锐,别听我爸妈的,就当警察,这世界上坏人那么多,干死一个是一个!” “你个死妮子!”何春华仔她大腿上掐了一把:“你要气死我啊!这以后是你老公!要是他将来有什么不测,你怎么办?” 莫晚秋噘着嘴:“那就让我儿子继续当警察,继承他的警号!继续干这帮坏胚子!” 罗锐有些意外,莫晚秋这番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什么时候,她的觉悟这么高了。 迫使罗锐毅然决然的做警察,打击罪犯,是脑海里那一个个名字,特别是哑巴张楚,见他最后一面时,他用尽全力说出“谢谢”这两个字,至今,他在脑子里回响。 打掉张军和古志良,挽救了海东省多少家庭? 有些人因为吸d,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年纪轻轻就死去了! 罗锐叹了口气,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说了很多,重生以来,他从没有认真讲过自己为何做警察,要怎么活着。 一家人静静地听他讲述,直到莫立国和何春华不再反对。 莫立国沉吟道:“但危险还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特别是你爸妈,住在临江市,你又不在他们身边,太危险了。 刚好前段时间,我在海湾买了一栋别墅,就让他们搬过来,和我们住一起。咱们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罗锐眨了眨眼,好家伙,这岳父真够给力的,正好,自己请的两个保镖也得和他们住一起。 别墅比大平层好,单家独院,住一起的话,私密性也强,而且还可以请安保公司做一些防范措施。 但这都需要钱,需要一大笔钱,罗锐虽然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亿的资产,但钱留着身上没用,要钱生钱,再者,这玩意至少能给莫晚秋这一家子安全感。 特别是自己爸妈,就算自己以后牺牲了,至少不会过的这么苦。 如此一想,罗锐双目灼灼的看向莫立国。 “莫叔,想不想赚个几十亿?” 莫立国一听这话,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第211章 有钱,就是这样的! 翌日。 海湾区。 其实这并不是区域划分,只是普通老百姓的叫法而已,因为这里住着的都是有钱人。 06年,罗锐调查朱丽芝案时,曾来过这里,当时,三丽影视的纨绔富二代,叶小天就住在这儿。 这边的别墅从半山腰开始,一直往下建,说好听点的,这些别墅像是垒砌的麻将牌,说难听点,就像依山而建的一排排墓碑。 不同的是,这些别墅相距稍远,中间有围墙阻隔,院子里种了许多植物,把别墅掩藏起来,保证了私密性。 站在别墅的二楼,可以眺望下面的海湾,以及海湾停着的游艇。 追求格调的富家子,会在二楼开一个落地窗,在落地窗旁边,放一个按摩浴缸,一边享受泡泡浴、喝红酒,一边欣赏海湾里的比基尼美女打沙滩排球。 那健康的肤色,那修长结实的大腿,那颤抖的小白兔,那丰满挺拔的翘*臀,啧啧…… 追求刺激一点的,落地窗还有一个好处,趴在在窗前嘿咻、嘿咻,既刺激,又新鲜。 莫立国买的这栋别墅,一共三层楼,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保姆和司机房等。 二楼和三楼都是卧室,一共六个房间。 地下室的面积很大,除了酒窖之外,还有娱乐室、小型影院、杂物室等。 可以说,这栋别墅要是搁在社畜眼前,只有流口水的份。 莫立国斥巨资买下这里后,只是他自己来过两次,莫晚秋和何春华看见这别墅,眼睛都直了。 要不是炒股带来的收益,他们家也住不起这别墅。 罗锐也没住过这样豪华的地方,心情大为舒畅。 莫立国说搬到这儿来,动作很快,翌日就叫了搬家公司。 这时,搬运工忙着从货车里往别墅里搬运家具。 罗锐在别墅四周看了一圈,除了前院比较大之外,后院更大,用来踢半场足球都行。 围墙的高度三米往上,墙上用水泥嵌着玻璃碎片,并在上面架起了铁丝网。 对于安保,罗锐没多少心得,不过他已经打电话给安保公司,人马上就来。 监控探头多装,报警装置必须装,该有的也要有。 当听到上门服务对象的地址,是海湾的别墅区,安保公司的人很快就来了。 四个人开了一辆黄色的工程车,三个人戴着安全帽,带头的经理穿着黑色西装,拿着文件夹。 经理显得很专业,带着罗锐在别墅周围看了一圈,除了拍马屁之外,专业性也很强。 两人商议了一阵,罗锐决定把别墅的玻璃全部换成高强度材质的,通往天台的门给封死,监控必须无死角,并且还在地下室配备一间专门的监控室。 另外,大门换成安检门,白天可以关掉,晚上打开,只要有人携带武器闯进来,能自动报警、并叫醒别墅里的人。 经理忙不迭的在纸上记下来,心里嘀咕,眼前这人是一个大主顾,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是干啥的,好像很怕死。 马屁拍习惯了,经理本着客户是上帝的态度,提醒道:“老板,防范是一回事,但遇到危险,还是要有抵抗之力才行,海湾区这边的别墅,从山下开车上来,要半个小时。 而且最近的派出所也都在五公里之外,我觉得还是搞一些武器比较好。” 罗锐眨了眨眼:“那你们都有些什么?” 经理看了看四周,低声道:“guns!”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什么类型的?” 经理道:“啥都有!只要您想要,我就给你弄来。” “手*榴*弹呢?” “那不行,这玩意没法运,而且太危险了。手枪、长枪都有,如果想要火力猛一点的,那就乌兹,芝加哥打字机?这些玩意都是从金*叁角那边过来的。” 经理很兴奋,如数家珍:“我们原来想直接送到客户手上,一送到底,是不是很大胆?整个快递寄送,一送到底!我原先和我朋友说的,就拆掉,拆的七零八落,分别运送。哦,我朋友很兴奋……” 罗锐咳嗽两声,从怀里掏出证件,递在他眼前。 经理双目一凝,差点晕过去。 我靠,警察这么有钱的?敢情自己这特么是自爆了。 贩卖枪*支,那可是大罪。 经理双腿发颤,身体站不稳,差点跪下来。 “您……我……不是我,也不是我们公司搞这种事,我有一个朋友,他……他是鹿鸣山那边的,他能搞到这些……” 罗锐收起证件,不说话,就一直盯着他。 “警官,我……真有一个朋友!” 罗锐咧开嘴,向他身后一指:“喏,你向他们自首,我管不了你这个。” 经理满头大汗,弯着膝盖,往后一瞧,差点晕倒。 省市里有名有姓的警察,安保公司的高级经理都认识,因为很多时候,都有业务上的往来。 比如以前的曹华,那是他们公司的高级合作伙伴。 因为这位大佬栽了,所以他所任职的安保公司也被牵连,正被经侦调查。 眼前来的人除了陈浩之外,还有杜峰、蔡晓静。 这三位可是如雷贯耳,经理都很熟悉,但他们并不认识自己。 经理本来还想挣扎,想着给眼前这位年轻警官打个折,送个大红包,但一看来的这些大佬,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用不着罗锐提醒,他一溜烟,跑到陈浩跟前,脸都垮了下来。 “陈支队,我自首,我坦白,我举报!” 陈浩被搞麻了,蹙着眉头看向罗锐。 随后,经理口若悬河的讲起来,说他那个朋友在边j地区,怎么贩*卖枪支的,怎么拆碎部件,然后用快递寄运,然后再远程教学,教客户组装等等。 蔡晓静和杜峰听得目瞪口呆,敢情罗锐搬个家,还能抓获一个贩卖*枪zhi的大案? 陈浩还在休假期间,一点儿都不敢怠慢,赶紧打电话给市局。 不多时,两辆警车过来,把经理押上了车。 安保公司听说这事儿后,直接来了一个总经理,亲自负责后续的工作。 为此,还不由分说的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 何春华请了六个保洁,把别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莫立国指挥搬运工放置家具,床这些都需要重新购置。 何春华留了一个心眼,床除了要结实之外,而且莫晚秋和罗锐的房间,只买宽一米二的床,她还想再买小一点的,但人家没这样的规格。 莫立国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这当妈的,就是瞎操心。 买小床,两人就不睡在一起了? 罗锐个子一米八五,这能睡得下? 翻个身就得掉下床。 再说,地下室、前院的那颗石榴树上,后院的秋千架,哪里不能凸(艹皿艹)。 年轻人,是束缚不住的! 该凸(艹皿艹)就得凸(艹皿艹)! 何春华想也是,这样做,太过明显,但床已经订购了,也来不及反悔。 罗锐和莫晚秋不知道两人的想法,两人在后院架起了烧烤摊,准备招待陈浩几个人。 食材都是从饭店里叫的,肉、蔬菜都是串好的。 一头吃草的绵羊,已经被去了皮,像是大号的兔子一般,被钢叉窜起来,用锡纸包裹,放进了大的扫烤箱里。 之所以,准备的这么齐备,那都是钞能力。 杜峰在一边看的直咂嘴,有钱确实不一样,想要的东西,人家马上送来,一刻都不耽误。 莫晚秋觉得新鲜,穿着背带裤,站在炉子前,一边用转动着烤羊的把手。 罗锐和几个人坐在院子的遮阳伞下面,各自手里拿着啤酒。 蓝天白云,还有看不见的海风,如果在二楼,还能看见海滩的比基尼美女。 杜峰羡慕道:“这特么是咱们警察能过的日子?” 陈浩耸了耸肩:“前提条件是你得有钱。” 陈浩过惯了苦日子,罗锐帮他赚了三百万,他一分没留,全拿给了妻子。 他们用这钱在省市买了一套三居室,陈淑慧很高兴,再加上陈浩调职到省市工作,这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像在临江市,因为大家都知道陈浩老婆以前杀了人,坐过牢,除了自己破家,就连外面的人也经常说三道四,儿子也因为妈妈的事儿,在学校里待不下去,差点抑郁。 现在好了,陈浩的工作,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不像以前那样,因为她的事儿,一直被牵连,儿子也会迎来一个新的学习环境。 这次聚会,罗锐本来是叫了陈浩一家人前来,但陈淑慧拒绝了,她的想法很简单,尽量不抛头露面,不给陈浩惹麻烦。 但来之前,她封了一个大红包,递给陈浩,叫他送来。 陈浩衣服也都换新,旧衣服都被妻子扔掉,全身行头都是新的,儿子也买了两双新球鞋和几身新衣服,但陈淑慧什么都没给自己买,照样普通、甚至自卑的家庭主妇。 陈浩,是她丈夫,是她恩人,是把她从地狱拽回人间的警察,除了她之外,还有她病重的母亲! 陈浩把红包递给罗锐:“喏,你嫂子让我交给你的!” 蔡晓静也拿了一个出来,放在桌上。 杜峰苦着脸:“罗锐啊,你这一年多帮一次家,这乔迁礼,都得让我们破产。” 罗锐哈哈一笑,并没有拒绝。 他把红包一收,假装贪财的样子,还捏了捏信封的厚度。 陈淑慧一点都没客气,里面起码好几千。 “你们等着,咱有回礼,不白要你们的。” 罗锐喊莫晚秋,莫晚秋没搭理他,红着脸蛋,美滋滋的烤着全羊。 “这样,咱们昨晚不是喝酒了吗,既然你们一个个都对赚钱有兴趣,你们这红包,我就当你们投资,我最近有个项目!” 一说这个,杜峰就来了精神,听罗锐解释了什么叫比特币,什么叫狗狗币。 聊完之后,他马上掏出钱包,抢过罗锐捏手里的、那份自己的红包,再往里面塞了几大千。 陈浩和蔡晓静对视一眼,也拿回自己的红包,把钱包里的钱都取出来,往红包里塞。 塞的快装不下了,陈浩还在塞。 陈浩看了一眼蔡晓静:“我钱没带够,你借我点儿?” 蔡晓静马上拒绝:“陈支,我也才带一万,还得留几百块加油!” 杜峰道:“这别墅区都有Atm机,我刚来时看见了,我去取!你们要多少?” 陈浩抬起头,非常认真的道:“我钱都在老婆那里,你先借我两万?” 蔡晓静也道:“我钱倒是有,但没带银行卡,你也先借我三万?” 杜峰:“……” 三个人的热乎劲,罗锐都看傻了,这尼玛像是警察吗?像是刑警吗? “不是,你们后面直接转账给我就行,别那么麻烦。” 三个人像是白痴一样看着他。 杜峰调侃道:“一个刑警支队长,一个刑警大队长和副大队长,都往你账户里转钱,想什么呢?你不知道咱们几个闲工夫聚在一起,是为什么?” 蔡晓静点头:“现在风声是蛮紧的,张军被抓,整个海东省内部,都在自我调查,不是重大的刑事案件,都被搁在了一边,先肃清队伍,才能继续开展工作。 要不然,广兴市市局这么大的摊子,也不可能放任陈支休息三天。” 陈浩接话道:“改了,五天,假期又增加两天。” 罗锐问:“不是,胡局已经走马上任了,你不去帮他?” “就是胡局给我放的假,帝城来的人都还没离开。” 罗锐深以为然,沙河县那边,杨云桥也通知自己可以休息一周,一周后才回沙河县报道。 听说古志良被抓,攀咬了不少人。 杜峰听的毛骨悚然,忙道:“别聊这个,莫谈xx!我取钱去!” 他话音刚落,廖康从别墅里走了出来,身后还带着两个人。 男的接近五十岁,身高体壮,虎背熊腰,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套装。 女的二十几岁,也是穿着运动装,头发在脑后竖着一个马尾。 她双臂很长,看不出肌肉,脸上虽然没化妆,但很漂亮。 罗锐赶紧站起身,迎面走去。 廖康哈哈一笑:“我找了好几圈,才找到这里来,罗锐啊,你可是咱们中最有钱的警察,妈的,这环境,羡慕啊!”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老战友,我的老班长,农山。” 罗锐赶紧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农山的手掌很粗粝,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 “您好,罗老板。” “叫我小罗就行,我是罗拉尔多的球迷。” 他说了一个笑话,想缓和下气氛,但人根本没笑,眼角的余光似乎正撇向烧烤炉,而且眉头还微微一皱。 廖康指着身边的女人道:“这是农英,我老班长的女儿,上一届全省格斗冠军。” 和农山一样,他女儿也是不苟言笑,特严肃的一对父女。 “我老班长以前是侦察兵,所以对安保这块,也算很熟悉……” 农山指了指正在施工的安保人员,道:“这家公司,我去工作过,他们家的安保质量太差,虽说都是国外货,但安装人员的技术不行。” 花大价钱,为家里人请了俩保镖,罗锐要的是真材实货,而不是满嘴顺口溜的家伙。 见罗锐眼神中的怀疑,农山满不在乎的道:“罗老板,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您是不是觉得我是怂包?只会夸大其词?您开的价钱很高,不能让您白花这钱。 我听阿康说,您也是警察,曾经干翻过一船老棒子,小刀术很厉害,这样,您要是能打过我,这工作,我就不做了,您看行吗?” 罗锐正有此意,他咧开嘴笑道:“那咱们切磋切磋?” 他眼光的余光撇见,农英似乎有些跃跃欲试,但农山没搭理她。 说着,罗锐从烧烤摊拿起两把锋利的小刀,众人见他动真家伙,而不是找替代品,都有些震惊。 特别是农英,欲言又止,但话一直没说出口。 罗锐递了一把刀子给农山:“那我就向您老请教请教……” “得咧!” 农山接过小刀,反手一握,然后退后两步。 罗锐也握着刀子,双手往背后一藏,在拿出手时,已经没人能够看见刀在他的哪只手上。 虽然他穿着长袖,可以掩盖,但藏刀的动作太快。 就这么一手,便让农山和他女儿睁大了眼睛。 罗锐双手向前,双手手心向下,道:“来了!” 话音一落,罗锐快步上前。 农山动作也很快,握刀前刺,但被罗锐用手挡开。 罗锐还没反应过来,刀子又从他的肩膀划过,要不是他低头闪开,脸颊肯定中刀了。 农山虽然个子很高,但动作特别灵活,他不是简单的突刺,而是一手握刀前刺,另外一只手,快速地撇开罗锐的遮挡。 两人的交手并不是大开大合,而是站在地上,脚步都没动,全是手上的动作。 这就有点像叶问的咏春,不同的是,双方手里都拿着刀子。 农山因为在部队待过,所以刺的方向,全是罗锐的要害,脖子、心脏、腹部,要不就是手腕。 但自始至终,罗锐还没刺出去一刀,一直在遮挡防御。 农山一边刺,也一边注意着罗锐手里的刀,就藏在他的左手手腕处。 双方不断地攀手,眼花缭乱的,一旁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直到罗锐左手往前一探,农山因为已经出刀,所以右边身体一斜,但左边身体却前倾。 罗锐右手的刀,直接停在了他心脏的地方。 只要往前刺去,农山的心脏当场就会被刺破。 他身体僵住,额头全是汗珠,罗锐什么时候换的手?他根本就没瞧见! 农山长出一口气,后退一步,抱拳道:“厉害,没下过苦功夫,不会刺的这么精准,我认输。” 说完,他看向自己女儿,两人准备往外走。 廖康脸色有些不好看,时隔一年,罗锐的进步太快了,都特么是氪金,才会这么牛逼。 罗锐赶紧叫住他:“呃,别走啊,农叔,就您了,我就要您!” 农山愕然:“咱们不是说好了……” 罗锐撇撇嘴:“我又没答应您刚才的提议。您的功夫,有几个能在您手下活过三秒?要是不留您,我才是真的瞎了眼。” 廖康为自己老班长说话,提醒道:“那价钱方面……” 罗锐大手一挥:“谈这个太俗,之前怎么说的,就怎么样。” 他看向农英:“你就不用露手了,有没有真功夫,大家都看得出来。” 农英翻了一个白眼,没说话。 因为罗锐的吹捧,农山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来:“那行,我和姑娘就负责罗老板家人的安全,请放心,只要我在,绝对不会有事,死也是我第一个死。” 罗锐摆摆手:“没那么严重,这别墅区的安保还算好,外面的车和人一般都进不来。”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罗锐说的也是场面话而已。 “行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农叔,呃,农……” 农英像她老爸那样,拱了拱手:“就叫我名字。” 罗锐露齿一笑:“行,农英,大家坐下,喝点啤酒,吃点东西。” 不远处的莫晚秋,斜眼盯着罗锐那副浪荡的笑脸,会武功的美女,就像一辆大功率的装甲车,蛮吸引人的。 蔡晓静轻轻咳嗽两声,也是拿眼打量莫晚秋,这妮子心不在焉的,紧盯着农英。 农山嗅了嗅鼻子,马上跑到莫晚秋身边:“那个……哎哟,糊了,糊了!羊肉不是这么烤的。” 莫晚秋眨了眨眼,道:“不就是怎么转动的吗?” “当然不是。” 龙山打开烧烤炉,见里面的全羊干瘪瘪的,一点水分都没有,心疼的比自己刚才输了都还难受。 农英站在一边,道:“呃……不好意思,我爸平时除了教武馆的学生外,就喜欢做吃的。” 廖康坐在椅子里,附和道:“这个是真的,我老班长当侦察兵之前,在炊事班干过,大家都喜欢他做的菜,特别是羊肉、牛肉,他的技术是一流的! 特别是萝卜羊肉汤,一点儿都不膻,肉质嫩呼呼的,汤也鲜美……” 罗锐听的口水就下来了,当即打电话叫人再送来两只。 农山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急忙跑过来:“告诉他们,要两岁的绵公羊,一定要阉割的,不要超过十二斤,最好是现杀的。” 夕阳西下时,后院摆起了长桌,桌上的水果、肉类、啤酒不一而足。 农山自来熟,一点都没见外,倒不像一个保镖,围着围裙,把烤架上的金灿灿的羊肉,用小刀割下来,放在餐盘上。 莫晚秋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提一块,放进嘴里咀嚼,汁水饱满,肉质滑嫩。 如果不是太烫,那真是一绝。 农英给每个餐盘配了小西红柿、西蓝花。 大家吃的不亦乐乎,一口羊肉,一口啤酒,嘴里止不住的赞叹。 直到院子的围墙外面,一声狗叫,接着是不合时宜的一句外语:“Bastard, you cant do this!” 第212章 七大队 沙河县,五源派出所。 杨波和彭杰坐在金属长椅上,优哉游哉的抽着香烟。 因为穿着磨的发亮的警裤,所以屁股老是往下滑。 两人双脚蹬地,把屁股给稳住。 派出所门前刚驶过一辆洒水车,和以往不同的是,空气之中再也不会扬起漫天的沙尘。 街道上干干净净,环卫工人也是喜笑颜开,工作的很有劲头。 五源采沙场已经无限期停工,工人也多发了两个月工资,在厂子环保*整顿之前,是不能复工的。 古志良还在的时候,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树倒猢狲散,谁都想跑来咬一口,而且藏起的牙齿,比任何单*位都锋利。 杨波把烟头扔在地上,感叹一声:“诶,郑所退休,真没意思,咱们天天就是巡逻,处理屁大一点事儿。” 彭杰瞥了他一眼,点破他的心思:“得了,别装,你不就是想调到刑事小组去?” 杨波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踩熄,拿着扫帚的清洁大妈白了他一眼,他赶紧把烟头捡起来,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你别告诉我,你不想跟着罗锐混?” “我没资格,我是辅警,上次借调,也是看到罗锐和郑所的面子。” “你拉倒吧,庞所都讲了,咱俩都是三等功,你得赶紧看书复习,去考个公务员,很容易就能拿到编制。” 彭杰郑重的点头,看向门外。 一辆黑色宝马车,拐进了院子里。 两人站起身,发现罗锐潇洒的下车,脸上还戴着墨镜。 “怎么?你俩背着庞所偷懒?” 杨波满脸堆笑道:“哪能呢,早上刚处理一起宠物犬咬人事件,受害人被送到了县局,让韩法医鉴定伤情呢。” 彭杰看着眼前的车,啧啧赞叹:“几个亿资产的警察,就是不一样,这车上百万了吧?” 罗锐耸耸肩:“庞所呢?” 杨波指了指里面:“喝茶呢,古志良倒下后,咱们这片没多少事儿要处理。” 罗锐打开后备箱,从众多的纸箱里,搬下来一箱礼品,然后走上台阶。 进门时,顺手递给两人一条华子:“省着抽,我这次没带多少。” 杨波和彭杰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豪横。 庞立忠之前帮过罗锐,所以这次他回来,不可能两手空空。 上好的茶叶,四盒,摆在庞立忠的跟前。 老家伙死活不收,罗锐也懒得和他掰扯,抬屁股走人。 回到门前,车棚里的那匹滇马已经不在了。 杨波看见他的疑惑的眼神,道:“这马几个月都没人来认领,庞所叫我们送到法院,进行司法拍卖。” 罗锐点点头,然后看向两人:“你们俩要是想当刑警,我回头向上面申请,就看你们的意愿。” 杨波睁大了眼:“去你的刑事小组?” “不一定还有刑事小组。” “那行,我同意,我就希望跟着有钱人干活。”杨波兴奋的嗅了嗅中华香烟。 郑荣之前说的没错,跟着罗锐没几天,就把沙河县的地头蛇给抓了,还捞了一个三等功,这份殊荣,五源派出所里,只有郑荣和所长立过这么大的功劳。 彭杰脸上的高兴劲,一闪而过,有些失落的道:“我还是努力复习吧,等拿到编制,希望罗组长还能要我。” 罗锐微微一笑:“那必须的。” 回到沙河县局,罗锐抱着一个纸箱,往不同的科室转悠,刑事科学办公室,法医办公室,刑侦大队,特别是警犬中队。 小牧正在训练平衡木,见到罗锐呜呜了两声,直到闻见罗锐纸箱里的狗粮,它两眼放光,眼巴巴的盯着训练员。 训练员叫尚俊刚,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小牧,结束训练,自由活动。” 小牧听到指令,欢快的跳下平衡木,向罗锐奔来。 “好狗!” 罗锐摸了摸狗头,把一整箱子的狗粮递给尚俊刚。 “我专门买的没加任何添加剂的狗粮罐头,保质期比较短,可以混着其他食材,给小牧吃。” 尚俊刚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就是他不愿意上山追捕安华。 “我替小牧谢谢你。” 罗锐笑了笑:“不用,它已经谢过我了。” 尚俊刚低头一瞧,小牧伸出舌头,恬不知耻的舔着罗锐的手掌心,一副谄媚的狗样。 陆康明的办公室,他和杨云桥春风满面的坐在沙发上。 陆康明从副到正,意气风发,两手扶着沙发扶手,派头十足。 除了他俩之外,刑侦大队长李农和何兵都在。 李农的精神头不错,拿了个人一等功,家里就等着牌匾下来,好办个隆重的仪式,把牌匾送进祠堂供奉。 何兵身为副大队长,在古志良的案子上没捞到多少功劳,不仅是他,就连其他人也是。 主要是沙河县的水*太深,专案组没敢让本地警员插手,毕竟老大都是那样的。 罗锐进门时,四个人正聊着,一见到他,陆康明和杨云桥都站起身来。 见状,李农和何兵也被迫站起来。 按罗锐的资格,怎么能够让一方大佬抬屁股的。 可是他的能力不仅太强,而且和上面的关系太好了,这都是资源啊。 之前开会,胡长羽给他整理衣领,在旁人看来,已经是把罗锐当做得意门生,亲传弟子。 魏群山更是拉着罗锐的手,在角落里聊了大半个小时。 别看这老小子只是一个分局的局长,和陆康明一个等级,但这人在帝城的关系,可是深的很哪! 没人敢小觑这只老狐狸! 这不说,罗锐还被朱勇叫到办公室,单独会见了两个小时。 期间,朱勇还叫来秘书,专门去食堂打了几个饭盒,两个人在办公室边吃边聊,这份待遇,没有哪个局长有过。 在其他人看来,罗锐只要不犯错,以后指定是飞黄腾达,飞上枝头的。 陆康明回来一直在想,要不是自己的女儿已经嫁人了,非得“勾搭”一番,万一钓着一个乘龙快婿呢。 罗锐向几个人敬礼。 陆康明连连挥手道:“叫你多休息几天,你今天就来上班了。怎么,身上的伤好一些了吗?” 罗锐微微有些讶异,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只告诉过蔡晓静,怎么就传的那么快,连陆康明就知道了。 那天晚上,几个人打开铁*门,对自己一顿输出,要不是陈浩来的快,自己肯定得断掉几根肋骨。 以至于,一周的假期内,莫晚秋都不敢太用力,都是小心翼翼的抬*着*臀儿,不敢直接坐下来,生怕伤到他的腰。 罗锐笑了笑:“还好,可以上班了。” 杨云桥指了指椅子:“咱们坐下来讲。” 李农捅了捅他的肩膀,打趣道:“没事儿,龙精虎猛的,身上还有一股香水味,而且还是两个女人的。” 罗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李农的鼻子挺灵的。 莫晚秋昨天偷偷睡到他卧室的,自然是翻江倒海了一番。 至于另外一个女人,那是农英身上的味道。 这女人不仅格斗技术好,而且还会正骨疗伤,罗锐的腰让她治疗了一番。 她只有一句忠告:“最好减少房事活动。” 罗锐当即就脸红脖子粗,难道他和莫晚秋在地下室台球桌上干的那事儿,被她无意间给瞧见了? 旁边的何兵,只是向他微微点头,脸上没一点儿表情。 陆康明道:“刚才我们还聊着接下来的工作……” 一听这个,罗锐坐直了身体。 “罗锐,是这样的,咱们县刑侦大队一共一百来人,一共六个中队。我们商量过,想让你当个大队长,你看怎么样?” 听见这话,罗锐敏锐的捕捉到几个人的脸色。 陆康明和杨云桥自不必说,他们肯定早就商量好了。 李农却是眉飞色舞,意思是你小子以后在我手下混饭吃。 倒是何兵皱着眉头,紧抿着嘴唇。 想来也是,罗锐的履历,太能打! 县局上上下下现在都知道,专案组曾秘密来过沙河县,郊外的那套花园洋房,县局还派人专门去看过。 后面因为有内鬼,专案组果断撤退,之后又能杀回来,抓捕古志良的犯罪团伙,罗锐是起了关键的作用。 如果非要形容,就好比上阵杀敌,眼见对方炮火凶猛,自己这边赶紧撤退,之后再想办法,但罗锐和李农、郑荣几个人,却依然死守阵地,悍不畏死的,端着机关枪扫射,而且还把旗杆给立了起来。 何兵身为县局刑侦副队长,确实感到了危险,而且他也不喜欢罗锐的做事风格。 杨云桥看罗锐在犹豫,催促道:“怎么样?不满意?还是想搞你那个刑事小组?你要明白,刑事小组,虽然可以给你独立调查权,但最终,你还是要往上走的。 以前,你没有穿上制服,那倒没问题,但你现在是警察了,还是得走正途。” 这话就说的很明白了,也很直接,罗锐没法拒绝,只好点头同意:“我听领导安排。” 杨云桥笑道:“行,那我就向县dang*wei提交申请,再交上级部门核准,这事儿已经向他们打过招呼,只是走一个流程。” 陆康明瞥了一眼何兵,然后向罗锐道:“鉴于你小子年龄小,而且刚从警不久,一些老资格的刑警,跟一头牛一样,不太听劝,咱们就重新组建一个大队,就叫七大队,你是头儿。” 陆康明看向李农,吩咐道:“李队,你就带罗锐去选人,给他十个人配额。” 李农嘿嘿一笑:“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罗锐跟着李农走下楼。 “你们办公室还是在接警大厅的一楼,咱们县局办公面积太小,只能先委屈你们七大队了。” 李农说这话时,还咯咯笑着,一副我已经骑在你头上的爽感。 两人来到以前‘刑事小组’的办公室。 罗锐推开门,只见里面已经打扫干净,而且办公桌椅和设备,一应俱全,每个墙角都放着刚买的绿植,而且还贴心的买了好几把能仰躺着休息的办公椅。 “这是孙功那小子没事儿的时候,跑来打扫的,我还没见这小子这么勤快过。” 罗锐沉吟道:“李队,您还是把方永辉给我,另外,五源派出所的杨波,我也想借调过来,那个孙功,也算上吧。” 李农皱眉:“可是孙功就是一个内勤,没做过刑警。” “就要他。” 罗锐可不这么想,孙功虽然有点势利眼,但正因为他是内勤,在县局和所有人都熟,以后需要他的地方,肯定不少。另外,以后用这小子跑跑腿,其实也不错。 李农点头:“那行,还需要哪些人,你给我列一个名单,明天早上,我就把人给你叫来。” 罗锐不想这么麻烦:“您决定就行。” 李农一拍罗锐的肩膀:“七大队,牛的啊!要不是我的职位所限,我都想跟着你混!” 罗锐撇撇嘴:“行啊,我和你换,把你的位置给我。” “别说,只要你多立功,不出什么意外,我的位置将来就是留给你的。” 李农说的很认真,而且眼里也看不出什么波动,像是真心实意的话。 罗锐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一脸殷勤道:“李队,不知道你喜欢抽华子不?” …… 罗锐刚推开病房的门,就闻见一股淡淡的烟味。 似乎听见开门声,里面的老家伙,急忙用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见到进来的人,郑荣哈哈一乐。 “是你小子啊,吓死我了!” 郑荣不以为意的从床下拿出手来,一支香烟已经吸了半截,他一边咳嗽还一边抽,简直是没心没肺。 罗锐黑着脸,没有一点儿高兴的表情,抢走他的烟,扔进厕所里。 他走到病床,伸出手来:“拿来!” 郑荣装无辜:“就最后一根,没了!” 罗锐盯着他:“别忽悠我,李队都给我说了,他出院之前,你死皮赖脸的问他要了两盒。” 郑荣撇撇嘴,从枕头下面掏出半盒、已经压扁了的红塔山,扔给罗锐。 “也就你,就连我亲儿子都不敢管我!” “那是,你儿子一直惯着你。” 罗锐把瘪掉的香烟一支支抽出来,掰断掉,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不是,你说这话,我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 郑荣白了他一眼,“没大没小,我可是你师父,据我所知,我还是你从警后的第一个师父,虽然没教过你什么。” 罗锐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有,你教会我,即使死,也要把消息告诉队友。” 一听这话,郑荣眨了眨眼,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回想那天,罗锐出去应付闹事的小混混,他自己用一个老刑警的智慧,追问到李农手里握着重要的证据。 要不是自己年龄大,比较慈眉善目,甘永芳估计会一直守口如瓶。 谁知,歹徒冲进来,先杀甘永芳,再杀马树兵,两口子都是普通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郑荣和歹徒过了两招,但终究是年迈体衰,干不过对方。 不过好在,他把安华拖在血泊之中,让这个混蛋玩意儿留下了不少血脚印。 当那把尖刀刺进郑荣的胸口,他立即就栽倒在地。 肺癌晚期,又被刺中要害,郑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准备迎接死亡的来临。 若不是如此,安华肯定还会向他补刀。 但一想追查到这么重要的线索,他必须第一时间告诉给罗锐,所以郑荣是强撑着站起身,亦步亦趋的走出小卖部。 郑荣微微叹息一声:“可惜啊,我的退休申请已经批下来了,这辈子已经到头了。” 罗锐用实际利益,安慰他:“那也不算亏,退休前,还能拿到个人一等功,退休工资都得翻一番。” 郑荣不以为意:“只要是能抓住古志良,我这功劳不要也行。只要这沙河县,再也扬不起沙子。” 罗锐点点头:“对了,师父,我在省市给你找了几个专家,而且医院也安排好了。等你这边刀伤好了,就得赶紧过去化疗。” 郑荣动容:“得不少钱吧。” “之前说好了的,钱我来出,你要是以后和庞所经常出去钓鱼,多给我几条鱼吃就行。” “那不行,公是公卯是卯,这钱,我会让我儿子给你,那小子这些年来,从我这儿折腾不少钱去,不能让他忘记赡养老子的义务。再说,我还能报销一些。” …… 下午时,罗锐在县局附近租了一间公寓,两室一厅,家电齐全,拎包入住。 虽然单位有宿舍,但始终不太方便。 这时候,dnA检测虽然有了,但县城的监控并不是很完善,而且所谓的图侦部门,现在还没有。 即使监控拍摄到嫌疑人的画面,但画面很模糊,大多都识别不出嫌疑人的身份。 所以,刑警都是靠一双脚,号称铁脚,走访、查案、逮捕,几乎整天都在外跑。 单位宿舍里,远远都能闻着一股比老坛酸菜还要酸的臭脚味。 再说,莫晚秋打算隔三差五要来一趟,到时候总得有地方住。 农英现在是这妮子的贴身保镖,两居室还是要的,难道三个人睡一个床? 说到农英,罗锐没想到她格斗技术,比她老爹还牛叉,而且还会巴西柔术。 罗锐和她在院子里比试了两下,这妞的两条结实的大腿,跟剪刀似的,死死地夹住他的脖子,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也不是没有,主要是对方是女性,罗锐不好下手。 该下手的地方,人家防着,不该下手的地方,你不好意思弄。 因为脖子被夹住,所以罗锐只好拍拍人家的屁股,无奈认输。 罗锐的父母从临江市搬了过来,他所经历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危险,所以现在每天早上,这一大家子都跟着农英学习防身术,就当做强身健体。 除了这一家人之外,还有住在隔壁的麦克,也跟着学习华夏功夫,他还煞有其事的绑着额带,上书“功夫”两字。 这老外是做外贸的,一大家子住在海湾区。 吃烧烤那天晚上,这老小子觉得罗锐装了太多监控,会拍摄到他隐私,所以才在围墙后面大声呵斥。 罗锐把他请进院子来,用烤全羊征服了他。 这老小子一边吃,还一边竖起大拇指,赞叹道:“very good!” 至于农山,这哪里是罗锐请来的保镖,活脱脱的一位大厨,一日三餐都是他负责。 他最擅长的就是煮肉,而且还得用大锅炖,那种热气腾腾、酣畅淋漓的煮肉方式,也只有罗锐能供养的起。 不过味道却是不错不错,好极了,人间美味啊! 农山变着花样做,就连做的肉夹馍都是一流。 罗锐七天休假,胖了好几斤。 就连莫晚秋都胖了,她还死不承认,不过罗锐从出“水”量就能判断出,确实是肥了,且腻。 …… 翌日一早,县局。 罗锐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 除了方永辉、杨波、孙功之外,还有七个棒小伙,都是年轻力壮的。 李农完全是在照顾罗锐,知道队里的老帮菜不好带,专门找了一些刚从警没多久的警员。 “罗大!” “罗大,早上好!” …… 听着一个个这么叫自己,罗锐有些恍惚。 两年多前,他刚高考毕业,刚重生过来,就被顾大勇给抓了。 自己算是从扫黄起家,后来在蔡晓静的建议下,报考警校,这一路走来,确实不容易。 以前虽然顶着刑事小组组长的名头,但那是虚的,现在这声“罗大”才是实打实的。 罗锐笑着和他们招呼,然后叫孙功拿着自己宝马车钥匙,从后备箱里搬来一个大纸箱。 纸箱一打开,里面除了中华香烟,还有价值不菲的茅台。 十来个人睁大了眼睛,只听罗锐道:“自己拿,一人一条香烟,一人一瓶茅台。烟酒不沾的,就拿回去给自己父母。” 孙功的下巴都掉下来了,以前从来都是底下人往上面送东西的,怎么到了七大队,反而是大队长给下面人送礼物的? “从今天开始,咱们七大队,就成立了,别的不说,以后烟酒我管够,但工作一定要用心,抓捕罪犯,是我们的责任,维护一方平安,是我们的义务。 别的不说,今天晚上下班后,县里的东坡楼,我做东,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罗锐正意气风发,一个警员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他探进头来:“罗大,有一个女同志找您。” 罗锐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办公室,刚到办案大厅。 一个女人双手握着锦旗,双目灼灼的走向他。 而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怯生生的孩子。 第213章 火车 一辆火车,就像一条年迈的巨蟒,从漆黑的隧道中穿出来。 前方不远处,只要再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便是沙河的地界。 此时,右边车窗的外面是崇山峻岭,连绵的大山。 而左侧的车窗外面,透过山与山之间的缝隙,能看见山下流速缓慢的沙河。 现在是九月底,山林之中,有的植被开始枯黄,经不住风吹的落叶,打着旋,飘在车厢上。 丛林中的鸟群,从车窗外掠过。 坐在窗边的男人,被飞鸟的影子闪了一下眼睛。 他眨了眨眼,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 男人乘坐的是卧铺车厢,他坐在最下面的床铺上。 他脱掉了鞋,盘着腿,把一个黑色公文包紧紧的抱在胸前。 在他的上铺,是一对染着黄毛的杀马特男女,坐靠在车厢上。 一个刚出的htC新款手机,握在年轻女人的手上,手机孔里插着耳机,两条耳机线的耳麦,分别塞在这对情侣的耳朵里。 他们在听同一首歌曲,下铺的男人能隐约的听见歌曲的声音。 【一群嗜血的蚂蚁,被腐肉所吸引 我面无表情,看孤独的风景 失去你,爱恨开始分明 失去你,还有什么事好关心 当鸽子不再象征和平,我终于被提醒……】 两个爆炸头一边听着音乐,一边随着节奏摇晃身体,床铺也随之轻微晃动。 下铺的男人皱了皱眉,向上翻了翻眼皮。 男人对面的三张床铺也有人。 下铺的那对母子,孩子年龄很小,只有两三岁,母亲带着孩子去走廊接热水,准备给孩子兑奶喝。 中铺上躺着一个像是大学生的男子,看着很斯文,脸上带着眼镜。 他仰靠在枕头上,手里捧着一本刑法书籍,正仔细的阅读着。 而在斯文男的上铺,是一个剃着光头的中年男人,穿着买来的绿色军装,一边嚼着牛肉干,一手拿着白酒,惬意的喝着。 男人呼出一口气,尽量把目光放在车窗外,不过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打量着这些人。 这趟火车在临江市停靠了半个小时,杀马特男女和光头男是在临江市上的车。 至于其他人,都是在帝城上的车,特别是那对母子,孩子一路上吵吵闹闹的,还不会讲话。 他不怎么睡觉,除了哭,还是哭。 男人和斯文男已经忍受了三十几个小时,每次都是母亲把孩子带到走廊,两人才能清静一会儿。 男人想着,好在还有几个小时,终点站会宁市就要到了,这些生命中擦肩而过的旅客,不会在他人生中留下任何印象。 他正这么想着,车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男孩,跌跌撞撞的迈进来,手里提着奶瓶的把手。 这小子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一不小心跌倒在床铺的过道上,手里的奶瓶飞出去,刚好落在男人的裤裆里。 要命的是,奶瓶盖子没扭紧,奶全洒了出来。 “大人能不能看着点!” 男人很恼火,赶紧站起身,拍打湿掉的裤子,但地上也全是奶渍,他的袜子也给打湿了。 “哇哇……” 小男孩扑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母亲赶紧跑进来,抱起孩子,查看儿子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没第一时间给自己道歉,男人心里升起一腔怒火。 他脸色铁青,就那么站着,拳头捏的紧紧的…… 与此同时,看书的斯文男皱了皱眉…… 喝白酒的秃头男打了一个饱嗝,戏谑的瞧着眼前的一切…… 杀马特情侣也同时翻了一个白眼,并把耳机的音量放大…… 母亲还在安慰着孩子,并没有搭理怒目而视的男人。 也就在这时,火车没入了漆黑的隧道之中。 车厢里一下子失去了光线,什么也看不见了。 蒙着脸的两个男人,快速的闪进车厢里,“嘭”的一声,把门重重的关上。 在无光的隧道里,两束电筒的光晕扫射在车厢里。 “别特么动!我们只劫财!钱和贵重物品都拿出来!” 除了手电筒之外,两个闯入者手里还握着斧头和手枪。 手电筒的光晕照在男人脸上,他吞了一口唾液,紧紧的抱住公文包。 昏黄的光线之中,斧头的影子砍向了那对母子…… …… 县局,一楼办公室。 十来颗脑袋凑在一起,望着孙功把锦旗挂在办公室后面空白的墙上。 鲜艳的锦旗上写着:【沉冤昭雪,救死扶伤。】 赠送锦旗女人的名字叫,孟君。 这就是先前跳楼那个女人的名字,在她掉下天台,必死无疑的情况下,罗锐力挽狂澜,紧紧抓住她的手,把她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而后,罗锐还给她找了一个法律援助律师,不收费那种。 在古志良被抓之后,他丈夫因为工作期间患癌的事情,伍源采沙场也给妥善解决了,赔付了她一笔钱。 如此一来,两个孩子的抚养费便有了,女人以后的生活就不会活的太过辛苦。 孟君早上先去的是五源派出所,但被所长告知,她要感谢的人被调到了县局,所以她才带着孩子走路过来。 她是乡下人,一双绿色解放鞋的鞋底粘着新鲜的泥土,裤腿上被打湿了,她手里拿着背孩子的布条。 两个孩子都不大,都是女孩,一个六岁,一个三岁,虽然穿着很普通,但衣服洗的干干净净。 罗锐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哥哥带你们去吃糖,好不?” 六岁的女孩把妹妹搂在身边,眼巴巴的看着他。 孟君认真的摇摇头:“罗警官,不用麻烦了,不是您,我这两个孩子,都成孤儿了。” 孙功把锦旗挂好,满意的看了一眼。 其他人回到自己座位上,适应着办公环境。 杨波用纸杯倒了三杯水过来,他很细心,孩子那两杯,都只倒了半杯,怕水洒出来,烫着孩子。 “大姐,请喝水。” 孟君有些受宠若惊,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怯生生的说了一声谢谢。 两个小孩,睁大眼睛看着方永辉,不太敢接过纸杯。 孟君道:“我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律师打电话给村支书,书记告诉我的,说我男人的事情解决了,所以我早上就赶来县里……” 罗锐打断她的话:“你没手机?” 女人摇摇头,嘴唇有些苍白。 罗锐又问:“你天没亮就赶来县里了?” 女人点点头,看了看两个孩子。 罗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抱着那个三岁的小女孩:“走,哥哥带你们去吃饭!” 他回头看了一眼方永辉,道:“如果有事的话,就打我电话。” 方永辉点头。 孟君想要拒绝,但孩子已经被抱走了,她只好牵着大女儿,一路跟上。 罗锐没有走远,在县局的旁边的包子铺,点了三笼肉包,三碗牛肉米粉。 孟君怯生生的坐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跑去付钱。 她掏出一个布包,从里面数着皱巴巴的零钱,一眼看去,也才二十多块钱。 罗锐赶紧把她拦住,递给老板一张百元大钞。 “我来给,我请孩子吃。” 孟君推辞,脸色通红:“不行,您救了我,我不能让您给。” 老板是一个精明人,一看这情形,就收了罗锐的钱。 罗锐待孟君重新坐回椅子,然后才坐下来。 包子铺里热气腾腾,人来人往,嗦米粉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之中有一股让人嘴馋的肉香味。 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嗦着米粉,连吞了好几次口水。 罗锐之前打听过,孟君的家住在柏乡,乡里一个偏僻的小村,离县城三十公里。 如果要搭车的话,客运车六点半才有,现在是早上七点,她肯定很早就赶路了,而且还跑去制作锦旗,肯定花费了不少时间。 她还带着两个孩子,不知道是怎么赶来的。 于是,罗锐问道:“怎么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来?这么远的路,你是走过来的吧?” 孟君抿着嘴,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孩子待在家里,我不放心。” “不放心?” 这罗锐就纳闷了,之前她去五源采沙场讨说法的时候,还是只身一人,死都不怕,怎么现在放不下两个孩子了? “有难处吗?” 孟君不说话,老板端了三碗米粉,因为桌边有四个人,两个孩子都不敢动。 罗锐道:“你们吃,我早上吃过了。” 他取了三双筷子,递给孟君和孩子们。 三岁的女孩坐在长凳上,身高不够,就由孟君喂给她吃。 两个孩子大口大口的吃着,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等她们吃的差不多了,罗锐接着刚才的问题:“是不是村里有人欺负你们?” 罗锐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有些肮脏事儿,他经历过。 孟君点点头,道:“我男人死了,我公婆想要我男人的赔偿金,说我以后万一改嫁了、跑了,两个孩子以后没人养。 还有……亲戚也已经知道这个事儿……” 虽然她没话讲完,但罗锐明白了,这是出现了一群想要分肉的豺狼。 现在钱还没下来,这些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罗锐在心里叹息一声,这种事情,他是没法处理的。 但这些豺狼,却是一直环伺在孟君母女的身边,不咬掉一口血肉,绝不会罢休。 罗锐问:“赔偿款有多少?” 孟君抬起头,用袖子揩了揩嘴角,道:“十万块。” “才十万?” “十万很多了,我男人以前在采沙场干活,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才两千,不过他的工资都是交给我公婆保管的,孩子要用钱,我就问公婆要。” “是哦。” 罗锐为自己感到羞愧,这两年,他就没穷过,卡里都是好几个亿,属于那种何不食肉糜的姿态,看别人,都以为不差钱。 但这个社会,有多少人还在为生活苦苦挣扎。 罗锐拿起一个包子,不是滋味的咬了一口。 两个孩子皱着眉看他,脸上的小表情是,这么香的大肉包,眼前的大哥哥竟然觉得难吃? 罗锐两口吃掉包子,问道:“大姐,你一直在家种地吗?” 孟君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她点点头:“结婚之前,我在面馆做过一阵子服务生。” “那你会做面条?” 孟君的大女儿,很骄傲的抬起头来。 “妈妈做的刀削面很好吃,而且也会做包子,小笼包的最好吃,汁水比大肉包多……我能一口吃一个……” 三岁的小女孩也点头道:“好汁。” 孟君赶紧摇头:“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罗锐站起身来,道:“好不好吃没关系,你可以学嘛。” 他说完这话,看着眼前五十平米的包子铺,打量了一下老板,大声道:“老板,你这店转让不转让?” 老板在灶台前忙碌,早就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朵里。 “咋得?你还想盘下来?” 老板撇了他一眼,嘴唇翕动,像是骂了一句脏话。 罗锐学过一阵子唇语,知道他骂的是:“滚蛋,劳资这儿是祖传的!” 要不是罗锐穿着制服,老板肯定骂出声来。 罗锐叹了口气,默默地闭上嘴巴。 你再有钱,也跟有的人豪横不起来。 但老板瞄了一眼坐在桌边的母女,在心里叹息一声,然后开口:“你看我都是一个人在忙,我这儿缺人,店不转让,工人想找一个。” 罗锐瞧他那眼神,立即翻了一个白眼,又是想分肉的家伙。 但孟君却是睁大了眼睛,已经站起身,一副想要得到这份工作的渴求模样。 老板看出罗锐的疑虑,低声道:“我的店就开在你们县局门口,我能有啥坏心肠!” 直到这时,门口进来一人,向里面招呼了一声:“表叔,给我打包三个肉包,我拿去办公室吃。” “行,你呀,今儿上班又迟到了。” “局里没多少事儿,该轻松还是的轻松一下。” 罗锐转头一瞧,来人穿着警服,笑容满面,不是李农还能是谁。 罗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老板比李农年龄还小,他却叫对方表叔? “啊,罗锐你也来吃包子?” 李农也发现了罗锐,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介绍道:“别看我们年龄相差大,但他真是我亲表叔。他家包子好吃。” 罗锐点点头,回头瞧了一眼孟君,然后走过去和她商量了一阵。 临走之前,罗锐还掏出钱包,拿出一摞钱给她,让她先应急,以后有钱了再还。 罗锐前脚刚回到办公室,先一步上楼的李农,赶紧跑下来,招呼着人。 他看见一个端着咖啡杯的年轻刑警,狠狠地踹了一脚,骂道:“别特么墨迹了,还喝咖啡,给你们讲,刚接到报警,半个小时前,k301火车上,发生了抢劫案,咱们赶紧出发。” 罗锐看见陆康明也走下了楼,还提了提裤腰。 这肯定是死人了,不然老大不会去现场。 陆康明看了一眼罗锐,吩咐道:“其他队都在忙,一队和七队一起负责侦破!” 罗锐点头,赶紧带自己的队员上车。 县局的警车比较紧张,虽然大家都是随便使用,但默契中,都有归属。 比如何兵的一队,因为他是副职,也是搞突击的,所以用车权都在他们手上。 罗锐的七大队刚成立,还没受到上面的重视,所以只有两辆破旧的面包车给他们使用。 别嫌弃,这还算好的了,县局里骑自行车去办案的民警,大有人在。 八辆警车开出县局,风驰电掣的赶往火车站。 方永辉开着面包车,全身不得劲,刹车片太硬,方向盘也很死,面包车的发动机突突的直响。 眼看着前面的车把他们甩了后边,方永辉猛踩油门,但又担心这该死的面包车瘫在路上,那就可笑了。 罗锐坐在副座上,也跟着干着急,要是允许的话,他真想把自己宝马车开来。 杨波几个人坐在后座,都有些抓耳饶思。 他催促道:“能快点不?咱们第一次出现场,就这么拉胯的吗?” 方永辉翻了一个白眼,看了看后视镜,后面那辆面包车,也一样拉胯,车头突突的。 “我也想快啊,这车的里程都快五十万公里了,起码开了十几年了。” 杨波叹了一口气。“你没看见一队,那动作多快,谁都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敢犯下火车抢劫案的,歹徒都是白痴来着,一抓一个准。去慢了,咱们七大队,毛都捡不到。” 听见这话,坐在杨波旁边的齐磊缓慢的睁开了眼,他是七大队年龄最大的刑警,已经快四十岁了。 他被李农分到罗锐的队里干活,嘴边没少抱怨,即使拿了一条中华和一瓶茅台,他也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人争一口气,既然自己被“发配”了,那也得做出成绩来,好让一队的老搭档们看看,免得这些老帮菜天天取笑自己,说他和一群小屁孩组队。 “停车,我来开!”齐磊喊了一嗓子。 方永辉求之不得,赶紧把车停在路边。 他让开主驾驶室,坐到后座上。 齐磊一屁股坐在座椅里,钥匙一扭,一踩离合,使劲踩向油门,面包车突突了两下,然后向前开去。 刚开始还挺慢,但后来速度越来越快,而且颠簸的厉害。 “这车,你就得狠狠凿它,轻手轻脚的,你跟它谈恋爱呢?” 罗锐他们死死的抓住扶手,瞪大了眼睛。 到了火车站,杨波差点吐了出来。 陆康明、李农和一队的人都已经进去,广场旁边还停着铁路公安的车辆。 罗锐没等后面的队友,直接带人走进售票大厅。 大厅有维护秩序的民警,他向罗锐指了指方向。 一行人顺着楼梯爬上去,来到最上面的站台。 一辆绿皮火车停靠在站台上,周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在站台的另一头,站着上百人,各自拿着行李箱,神情惶恐不安。 有的人想要走向站台,但都被民警给拦住了。 除此之外,罗锐还看见,车厢里还有乘客,都坐在座椅里,似乎很煎熬,一双双眼睛注视着车窗外面。 一辆火车,起码能承载两千多人,就算下一站的会宁市是终点站,但现在火车上的乘客起码也有上千人。 这些人都不允许离开。 难道凶手会是在乘客里? 陆康明和李农站在十六号车厢前,两个人正和几个穿着制服的铁路警察谈着话。 李农看见他后,走上前,吩咐道:“罗锐,叫你的人,各自搭配一名铁路公安,登记乘客的身份证,采集他们的指纹和口腔黏膜。 现在人太多,你们尽量安抚,不要引发冲突,做完这些,咱们之后再说!” 罗锐点点头,找到兄弟单位,然后开始干活。 确切来说,这辆火车上一共有1023名乘客,乘务人员38人,包括列车长和副列车长、机械师、保洁人员,以及两名铁路公安的乘警。 罗锐从乘客的口中得知,事发地点是在沙河县二十五公里处的【宝山隧道】,这条隧道长7公里,火车经过的时间是八分钟。 这八分钟内,发生了抢劫案,这之后,火车出了隧道,劫匪跳下车。 到底有多少劫匪,现在还不清楚。 值班的乘警,罗锐没见到人。 乘客们群情激昂,说劫匪都已经跑了,还逮着他们干什么,大家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把人留在车上,不是疯了吗。 有的是拖家带口,有的是独自出行,神态都很焦虑。 特别是一些小孩子,在走廊上来回跑动,唧唧喳喳,更引起乘客们的烦躁。 罗锐尽量安抚他们。 走到12号车厢时,他碰见了李农。 李农正和穿着便衣的男人讲话,走近一听,罗锐才得知,这人就是这趟列车的乘警。 乘警道:“我不知道有多少劫匪,我跑去时,歹徒已经跳下火车了。 一共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乘务员,另外一个是13号车厢的女乘客,这两个人都是被斧头砍死的。” 李农皱了皱眉:“斧头是怎么被带上车的?” 乘警摇摇头:“我不知道,据乘客说,歹徒手里还有枪。” “行吧,后面咱们聊这个。” 李农向罗锐招招手,两个人穿戴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13号车厢。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罗锐禁不住捂了捂鼻子。 走廊上鲜血淋漓,一个女乘务员躺在血泊之中。 一把斧头深深地嵌在在她的后背,她的脑袋血肉模糊,后脑勺像是被重击过。 罗锐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致死的那一下,肯定是后脑勺的伤口。 而13号车厢的11号房,门开着,一个女人躺在下铺的床上。 她的脑袋歪向一边,和脖子呈三十度角。 如果不是筋皮连着,可以说已经是身首异处。 车厢里,白色的棉被上喷溅着大量的鲜血,望之触目惊心…… 第214章 她的孩子 时间缓慢过去,到了下午五点,身份登记、指纹录取和dnA采样已经全部完成。 这次火车抢劫案,不仅引起了县里的高度重视,就连市里和省厅都打来了电话,询问案件的详细情况。 k301火车的大部分乘客被允许离开,如果继续留下他们,只要天一黑,火药桶很有可能就会被点燃,引起不好的麻烦。 但又不可能安排一千多人的食宿,这些钱,县局可出不起。 只有乘务人员和案件的相关人员,被限制了行动。 县局找了一家招待所,专门给这些人提供休息,等待警方之后的问询。 两具尸体,死状惨烈,且都是女性,其中还有一个是刚离异不久的单亲妈妈,这多少都让人感到唏嘘。 抢劫虽然发生在火车上,但抢劫的地点却是在沙河县和平阳县交界的地方。 所以下午时分,有关案子的归属权吵翻了天。 罗锐坐在火车的餐厅里,眼睁睁的看着陆康明和平阳县的大Boss较劲。 这两人吵的面红耳赤,互不退让,主要原因是都想侦办这起特大抢劫案。 要换做平时,大家甩锅还来不及,怎么会抢着案子来办?难道还嫌弃自己县局的积案少? 但,这个案子的线索很多,现在又是高科技时代,随便抓一条线索,就能指定嫌犯。 难就难在如何实施抓捕,但这不是问题,只要查出歹徒的身份,抓到他们是迟早的事情,除非他们飞出国。 陆康明拍了一下桌子:“吕胡子,你看看,这火车停在什么地方?是在沙河县境内!不是平阳县,这案子必须由我们来接手!” 吕鹏翻了一个白眼:“老陆,你要明白,宝山隧道一共七公里,有五公里都在平阳县境内,受害人大概也是死在平阳县的,所以这个案子,肯定我们县局管!” 陆康明瞪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受害者就死在平阳县?你不这胡扯吗?” 吕鹏撇撇嘴:“亏你还是老刑警了!” 这话说的陆康明面红耳赤,他见对方拿出一张k301的火车时刻表,放在铺着餐布的桌面上,指向上面的数字。 “我刚问过了,火车进隧道的时间是在今天早上7点18分,出隧道的时间是在7点26分。13号车厢一出来,歹徒就跳车了,也就说他们是在八分钟时间内,实施的抢劫杀人。 八分钟,k301有六分钟行驶在平阳县境内,所以这个案子就必须交给我们!” 陆康明嗤笑一声,而后眨了眨眼,道:“吕胡子,我不和你吵,要不这样,这个案子咱们两家一起侦破?” 吕鹏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大队长,后者微微点头。 “那行!我这就向上面打报告!” 说完,他向自己人吩咐道:“姚泉,叫咱们的法医和痕检进13号车厢。你现在马上回县局,组织人手,实施抓捕。” “行,吕局,我这就去办。” 听见他的话,陆康明微微一笑,心里腹诽,如果运气好的话,何兵可能已经抓着人了。 13号车厢。 韩金莉已经初步勘验过尸体,她戴着口罩,满头大汗,身边的助理不断地给她擦拭汗水,免得汗水滴落在地板上,污染生物检材。 罗锐站在走廊上,一直认真的观察着现场。 联考前一年,他没日没夜的学习,学的最多的是犯罪现场的构建、以及血迹分析。 至于法医学,里面有很多科目,他懂的不是很多,挑拣的都是经常会用到的知识来学习,比如说法医人类学、法医病理学等,至于痕迹检验,像是足迹判断,也涉猎过,但要说对比指纹,他就没这个技术。 不过,好在重生带给了他超强的记忆,这些知识他学的很快,记得很牢,但主要是缺乏实际经验。 要从实践中去验证自己的所学,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之前,罗锐对采石场两具尸体的判断,就是来自于法医人类学,他聘请的教授是行业内的翘楚,所以学到的东西最多。 这也给韩金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时,她脱掉乳胶手套,问道:“罗锐,凭肉眼看,你能猜出这两个被害人,谁先遇害?” 韩金莉并不是好为人师的法医,她这么一说,罗锐就警觉起来。 他指了指走廊上乘务员的尸体:“是她?” 韩金莉疲惫的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初步断定,乘务员和乘客的死亡时间是在7点到7点30分,但因为歹徒实施抢劫杀人时,有不少目击证人,而且火车时间也很精确,所以死亡时间缩短到7点18分到7点26分之间。 但最先被杀的,就像你刚才说的,是乘务员,之后是这位女乘客。” 罗锐眼皮一跳:“也就是八分钟时间,连杀两人?最先杀的竟然是乘务员?” 罗锐看了一眼走廊上的尸体,再看向车厢里。 韩金莉又把乳胶手套戴上,指了指女乘客的腹部、腰部等。 “第二名受害人被斧头砍了两下,而且还遭受过歹徒惨烈的殴打,她的肋骨断裂了好几根,尾椎骨应该也有损伤,具体的情况,还得等验尸报告。” 方永辉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对于现场的血腥,他一直强忍着,这时,他道:“我们问过目击证人,案发当时,女乘客抱着孩子,歹徒实施抢劫时,她激烈的反抗,所以那些狗东西就对她拳打脚踢。” 韩金莉吸了一口气,问道:“那孩子呢?” “孩子受了轻伤,已经送去医院治疗了。” 罗锐微微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这时跪在亚克力板上的苗守强站起身来。 因为长时间的跪地,他差点摔倒,幸好罗锐扶了他一把。 这样的亚克力板,铺满了13号车厢,主要是用来痕迹勘察时,避免无关的脚印污染现场。 特别是针对出血量大的案发现场,必定要用到这东西。 苗守强长出一口气,道:“初步判断的话,歹徒应该有三个人。” 其实,一些资历比较深、专业技术强的法医和痕检,在勘验现场后,什么都不会说,你要是问,人就直接来一句: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等着看报告就行。 譬如赵春来两父子,跟你交情好,就和你说两句,交情差,向你翻一个白眼,算是很尊重你了。 除非是特别有指向性的重大线索,而且是明确无误的,刑事技术人员才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毕竟侦破凶杀案的黄金时间,只有72小时。 这个时间一过,如果是户外现场,风吹日晒的,还有微生物、昆虫等大自然的清洁工,早就把现场给你清理的干干净净,你最多能提取一些微量证据。 另外目击证人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而衰退,当初能回忆起的,几天后,他就只记得一个大概。 韩金莉和苗守强都是年轻人,而且和罗锐算是同期,自然聊的比较多,算是互相学习。 几个人正聊着,平阳县的法医和痕检便进来了。 韩金莉本来打算带尸体回去解剖,但因为别人还要勘验,所以她就站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人。 k301不能一直停靠在站台,所以天黑前,铁路局就把案发现场的几节车厢卸掉,用火车头,拉到一段废弃的铁轨上。 这个位置离站台不远,而且还拉起了警戒线,由两个民警专门看守。 因为案情重大,所以平康县局的人赶到了沙河县,两边人马一起展开了案情讨论会。 这时,罗锐才知道,何兵的一队,从早上开始便赶往歹徒跳车的地方,钻进了山林。 现在一天过去了,一队的人还没回来,罗锐注意到陆康明原先信誓旦旦的表情,已经变得极为颓丧。 而平阳县的大佬吕鹏,也是脸色铁青,似乎都感受到了压力。 罗锐的七队,没有参与抓捕,今天一直都在维持现场,所以对案情多少有些了解。 会议还没开始,方永辉对罗锐低语道:“罗队,我看这个案子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抓到人!” 罗锐微微点头,心里门清。 显然,这伙歹徒是经过周密的计划,什么时候抢劫,什么时候跳车,而且跳车的地方,是两县交界之处,铁轨两边都是大山,就连上山的公路都没有。 这伙人一旦钻进大山之中,很难展开大部队搜索。 案发到报警,再到县局刑警赶去,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能否抓到人,就看何兵的运气了。 陆康明和吕鹏对面而坐,两人身边或坐、或站,都是各自县局的精英骨干。 案情分析会,由大队长李农主持。 他站在大屏幕前,手里拿着一支激光笔。 “经过一天的调查,我们可以初步认定,这起k301特大抢劫杀人案,是经过精心策划过,我们先看一看案发前后的监控录像。” 李农示意技术人员,大屏幕上立即播放了几段火车上的监控录像。 第一段监控是在12号车厢,也是卧铺车厢。 时间是在7点15分,三名男子从车厢里走出,各自戴着头套,两个人挎着旅行包,手里握着两尺长的斧头,另外一个像是带头的,手里拿着手枪,并把保险栓打开。 接着,三个人悄无声息的走进13号车厢。 12号车厢和13号车厢连接处,是乘务员的休息室。 张姓乘务员正待在里面,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接着是第二段视频,7点16分,女性乘客带着孩子,在走廊兑完奶回来,刚迈进11号车厢,三名歹徒就出现在了13号车厢。 期间,可以看见三个人一直注意着车窗外,在快看到隧道时,三个人立即来到11号车厢门边,在火车进入隧道之后,监控突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在座的所有人,脸色非常凝重。 火车上的监控并不是带有红外线,所以最重要的摄像记录没有了,而且就连声音都听不见。 罗锐也是微微摇头,如果能拍到歹徒行凶的场面,那对以后的审判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如果检察官看见这段录像,估计要被气的当场吐血。 参会的铁路公安人员,脸色通红,几个大佬都是低着头,咬着牙。 这个疏忽,几乎是致命的。 毕竟遇害者有两个人,到底是三名歹徒中谁干的?后面只能通过口供和凶器遗留的指纹交叉对比了。 陆康明和吕鹏暗地里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老狐狸都有些犯难。 白天,两个县局之所以要争夺办案权,便是基于火车上的监控。 虽然指向性的监控没有,当并不妨碍警方掌握歹徒的身份。 八分钟的黑暗! 漫长的八分钟过后,火车出了隧道,监控突然亮起。 乘务员已经倒在走廊上了,但看不见11号房里面的情形。 只知道歹徒已经站在走廊,其中一人往上推开车窗,三个人依次跳下火车。 当时,火车的速度很慢,人跳下去,最多是在地上滚几下,并不会伤到人。 这之后,11号房的乘客全涌了出来,开始大呼小叫。 罗锐看见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特别慌张,手里还有鲜血,他跪在地上,查看乘务员的伤势。 两个杀马特的年轻人,跑到车厢的连接处,不断地呕吐。 穿着军装的男人,手里握着酒瓶,步态蹒跚,似乎喝醉了酒。 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最为冷静,他手里抱着一个孩子,第一时间跑出去叫人,随后乘警赶来,往车窗外面瞧了两眼。 至于13号车厢的其他乘客,也发现不对劲,出来后乱做了一团。 罗锐看过乘客名单,12号和13号卧铺车厢,没有多少乘客,总共也就是三十来个,乘客最多的是12号车厢,一共20人。 13号车厢也就是11个人。 硬座车厢的乘客最多,都是坐在前面的,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段监控视频播放完之后,李农什么也没说,打开了另一段视频。 这次,可以清楚的看见三名歹徒的脸部画面。 这是他们在临江市上车的监控画面,其中两个人比较年轻,估计也就三十来岁,另外一个年龄最大,接近五十岁。 罗锐眨了眨眼,这就很奇怪了,行凶的时候戴着头套面罩,上车却是任由监控拍到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伪装。 这伙歹徒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掩耳盗铃? 当即,就有刑警问出这个问题。 李农五大三粗,部队转业后的刑警,他哪能知道这个。 这时,平阳县的刑警大队长姚泉,分析道:“这可能就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他们并不害怕监控拍到自己,并知道自己干的是什么事儿,但真要实施抢劫杀人,心里可能比较紧张,不想直接面对受害人。” 这话说出来,立即赢得平阳县干警们的点头赞同。 姚泉是正儿八经的警校出身,各方面都能略懂,而且比李农的学识高,自然轻而易举就解答了这样的问题。 反观李农,脸一阵红,一阵白,有些不是滋味。 手下吃瘪,陆康明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然而,一直默不吭声的罗锐举了举手。 陆康明赶紧指向他:“罗锐,你有什么问题?” 一听这个名字,吕鹏和姚泉互相对视一眼,人的名,树的影。 前段时间,沙河县发生的事情,全海东省的人都知道,罗锐的底子,也被各市县的兄弟单位调查的清清楚楚。 都说海东省除了青鬼陈浩之外,还有一个隐姓埋名的破案天才。 特别是吕鹏,还在省厅的大会上见过罗锐。 胡长羽的回归,当初的珠宝行、押运车抢劫案,陈浩和罗锐按照胡长羽的指示,以及面对姐夫的阻挠,毅然决然的调查x,并且抓捕幕后黑手,这一系列案件都被当做了刑事教材,让各单位通报学习,罗锐的名字就在档案中。 姚泉更是惊讶于对方的年轻,他没想到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毛头小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罗同学。 罗锐看向李农:“李大,歹徒都抢了什么东西?” 李农感激的看了一眼罗锐,觉得对方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他忙道:“二十万现金,一部htC的手机,还有一部刑法书籍,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钱。” “受害人都是13号车厢的乘客?” 李农颔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线索太多,大家还没来得及梳理,现在罗锐问出这个问题,就算白痴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你的意思受害人认识歹徒?但三个歹徒都戴着头套……”李农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罗锐蹙着眉头,没言语。 姚泉一拍脑门,看向罗锐。 “我明白了,歹徒之所以上车没伪装,抢劫时却把脸遮住,应该是不想受害人认出他们来?而且这次抢劫案,是有目标的!那二十万现金……” 他转头看向李农:“这钱是谁的?” 李农赶紧拿出一张照片,贴在线索板上。 “这个人叫吴自辉,会宁市人,常年在帝城包工程,这二十万现金都是他的。” 陆康明接话道:“那这就是一起有针对性的抢劫杀人案?” 吕鹏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肯定没错,这些家伙,直奔13号车厢11号门,八分钟完成抢劫杀人,应该是有针对性的目标。” 罗锐心里咯噔一下,不禁问道:“那歹徒为什么要杀女乘客?” 但这话却被在场众人给忽略了,因为案件的脉络越来越清楚,所以大家都开始定调,并且打算明天早上展开全面搜捕。 会议结束后,罗锐驾车来到了殡仪馆。 因为时间是大晚上,殡仪馆里冷冷清清的。 门外还有些炎热,但里面却是凉飕飕的,还有一股冷风往衣服里钻。 特别是大楼前那一排排柏树,黑漆漆的,绿油油的,风一吹,还响起了沙沙声。 此刻,有人违反规定,在殡仪馆的墙角燃起了一盆火,好几个人蹲在火盆前,往里面扔着黄色的纸钱。 饶是罗锐杀人无数,也有些脊背发凉。 更不用说方永辉了,他缩着脖子,一直盯着烧纸的那几个人,害怕他们转过身来。 解剖室的玻璃门前,放了一个大垃圾桶。 因为开着空调,而且解剖室里很通风,所以没什么臭味,但走进一瞧,可以看到好几个人的呕吐物。 方永辉不太敢进去,紧紧的跟在罗锐的身后。 两张金属长桌上,摆着两个受害人的尸体,此刻腹腔都已被打开,黄的脂肪,猩红的腹腔,以及惨白的皮肤,无神的双眸,干枯的头发,极具视觉效果。 处于对女性的尊重,两具尸体的下身都盖着蓝色塑料布。 韩金莉穿着白大褂,站在一排不锈钢的台面前,盯着容器里的内脏,手里还拿着面包,漫不经心的咬上一口。 方永辉看见后,呕吐一声,赶紧往外跑。 韩金莉听见声响,这才转过头来,问道:“罗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尸体。” “想第一时间看解剖报告?” 罗锐耸了耸肩,算是默认,他瞧见解剖室只有韩金莉一个人,便问道:“平阳县的那些人呢?” 韩金莉放下面包,回答道:“都吃饭去了。” “就你一个人吃面包?” 韩金莉瞥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请我?” 罗锐笑了笑:“案子结束后,我请。” “那说定了?” “一言为定!” 韩金莉收敛起笑容,罗锐注意到,她的表情并不轻松,面部非常僵硬,而且眼睑红红的,像是哭过。 韩金莉也算是看尸无数,应该不可能被吓倒,她敢独自待在解剖室,就能看出她的心性是很坚强的。 但她为什么哭? 罗锐没去想这事儿。 韩金莉走到第一具尸体前,道:“解剖报告我还没写,今天晚上肯定要熬夜了。正如我白天所判断那样,我测了两具尸体的肝温,乘务员是第一个被杀。 她先是脑后勺遭到斧头的重击,这是致命伤口,而后凶手再用斧头砍在了她的后背,这没什么好说的,死亡时间很精确……” 罗锐点点头,跟着韩金莉走到第二具尸体旁。 她拿起桌上的文件板,喉咙哽咽了两下,缓缓道:“第二名被害人叫汪家玲,她身上有多处伤口,被斧头砍了两下,一斧在腰部,伤口里有金属颗粒,而且现场的铁架床有被砍过的痕迹。 我推测歹徒砍这一斧的时候,不小心挥在了铁架床上,所以力度受到阻碍,以至于汪家玲腰部的伤口不是很深,不是致命伤。 致命伤是第二次行凶,也就是她脖子上的伤口。” 罗锐盯着汪家玲的尸体,她的脖子只剩下筋皮,那断口,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韩金莉指向尸体的腰部等多处部位,道:“另外,根据她身上的紫色淤痕,我推测,她在遭受第一次袭击后,期间还遭受过惨烈的殴打,而且打的不轻,这之后,歹徒这才砍断了她的脖子……” 罗锐眯着眼,看着汪家玲苍白的脸庞,她的年龄不是很大,也就二十八岁,而且还是一位单亲妈妈。 她为什么会遭受如此残酷的对待? 难道歹徒在行凶时,她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 罗锐看见韩金莉欲言又止,眼神萎靡,不禁问道:“怎么了?” 韩金莉哽咽两声,双眼通红:“除此之外……” 她走到放置玻璃器皿的台面前,那上面有一个蓝色的塑料布遮盖着一个玻璃罐。 韩金莉闭着眼,颤抖着手,把塑料布揭开。 “这……这是汪家玲的孩子……” 罗锐双目一凝,身体顿时僵住,不敢直视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东西…… 他的心一阵绞痛…… 第215章 进山 寂静无声的解剖室里,罗锐呆愣的看着泡在溶液里的东西。 韩金莉收敛起情绪,解释道:“对不起,是我口误了。胚胎才两个多月大,还没形成人类的模样,它只有葡萄大小,22毫米长,但器官已经开始生长。” 罗锐咬了咬牙,问道:“汪家玲怀孕多久了?” “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 韩金莉把手里的文件板递给罗锐,上面是汪家玲的身份信息。 她的籍贯就在沙河县,也就是说,如果没在火车上出现意外,那么她已经带着孩子安全到家了。 但她却在途中被杀,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 方永辉刚返回解剖室,看见玻璃罐里的东西,脸都白了,又跑出去呕吐。 罗锐问道:“汪家玲的家人来了吗?” 韩金莉点头:“她的父母和妹妹、妹夫都来了,解剖的时候人还在这儿呢。” 她话音刚落,走廊上出现一个女人。 抱着垃圾桶的方永辉抬起头来,和女人对视了一眼。 顿时,他脊背发凉,脸色苍白。 “啊!” 方永辉惊叫一声,一米九的大高个,吓得蹲坐在了地上,然后爬起身来,连连后退。 罗锐皱了皱眉,透过玻璃窗,往外一瞧,也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只觉得汗毛倒竖。 韩金莉努了努嘴:“就是她,汪家玲的亲妹妹。” 罗锐使劲眨了眨眼,因为走廊上站着的那个女人,和解剖台上的汪家玲一模一样,就连眼角下的泪痣都是一样的。 罗锐一阵恍惚,看了一眼尸体的面容,再瞧向外面的女人。 韩金莉道:“她们是双胞胎姐妹,妹妹叫汪家榕。” 罗锐蹙着眉头:“你确定解剖台上的就是真的汪家玲?” 韩金莉一窒:“你可别吓我,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 十分钟后,殡仪馆的接待室。 罗锐望着眼前的女人,依旧觉得一阵恍惚。 两个人真是太像了,如果不了解两姐妹的性格,没共同生活过,很难分辨出这对双胞胎。 罗锐问道:“你姐姐是什么时候离的婚?” 汪家榕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回答道:“三个月前。” 罗锐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但这不能靠猜,所以他直接问道:“离婚证有吗?” “有。”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本证件,递给罗锐。 “我姐姐遇害后,我们在她的包里找到的。” 罗锐翻开证件看了看,离婚时间确实是在三个月前,前夫叫段全,帝城人,章印盖的是帝城的民政局。 “我姐姐这次带着孩子回来,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汪家榕说着,又开始哭起来。 罗锐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离婚证还给对方。 “冒昧问一下,你清不清楚他们离婚的原因?” 汪家榕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 “出轨,我姐夫出轨。我姐姐忍受不了,和姐夫闹了很长的时间,姐姐下定决心离婚,所以就带着孩子回老家。” “她为什么离婚后没直接回来?” “姐夫不让我姐带走孩子,所以就拖了三个月的时间。” 罗锐盯着她:“那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怀孕了?” 说到这个,汪家榕又一下子哭出来,点头道:“我知道,这也就是我姐想给姐夫一个机会,看在孩子的份上,让他和小三断绝关系,但我姐夫死性不改……” “你姐姐的死,有没有通知段全?” “我刚给他打电话了,他明天一早坐飞机过来。” 罗锐颔首:“他到了之后,请通知我们警方,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 “行。” 汪家榕拿出手机,把号码添加到通讯录。 这个时候,接待室的玻璃门被推开,几个人带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 罗锐能闻见他们身上的烟熏味,先前在殡仪馆烧纸的应该就是这一家人。 小男孩脸色通红,双眼无神,脸上的皮肤还有轻微擦伤。 这就是汪家玲的家人,她的父母见罗锐是来问询的警察,几乎给罗锐跪了下来,恳求一定要抓到杀害他们大女儿的凶手。 罗锐赶紧把他们扶起来,临走之前,他摸了摸小男孩的脸。 小男孩没有任何表情,傻愣愣的。 罗锐推开玻璃门,刚走出时,回头看见小男孩向汪家榕展开双臂,含义不清的喊道:“妈妈,抱。” …… 县局,深夜十一点。 因为明天要在宝山隧道附近的大山展开大搜捕,为了保持明天有足够的体力,大家都被批准下班,回去睡觉了。 刑警也是人,要是真当牛马来用,身体也吃不消。 但几个负责人都还没离开,包括平阳县的吕鹏和姚泉。 罗锐走进会议室时,一群人正对着大屏幕上的地图指指点点,有些地方已经被圈了起来。 何兵的一队已经回来了,他坐到会议桌的前面,垂头丧气,脸色疲惫。 从早上到现在,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何兵并没抓到人。 陆康明脸有怒意,看见罗锐后,他微微点头,然后向众人道:“三名歹徒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了。” 随着他的话语,大屏幕上出现三个人的照片。 钟大明,临江市人,五十一岁,建筑工人。 钟帅,临江市人,二十八岁,也是建筑工人。 第三张照片是一个长相稍微帅气的年轻人,名叫丁左,二十六岁。 陆康明道:“钟大明和钟帅是叔侄关系,丁左和钟帅是初中同学,他以前有伤人的前科。 一个月前,三个人工作的地方就在帝城,而且是在受害人吴自辉的包工队里干活。” “吴自辉身上携带的二十万现金,是工人的工资,他是携款潜逃回老家。钟大明他们已经有半年没发过工资,所以初步推断,他们是应该摸清了吴自辉的路线情况,然后跟上火车,抢走了二十万现金。” 听到这里,罗锐张了张嘴,但屏幕上又放出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无人相框,另外一张照片是女乘务员的照片。 陆康明:“乘务员名叫关霞,我们向铁路局了解过,她是合同工,在k301工作了一年多。她和丁左是男女朋友关系……” 吕鹏皱着眉头,问道:“她是内鬼?” 陆康明的眼神有些不耐烦,意思是我话还没说完,你插什么嘴,他继续道:“三名歹徒的火车票,都是关霞帮忙买的。 而且我们通过调查,三名歹徒上车时,并没有携带管制刀具和手枪,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关霞给他们准备好的。” 姚泉疑惑道:“杀人灭口?不至于啊,他们身份暴露只是时间问题,不一起逃跑,为什么还把同伙干掉?难道嫌她是累赘?” 陆康明瞥了他一眼:“这个尚不清楚。” 李农见领导太累了,便贴心的接过话语权,大屏幕再次出现宝山隧道周边的地图。 他打开手里的激光笔,射向地图。 “这帮歹徒对宝山隧道很熟悉,我们的人携带警犬追踪,发现他们是钻进了隧道南面的大山,这山叫凤垭山,没有两天时间是走不出去的。山的另一面就是平阳县。” 不用过多解释,在场的人都知道凤垭山,险峻不说,里面珍稀的动植物也很多。 前些年,还没大规模搜缴农村土枪前,很多猎户都是在这片山林里打猎,其中野猪最多。 曾经还多次出现伤亡事件,猎户把趴在泥土里采药的村民当做野兽,直接开枪把人打死。 有的本来伤的不是很重,及时送下山医治,也能活下来,但就是因为山路崎岖,没有公路,猎户和采药的都是步行上山,以至于把伤者放置不管,自生自灭。 罗锐当片警的那段时间,郑荣也和他讲过这些事儿。 沙河县和平阳县的杀人犯,都是往这山里钻,确实增加了抓捕难度。 陆康明和吕鹏听到这山的名字,额头都布满了黑线。 虽然大家表情难看归难看,但自有一套应付的办法。 “诶,又得借调警犬!”吕鹏烦躁的摇摇头。 沙河县一共三只警犬,算是比较富裕了,平阳县只有一只半大的警犬,而且还都是刚训练不久的。 吕鹏对兄弟单位有多少刑警,可能不太了解,但对有多少警犬,那可是门清。 警犬比人精贵,伙食也比人吃的好。 李农用激光笔,指向那张无人相框:“我们追踪的时候,发现了第四个人的脚印……” 大屏幕又出现一张脚印的照片,背景是在斜坡上,印记很深。 “这组脚印,在其他三人的前边,而且一直是在前边,很有可能是他们的接应者,就是带路的,从前进的方向,我们推测,这个人对凤垭山很熟悉,很有可能是猎户、或者经常上山采药的。” “技术部门对脚印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年龄四十岁往上,体重110斤到120斤之间,比较干瘦。下面的同事正在调查这个人的身份。” 李农说完之后,罗锐赶紧举起手,把自己在殡仪馆的发现,告诉给了大家。 第二名受害者怀孕,这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 刑警们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只是稍微唏嘘一番,骂一骂歹徒,情绪就回归了正常。 但罗锐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后,平阳县这边根本就没在乎。 倒是李农嘀咕道:“罗锐的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要引起重视,歹徒的目标是吴自辉,根本没有必要杀汪家玲。 而且从这几个人的身份看,除了丁左有前科,其他两人的底子挺干净的,对一个无辜人下手,确实有些说不通。” 姚泉瞥了一眼罗锐,而后道:“这有什么说不通的,他们连自己的同伙关霞都敢杀,杀一个无辜之人,肯定也不会心软。” 陆康明瞪了对方一眼,而后向罗锐和蔼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除了吴自辉是这帮歹徒的目标,汪家玲也是?” 罗锐不敢把话说的这么绝对,只是沉吟道:“我觉得汪家玲死的很可疑。” 这话说完,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这声音不是平阳县局的,而是何兵。 陆康明气得两眼冒火,他本来寄希望于何兵,能够一举擒获三名歹徒,就算三个都抓不到,抓到一个也行,哪晓得这家伙连歹徒的影子都没瞧见。 一行人还没警犬中队的小牧强,正是小牧一直追踪着这些歹徒的残留的气息,才锁定了歹徒的去向。 陆康明狠狠瞪了他一眼,何兵赶紧闭嘴,偏过头去。 陆康明道:“现在不纠结这个事儿,我们现在的工作重心是尽全力抓捕这伙人,等人抓到了,撬开他们的嘴,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 翌日,沙河县局,来自于派出所的民警、交警、治安大队、特警中队、警犬中队等数百人,站在县局的院子里。 陆康明亲自做指挥官,他抖擞着精神,提了提裤腰,开场白说了一大堆,然后大手一挥,几百号人陆陆续续的钻进警车里,往宝山隧道下面的宝山镇开去。 至于平阳县局的人,准备从凤垭山的另一头上山搜捕,因为对方没有借到警犬,所以组织的人员更多,动用了上千人,拉网式的进了山。 罗锐的七队,照样开着两辆很拉胯的面包车,摇摇晃晃的跟着陆康明的车队。 开车的是老刑警,齐磊。 他咂咂嘴,抱怨道:“上次进山,还是几年前,进去一趟,起码得休息一周,才能缓过劲来。” 方永辉从警以来,这是第一次参与过这么大的抓捕行动,上一次抓捕古志良,他只是跟着罗锐调查了几天,后面的行动没让他参与。 他脸上很兴奋:“这有什么沮丧的,要是能抓到人,那就立功了。” 齐磊哼了一声:“你说的简单,我告诉你,我们上次也是为了抓一个逃犯,这家伙把自己老婆给分尸了,等娘家人发现不对劲,报了警,他就逃进了凤垭山,而且还在山里提前准备了物质。 我们在凤垭山的外围守了一周,一队十几个人,有的被蚊子咬的脸上全是包,有的拉屎时,屁股差点被毒蛇咬伤,有的还被蜜蜂扎,被野猪追,最倒霉的是何队,靠在树干睡觉时,张嘴打呼噜,一泡鸟屎,掉进他的嘴里,他当时太困了嘛,醒不过来,还咂咂嘴,把鸟屎咽了进去。 所以别看当刑警很风光,跟牛马一个鸟样,而且还得不到好。 你们也瞧见了,何队他们,昨天辛苦十几个小时,毫无收获。李大和陆局那脸色……啧啧,恨不得吃了他,还有啊,回家还不受老婆和孩子的待见,嫌弃你脚臭,嫌弃你口臭,嫌弃你水桶腰,特么的,还得规定时间交公粮,一三五,二四六,你自己选。” 齐磊有感而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方永辉听的直皱眉,觉得嘴里发苦。 坐在后排的杨波却没受影响,他还记得跟着罗锐捞的那次三等功。 先前动员时,他看见了彭杰,别提这小子多么羡慕自己了,能进刑侦队,苦虽然苦,但年轻就是本钱,现阶段挺一挺,再混一个功劳,人生路就好走了。 他道:“我刚听一队的人讲,陆局和李大一听说平阳县出动了一千多人,他们又赶紧调了其他单位的人来,这次啊,咱们沙河县势必要和平阳县争个高低。” 齐磊撇撇嘴:“怎么说呢,要说高低的话,咱们沙河县是不如人家的,当然,警犬倒比他们的强,也只有这个优势罢了。” 他话说的含糊,自己单位的事儿,多讲无益,再有,他还不了解眼前几个新搭档的底细,也怕说漏嘴,让人给捅出去。 方永辉干呕了两声,面包车的速度很快,而且已经出了县城,路面颠簸,大家的胃都有些不好受。 他咽下一口唾沫。“你的意思是李大不如那个姚泉呗。” 齐磊脸一黑,一踩刹车:“别胡说,我不是,我没有!” 方永辉一头撞在椅背上,哎哟了一声。 杨波嘿嘿一乐,道:“姚泉算个屁……” 他本来想吹捧一番罗锐,但看见对方正出神的望着窗外,便只好把拍马屁的话吞进肚子里。 宝山镇就在宝山隧道的下方,东边是缓缓流淌的沙河。 镇子不大,只有十字交叉的四条主干道。 当地派出所的人早就等在路口了,见到这么多人,他们也已经习以为常。 时间急,任务紧,大家也没怎么含蓄,各自带队进山。 车上不去,只能步行,派出所找来了十几匹骡马,拖着饮用水和方便面、卫生纸、医药箱等等。 杨波跟在罗锐身后,推了他一把:“罗队,这不是咱们所里的那匹滇马吗?” 罗锐往马群里一瞧,还真是,这马送去司法拍卖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它。 杨波跑过去,轻轻的摸了摸滇马的脖子。 派出所的民警见状:“认识?” 杨波点头:“我照顾了它好几个月。” “那行。”对方把马绳递给他:“这马挺倔的,那就交给你了。” 杨波把滇马牵回七队,跟在罗锐的身后。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宝山隧道,也就是歹徒跳车的地方。 何兵昨天就是从这儿开始追踪的,铁轨的两侧都是碎石子,在铁轨的南面,插着几处树枝,树枝围了一圈,用红色线条围了起来。 罗锐走近一看,发现围起来的是歹徒跳车时,留下的脚印。 不过脚印已经提取过,也拍过照了。 右侧就是黑漆漆的宝山隧道,一眼望去,里面没有一点儿光线,而且看不到尽头。 七公里长,另一头就是平阳县。 望向南面茫茫的大山,大家都蹙着眉头,艰难的搜捕,就是从这儿开始。 罗锐的七队跟着大部队,走到凤垭山的外围,时间已经是中午时分。 幸好,九月底的天气不怎么炎热,不然,人早就累趴下了。 大家简单休整过后,大部队就开始分离,从不同的方向进山。 罗锐的七队从东南面开始搜寻,这并不是歹徒进山的路径,但从这群歹徒的行为推测,他们很有可能在山里打持久战,估计那名接应者早就准备好了物质,在里面躲上几个月,等警方妥协之后,再出来,逃进城市。 一直到下午四点,罗锐等人还在凤垭山的外围打转。 行进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一路上,你得判断有没有歹徒留下的痕迹,最主要的是足迹。 外围的足迹很多,有的是采药人留下的,有的是猎户留下的。 得有一个懂足迹的专家来看,罗锐算是半个专家,所以他们这队人只能靠他。 如果有警犬的话,那最好,起码还有一个明确的方向,行进的速度也更快一些。 先前,兴致勃勃的方永辉和杨波也开始苦起脸来。 这还真被齐磊说中了。累的跟孙子似的,没有歹徒的一点儿线索。 七队都是年轻人,虽然都有冲劲,但也容易满腹牢骚。 只有齐磊,漫不经心,脸色平静,像是耕地的老牛,早就习惯了。 方永辉拄着登山杖,喝了一口水,问道:“罗队,你说,这伙人会不会早就下山了?” 罗锐刚看完一组脚印,抬起头道:“应该不会,至少他们不会从我们这边下山。” 齐磊接话道:“这个你们放心,领导们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方永辉看向山里:“那这帮孙子会藏在哪儿?真够行的!” 杨波也在叫苦:“这天都快黑了,最好是别下雨,那就真惨了。” 罗锐没搭话,他拿出矿泉水,倒进一个方便面的空盒子里,端给滇马喝。 马的鼻子,轻轻的摩擦了下罗锐的手背,显得很亲昵。 稍微歇息一会儿,一行人继续前行。 天边的云不断地翻滚,傍晚的风吹着树林,沙沙作响。 天快黑时,每个人的手机都失去了信号,而且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七队的人就地休息,背靠着岩石,默不作声。 大家啃着面包,脸上都是绝望的神色。 罗锐也很无奈,有心提升下大家的信心,但想了想,还是不打扰大家休息为好,只是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巧克力和牛肉罐头分给大家。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 夜间,两千多人的搜捕,只要亮起无数支手电筒,肯定会引起这群歹徒的警觉。 要的就是让他们发现警方已经组成了搜捕队,进山抓人来了。 从来没有说过,在这茫茫的大山里,非得找到他们的窝点。 最好的办法是,把四个人给吓出来,让他们慌乱逃窜,这才是抓捕的机会。 抓兔子,最好让他们惊慌,然后再守住袋口…… …… 第216章 大火,抓人。 夜,八点。 陆康明从密林之中,探出头来,往山下一瞧,根本看不见城市的灯火。 凤垭山,传说是上古时代,凤凰栖息的地方。 凤凰没看见,野鸡倒是被撵的鸡飞狗跳。 半个小时前,民警还发现一窝猪仔的窝点,但他们没敢打扰这些原住民。 民警们的额头都戴着头灯,手里拿着钢叉、登山杖等。 歹徒手中有手枪,所以每一队搜索的警员也都配有手枪,万不得已时,被允许开枪还击。 凤垭山的面积超过四千亩,丛林密布,搜捕难度极大,但再困难,也必须往前推进。 李农挥了挥围绕着自己身边的蚊虫,说道:“陆局,我刚给姚泉打过卫星电话,他们那边也暂时没什么发现。” 白天和晚上不同,白天还可以用肉眼判断痕迹,晚上只能依靠警犬。 陆康明从兜里掏出凤垭山的地图,何兵见状,赶紧跑来。 他额头戴着头灯,光晕周围聚集着不少蚊子和飞虫,一张脸被咬的全是红疙瘩,他掏出一瓶花露水,闭着眼睛,往脸上喷了喷。 陆康明看了看地图,然后瞥向他:“你确定,这伙人在凤垭山的西边?” 西边的几个位置,已经被红笔圈了起来。 而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也就是地图标注的A点。 何兵一边抓挠着奇痒无比的脖子,一边道:“陆局,他们肯定在这个地方,昨天是小牧带着我们追踪到这里的,而且路上也发现了他们的脚印,肯定没错!” 李农心眼多,问道:“不会是他们故布疑阵吧?知道后面有人追,所以先在A点绕个圈,接着再去其他地方?” 陆康明一听这话,就想骂何兵,你小子要是有能耐,大家至于半夜三更在这山里遭罪吗? 但看对方的脸上被蚊虫咬的全是红疙瘩,陆康明心软了。 地图上,从左往右,被标记了ABC三个点,是一条往上的直线。 越往上,山体就越陡峭,海拔就越高。 而且这条直线也是凤垭山的分界线,另一头是平阳县的管辖范围。 李农瞧了一眼地图,道:“如果要藏的话,这伙歹徒肯定待在B点的位置,因为C点太过陡峭,而且都是悬崖峭壁。 只要我们围上去,他们只有跳崖的份儿。所以最有可能还是B点,陆局,您看这个位置,他们起码有三个方向可以逃。” “哼!” 陆康明烦躁的哼了一声,吩咐道:“打电话给吕鹏,咱们都向B点推进,叫他们不要太积极,最好是缓慢推进,搜仔细一点,一草一丛都不要放过。” 李农眨了眨眼,他可不敢对平阳县的局长吆喝。 说完,陆康明又道:“对了,罗锐的七队呢?” “刚用对讲机和他们联系过,他们就在A点的下方两百米处。” 陆康明点点头:“叫他们和其他人都不要上来了,在半山腰向B点方向搜捕。” 李农点点头:“行!” …… 杨波把对讲机插进腰兜里,然后拿出一瓶杀虫剂,往自己的下身喷了喷。 李农的指示,罗锐刚已听到了,所以这会儿,他正看着地图。 方永辉凑过来,说道:“罗队,从这儿到B点,起码是凌晨过后了,咱们得抓紧时间,赶紧走吧。” 罗锐点点头,收好地图。 齐磊把登山杖递给他:“罗队,你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磊哥,你说,这伙人会不会从C点那头的悬崖下去?” 齐磊摇摇头:“不太可能,那可是几百米高的悬崖,凤凰的嘴壳子。以前搜山的时候,那些个逃犯都没敢尝试,何况他们。要是摔下去,真的是尸骨无存。” 几个人一边带头往前走,一边聊着天。 杨波道:“也说不好,我看那个没脸的家伙,对这山里很熟悉,他肯定是这周边的猎户,或者是经常进山采药的。万一他们提前准备了绳索这些,从崖上掉下去呢?” 杨波嘴里说那个没脸的,就是这伙人中的接应人,现在暂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齐磊瞥了他一眼:“得了吧,那悬崖你没见过,等你看见了,就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杨波撇撇嘴,心里有些不服气,只要有专业的攀崖设备,什么悬崖都能下的去,有些攀岩爱好者,在没任何防护的情况下,都能攀上陡峭如刀的悬崖峭壁。 想虽然这么想,但他也不至于和一个老刑警去争。 他小心翼翼的牵着滇马,跟在罗锐的身后。 半山腰是最不好走的,根本就没路,遇见密林,你得钻进去搜索一番,然后才能绕过去。 要是出现纰漏,把这伙人放出去,那就真完蛋了。 不管是侦查,还是搜捕,都是一个试错的过程,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归明白,可一旦出现漏洞,那真的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可能好几年都得坐冷板凳。 道路险峻,密林丛生,但该仔细搜,还得认真来。 七队的几个年轻刑警,早就满腹牢骚,但不用罗锐去给他们打什么强心剂,齐磊拿着登山杖,一边骂一边威胁。 他是老油条,最知道该什么时候该偷懒,什么时候得积极。 深夜十二点过后,罗锐他们终于到达了B点的下方,这个位置的植被稀少,是一个往上的大斜坡。 头上没有密林遮盖,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的繁星和明月。 这行人中,属于滇马的体力最好,它一边喷着鼻息,一边甩着马尾。 罗锐把水倒在方便面盒里,然后放在地上,等马来喝。 他从杨波手里拿过对讲机,向李农报告自己这边的位置。 李农他们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B点。 众人长舒一口气,纷纷坐在草地上,开始休整。 罗锐也是累极了,脖子和脸上刺痒的厉害,他用矿泉水稍微清洗了一下,然后抹了抹随身携带的药膏。 他刚坐下来,鼻子间似乎闻到一股气味。 顿时,他霍然站起身,看向齐磊。 “磊哥,你闻到什么了吗?” 齐磊这厮从进山开始,就戴着面罩,那种养蜂人的面罩,说话的时候,得把纱布掀开。 他在空气中嗅了嗅。“好像是有什么味儿” 罗锐再看向众人,方永辉摇摇头,杨波正仰头喝着矿泉水。 罗锐转头看向山上,他头上戴着灯,灯的光束照耀着树端。 不到片刻,山上窜起了遮天蔽日的浓烟,也就是一瞬间,火光一下子冒了出来。 众人吓了一跳,赶紧跳起来。 齐磊脸都吓白了:“我靠!这下大发了!” 方永辉吞了一口唾沫。“怎么办?这要是烧起来,这深更半夜的就真完蛋了!” 进山之前,陆康明三令五申,警告这些老烟枪,现在是九月底,秋干物燥,要是胆敢在山里抽烟,记大过一次,还得写检查,要是引发了山火,职业生涯就没了。 不仅如此,临出发前,兜里的香烟和打火机都上缴了,但架不住有人私藏。 再说,搜山的队伍一千多人,并不全是县局的人。 现在出现这个情况,还说什么抓捕嫌犯,能把火灭掉,便是阿弥陀佛。 齐磊咬了咬牙:“肯定是这帮歹徒干的,我靠,让劳资抓住他们,非得干死丫的!” 他话音未落,罗锐手里的对讲机就响了。 李农焦急的喊道:“快,快!全部赶去救火!” 罗锐问道:“那逃犯呢?” 对讲机传来电流干扰的声音,李农就传达了这条消息,没再有其他吩咐。估计是赶着给森林消防打电话去了。 罗锐向身后挥了挥手,这个时候,一帮叫苦连天的年轻刑警,立即振奋起了精神。 在路上找到合适的树枝,砍下来,扛上肩膀,马不停蹄地往火灾现场赶去。 别看这些人刚才还是叫苦连天,满腹牢骚,但遇到火灾这样意义明确的事情,谁也没怠慢,都是准备拼尽全力的。 一行人努力的往上爬,滇马就跟在他们的身后,也不用牵绳。 起初搜索队都是小心翼翼的搜寻,在密林之中像是猎狗一般,追踪歹徒的踪迹,但现在全都冒了出来。 浓烟越来越浓,火势一下子就起来了,映红了半边天。 李农满头大汗的跑到近处,一瞧,大火是从密林之中窜出来的,而且加上风的助力,燃烧的速度更快。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声响,烟灰飞扬的四处都是。 李农二话不说,带人就冲了上去。 此时,他什么都没想,只想尽快的把火给扑灭。 山的另一边,平阳县的人也赶来了,见到眼前的情况,姚泉也是带人一头扎进去。 他们不参与扑火,而是在火势边缘地带,砍出一条隔离带来。 陆康明脸色通红,双眼冒出火来,跑到高处去指挥。 森林消防局的电话已经打通,但组织人员上山需要一定的时间。 罗锐肩上扛着树枝,还没到山脊的时候,他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两个人握着手电筒,正往山下走来。 两人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 两人都穿着治安大队的衣服,脸上都是烟灰。 杨波和方永辉冲的最快,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 但罗锐和齐磊却放慢了速度,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然后迎着这两人走去。 刚到近前,罗锐没想到,这两人折身而去,反而往回走。 罗锐加快了速度,直接喊出声来:“喂,前面的那两个站住!” 一听这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齐磊。 等对方开始拔腿,往左边跑去时,齐磊已经把枪掏了出来。 “站住,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双方相隔十几米,手枪又快又准,但两人根本不为所动,闷头就往林子里钻。 齐磊朝天放了一枪。 “砰!” 前面的杨波和方永辉瞬间愣住,一回头,看见那两人,两人瞬间明白了过来。 罗锐也掏出了枪,齐磊还在犹豫开第二枪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瞄准最后那人的后背,枪口稍稍往下移,立即就扣动了扳机。 “砰!” 那人大腿中了一枪,嘴里惨叫一声,人没倒下,拖着一条腿,还在往前跑。 方永辉和杨波从斜坡跳下来,手脚并用,往前爬了好几步,然后用力向前扑去。 那人被撞在地上,方永辉骑在他的背上,杨波按住他的手。 罗锐跑上前,攥起那人的头发,他头顶的灯光一照。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钟帅?” “给拷起来!” 罗锐把人交给杨波,带着其他人钻进林子里,去抓捕跑的最快的那人。 方永辉和杨波把人交给后面赶来的同事,也跟了进去。 两人刚进林子,便听见零零散散的交火声。 再往前跑二十来米,他们看见罗锐把掉在地上手枪,踢到一边。 一个人倒在地上,正往前匍匐。 齐磊跑上前,用膝盖顶住这人的后腰,然后拿出手铐,给这人戴上。 罗锐走上前,抓住他的头发,让他抬起脸来。 “跑,让你跑!” 齐磊随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 罗锐瞧见这人就是丁左,有前科的那个歹徒。 丁左双眼通红,嘴唇干瘪。 躯体虽然被制伏,但嚣张的气焰一丝不减,嘴里破口大骂:“狗ri的,放开我,放开我!” “我去你妈的,还嚣张个屁,害的我们几千人来追你。” 齐磊的膝盖,使劲往他的后腰一磕。 这个地方,黑灯瞎火的,又不是审讯室,追捕当中,受伤是很常见的事情,只要队友不讲,谁也不会拿这个来找不痛快。 丁左只觉的后腰像是被烧火棍给捅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他龇牙咧嘴的吼道:“我去你妈的,有本事,放开我,单挑啊,单挑!” 齐磊还想给他来一下,却见罗锐直接往对方的脸上来了一拳。 “给你长脸了,是吗?叫什么叫?” 齐磊讶然,丁左刚才开枪还击的时候,罗锐只开了一枪,就打中了这厮的手腕。 在如此漆黑的密林,而且陡峭的山林间,能弹无虚发,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但他没想到,话不多的罗队长,出手毫不含糊,打的这人嘴角冒血。 方永辉和杨波也愣了一下,然后纷纷向四处看去,还好没见到其他人。 罗锐把丁左的脸扶正。“我不想和你多费口舌,告诉我,其他两个人往哪儿逃了?” 丁左凶横的盯着他,紧闭着嘴巴。 罗锐直视着他的双眼:“给你五秒时间,时间过了,我不会再问你,火车上死的那两人,就算你头上了!” 丁左犹豫,刚想开口,罗锐站起身来:“行,你嘴硬!” 这时,七队的其他人都跟了上来,名叫小五和老包的两个刑警,架着钟帅,把他拖了过来。 罗锐来到他的面前,照样说了刚才的话。 钟帅没有丝毫含糊,没等罗锐把话说完,他马上叫道:“我说,我坦白,我没杀人!我叔和孙兴汉去凤凰嘴了!他们想从悬崖那边下山!” 这话刚讲出来,丁左就在一旁喊了起来。 “我也说,我也没杀人,人是钟大明杀的!他杀了我女朋友!火也是这两个老混蛋放的,孙兴汉在山里藏着汽油,就等着你们警察上来,他就放火烧山,让你们顾不上我们! 我们上了他的当,狗日的,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他让我们往这边下山,就是为了吸引住你们!” 罗锐丢下他们,拿出对讲机,通知李农,但对面根本没人,他又联系了何兵,也找不到人。 即使身处密林,也能看见山上的火光。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无暇他顾。 罗锐看向七队的十来个人,吩咐道:“留下四个人,把他俩给看住了,其他人都跟我走!” 一听这话,大家都振奋了起来,纷纷摩拳擦掌。 …… 凤凰嘴。 站在悬崖边上,往下面看去,钟大明只觉得两腿打颤,白色的月光照耀在峭壁上,泛出冷冽的光。 孙兴汉不断地往下面放着绳子,嘴里含住一支手电筒。 钟大明往后面退了两步,害怕道:“老孙,我们真的要从这儿下去?” 孙兴汉“唔”了一声,钟大明取下他嘴里的手电筒。 “大明,咱们只能从这儿逃出去,你放心,只要走出下面的密林,就是国道,我在那边藏了一台摩托车,咱们骑车去海西省,然后在边j地区待一阵,等风头过了,咱们就偷偷回来,要是这些警察追过去,咱们就跨过边j县。” “你说的简单,我看这悬崖都下不去。” 孙兴汉看了他一眼:“大明,咱们可是发小,我能骗你?这悬崖,别人下不去,是因为这些人没胆子,我去年采药时,用一根绳子,就能爬下去。” 钟大明两腿直哆嗦,抱着怀里的黑色公文包,吞了一口唾液。 “那是你!我胆子小……” 孙兴汉把最后一段绳子放下去,然后把绳头栓在后面的树干上。 “我给你讲,你和钟爽他们干的可是杀头的事儿,我听说你把那个乘务员都给杀了,你现在已经没有路可走了。 我特么也活该,带你们进山,我才是后悔都来不及……” 钟大明立马反驳道:“你听谁说的,我杀了人?那女的,是他自己杀的,我可没动手!我特么要杀,也是杀吴自辉那混蛋。” “我管你们谁杀的!你自己往身后看看,那一把火,也得是个无期,这总是你放的吧?再不走,警察都追上来了!” 钟大明咬了咬牙,点头道:“行,你先下去,我跟在你后面。” 孙兴汉耸了耸肩:“那好,我用手摸一摸干土,免得一会儿手滑。” 说着,他蹲下身,用手掌在泥土里搓了搓。 钟大明又往崖下看了看,最下面什么也看不见,就像一个漆黑的无底洞。 “我说……” 他话刚出口,视线便是一晃。 孙兴汉手里握着两只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力砸向他的额头。 钟大明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鲜血从眉宇间流淌下来。 “你……” 孙兴汉扬起石头,又砸了他第二下,这回,是往口鼻之间招呼。 钟大明怀里的公文包掉在地上,用双手去格挡,但他的动作太慢了。 “嘭”的一声。 他的鼻子、嘴巴,全都陷了进去,一排门牙全被打的脱落。 随即,他倒在地上,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要不是斧头弄丢了,我早他妈的砍死你了,还用得着骗你这么久?” 钟大明嘴里不断地冒着血泡,眼睛死死的盯着孙兴汉。 对方把公文包从地上捡起来,打开扣子,抽出一摞现金,在手里颠了颠。 “兄弟,别怪我,我家那崽子三十好几了,也没取一个媳妇,这钱,我真的需要!” 孙兴汉把钱重新放回公文包里,然后把包丢向一边。 他蹲下身,伸出手,翻着钟大明的身体,把他往悬崖下面滚。 快到尽头时,钟大明死硬的躺着,往地上抓了一把,向孙兴汉扔去一把青草。 “兄弟,一辈子的交情,给你一句忠告,你记住了,下辈子投胎,别再和熟悉的人爬山!” 说着,孙兴华抬起对方的身体,使劲往悬崖下面一翻。 钟大明的身体并没有垂直掉落,而是砸在崖璧上,再顺着崖璧往下滚落。 孙兴汉竖起耳朵,直到悬崖下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他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 捡起地上的公文包,他把钱全倒了出来,公文包被他扔下了悬崖。 他掏出一个布包,把二十万现金,全都装进布包里,再把布包扎紧,把袋口的绳子绑在腰上。 接着,他捡起手电筒,插进屁兜里。 望了一眼后面山脊的大火,孙兴汉咧嘴笑了笑。 他把树干上的绳子解开,然后绳头穿过腰间的卡扣,再把绳子绑回去。 孙心汉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抓起绳子,往悬崖边上走去。 “飞鸟动云根,悬崖垂线缕。” 他嘴里嘀咕一句,紧攥着绳子,开始下崖。 孙兴汉没有像钟大明那样,往下看,他轻松随意的下了好几米。 悬崖的风,吹着他花白的头发,蝙蝠从洞穴里飞出,迎着月亮而去…… 孙兴汉定了定神,突然感觉到,上方紧绷的绳索似乎轻微抖动了几下。 他往上一瞧,看见一颗脑袋从上面探出来。 “我要是把绳子割掉,你说,你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那人咧嘴笑着,像是狰狞的野鬼。 第217章 谁干的? 密林上空,繁星之下。 火势像是一条长龙,剧烈的燃烧着。 森林消防第一时间组织人手,上山之后,发现沙河县和平阳县两千多人,已经把火势给控制住。 大火边缘被清理出来一条蜿蜒的隔离带,不让火往下蔓延,也好在人数众多,发现的及时,要不然,那就真完蛋了。 天亮时,陆康明和吕鹏坐在地上,脸上混合着汗水和烟尘,两个人的裤脚都是泥土,袖子都挽在胳膊处。 两个人垂头丧气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和深深的惶恐。 李农和姚泉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都是冲在第一线,被烟熏红了双眼,嗓子也是干的想要冒火。 下面人端来一箱箱矿泉水,两人先给自己的领导递了一瓶,接着拿起另一瓶,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把剩下的水往头上浇。 陆康明喝了一口水,平静的道:“那伙人肯定已经逃出去了吧?” 李农瞧了一眼自己的领导,后退两步,没敢搭话。 他太了解自家这位老上司了,越是平静,心里的火就越大。 姚泉在一旁回答道:“这恐怕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他们之中有高手,肯定是借着我们灭火,顾不上他们,逃下山了。” 陆康明撇向他:“你还挺聪明,怎么起火时,你不安排人去搜一搜?” 吕鹏听出了他抱怨的口气,忙道:“我们派了两队人,去守住通往平阳县的口子,他们要逃,可能已经逃去沙河县了。” 一听这话,陆康明炸了,站起身来,叉着腰。 “吕胡子,你什么意思?” 吕鹏白了他一眼:“我能什么意思?反正我平阳县是守住口子的,就看这四个歹徒逃去了哪个方向,要是逃去沙河县了,这事儿,上面追究下来,就不能赖在我们平阳县局的头上。” 陆康明火冒三丈,看向李农道:“李农,你派人守好我们那个方向了吗?” 李农叫苦不迭,嘴里发苦,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想着怎么应对。 见姚泉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他计上心来,找麻烦,也得找跟自己同级的。 于是,他出声道:“姚泉,你就不地道了,山火这么大的威力,眼看就要烧起来,你竟然还留着一手?你什么意思?难道抓人比灭火还重要?” 姚泉睁大了双眼,都说李农是一个大老粗,没想到还这么心细。 “李农,你可别混为一谈,山火是山火,抓人是抓人!两不耽误的,要说我们的主要职责,难道你还不清楚?现在火已经灭掉了,只要人没跑,肯定还在这山上,有本事,我们继续搜捕去!” 李农被怼的哑口无言,陆康明也是涨红了脸。 何兵肩上扛着一把铁锨,一脸疲惫的带着自己的一中队走过来。 他们刚把手上的活儿交给森林消防,熬了一夜,困的不行。 他瞧见陆康明的脸色,犹豫着该不该来拎一瓶矿泉水。 陆康明见到他,怒从心中起:“何兵,你给我过来!” 何兵尾椎骨一颤,心叫不好,吞了一口唾液,走上前。 陆康明指着他的鼻子,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带人去守住下山的关口?” “啊?” 何兵赶紧看向李农,起火时,他接到对方的指示,全部人员上山灭火,当时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李农眼观鼻,鼻观口,像是在找地上的蚂蚁。 “李大……” 陆康明气得一脚踹了过去。 “你小子,整天在干些什么啊!追逃犯,你让逃犯跑了,上山搜捕,你也不务正业,跑来灭什么火!我要你一中队干个鸟啊!” 何兵脸红脖子粗,低着头,不敢说话。 陆康明看向一中队的十几个人,骂道:“你们一中队是干什么的?你们自个清楚不?你们是我沙河县的牌面,是突击队!抓罪犯的干活,我不靠你们?难道靠警犬中队的小牧?” 一中队的壮汉纷纷低下头,肩膀上都扛着铁锨,身上全是泥土,一整晚下来,确实累的厉害。 陆康明看到他们的惨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大家都是好同志,棒小伙,遇到山火了,怎么可能不往前冲。 都是为人民服务。 李农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当缩头乌龟。 “陆局,不怪何兵,都怪我,是我没安排好!” 陆康明瞥了他一眼,李农这人,和自己太过熟悉了。 两人合作多年,虽然不怎么有默契,但上次抓捕古志良时,这家伙可是九死一生,而且还和自己是同一个阵营的,算是自己的铁杆下属,所以没忍心骂他。 一旁的吕鹏和姚泉对视一眼,心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不同的是,吕鹏把这得意劲摆在了脸上,姚泉读过书,稍微斯文一些,只是在心里暗爽了一把。 不管怎么样,这口黑锅,算不到他平阳县头上来。 陆康明有心把事情的影响降低,便把吕鹏拉到一边。 吕鹏递给姚泉一个眼神,后者赶紧也跟上。 李农不能让领导处于弱势,也赶紧跑去。 陆康明道:“吕胡子……呃,吕局,是这样的,咱们一会儿再去山里搜一搜,要是这伙人还没下山,那就最好。如果他们逃掉了,假如,我说假如逃到沙河县来了,你看这事儿能不能先不要上报?” 向上报告的话,不是向市局或者省厅,而是向县*wei报告,毕竟这个单位才是给他们发工资、分福利的地儿。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不可能不管。 陆康明的意思是,这四个人要是真逃去了沙河县,他马上就打电话给杨云桥,叫他给把县城给封*控起来,来一个瓮中捉鳖,事后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吕鹏眨了眨眼,姚泉在他身后扯了一下衣服。 两人走到一边低声交流了两句,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吕鹏走过来,开口道:“行,没问题,不过你们县局的小牧,得借调给我们十年!” “啊?” 陆康明吓了一跳,心里直骂娘。 李农更是直接喊了出来:“那不行!小牧是我们的二等功狗,县局的吉祥物,镇局之宝,妇女之友!借调十年?它都五岁了,你不如说,送给你们平阳县得了!” 陆局也是叫苦,小牧比县局的老帮菜还宝贵,怎么能卖了它。 “吕鹏,别得寸进尺,你看我把何兵借调给你,行不行?他可是副大队长!一个顶好几个人呢。” 吕鹏摇头:“拉倒吧,我们就要小牧,狗中之王!你们商量一下,实在不行,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就何兵,卖给你二十年!就这么定了!” “我就要狗!” “不行,我只能卖人!” 何兵站在一堆矿泉水瓶跟前,一脸茫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出卖了,还被卖了二十年。 “何队。” 这时,齐磊走到他身边,提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 何兵向自己的前下属点点头。 齐磊把一瓶水喝完,准备抱一箱水离开,但突然看见前面几个领导,争的面红耳赤,便好奇的问道:“那几个老狐狸干啥呢?” “还不是为了抓捕逃犯的事儿!” 齐磊哑然,赶紧放下纸箱,一拍脑门,喊道:“我灭火都给整懵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逃犯被我们抓到了!” 何兵皱了皱眉,瞥向他:“你说啥?” 齐磊重复道:“几个小时前,逃犯全部落网了,现在那几个人都在我们七中队呢。” 何兵目瞪口呆,手里的矿泉水瓶,一下子掉在地上。 他像是被蜜蜂扎了一下,惊叫一声。 陆康明刚要向吕鹏妥协,便见到何兵跑上前,急匆匆的吼了一句。 “人抓到了,罗锐把歹徒都给抓到了!” “你说啥?” 陆康明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齐磊赶紧重复了一遍:“四个歹徒,三个活捉,另一个被同伙给杀害了!” 陆康明和吕鹏对视一眼,李农和姚泉互相看了看。 陆康明最先反应过来,大声问道:“你……你们为什么不及时上报?” 齐磊摊了摊手:“我们也是押着人刚回来,而且回来的路上,火势蔓延,罗队就把歹徒交给其他人看管,他带人去挖隔离带了。再说,对讲机也联系不上你们,这山里也没信号。” 陆康吞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人在哪里,赶紧带我们去!” 齐磊心里暗爽一把。“就在前边。” 半个小时后,到了地方,陆康明看见罗锐和他的七中队,正往还没熄灭的火星子填土。 眼前的都是地火,如果不处理的话,会一直烧下去,这山里没水,只能用土掩埋。 他们手里拿着从消防借来的铁锨,干的满头大汗。 一行人站在罗锐的身后,他也没有发现。 陆康明心里哽咽一下,这是好同志啊。 他拍了拍罗锐的肩膀,罗锐吓了一跳,转过身来。 “陆局,是您啊!”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忙了一天一夜,早就疲惫不堪,动作也是机械式的。 陆康明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你把那伙歹徒都给抓了?” 罗锐点头:“还没来得及向您报告,我叫人带他们去处理伤口了,不过其中一个人遇害,被同伙干掉了,人掉下了悬崖。” “行,我知道了,带我去看看人!” 罗锐把铁锨插在泥土里,带着他们往下走。 在下面斜坡的一块平地上,两个歹徒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地上,一匹棕色的滇马在他们周围打转。 有四个人在此看守,钟帅和丁左的身上都有枪伤,但都不是要害,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也不着急带他们下山。 疼,那就忍着,发炎?那就挖掉肉。 谁特么让你们狂妄的敢放火烧山? 见到两个垂头丧气的歹徒,陆康明一拍大腿,就像是看大熊猫一样稀奇。 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怎么只有两个?不是说三……” 罗锐赶紧把陆康明等人拉到一边,低语了一阵。 陆康明一声狂笑,用力拍了拍罗锐的肩膀:“你小子做事还滴水不漏。” 李农也高兴的道:“哈哈,罗锐你做的好啊,这回不用卖小牧了,连何兵也不用卖!” 一旁的何兵抓了抓脸,两眼茫然。 倒是吕鹏脸色铁青,看向姚泉,后者脸色也发苦,看一眼两名歹徒,再瞧一眼罗锐。 他真的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你抓一个,行,算你厉害。 但你七中队十来个人,就把人全给抓了,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两千多人上山搜捕,功劳你一个中队全拿了呗? 平阳县,出人出力最多,还参与灭火,毛都没捞着,这像话吗? 顿时,压力来到了平阳县局这边。 这要是无功而返,上面追究下来,脸都没地方搁。 人就最怕对比,本来两家人都是同一个水平,平时有说有笑,互相帮衬,但一夜之间,你的邻居发了大财,你心里怎么想? 怎么也得薅一把! 吕鹏嘴里发苦,想到古代买人头的事儿,他拉了拉陆康明,低声道:“我县局有一只幼犬,你看……” 陆康明白了他一眼:“吕胡子,没得商量!你好歹也是一位老dang员,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儿呢?再说,也不符合规定。 行了,看在你们辛苦一夜,到时候案件侦破,我会把你们平阳县的功劳也提一笔。” 说完,他满意的看向罗锐:“好了,人都带下山,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罗锐叫来几个人,把有腿伤的钟帅绑在马背上,至于丁左,戴着手铐,被绑在马后,走路下山。 一直给藏着的孙兴汉,被另外的一路人,押下了山。 直到中午时分,大部队才回到县局。 歹徒由专人送去医院,罗锐回到自己出租的公寓,澡都没洗,饭也没吃,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李农还不能休息,他组织人手,跑去悬崖下边,搜索钟大明的尸体,他这一熬,又是一天。 倒霉催的一中队,也被一起叫去了,险些被卖掉的何兵更是愁眉苦脸,站着就能睡着。 以至于,罗锐睡醒后,回到县局,大楼里空荡荡的。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他溜达到食堂,准备填饱肚子。 好家伙,七中队的人都在呢,且一个个狼吞虎咽,兴奋的不行。 特别是齐磊,美滋滋的抽着烟,翘起二郎腿,听着这帮菜鸟吹牛逼。 “罗队是真厉害,那样的地形,那样的环境,还那么漆黑的密林中,他弹无虚发,一枪一个,啧啧。” 方永辉咬着馒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咱们跟着罗队,算是跟对了,你们瞧见没,平阳县那帮人的脸色,跟吃了苦瓜一样似的。” 杨波问道:“话说,咱们七中队,是不是得拿一个集体三等功?” 说到这个,十来个人眉开眼笑,特别是孙功,这小子都是给队里搞后勤的,从警多年,个人嘉奖都没拿过,这才几天?就能捞着功劳了。 他发现罗锐正往这边走来,故意扯着嗓子道:“我就说啊,罗队肯定不简单,你瞧瞧,两千多人行动抓捕,就咱们把人给全抓了!要我说啊,罗队起码值一个二等功!” 罗锐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吹捧了,功劳是大家的,要不是其他人帮忙搜山,就咱们十来个人,在山里转悠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抓到人。” 孙功讪笑两声。 这是实话来着,也是罗锐的真心话。 齐磊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队长,这么年轻,还能如此谦虚,不多见啊。 罗锐提着一个黑色袋子,扔在桌上,道:“大家辛苦了,拿去分了。” 孙功把袋子一扒拉,好家伙,又是华子,还十多条。 罗锐不抽烟的,囤这么多,都是给自己队友准备的。 大家心里都有数,有些感叹,又喜笑颜开的一人拿了一条。 山里不允许抽烟,所以这会儿,一个个点燃香烟,美滋滋的抽着,就连方永辉也来了一根儿。 罗锐没在意他们的吹捧,填饱肚子,就带着方永辉和齐磊来到审讯室。 沙河县局有专门的审讯官,但都是一中队的老帮菜,这会儿一个个还在凤凰嘴搬运尸体呢。 再加上,人是七中队抓的,罪犯天然畏惧于能抓到自己的刑警,所以这个事儿就交给了罗锐。 陆康明向罗锐交代了几句,然后跟着杨云桥走到隔壁的观察室。 最先提审的是钟帅,这是一个软骨头,所以先拿他开刀。 罗锐和齐磊走进去时,这家伙肩膀抖个不停,一只脚也跟着颤抖,另外一脚因为刚挖出来枪子儿,伤口包着纱布,所以疼的动不了。 齐磊手里捧着一大摞文件,重重的放在审讯桌上。 进来的时候,这厮随便找的一些废弃的文件,用来充数的,好给钟帅一点震撼感。 意思是你的案子,捅天了,这么多证据,不判个无期、或死刑,都对不起受害人的家属。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问,钟帅就把作案过程全给撂了。 作案动机很简单,就是吴自辉欠了他们半年的工钱,然后携款跑路,钟大明商量着把这钱给追回来。 叔侄俩从吴自辉买票的窗口,打听到他的行程,便把这事儿告诉给了丁左。 丁左在网上聊的一个女朋友,正好是这趟列车的乘务员,他便拜托关霞,给他们买了三张从临江市上车的火车票,并提前准备好了作案工具。 枪是丁左从一个朋友那里买来的,已经是好几手了,子弹也只有区区五发。 至于为什么要从临江市上车,那是因为丁左当时在临江市,钟大明叔侄俩提前一天,坐大巴车过来,三个人还商议了一阵。 钟大明计划在宝山隧道下手,然后跳车,逃进凤垭山。 钟帅说,他后来看见接应人孙兴汉,才知道注意都是这个人出的。 齐磊拍了拍桌子,道:“你们要自己的工钱,这是对的,但也不至于携带凶器,在火车上杀人啊!” 钟帅哆哆嗦嗦道:“是,我就是这么给我叔说的,但是讨要工钱,没这么容易啊!再有,我叔动了私心,想我们几个独吞那笔钱。但我发誓,这都是我叔和孙兴汉的主意,和我没关系!” 罗锐盯着他,问道:“关霞是谁杀的?” 钟帅吞吞吐吐的道:“我……我不知道,当时隧道里太黑了,而且应急灯也被丁左的女朋友关了。 我当时在车厢的连接处望风,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打算杀人,我只记得有人抢走我手里的斧头,我没看清是谁,接着,我叔就叫我,去把连接处的门给关上。” 罗锐看过13车厢乘客的问询本,当时只有两个人进入13号车厢的11号门。 虽然三名歹徒都跑进了13号车厢,但有一个人确实是在外面望风。 关霞死在走廊,而且是被斧头敲碎了后脑勺,背后还挨了一斧头。 钟帅如果是在走廊上望风,那他的嫌疑就无法排出,而且通过监控图像对比,砍在关霞背上的那把斧头,正是钟帅手里握着的。 罗锐继续追问:“那我再问你,13号车厢的女乘客汪家玲,是谁杀的?” 钟帅吓了一跳。 “他们还杀了一个?我……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杀了关霞,而且在山里,我们都没谈起这个事,警官,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 相比钟帅,丁左的嘴就硬一些,他有过审讯的经验,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警官,没错,是我和钟大明进的11号床铺,但我没杀人。我记得很清楚,钟大明给一个女的砍了一斧子,之后我们抢了钱就跑了。” 罗锐冷笑一声:“钟大明?钟大明说是你干的,你却说是他干的!你们谁在说谎?钟大明刚告诉我了,说是你抢走他手里的斧头,然后劈了汪家玲两斧头,而且还殴打了她!你特么给我老实一点!” 一旁的齐磊眨了眨眼,有点意外的撇了一眼罗锐。 好家伙,说起慌来比自己都强,人钟大明现在的尸体都发臭了,上哪儿告诉你这个? 但审讯时,诈一诈嫌疑人,并不违规。 丁左一听这话,叫嚣道:“钟大明在哪儿呢,你叫他来和我对峙!” 齐磊嘴里冷哼一声,把笔记本的电脑屏幕转向他。 “你是不是以为他们逃出去了?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我告诉你,钟大明挨了枪子,正在医院躺着呢。这是你们的同伙,孙兴汉,你自己瞧一瞧。” 丁左定睛一看,发现孙兴汉坐在老虎椅里,面对审讯人员,正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那表情,除了认罪,没别的。 丁左的脸上一下就跨了下来。 罗锐学着齐磊,用手往桌子上一拍。 “丁左,负隅顽抗对你没好处,你给我老实点,说,你为什么要杀汪家玲和关霞?” “啊?” 丁左的脸色苍白无血,吞了一口唾液,道:“我真没杀人,关霞肯定是钟帅杀的! 我承认,我是向13号车厢一个女的砍了一斧子,但就砍了一斧子,而且斧头都被铁架床给挡了一下,根本砍不死人!” 罗锐鄙视着他,道:“算了,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以为火车在隧道里,监控拍摄不到,你就可以把犯下的死罪推给其他人?” 罗锐拿出十来张照片,扔在桌面上。 这是火车快要出隧道时,13号车厢监控拍下来的场景。 其中的几张原照片,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剩下的照片都经过影像增强处理,是海江区赵明刚刚发来的,罗锐之前以县局的名义,拜托过他。 虽然照片也很模糊,但能看见丁左走出11号床铺,抢走钟帅手里的斧头。 等钟帅走到拐角的车厢连接处,火车前面的车厢快出隧道时,窗外有一丝光亮。 丁左扬起斧头,重重的砸向关霞的后脑勺。 关霞踉跄两下,扶着窗台。 丁左再次举起斧头,砍向她的后背…… 第218章 真相? 尽管丁左的一只手受了枪伤,缠着纱布,但警方还是给他戴着活动手铐。 他看着手里的照片,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能给拍下来! 关霞告诉过他,只要在隧道里,监控没有红外线,车厢里一片漆黑,什么也拍不到。 正因为监控失效,他才奋起杀了这个婊子。 此时,他手抖个不停,因为有过前科,有在看守所深造过的经验,他明白自己被抓后,迎来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死刑边缘晃荡,稍不注意就要挨枪子! 罗锐冷眼瞧着他,厉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丁左嘴角不停地颤抖,嘴里发出呼呼声:“我……” 谎言被拆穿,一时之间,他无法组织起语言来。 “为什么要杀关霞?” 丁左吸了一口气,回答道:“因为我被绿了!” 罗锐眯着眼:“说说看。” “关霞那个死娘们,背着我偷男人,还不止一个,就我知道的都有好几个!我辛辛苦苦的工地里打工赚钱,钱都寄给她,谁知道她背叛我!要不是她还有点用,我早就杀了她!” 丁左把心中郁结一口气说出来,已经打算认栽了。 审讯的民警都是人精,听这话,便知道案子还有深挖下去的必要。 齐磊拿起笔和纸,一点都不客气的问道:“绿你的男人有哪些?他们的名字都叫什么?” “我只知道他们的QQ号……”丁左一口气说出四个人的名字。 齐磊一边写,在心里一边惊讶。 这些男人都住在k301经过的城市,看样子,关霞是在火车上认识的这些人。 丁左能把自己女朋友给杀了,难道不会对这些人下手? 要是牵出一起系列谋杀案,那影响就大了。 不过,从丁左的表情和语气,似乎又不太可能。 齐磊把五个人的名字记录好以后,拿给他看:“没写错吧?” 丁左道:“是,她QQ上或许还有……” 齐磊点头,心里想着,这恐怕不是被绿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卖yin案。 之后,他把话语权交给罗锐。 罗锐转动着手里的笔,盯着丁左。 “为什么要杀汪家玲?” “啊?” 丁左吓了一跳,他突然想起今天凌晨,在密林里时,自己嘴硬,不肯透露其他人的下落,对方威胁自己,说是要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整。 没想到,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刑警,还真敢这么干。 顿时,他大声喊道:“警官,别玩我了,我刚说了,那女的我没杀,我只是砍了她一斧子!” “呵,你刚还撒谎,说没杀关霞!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不,我真的……真的就砍了他一斧子,而且还被铁架床给挡了一下,最多就是在她腰上划了一条口子,警官,我冤枉啊!” 罗锐眨了眨眼,诈唬道:“钟大明都坦白了,说人就是杀你的,砍了王家玲两斧头,最后那一斧子……” 他往自己左边脖子比划了一下,接着道:“脖子差点就砍断了!而且,期间你还殴打了她!” “政*府啊,冤枉啊,我冤枉!你不能栽赃我!” 丁左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好让外面的其他警察能听见。 他已经明白过来,这个比自己还像罪犯的警察,肯定要把这事儿嫁祸给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先前没配合他。 罗锐听见他的哭喊声,当即一拍桌子。 “你给我老实点,人到底是不是杀你的?我告诉你,汪家玲当时是有身孕的,一尸两命!” 一听这话,丁左几乎崩溃,这是真要把自己往死刑整。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恸哭出来,从出生以来,还从来没这么惶恐过,这个操蛋的世界! …… 从审讯室出来后,罗锐片刻不停,走进隔壁的观察室。 他吩咐看守所的押解警员,让丁左在里面多待十分钟。 罗锐看见陆康明和杨云桥,先是点点头,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审讯室里的丁左。 这厮见审讯人员走了后,脸上的惶恐之色并没有消退,很害怕,又很激愤。 他不断地在嘴里喃喃自语:“冤枉啊,我没杀那个女人,我没杀……” 他转头望向背后的押解人员,似乎对方能帮助自己,能左右自己的生死,苦苦的哀求。 十分钟后,丁左被带走,他的双腿都软了,两个警员给搀扶着。 陆康明道:“不像是装的,难道汪家玲真不是他杀的?” 杨云桥摇摇头:“很难说,这小子有过前科,刚才都不承认杀了关霞,我们拿出证据,他才认下来。他可能觉得,要是自己认下两件杀人案,必死无疑,所以搁这儿装疯卖傻呢。” 罗锐其实也倾向于他应该是装的,但13号车厢的11号床铺里,没有监控,而且当时一片漆黑,钟大明人也已经死了,没有指向性的证据,只能依靠乘客们的口供。 到了夜间,李农和一中队的人都回来了,但他们并没有被安排去休息,而是马上开会讨论案情。 何兵叫苦不迭,使劲往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好打起精神来。 一中队的老帮菜,坐在会议室末尾,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两天一夜没休息,而且还是高强度的劳累,人又不是铁打的。 陆康明进会议室后,见到这些人,心里也很愧疚,但案情紧急,只能先委屈委屈他们了。 李农第一个发言,道:“陆局,尸体找到了,不过都摔碎了,我们在崖下忙乎了一整天,捡胳膊和腿,而且脑袋也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呢?” 李农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可能被野兽叼走了!我们去的时候,现场惨不忍睹。” “行吧,你们尽量把尸体的碎块给找齐。”说完,他看向一个老刑警。 这人刚审讯过孙兴汉。 “陆局,孙兴汉认了,交代的明明白白,他说自己刚开始没想着杀人,钟大明和他是发小,仗着义气帮对方一把,但看见钟大明拿回来二十万,他就起了心思,准备据为己有。 放火之后,他就提议四个人分开逃跑,为的是引开丁左和钟帅,然后好对钟大明下手。” 陆康明问出了罗锐想问的问题:“那他有没有讲,这个汪家玲是谁杀的?” 老刑警摇摇头:“没说,他都不知道钟大明一伙人在火车上杀了人。” 罗锐叹了口气,没想到,人虽然抓到了,但证据固定不了。 闯进13号车厢11号床铺,就只有两个人,钟大明和丁左。 钟大明已经死了,丁左死不承认杀人,难道杀死汪家玲的,会是11号床铺的乘客。 折腾这么长时间,大家累得不行,会议已结束,老帮菜们赶紧溜了。 罗锐从李农那里拿来11号床铺的乘客信息,待在办公室里慢慢翻看着。 方永辉和杨波,是罗锐带起来的,所以两人也没有离开。 这会儿,七中队的办公室被推开,韩金莉端了一杯咖啡过来,放在罗锐的桌上。 方永辉和杨波假装没看见人,把脑袋埋在电脑前。 “谢谢。”罗锐抬起头来,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不客气,我正好准备下班,看见你们办公室的灯亮着。” 韩金莉莞尔一笑,问道:“杀害汪家玲的凶手,认罪了吗?” 罗锐摇摇头:“没认。” 韩金莉点点头:“我今天早上去了市局的生物实验室,这是今天晚上收到的报告。” 罗锐接过她手里的文件,立即翻看起来。 这是汪家玲的dnA鉴定。 “死的就是汪家玲,不是汪家榕。” 罗锐笑道:“我之前是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 韩金莉撇撇嘴:“精益求精吧,万一给弄混了,我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罗锐点点头,看向她:“韩法医,汪家玲身上的殴打伤,具体是怎么造成的?” “这个……我正在对比,结果要明天才能告诉你。” “行。” 韩金莉道:“好的,那我下班了,等有结果了,我再通知你。” 罗锐向她挥了挥手,然后继续埋在纸张里。 11号床铺除了汪家玲和其年幼的孩子之外,还有五名乘客。 吴自辉,包工头,被抢的二十万就是他的,也是这次火车抢劫杀人案的主要目标,不过他运气很好,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身上就挨了几拳,钟大明并没杀他。 在他的上铺,有两个人,情侣关系。 男的叫潘成,22岁,发廊的学徒。 女的叫贺珍,21岁,发廊洗头妹。 两人被抢的是一部最新款的htC手机。案发时,两人都待在上铺,并没有受伤。 在他们对面的床铺,汪家玲和她的孩子待在最下铺,也是最方便歹徒下手的位置。 在母子俩的上铺是一个大学生,叫兰汉文,大四学生,法律专业,准备回家乡考公,他被钟大明一伙人抢走了一本刑法书籍。 汪家玲被杀时,是他抱着对方的孩子,跑出的11号床铺,并把孩子交给了赶来的乘警。 兰汉文的上铺,是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中年男人,叫赵建国,农民工。 他因为待在第三层床铺,位置靠近天花板,所以他什么东西都没被抢走,案发时,这货已经喝了一瓶白酒,做笔录时,他还醉醺醺的。 五个人的笔录,都很模糊,但却是一致的。 当时,火车进入隧道后,两个戴着头套的劫匪闯进来,他们手里握着手枪和斧头。 刚开始,他们扭开电筒,找到吴自辉,其中一人就开始抢他的公文包,他不给,对方给了他几拳。 另外一个劫匪,嫌汪家玲的孩子太吵闹,就威胁说,再不安抚好孩子,他就要杀人。 汪家玲害怕,赶紧捂住孩子的嘴。 但这个劫匪还是扬起了斧头,向汪家玲砍去,斧头被铁架床挡了一下,砍在汪家玲的腰上。 见到这伙人如此凶残,吴自辉自知保命要紧,就任由劫匪把包抢走。 随后,劫匪关掉手电筒,车厢里一片漆黑。 他们听到有人被殴打,听见汪家玲的惨叫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分钟,等两个劫匪打开门出去时,他们已经听不见汪家玲的叫声。 随后,火车出了隧道,吴自辉赶紧打开门,跑了出去,看见地上躺着乘务员的尸体,便马上跪下来,查看对方的伤势。 两个杀马特青年,跑到车厢连接处,呕吐不止。 兰汉文抱着孩子,大声的向其他车厢的人呼救。 至于赵建国,跑出来时,还握着白酒瓶,一脸醉醺醺的。 他们的笔录,和监控上看见的并无差别。 这情况就复杂了,汪家玲到底是谁杀死的? 罗锐抬起头来,看见方永辉和杨波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叫醒两人,然后各自回家休息。 翌日。 罗锐刚到县局,一个提着公文包、穿着蓝色衬衫的年轻人迎面走过来。 “你就是罗队长?负责侦办这起火车抢劫杀人案的主办人?” 罗锐看向他身后的李农,后者赶紧介绍:“这是江刚,江检察官。” “你好。”罗锐和他握了握手。 “我刚才已经见了嫌疑人,笔录和口供我也看了,丁左拒不承认杀害汪家玲,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罗锐摸不清他的来路,便问:“那江检是怎么认为的?” 江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我认为就是这小子干的,实在不行……” 他低声道:“给他下一剂猛药?” 这就是意有所指了,李农眨了眨眼,咳嗽了两声。 罗锐微微眯眼,刚见面,对方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要求使用大记忆恢复术? 这江刚什么来路?这么野的吗? 罗锐不傻,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丁左向他告状了。 “丁左有没有杀汪家玲,一切都要以证据说话,但按照我们现在手里的线索,他的嫌疑最大。江检,如果没其他事儿了,我先去忙了!” 罗锐回答的滴水不漏,江刚微微皱眉,紧跟在他的身后。 何兵从角落里冒出来,看向站在原地没动的李农。 “李大,这江鳄鱼咬上罗锐了?” 李农叹了口气:“丁左那狗ri的,告了罗锐的状,说把罪名强加在他身上,而且还说,在追捕当中,有意殴打他。” “江鳄鱼信了?” “信不信不知道,反正他刚才那几句话,就是试探罗锐的。诶,警察难做啊,不能打嫌疑人,不能骂嫌疑人,审讯室还不能说脏话,我去,现在都得哄着,供着!” 李农拍了拍何兵的肩膀:“老何,赶紧的,叫上你一中队的老帮菜,去悬崖底下,把钟大明的脑袋给我找回来。” 何兵苦着一张脸:“李大,我一中队可是县局的标兵,是突击队,这事儿,您就不能交给别的队?” 李农讪笑一声,指了指旁边七中队的办公室。 “你瞧,人家七中队现在才是标兵,一个个小伙子,多俊啊,龙精虎猛的。” …… 罗锐往接待室走去,来上班的路上,他接到了汪家榕的电话,说是带她姐夫赶来了县局。 江刚快走两步,撵上罗锐的步伐。 “罗队,我想问问,这个案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锐皱了皱眉:“什么怎么想的?” 江刚道:“我看过火车上的监控,八分钟,整整八分钟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如果你认为汪家玲是被丁左杀害的,那么在没有口供的情况下,我院是不会受理,而且会打回来,让你们重新补齐翔实的证据。 而且,丁左现在告你污蔑他,就算你拿到他的口供,法官那边也不一定侧重口供。这个案子因为你,只能重实证,轻口供!” 罗锐停下脚步,盯着他:“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没资格办理这个案件了?” 江刚侧过身,回答道:“是这个道理,如果换个人,咱们可能还有机会!” 罗锐现在听出来了他的意思,问道:“你是想把丁左判死?” “留着这样的人渣活在世上,是对受害者的不公!再说,他已经承认,向汪家玲砍了一斧子,虽然他拒不承认杀人,但这和杀人没区别!汪家玲身怀六甲,一尸两命,总要找人负责!” 罗锐笑了笑,看样子,江刚也是一个活阎王,送人去死,眼睛都不带眨的。 罗锐没再搭理他,推开玻璃门,走进接待室。 汪家榕身边坐着一个男人,穿着西装,脸色悲戚。 见到罗锐后,他站起身,向罗锐伸出手。“罗警官,您好,我是汪家玲的前夫,我叫路远。” “你好,路先生。”罗锐和他握了握手。 江刚也跟了进来,自我介绍一番,受害人的家属,他也得见一见。 几个人落座之后,罗锐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路先生,你知道你前妻怀孕了吗?” 路远吞了一口唾液,喉咙沙哑的道:“我也是刚知道,之前她没告诉我。” “孩子是你的吗?” 罗锐问的这话,使旁边的汪家榕微微皱了皱眉。 “应该是我的,我对不起她!我是个混账!”路远悲戚的道,眼眶通红,不像是装的。 罗锐无动于衷。“孩子是不是你的,现在没人说的准,你一会儿去抽一管血,做个dnA鉴定。” “行,我听你们安排,只要抓住杀害家玲的凶手,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罗锐没应他,而是从文件夹里掏出一摞照片,递给他。 “你瞧瞧,这几个人,你认识吗?照片背后写有他们的名字,你仔细看看。” 路远接过后,看了一眼照片,然后翻到照片背面,看见后面写着:兰汉文。 他皱着眉头,放下照片,继续看下去。 期间,罗锐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 汪家榕也跟着一起看照片,也是一脸疑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多时,路远放下照片。 “罗警官,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人的照片?我妻子不是抢劫犯中的某个人杀害的吗?” 罗锐没有回答,他收起照片,叫来站在一边的杨波,带人去抽血、或者是提取口腔黏膜。 等人走后,江刚便马上问道:“你难道怀疑丁左不是杀害汪家玲的凶手?” 罗锐瞥了他一眼:“我可什么都没说,凡事都要讲证据!” 江刚被噎了回去,心里有些不痛快,道:“难道你怀疑这是案中案,真正的凶手是汪家玲的前夫?他买凶杀人?” 罗锐自然不搭理他,而是叫来方永辉,吩咐道:“交给你一个事儿,你去打电话,拜托路远所在地区的警局,帮忙查一查他的银行卡,最近有没有大额的转账、或者取钱记录。” “行,我这就去办!” 罗锐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找到齐磊,两人开车往招待所去。 江刚一路跟随,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他坐在面包车的后座,难受的扭了扭屁股。 “你们这条件,也太艰苦了吧,院子里那么多车,就不能开一辆好的?” 罗锐坐在前座,瞥了一眼齐磊:“我看这车挺好的,是吧,磊哥。” 齐磊心领神会,在红绿灯前,使劲踩了踩刹车:“那当然,江检,你坐好了。” 江刚一头撞在椅背上,捂着脑袋痛呼一声。 招待所离警局不远,八分钟车程。 江刚下车后,找不到垃圾桶,直接吐在了路边。 见罗锐两人没等自己,他赶紧用纸巾擦了擦嘴,跟着他们走进大厅。 13号车厢11号床铺的乘客,都留宿在招待所里,因为是案件的相关人,所以还不能马上离开。 本来没人值班看守,但罗锐今天上班之前,吩咐七中队的小五和老包,把这些人给盯紧了。 此时,两人在大厅里喝茶,见到罗锐,他们赶紧站起身来。 “罗队!” “罗队!” “这几个人呢?” 小五是队里除了罗锐之外,最年轻的刑警,23岁,他回答道:“都在房间里待着呢。” “案发后,他们有出去过吗?” “我一早过来,就查过监控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是老包,他也很年轻,三十岁不到,从警也有很多年了。 他拿出一本笔记本,回答道:“出去最多的是两个杀马特,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吃夜宵,不过都是在晚上十点就回招待所了。” “其次是赵建国,出去过两次,都是买酒、买一些卤菜,回来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整天都是醉醺醺的。” “另外就是吴自辉,他出去的次数最多,而且昨天咱们在山上时,他还去过咱们县局,问有没有抓到劫匪,还问他那二十万能不能要回来。” 罗锐点点头,问道:“兰汉文呢?” 老包道:“他出去过一次,就在案发的当天,来到招待所后,他放下行李,就出去买了一本书回来。” “什么书?” “没注意,监控上就看见两个字,刑法什么的。” 罗锐点点头,并不着急上楼,而是坐在沙发里,皱着眉头。 江刚坐在他的身边,问道:“罗锐,难道真是汪家玲的前夫买凶杀人?这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 罗锐没说话,而是闭着眼睛。 江刚在一旁有些煎熬,那种被吊着的感觉,实在难受。 直到好一会儿,罗锐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才睁开眼。 电话是韩金莉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了几句之后,罗锐脸色铁青。 他霍然站起身,大踏步往楼上走去。 见状,江刚赶紧跟上。 韩金莉的电话内容是:“罗锐,我犯了一个错误,对不起,是我经验不足,我疏忽了! 我以为这次凶杀案,凶手是确定的,所以便只注重于汪家玲的死因,和造成她致死的原因。 但是经过你的提醒,我发现汪家玲身上多处的殴打伤,都来自于拳头和脚踢,特别是她胸口的那一击,很明显是有人大力踹过她。 我重新检测过汪家玲当时穿着的衣服,虽然她的衣服被鲜血浸透了,但我找到了一些人的指纹,和覆盖在鲜血上面的脚印,竟然都来自于13号车厢11号床铺的乘客。 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都曾殴打过汪家玲!他们之中的某一个,或许就是真正的凶手!” 第219章 罗生门 招待所三楼,狭窄的走廊里,隔音效果很不好,能隐约听见门里的嘀咕声。 大包和小五、齐磊紧跟在罗锐的身后。 江刚也是一脸凝重,望着走廊上铺着的红色地毯,像是鲜血从门里涌了出来。 “这些人都住哪一间?” 大包拿着笔记本看了一眼,指着301号房,回答道:“这是那对杀马特住的房间,名字叫潘成,贺珍。” “敲门!” 小五赶紧走过去,用手指关节叩了几下。 等了一阵,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罗锐走上前,用拳头用力砸了几下。 而后,门内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声:“特么谁啊?” “警察!”小五在一旁回答道。 门内立即不吭声了,随后像是有嘀嘀咕咕的声音,罗锐把耳朵贴在门上,但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什么也听不见。 不多时,染着一头黄毛的潘成把门打开,直接就道:“我们的手机找回来了?” 罗锐不答,率先走进去,把他的身体挤到一边。 江刚和齐磊也走了进来,大包和小五在外面把门关上,在走廊等候。 询问案件的相关人,都是有标准流程的,一个人肯定不行,必须要有个搭档,相互印证,相互监督,江刚是检察官的身份,那就更不用担心程序违规。 招待所的房间很小,除了放着一张床,就只有一个电视柜,两把椅子。 除了潘成,名叫贺珍的女孩躲进洗手间,像是在换衣服。 罗锐拿来一把椅子坐下,指了指洗手间,对潘成道:“把你女朋友叫出来!” 潘成愣了两下,眼神游移不定,有些畏惧道:“请问,出了什么事儿?” 算起来,潘成比罗锐其实还要大两岁,但他自个儿一米六五的身高,干瘦,染着黄毛,穿的花花绿绿,而罗锐一米八五,身材壮实,平平无奇,而且那一双冷冽、凶狠的眼神,给潘成造成不小的压力。 罗锐紧紧的盯着他,反问道:“什么事儿?你们自己做的事情,心里没数?” 罗锐的话刚说出口,齐磊就从屁股后面拿出一个录音机和一个记录本,装模作样的在上面写写画画,并还时不时的抬头看向潘成,轻微的摇摇头。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刑犯,透露出的意思是,这人没救了! 潘成被吓了一跳,干咽了一口唾沫,脸色苍白。 毕竟年龄小,能染黄毛,心理承受能力能强到哪里去。 江刚看见罗锐和齐磊的表演,皱了皱眉。 你要说他们不合规,但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面露惋惜,摇头晃脑而已。 潘成觉得腿软,硬撑着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把女朋友叫出来。 贺珍的发型更夸张,整个一爆炸头,她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后,根本不敢看罗锐几个人。 这两人站在床边,低着头,就像被罚站的高中生。 已经二十岁出头的人了,一点脾气都没有?汪家玲会是被这两人杀的?似乎不太可能。 罗锐一年多前,在图书馆看过一些心理书籍。 潘成和贺珍这样一身打扮,是青少年的一种叛逆形式,但二十来岁的年龄,还这么搞,肯定遭受了旁人和家里人不少白眼,心里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罗锐道:“抬起头……” 两人缓缓抬起头,贺珍两手放在身前,两只手还互相扣着手指甲。 罗锐在心里叹息一声,没叫他们坐下来,而是指了指站在一边、手里提着公文包的江刚。 “这是咱们县的检察官,检察官你们知道吧?不知道的话,我和你们讲讲,我是警察,我抓了罪犯,就交给他,他就把你们往牢里送,当然,最后肯定是由法院来决定你们的刑期,该坐牢坐牢,该枪毙就枪毙……” 罗锐话还没讲完,潘成的两条腿就抖的跟筛糠一样,两只手垂在大腿边,用力的摁着腿,不让自己的身体发抖。 贺珍的心理素质要好一些,不过抠指甲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 江刚瞥了一眼罗锐,沙河县局的中队长,他再熟悉不过,罗锐是新上任的,他还没和对方打过交道,但现在看来,这个人不简单啊。 三言两语就把人吓成这样了,要不是老刑警,根本没这路数。 罗锐见时候到了,便看向齐磊。 齐磊眨了眨眼,打开了录音机。 罗锐开口道:“说吧,当时是怎么回事?你们最年轻,我们最先找的也是你们,想戴罪立功的话,就原原本本的把真相说出来。” 潘成和贺珍对视一眼,前者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床上。 他像是溺水后,突然清醒过来一样,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止不住的点头:“我说,我坦白,我们打了那个女的!但不是我先动手的,我只是给了她两巴掌……” 见男朋友如此慌张,贺珍的心理防线也崩溃了。 她插话道:“我也是,我只是扯了她的头发,我们根本没做什么!” 一听这话,罗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 江刚道:“说名字!被你们打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叫汪家玲?” 因为录音机开着,录音证据以后会用在法庭上,所以不能用“她”来指代。 潘成畏怯道:“我……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反正那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就是坐在火车下铺那个女人。” “你们为什么打她?” “我手机被抢走了!”回话的是贺珍:“就怪那个女人,她进来后,劫匪就闯进来了,那手机是我新买的,花了我们所有积蓄!” 江刚有些难以置信,睁大眼睛看着她:“这就是理由?” 贺珍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不……我……我是看我男朋友打了她,我也……我也就动手了,但我发誓,我只是扯了几下她的头发!” 江刚看向罗锐,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没法接受这个理由。 罗锐看向潘成,后者马上道:“警官,你们相信我,不是我先动手的,是我下铺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先动手,他的公文包被抢走了,那个家伙一路上都抱着那个包,里面肯定有很多钱! 还有……那个女人的小孩,把奶洒在了他的裤裆,再加上他被抢走了东西,所以他的火气很大,他肯定把怨气撒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当时,我和我女朋友待在上铺,就给了那个女的几下,我们都没下床!” 罗锐很想给他那几拳,但咬牙忍住了。 “你们知不知道,汪家玲当时已经受了重伤?歹徒闯进来时,砍了她一斧子?” 潘成张大了嘴,吞了一口口水:“我……我们知道……” “知道?知道你们还这么干?” 潘成马上把脑袋垂下来,不敢和罗锐的眼睛对视。 贺珍却有些不以为意,似乎没有一点儿愧疚的心理,眼里有的只是对警察和法律的恐惧。 “除了你们,还有谁动手了?” 潘成咬了咬嘴唇,道:“大家都打了她,西转男打的最狠,我看见他一直用拳头打,另外就是对面上铺的军装*男,他也参与了。 他喝了很多酒,从上车就一直喝,他够不着,就用脚踹,一直踹那个女人的脑袋。 那女人本来快倒下了,西转男把她拽起来,他们俩继续殴打她。” 罗锐沉默了几秒,好让怒气吞进肚子里。 “另外一个呢?兰汉文,汪家玲上铺的那个年轻人,他有没有动手?” 潘成摇摇头:“我没看见他打人,他只是看着。” “没劝你们?” “没有!” 罗锐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汪家玲到底是你们当中,谁杀的?” 顿时,房间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声,特别是江刚,眼睛一直盯着潘成,握着手提包的手背,青筋凸起。 潘成瞪大了眼睛:“我……她死了?我……我不知道,我看见西装男跑出隔间,我和贺珍也马上跑出去了!” 罗锐身体前倾,逼视着他:“你真不知道?” …… “我不知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也没杀人!” 吴自辉把身体后仰,没有和罗锐的眼神对视,他道:“你刚问我,为什么要殴打汪家玲?行,我告诉你,这个女人从上车那一刻,她那孩子就唧唧喳喳,一路上不是闹,就是哭。 搞得我很烦躁,再有,不是她的话,我的钱也不至于被抢走。她前脚刚进来,歹徒就来了,我以为她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警官,我打人,无非就是拘留,罚钱,你们不能把杀人的罪名栽赃在我头上? 还有,我也是受害者!我听说,你们警方已经抓住那些歹徒了,请问,我的钱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齐磊抱着双臂,瞪视着他,江刚站在一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罗锐和吴自辉对面坐着,笑道:“你口口声声那些歹徒,难道你没认出他们?” 吴自辉眼神一窒,摇头:“当时他们戴着头套,而且车厢里很黑,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罗锐掏出手机,翻开一张照片,递给他看。 “钟大明,在你的包工队干了两年!丁左,也在你的包工队里干了八个月,还有这个,钟爽,也在你那儿干了一年多。 现在,你认识他们了吧?” 吴自辉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低下头,似乎调整了一下表情,而后假模假样的惊讶道:“竟然是他们?” 不说罗锐和齐磊,就连江刚都能看出,在抢劫时,这厮肯定是认出他们来了。 但他的笔录上,根本没有向警方,提供这些人的消息。 这厮一直隐瞒着,非常不老实! 罗锐盯着他:“你还想要那二十万?人为什么抢你?你装什么傻!你刚说你是受害者,我看你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你不给他们发工资,会出现这样的事?” 吴自辉老油条,面色不改,争辩道:“这几个人,做事马马虎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且还偷我工地里的东西拿出去卖,我没找他们赔钱,没告他们,就已经很不错了!” “是吗?”罗锐笑了一下,道:“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我们查到,还有三十二个人的工资,你也给拖欠了!难道这些人都是做事马马虎虎,三天打鱼两条晒网? 吴自辉,你把我们警察当啥了?你难道以为,我们查不到你的事情?” 一听这话,吴自辉突然激动起来,他站起身。 齐磊赶紧往前走了一步,紧盯着他。 吴自辉舔了舔嘴唇,怒道:“什么意思?难道那钱不给我了?” 罗锐冷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吴自辉用屁股想也知道,这钱肯定拿不回来了。 “接着刚才的问题,你说你没杀人?对吧?” 罗锐又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这是韩金莉几分钟前,发给他的。 照片是一件女士的血衣,摆在不锈钢的桌面上。 血衣的下摆有一个清晰的脚印,带有灰尘,还有奶渍。 “这一脚是不是你踢的汪家玲?” 吴自辉看了一眼照片,然后把视线撇向一边。 “不是我!” “不是你?”罗锐反问,然后向齐磊。 齐磊走到房间的玄关,然后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黑色的皮鞋,他走过来,翻过鞋底,两相对照,一目了然。 吴自辉想要把鞋子抢走,但齐磊立即指着他的鼻子。 “别动,你要是敢抢走证物,罪加一等!” “好,我不抢!”吴自辉准备破罐子破摔,摊开两只手,硬刚道:“是我的踢的怎么样?无非就是赔点钱而已!” “赔钱?”罗锐斜眼看他。 江刚也是摇头,齐磊讪笑一声。 罗锐道:“我告诉你,汪家玲当时怀孕了,你这一脚力气很大!你可能是导致她肚子里孩子,死亡的直接原因!难道你还以为,这事儿就那么简单?” 顿时,吴自辉脸色大变,一屁股坐在床上。 罗锐紧接着追问道:“说!汪家玲是被谁杀的?” …… 齐磊叫来招待所的服务员,用钥匙把305号客房给打开。 先前,他们一直在外面敲门,但里面没人回应。 开门之后,一行人走进去,才发现赵建国躺在床上,睡的真香,他光着膀子,鼻息间还打着呼噜。 电视开着,声音很大,播放着新闻节目,床头柜上,摆着四瓶二锅头,不过都已经见底,卤肉和花生米洒的四处都是。 服务员捂了捂鼻子,不满的看向床上。 “你可以出去了。”罗锐一边向服务员说到,一手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关掉。 江刚看见这情形,问道:“怎么办?” 罗锐没回答,而是走到厕所,用水杯接了一杯冷水,走到床头,直接泼在赵建国的脸上。 瞬间,这厮立马清醒过来。 见到眼前的人,他警觉的坐起来,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齐磊拿出证件,给他看了一眼,然后道:“穿上衣服,我们有话问你!” “不是,怎么还要问哪,这都第几天了?俺还不能走?俺婆娘叫俺回去挖花生。” “哪里这么多废话!赶紧起来!” 赵建国嘀咕一声,因为喝了太多酒,他说话不是很利索,舌头有些打结。 他套上军装,里面也没穿衣服,就这么盘腿坐在床上,用手揉了揉脸,吸了吸鼻子。 罗锐照样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江刚习惯性的站在他的身边。 “说说吧,发生抢劫的那天,车厢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赵建国皱着眉,疑惑道:“怎么还要俺说,俺知道的就已经讲了!俺没啥损失,放俺走,好不?” 齐磊忍不住,问道:“你没啥损失?那你殴打汪家玲干什么?” 罗锐瞥了齐磊一眼,后者赶紧闭上了嘴。 赵建国眼神闪过一丝紧张:“你说的谁?俺啥时候打人了?” 罗锐道:“别和我装糊涂!说吧,为什么要殴打汪家玲,除了吴自辉,对了,就是穿西装那个人,就是你动手最多!” 赵建国抱着两腿,敞开的胸膛很红,脖子也很红。 “不是,警官,俺真没打人!” 罗锐看向齐磊,后者把早就准备好的录音机按开。 里面传出潘成的声音:【我知道的是,从上车那天起,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江刚的声音提示道:【说名字,他叫赵建国。】 【好的,赵建国就一直在喝酒,而且还老是盯着我女朋友看,我瞪了他几眼,他就不看了,他就把目标转向下铺带孩子的那个女人……】 江刚道:【她叫汪家玲。】 【对,赵建国老是色*眯眯的盯着人家看,因为他睡在上铺,汪……汪家玲睡下铺,所以他一伸头,就能看见汪家玲敞开的胸*口,他一边喝酒,一边看。 头天夜里,他还趁着汪家玲睡着了,他下来去上厕所,摸了人家的胸,还有屁股。 我那时还没睡,看见汪家玲醒了,但她不敢吱声,急忙用被子把自己盖住。 上完厕所回来后,赵建国就坐在她的床上,把手伸进人家的被子里。 最后汪家玲忍无可忍,就喊出了声,起身准备去叫乘警,赵建国怕了,连连道歉,汪家玲带着孩子,可能也怕人家报复她,所以她就息事……息事……就这么算了。 后来,赵建国打她打的最凶,我估计就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 录音到这里,赵建国脸色由红到白,呼吸越来越重。 齐磊又打开另一段录音,里面传出吴自辉的声音。 【警官,你们相信我,我真没杀人!我道歉,我对不起那个女人……】 录音机里传来一阵“啪啪”声,像是打耳光的声音。 【我不知道那女人死了,我是第一个跑出隔间的,你们应该能在监控里看见,我也是第一个跑去查看乘务员伤势的,那个谁,我记得我出来之后,我上铺的那对情侣也跟着出来了,他们可以给我作证! 还有,要是真有人杀了她,那肯定是喝酒那男的,他不老实,他对那女人动手动脚,而且那天晚上,他还摸了她,两人为此还吵了一架!他肯定是怀恨在心,人肯定是他杀的!再说,他也是最后一个跑出隔间的,歹徒……歹徒的那把斧头就掉在地板上!】 齐磊把录音机关掉,三个人,三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赵建国。 他的酒醒了一大半,扯着嗓子吼道:“警官,俺……不是这样的,是那女的勾引俺,她勾引我啊!俺是被迫摸的她!” “被迫?” 面对如此荒唐的逻辑,罗锐失望的摇摇头,就连江刚都叹了一口气。 罗锐站起身,打开客房的门,对先前赶来的队友道:“把人带去看守所,录指纹、提取dnA,还有,通知他老婆和家里人!” 罗锐的声音很大,赵建国情绪一下就崩溃了。 “警官,别……俺老实告诉您,我从床铺下来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不是录音机里讲的那样!” 罗锐没看他,但却竖起了耳朵。 赵建国哀求道:“俺承认,俺是踹了她两脚,但俺没杀人啊!俺打了人后,就开始找东西,背对着他们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俺从床上下来后,就看见那女的躺在床上,脖子都断了,那模样太吓人了! 一把斧头放在下面的床铺上,鲜血淋漓的。 俺以为是自己喝醉了,看花了眼,就一直没讲!人肯定是其他几个人杀的!不是穿西装那个家伙的,就是看书的那个大学生,反正不是俺!” 进来的警员二话不说,直接给赵建国上铐,把他架了出去。 江刚立即向罗锐问道:“难道汪家玲是兰汉文杀的?不像啊,他是个大学生,正准备司法考试,而且和汪家玲无冤无仇,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关联。” 遗留在现场的斧头,斧柄上的指纹被擦拭过。 毫无疑问是为了掩盖证据。 在如此慌乱的情况下,还能想到这点,心里素质绝对是过硬的。 从监控上能看到,吴自辉是第一个跑出隔间,接着是杀马特情侣。 这三个人,如果其中一个人是凶手的话,其他人肯定能目击到,而且也没必要为凶手做伪证,几个人之间并没有特殊的牵连。 排除他们,那么就剩下赵建国和兰汉文。 他们俩是最后跑出隔间的,而且身上的血迹也很多。 就赵建国的鞋子和衣服上,都沾着血迹,但这厮洗都没洗。 如果他的话是真的,那么凶手就是兰汉文。 但赵建国根本没看见兰汉文杀人,而且当时监控录像显示,兰汉文是抱着汪家玲的孩子出来的。 罗锐手机存着许多犯罪现场的照片,都是苗守强发给他的。 他一张一张的仔细看着照片,特别是现场的血迹。 血迹分析,是重建现场最重要的一种依据。 譬如,被害人站在墙边,凶手用刀斧砍向受害人,血液喷溅到后面的墙上。 但墙壁上的血不是连续性的,中间呈现出一片空白,那么是否就可以推测,现场还有第三个人,正好站在墙边?或者是一个衣柜遮挡住血液的喷溅,所以在那段墙上,就没喷射到血迹。 从13号车厢的11号隔间,罗锐清楚的看见,苗守强提取的血脚印,就只有一个人的,那就是赵建国! 而且血脚印是脚尖向前,脚后跟面向床铺。 位置就在靠近隔间门的床梯下边。 这就恰恰证明,他并不是凶手,因为他下床时,大量的血液已经流淌在了地上。 如果排除这几个人做伪证的可能性,那么凶手必定就是兰汉文! 但他为什么要杀汪家玲? 难道他和汪家玲有什么纠葛? 罗锐站起身,刚想打电话给韩金莉,对方的电话却恰好打了过来。 “罗锐,加急做的dnA鉴定,汪家玲的孩子确实是她前夫的,没什么问题,对了,永辉在我身边,他也有话对你讲……” “罗队,我们调查过了,汪家玲的前夫没什么大的金额转账,也没有取过大量的现金。” “行,我明白了!” 罗锐挂掉电话,来到310号房,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门。 和前面几个嫌疑人的待遇不同,这一次,七中队都围拢在了客房门口,做出准备抓捕的动作。 他们都明白,兰汉文的杀人嫌疑最高! 但他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第220章 杀人动机? 兰汉文打开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罗锐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书已经看到最后几页来了。 几张页面,垂在兰汉文的腿边。 走廊的风一吹来,纸张哗啦啦的响动。 看见外面站着不少人,兰汉文一点都不惊讶,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 “你们是……” 罗锐拿出证件,递在他的眼前。 “兰汉文,你涉嫌杀害汪家玲,现在,我们沙河县局,依法拘捕你!” 罗锐让开身,大包和小五赶紧挤进去,把兰汉文控制住。 出乎意料的是,兰汉文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两个警员把他带走。 罗锐没打算在招待所审讯,这儿并不是主战场。 江刚眨了眨眼,走进客房内。 罗锐也跟着一起进去,几个人找到了兰汉文的行李箱。 打开箱子后,他们在里面找到一个黑色塑料袋,袋子里装着的是兰汉文在火车上穿着的衣服和球鞋。 衣服上还有斑驳的血渍,罗锐看过他的笔录。 笔录上,兰汉文并没有供述其他几个人对汪家玲的殴打,他的说法和其他人并没差别,先是歹徒闯进来,用斧头砍向汪家玲,至于砍了几下,他说是两下。 这点就和其他人不符合,另外,就是汪家玲死了后,他抱起对方年幼、还不会说话的孩子,然后交给了乘警。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杀了别人的母亲,难道对年幼的孩子还会心怀怜悯? 经过大半天的问询,江刚已经对罗锐刮目相看。 13号车厢11号隔间,一共五名嫌疑人,那一对杀马特情侣,诈唬一番,便把他们整的服服帖帖;吴自辉和赵建国,性格颇硬,用了一些小手段,也就老实坦白了。 最后的嫌疑人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那就是兰汉文。 沙河县局,老辣的刑警中队长,江刚不是没见过,但像罗锐这样干脆利落,能精准抓住嫌疑人心理防线的刑警,他还真没遇到过。 这次跟着来招待所,还真来对了。 江刚对罗锐的观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起初,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没有城府、狠辣、靠裙带关系谋到中队长职务的年轻警官,现在再一看,成熟、稳重、雷厉风行,超出年龄的冷静! 他有心竖一竖大拇指,但罗锐没搭理他,而是片刻不停留,跟着返回县局。 江刚只好再次坐上那辆拉胯的面包车,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抢向坐进副座,免得一会儿路上颠簸,再吐出来。 在路上,罗锐就打电话给李农,把今天调查到的信息告诉了对方。 李农吓了一跳,赶紧跑去找陆康民。 两人都有些难以置信,k301抢劫杀人案,竟然是一个案中案? “汪家玲还真不是丁左杀的?”陆康明眨了眨眼,赶紧从沙发站起身来。 李农唏嘘道:“幸好是罗锐,要是我们审的话,肯定把汪家玲的死,算在丁左头上。” “谁说不是呢,这次火车抢劫杀人案,所有歹徒都是罗锐的七中队抓捕的,如果他查出杀害汪家玲的幕后真凶,我都不知道怎么向上面报告了,这事儿还真的挺不可思议的。” “谁说不是呢,算起来,距离案发三天时间都还不到,这破案的速度,啧啧……” 陆康明笑道:“咱们沙河县捡了一个宝贝,以前都是在档案上,知道这小子厉害,现在亲眼所见,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还有几个月就到年底了,要是现案少的话,咱们清理清理积案,把破案率提上去,今年也能有一个好评,奖金也能多一点。” 李农忙点头:“行,陆局,我先去把兰汉文的资料准备一下,一会儿提审的时候需要这些东西。” “去吧,去吧!”陆康明惬意的坐进椅子里,啜了一口茶。 七中队的办公室里,对兰汉文的调查正式开始。 因为确定了嫌疑人,所以调查都是有针对性的。 如此一来,就是拿着放大镜找证据。 苗守强开始专门比对兰汉文的脚印、指纹、毛发等,韩金莉也把汪家玲的尸体从冰柜里拉出来,重新尸检。 据其他乘客供述,兰汉文并没有参与殴打汪家玲,但他也没有劝阻。 如果砍断汪家玲脖颈的凶手就是他的话,那么汪家玲身上,就不会残留他的生物痕迹。 没有参与殴打,但却拿起斧头杀人,这让大家都有些想不明白。 江刚是最焦躁的,因为这个案子是由他负责。 他赶紧打电话给了检察*院,把案子的细节告知自己的主任,主任给江刚加派了一名搭档。 法院审理时,哪些证据能用,哪些不能用,要提前做好送审的准备。 所以实证很重要,而杀人动机,和凶手的口供同样重要。 罗锐埋在李农收集来的资料中,仔细的翻看兰汉文的信息。 兰汉文,24岁,祖籍会宁市,帝城xx大学大四毕业生。 父母健在,九几年下岗,之后摆地摊,这一摆就是十几年,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开销,以及兰汉文的大学费用。 李农打电话找了他的辅导员和大学同学,对方告知,兰汉文性格沉闷,不善交际,学习成绩很好,辅导员本来建议他读完研究生,对以后的职业发展有很大的帮助,但他却拒绝了。 理由没说,但辅导员能猜到,兰汉文或许是不想父母太过辛苦,所以刚毕业,就返回家乡找工作,以便减轻父母的负担。 兰汉文的父母,县局还没有通知他们。 到了晚上六点,罗锐和齐磊来到审讯室。 他们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走进隔壁的观察室。 兰汉文已经在里面待了四个小时,他的手和脚都被铐了起来,两个民警站在他的背后。 他的脸色很平静,并不像其他嫌疑人那样,焦躁不安,或者是暴躁易怒。 “他有说什么吗?” 坐在桌子前的警员抬起头来:“没有,一句话都没讲,很平静,是我见过最平静的嫌疑人。” 这时,陆康明、李农和江刚也走进了观察室。 罗锐向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陆康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罗锐啊,这个案子搞定,我给你放几天假!” 罗锐皱了皱眉:“放假?陆局,我不是刚休息了一周吗?” 陆康明老狐狸来的,打算用牛耕地前,准备让牛休息好一点,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江刚也见过不少送审的杀人犯,有些人没读过多少书,并不惧怕警察和法律,不清楚自己的罪行有多严重,在法院审理时,大呼小叫,扬言要干掉这个,干掉那个,还叫法官闭嘴。 一直到宣判死刑时,这些人脸色大变,道儿都走不动,非得民警架起来,才能拖走。 有些人极度后悔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但那也只是宣判之后,鳄鱼掉下的眼泪罢了。 没宣判之前,他们都认为自己做的不是坏事,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为自己辩护。 和之前的丁左不一样,嫌疑指向了兰汉文,那么口供就极其重要! 江刚看向罗锐:“有信心拿下他吗?” 罗锐整理好资料,回答道:“谁知道呢。” 罗锐显得很轻松,看了一眼齐磊。 两人走出观察室,然后推开审讯室的门。 椅子上的兰汉文立即抬起头来,向罗锐眨了眨眼。 罗锐瞥向他身后的民警,道:“给他换活动手铐,再给他端一杯水来。” 民警点头,照办了。 “谢谢。”兰汉文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罗锐没吱声,而是坐下来,低头整理资料。 兰汉文接过民警端来的纸杯,同样说了一声谢谢。 他喝上几口水,把纸杯放在审讯桌上。 罗锐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这个斯文的大学生。 “汪家玲是你杀的吧?” 罗锐没有打算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抛出了这个问题。 齐磊身体一愣,就连观察室里站着的陆康明、李农和江刚也是菊*花一紧。 “没错,是我杀的。”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兰汉文就直接这么承认了,连一句抵抗的话都没有。 罗锐也很意外,他们准备了好几个小时的资料,尸体重检,物证对比等等,就是觉得这个案子比较特殊,一尸两凶,拿下兰汉文非常困难。 13号车厢的11号床铺,不是说没物证,而是物证太多了! 六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指纹、毛发、头屑、脚印等等,四处都是。 但最为关键的是,作案工具上,并没有任何人的指纹。 因为钟大明他们行凶时,戴着手套,而且斧头的手柄也是被擦拭过。 所以这个最重要的物证消失,再加上,最开始是丁左向汪家玲砍了一斧头,因为这个行凶过程,兰汉文要是死咬着不承认第二斧是他砍的,罗锐还真拿他没办法。 可能只能向上面申请专家来,从微量物证入手,要耗费很长一段时间。 就算是之前推理的,吴自辉和杀马特情侣出去之后,汪家玲脖颈被砍断,喷溅出大量的血迹。 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只存在赵建国的血脚印,就连兰汉文的脚印都没有。 几个小时前,罗锐重建过犯罪现场,兰汉文肯定是在门边砍杀的汪家玲,所以他的脚上并没有粘染上血迹。 而且当时,赵建国是背对着他们的,他并没有看见杀人情形。 他从上铺下到地面时,汪家玲已经倒在床上了,况且这厮当时喝醉了,迷迷糊糊的。 他不仅没看到,就算看到了,他的证词能不能采纳还两说。 杀人只是那几秒钟,且都是根据血迹分析推断出来的,所以并不能直接作为证据使用。 只要兰汉文不承认,那么证据链就不完整。 法院绝受理的难度就会很大。 但此刻,兰汉文却很轻松的承认了,确实让众人目瞪口呆。 罗锐在心里吐出一口气,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汪家玲?” 兰汉文抿了抿嘴,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直视着罗锐的双眼。 “因为她想死!” “别和我扯这个!”罗锐岔开话题:“说你的杀人的原因,不要把理由推到受害者的身上。” 兰汉文窒了一下,道:“警官,你有没有尝试过,你曾经站在很高的天台上,望着下面蚂蚁小的人群和车辆,你就很想往下跳去?” 不待罗锐回答,他又道:“我就这么想过,而且这个想法折磨了我很多年!” “我爸妈以前是厂里的职工,那个时候,我家里还算殷实。我们住在胡同里,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每当旁边起了一栋高楼,我就想从那上面跳下来,我曾经很多次站在天台边缘,差点就没忍住! 你问我杀人的理由,那这就是理由!” 兰汉文脸色很平静,完全不像一个初次杀人的嫌犯,竟然显得一点儿都不慌张。 倘若任由他发展下去,是非观念扭曲,恐怕以后会变成一个变态杀人狂。 罗锐知道,不让他说下去的话,很难抓到这小子的杀人动机。 “刚才你说,汪家玲想死,你是怎么知道的?” 但兰汉文却并没有回答,而是讲道:“我有个问题,很不理解,大人们是一个什么样的生物?虽然我已经成年,但我到现在都还没搞懂这些人。 我小时候,我们胡同里养了一条狗,邻居家的小孩和我是同学。 大人们很喜欢那条狗,它很乖,我家里要是剩下一点儿饭菜,我爸妈就叫我拿去喂这只狗。 当时,我和同学年龄都小,就讨厌那狗,特别讨厌,然后呢,雷子,就我同学,用棍子把那狗的后腿给打断了,并且还残忍的用绳子把它吊起来,杀了它,并剥掉了它的皮。 就这样了,那狗也没咬人,他的手就在它的嘴边,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扒皮,也没咬我! 它就这么死了,大人们下班回来后,就揍我们!往死了打,我爸跟疯了一样打我,说我残忍,说我很坏。 雷子也挨了一顿打,屁股上都是血痕,当时,我俩在胡同里都是被大人们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天晚上,让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疑惑,对人充满了深深的厌恶。 我挨打的那天晚上,我家的晚饭就是那只狗! 邻居家端来的,用八角、桂皮、陈皮这些香料炖的,香极了。 为此,我爸妈专门买了两瓶啤酒,一边高兴的吃,一边喝酒。 还不忘记往我嘴里塞。 但我,却蜷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筷子也没动过,只是觉得恶心……” 兰汉文说这段话时,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失去了刚才的平静。 “那个女人,叫汪家玲,是吗?她和我童年时期,那条狗没什么两样,与其让那些人生吞活剥,不如死了算了。 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 如果你们警方要确切的杀人动机,就是这个。 汪家玲在火车上多次打过电话,向电话里的人表示想要自杀的心愿,她受不了她丈夫的家暴,也忍受不了长年累月的照顾孩子,她下定决心离婚,但她父母还让她继续忍耐。 这个世界已经如此冷漠的对待她,那又何必苟活? 13号车厢那些乘客,讨厌这个吵闹的孩子,我想告诉他们,最讨厌这孩子的是汪家玲!是她这个母亲。 你们应该查过那些人,这些人是怎么对待他的? 就连歹徒就能选中她,砍了她一斧子,你说,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当时,我等对面床铺的三个人跑出隔间后,下床看见汪家玲的模样,她眼神告诉我,她想死,她不想活着。 我没犹豫,我捡起地上的斧头,比划她的脖子。 我看见她向我点头,于是我蒙住了她孩子的眼睛,最终杀了她,抱着她的孩子,跑出的车厢!” 齐磊听的目瞪口呆,兰汉文什么意思? 难道这是正义的事儿?杀人,无非是为财为利,或者是因为激情杀人。 但他的杀人动机,却不是这样,合着是遵照受害者的意愿? 难道汪家玲还要对他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杀了我,这样? 这些读过书的,也太tm的能狡辩,黑的能说成白的。 齐磊瞄了一眼罗锐,只见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嘲笑。 兰汉文也注意到这讽刺的笑容,皱起了眉头。 “警官,你什么意思?你们想要的,我已经给你了!难道你不信?” 罗锐冷哼一声,紧盯着他:“兰汉文,你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汪家玲泉下有知,能放过你吗?” “你……” “我听出来了,你骨子里就是一个坏种! 你说的事情,我只相信一半!你是学法律的,你知道等待你的将是什么样的结果,你被我们抓住了,便准备混淆视听,以便减轻自己的罪行。 你无非就是捡到一个最容易下手的犯罪现场,汪家玲被抢劫的歹徒砍了一斧头,13号车厢的乘客都殴打过汪家玲。 而且当时,隔间里全都是你们的指纹、毛发,和一般的杀人现场不一样,这些东西根本当不了物证! 这么理想的杀人场所,你按耐不住,你忍不住想要动手杀人。 你就想制造一件完美谋杀案,警方肯定抓不到你,对吧?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用你嘴里的仁义道德,世界坍塌来哄骗我们警方?你侮辱人了!” 一听这话,兰汉文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胡说!汪家玲确实是拜托我,让我杀了她!我没说谎,你可以去查她手机的通话记录,便能知道真相!” 罗锐冷笑一声:“是吗?汪家玲的孩子才两岁,这两年来,她没有工作,全心全意照顾孩子,做家庭主妇。你读书读死了!刚生产的妈妈,都有产后抑郁症!” 产后抑郁症这个词,在08年,还不太为人熟知。 但罗锐是重生回来的,在未来,因为产后抑郁,压力过大,许多年轻妈妈因为琐事,一时间想不开,选择了轻生。 汪家玲也不例外,但并不代表她真的想死! 那只是人生当中一段晦暗的时光,只要熬过去了,就没事了。 如果真如兰汉文所曲解的那样,这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杀人就是杀人,这没什么好说的。 华夏的法庭,跟国外不一样,根本不会过多的解读犯罪者的心理,该判你死刑,就判你死,这是对受害者最起码的尊重。 “产后抑郁症?”兰汉文吞了一口唾液,似乎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 罗锐继续道:“我很想问问你,你看国外的书,是不是看多了?你的那本刑法,是翻译国外的一个读本,你的这套说辞也只是适合国外的情况!在这片大陆上,咱们是不需要的! 另外,你说你父母吃了那只狗!你想没想过,你父母是从什么时代过来的?他们有没有和你讲过,他们小时候因为饥荒,吃不饱饭,怎么熬过来的? 我告诉你,这个时代,没有哪家的长辈是会浪费粮食的! 他们打你,是因为你残忍! 他们吃了那条狗,那是咱们华夏人基因里,几千来的饥饿感所促使的! 难道你还想,他们给那只狗办一个葬礼?全家人带着你忏悔一翻? 是要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好人? 你父母,底子干净,一辈子没犯过罪,勤勤恳恳的供你读书,他们伟大的一面,你没看到,竟然还把这些恶毒的东西,栽赃到他们头上?” 罗锐的反击,铿锵有力,而且是句句诛心。 不仅齐磊,就连观察室里站着的一干人等,都愣住了。 这简直把兰汉文驳斥的体无完肤! 大家都明白,如果兰汉文死咬着自己是出于无奈,那么法庭是否会酌情宣判? 况且,一尸两凶,判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但罗锐只想他去死! 兰汉文面红耳赤,喘着粗气。 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警官,能把自己设想的话语,逐一的驳斥掉。 罗锐站起身,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最后看向他。 “我要的只是你承认杀人,杀人动机,我不在乎了,你也别妄想法庭不会判你死刑!” 兰汉文怔住了,脸上的表情回归正常嫌犯的样子,惶恐、虚弱,他似乎还想挣扎:“杀汪家玲的不只是我一个人,那个歹徒,也砍了他一斧头!” 他的这句话,完全把自己暴露了!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大义凌然”,就不会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罗锐看向他最后一眼:“我告诉你,不是一尸两凶,而是一尸两命!你杀汪家玲时,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你杀害了两个人……” 罗锐最后这段话,声音很小,细不可闻,为的是不让摄像机录到。 “去死吧,人渣!” 闻言,兰汉文瘫坐在审讯椅里,大汗淋漓,两眼无神的望着罗锐的背影。 第221章 精神疾病? 当天深夜,看守所内。 此时监牢里,只有打呼噜的声音此起彼伏。 见旁边人睡着了以后,兰汉文在黑暗里睁开眼,眼神透亮。 他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悄无声息的走到铁栅栏前。 值班的民警刚还在,现在应该是去上厕所了。 他双手抓住铁栅栏,竖起耳朵,密切的注意着走廊上的声音。 当听见民警回来的脚步声,兰汉文急忙弓起身,用脑袋使劲的撞向铁栅栏。 “嘭!” “嘭!” 听见这声音,大通铺上睡着的嫌犯,立即惊醒过来,愣愣地看着这个疯子。 两个民警也听见了声音,赶紧跑进来,一瞧,兰汉文疯了似的,用额头不断地撞击铁栅栏。 “住手!” 其中一个民警大声呵斥,但兰汉文不为所动,继续撞着。 另一个民警拿出钥匙,打算开门,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犹豫了。 幸好,同伴比较机灵,对里面关押的嫌犯喊道:“赶紧把他拉开!快!” 坐在床上的几个人不情愿的跳下床,把兰汉文给拽开。 一个民警跑出去叫人,另一个民警盯着眼前的场面,吞咽了一口口水。 兰汉文满脸是血,表情痛苦狰狞,但眼神却是出奇的锐利,嘴角还勾起一抹冷笑。 …… 翌日,一辆从广兴市而来的轿车,停在沙河县局的院子里。 赵明走下车之后,罗锐赶紧上前。 “明哥,路上辛苦。” 赵明眨了眨眼,从他身边掠过,和后面的李农握了握手。 李农笑着招呼道:“赵技术员,您好!” 赵明微微颔首:“李大,您好,请问k301的13号车厢在哪里?” “啊?” 李农看向罗锐,而后道:“您舟车劳顿,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咱们先吃饭?” 赵明摇摇头:“不碍事的!” 和他一同过来的,还有自己的两个徒弟。 两人下车后,疲惫的伸了伸懒腰,并向罗锐点头致意。 自己师父的为人,他们太了解,一心扑到工作上,人情世故却不怎么在乎。 要不是技术过硬,当年海江区的赖国庆和杨乾,早就把他搞下去了。 赵明的秉性,罗锐还是很了解的,他对自己能有这样的态度,不是不礼貌,而是关系太熟了。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半,从广兴市到沙河县,开车都要五个小时。 等于是凌晨过后,赵明就已经上路了。 这是一头非常自觉的耕牛,罗锐有点看不下去:“早饭总得吃吧?一来就工作,搞得我们县局太没面子了,以后谁还来帮我们的忙?” 李农赶紧点头:“说的是,赵技术,要不,咱们去旁边的包子店,多少吃点?咱们边吃边了解案情?” 赵明两个徒弟露出期待的眼神,开了一夜的车,实在太累了。 工作也得有紧有松才行,不然迟早得过劳死,而赵明似乎从来都不知道疲倦。 赵明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好吧!” 李农松了一口气,在前带路。 县局隔壁的包子店,是李农的表叔开的,就像学校食堂,是校长亲戚家开的。 一行人走进店里,里面坐着不少人,大多都是值完夜班的民警,脸上都是疲倦之色。 孟君用围裙擦了擦手,赶紧招呼:“早上好,吃点什么?” “罗警官!” 见到罗锐后,她脸上立即绽放出笑容来,眼角露出好看的鱼尾纹。 “君姐。” 看见她脸上真情实意的笑容,罗锐心里舒坦不少,人总要积极向上的活着。 能从生活的磨难中走出来的人,就像迎着风跑的孩子,总有一天会笑出声来。 孟君便是如此。 李农带着一行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大声道:“表叔,灌汤包五笼,米粉要大碗,一人一份。” 老板姓崔,叫崔旺,他笑着道:“咱们家不做米粉了,改面条了。” 说这话时,他望了一眼孟君。 李农笑着眨了眨眼:“那就面条。” 罗锐把孟君拉到门外,问道:“孩子们呢?” “在楼上。”孟君道:“罗警官,我得下面条去。” 罗锐没放她走,看向二楼的楼梯:“楼上?” 孟君要去忙,于是一口气把话说完:“我租了一间屋子,本来想着把孩子留在家里,但崔老板说不安全,叫我把孩子们带来,我干活时,孩子们就在楼上看电视,过几天,我得去给孩子们找个学校。 罗警官,借您的钱,我过一阵子还给您……” 罗锐摇头:“君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 孟君笑道:“您放心,我知道。” 说完,她就跑进去,忙着做事。 罗锐进门之后,看向蒸笼后面,正在端包子的崔旺。 崔旺,四十岁,穿着一个白色无袖背心,见罗锐望来的视线,他眼神一瞪,问道:“看什么看?”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直接顶回去:“我看你长的帅!” 罗锐落座之后,李农马上就嘀咕:“瞧见没,我表叔看上这女的了。” 罗锐嗤笑一声:“那以后你得叫人表娘了。” “这……”李农窒了一下。 罗锐还不放过他:“对了,你还有两个妹妹,这会儿在楼上看电视呢,一个六岁,一个三岁,你要是闲着没事,帮你两个妹妹找找学校,都错过上小学和幼儿园的时间了,你这个做哥哥的,可得上心。” “滚滚,你越说越离谱。” “怎么?你还不想认?李大,你表叔的幸福生活,就靠你了,你要是把这事儿办了,你表叔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李农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倒也是,我表叔这人啊,四十来岁,都没结过婚,以前倒是相过亲,本来准备谈婚论嫁了,可是那女的隐瞒了自己有艾*滋病,这还是我查那女的背景,给查出来的,要不然,我表叔就惨了。” 见崔旺端面条过来了,两人不再说话。 罗锐望着孟君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涌出一股温暖。 崔旺对罗锐一点儿也不客气,但他进去厨房后,还专门把墙上的风扇打开,把风扇头摇摆到孟君的身前。 赵明两个徒弟实在饿极了,一手拿着包子啃,一手拿着筷子,啃一口包子,然后吸溜一口热气腾腾的面条,狼吞虎咽,龇牙咧嘴。 皇帝还不差饿兵,要不是赵明是技术大拿,估计这两徒弟早就欺师灭祖了。 赵明吃的很斯文,吃了几口后,便抬起头来,问道:“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李农看了一眼罗锐,道:“你讲吧,我去和我表叔聊聊。” 罗锐点头:“是这样的,k301抢劫杀人案,是一个案中案,前天,我拜托你复原监控录像,指定了一名歹徒杀人,这个人杀的是乘务员。 但13号车厢11号床铺的被害者,凶手另有其人,昨天我们审讯过了,他也已经承认杀人了,但杀人动机,很模糊,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小子,昨天晚上竟然翻供了,还用脑袋去撞铁门,说自己得了精神病,杀人不是他主观意识,说自己有分裂人格,要求看心理医生。 而且检察那边,需要确凿的实证,然后我们才能送审……” 罗锐说到这里,继续低声道:“大家的意思是,不能让他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赵明两个徒弟,互相对视一眼。 罗锐凶名在外,他以前在海江区,所侦办的案子,没有一个罪犯能挺过二审的,都判了死,有的罪犯估计都已经投胎了。 罗阎王的名字,早就在省市传开了。 这会儿,他堂而皇之、毫不掩饰的要让罪犯下地狱,这目的性也太强了,这事儿是检察官的活儿,而不是一个警察该做的。 赵明沉吟着,罗锐便解释道:“案子是这样的……兰汉文这个人,具有变态杀人犯的特质,这个案子呢,我要是没查到他,你想一想,他今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赵明的高个子徒弟道:“高智商,犯罪学习能力强,而且熟读刑法,还准备考公,想一想,这个人都令人汗毛倒竖。” 赵明另外一个徒弟,嘴里还含着面条,道:“不止,这人恐怕还是一个表演艺术家,装精神疾病,想要躲过死刑!” 听到这里,罗锐脸上的表情一凝。 吃完早饭,一行人开了三辆车,直奔沙河县的火车站。 13号、连同其他几节车厢,一直停在不远处的废弃铁轨上,由辖区的两个派出所民警看守。 李农在前带路,赵明和两个徒弟,提着大号的金属勘察箱。 苗守强更是亦步亦趋,紧跟在赵明身后,想要多学习一些东西。 一行人穿戴好之后,进去便开始铺设亚克力板。 等准备工作做好之后,由罗锐给赵明讲解当时的情况,因为案发现场已经遭到严重破坏,想要提取到指向性的证据非常困难。 但嫌犯是固定的,所以可以摒弃其他人遗留的生物样本,只要找到兰汉文直接、或者间接的杀人证据就行。 赵明越听罗锐的讲述,就越皱眉。 还是那句话,物证很多,但不能用。 一般的凶杀现场,要是找到了嫌疑犯的毛发、指纹、脚印等。 然后锁定、抓捕、审讯、固定证据,直接就送审,宣判,最后是枪毙或是注射,一条龙给送到火葬场。 但这个案子,太过特殊,这些物证都不会被法院采用。 除非凶器上有指向性的证据,但兰汉文不是傻子,杀人当时,就把斧头上的指纹给擦拭掉了。 或者是有目击证人也行,可赵建国根本没看到他杀人的情形。 罗锐在脑海里分析过,兰汉文的行为和思维习惯。 这厮肯定是遇到一个完美的谋杀现场,忍不住杀了人,以为警方不可能抓到自己。 倘若警方抓到他,他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英雄”,为了完成受害者的意愿,而被迫杀人,并且还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堆有关人性的话题。 当时,罗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话很对某些人的口味,特别是在这个公知遍地的年代。 果然,今天凌晨,从临江市赶来了一大堆记者,这些人都是兰汉文被捕前联系的,这厮还给其中一个记者发了一条短信,说是自己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如果记者想采访他的话,便到沙河县的看守所来找自己,他会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 最重要的是,兰汉文还指出,自己就是前不久k301特大杀人抢劫案中的乘客。 记者知道这个新闻劲爆,自己一家媒体不敢牵涉进来,便联合其他同行,连夜赶到了沙河县的看守所。 陆康明早上还没睡醒,就接到了看守所的电话,这会儿正在和这些记者交涉。 兰汉文这么做,就是要塑造自己的形象,虽然可能顶着杀人的罪行,但不至于给他判死,同时还能出名。 罗锐戳破他的妄想之后,这厮竟然直接翻供了,这不说,他还假装有精神疾病,用脑袋去撞铁门。 兰汉文眼见自己的打算落空,马上又改变了自己的策略,说他是高智商,还真没说错。 “明哥,就看你的了,能不能让这小子下地狱,全看你的了。” 赵明叹了口气,道:“我试试看吧,不过我也没绝对的把握。” 罗锐点点头:“行,事成之后,我给老爷子送一箱茅台。” 赵明剜了他一眼:“都说了,别送酒。” 罗锐哈哈一乐:“茅台配馒头,绝配,赵叔这么牛的法医大拿,再怎么也得享受享受。” “好了,别说了,我开始忙了,你先出去吧。” 罗锐眨了眨眼:“我就留着这儿,给你搭把手?” 赵明指了指旁边的苗守强:“有他在就行,车厢里空间有限,人太多,容易漏掉物证。” “那行,辛苦了。” 罗锐小心翼翼的走出车厢,便看到江刚站在外面,和李农蹲在铁轨旁边,两人正聊着。 罗锐走过去,也和他们并排蹲在一起。 江刚瞧了他一眼:“罗队,你请来这个帮手,靠谱不靠谱?” “这么和你说吧,要是赵明没有办法,找不出证据来,那兰汉文这小子,可能就死不了!” 江刚叹了一口气,神色抑郁:“就算证明他杀了人,这小子很有可能也死不了!” 见他和李农的脸色,罗锐觉得有点不对劲。 李农道:“江鳄鱼……” 江刚马上瞪了他一眼,于是李农赶紧改口:“江检刚说,兰汉文的父母跑到检察院了,向他们出示了兰汉文患有精神疾病的诊断书,这小子确实得过精神疾病,而且还住过院。” 罗锐心里一沉。 “狗屁!”罗锐骂道:“咱们在他的行李箱和背包里,没有找到哪怕一瓶治疗精神病的药瓶,他即使得过精神方面的疾病,肯定早就好了!” 李农烦躁的抓了抓后脑勺,然后从衬衫兜里掏出一包中华烟,这烟是罗锐给他的。 他递了一支给江刚,两人互相点燃,罗锐也要了一支,拿江刚的烟,烟头对烟头点燃。 江刚一边抽烟,一边掏出手机,翻出几张拍摄下来的照片,扔在罗锐手里。 “你自个看看。” 罗锐接过后,仔细看着,这是会宁市第二人民医院的诊断报告,以及住院记录。 时间是在2004年7月。 李农也凑过来瞅了两眼,脸色发苦:“会不会是假的?” 江刚摇头:“我打电话给医院了,兰汉文的医生证明,他在2004年患上了严重的思觉失调症,这小子当时脑子里出现幻觉了,说能看见一个不存在的人,医生问他看见什么人了,他也不说。 他父母以为他高考压力太大,造成的幻觉,所以安排他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出院后服用了半年的药物,之后,兰汉文病情好转,便去上大学了,接着再也没到医院复过诊。” 罗锐道:“也就是四年里,兰汉文再也没有过就医记录?” 江刚回答:“可以这么说。” “难道这个不能判断他的病情已经好了?” “诶,这个难说,主要是还是杀人动机,还是那句老话,凶手行凶的目的不是为了财,就是为了寻仇,要么就是激情杀人,但兰汉文和王家玲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总得有个说法,单纯说他是一个变态杀人犯,谁信啊? 如果是以精神疾病发作,那么还能解释,但这样一来,这小子肯定逃脱死罪了。 而且,除了你们县局,我们检察院也来了几个记者,准备把这事儿见报。 这小子把事情全捅出去了,他父母就在外面帮他声援,这事儿有点闹大了。” 罗锐越听,头就越大,他沉声道:“那赵明在里面勘察个毛,就算证明兰汉文杀了人,但也没法证明他没有精神疾病!” 江刚点头:“是这个意思。” 李农安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警方该做的,也得做,固定好证据,就交给法院,至于兰汉文最终的结局会是怎么样,只能看天意了。” 罗锐却不这么想,他冷着脸,站起身,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碾了碾。 中午时,罗锐打电话叫来了外卖,赵明一路赶来,马不停蹄地就开始工作,他和李农都有些过意不去。 沙河县最好的饭店,东坡楼,现在还没有外卖小哥,是饭店自己送来的。 四个伙计,每个人提着两个食盒,送到铁轨边。 罗锐就地支起两张桌子,一盘盘硬菜摆的满满当当。 东坡肉是招牌菜,其他还有红烧肉、酸菜鱼、川白肉等等。 赵明两个徒弟一见这么丰富,止不住的流口水。 赵明倒是还好,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罗锐。 几个人坐下后,便开始狼吞虎咽,只有罗锐和江刚吃了几筷子,便吃不下去了。 罗锐抬起头,望向对面的13号车厢。 汪家玲就是死在车厢里的,孩子两岁,丈夫出轨,精神抑郁,提出离婚,但又发现自己怀了孕,本想原谅丈夫,可是对方死不悔改,绝望之下,毅然离婚,父母劝她复合,做事太过冲动。 汪家玲伤心欲绝,带着孩子回老家,却被歹徒伤害,被车厢里其他乘客殴打,最后还被一个变态杀死,而且连同她肚子里两个月大的孩子,也一并遇害。 兰汉文杀了人,却能逃脱罪责? 罗锐想一想,心里就愤怒。 赵明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罗锐,你别抱有太大希望,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李农叹口气,把兰汉文的事情和赵明说了一下,道:“即使你找到指向性的物证,这小子也死不了,所以别放在心上,我们尽力而为吧。” 赵明又深深的瞧了一眼罗锐,对方一直盯着火车车厢,看的出神。 到了下午,现场勘验完之后,赵明就带着两个徒弟、以及苗守强去了市局。 因为沙河县局没有检测微量物证的实验室,所以只能去临江市。 回到县局后,陆康明马上到罗锐和李农。 他把办公室门关起来,一脸疲惫的道:“这案子明天就移交给法院!” 罗锐吓了一跳:“这么快?” 李农也吃了一惊:“今天早上不是说,没有固定好证据,法院不受理的吗?” 陆康明伸出两个手指,道:“两件事儿,第一,这事儿已经捅出去了,外界媒体都在关注,法院那边压力很大,另外,兰汉文的老师来了。” “他老师来了,又怎么样?能有多牛?” “这个人叫周常青,你们没听过?江鳄鱼肯定知道他,帝城xx大学的教授,他教出的学生都是业界大佬,他的很多学生都在检察院工作,他这次来,还带来了律师,准备给兰汉文辩护。” 李农骂道:“我靠,兰汉文这厮竟然有这么深的背景?” 陆康明坐在沙发里,叹了一口气,道:“谁让这小子长得帅,人家女儿看上他了。” 李农有些难以置信:“看上一个杀人犯?还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这女的眼瞎吧?” 罗锐眯着眼:“他们想无罪辩护?” “那就要看有没有指向性的证据,指明就是兰汉文杀的人。我猜,他们应该是有两条思路,一是,深挖丁左,把汪家玲的死推到他的身上,如果这条路走不通,那么就以精神疾病为由,帮兰汉文辩护!” 李农咂咂嘴,道:“如果是这样的,这小子根本就坐不了几年牢,就会给放出来?” “可能牢都不用坐!”陆康明沮丧道:“我刚从检察院回来,见到周常青了,他带来的律师都是帝城过来的,豪华团队啊,咱们沙河县最近这些天,肯定得出名了,说不定还能上法治频道。” 见到罗锐面无表情,陆康明安稳道:“事已至此,咱们也做不了什么,放宽心,别想这么多。” 罗锐点点头,走出办公室。 从警之前,从警以来,罗锐从没有这么颓丧过。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椅子里,怔怔出神。 七中队的队友,都没敢打扰他,大家都知道这案子的特殊性,本以为经过昨天晚上的审讯,已经结案,等待兰汉文的将是死刑,然而却出现兰汉文逆转翻盘的事情来。 到了晚上,队友们都下班了,罗锐这才接到赵明的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告知,没有找到任何指向性的证据,也就是说并不能直接证明,兰汉文杀了人。 而江刚也打来了电话,说兰汉文承认杀人,是因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由此,周常青的律师团队指出,这份口供并不能作为定案的根据。 而且正常的杀人犯,口供里怎么会说出这么多荒谬的道理? 只有不正常的人,才会胡言乱语。 另外,兰汉文的大学室友,也证明他长期服用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只是上火车之前,他忘记把药瓶带上火车了! 一连串的坏消息,轰炸着罗锐的大脑…… 闭上眼,他仿佛看见汪家玲绝望的模样,以及孩子不断呼唤妈妈的声音…… 第222章 死胡同 一周之后。 起秋风,没太阳。 气温似乎一夜之间,变冷。 罗锐把车停在马路边,向岗亭的民警出示了证件。 进入看守所的接待大厅后,他看见了江刚。 江鳄鱼和自己的搭档似乎一夜没睡,两人精神萎靡,蓝色的衬衫变得皱巴巴。 他们背靠着椅背,眯着眼,脚边放着破旧的公文包。 罗锐走他的跟前,江刚警觉的睁开眼,看了看他,叹口气道:“怎么?忍不住还是要来看看?” 罗锐没搭话,向柜台后面的民警,再次出示证件,道:“见兰汉文!” 民警点头,让他登记了身份证号和电话号码,以及探访原因。 办完手续之后,罗锐走过去,挨着江刚坐着。 “你们怎么打算的?” 江刚道:“我们能怎么打算,当然以杀人罪名起诉兰汉文,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法院怎么判,那就不知道了。这个案子,想要三个效果统一,那就难了。” 罗锐皱了皱眉,见他有些疑惑,江刚坐直了身体,竖起三根手指。 “法*律*效果,政*治*效果,社*会*效果!” “如果这三样冲突,你猜哪个效果排在第一?哪个效果排在第二?” 江刚苦笑的摇摇头:“兰汉文是学法的,他太清楚怎么和检察院、法院打交道了!他不仅想要把事情闹大,而且自己又患有精神病,这就是很好的一个引爆效果,舆论一夜之间都能被带起来!” 江刚还想诉苦,但这时,却从里面走出来一行人。 他们身穿西装,站在卡口的位置,值班的民警正把手机、钥匙等物品还给他们。 江刚马上低声道:“这就是周常青,还有他带来的律师。” 罗锐抬起眼,仔细端详。 周常青头发花白,穿着黑色夹克,头发有些灰白,脸上戴着眼镜,看着很儒雅。 这么一瞧的话,此人的性格和样貌竟然和兰汉文有几分相似。 江刚在罗锐耳边道:“兰汉文是不是很像他?周常青的女儿能看上这小子,不是没理由的!” 周长青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女人,年龄二十五六岁,头发在脑后扎着一个马尾,显得很干练。 江刚道:“这就是周常青的女儿,周霞。” 一行人出来之后,江刚和同伴站起身,罗锐也只好跟着站起来。 周常青面带笑容,和江刚握了握手。 “江检。” “周老师好!”江刚微微低头,脸上的笑容和刚才完全两样,罗锐看的直皱眉。 周常青看向旁边的罗锐:“这位是?” 江刚介绍:“罗锐,咱们沙河县局的中队长。” 周常青并没有伸手过来,罗锐也面无表情,但眼睛直视着对方。 “哦,年轻有为啊!”周长青说了一句场面话,并不再搭理。 他身后的周霞,却问道:“就是你抓的汉文?” 罗锐嘴角抽了抽,江刚赶紧帮忙回答:“k301抢劫杀人案的歹徒,也是罗警官和他的中队抓获的!” 周霞冷着脸,道:“罗警官很威风啊,你们警局对兰汉文的审讯视频,我们已经看过了。我想问问,你当时没有发现他的表情很异常吗?” 罗锐窒了一下,警方的内部审讯视频,律师说看就能看的? 周霞看出他的疑惑,直言不讳的道:“别惊讶,兰汉文在看守所发病,是在你们审讯之后,所以我们有理由观看当时的审讯记录!” 但这个事情,陆康明和李农却没告诉自己。 这一周,罗锐休息了两天,难道就是这两天,这帮人找到县局来了? 罗锐不想逞口舌之快,但却忍不住道:“兰汉文就是一个变态杀人狂,你们给这样的人辩护,难道就不怕他以后出来继续杀人?” 周霞冷笑一声:“说话要讲证据,罗警官!难道大街上突然出现一个精神病患者,你就说他是变态杀人狂?他们是有危险,但那不是他们的主观意识。 包括你们审讯时,兰汉文的口供,都不一定具备法律效应。” 罗锐咬了咬牙,眼里快喷出火来。 周常青咳嗽一声,看向江刚:“江检,我理解你们司法的立场,但也请你们尊重客观事实,兰汉文的情况,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这么多年,这样的案件不是第一例。” 江刚听出他的话里的意思了,惊讶道:“周老师,你们难道真的打算无罪辩护?” 周常青道:“这个是律师的事儿,我只是一个老师。” 周霞和她身边的律师,却是点头:“当然是无罪辩护,而且孤证不立,如果你们检察院能拿出兰汉文杀人的确切证据,我们可以再协商。” 江刚讶然,让出身体来,意思是不想和你们叽歪。 周常青点点头,带人离开。 周霞临走之前,还深深的瞥了一眼罗锐。 江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的不行。 “走吧,咱们一起进去?”罗锐道。 “我不是来见兰汉文的!” 罗锐眨了眨眼:“那你在这儿待着干什么?” “盯着刚才那帮人啊,早上我接到看守所所长的电话,说周常青来这儿了,他们见的人不是兰汉文,而是丁左!” “丁左?” 江刚抬起头,回答道:“要论杀人动机,丁左的动机最明显,再说第一斧头是他砍向汪家玲的,难道真如他所说,他没杀害汪家玲?这事儿能说的通吗? 再者,他杀关霞那股狠劲,监控也复原了,大家都能看到,这人也是极度残暴的,只要他承认杀害汪家玲,兰汉文不就可以脱身了吗? 所以啊,这帮鸟律师,进可进,退可退,兰汉文现在恐怕是有恃无恐。” 罗锐的心冷到了极点,问道:“13号车厢有好几个乘客,他们能作证,丁左当时只是用斧头砍了汪家玲一下,伤口是在腰部,这并不是致死的原因,难道他们的口供也要推翻?” 江刚摇摇头:“你别忘了,这些人也参与殴打过汪家玲的,满嘴谎话,证词都是前言不到后语的,比如说那对杀马特情侣,你审讯的时候,他们说只是在床铺上打过汪家玲,没有下床,但我后面去审的时候,发现那个贺珍,下过床,竟然还对汪家玲的孩子动过手。 还有,赵建国侵犯过汪家玲,但他并没告诉你,他曾经尾随汪家玲进入了厕所,并在里面对她实施过猥*亵,当然,他没有得逞,不然尸检查出来,他跑不掉的。” “所以这些人的口供,都得重新梳理!” 江刚顿了顿,继续道:“还有,我昨天查了思觉失调症,也去找了专门的医生。 青少年患这种病的概率最大,一般都在15-25岁之间,完全符合兰汉文的年龄阶段。 另外,它的症状之一,思想及言语紊乱;症状之二,产生妄想;第三,出现幻觉。 兰汉文也符合上面的症状,罗锐啊,咱们是不是真搞错了?不管兰汉文有没有杀人,都不是他的主观行为? 毕竟,严重的思觉失调症会出现幻觉,当时歹徒闯入13号车厢,抢劫行凶,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影响,以至于他当时精神失常?” 罗锐摇摇头,非常坚定的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江刚吐了一口气,不自信起来:“是吗?” 罗锐盯着他。“如果他真的出现幻觉、他精神失常,那么一个失去自己主观行为的人,为什么会抱着汪家玲的孩子?在当时的情况下,一个不正常的人,会想到保护孩子的安全? 只有一种解释,兰汉文在装,他在装自己有病!” 江刚突然觉得有些罗锐有些偏执,道:“你说的这个,恰恰是兰汉文的加分项,视频我也看过了,我敢保证,周常青他们肯定会在法庭上,出示这个视频,以此证明兰汉文并没杀人!” 罗锐哑然,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再说什么了。 时间过去一周了,在这些天内,罗锐除了休息两天,一直埋首于调查这个案件,想要把兰汉文判死,即使不判死,让他在牢里待上一辈子也好。 但,事情总是不会这么天遂人愿…… 因为不是县局的正式提审,罗锐是以私人身份来探访的,所以他被安排在了探监室,中间有铁栅栏隔着。 兰汉文出来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但这笑容马上便敛去了。 他头发给剃掉了,脑袋上包扎着纱布,脸色苍白。 在管教的示意下,兰汉文坐在椅子里,然后抬起头来。 他眼神似笑非笑,嘴角勾起。 “罗警官,你是姓罗,是吗?” 罗锐紧盯着他,想要把他看穿。 “兰汉文,你觉得自己能逃脱死刑吗?” 兰汉文偏头看他:“哈,你说什么呢,我又没杀人,怎么就死刑呢?” “汪家玲真不是你杀的?” 兰汉文吸了吸鼻子,并抬起带着手铐的手背,擦了擦鼻尖。 再次看向罗锐时,他眨了眨眼,意义不言而喻。 “罗警官,一切都要讲证据的,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杀汪家玲,我是无辜的!” “我当时产生了幻觉,不过我好像看见那个叫丁左的歹徒杀了她。 那一斧头啊,向那女人砍下去,脖子脆的跟油菜花的根茎一样,一折就断。 我看见她向丁左苦苦哀求,那眼神透着绝望……” 突然,罗锐站起身来,骂道:“你特么说够了没有!” 管教微微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 兰汉文嘿嘿一笑,道:“汪家玲死的很无辜啊,这点我很同意你的看法。罗警官,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进去了。” 他示意管教,后者点头后,他站起身来。 即将进门里时,兰汉文回过头来,向罗锐微微弯头,脑袋和脖子的弧度形成了35度角。 这就是汪家玲被斧头砍死时的状态! 罗锐全身血液倒流,双拳紧握,愣在了原地。 很久之后,他才走出探监室,来到卡口,取走放在柜台里的钥匙和手铐等。 江刚还没离开,见他神色疲惫,马上跑来问道:“怎么样?这小子说什么了吗?” 罗锐道:“可能全世界,只有三个人知道兰汉文杀了人,一人是他自己,另一个是我,最后一个就是死去的汪家玲。” 江刚有些汗颜,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这么多了,这案子既然已经移交给我们检察院了,你的工作也算完成了。我一会儿去见汪家玲的家属,争取能最大限度,让兰汉文在里面多待几年…… 你要是没事儿,去我那儿坐一会儿,帮我梳理梳理起诉时要用的材料。” …… 沙河县检察院。 江刚的办公室里,汪家玲的前夫和妹妹已经在等着他了。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汪家玲两岁的孩子。 罗锐和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就坐在一边,没有参与谈话。 但王家榕每说上一段话,就要看看罗锐。 江刚把公诉的时间,和对案子的预测,都详细给他们讲了一遍,但听到加害人的辩护律师,准备做无罪辩护时,汪家榕霍然从椅子里站起身来。 就连路远也是脸色大变,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检察官,这怎么可能!” “这个……” 汪家榕抹着眼泪,道:“就是兰汉文杀的我姐姐,就是他!” 江刚无奈的摇摇头:“没有直接证据,而且也没有杀人动机,而且也没有目击者……” 突然,汪家榕失声喊道:“有!有目击者!” 路远也是眼含热泪,止不住的点头:“我们有目击者!” 江刚和罗锐对视一眼,两人突然看向坐在椅子里小男孩。 在所有乘客的口供中,两岁的小男孩都是烦躁多动,大吵大闹。 但此刻,他却安静的坐在沙发里,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没说话,也没动弹。 汪家榕赶紧走过去,抱起小男孩:“波波,给小姨讲,妈妈是怎么死的?” 小男孩低着脑袋,看着手指,没有吱声。 路远也很着急,看着儿子,焦急的道:“儿子,你昨天晚上怎么说的,你再给爸爸讲一遍。” 罗锐从椅子上站起身,江刚也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 路远向两人解释道:“我儿子两岁了都不会讲话,只是偶尔说几个词,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昨天晚上,他说了好几句完整的话,他说……” 路远说到这里,小男孩抬起头来,双眼惶恐的道:“那个人杀了妈妈,戴眼镜的大哥哥杀了妈妈,他杀了妈妈……” “他杀了妈妈……” “他杀了妈妈……” “他杀了妈妈……” 小男孩突然激动起来,在汪家榕怀里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声音尖锐,一边哭,一边喊。 罗锐只觉得全身发冷,浑身颤抖。 在这个小男孩最初的记忆里,就是妈妈被杀死的场景,这可能会伴随他的一生。 汪家榕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不断地安慰着孩子。 路远稍微镇定一些,他看向江刚。 “我儿子看到了杀人凶手,他就是目击者!” 江刚叹息一声,为难道:“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孩子才两岁,他的证言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 路远的声音哽咽:“江检察官,我儿子亲眼看见他妈妈被杀死,难道这也不算,那也不行,我们要到底怎么办才好?难道我前妻就白死了?” 说完,路远坐在沙发里,把脸埋进手掌了,呜呜的哭出了声。 汪家榕看向穿着制服的罗锐,哀求道:“罗警官,求求你,一定为我姐姐讨回公道。” 罗锐只觉得心脏被刀搅一般,他无法点头,也没法摇头。 从警以来,他从没遇到过,抓了嫌犯,却还能让嫌犯逍遥法外的案子。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裹挟着他。 以至于,回到县局之后,他在椅子里坐了整整一下午。 七中队的民警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有一个人敢来打扰。 到了下班的时间,李农来了。 他拉来一把椅子,坐在罗锐的办公桌前。 “那个……罗锐,不要气馁,咱们的工作已经完成,其他的事情,只能交给江鳄鱼去办。江鳄鱼,咱们县局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叫他,这人啦,嫉恶如仇的,相信有他在,汪家玲不会白死的。” 罗锐点点头,没有言语。 “还有……k301抢劫杀人案,与汪家玲的遇害,一起并案了,检察院那边会提起公诉,也就是说……江鳄鱼应该和你讲了,现在丁左杀害汪家玲的嫌疑最大,检察院那边要求我们,往这方面侦查看看。 对了,陆局让我告诉你,等这案子结束,给你申请个人二等功,七中队集体三等功。 另外,陆局不是说让你休假一周吗,从明天开始,你就休息,好好放松一下,你回来上班后,咱们清理清理县局的积案,这项工作,年底都会开展,平阳县那边,已经在搞了,咱们也不能落于人后。” 李农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罗锐的肩膀。 快离开时,他又转过头来,道:“那个……孟君两个孩子上学的事儿,我表叔来找过我了,我已经给两个孩子找好了学校,这事儿你放心。” 罗锐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罗锐收拾好东西,开了一上午的车,回到了广兴市的海湾别墅。 因为没提前打招呼,所以罗森两口子,以及莫立国夫妇都很惊讶,急忙招呼农山去做菜。 农山完全不像是一个保镖,整天都系着围裙,被当做厨师使唤,他也不气恼,一头扎进厨房里,把冰箱里剩下的半只羊,拿出来炖。 农英也没闲着,每天除了教这家人防身术之外,也帮着冯萍在后院开辟出了一亩菜园子,以及帮着何春华侍弄菜园子旁边的花圃。 因为是国庆期间,所以莫晚秋也在家,不过却没在别墅里,而是在隔壁老外的家里,教老外家里两个孩子学习汉语。莫晚秋本来就是师范生,算是提前培训了。 中午时,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用餐,农山和农英对这家人也都熟悉了起来,也没多见外。 只是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察觉到,罗锐的兴致不高,回来时,只是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吃饭也闷不吭声。 罗森和冯萍以为儿子受委屈了,止不住的安慰。 莫立国没有一点儿觉悟,逮着罗锐就说比特币的事情,兴致颇高。 到了晚上,罗锐没心情理会莫晚秋去地下室的请求。 地下室有一张台球桌,能躺、能撅、也能翘腿。 自从莫晚秋经历了一次,心里实在痒痒。 罗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闷闷的盯着天花板。 莫晚秋洗完澡,偷偷溜进来,把门悄悄关上。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坐冷板凳了?” 罗锐没搭理她,莫晚秋就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你不回来,我本来打算去沙河县找你的,这国庆节七天假,太无聊了。要不,咱们旅游去?” “没心情。” “切,你没心情,我还没时间呢,诶,我每天都得教麦克那两个小屁孩,教的我头疼,他们汉语不好,我英语也不行……” 莫晚秋开始抱怨:“还有啊,这俩孩子太调皮了,人嫌狗烦的。特别是麦克的大儿子,麦克准备把他送去看心理医生。” 罗锐闭着眼,敷衍道:“这么小的孩子,看什么心理医生。” 莫晚秋撇撇嘴:“不过,麦克做法也没错,你想啊,十岁的孩子已经有这么大了吧,你知道这小子干了什么?” 罗锐微微睁开了眼。 “他抓鸟啊,抓到鸟就弄死,我亲眼看见的,一手拽着脖子,一手拽着鸟的下半身,使劲一扭,鸟脖子就断了。这家伙杀了十多只,尸体都埋在了后院里。麦克发现后,都快气疯了!” 罗锐的心里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 莫晚秋继续道:“麦克告诉我,要把儿子送去心理治疗,要不然,这小子以后就会发展成变态杀人狂了,国外那些杀人魔,什么十二宫啊,还有电锯杀人魔,想想都害怕……” 莫晚秋转过眼,便看见罗锐已经下了床,正往行李箱里塞衣服。 她皱了皱眉,问道:“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去?” 罗锐笑着,看向她:“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第223章 峰回路转 翌日,沙河县局。 李农把一群记者带进接待室。 一行人刚坐下来,一个女记者立即就开口道:“李大队长,据我们所知,这次k301特大抢劫杀人案扑朔迷离。请问,杀害单亲妈妈汪某某的嫌犯,到底是谁?” 听见这个问题,李农就觉得头大。 “那个……我们现在正配合检方……” 不等他把话说完,女记者又问道:“我们听说,你们警局逮捕了两个嫌犯,现在外界都在传,你们还无法确认到底哪个是凶手,对吗?” 李农翻了一个白眼,心里腹诽,你已经打听这么清楚了,还用得着问我吗? 今天早上起来,李农的眼皮就跳的厉害,心想今天肯定没好事。 果然,他刚到办公室,就被陆康明抓了壮丁,被叫来应付这群从省市赶来的记者。 不仅如此,他还听说,检察院外面也有一大堆记者,一直在打听开庭的时间。 这个案子,法院那边本来打算不公开审理,但案子已经捅出去了,不公开审理的话,似乎又让外界觉得可疑。 本地电视台,很给面子,没怎么报道,但外市的新闻媒体却不会在乎区区的沙河县,k301火车抢劫杀人案,诸多细节都已经被挖出来了。 譬如,歹徒抢劫杀人的动机,是因为无良包工队,拖欠工资,引发了舆论,同情劫匪的人大有人在。 嫌犯丁某杀死自己乘务员女朋友,而乘务员却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给嫌犯戴了绿帽子,又能引发舆论。 受害人汪家玲单亲妈妈的身份,遇害时,肚子里还怀有两个月大的婴儿,而且遇害前,还遭受其他乘客无情的殴打,这个消息劲爆吧? 社会舆*论群情激愤,记者像是苍蝇一般,天天围着县局和检察院。 另外,就是嫌犯兰汉文,患有精神疾病,思觉失调症,他到底有没有杀人?警方到底有没有使用大记忆恢复术? 一个五十万人口的县城,几日以来,聚集了大量外来的记者和法律从业人员。 沙河县县*委也觉得头大,为了能给这些人留下好印象,各事业单位都打起了精神,就连环卫工,也得把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免得被有些无良记者使用春秋笔法。 李农神游天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些问题,眼神一转,突然瞧见女记者身上没有挂身份牌。 突然,他警觉起来,厉声问道:“你是哪个电视台的记者?” 女记者一窒,呵呵一笑,老实的回答:“我是一个自媒体博主。” 这个词,现今还不是很流行,李农听不懂。 女记者解释:“就是写博客的。” 李农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宣传科的干事,而后对女人道:“你不是正儿八经的记者,是没有资格进县局采访的,请你出去!” 女人没有动怒,而是微微笑着,她用手把额前的头发,挽在耳后,道:“别那么凶嘛,你放心,我不会乱写的。” 李农不答,准备以这个借口,结束这次采访,这些个记者虎视眈眈的,看着就让人害怕,自己又没马科长那样的语言艺术。 宣传部门的干事,赶紧走过来,准备把女人撵出去。 女人道:“别那么小气嘛,对了,你们罗锐,罗警官呢,我是他姐!给一个机会,你们放心,我虽然不是记者,但比记者厉害,我博客转发量很高的,我只是想知道汪家玲遇害的情况,她到底怎么死的?这个都是大家关心的话题!” “罗锐的姐?呵呵……”李农翻了一个白眼,罗锐母胎单身,什么时候有个姐姐了? 他三言两语把接待室的记者,打发走,然后赶紧回到自己办公室。 江鳄鱼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厚厚一摞文件,正仔细的看着。 见到李农,他抬起头来,道:“你们还真想把汪家玲的死推到丁左的身上?” 李农摊手:“不然怎么办?兰汉文杀害汪家玲,证据不足,再说,你们检察院天天催,天天催,让我们补充证据,我们上哪儿去补充证据,老大,我们也很难啊!” 江刚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如果丁左认了,那兰汉文马上就会被释放,还审个什么劲!” “那丁左会认吗?” 江刚咬了咬牙,道:“丁左父亲早年因病去世,家里就剩下一个老妈,还有一个读书的妹妹。兰汉文家里虽然也没多少钱,但那个周霞有钱,她每天都往看守所跑,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传出来的消息是,丁左似乎很动摇。” “动摇什么?” “愧你还是一个刑警大队长!丁左抢劫杀人,情节恶劣,死刑没跑,他只要认下杀害汪家玲的事实,难道还能枪毙他两回?” 李农睁大眼睛:“这……这是犯罪!周霞这娘们到底想干什么?” 江刚叹了一口气,道:“犯罪?周霞是律师,她比你懂怎么操作。丁左伏法之后,她可以用各种名义,偿还承诺,比如资助丁左的妹妹读完大学,或者是在丁左母亲以后出现重大疾病时,以别人的名义捐款等等,手段多的去了!” 李农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问道:“江鳄鱼,那你准备怎么办?” 江刚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不是我要怎么办,而是我们要怎么办?!” 李农眨了眨眼。 江刚指向他,道:“你是负责k301抢劫杀人案的刑警大队长……” 而后,他又指向自己的胸膛,脸色郑重道:“我是检察官!只有咱们两个,才能让真相水落石出!所以,李大,请你一定要找到兰汉文杀人的证据,哪怕细微的证据也行,我就把这个恶魔送上被告席!还汪家玲在天之灵!” 李农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但现实告诉他,自己根本没这个本事,罗锐和省市来的技术大拿赵明,两个人都找不到兰汉文杀人的直接证据,何况是自己。 江刚注意到了他的神色,急切的道:“李大,时间拖的越久,丁左就会越动摇,他肯定会认罪的!让兰汉文逍遥法外,是你想看见的吗?” 李农咬牙,颔首:“好,江鳄鱼,我答应你,劳资豁出去了!我去找证据!” 江刚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接着埋进资料堆里。 李农走出办公室,准备叫人一起去看守所,丁左既然打算认罪,那警局就必须给他打一剂强心针,先把他稳住才行。 何兵这混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其他中队的警员都在忙。 李农只好来到一楼,准备随便抓两个壮丁。 走到一楼七中队的办公室门前,李农看见一个个家伙,面向白板,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而在白板前面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罗锐。 白板上贴着兰汉文的照片,照片下面用马克笔,写着他的出生年月和生平事件。 这小子昨天不是开始休假,回省市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李农心里纳闷,他转过头,看见江刚下了楼,便向对方招招手。 两人一起站在办公室门边,不多时,陆康明和杨云桥垂头丧气的从外面回来,见到这两人,也跑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四个人,四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罗锐。 罗锐看见他们了,只是微微点头,接着向下面的同事讲道:“兰汉文,出生在会宁市,大宁区,五岁上托儿所,六岁上小学。初中和高中都在会宁市就读,也就是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会宁市生活。 他在帝城上了四年大学,咱们现在不查这个……” 罗锐用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一串数字,道:“他患思觉失调症的时间是在2004年的7月,刚好是他参加高考之后,当时,他入院治疗了一段时间。 现在,我们的侦查方向是,调查会宁市大宁区的失踪人口,以及大宁区还未侦破的凶杀案,时间在04年七月之前。 失踪人员失踪的时间,凶杀案被害者遇害的时间,一个个的去对应兰汉文当时在不在场证明!” 一听这话,门边站着的四个人,突然脸色大变。 特别是江刚,双眼亮了,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 李农也是一拍大腿,明白罗锐准备做什么。 陆康明和杨云桥刚从县*委回来,被上面臭骂了一顿,心里正郁闷,现在见罗锐有了侦查方向,两人心底的激情都在涌动。 罗锐扫视着七中队的每一位人员,道:“我们有理由怀疑,兰汉文就是杀死汪家玲的凶手,他的手法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惧怕和惶恐,心理素质极高,而且还有表演型人格,这样的人,肯定不是初次犯案,具有成长型,百分之九十九有杀人经验,要不然,面对杀人现场,他不会如此淡定! 大家听好了,这次,我们要把兰汉文的底裤都给扒干净,送他下地狱!” 七中队的警员们倒吸了一口冷气,活阎王罗锐,又回来了,大早上就说要送人下地狱。 这个时候,当领导的不能不说话。 陆康明走进办公室,震声道:“罗中队说的对,查,一定要查!不要担心经费不够,我一会儿给你们七中队拨款,调资源! 另外,我给会宁市、大宁区那边发出协查,请他们配合我们调查!” 杨云桥也道:“这次一定要拿下!只要拿下兰汉文,咱们就是大功一件!” 李农突然想到今天早上的记者采访,他道:“如果真查到一些确切的线索,能不能叫媒体一起参与?他们毕竟有监督的权利,同时也能帮我们宣传,让兰汉文这个鸟人翻不了身?” 陆康明和杨云桥一起点头,这个想法很不错。 陆康明道:“不过,让媒体介入,一定要确凿的证据才行,不能太早让他们知道!” 李农颔首:“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江刚跑过去,双手拍着罗锐的肩膀。 “靠你了,争取快些找到证据,我现在回检察院,把这案子先压住!” “行!” …… 为了赶时间,由李农带队,十几个人开着三辆车,立即奔赴会宁市。 车不再是面包车,而是何兵一中队专用的警车。 何兵那个心疼的啊,一中队的老帮菜本来也是要出任务的,瞧着眼前的两辆面包车,心里就恨,鸠占鹊巢了属于是。 “何队,坐这车,我晕!” 何兵踢了他一脚:“滚,我还晕呢。” “这车追自行车都追不上,而且还经常抛锚,要是老齐在就好了!” 何兵咂了咂嘴,道:“别和我提那个叛徒。” 何兵身后的警员一脸不爽的嘀咕:“我也想当叛徒,有中华烟抽,还能立功,老齐去七中队,这才几天,就捞了一个三等功。” 齐磊开着车,心里美滋滋的,方向盘也轻,油门离合踩着,也挺顺的,哪像那两辆该死的面包车。 副座上坐着李农,他把车窗摇下来,然后一人散了一支中华香烟。 这烟不是罗锐给的,而是李农用经费专门去买了几条。 开玩笑,去会宁市办案子,饭总得请人吃吧?烟也总得给对方丢一盒吧?要不然,谁鸟你? 要是对方来一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那不就完犊子了吗? 要知道,十几个人,吃喝住都是钱,早一天办完案子,就少花一天的钱。 齐磊用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单手扶着方向盘。 后座上的女记者咳嗽了两声,道:“能不能不抽烟?吸二手烟,比你们抽烟患癌的风险还大。” 李农回头瞧了她一眼,道:“夏女士,知足吧,看罗锐的面子,我们才带上你的。我再次重申,你之后在博客发布的新闻,必须经过我们宣传干事的审查,符合规定才能发出去,知道吗?” 夏莉莉看了一眼旁边的罗锐,笑道:“我知道规矩,当初,我可是给你们警方做过卧底的,大明星朱丽芝案,那个三丽影视集团的叶俊青,就是因为我的配合,才抓到他的,不信你问问我弟弟。”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他早上刚从省市回来,就在县局门外碰见了夏莉莉。 这个女人瞧见自己,一把将他抓过去,把头埋在她的凶前,笑嘻嘻的道:“好久不见,弟弟。” 夏莉莉主要是从事娱乐新闻的调查,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就是狗仔记者。 但因为朱丽芝案的轰动,她博客写的新闻翔实,而且很细节,再加上朱丽芝组织卖yin等杀人案件,上升到了社会议题,所以她一改自己狗仔的作风,成为了女拳主*义者。 一听说沙河县单亲妈妈在火车上遇害,她便立即就赶了过来,跟着其他记者,混进了县局。 在苦苦哀求罗锐之后,这才有上车的机会,她使用的招数不限于抛媚眼、撩头发,尽显熟*女风范。 七中队都是大老爷们,被她这么一撩拨,个个精神抖索,昂起脖子来。 罗锐没搭理这女人,而是转头看向窗外。 四个小时后,三辆警车到达高速路口,会宁市大宁区的刑警大队长,已经在收费站等着了。 此人叫邓卓,浓眉大眼,穿着便装。 李农和他认识,也提前在电话里沟通过。 时间已是正午过后,邓卓带着他们,稍微吃了一顿午饭,然后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回到警局。 办公室已经准备好,里面打扫的纤尘不染,该有的办公设备一样不少。 李农和罗锐对视一眼,这是一个信号。 果然,半个小时后,邓卓带着下属,进办公室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查到,2004年,第一中学的高三学生,在高考前的一个月失踪,名字叫邝梅。 她的家人以为她高考压力大,离家出走了,当时也向辖区派出所报过案,但至今没找到人! 而你们所说的兰汉文也是第一中学的高三学生,不过两个人当时不是一个班级。” 李农睁大了眼睛,抚掌道:“指不定就是兰汉文干的!” 邓卓不置可否:“这四年来,邝梅的家人,一直在找她,特别是她的父亲,骑着摩托车,走遍了好几个省份,一直没找到人。我们一直是按照失踪人口处理的,直到你们打电话来,说明兰汉文的情况,我们才想起这件失踪案。” 说着,技术警员打开了ppt,邝梅的照片出现在大屏幕前。 她模样清秀,留着长发,瓜子脸,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景是在校园的操场上,而且还对着镜头比了一个剪刀手。 邓卓介绍道:“邝梅是在04年5月3号的晚上7点钟出的门,当时他们一家人刚吃完晚饭,她说要和同学见面,临出门前,她穿着白色短袖,牛仔裤,背着一个蓝色的书包,头上扎着一个蓝色的蝴蝶发卡。 直到晚上10点,她还没有回家,父母着急,出去找,一直找不到,天亮之后,她父亲就向辖区派出所报了案。 当时,按照失踪案定性的原因是,邝梅存下的压岁钱,有七百多块,也被她一同带走了。” 听见这个,大家都是精神一震,有具体失踪时间的话,那就太好了。 沙河县局过来的刑警们,心里马上就升起了第一个疑问,4年前的5月3号晚上,兰汉文在干什么? 邓卓继续道:“至于邝梅离开家时的路线,按照辖区派出所的提供的线索,她当时坐上了家门前的6路公交车,这个公交车的终点是在西山运动场方向,一共要经过21个站。 当时条件落后,公交车没有监控,而且沿途的道路监控,也很模糊,不像现在这么先进。 况且当时还下着大雨,所以派出所没有立即展开搜索。 咱们只能从目击证人入手,比如公交车司机,固定的乘客等等。” 罗锐举起手来,邓卓向他点点头。 罗锐的名字,邓卓耳闻了一些,海东省除了青鬼陈浩之外,就是罗锐破案牛叉,没从警之前,被称为破案天才,从警之后,被叫做活阎王。 “那个……邓大,我想问问,除了邝梅之外,你们还有没有比对其他失踪案、或者还没破获的凶杀积案?” 邓卓眨了眨眼,包括他的下属,也是一脸不解。 李农咳嗽了两声,道:“罗锐的意思是,兰汉文可能犯下的不止这一个案件。” 闻言,邓卓睁大了眼,要是能确定这个案子和兰汉文有关系,足以把对方送进地狱了,这罗锐在想什么? 难道真把兰汉文当做变态连环杀手了? 再说,这个案子到底和兰汉文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清楚。 邓卓在心里腹诽了一阵,道:“先把这个案子搞清楚再说吧,贪多嚼不烂。” 罗锐还想说什么,但李农在桌子下面踩了踩他的脚背。 客军作战,还得别人出钱出力,所以多少要给对方一些面子。 罗锐心领神会,不再说话。 因为兰汉文的父母此刻正在沙河县,而且此次侦查的方向改变了,要深挖兰汉文的过去,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专案组选择的第一个相关人,是兰汉文的爷爷。 这是一个退*伍老兵,当年是上过战场的。 兰汉文父母因为下岗之后,要忙着摆摊,维持一家人生计,所以兰汉文算是从小由老爷子照顾的。 开门之后,听说是警察,老爷子犹豫着,不打算让人进来。 他知道自己孙子最近出事儿了,但他没想到的是本地刑警也会找上门。 邓卓很狡猾,手里各提着一桶花生油和一袋大米。 “老爷子,没多大事儿,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的。” “那进来吧。” 邓卓呵呵一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说是退伍老兵的补贴,接着,他便问起了四年前的五月三号,兰汉文的去向。 老爷子脸色突然一滞,犹豫着,没有吱声。 “老爷子,您是先进的dang员同志,上阵杀过敌的,不能连这个觉悟都没有吧?” 老头儿坐在沙发里,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邓卓急了,这明显有隐情。 “我给您说,无论如何,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您要相信您孙子。” 罗锐站在客厅,环视着这间屋子。 兰汉文家里算不上小康,而且家具都很陈旧,电视机上面的墙上,挂着他和父母的照片,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从童年到青年,他整个成长阶段的照片,都挂在了墙上。 他学习成绩拔尖,一路考上帝城的名校,算是父母眼中的骄傲,亲戚眼中的好孩子。 趁着邓卓正在问询,罗锐走到卧室门边。 房间呈“品”字形结构,前面是洗手间,左右的卧室门没有关。 透过左边卧室的缝隙,可以看见里面的房间很小,有一个书桌和和书柜。 罗锐轻轻把门推开,一股陈旧的气味刺入鼻腔,他捂了捂鼻子。 书桌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盏陈旧的台灯和笔筒,搁在角落里。 书柜上面的书,全都是有关刑法的书籍,以及推理小说。 书有些陈旧了,不像是刚买的,兰汉文在高中时期,就在看这些书? 罗锐微微眯起眼,伸出手,拉动书桌下面的抽屉。 但是抽屉上了锁,罗锐瞧了一眼卧室外面,见老爷子没注意到这边,罗锐在卧室里找到一支电笔,插进生锈的合页,用力往外一掰。 一声金属的脆响,合页断掉了。 罗锐拉开抽屉之后,身体一僵,他看见里面放着一个蓝色的蝴蝶发卡…… 除了蓝色的蝴蝶发卡之外,抽屉里还有好几样女生的物品,精美的钥匙串、五颜六色的丝线编制而成的手绳…… 全是女孩子的贴身物品…… 四年前,5月3号的雨夜,邝梅到底遭遇了什么? 第224章 她们…… 谈话期间,邓卓注意到了罗锐的动作,他微微皱眉,但没放在心上。 见他悄无声息的走进卧室,他才收回目光,盯着眼前的兰宝荣。 屋子里的人不多,除他和罗锐之外,还有两个刑警,一个是他的下属,一个是罗锐带来的人,好像叫齐磊。 其他人正在外面走访,寻找四年前,6号公交车的司机,以及当时搭乘这趟公交车的乘客。 兰宝荣一直闭嘴不言,拒不配合。 邓卓苦恼的抓了抓后脑勺,这时,他听见卧室里传出罗锐的声音。 “老齐,拿照相机!快!” 齐磊眉头一凝,大步走过去。 兰宝荣突然抬起头来,见孙子的卧室有人闯进去。 他站起身,扑过去,道:“你们想干什么,没经过我的允许,冲进我家里,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邓卓赶紧跟了过去,兰宝荣已经推开齐磊,跑进了卧室。 “别动!我现在怀疑你是杀害邝梅的凶手!我有权逮捕你!” 罗锐转身而来,动作极快取下金属手铐,把对方给铐住。 “你去妈的,你们凭什么抓我!” 兰宝荣快七十岁了,但身体壮硕,激烈的反抗着。 他抬起被铐住的双手,准备往罗锐脖子上套,但齐磊马上把他按住了。 跟来的另一个刑警,也赶紧按住他的肩膀。 邓卓脸色铁青,看向罗锐。 罗锐让开身,让邓卓走进卧室。 他看见半开的抽屉里,属于邝梅的蓝色蝴蝶卡安静的躺在里面。 邓卓瞳孔紧缩,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四年,整整四年,大家一直以为高中女生邝梅不堪重压,离家出走,但谁都没想到,她的贴身物品会出现在兰汉文卧室的抽屉里。 如果不是k301火车抢劫杀人案,倘若不是罗锐,这枚蓝色发卡可能会一直尘封在这个抽屉里。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两样东西,女孩的手绳和色彩斑斓的钥匙扣,这到底是属于一个女孩,还是两个女孩的? 这就是兰汉文的战利品吗? 邓卓想起罗锐在几个小时前问的那个问题,他问自己有没有对比其他、未侦破的失踪案和凶杀案…… 念及于此,邓卓咽下一口唾液,望向身后,大声吩咐道:“把兰宝荣带回去审讯!” 半个小时后,审讯室。 兰宝荣坐在审讯椅里,他的表情已经归于平静,但一双眼睛,却是很锐利,似乎在思考着对策。 邓卓坐下来后,宣读了嫌疑人的权利和义务,问了姓名和籍贯等。 然后他从一摞文件中抽出邝梅的照片,翻过照片,用两指捏着照片的一角,拿在兰宝荣的眼前。 “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出乎意料的,兰宝荣避开了视线,看都没看,回答道:“不认识!” 邓卓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他一拍桌子,吼道:“你给我看仔细了,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 兰宝荣眯着眼,紧盯着邓卓:“警官,你别吓唬我,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见的还多。” 邓卓抿了抿嘴,道:“我知道你以前是英雄,为国*家出过力,流过血,正因为这样,你才不该隐瞒事实,兰宝荣,你孙子兰汉文,现在看押在沙河县的看守所,你就真的打算枉顾法律,包庇他?” “我孙子没杀人,他有精神疾病!” “没杀人?” 邓卓拿出另外一张照片,放在他眼前:“那你告诉我,这枚蓝色发卡是从哪儿来的?你别给我说,他一个男孩子,还需要这样的东西?” “我不知道!”兰宝荣表现出拒不配合的态度。 邓卓问道:“2004年5月3号,那天晚上下着雨,兰汉文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仔细看看,看看她!她的名字叫邝梅,和兰汉文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学,她在高考前一个月失踪,家里人找了她四年!她父母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一直在等她回来! 我们从蓝色蝴蝶发卡上提取到了一丝头发,经过dnA对比,发卡确实属于邝梅! 不仅如此,手环和钥匙串,也来自两个不同的女孩! 兰汉文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 “老爷子,三个女孩,三个家庭,最小的女孩,只有13*岁,你真的就不为她们考虑?她们的父母,至今都还在煎熬!” 兰宝荣的视线快速的从邓卓手上的照片掠过,接着,他紧闭双眼,紧咬牙关。 很长时间后,他轻微叹息一声,睁开眼,回答:“我不知道!” …… 观察室内,李农一拳砸在墙上:“嘴真特么硬!” 罗锐很想自己进去审,但他是客军,而且这些案子发生在会宁市,他没有主办权。 一行人走进了会议室,大宁分局的局长和政委都已经在等着了。 和白天的会议不同,此时已经深夜,会议室挤满了人。 大宁分局的刑警们,谁都想不到,失踪案上升为凶杀案,凶杀案又上升到了连环凶杀案。 当然,一切要建立在找到尸体的前提下,但所有人都明白,可能会找到尸体,但一定找不到活人。 这么多年过去,三个女孩的生存机会为零。 邓卓主持了会议,三个女孩的照片,并排出现在大屏幕上。 依次为严笑(13岁),田盼盼(15岁),邝梅(17岁)。 她们失踪的时间为02年的6月28号,03年的7月1号,以及04年5月3号。 几乎是一年一起失踪案,不同的是三个女孩的家庭住址和生活区域,不在同一个地方,属于其他分局管辖之地。 相同的是,她们都是女孩,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失踪当天都下着暴雨。 大家都知道,暴雨天气犯罪,是特别难以调查的,因为证据容易丢失,道路监控的摄像头也会很模糊,而且路上行人很少,要么打着伞,要么脚步匆匆,况且视野很差,谁也不会注意到谁。 也就是说,如果三名女孩真的遇害了,凶手专门等候暴雨天气行凶,那么凶手具有一定的预谋,而且具备超强的成长性。 经过生物实验室鉴定,从手绳上提取到了女孩严笑的dnA,而钥匙扣上也有田盼盼的指纹。 最让民警揪心的是,当失踪女孩的父母,辨认她们的贴身物品时,那种巨大的绝望感,让在场所有的刑警都红了眼眶。 严笑失踪时,仅仅13岁,她的手绳,是她姐姐为她编制的,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已经成年了,正是上大学的年龄。 她姐姐看见手绳,当即和家人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田盼盼失踪时15岁,当民警找到她的父母时,她们眼睁睁的看着民警,把钥匙插进家门的锁孔里,当锁孔转动那一刹那,父母的心都被搅的粉碎! 从03年到08年,整整五年,田盼盼的父母不顾危险,不听劝阻,坚持不换锁,就是希望女儿有朝一日回家后,能打开自己的家门。 邝梅失踪时17岁,失踪当时,她头上戴着的蓝色蝴蝶发卡,是妈妈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当妈妈再次见到她失踪时的贴身物品,早已泪如泉涌。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邓卓稳了稳情绪,道:“我刚从审讯室出来,兰宝荣拒不配合,问什么,他都说不知道!” 局长皱着眉头,道:“那能不能从兰汉文的父母身上撬出什么线索来?” “兰汉文父母,现在在沙河县。”说完,邓卓看向李农。 李农站起身,拿出手机摇了摇:“我已经打电话给县局,我们那边的同事已经把这两个人给控制住了。” 三个女孩失踪,作为兰汉文的爷爷,兰宝荣有包庇隐瞒的嫌疑,但他的父母知不知情,现在还不清楚,把人先控制住,是对的。 殊不知,有些重大嫌犯,知道警察在调查自己,会做出一些很极端的事情来。 此时,罗锐沉声道:“仅凭女孩们的贴身物品,还不足以给兰汉文定罪,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找到她们的下落,或是……尸体!” 在场众人都沉默了,邓卓咬了咬牙,道:“我们先看看其他两个女孩失踪当时的情况,我来介绍……” “我们从其他辖区派出所了解的情况是,严笑失踪的时间是在6年前的6月28号晚上七点半,当时她刚从学校自习回来。 她刚上初中,学校到家的距离只有一公里,她平时都是走路回家,并没有和同学作伴。 那天下着暴雨,她没有带伞,所以是淋着雨回家的,期间,因为雨太大,她还在一家打印店的门前躲了一会儿雨,打印店的老板看见过她,也是这次失踪案的唯一目击证人。 之后,严笑冒雨回家,就再也见不到她的人了。 她失踪的地方,离她家只有五百米,旁边是一个公园,公园下面有一条河流。” 邓卓顿了顿,拿起另一份卷宗,这些东西都是现有的,当时报失踪时,留有档案。 “隔年,也就是2003年的7月1号,田盼盼失踪,她的家住在会宁市的东边,学校离家很远,平时都是要搭乘半个小时公交车。 因为当时那块区域正在改建,所以她下车之后,要穿过一片荒僻的建筑工地,才能到家。” 说到这里,邓卓犹豫了一下,接着道:“这两起案件,当时也被当做了失踪案!” 罗锐听到这里,失望的摇了摇头。 如果说邝梅的失踪,还能勉强的定性为失踪案,但严笑和田盼盼的失踪,也被定性为失踪,怎么都说不过去。 两个花季少女失踪,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性,但概率很小,遇害的情况是最大的。 这里面肯定存在着疏忽,存在着失职,如果当时能认真追查下去…… 抓住兰汉文,邝梅可能还活着,汪家玲也不会死! 但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会议室里,会宁市的刑警们脸色都不太好看,虽然这两起案件都不在他们的辖区,但属于同一个体系,脸上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 这时,一个老刑警举起手,道:“关于田盼盼,被定性为失踪,这个是事出有因的。” 局长微微点头,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老刑警道:“我没记错的话,03年的7月1号,那天下着暴雨,而且城市内涝严重,街道积水很深,我是参与过救援的,城市东边地势很高,许多房屋都被冲垮了,我想,辖区派出所就把这起案件当做……等洪水退了过后……就……” 经常犯罪的朋友们知道,这样极端的恶劣天气,死人是很正常的。 局长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道:“那就先找尸体,沿着三名女孩失踪地方为半径,向四周搜索看看,另外就是寻找目击证人!” 但大家都知道,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而且三个女孩失踪的地方都在城市,并不是什么荒郊野外,尸体能发现,早就发现了。 局长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又道:“另外,最重要的是,撬开兰宝荣的嘴!还有兰汉文,现在他人在沙河县看守所,李队长,你看看,能不能亲自回去一趟,再审讯审讯?” 这是最捷径,花费最少人力和物力的调查方案,只要兰宝荣和兰汉文开口,那么可以节约不少经费,而且案子也能轻松的了结。 李农颔首,他和罗锐连夜往回赶,至于七中队的其他人,继续留在会宁市,参与寻找女孩们的尸体。 …… 翌日,沙河县看守所。 周霞微看向坐在对面的兰汉文,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按照年龄来讲,兰汉文其实是她的师弟,她大三时,对方才刚踏进大学校园。 两人之所以认识,是在学校的图书馆。 兰汉文每个周末,总是静悄悄的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本书,一看就是一整天。 周霞也是图书馆的常客,中午去食堂吃饭,回来后,兰汉文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中午饭都没吃。 起初,她以为对方家庭条件不好,有一次,她在食堂打了一盒饭菜,送给他。 但谁知道,他抬起头来,她发现,那张脸长得特别像年轻时的父亲。 周霞当时就愣住了,父亲当年也是一个穷学生,也是吃不饱饭。 两人就这样认识了,久而久之,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她喜欢这个师弟,也时常在内心自问,自己是不是有恋*fu情节,自己是不是正常的? 她把兰汉文介绍给自己父亲时,她父亲当时也是一愣,两个人还专门在镜子前对比了一些,确实有八分相似。 兰汉文学习成绩突出,周霞父亲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子。 但两人并没确定关系! 周霞在毕业前夕,主动示好,酒店房间都开好了,为此还专门买了香薰、睡衣,但兰汉文却没来,这让她很受打击。 她知道,兰汉文的需求是很旺盛的,不然在图书馆的角落里,他不会一把抱住自己,上下其手。 那种像动物般的爆发,让周霞很是痴迷。 这之后,周霞因为毕业工作的原因,所以和兰汉文聚少离多,但实际性的那一步,始终没有发生。 兰汉文的性格很内向、安静,很少约自己,周霞想起,对方唯一提出的两次约会,都是在下雨天。 下雨天,去户外散心? 周霞本想答应,但碍于工作时间,并没有赴约。 这次,兰汉文身陷囹吾,周霞想着,怎么都得把他救出来。 “你受苦了!” 兰汉文摇摇头,笑道:“谢谢你,师姐。” 周霞脸上也绽放出一个笑容来:“你不要和我说谢谢,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你!你为什么从来没不告诉,你患有思觉失调症?” 兰汉文偏着头,沉吟道:“我怕你会因此离开我。” “傻子,怎么可能!”周霞做出保证:“等你出来,要是你不想考检察官,就来我们的律师所。” 兰汉文咧嘴笑着:“我还是想做检察官,把穷凶极恶的罪犯送上法庭,这是我的理想。” 周霞皱眉:“我知道,但是……” 兰汉文身体前倾。“师姐,相信我,我没杀人!” 周霞露出苦笑:“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做检察官也挺好,只要证明你无罪,也不会留下案底,但这还不够,我们还要起*诉沙河县局。 只要是把事情闹大了,你做检察官的理想才会实现。” “那必须的!” “对了,开庭的时间定下来了,在一个月后。” 兰汉文点点头:“你放心,我等着呢。” 周霞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照顾好自己,把身体养好。” “我知道,师姐。” 周霞走出看守所,在柜台拿回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转身后,她看见两个人走了进来。 这两人都穿着制服,其中一个人,他认识,黑不溜秋的。 “罗警官?”周霞提着公文包,走过去招呼道。 先前,罗锐和李农回到县局,向陆康明说明情况后,两人换上制服,通知看守所,立即赶来提审兰汉文。 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周霞。 罗锐还没说话,从门外又跑进来两个人。 周霞微微眯眼,看见正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检察官,江刚和其搭档。 如此一来,她眉头紧皱,眼神警觉起来。 “江检,你们这是?” 罗锐接过了话茬,道:“提审兰汉文!” 周霞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看你们这个阵仗,你们打算来硬的?” 罗锐微微一笑:“周律师,我看你想多了,我们提审兰汉文,是因为别的案件!” “别的案件?”周霞吃了一惊,往前走了几步。 “我告诉你们,兰汉文是无罪的,你们要是逼*供,到时我会控告你们!” 罗锐盯着她,问道:“你有没有下雨天和兰汉文外出约会过?” 此话一出,周霞当即愣住了,一双眼睛惊疑不定,她不明白罗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有她和兰汉文最清楚,而且这个也没涉及案件,罗锐是怎么知道的? 见周霞怔住,罗锐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能活到现在,运气真好。” 说完,一行人在柜台出示证件和文书,然后在管教的带领下,走进审讯室。 周霞回过神时,已经找不到他们人了。 半个小时后,兰汉文被带进了审讯室。 当他看见罗锐之后,身体微微一僵,但马上又变的轻松起来。 因为兰汉文有精神疾病,所以这间审讯室的墙壁都贴着软垫,他的双脚双手、腰部都被束缚住了。 要是他在这里出个什么意外,事情就变得不好说了。 罗锐没有像第一次审讯时那样,给他换一副活动手铐,还好心的给他一杯水喝,让他放松心情。 如果不是有纪律要求,碍于自己的身份,他恨不得走上前,直接给兰汉文来上两拳。 他相信,没有信仰之人,绝对是熬不住的。 但这不合法! 再说,在事实不清楚的情况下,敢这么搞,要是嫌疑人无罪呢? 要知道,没有人比聂*神*探更懂这些。 除了记录员之外,罗锐和李农坐在桌前,江刚和他的搭档各自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他们的身后。 四个人正襟危坐,警察、检察一起审讯,这个阵仗有点大了。 兰汉文的眼神惊疑不定,紧盯着罗锐和李农。 但两个人都在准备着桌上的资料,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抬头看他。 而且这两人也没有眼神上的交流,似乎都在各自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罗锐在用笔写着什么,李农在接听电话,时不时的点点头,说到重要事情后,他起身,走到角落里,和检察官商量着什么。 时间就这么缓慢过去,审讯的警官一句话都没问。 兰汉文心里越来越烦躁,他舔了舔嘴唇,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罗锐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但仍旧一言不发。 兰汉文清楚的看见,对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刑犯,厌恶、憎恨? 都不是,而是冷漠。 兰汉文吞咽一口唾沫,想让自己变的冷静起来。 直到半个小时后,审讯室的温度越来越热,他的心情越来越暴躁。 他又忍不住开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是无罪的!我是冤枉的!” 但照样没人搭理他。 直到他额头冒出汗,心情越来越忐忑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罗锐向外面喊了一声什么,一个警官跑过来,递给他一摞资料。 接着,兰汉文看见,两个看守所的管教,夹着一个人,从门前路过。 被管教押解的嫌犯,脸上的表情原本很平静,但他的视线往审讯室里一撇…… 两人对视之后,兰汉文的瞳孔急剧放大,脸如死灰…… 而罗锐,轻轻的把审讯室的门关上了。 他转过身来,回望着那张恶魔的脸…… 第225章 坦白 一时间,兰汉文没回过神,任由罗锐的视线把自己贯穿。 罗锐就像夜间的猫,突然跳上凳子,直视着在墙角想要逃跑的老鼠。 兰汉赶紧撇过视线,剧烈的咳嗽着,脸色涨的通红,他想要手去捂嘴,但身体却被束缚住了。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民警:“我不舒服,我要吃药!” 民警用眼神征求李农的意见,但后者无动于衷,只是重新坐回审讯椅里。 罗锐也坐了下来,从文件里抽出三张照片,一张、接着一张的竖起来。 “兰汉文。严笑,你认识吗?” 兰汉文的瞳孔放大,想要撇过视线,但罗锐又拿出第二张照片,问道:“这是田盼盼!” “……我……” 罗锐没有在意的他的神态举止,拿出最后一张照片,道:“你的高中同学,邝梅,她要是没死的话,应该和你现在的年龄一样大。” 兰汉文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一刹那,他的身体像是极速缩小了,但接着,身体又开始膨胀起来。 他向身后的民警大吼道:“我有病,我要吃药,带我走!带我走!” 他的身体激烈的挣扎,手腕和脚踝的金属手铐叮当作响。 民警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罗锐继续道:“兰汉文,我们在你的抽屉里,找到三个女孩的贴身物品,经过鉴定,除了她们的生物痕迹之外,还有你的指纹遗留在上面。现在,我告诉你,不管你有没有杀害汪家玲,这个案子,你都死定了!” 闻言,兰汉文咽下一口唾沫,开始装疯卖傻:“我没杀人,我不知道!我是冤枉的!你们陷害我!” 任由罗锐怎么询问,他都是这样一句话。 幸好,审讯室是经过特殊改造的,他的身体也给固定住了,要不然,这小子肯定又会来自残这一招。 从会宁市赶回来,罗锐申请把兰宝荣也一并带过来,用囚徒困境的方式审讯,不怕这两个人不招。 但似乎,这爷孙俩像是早就商量好的,守口如瓶,一个死不开口,另一个装疯卖傻。 罗锐气的吐血,一拍桌子:“我告诉你,兰汉文,你爷爷兰宝荣已经承认了!说,三个女孩子的尸体在哪里?” 兰汉文知道,自己一定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警方没找到尸体,他一时半会就死不了,所以他表情激动,随后变得痴呆,只是傻笑着。 罗锐和李农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压力。 兰汉文是法学生,而且是高智商,具有表演型人格,想要拿下他,是不太容易的。 但…… 兰宝荣是一个正常人! 十分钟后,罗锐和李农又走进另外一间审讯室。 两人的表情立即轻松起来,似乎根本不在乎兰宝荣的供词。 而兰宝荣,惊疑不定,双手微微有些发抖。 半个小时前,他看见自己孙子的模样,就知道完蛋了。 兰汉文,是他唯一的孙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是自己唯一的寄托。 罗锐似笑非笑的道:“兰宝荣,你孙子已经把事实讲的很清楚了,咱们没必要继续耗下去,你以前是一个英雄,我相信,兰汉文从你那里学了不少东西,但他没有用到正道上来,而是犯下杀人的重大刑事案件,你救不了他的。” 兰宝荣没有说话,低着头。 罗锐看向他身后的民警:“给老爷子倒一杯水。” 民警点点头,端来一杯水,喂给兰宝荣喝。 罗锐顿了顿,继续道:“老爷子,你认识邝梅吗?他爷爷以前也是老兵,从朝xian战场退下来的,左腿被炸断了。那位老爷子,当了一辈子英雄,即使面临枪林弹雨,看见战友倒下,都没哭过一声,但是他唯一的孙女,失踪了四年,当他得知孙女的消息,这老爷子泣不成声!” “咱们别的不说,这个国家,是你们撑起的,不要把它毁了!不管兰汉文他招不招,都是死路一条,老爷子,你想清楚了,你一辈子的英明,真的要毁于一旦吗?” 听到这里,兰宝荣喉咙滚动了一下,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直视着罗锐。 “我孙子……确实杀了人!” 此话一出,李农立即向旁边打了一个手势,民警赶紧把架设在桌边的录像机打开。 审讯室里,民警们动都不敢动,就连移动脚步的声音都放的很轻,生怕兰宝荣闭嘴不言。 罗锐也没吱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是我害了汉文,这小子从小就内向,上小学那会,他就经常被同学欺负,软弱的跟一个女孩似的。我打了一辈子战,我看不惯我孙子这样的性格。 那时候,我就带他跑步,锻炼身体,后来也教了他一些搏斗技巧。我当时没想过,他会用我教他的技术去杀人!” 兰宝荣叹了口气,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道:“02年6月28号,是他第一次杀人……” “那天雨下的很大,他很晚才回来,全身的衣服都淋湿了,脸上慌慌张张的。我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不对劲,他想要隐瞒,但我能看出来,第一次杀人的表情不一样的,两眼无神、惶恐、胆战心惊。 我那时在战场上,也是如此,我看过太多了。” “在我的逼问下,他承认,自己不小心杀了一个女孩,至于杀人的原因,他说是因为自己走路不小心,撞了那女孩一下,女孩就辱骂他,他情急之下,就动了手。 我问他尸体在哪儿,他就带我去了。” “我不敢带他坐公交车和出租车,怕外人看见,我就骑着一辆自行车带着他。可我没想到的是,杀人现场不在我们生活的区域,而是很远的一个公园里。 下雨天,天又黑,没人能看见我们,而且我也问过汉文,他说他杀人的时候,也没有被人看见,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小子不是激情杀人。 但我太纵容他了,什么也没问。 到了地方,我就看见一个女孩的躺在灌木丛中,尸体被雨水冲刷着…… 她的脖子有勒痕,汉文是用绳子勒死她的。 我没有办法,不能毁了孙子的前途,不能让他去监管所,所以我就叫他先回家,我自己来处理……” 罗锐问道:“严笑的尸体在哪里?” 兰宝荣摇了摇头:“你们肯定找不到了,我分了尸……” 罗锐咬了咬牙齿,只觉得心被针扎了一样疼。 严笑才13岁啊! 罗锐哽咽一声,道:“尸体丢在了哪里?” “公园下面的河,用了十几个袋子,袋子里装着石头,全部沉下河了。第二年汛期,下很大的雨,城市积涝成灾,河水也暴涨,我以为尸体肯定会被冲出来,但却没有……” “你说下具体的位置!”李农拿出手机。 “公园左边的第二个阶梯,河边有一块青石板,不过附近的草长的很密,不好找。你们要是看见草丛里有烂掉的黄纸,那就找对地方了。每年清明节,我会去给那个女孩烧掉纸钱……” 李农快速的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 远在会宁市的邓卓早就在等候了,刚接到消息,他立即组织人手,赶往公园的河边。 他们并没有等天亮才行动,严笑从02年失踪,迄今为止,已经过去6年,她已经在河底待了整整两千多天。 她太冷,太孤单了! 罗锐稳定了一下情绪,问道:“田盼盼呢?” 兰宝荣缓缓摇着头:“你打开他书桌下面的抽屉,我才知道他又杀了人。” 事到如今,兰宝荣没有必要再撒谎,他的证词是可信的。 兰汉文第一次杀人,因为年龄小,作案手法不成熟,所以露了怯。 在兰宝荣的帮助下,掩盖了杀人的事实,之后,这小子的胆子就越来越大。 严笑和他的生活区域不在一个地方,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什么撞到人了,辱骂了他,都是谎言。 下那么大的暴雨,他跨越半个城市,去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干嘛? 而且,兰汉文挑选的目标,都是年龄较小的,他能轻而易举制伏的。 兰汉文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事到如今,犯下如此重案,警局和检察、包括法院都不会在乎这个了! 如果时间倒退几十年前,侦破凶杀案的三个铁律,动机,手段,机遇。 那个时候没有犯罪心理一说。 但后来,人们越来越觉得,人格和个性对犯罪的影响,远比精神病或缺陷更大。 也就是说,罪犯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可以推断。 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已经被划分为天生的罪犯、精神病罪犯、激情作案罪犯和偶然作案罪犯。 兰汉文更趋向于天生的罪犯,这样的人,是没有任何共情能力的,而且对自己杀人有合理的解释,但却不是动机。 兰汉文装疯,一时半会也不可能从他的嘴里撬出来第二名被害人的下落。 于是,罗锐问道:“老爷子,你好好想一想,2003年的7月1号,那天也下着雨,兰汉文也是晚上回家的,他当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兰宝荣抿着嘴,想了好一会儿,沉吟道:“那几天下着暴雨,城市积涝,7月1号那天他回来的很晚,我都已经睡下了。 不过第二天,他妈妈给他洗衣服时,看见他的鞋子全是泥土,衣服也湿透了。” “泥土?什么样的泥土?” “黄色的,鞋底还粘着落叶。” 罗锐赶紧问道:“有照片吗?” 兰宝荣摇头:“没有。” “老爷子,你好好想一想,什么树的落叶?落叶是什么形状的?” “什么树?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叶片有点像鸡爪子。” 罗锐赶紧拿起笔,在白纸上画了几笔,拿在他的眼前:“是这样的吗?” 兰宝荣点头。 罗锐看向李农:“是枫叶!” 李农再次拿起手机,又不发短信了,而是直接打电话给邓卓。 …… 此时,邓卓刚到河边,站在青石板上,眺望着二十米宽的河流。 接到电话后,他马上通知局长,想要抓到严笑的尸体,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每年都有汛期,尸骨都没被大水冲出来,她会在哪里? 田盼盼的下落,更没有确切的位置,想要找,必须增派人手,借助技术警员的帮助。 局长知道此事后,赶紧加派了人手。 杨波和方永辉也站在河边,初秋的深夜,有些冷,他们望着被夜风吹皱的河面,缩了缩脖子。 杨波道:“这个狗入的兰汉文,真是太狠了,分了尸,还丢下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让我们怎么找啊!” 案件的具体细节,他们还不知道,以为是兰汉文弃的尸。 方永辉本来不抽烟的,但不抽烟的话,面对一个个极度残忍的案件,自己心里太难受,所以也跟着学会抽烟了。 他把烟头扔在脚下,用鞋底碾熄。 “再困难也得找啊,一条人命啊!再说,找到尸体才能固定证据,就像罗队说的,把这个家伙送进地狱!” 杨波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当一个片警自在一些,真不想看到这些,忍不了!” “那你去给罗队说啊,就说你想回五源派出所,去帮附近的居民抓狗抓猫!对了,那个谁,你原单位的彭杰,不知道有多羡慕你,他现在拼命的学习,就是想进我们七中队,你呢,还不想干了。” “滚吧你,谁说我不想干了!咱们七中队破获了k301火车抢劫杀人案,抓捕了所有歹徒,眼看这个连环杀人案也要侦破了,咱们的功劳可是顶天了!” 方永辉止不住点头:“谁说不是呢,罗队是厉害啊,当初,我和他还是同一届从警的。” 杨波冷哼一声:“那你能和罗队比吗?踏踏实实的做一头牛得了,反正跟着罗队,咱们不亏!” 打完电话的邓卓走过来,面向河边的一干刑警,道:“大家辛苦一下,我已经联系蛙人和海警,叫他们支援。不管多么辛苦,多么艰难,咱们也一定要找到女孩的尸骨!就算……就算只有她身体的一部分,也行!” 刑警们为自己打气,大声的答应着。 不多时,一艘艘快艇从河的上游驶了过来,船舷挂着一盏灯,就像为女孩照耀着回家的路…… 凌晨三点,十来辆警车快速的行驶在高速路上。 中间的越野车里,坐着青鬼陈浩,以及他的徒弟吴磊。 他们是接到会宁市警局的支援,临时借调过来的。 本来,会宁市警局人手足够,不需要支援,但这个案子牵连k301火车抢劫杀人案,并且还是针对花季少女的连环杀人案,所以事态特别严重,新闻媒体都在跟踪报道。 特别是一篇博客,把打了码的受害人照片贴了出来,并在博客里详细的介绍了连环杀人案的概况,引起了不小轰动。 博客的转发量已经超过百万,电视台的新闻媒体也赶紧跟风,做了专题报道。 就连帝城的法治频道也派人到了会宁市。 可以看见,会宁市高速路口上,全是记者的车。 连环杀人案,雨夜屠夫,天生的罪犯,精神疾病,一个个新闻标题充斥在网络上。 以至于,会宁市的家长们,这些天,不得不亲自护送自己的孩子上下学。 坐在副驾的蔡晓静,看了一眼陈浩,道:“罗锐还在审,第三名被害人,邝梅的尸体,现在还不清楚在哪里。” 陈浩点点头,用力踩了踩油门。 “我有好多年没遇见过连环杀人案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杀人动机,不为财,不为名,也不为利,女孩们也没有遭受侵犯。” 坐在后座的赵明抬起头来,道:“这事儿国外的比较多,都是心理疾病,说是这样的天生杀人犯,从面部能识别出来,说是一种返祖现象。” “狗屁!”陈浩骂道:“其实就是吃饱撑得!咱们这儿怎么没那么多?无非就是西方的狗屁zj闹得!几千来来,都说自己有罪,还得自我忏悔,没病也说成有病!” 赵明没法和陈浩技术交流,只好低下头,盯着电脑屏幕。 他的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旁边的徒弟正记着笔记。 案件的资料已经全部发到了他的邮箱,赵明从出发都在观看案子的相关信息,而且罗锐也会随时报告最新消息。 “田盼盼失踪的地点在家附近五百米处,旁边是一处废弃建筑工地,当天下着暴雨。兰汉文和她并不认识,应该是随即寻找的目标下手。 田盼盼15岁,失踪时,她的体重78斤。 因为两个人不认识,应该不存在引诱,那么就是立即杀了人,然后抛弃尸体。 一个接近80斤体重的人,如果不借助交通工具的话,很难搬运。 根据远抛近埋的方法,尸体应该就埋在建筑工地附近。” 陈浩道:“不是说兰汉文脚底黏了一片枫叶吗?而且他的鞋底全是黄泥。” 赵明回答:“什么建筑工地,那片早就建起来了,已经是一个小区了,至于枫叶,找到种有枫树的地方,并不一定就能找到尸体,只能证明兰汉文是从枫树下路过。” 陈浩:“那也是一个线索!” 吴磊皱眉道:“人不会埋在小区里面吧?水泥铸尸?” 赵明的徒弟道:“要真是这样,那女孩太可怜了!小区的住户恐怕也会吓得够呛。” …… “2004年5月3号,当天也下着雨,邝梅就在这天晚上失踪的。老爷子,兰汉文当天有没有在家?” 兰宝荣已经麻木了,越是深入了解案情,他就越痛恨自己。 当初,他为孙子掩盖杀人事实,这才导致后面的两名女孩被害。 如果自己不要心存侥幸,第一时间报了警,那么兰汉文因为还没成年,只会被送进少*年*管教所,经过改造后,就不会有现在的结局。 但一切都晚了! 他已经明白,自己亲自喂养的崽子,已经成为了一个冷血的杀人凶手! 罗锐再次问道:“老爷子,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兰宝荣这才回过神来,审讯已经持续了五个小时,他想要休息一会儿,但他也知道,审讯的警察不会答应,不找出尸体,就没法固定孙子杀人的事实。 一旦找出尸体,兰汉文下地狱的时间就到了,根本不会像别的案子拖延个一年半载。 什么思觉失调症,精神疾病,都不成立了! 杀死汪家玲还好说,可以说是幻觉幻听等造成的,但这次的连环杀人案,有预谋、有藏匿尸体的行为,这怎么解释? 不正常的人,会这么做吗? 难道是你第二人格干的? 这时,兰宝荣摇摇头:“他是深夜十二点回的家,但出去和回来穿的不是同样的衣服,就连鞋子也换过。” 罗锐微微眯起眼,这是犯罪手段升级了,知道不留下痕迹了。 兰汉文可真狠啊,竟然在高考前都敢杀人。 普通的学生,高考压力这么大,难道他是因为通过杀人,来释放自己的压力? 邝梅和他是同校,也可能存在于确切的杀人动机,但兰汉文不说,那就没人知道。 罗锐问道:“他出门的时间是在几点?” 兰宝荣道:“早上上学后,就没回来过。” “老爷子,你再仔细想一想,兰汉文到底有没有说过,他当天晚上去了哪里?” 兰宝荣抬起头来,眼如死灰:“我真不知道!警官,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希望,在我孙子被枪毙之前,让我再见他一面。” 兰宝荣的视线转移到李农身上,因为他看到对方肩膀上的警衔,职位比主审警官的职位要高一些。 “我会把你的要求,向上面申请。”李农并没有一口答应。 兰宝荣涉嫌包庇,分尸弃尸,他的罪名也很大,按照他的年龄,法院宣判之后,只有老死在监狱里了。 …… 而在隔壁的审讯室,兰汉文一直盯着监控屏幕,屏幕上是自己爷爷认罪的画面。 从兰宝荣放弃隐瞒,打算说出真相之后,民警按照罗锐的吩咐,早就把监控设备调好了。 五六个小时的审讯过程,兰汉文一直盯着监控画面。 兰宝荣提出想要见他最后一面,让兰汉文冰冷的心稍稍触动。 他自知,自己已经没有活路了。 不过,在死之前,他不打算放过杀害邝梅的真正凶手。 于是,他转过头,恢复他原本的表情,他不打算再继续表演下去了。 兰汉文对民警眨了眨眼,道:“邝梅,不是我杀的!” 第226章 自由的鸟儿 2004年5月3号,雨,连续不断地雨。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杀人。 之所以雨天适合作案,那就是一切证据都会被雨水冲刷掉,只要小心一些,没人能抓到我,就像前两次那样。 早在几个月前,我就选定了对象,那就是我同校的邝梅。 她和我不是一个班级,但人长得漂亮,脖子很好看。 我喜欢女人的脖子,用绳子死死勒住,那种感觉,比什么都带劲。 每天晚上下课之后,我都会跟踪邝梅,寻找下手的机会,可是她每次都是直接搭乘公交车回家,所以我不敢下手。 直到7月1号那天晚上,我蹲在她们家楼下,本来打算回家,但我看见她出了门,搭乘了6路公交车。 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反正跟着就行了。 但随着公交车越行越远,车上的乘客只剩下我和邝梅,当然,还有公交车司机。 如果今天晚上动手的话,我很可能会被认出来。 于是,我在北郊幸福路下了车,这是倒数第二个站。 然后,我就一路跑着,在雨中追着公交车。 因为这样,可以证明我是在中途下的车,事后,警方追查起来,就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但是,公交车根本没有沿着既定路线行驶,而是直接开过了汽车站。 半个小时后,我看见公交车停在一处山坡的边缘。 我从车尾绕过去,看见那个公交车司机正在强*暴邝梅。 邝梅使劲的挣扎,拼命的反抗,司机就站起身来,用脚踹她的脑袋。 但邝梅始终不从,司机就打的越来越厉害。 我就一直在旁边观看着,直到司机施暴之后,他发现邝梅的身体没动弹了。 这个狗东西的慌了神,他以为没人看见,不知道我目睹了他的行凶过程。 公交车一直往前开,我就一直追。 但时间不长,不然我也追不上,也五分钟后,公交车开到了一处废弃的植物园内。 我看见司机把邝梅的尸体搬下车,扔进了植物园的废井里。 那枚蝴蝶发卡,是我在公交车上捡到的,而且司机的水杯,我也拿走了。 这是一个恶作剧,因为我想看看,要是被人抓住杀人的把柄,他有多么慌张。 从那以后,我偶尔就会搭乘这趟公交车,一直观察司机的表情。 不过,这人也很厉害,一直没跑,到现在,他还开着六路公交车,只不过保温杯换了一个新的。 我不知道这几年里,他有没有继续杀人…… 审讯室里,兰汉文平静的叙述着这件事,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罗锐很想问问,这是不是他的幻觉,毕竟从这之后,兰汉文就生病住院了,这是事实,医生也有诊断结果。 也就是说,人还是兰汉文杀的,但说的这一切都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 不过想要证明也很简单。 只要找到那个司机,找到植物园的废井,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兰汉文抬起头来,眼里已经放弃了挣扎,他重重的点了下头。 “我承认,是我杀了汪家玲,当时,我并没有精神病发作。” 呼…… 听见这个,罗锐吐出心中郁结已久的浊气。 他身后的江刚也忍不住站起身,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然后右手用力拍在罗锐的肩膀。 李农也是身体后仰,浑身变得轻松起来。 事到如今,虽然案件还没有落幕,但杀害汪家玲的凶手已经拿下! …… 罗锐把手里的笔扔在桌面上,推开审讯室的门,大步往外走,李农和江刚也紧跟而去。 看守所外面,天已经亮了,东边的天空升起了朝霞。 门外聚集着大量的记者,手里拿着长枪短炮,周霞和其父亲站在最前面,表情焦急。 海东省各家电视台,轮番播放着会宁市警局的侦查行动。 雨夜杀人魔,耸动的标题刺激着普罗大众的神经。 周霞这才知道,那个叫罗锐的警官,为什么会问自己,有没有和兰汉文在雨天约过会。 原来,兰汉文不仅牵扯汪家玲的被害,会宁市还有好几起少女失踪案,竟然也和他有关系。 周霞万念俱灰,急需知道真相,急需知道自己所爱的男人,是不是一个杀人恶魔。 看守所的门被打开,罗锐最先走出,接着是李农和江刚等人。 记者赶紧往前拥挤,看守所的民警使劲阻拦。 其中一个记者喊道:“你们是主办雨夜杀人魔的民警吗?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 另外一个记者认识李农,也喊道:“李大队长,兰汉文是真凶吗?” …… 李农没搭理这群记者,而是和罗锐走向停在路边的警车。 维护秩序的民警劝道:“别再往前挤了。现在案子还在侦查阶段,办案人员不会接受采访的!” 周霞看到罗锐后,趁着民警不注意,一下子跑了过去。 罗锐正要上车,看见她后,一手扶着车门,一边盯着她。 周霞双眼红肿,披头散发,早没有女强人的气派。 周霞喘着气,问道:“是他做的吗?” 按照规矩,罗锐不应该泄露案情,但他还是微微点头,然后坐进了车里。 警车沿着道路,往会宁市的方向而去。 罗锐坐在副驾,通过转向镜,他看见周霞的身体支撑不住,蹲在了路边,哭的泣不成声。 …… 会宁市。 娄勇把公交车停在站台,然后打开了前门。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正是早高峰期间,上车的人很多,有上班族,有学生,还有去菜市场买菜的老头老太太。 做公交车司机这么多年来,他早就疲惫了,很想换一个工作。 但已经五十八岁了,都已经到退休的年龄了,又能做什么呢? 人在固定的轨迹下生活着,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生活,总是缺少激情。 从前门上来了几个年轻人,身上斜跨着黑色男士包。 他撇了一眼这两个人,然后把公交车门关上。 启动车子后,他瞄了一眼站在门前的年轻人,道:“别站在前面,后面有座位,堵住前面,一会儿别人怎么上车?” 年轻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往后走了几步,就在他的座椅后面。 08年的公交车驾驶席,并没有防护设施,乘客一只手,就能抢夺方向盘。 娄勇见那个年轻人不太懂事儿,也没有再计较。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城市道路中,不多时,到了下一站,站台却没有人。 娄勇只好把车开过去,停都没有停。 往常,这个站台可是不少乘客的,今天是奇了怪了。 随后,他打开驾驶席的车窗,往窗户外面吐了一口痰,刚好瞥见路过的警车。 他赶忙把脑袋缩回来,每次见到警车,他就心慌。 这种心慌一直持续到现在。 到了下一站,公交车缓缓停下来,有人下车,但上车的人却不多,又是两个壮硕的青年。 这边的站台有好几个小区,如果是往常,公交车行驶到了这里,车里的乘客就已经挤满了。 娄勇心里觉得挺不对劲,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不同寻常的事情。 如此一想,他就释然了。 六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在北郊的汽车站里。 到了地方,娄勇把车停在车位上。 车站里有公交司机专门休息的地方,不过早高峰的话,他最多休息十分钟,然后又得继续跑下一趟。 娄勇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拔掉钥匙,站起身来。 他看见公交车前面站着不少人,都是自己的同事,他想下去打个招呼。 他离开驾驶席时,却看见之前的那几个青年并没有下车,而是径直走了过来。 “你们……” 话音未落,他就被这几个人给死死按住了。 “别动,我们是警察!” “你的事儿犯了!” 娄勇双手被拽在身后,有人死命的按着他的脑袋,他嘴里的口水,顺着嘴角掉落下来…… 他被手铐铐上后,其中一个人大声的问道:“叫什么名字!” “娄……娄勇!” 娄勇转过头,看向公交车的后面。 四年前,那个女孩就死在那儿…… …… 人被抓住后,邓卓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同来的还有分局的局长,以及局里的宣传民警,记者也叫来了不少,不过主要是本地的记者,相互之间比较默契,而且不会胡乱报道。 三个少女被害,邝梅的下落最清楚,这让邓卓多少有了一些信心。 娄勇被关押在车站的一个房间里,几个民警在此看守。 6路公交车也被定为杀人现场,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但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了,现场的痕迹可能早就被清理干净了,而且每天的乘客那么多,恐怕很难提取到什么有用的证据,但如果能提取到一些微量物证,那最好。 不行的话,那就立即指认抛尸现场,这是最直接得证据。 废井就在植物园内,不过此处已经荒僻了很久,几乎没有人来到这里。 几位民警在前带路,娄勇被押解着,往前走。 记者在侧边小跑着,肩抗摄像机,跟拍着。 车站附近的群众也围拢了过来,不过都站在外围。 走了二十几分钟,终于在靠近植物园最里面,挨着斜坡的下面,找到了这口井。 井口周围长满了野草,要不是离得近,根本发现不了。 而且,井口被一块大石头盖住了,石头上长满了青苔。 邓卓走到后面,抓住娄勇的肩膀:“人是不是丢在这口井里的?” 娄勇先前就已经招供了,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民警在没有问询他的情况下,直接把他带到了抛尸现场,他更不可能撒谎了。 他点点头:“没错,那个女孩就那下面。” 闻言,民警们立即把石头搬下来,然后用手电筒往下一照,但井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一股陈腐的气味,直扑鼻腔。 随行的法医开始穿戴装备,然后用绳子把自己掉下去。 井里的淤泥很多,齐腰深。 法医皱了皱眉,用双手在淤泥了摸索,不多时,他从淤泥里掏出一个书包,撇开上面的淤泥,书包的颜色是蓝色。 接着,他又从淤泥中捞到了一截小腿骨…… …… 警车下高速之后,李农接到了电话,他转过头,看向罗锐,道:“邝梅的尸体找到了,就在植物园的废井下面。” 罗锐呼出一口气,点点头。 “兰汉文没有说谎,邝梅确实是那个公交车司机杀的。” 罗锐摇摇头:“邝梅注定逃不掉的,公交车司机没作案的话,他也得动手杀人。” 齐磊一边开车,一边道:“那邝梅真的是离家出走,然后被这两个家伙给盯上了?” 李农回答:“应该是,不然怎么解释她带着自己所有的零花钱,不过这事儿,咱们管不了,大宁分局会去查的。” 齐磊叹了一口气:“也真是倒霉,也可怜。” 罗锐望向车窗外面,没有说话。 李农捅了捅他的肩膀,道:“别这么沮丧?这么难的案子都被你拿下了,你还不开心?” 罗锐勉强撇出一个笑容来:“我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案子,以前,我认为只要抓住罪犯就可以了!” 李农深有感触的道:“我刚从警那会儿,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后来因为法律越来越建全,不是说抓到人就万事大吉了。 最近这些年,最麻烦的不是抓不住人,而是凶手不承认杀人。 在找不到尸体的情况下,检察院那边也不好公诉,有的案子,一拖就是好多年!有的罪犯,硬生生让自己多活了五年!” “所以啊,从k301抢劫杀人案,到这起连环杀人案,才过去多久?半个月的时间都不到,罗锐,要不是你,这三个女孩的尸体可能永远无法重见天日。 别沮丧了,知道吗?你创造了奇迹。” 齐磊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罗队,这个案子算是我老齐从警以来,遇见最复杂的案子!你想啊,从k301火车抢劫杀人案,到会宁市少女失踪遇害案,最后,公交车司机在四年前杀死邝梅,想一想,不管是缺少那一环,真相可能永远会埋在尘埃中。” 面对两人的安慰,罗锐挤出一个笑容来。 “别担心我,我只是在思考,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如此轻易的剥夺掉别人的生命。” 李农吐了一口气,拿出中华烟来,一人散了一根。 “这个世界有百分之十的罪犯,我们警察就是为了这百分之十的人,而存在的。都说,人比动物还要邪恶,但也不尽然……” 他把车窗摇下来,把烟点燃,吸了一口。 “趁着有空,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有一年,我去西南地区的一个名山大川旅游,我和老婆孩子一起去的。那山上呢,有很多猴子,供给游客观看。 你想要看猴,猴子不是白让你看的,猴子不愿意,景区的工作人员也不满意,当然得买一些东西。 我就买了一些香蕉,让我儿子去喂。 不是旅游旺季,游客并不多。 当时,我就看见一幕场景,至今都忘不掉,以至于我儿子回来后,连续做了好久的噩梦。 我们看见有一只母猴,手里抓着个东西,跳到我面前,当时我吓了一跳,睁大眼睛一瞧,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齐磊捧哏:“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农吐出一口烟,道:“那母猴手里抓着的是她孩子的尸体,而且那只小猴子刚出生不久,就被她弄死了,尸体都风干了。” 齐磊眨了眨眼,不相信:“虎毒还不食子呢,母猴为什么这么做?” “导游告诉我们,母猴杀死自己的孩子,就是为了卖惨,为了博得游客的同情,它就能拿到更多的食物。” 李农继续道:“如果人类不是被法律和道德所约束,像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发生,这也就是我们警察该做的!” “但即使有法律的束缚,犯罪依旧每天都在上演。”罗锐呢喃着。 半个小时后,警车一路开到会宁市某个小区的后面。 齐磊把车挨着路边停着,一行人穿过绿化带,径直往前走。 远处的斜坡上,站着不少人,两只警犬安静的蹲在一边。 陈浩回过头,因为阳光刺眼,他举手齐眉,向罗锐挥了挥手。 李农抢向一步,跑过去,握着陈浩的手。 人的名,树的影,青鬼陈浩可是李农视为偶像的刑警支队长。 双方寒暄一番之后,罗锐看向斜坡下面的荒地。 荒地里,几个手持铁锨的民警,正在轮流挖掘泥土,赵明戴着乳胶手套,站在旁边,眼睛紧盯着地面。 陈浩拍了拍罗锐的肩膀:“幸好你让兰汉文开了口,不然真找不到这个女孩的尸体。” “田盼盼。” 陈浩皱着眉:“什么?” 罗锐道:“女孩的名字叫田盼盼。” “我明白了。”陈浩点头。 罗锐看了看四周,问道:“没看见这里有枫树。” “哪有什么枫树啊,我刚不说了吗,幸好你让兰汉文开了口。 案发当天,不是下暴雨吗,会宁市内涝严重,枫叶肯定是顺着雨水冲到街道上的,兰汉文只是恰好踩着鞋底了。再说,枫树一般都是种在城市里,荒郊野外哪里会有这种树。” 李农立即拍马屁道:“陈支英明,这个都被你想到了。” 陈浩撇了撇嘴,道:“论破案能力,还是你这个下属最强。” 他看向罗锐,后者已经走下了斜坡。 罗锐向赵明点点头,然后向一位民警道:“你歇会,我来吧。” 他拿过铁锨,开始掘土。 五年! 15岁的田盼盼,被埋在这里已经过去了五年,野草和树根早已在泥土里生长,盘根错节,像是织成的大网。 罗锐用力的挥动着铁锨,满头大汗。 直到往下挖掘两寸之后,一群昆虫立即从泥里钻了出来。 罗锐赶紧住手,赵明也打了手势,阻止民警继续往下挖。 昆虫对尸体和血液非常敏感,一般命案一发生,甚至才几分钟,昆虫就能闻着味道而来,并在尸体上产卵。如果尸体弃于野外,首先到达的昆虫是蚂蚁,蚂蚁只吃新鲜的尸肉,不吃腐烂生蛆的尸肉。 有虫的话,毫无疑问,下面肯定埋着尸体。 赵明和徒弟接手,开始捉虫,到时可以用以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和死亡时的状态。 埋尸是一个很辛苦的活儿,很难把尸体埋的很深,泥土越往下挖,就越硬。 如果是单人作案的话,就更加困难。 影视剧里常见的桥段是,凶手拿着枪,威逼受害者自己挖坑,坑挖好以后,一枪把对方崩掉,接着就可以轻松的埋土。 埋土也是一个技术活,因为挖出来的土,不管你再怎么回填,也会有多余的土出来。 所以很多时候,就要把多余的土向其他地方抛洒,以免埋尸的地方出现一个土包。 要知道,千年前,成吉*思汗的坟墓至今找不到,就是他的棺椁下葬之后,他的勇士们,挥赶成千上万匹马,在他坟墓上踩踏,然后撒上草籽,来年春天,就再也没人能找到他的长眠之地,至今也是一个谜。 兰汉文显然也知道埋尸应该注意哪些,所以他挖掘的不深不浅,浅的话,可能被野狗什么的叼出来,或者被雨水冲刷出来,太深的话,自己的体力又扛不住。 三尺,三尺再深一点就好。 田盼盼的尸体终于被找到,首先露出来的,是她的头颅,然后是双脚。 当然,她的尸体早已腐烂。 罗锐拄着铁锨,站在远处,看着赵明一点点的往外掘土。 斜坡上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风,把哭声传的很远,很远。 田盼盼在离家五百米的地点失踪,离埋她的地方不到半公里。 她的父母闻讯赶来,跪在地上,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 没人能想到,失踪五年的田盼盼,就埋在家的附近。 但相比邝梅和田盼盼,严笑依旧还未被找到。 会宁市组织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在河里搜寻了整整一周,依旧没打捞起她的尸骨。 这条河,离临江很近,大家推测,可能是几年前的洪水,把她的尸骨冲到了更加宽阔、流速更快的临江。 邝梅和田盼盼的尸骨被交还给其父母,魂归来兮。 但,警方依旧没有找到严笑的尸体。 罗锐的七中队也参与了搜寻,在漫长的时间之后,无果。 最终,大家决定了放弃。 快艇顺河而下,一只鸟从波光粼粼的水面掠过。 罗锐抬起挂着脖子上的相机,把它拍了下来。 那是一只自由的鸟儿…… 第227章 升职 深秋,气温骤然降低。 特别是沙河县,高海拔的地方,做两人运动,还得穿着裤衩子,怕冷。 莫晚秋钻进被窝里,用手弹了弹那展翅欲飞的雄鹰,道:“去洗一洗!” “懒得洗!”罗锐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 莫晚秋咬了咬银牙,双颊红透了,头发凌乱,唾骂道:“脏死了。” 罗锐笑道:“那你刚才怎么没觉得脏?”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老娘已经进入贤者时间。” “切,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是偷偷溜出来的?” 莫晚秋翻了一个白眼:“不溜出来咋办,我妈和你妈,天天都围着那个菜园子和花圃吵架,这个说种菜好,那个说要种花,两个老太太,别的还好,还能和和气气的相处,一到后院,非得分个好坏和高低。罗叔和我爸,恨不得搬出去住。” “那可别!”罗锐若有所思的道。 莫晚秋刚经历过春风化雨,虽然雨并没流进沟渠,全被兜住了。 “你是担心农叔太有魅力,怕她们把持不住?” 罗锐瞥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我是担心他们的安全。” “哦。” 这么一说,莫晚秋立即端正了自己邪恶的思想,罗锐到底是得罪太多人,要是像上次那样,有什么人来报复,那就糟了。 莫晚秋咯咯一笑,躺在罗锐的怀里,看了一眼卧室,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但门对面还有个卧室。 这个屋子是罗锐租的,沙河县毕竟是县城,没什么大户型,两室一厅,也不过七十平米。 莫晚秋忍不住寂寞,这次出来,带上了农英。 农英就住在对面的卧室。 “我给你讲,英姐,到现在还没谈过男朋友。”莫晚秋低声嘀咕道。 罗锐没兴趣听。 莫晚秋神秘兮兮的道:“她至今都没春风化雨过。” “石女?” “什么呀!别乱说,英姐以前倒是有一个喜欢的对象,但那人后来死了。” 罗锐皱了皱眉,敢情农英还是一个情种? “好像是被人杀了。” “这……凶手抓住了吗?” 莫晚秋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具体的她没说,我是和她一起泡澡的时候,她和我讲的。” 罗锐挑了挑眉:“你还和她泡过澡?” 莫晚秋咯咯一笑::“那是当然,那么好的浴缸,不用多可惜,你又不在家。不过英姐那身材可真棒,我看着都流口水。” 罗锐没再搭理,把脸埋在莫晚秋的凶前,使劲蹭了蹭,然后安然睡去。 翌日一早,莫晚秋回省市。 她们开的是罗锐以前那辆红色马自达,莫晚秋坐在副座,望向车外的罗锐,道:“安分点,别乱勾引良家妇女。” 罗锐翻了翻眼皮:“胡说什么呢。” 莫晚秋瞧了一眼四周,笑吟吟的道:“反正,每个月回来交八次公粮,你看着办。” 罗锐吞了一口唾液:“八次?我一个月才几天假?” “一次交八回不就得了,实在不行,你好好练练口技,口技也算。” 罗锐听的双眼充血,恨不得把莫晚秋拖出来,扛上楼去。 农英站在车尾,犹豫着要不要关后备箱,假装没听见这两人的骚话。 这县城的房子,睡了一夜,安静是安静,但它不隔音啊。 咿咿呀呀的声音,嘿嘿哈哈的响了大半夜,农英整晚都没睡好。 莫晚秋早上起来神采奕奕,脖子上全是草莓印,就连臀儿上也是。 农英都没眼看这两人,终于,她还是把后备箱关上,走到车边。 莫晚秋赶紧闭嘴,罗锐也摸了摸鼻子。 “英姐,辛苦了,路上开车小心一些。” 农英点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行,一路顺风。” 农英坐进驾驶席,然后开车离去。 莫晚秋在一旁道:“英姐,你青梅竹马的事儿,我告诉罗锐了。” 农英咬了咬嘴唇,认真的开着车。 “他到底怎么死的?罗锐真的可以帮你找到真凶,你要相信他。” 农英看了看转向镜,罗锐还站在路边。 她回答道:“这事儿很复杂,再说,这事儿也不归他管,等以后再说吧。” “能有多复杂,再复杂,罗锐也能给破了。” 说完,莫晚秋觉得话里有歧义,脸红了。 农英倒是没在意,耳边响起廖康曾经对她说的话:“张迅的案子,现在还不能调查,而且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毒贩,或是被陷害的。所以你要等,咱们也要等,而且他卧底的身份现在也不能公开,我们需要时间……农英,请你理解,如果他真的没做错事,我们一定会还他清白。” 而农英,等了整整三年…… …… 罗锐把自己宝马车开进县局的院子里,看见车位停满了以后,他想着倒回去,停在路边得了。 但门卫却突然跑了过来,向他挥了挥手。 罗锐把车窗降下来,皱眉道:“杨叔,怎么了?” 老杨满脸笑容,道:“陆局交代了,专门给您划了一个车位,就花坛后面,您跟我来。” 老杨向前面挥了挥手,罗锐把车开了过去。 他看见花坛后面,确实新划了一个车位,紧挨着陆康明和杨政委的车位,就连李农的车,都没资格停在这里。 罗锐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 老杨笑呵呵的道:“这有什么不好,咱们县里要不是因为,哪有现在这祥和的局面。您没看昨天晚上的新闻?” 罗锐腹诽道,新闻没看,倒是看了一夜水帘洞。 老杨指挥着罗锐,让他把车开进黄线里。 完事后,他才道:“咱们县局上了央*视的法治频道,说我们县局除恶务尽,打掉古志良的贩毒团伙,而且还在短时间内破获了错综复杂的k301火车抢劫杀人案,把凶手绳之以法,没有冤枉一个好人,也没有漏掉一个坏人。” 说到这个,老杨与有荣焉,他平时不怎么在意形象的,罗锐发现,今儿早上,他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就连制服的衣领,都抚的平平整整。 罗锐连休了好几天假,带着莫晚秋逍遥了好一阵子,一句话,就是没下过床。 罗锐下车后,只觉得腿软,老杨急忙扶了他一把。 “您还得休息几天。” 罗锐笑了笑,再休息几天,人都被榨干了,他算是知道,那些老帮菜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他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塞进老杨的兜里。 “啊,您也太客气了。”老杨受宠若惊。 “拿着呗,您是前辈,以后还得您多照顾照顾。” 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老杨别的本事没有,打听消息是一流的。 这不,老杨神秘兮兮的道:“我告诉您,您可能要升了。” 罗锐眨眨眼,没有说话。 老杨继续道:“我告诉您,您休息这几天,我听说上面想要调何兵去五源派出所当副所长,所以刑警副大队长的职务,就是您的了。” 罗锐恰到好处的皱了皱眉。 老杨捧哏道:“您还不知道这事儿?” “我还真不知道。” 老杨竖起大拇指:“可能是上面想要给您一个惊喜,毕竟不是您,咱们沙河县也不可能露这么大的脸。” 罗锐点点头,拍了拍老杨的肩膀。 走进七中队办公室时,出乎意料的是,每个人都是精神抖擞,且都穿着制服。 有的对着仪容镜,用梳子梳着头发,有的整理着袖口。 特别是孙功,这小子还往身上喷了一点儿香水。 就连齐磊,也把下颌的胡子刮的干干净净。 这些人见到罗锐后,纷纷围了上来。 方永辉道:“罗队,您来了。” 方永辉完全没注意到,对待和自己同时从警的朋友,他已经用上了敬称。 罗锐狐疑的看向他们,立功大会一般都是年底举办,或者是遇上什么大事儿,才一起给办了,这些家伙整的油光水滑的。 “干什么呢这是?” 杨波笑嘻嘻的道:“帝城的记者又来采访,而且帝城总部的宣传部门也来人了,他们要采访我们七中队,用于内部宣传,而且还会在电视台播出。” “这么大阵势?” 齐磊道:“那可不,你没看见院子里停满了车?本来杨政委昨天就打算叫你回来,但陆局说让你多休息休息。昨天一天可累死我们了,打扫卫生,擦桌子,警车都拿去洗了,就是为了今天。” 这时,李农走进办公室,这厮也是打扮的非常得体,肩膀上的警衔一尘不染。 “哎呦,罗锐,瞧我这脑袋,忘记通知你了,赶紧换衣服,一会儿咱们就得拍照。” 整整一天,县局都在忙着这事儿,县局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七中队的刑警们,站在县局的台阶上,拍下了一张象征着荣誉的照片。 这照片,将来一直都挂在宣传科的资料室里,也是七中队引以为豪的事情。 陆康明和杨云桥,一个局长,一个政委,自然开心的不行。 当天晚上,县局的全体民警,东坡楼聚餐,就连警犬中队的小牧,狗盆里也多了两大块牛肉,把这狗感动的,呜呜直叫。 罗锐不善饮酒,但架不住人来敬酒,特别是七中队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死命的喝。 反观一中队,闷闷不乐的,菜都没吃,只顾着喝酒了。 罗锐已经打听到,何兵调走是真事儿。 去五源派出所当副队长,很明显,明升暗降,意思是把位子给让出来。 不过,副所长的职务也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如果县局刑警大队比较忙,他们其实也能参与侦破凶杀案,不过很多都是碍于条件有限,直接就丢给刑警大队。 罗锐已经有了醉意,但还是提着一瓶白酒,端着酒杯,走到何兵身边。 “何队,我敬您一杯。” 何兵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站起身,端起酒杯,一口闷掉。 “罗锐,一中队以后就交给你了!”说完,他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罗锐要是接替何兵的位置,一中队也会交给他带领。 其实,中队长不是多大的职务,只是一个带头做事的,但刑警副大队长,那是可以统管全大队的。 如果说,身为一把手的李农自个儿没“上进心”,那副大队长,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主管一线刑警,负责命案调查的。 大家都明白,一旦罗锐坐上这个位置,李农肯定不会再冲在最前面了,他肯定会退居二线,配合刑警大队的工作。 而且,沙河县局还差一个副局的位置,李农早先拿了一等功,算是在鬼门关闯了一次,今年年底,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职位肯定会再往上提一提。 相应的,罗锐也会往上提。 见到何兵动情,罗锐也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何兵叹了一口气,就像老父亲把亲闺女送出去一样,心里真不是滋味。 一中队的老帮菜也红了眼,纷纷给何兵敬酒,至于罗锐,他们都没搭理。 李农站在包厢门口,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把罗锐叫进包厢。 陆康明和杨云桥两人已经喝的面红耳赤,在座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个县里的人,都是朋友,关系很深。 毕竟县局的资金,都得这些人拨款,不打好关系,以后办案的钱哪里来? 见到这些人,罗锐也不拘谨,喝了几轮敬酒之后,县里的几位大佬识趣的离开。 包厢里只剩下六扇门的人。 几个人移了移椅子,紧挨着坐下来。 陆康明面红耳赤,很是高兴,但脸色瞬间郑重起来,向罗锐道:“消息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副大队长的职务,我向上面申请了,过一段时间才能下来,不过工作你可以先做起来了。” 杨云桥接茬道:“咱们县五十万人口,算是一个大县城,但现案命案不是每天都有,像之前说的,咱们先清理一批积案。” 李农毕竟还是顶着大队长的职务,叫苦道:“积案是最难侦破的,特别是命案,如果能破,早就破了。陆局,杨政委,我知道你们想趁着这阵风,到年底时,把破案率往上升一升,但条件真的有限啊。” 杨云桥白了他一眼,陆康明却不以为意,道:“你小子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不就是要钱吗?我又不是没在一线干过!你用屁股想一想,我请刚才那些人吃饭是为了什么?咱们县局就是因为钱的问题,所以一直不敢搞专项行动,现在咱们趁着这股风,把该清理的积案都清理了。” 罗锐望了一眼桌面,酒瓶都是褐色的牛皮纸包裹着,根本看不见什么牌子。 难道是特*供的,他先前喝了好几杯,却并不觉得怎么好喝,比茅台差远了。 盘子里的菜肴,比大厅的几桌还要丰盛的多,一只孤零零的鲍鱼被剩下了。大青龙还剩下一只触角,像是冲锋的号角。 陆康明继续道:“资金这块,你们放心,我会特批给你们,但成绩要做出来。” 杨云桥觉得他的话有些重,马上向罗锐和蔼道:“有罗锐在,我们还是很放心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罗锐才来沙河县多久,很多积案都不熟悉,再说,大家也明白,罗锐破的都是现案命案,旧案的话,因为时间久远,许多证据都消失了,是最难侦破的。 两人热切的望向他,就像罗锐昨晚热切的盯着莫晚秋,眼神都是一模一样。 罗锐哪能不知道,这是要自己立个军令状,或是做个承诺。 做领导的,好的就是这个,希望下属保证和承诺,他们的心才会放进肚子里。 但他们却不会轻易承诺什么,说话都是七拐八拐,左顾言它,语言艺术玩的贼溜。 罗锐点点头:“我会尽量做好,两位领导请放心!” 陆康明笑了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也别担心,咱们先从五年以下的积案命案调查,要是都搞定了,再说其他的。” 李农吐了一口气,五年左右的命案,还不算太难,因为那时,民警的素质还算高,该提取的证据,也会尽量提取,而且稍微懂得一些侦查知识,以及对案件的处理。 要是往前,一些个警察,才不会管你什么犯罪现场,防护都不会做,直接进入命案现场,不说破坏了证据,甚至有的还把自己的血手印留在现场。 那时,有多少技术警员和法医抗议,他们不是在死者身上发现民警的指纹,就在现场发现掉落的烟头,无用功做的太多,引导了错误方向,导致两派人马互相看不顺眼,辱骂打架的事情,偶有发生。 几个人又互相聊了一阵,罗锐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偏着头,想要看看牛皮纸包裹的到底什么酒。 见状,陆康明哈哈一笑,一把抢过酒瓶,把牛皮纸的包装撕下来,只见酒瓶的商标都撕掉了,不过有一角还留在酒瓶上。 这个商标,罗锐还算熟悉,好像叫什么大曲。 陆康明笑道:“你以为是特*供的?这是老杨今天下午特意从超市买来的,专门忽悠人的。不过,出了这个包厢,大家都不要说出去。” 杨云桥翻了一个白眼:“两百多块呢,不是钱啊?” “那没办法,总不能用几十块的忽悠人。” “不说了,太晚了,回家休息。”杨云桥站起身,拿出钱包。 接着,陆康明和李农也开始掏钱包,几个人仔细数了数钞票,然后凑在一起交给陆康明的秘书。 “把这钱给财务,我们这桌单独买单,不要走公。” 秘书点点头,赶紧把钱接在手上。 李农觉得牙疼,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沮丧道:“这个月生活费又没了。” 杨云桥也深有同感:“谁说不是呢,我也没几个钱了。” 陆康明哈哈一乐:“谁让你们两个生儿子,我老婆把我的工资管的紧,但我女儿总是偷偷给我拿点,要不然,我也得和你们俩一样,一脸穷酸相。” 罗锐在一旁问道:“工资不都自己拿在手上?” 三个人转头看他,纷纷叹息道:“罗锐啊,咱们比不上你,你自己烟不抽,为了同事,都能买几箱中华,你有钱,你豪横。 咱们做刑警的,能有几个钱。 咱们为了侦破命案,一周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儿,工资不交给老婆管,她们图你什么啊?图你长的好看?图你身体倍儿棒?公粮交的多? 命苦啊,咱们。” 真是这样吗?罗锐不禁在心里腹诽。 李农见他不信,赶紧侧过身,把罗锐的脸色挡在身后,岔开话题道:“陆局,杨政委,你们先走,我再陪陪他们?” “行,难得大家放松一次,这庆功宴,你们好好喝一顿,不过明天早上都得给我打起精神来。” “好咧。” 但这时,秘书推开门走进来,向两位领导报告:“陆局,政委,单已经有人买了。” “单买了?” 两人顺着秘书的视线,看向站在一旁的罗锐,眼神都有些错愕。 罗锐笑道:“我请大家吃饭,就当做升职的庆贺。” 李农眨了眨眼,第一个反应过来,抢先拿走秘书手里、属于自己的那份钱。 杨云桥和陆康明也先后伸手,拿走自己的小金库,两人心满意足的塞进钱包,然后醉醺醺的离开。 罗锐有钱,那是出了名的,但罗锐巨有钱,也就鲜有人知道。 亿万富豪的身价,那可是实打实的,而且还都是现金。古志良被被捕后,沙河县现在也找不出比他更有钱的主儿来。 庆功宴散了之后,李农和罗锐走路回家,两人的方向一样,而且距离也不远,正可以散散步,醒醒酒。 沿着路灯走,吹着夜风,确实舒坦。 李农看了他一眼,问道:“对沙河县的印象怎么样?” 李农是本地人,在古代的话,相当于县尉,属于黑白通吃的人物。 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李农也不是那种伸手谋取私利的人,不然,他和陆康明、杨云桥早就去踩缝纫机了。 当初,古志良的账本,可是陈浩第一时间拿在手上的,那上面一笔一划记得清清楚楚。 从古志良被抓后,沙河县现金的局面,可谓一片清明。 罗锐耸了耸肩,道:“不错,有山有水,没有五源采沙场的存在,以后可以打造旅游景区。” 李农笑道:“你滑头,你说的可不是真心话。” 罗锐摇头:“这是我从警的地方,算是第二故乡吧。” 李农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五年前,我手里有个案子,因为当时条件有限,所以一直没侦破,咱们清理积案的话,我想到把它放在第一位。” 罗锐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什么样的案子?” 李农都不能侦破的案件,而且还留置了五年,看来确实棘手。 不过,案子大小不一定,毕竟每个刑警都会对一些案子意难平,有的人,甚至是退休之后,还一直在追查某些陈年积案,就想死前把凶手缉捕归案。 李农同样如此,他望了望夜空,而后道:“绑架杀人案,同时也是投毒案……” 第228章 疑案 翌日一早,沙河县局。 罗锐照例把车开到停车的位置,下车之后,路过的警员,纷纷向他行注目礼。 除此之外,这几天,嚼舌根的人也很多,对他不满的大有人在,特别是一些老棒菜,更是看不惯罗锐年纪轻轻。 几个月前,他还是五源派出所的实习警员,但在短短时间内,竟然晋升到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职位。 想来也是,罗锐虽然看着黑不溜秋,身高体壮,他还尽量把自己打扮的成熟一些,但他的实际年龄也仅仅才21岁。 21岁的刑警副大队长,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再加上何兵嫁女儿的心态,那个心酸哦,老帮菜都看在眼里,心有戚戚。 对于这样的事情,罗锐只用了一招,那就是钞能力。 今儿早上,罗锐叫方永辉和杨波,从自己宝马车后备箱搬了十箱华子,见人就给。 这不说,连警犬中队的小牧也分到了一条,虽然它不会抽,但罗锐不会把它忘了。 这方法行吗? 其实行的,至少在今儿早上刑警大队开会时,罗锐受到热烈的欢迎。 老帮菜表面上还是很配合,没怎么抵触。 正如李农昨天晚上说的,这些个老油条能有几个钱,都上交给老婆了,最多给点零花钱,要是多给一百,那都算他家娘子大方了。 陆康明和杨云桥主持了这次会议,主要是宣布积案专班的成立,并由罗锐同志负责。 鉴于马上年底了,沙河县新发命案较少,所以,刑警大队要无条件配合积案专班的行动。 积案专班还是以罗锐的七中队为主,一中队的老棒菜们配合。 除此之外,痕检苗守强和法医韩金莉也参与了会议,两人都是新来的,所以对以前的案子不太熟悉,但如果侦破积案的话,证据的缺少和尸体的检验,都少不了要用到他们。 而且,县局也有意锻炼他们,积案都能破,以后侦破新发命案,那岂不是手到擒来。 故此,除了七中队之外,就他俩最积极。 大会开完之后,又接着开小会,针对五年前,521绑架投毒杀人案的案件梳理。 主持会议的是李农,毕竟这是他的案子,也是他刚当上刑警大队长,接手的第一个案子。 大屏幕上投影着受害者的照片。 邰正刚,34岁,长途货运司机,2003年5月21日,他所驾驶的长途货运车,在沙河县的高速路段发生车祸,货车侧翻,撞击道路护栏。 高速上的几个司机,把他从驾驶席里救了出来,而后十分钟,货车油箱起火,发生爆炸。 交警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发现邰正刚死了之后,便直接打电话给了殡仪馆,并把尸体运走。 交警把这当做了一场意外事故,邰正刚的尸体快要被家属带走火化时,却被在殡仪馆的法医看见了。 邰正刚的脑袋虽然被压扁了,但老法医一眼就看出,车祸并不是直接致死的原因。 但家属强行要带走尸体,说是下葬的时间都定好了,亲朋好友也请了。 老法医无奈,只好打电话给当时刚上任的李农。 李农那个时候热情很高,赶紧前来,好说歹说,才让家属签字,同意尸体解剖。 虽然老法医稍微看看,就已经知道致死的原因,但本着尽职尽责的工作态度,他还是仔细的解剖了尸体,做了病理切片,最后得出结论,邰正刚致死的原因是四亚甲基二砜四胺。 这玩意就是俗称的毒鼠强,一种神经性毒素。 并且,老法医经过化验提取,发现邰正刚至少喝下了50毫升。 毒鼠强对神经系统的破坏是非常严重的,和百草枯被称为农村的两大杀器。 只要喝了这两样,最后的结果只能等死。 老法医见惯了这种死法,大多都是想不开,用这两样自杀。 毒鼠强的首发症状有头疼,头昏,无力,严重的更会出现神志模糊,躁动不安,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小便失禁等。 李农介绍到这里,顿了顿,在一旁做笔记的孙功立即举起手来。 这小子因为在七中队干后勤,算是白拿了一个集体三等功,而且还被帝城总部的宣传科采访、拍了制服照,以后用作内部宣传。 他沾沾自喜的同时,也明白,要是自己以后太拉胯,罗阎王要是把自己踢出队伍,那就糟了,所以这几天,他表现的特别上进。 除了打扫办公室的卫生之外,还积极参与到案件中来。 李农向他点点头,道:“你讲。” 孙功手里拿着笔记本,咳嗽了两声,道:“李大,明显是有人向邰正刚投毒,而且我刚也看了卷宗,当时车上就只有他一个人,那么是不是可以确定是他身边的人作的案?” 听见这个问题,李农白了他一眼。 孙功有意表现自己,但根本没有好好看卷宗,卷宗的最后有李农五年前的调查报告。 此时,罗锐在卷宗后面看见一个名字,邰正刚的妻子,李梅。 李梅和邰正刚是自由恋爱,两人育有一子,儿子的名字叫邰辉,案发当时,他只有八岁。 一家人,只有邰正刚有工作,而且因为货车是他自己的,所以收入上完全能保证一家人的生活开支。 李梅怀孕生子后,就没再上过班,算是正儿八经的家庭主妇。 警方首先调查的就是李梅,毕竟邰正刚每个月都在外奔波,李梅也是如龙似虎的年龄,独守空房,毕竟难耐寂寞。 当时,警方的调查便是以情杀为侦查方向,事实也确实如此,李梅还真给邰正刚戴上了绿帽子,并且还不止一个。 最让人毁三观的是,邰正刚的独子,邰辉也不是他亲生的,算是赔了夫人又折了儿子,就连最后死,也不知道谁害了自己。 李梅有一个长期情人,名字叫边安。 邰辉就是李梅和边安所生,而这个人在县城里开了一家五金店。 邰正刚死后,两人就名正言顺的生活在了一起,并且还拿了结婚证。 当时,李农仔细的调查过这两个人,为此,还专门提审过两人。 他们虽然有杀害邰正刚的动机,但警方并没有直接的线索能够指明是他们所为。 李梅和边安的学历都不高,如果是第一次杀人,根本不可能经受的住刑警的考验。 这个案子,就此陷入了死胡同,案发半个月后,邰正刚的葬礼刚结束,李梅的独子,邰辉失踪。 失踪当天,李梅收到一封匿名信,绑匪是从她家门缝里塞进来的,说要五万赎金。 李梅当时就报了警,但之后,绑匪再也没联系过她,而五万赎金也没再提起。 而八岁的邰辉,也消失了整整五年,至今,生死未知。 罗锐仔细看了看法医报告,上面推测,邰正刚当时应该是在驾驶途中,喝下的毒鼠强,以至于他身体不适,造成了货车侧翻。 卷宗里有当时车祸的照片和介绍,邰正刚觉得身体异样,快坚持不住时,眼看要撞上前面的轿车,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强忍着不倒下,猛打方向盘,这才导致货车撞向了高速路上的防护栏。 路上的司机,第一时间把他的身体拖了出来,但因为货车油箱摩擦沥青路面,再加上天气炎热,货车起火,发生爆炸。 邰正刚的死亡现场,也已经毁于一旦,最有力、最直接的证据也都没了。 即使说,现在抓住当时投毒的嫌疑人,只要他不承认,警方也拿他没办法。 没有指向性的证据,就算找到嫌疑人,也只能根据疑罪从无,及无罪推定的原则。 李梅和边安便是如此。 卷宗里也附有邰正刚的照片,浓眉大眼,牙齿很白,他对着镜头微笑着。 这是一个老实人,而且还是一个意志坚定的男人,倘若当时,他任由货车撞上前面的轿车,那后果不堪设想。 货车强大的冲击力,很有可能会导致重大事故发生。 但,最终死的只有他一个人。 罗锐放下卷宗,拿起警方当时给李梅和边安做的笔录,发现这两个人回答的滴水不漏。 审讯笔录,记录员是连嫌疑人的语气、停顿等,都记录的非常详细。 譬如,李梅在审讯时,多次掉眼泪,而且眼睛不敢正视警方等等细节,都一一记载了。 据她供述,邰正刚主要工作是往返沙河县和临江市,有时也跑跑省外,但因为不想回来走空,所以他会在目的地待几天,等着装上一车货,才能回家。 案发当时,他的车里装着水果和蔬菜,批发商供给沙河县菜市场的。 他是5月19号早上离开的家,5月21号凌晨返程,在临江市待了一天两夜。 当时,刑警大队的侦查方向有三条。 第一:毒鼠强的来源。 第二,李梅和边安在这几天的动向。 第三,邰正刚在临江市接触过什么人。 但调查结果不尽人意,毒鼠强这种毒药,到处都有卖的,根本找不到购买来源。 这两天时间里,李梅把孩子送去上学之后,就在家和边安厮混,两人的证据不可信。 但李农找到了李梅的街坊邻居,他们说确实看见过边安19号和20号的白天,来过李梅所住的小区,而且手里还提着礼物,就像走亲戚串门的。 至于邰正刚在临江市的落脚点,警方也排查了,发现他根本没有住宾馆,而是为了节约钱,几个晚上都睡在车里,饿了就在附近吃一碗面条。 停车的地方就在临江市最大的蔬菜批发市场,那里鱼龙混杂,想要找到他和什么人接触,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当时正是监控缺乏的年代。 于是,李农就把怀疑指向了绑架邰辉的绑匪,但也是无疾而终,绑匪除了在半夜时,向李梅家的门缝下面递了一张索要赎金的纸条,再也没后续动作。 这就像一个恶作剧,但不同的是,邰辉是真的失踪了。 不过,这个案子有太多疑点,罗锐相信,只要找出疑点,案件可能会清晰起来。 李农等大家都看完卷宗后,说道:“我知道这个案子很难,侦破的希望很渺茫,所以就定时一周吧,要是一周内,查不到什么新线索,咱们就放弃。” 罗锐知道,他说的也是实话,积案就是积案,当时都没破获,现在重新拿出来,侦破的难度更是指数级的。 李农把这事儿全权交给了罗锐负责,他叹了一口气,离开了会议室。 此时,苗守强咂咂嘴,摊了摊手,道:“没现场,没指纹,没脚印,什么都没有,看来物证发挥不了作用。” 会议期间,韩金莉一直在看法医报告,她抬起头,分析道:“服下了五十毫升的毒鼠强,这剂量太大了!正常的投毒案,能喝这么多,不难推测,被害人可能当时把毒鼠强当做饮料来喝了。” 罗锐颔首:“没错,而且很可能是凶手把毒鼠强混在邰正刚的饮料里。李梅的笔录上说,邰正刚有喝浓茶的习惯,这是每个货车司机的标配……” 孙功拍手道:“那就是了!” 齐磊瞥了他一眼:“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是什么时候下的毒?如果李梅和其情夫是凶手的话,那应该是在邰正刚出发前下毒,但邰正刚这期间不可能不喝水,要死的话,不会死在返程途中。另外,李梅和边安那几天,也没出过沙河县。” 这就是两个人嫌疑被排除的主要原因,李农当时调查时,也主要把精力放在了临江市的菜市场附近,邰正刚是在凌晨两点,从临江市出发,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他和谁接触过? 这才是案子的关键点,但因为调查困难,便陷入了死胡同。 方永辉看了看邰辉的照片,他当时刚上二年级,长的和李梅很像,眉清目秀的。 他问道:“难道真是那个绑匪干的?” 杨波坐在他的旁边,道:“这里就有一个疑问,绑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想要赎金,但给李梅传递消息后,就没下文了。” 齐磊比较有经验,回答说:“这很正常,这人可能把孩子给弄死了,害怕了,所以就不敢再联系李梅了。” 齐磊说的很残忍,语气里没有一丝同情心,但并不是没道理,只有这个解释能说的过去。 罗锐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卷宗,道:“李大当时调查过邰正刚的家人,推测他们可能知道邰辉的身份信息,所以想要报复李梅和边安,所以把孩子绑票,实则把孩子给弄死了。” 齐磊点了一支中华,抽了一口。 “这也说的过去,毕竟给人戴绿帽子不说,孩子还不是邰正刚的,而且邰正刚还被毒死了,作为他的直属亲戚,肯定恨这两个人恨得牙痒痒。” “边安是搂着邰正刚的女人睡觉,还要住邰正刚辛苦赚钱买来的房子,啧啧……” 韩金莉不满的瞥向齐磊:“能不能把烟掐了?” 齐磊耸了耸肩,走到角落里,猛吸了两口,把烟头丢在绿植盆栽里。 孙功幽怨的看了一眼,但敢怒不敢言。 罗锐站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他道:“从下午开始,咱们就着手调查这个案子,守强,我知道物证很少,对你来说很难,不过你再重新梳理下邰辉失踪时的现场痕迹,下午和我一起去走访。 韩法医,你查查当时的法医报告,看看邰正刚胃里未消化的食物,最好是能找到他最后吃的是什么,这个卷宗里没有记录。” 两人点点头。 最后,罗锐看向齐磊,道:“老齐,你带几个人,去一趟临江市的菜市场,走访当时在菜市场工作过的搬运工和司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能行!”齐磊答应着。 因为是积案,所以大家并不着急,该吃吃,该喝喝。 罗锐并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从宝马车的后备箱里提起两个袋子,走出县局大门,左拐到街边的包子铺。 包子铺主要是做早餐和晚餐,所以这会儿没多少人。 罗锐掀起塑料门帘,走进去时,看见崔旺正在擀面皮,孟君包着饺子,她手法灵活,桌面上撒了一层面粉,一个个饺子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挺有观赏性的。 两人有说有笑,没有注意到罗锐进来。 罗锐咳嗽了两声,孟君抬起头来,看见他后,赶紧擦了擦手,站起身来。 “罗警官,您怎么来了?” 罗锐笑道:“没事儿过来看看。” 崔旺也是怔怔的看向他,眼神有些疑惑。 罗锐在他话还没出口前,白了他一眼,抢向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警官!” 崔旺傲娇的翻了翻眼皮,冷哼一声:“切!黑警。” 孟君听见这话,微微皱眉。 崔旺看见她神色不虞,赶紧改口:“黑色皮肤的警官,就是黑警,长的跟刘青云似的!” 罗锐掰扯道:“你眼神也太差了,人都说,我像古古古古古天乐!” 崔旺想要驳斥,但孟君赶紧开口:“罗警官,听说您升职了?” 罗锐换上一副笑脸,道:“你怎么知道的?” 崔旺接茬:“这几天早上,来我这吃包子的民警都在说这事儿,说那个黑不溜秋的家伙,运气好,破获了两件大案,还把何队长撵走了,接替了他的职务,都说你用钱疏通的关系。” 罗锐当即黑了脸,道:“老崔,你信不信,李大调走后,我把你这包子铺给关了!” 崔旺嘿嘿一乐,赶紧换上笑脸:“吃饺子不?刚剁的肉馅,你君姐包的,皮薄肉多,好吃的很呢。” 罗锐横了他一眼:“那就来一碗。” 说完,他看向孟君,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给两个孩子买了两件羽绒服,冬天快来了,天气转冷。你看合不合身。” 孟君吓了一跳,摆手拒绝:“不行,哪能要您的东西。” “没关系的,她们上学,我又没送什么礼物。你看看,要是不合身,你给我说,我拿去换。” 罗锐把两个袋子递在她手上,然后对崔旺道:“饺子好了,给我端到县局食堂,账记在你表侄头上。” 说完,罗锐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君手里提着东西,望着他的背影。 不多时,崔旺把袋子里的衣服打开一瞧,赞叹道:“好家伙,这羽绒服也太贵了,一件儿都上千块,咱们沙河县根本没得卖的。” 孟君抹了抹眼泪,问道:“老崔,你说,罗警官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崔旺叹了口气,道:“他可能是见过太多恶事了,心里难受,总想对人好。我听表侄说过,罗警官绰号活阎王,栽在他手上的人不少,更是直接弄死了好些个罪犯。 你是他唯一救下的人,也许他想保持这份善良?哎……我也说不准,我猜应该是这样。” 孟君郑重的点点头:“要不是罗警官,我早就死了!我会好好活下去,我会带着孩子们好好活下去!” 崔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把话讲出口。 …… 李梅的家在县城的一个老小区,小区里都是散步的老人,看见外来人,都得盯上你好几眼,恨不得把你的皮剥下来,看看你是谁家亲戚。 罗锐一行人走上楼,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脸狐疑的盯着罗锐他们。 “你是边安?” “你们是谁?” 罗锐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县局刑侦大队的,找你妻子,了解一下她前夫的案子,也希望你配合。” 边安皱了皱眉,问道:“都过去五年了,怎么还来调查?” 罗锐直接道:“难道你不希望我们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边安解释:“邰正刚明显是自杀的,我不知道你们还能调查出什么来!” “是吗?你儿子呢,难道你不想找回你儿子了?” 闻言,边安咽下一口唾液,不说话了。 罗锐懒得和他费口舌,直接推门而入,苗守强和方永辉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卧室里传来一阵吹风机的声音,并有女人的问话:“老公,谁啊?” 边安大声回答:“县刑警大队的!” 卧室里吹风机的声音立即停止了,随后静默了很长时间,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她的表情恰到好处,迷茫、疑惑,还有些惧怕,还有假装的伤心。 李梅,这个女人已经快接近四十岁了,但风韵犹存,身材管理也很好,还没到松弛的地步。 罗锐来之前,对这两人的现状稍微调查过,边安依旧经营着自己的五金店,生意还算不错。 李梅照样没上班,两人也没再要孩子。 至于边安,五年前和李梅偷情时,就已经离婚,他还有一个前妻和女儿,妻子也早已嫁人,女儿也长大成人了。 正如齐磊所说,边安占有了邰正刚的一切,老婆儿子房子,统统都是别人的。 至今,警方都无法得知,邰正刚死前知不知道这个事儿,如果他知道,那将是多大的打击? 生活欺骗了这个男人! 这个屋子,已经看不出邰正刚生活的痕迹,没有他的照片,没有他的衣服,有关他的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梅坐在沙发里,看向罗锐,有些惧怕的问道:“警官,我前夫死了五年,你们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罗锐紧盯着她:“我们这次来,主要是调查你儿子失踪的事情,我想问问你,这五年来,为什么你一次都没来警局询问过他的下落?” 李梅脸色一滞,看向边安。 罗锐也没放过他,问道:“邰辉是你儿子吧?你做父亲的,怎么也不关心他?” 第229章 借力打力 “邰辉是你儿子吧?你做父亲的,怎么也不关心他?” 边安立即避开罗锐的视线,低下头,似乎不愿正视这个问题。 李梅突然道:“警官,我记得五年前,负责小辉失踪调查的警官是李警官吧?” 罗锐望向她:“怎么?你的意思是想让刑警大队长来?” 这话有敲打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这两人都算违背了公俗良序,特别是边安,搞了别人老婆不说,还占了别人的房产,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一点儿愧疚之心。 客厅里连邰正刚的遗照都没有,确实让人寒心。 再说,做刑警的,其实和货车司机没什么两样,许多时候,都是在外奔波,能按时下班就算是烧高香了,更不用说连日出差在外。 譬如齐磊,他带人去临江市查找案子的线索,得好几天才能回来,老婆在家,身为一个正常女人,想要的时候,人不在枕头边。 所以,做刑警的没办法,几乎都是把工资卡上缴,能让老婆稍微安心一些。 李梅被瞪了一眼,立即垂下头来,她和刑警打交道的次数不算少,但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实属给她造成了不小压力。 罗锐咳嗽了一声,道:“是这样,你老公的案子重启了,你儿子的绑架案件,我们也会一并调查。” 一听这话,李梅和边安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深深的疑惑。 罗锐盯着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不多时,两人坐在沙发里,罗锐和方永辉打开了记录仪,这玩意是刚配备的,县局要求公正执法,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了。 这是两室一厅的房子,但属于邰辉的卧室,已经不复存在,里面堆满了杂物,只有墙上贴着一张黄色的奖状,奖状的一角失去了粘性,阳台的风一吹,卷起的角边,呼啦啦作响,似乎是邰辉在低吟。 苗守强向客厅的罗锐摇摇头:“什么都没了,没法勘察。” 罗锐走过去,往里面看了一眼,眉头紧拧,小小的卧室里没有一处下脚的空间。 原本,他们打算再找找线索,看能不能找出邰辉失踪前的动向。 但,这完全不可能了,痕迹被抹除了,只能根据当时的卷宗记录,来摸索线索。 已知条件很少,怎么去推论。 罗锐的脸就黑了下来,因为开着执法记录仪,所以他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走到客厅,直视这两个无良父母。 “李梅,五年前调查你儿子绑架案件时,民警应该告诉过你,在没找到邰辉之前,他的卧室必须保持原样!” 李梅翻了翻眼皮,道:“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再说,这屋子就两间卧室,家里来亲戚,总不能不让人住吧?” 罗锐觉得头大:“邰辉的卧室里堆满了杂物,那是给人住的?别狡辩,根本没有人和你们来往!” 521毒杀案之后,因为找不到嫌疑人,案件封存之后的半个月内,李农还专门派人蹲守过这两个人。 虽然没调查到他们的嫌疑,但这两个人名声已经臭了,亲戚之间几乎不怎么和他们来往。 罗锐吐出一口气,撇了一眼方永辉,后者拿出记录本。 罗锐道:“李梅,你儿子是五年前的六月七号、放学后失踪,你是第二天晚上报的警,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没有在头天晚上报警?” 李梅撇撇嘴,回答说:“我以前告诉过你们警方原因,怎么还问?” 罗锐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再说说看!” 李梅翻了下眼皮,道:“小辉平时六点就回家了,但前几天他和我说,要去同学家过夜。” “你就没打电话去邰辉同学家里问问??” “我问什么?再说,家里座机欠费,我上哪儿问去?” 罗锐很想把执法记录仪关了,但他还是强忍住了。 “第二天早上,学校发现邰辉没来上课,就已经通知你了!但你为什么不去辖区派出所报案?” 闻言,李梅瞥了一眼边安。 边安咳嗽了一声,道:“我们以为要过了24个小时才能报案。” 罗锐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看了看李农交给他的笔记。 做命案调查的刑警,一般都会有自己的记录本,一个命案写一本笔记,里面的内容记得满满当当。 李梅报警的时间是在八号的晚上十点,她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是因为在两个小时前,也就是八点钟,有人从门缝下面,往李梅家里塞了一张索要赎金的便条。 当时,李梅、邰正刚、边安的直系亲属都被警方要求,写下这段话:【你儿子在我手上,准备好五万块现金。】 但根据笔迹鉴定,并没有找到符合的嫌疑人, 于是,李农还专门找过负责打拐的警员,沙河县每年失踪的孩童确实不少,可最后却并无结果。 案件无法侦破,邰辉就上了失踪儿童的名单,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回他。 罗锐瞥了一眼边安,道:“邰辉知道你是他的亲生父亲吗?” “啊,这个……” 李梅接过话茬:“警官,这个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这女人在生活中强势惯了,李农的笔记里有记录,并不是边安勾引的李梅,反而是李梅找的对方,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不甘寂寞在先。 邰正刚能有这样的妻子,邰辉有这样的母亲,也真是悲哀。 罗锐盯着她:“如实回答,不要问为什么!” 李梅眼神躲闪了一下,道:“那个……小辉应该不知道吧。” “那你前夫邰正刚呢?” “不是,警官,你怎么老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该说的,我以前都说过!你非得揭我的疮疤?” “如实回答问题!” 李梅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他也不知道。” 罗锐又问了几个问题,但并没有收获。 方永辉做好笔录,让两人仔细看了看,接着让他们签字,写上以上属实,若有撒谎,自愿承担法律后果。 下楼之后,方永辉道:“罗队,我总觉得这两个人不简单,对自己亲生儿子漠不关心,不太像正常的父母,我都怀疑邰辉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苗守强道:“五年前,做过dnA鉴定,邰辉确实是他们的孩子,这不会有错的。” 杨波眨了眨眼,道:“会不会有可能是邰辉自己离家出走了?” 罗锐也有这个疑问,包括李农的笔记本上,也在邰辉名字后面打了一个问号。 方永辉摇摇头:“八岁的孩子离家出走?没有一点儿社会经验,身上也没钱,他能走多远?” 罗锐蹙眉道:“如果有人帮助他呢?” 方永辉赞同道:“那这个可能性就大了。” 于是,罗锐吩咐方永辉,找几个人再次梳理邰正刚身边的近亲,就算远方亲戚,也要查查看。 而杨波几人被安排盯住李梅和边安,24小时蹲守,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毕竟,警方重启案件,如果他们做贼心虚,可能会有所动作。 两日之后,齐磊在临江市的调查结束,他们找到了邰正刚当时认识的司机、以及搬运工,这些人都说,邰正刚出车祸之前,并无异样,和他接触过的人,还是这些人,这些年来,都还在从事原本的工作。 如果说谁有嫌疑的话,根本不会老实的待在原地,肯定会找一个借口,躲得远远的。 沙河县局,对于积案专班,算是高度重视。 不仅是李农,就是陆康明也是每日一问,看有没有侦破的希望。 大家都希望罗锐作为刑警副大队长,能有一个漂亮的开局。 大队长的办公室里,李农听完罗锐这几天的调查结果后,蹙眉问道:“你还是觉得李梅这两人可疑?” “没错!我不知道邰正刚的死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但邰辉是被绑架,还是失踪,我想他们肯定知情。” 李农沉吟着:“之前,我也怀疑过他们,但是一直没找到证据!再加上,那个时候咱们内部因为整肃作风问题,我就没抗住压力,不敢继续审下去。那个时候,提倡疑罪从无原则,上面要我们注意审讯方式,因为这个,咱们的人几乎都被嫌疑犯诬告过,我也不例外。 我记得上法院告我那个窃贼,说我把他大拇指给掰断了,他奶奶的,是他自己用手铐掰断的,非要诬陷我。” 罗锐眯着眼:“真是诬陷你了?” 李农赶紧咳嗽两声,义正言辞的拍了拍胸脯:“当然,不然我早被上面扒掉制服了,哪还能有今天。说到正事,这个案子,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既然咱们碍于纪律,拿他们没办法,但有人可以拿捏这两个人!我想引蛇出洞!毒蛇要打就打七寸!” 李农没听明白,于是,罗锐向他附耳低语了一阵。 听完后,李农赞叹道:“你呀,还真是罗阎王!” …… 李梅家的小区,一共有两个出入口,一个前门,一个后门。 前门是方永辉和杨波在蹲守,两个人在车里待了整整两天一夜,吃喝睡都在车上。 后门是老包和小五负责,齐磊回来后,也加入了进来,并且让他成为了责任人,指挥这队人马。 方永辉抿了一口矿泉水,没敢多喝,免得一会儿上厕所。 杨波打开窗户,点燃一支烟:“你说,咱们罗队升上去了,老齐会不会成为中队长?” 方永辉拧上瓶盖,道:“应该是吧,你没看见老齐这几天多积极,刚出差回来,片刻没休息,马上又跟着咱们蹲守。” “啧啧,老齐以前在何兵手底下干的时候,就是摆烂的老鸟,让他来我们七中队,他还不愿意。看看,他跟着咱们罗队没几天,他的机会就来了。” “那倒也是,怎么,你酸啊?” 杨波翻了一个白眼:“我酸什么劲,我一个多月前都还是片警呢,不是罗队,我怎么有机会成为刑警?倒是你,和咱们罗队一个警官学校毕业的,差距咋那么大了?” 一听这话,方永辉就急了:“找死啊你,我告诉你,我是没机会发挥!杨波,你给我等着,有让你刮目相看的一天!” “我等个屁呢,你的能力我早就看到了!” 方永辉狠狠瞪了杨波一眼,抢走他嘴里的烟头,扔向车窗外。 “抽,抽!车里全是烟味,不是烟味,就是你的脚臭!” 杨波反驳道:“咋的?我昨天晚上盯着的时候,你睡觉放屁,我都是忍着的!” 方永辉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和你计较!老杨,你觉得老齐会被调到哪个中队当中队长?” 杨波拿出两块口香糖,递给方永辉一块,道:“我哪里知道,反正我只认罗队,不,现在是罗大了!” …… 老包把口香糖吐出车外,道:“老齐,你也太拼了,出差回来,马不停蹄的就跟着我们蹲守,我也没见你在一中队这么努力过。” 坐在副座的小五忙点头:“是啊,磊哥,你最近表现的太明显了,搞得大家以为你再婚了。” 齐磊躺在后座上,脸带笑意,道:“去,别瞎说!嘴怎么就那么臭呢?大早上的,牙都不刷,嚼你的口香糖吧!” “哎呦,这任命都还没下来,老齐你就耍起威风了?” 老包也就比齐磊年龄小一点儿,算是同时从警的老战友了,说起话来没有丝毫顾忌。 齐磊撇撇嘴:“这都还不一定呢,别往外传。” “用得着我往外传?你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宣传,你就说,罗大有没有向你承诺过这事儿?” “这事儿罗大能决定?李大都做不了主,还得陆局和杨政委才能搞定,不过罗大推荐我了,现在就看上面领导是什么想法了。” “那不就得了!板上钉钉的事儿,罗大年纪轻轻,肯定要打造自己的班底,积案专班只是一个雏形,只要年底破案率上升,罗大肯定会放开手脚的。” 齐磊立即坐直了身体,掏出一盒利群,给前排两位兄弟各散了一支。 老包接过后,啧啧道:“哟,这烟不便宜啊!” “小意思,小意思,比不上罗大的中华。” 齐磊讪笑一声,自从罗锐把推荐的事儿告诉他,这老小子马上打电话回家,告诉自家老娘们,母老虎高兴了好几天,特批了五百块钱零花钱。 齐磊毫不含糊的买了几条好烟,中华买不起,利群也不差档次,毕竟刑警们烟瘾大,零花钱也就那么点儿,抽不起什么好烟。 这几天,他见人就发,想要一改自己以前老鸟的形象。 齐磊问道:“老包,这事儿你从哪里听说的?” “你是问罗大想要打造自己班底的事儿?” “没错。”齐磊掏出打火机,身体向前探了探,殷勤的给对方点上。 小五也叼着烟,凑近火苗,齐磊松掉打火机,轻轻扇了他一巴掌:“想啥呢,自己手残了,不会自己点?” 小五委屈道:“磊哥,我好欺负,是不?” “谁叫你年龄小。” “那你怎么不欺负罗大,我比他还大两岁呢!” “呃……别打岔,老包,你继续说。” 老包吸了一口烟,道:“我是从包子铺听来的。” 齐磊眨了眨眼:“老崔?他听李大讲的?” “应该是,罗大给陆局和杨政委说,他想要组建自己的班底,汇聚痕检、法医等专业人才,打造专破命案的刑事小组,也就是专案专破,而且破案的范围不限于咱们沙河县。” 齐磊疑惑道:“能行吗?这样子搞的话,得花多少钱?再说,帮别的县侦破命案,怎么想都不划算,而且别人不一定答应。” “那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了。反正,要是真能搞成,有罗大的思维能力和破案能力,我想这个刑事小组,肯定会大放异彩的!你知道,上次来的那个赵技术员吗?听说,罗大就想把他忽悠到咱们县来。” “照你这么说,我这个中队长不当也罢!” “怎么了,想进刑事小组?万一你被任命一中队的中队长呢?这事儿一样带劲,想一想那些老帮菜,以后跟着你这个老鸟干活,估计得气死他们。” 齐磊忙点头:“这个也挺有诱惑力,我就想看他们不爽我,也不敢吱声的样子。不过,谁都能看出来,罗大以后肯定会起飞,要是能跟着他的话,咱们的机会就太多了。将来指不定还能捞着一个大队长干干。” “呵,没想到你个老鸟,还想一飞冲天。现在想这个事儿太早,现在才有个眉目,以后怎么着还不知道,把眼下的事情先做好吧,要是有能力的话,怎么样都行,没能力,那就只有吃灰的份儿。” “说的也是!”齐磊无不赞同。 此时,他向窗外瞥了一眼。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从车边走过,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人。 这三人撩着袖子,气势汹汹的走进了小区。 小五也见着了,忙道:“是边雄。” 齐磊掏出手机,翻开照片一看,道:“还真是!” 他赶紧打开对讲机,向在前门的方永辉和杨波通告。 接着,齐磊和小五打开车门,跑进了小区。 …… 这两天,李梅都待在家里,哪里都没去。 刑警在楼下蹲守,她自然知道,五年前,她已经经历过。 边安的五金店,请了两个工人,所以也用不着他亲自盯着。 边安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啤酒,撬开瓶盖,喝了一口,然后坐在沙发上,道:“你说,五年前,邰正刚到底是谁害死的?” 李梅白了他一眼,一边拿起电视遥控器,一边道:“我怎么知道!” 边安叹了一口气:“要是能抓住这个凶手就好了,咱们也犯不着现在还被这些警察骚扰。” 李梅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然后烦躁的按开电视机。 “你心还挺好的嘛,当初是谁扬言要杀掉邰正刚,让我和他结婚的。” 边安脸色一滞,道:“我那是醉话来的嘛,再说,邰正刚其实人挺好的,咱们现在住的,不就是他给你买的房子吗。” “你也知道这房子是我的,我让你住了多少年?你给我钱了吗?我告诉你,邰正刚死了最好,至少他成全了我们两个。” 边安灌了一口啤酒,道:“你别说这么难听,我的钱,你不是都管着吗,我可没占你便宜。另外,小辉是我儿子,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要不是警方做了dnA鉴定,我就一直被你瞒着。” 李梅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大了一些,道:“对啊,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 边安叹气道:“这些年,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活着?当初绑匪要钱的时候,我都把钱准备好了,可是没后续了! 哎,我边家几个弟兄,生的都是女儿,老大两个女儿,老二也是三个女儿,我呢,也特么生了一个女儿,我家老爷子就盼着有一个带把的,能把咱们家的香火续上。小辉要是在我身边,老爷子指不定多高兴。 你说你也不能再生了,如果不是我对你有感情,我特么再去找一个女人得了,让老爷子晚年抱一个男孙。” 听见这话,李梅破口大骂道:“你想的美!你敢去外面找女人,我就死给你看!你们边家生不出儿子,是你们祖坟不冒青烟,怪得了谁?” “怪我,怪我!”边安缴械投降,站起身,把啤酒全干了。 李梅还是不放过他,也跟着站起来,喊道:“边安,我告诉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小辉!你特么三天两头提起他,你知道我这个做妈的心里多难受?” 闻言,边安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难受?我倒是没瞧见,我想去外省找找孩子,你都不同意,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不是特么的和你说过了吗?你要我说多少次,我怕黑!我怕一个人住在这间房子里!我总是梦见邰正刚,梦见他来找我!” “你这么心虚干嘛?邰正刚是你害死的?”边安喝了一些酒,胆子也大了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这时也说出口了:“要不是警方调查过你,知道你是清白的,不然我真以为是你给邰正刚下的毒。” “你个王八蛋!”李梅冲向前,想要撕扯。 但此时,玄关的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两人吓了一跳,见到来人,顿时愣住。 边安的老爹脸色铁青的闯进屋里来,逮着自己的小儿子,伸手就是一巴掌! “你个孽子!老子非得打死你!” 第230章 虎毒食子 方永辉和杨波急匆匆的爬上楼,一口气还没喘上来,便马上向站在门边的齐磊问道:“什么情况?” 齐磊指了指关着的房门,里面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女人刺耳的吼叫声。 “打起来了!” 方永辉把耳朵贴着门边,果然听见撕扯喊叫之声,李梅的声音特别激烈,似乎正在骂娘。 杨波皱了皱眉:“不会出人命吧?” 齐磊摊开两只手:“罗大说,要是不上点强度,怎么打蛇打七寸?” 方永辉啧啧两声:“也真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了,非得要儿子啊?” 齐磊瞥了他一眼:“你不懂,这边雄三个儿子,个个生的都是女儿,算是断绝了香火,在村里都快成了笑话,特别是老人,活不了几年,去下面怎么见列祖列宗?我告诉你,只要是老人,任谁都急眼……” 此时,左右邻居听见声音,打开门走出来,一脸好奇。 齐磊赶紧掏出警官证,向他们解释道:“警察办案,都别看热闹了。” 邻居们警惕的看着这四个人,眼里全是狐疑之色,你们这像警察?人家家里现在鸡飞狗跳,你们却躲在门外听墙角,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但是碍于齐磊几个人高马壮,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好退回去。 再说,这屋子以前是货车司机邰正刚的,他老婆不仅偷人,他的死还和他老婆有关,这不说,还把野男人带回家,以至于邰正刚尸骨未寒,这对狗男女大大方方的搞在一起。 邻居们心有戚戚,平时,看见李梅和边安都得翻一个白眼,这会儿更不想管这鸟事儿。 杨波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进去干预?” 齐磊漫不经心的掏出利群,一人散了一支。 “罗大吩咐了,就让他们打,打到一方输了为止。” 方永辉点点头,而后蹙眉问道:“这符合规矩吗?” “怎么不符合,人家家里事儿,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清官难断家务事。” 听见门内摔东西的声音,杨波吓了一跳,道:“罗大忒贼了,拿李梅没办法,就去找边安的老爹。” 他话说完,三个人忙点头,无不赞同。 齐磊道:“学着点呗,这就是人性啊!如果邰辉的失踪和这对狗男女有关系,今天肯定会露出马脚来。” 此时,门里又传出一声巨响,像是花瓶摔碎的声音。 方永辉担心道:“动静儿太大了,真不会出事吧?” 齐磊不耐烦的回答:“放心,边安那两个哥哥来这儿是干啥的,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严重事故,再说,我们早就给这两个人打好招呼了,他们会看着的。” 听见这话,三个人互相望了望,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罗大也太会操纵人心了,不过这事儿也真带劲,虽然不符合办案规定,但只要找出线索,管他的。 齐磊把烟头掐灭,道:“不和你们废话了,我听听里面的动静。” 他竖起耳朵,弯腰,把脑袋贴在门边,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门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客厅的地板上都是碎掉的花瓶和茶杯,沙发也移了位。 边雄坐在饭厅旁边的椅子里,身体前倾,两手拄着膝盖,恶狠狠的盯着站在客厅里的李梅。 “闹够了没有!” 李梅头发凌乱,指着老爷子道:“老东西,你特么滚不滚!” 边安皱了皱眉,拉扯她的衣服,喝斥道:“你骂我爸干嘛?我爸是你骂的?” 边安的两个哥哥眼神不善的盯着这个女人,要不是边安开了口,非得出手扇她两巴掌。 李梅不依不饶:“滚犊子,跑我家里来闹事儿,你们到底想干嘛?” 边雄抿着嘴,脸上的皱纹很深,他怒道:“俺不和你这个臭婆娘吵,你只要告诉俺,俺的孙子在哪里!” 边安赶紧劝道:“爹,什么孙子,您老就没孙子!” 边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给老子闭嘴,警察都找来了,询问俺孙子的下落,还给俺看了照片,跟俺长得一模一样,俺本来不信,警察还把dnA鉴定报告给全村人看了,俺个娘啊,还真是俺孙子!俺告诉你,今天不看见孙子,全村人都要笑话俺!” 听见这话,边安脸色发青,心里腹诽,这帮警察好狠的心啊! 李梅也是神色一滞,拿起手里的沙发抱枕就砸在地上,骂道:“什么你的孙子!老东西,那是邰正刚的儿子,和你们家什么关系?” 老大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指着李梅的鼻子骂道:“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和我小弟拿了结婚证,老爷子也是你爹!你胆敢再骂,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特么有胆子就来啊,杀了我啊!来,厨房就有刀,你拿刀捅死我!我骂他怎么了,老东西,老东西……” 李梅往厨房里跑去,边安赶紧把她拉住,一边向自己的大哥喊道:“你少说点,关你毛事。” 李梅嘴里还在骂着,表情特别激动! 边雄站起身,两步走上前,攥着李梅的头发,就是两巴掌扇过去。 他本就是农民出身,时常下地干活,力气很大,这两巴掌直接把李梅打愣了。 “疯婆娘,俺早就看你不顺眼了,逢年过节祭祖,你都不回来,让俺老幺都没脸搁了。现在,你告诉俺,你把俺孙子藏在哪儿了?” 见李梅被打,边安赶紧想要拉住老爷子,但老大把他拽走了。 老二也上前,攥着李梅,不让他动弹。 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为什么重男轻女?为什么想要继承香火,这就是,打架总得有个帮手。 农村里哪户没有儿子,就得被人家有儿子的欺负。 虽然现在不像以前的群居生活,但谁知道以后怎么样,自己死后,还得让男孙给自己端牌位。 边雄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这个孙子,老边家不能后继无人! 李梅已经回过神,向边雄脸上喷了一口口水,骂道:“老东西,你孙子死了,死了!” 听见这话,边雄急了,两眼充血,又是两巴掌扇过去。 “狗入的疯婆娘,胡言乱语,俺打死你!” 老爷子气血攻心,没有了刚开始的冷静,连续不断地扇巴掌。 老大和老二见状,也不阻拦。 扇巴掌又打不死人,再说,这是家务事,就算警察知道了,咱们也占理。 边安心疼媳妇儿,大声喊道:“爹,别打了,别打了!那是俺媳妇啊,爹……您老真想要孙子,让老大和老二在外面给您生一个,我出钱,我出钱!” 边雄不为所动,继续扇巴掌。 但老大和老二却是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些难耐,要不是自家媳妇管的严,他们何尝不想找个女人,再生个崽。 李梅已经被打的嘴角流血,她骂一句,就挨一下,打的她晕头转向。 这辈子,她还没遭到过这样的羞辱。 “老东西!我告诉你,邰辉就是我和边安生的,但你别想了,他死了,老娘把他杀了,你个老东西!你要见你孙子,就去阎王殿见他吧!” 听见这话,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窒。 边雄扬起的巴掌僵住了,边安的喊声也停止了。 但李梅依旧在嘶声力竭的喊叫,在空旷的客厅里响着:“我杀了他,我掐死了他,哈哈……老东西,一天都没见过你孙子,怎么样?爽吧,你边家就得绝后,让你老东西死了都没脸见祖宗!” …… 齐磊离开门边,揉了揉脖子,道:“刚听见了巴掌声,这会儿已经停手了。” “那还好,至少打不死人。”方永辉呼出一口气。 他是正儿八经从警校毕业的,警察准则倒背如流,看见的恶事少,还没被凶残的罪犯深深鞭挞过,自然不想做出违规的事情来。 齐磊早就是老鸟了,见怪不怪,再说,正规的办案流程是一回事,但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用点小伎俩也很正常,就算让上面领导知道了,只要有一个好的结果,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但前提条件是,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这是必须的。 他道:“看样子,李梅被打的有点惨,我刚听见边安一直在喊。” 杨波点头:“惨点好,不惨,她不开口,对了,老齐,你通知罗大了吗?” “啪”的一声,齐磊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我靠,我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赶紧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拨了号码过去。 然而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边雄站在门边,双眼红肿,老泪纵横。 齐磊咽下一口唾液,紧张的盯着他。 方永辉和杨波赶紧上前,把边雄给围住。 …… 县局的局长办公室里。 陆康明笑呵呵的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菜汤,然后抿了一口,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罗锐,这雨前龙井真是胡长羽局长寄给你的?” 罗锐颔首:“没错,刚收到的,您知道胡局就好这口,省厅的朱总队老是向他打秋风。” “真是好茶,不错,不错。” 坐在一边的江鳄鱼也端起茶杯,当着饮料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心里腹诽,没什么滋味啊,和普通茶叶有什区别?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 陆康明放下茶杯,笑眯眯道:“朱总队也喜欢喝茶啊?对了,我赶明儿找人收罗一点好茶叶,你给两位领导寄一些去?” 江刚又腹诽,一个是市局大佬,一个是省厅大佬,这老陆是想进步啊,加入茶叶俱乐部,想要再往上提一提? 罗锐拍了拍胸脯,道:“我正发愁呢,想着回送点什么东西好,没想到陆局还是想的周到,以茶换茶,不违规,也讲究,还是同道中人,那就这么说定了,就给胡局和朱总队一人寄一份,对了,吴厅虽然喜欢喝白水,但朱总队的办公室里放着茶叶,他肯定也会打打秋风……” 江刚眨了眨眼,转头看向罗锐,好一个浓眉大眼的家伙,这任命还没下来,就开始拍上马屁了。这一拉一扯,抬出这么多大佬,罗锐的目的性太强了。 陆康明立即坐直了身体,笑容满面的拿起手机:“我这就安排,我小舅子在云南,搞点云南那边的茶叶,好的很!” 趁着这个时候,罗锐道:“陆局,那个刑事小组,您看……” 陆康明直言不讳的道:“你小子在这儿堵我呢,不过这个事情很难,我得找杨政委商量,而且县里拨的款子也少,要组建这个团队,得花不少钱,就说你之前提的那些个实验室,都是老鼻子贵了,还不说挖那些专业人才。” 罗锐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又道:“现阶段,咱们就要一个人。” “谁?” “广兴市海江分局的赵明,赵主任。” 听见海江分局这个单位,陆康明连连摆手,道:“别,我可惹不起魏群山!” 罗锐眨了眨眼,道:“魏局我已经搞定了,赵主任,我也搞定了,只要咱们县里抛出橄榄枝,赵主任就能名正言顺的过来。” 陆康明怔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搞定的?” “这您就别管了,您就给魏局打个电话,好好聊一聊,再向上面要人,这事儿就成了。陆局,咱们想要年底的破案率往上升,没赵主任这样的技术大拿,那就太难了!” 陆康明沉吟道:“那行吧,我就和魏狐狸聊一聊,他这人不太好打交道,背景也深,要不是为了咱们县局,我才不招惹他。 说到这个,你现在手上的那个积案怎么样了?” 江刚转头看向罗锐,道:“是啊,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那件投毒案?” 之前的k301火车抢劫杀人案,以及少女连环杀人案,因为案件的性质太大,社会关注度太高,而江刚太年轻,上面领导不敢让他负责,所以就把案子交给了资深检察官负责。 死刑肯定要复审,所以证据链一定要完整,但不管丁左,还是兰汉文,下地狱见阎王肯定没跑。 江刚正苦于没事做,听说罗锐他们在清理积案,早就按耐不住了,一接到电话,马上就赶来了。 罗锐道:“这个案子的嫌疑人很明朗,但是因为时间过于久远,而且证据不足,拿李梅和边安没办法。不过我的猜想是,邰正刚的儿子,邰辉也许不在人世了,不然作为父亲的边安,不会不去找他。” 陆康明点头:“没办法,那个时候碍于纪律,不敢对李梅上手段,不过李农倒是一直留意这个案子,毕竟这是他心里的一块石头。” 江刚蹙眉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怎么样,你要是找不到那孩子,咱们就拿李梅没办法!” 说到这个,罗锐心里也焦虑,已经蹲守两天了,不知道齐磊那边情况怎么样。 要是闹出什么事儿来,那自己真得担责,实在不行只有把人撤回来,按照常规方式调查。 剑走偏锋,实在不可取。 罗锐正踌躇,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起电话,齐磊在一边喊道:“罗大,李梅招了!” “你等下,我放免提,你再说一遍。” 闻言,陆康明和江刚都抻长了脖子,罗锐按下免提。 齐磊再道:“罗大,刚才李梅招了,邰辉就是她杀的!她杀了自己儿子,她现在要跳楼,被我们按住了。” 罗锐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早已猜到结果,但心头还是被针尖刺了一般。 江刚马上开口:“她有没有供述尸体在哪儿?” “还没有,她现在精神正处在崩溃边缘。” 罗锐道:“你们先等着,我马上过来!” 罗锐收起手机,向陆康明道:“陆局,我……” “赶紧去吧,撬出这个女人的嘴,把孩子的尸体找到。” “行!” 罗锐和江刚马不停蹄地的跑出县局大楼。 陆康明喝了一口茶后,走到办公室后面,拿起座机电话,按照电话目录,向魏群山的办公室打去电话。 电话当即被人接听,陆康明换上笑脸,用谄媚的语气道:“喂,是魏群山局长吗?我是沙河县的陆康明啊,您喜欢喝茶吗?我有个亲戚在云南,给我寄了一份茶叶,我想送给您……” 老陆话还没讲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滚!我不喝茶!” 随后,电话被挂断了,陆康明神色一滞,心中一沉。 电话那头,魏群山上完洗手间,走进办公室,向自己的孙子喊道:“你小子,没事儿别在我办公桌边上玩,我刚才听见电话铃声了,谁打的电话?” 魏群山六岁的孙子眉眼一笑:“姥爷,一个神经病,估计是想贿*赂您。” 魏群山:“……” …… 罗锐和江刚到了地方,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除了齐磊之外,还有派出所的民警,不过这些民警只是站在一边,无所事事的样子。 齐磊马上走过来,招呼道:“罗大。” “怎么,辖区派出所也惊动了?” 齐磊附耳道:“我刚让这层楼的住户报的警,辖区派出所出警,发现了命案,然后通知我们刑警,所以我们这才赶来的,这样合乎流程。” 罗锐立即向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江刚翻了一个白眼,这帮鸟人花样百出,竟然还做的滴水不漏。 不过,他也当做没看见,毕竟都是兄弟单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球。 无论如何,只要最终结果没差,谁管你用什么方式方法。 客厅里也同样站着不少人,方永辉和杨波已经把现场控制住了。 边雄被戴上手铐,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里,小五正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 看样子,老头子受得打击有点大,面如死灰,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栽倒。 边安直接坐在地板上,背靠沙发,两腿伸直,双眼涣散。 罗锐没管这两人,而是看向瘫在沙发里的李梅,她的双手同样戴着手铐,头发披散凌乱,脸已变得红肿,虽然眼睛有些无神,但眉毛紧拧。 罗锐一看,便知道这女人并没想象中的濒临崩溃,眼珠子似乎在转动,计算着心眼。 “带回去审!” 一听这话,原本坐着的边雄不干了,挣扎着起来,但被小五死死的按住肩膀:“不要动!” “不行,警官,这个疯女人杀了俺孙子,她已经亲口承认,俺要孙子的尸体!俺……” 说到这里,老头子老泪纵横,止不住的抹眼泪。 罗锐于心不忍,毕竟自己利用了对方,便安慰道:“您放心,我会找到孩子的下落,给您送回来。不过,你涉嫌殴打他人,警方要对您进行拘留。” “怎么着都行,俺只要孙子。” 李梅被强行带走,边安也被戴起了手铐,失魂落魄的,任由两个民警架起来。 审讯室内。 如同五年前那样,李梅坐在椅子里,只是不同的是,今次,她已经是确切的嫌疑人,手铐脚铐都给用上了。 罗锐宣读了嫌疑人的权利和义务,问完姓名后,直接便道:“你是怎么杀害邰辉的?” 李梅垂着脑袋,没有吱声。 罗锐一拍桌子,呵斥道:“虎毒还不食子,你身为母亲,就这么忍心?” 李梅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把眼前的发丝拨到耳边。 她抬起头来,举起手,两只手张开一个半圆,手指向内用力。 “就是这样!” 她的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罗锐咽下一口唾液,确定道:“掐死?” “是啊,他叫嘛,叫的很大声,我害怕别人听见,所以我就掐死了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梅翻了翻眼皮:“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叫我不要脸啊,叫我婊子啊,是吧,应该是这个原因!” 罗锐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别装傻,说具体原因。” “他恨我,这小子恨我,警官,我生的,我杀,犯法吗?” 李梅似乎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了,她说话的方式,过于平静,没有一点儿情绪波动。 罗锐不敢刺激她,挑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邰辉的尸体在哪儿?” 李梅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花板,摇头晃脑的道:“山上,宝山镇的废弃涵洞里,我把他丢在那儿了,尸体太重了,我搬不动,明明我生下来时,他那么小,那么容易碎掉,一直长大八岁,八岁的孩子,要掐死他,太费劲了……费劲!” …… 夜幕降临,沙河县县局,五台警车闪烁着红绿警灯,出发宝山镇,前去把失踪五年的邰辉带回来,虽然只是一具尸体…… 第231章 如何成为大人(结案) 罗锐和李农坐在同一台车上,江刚也去了,齐磊开着车。 江刚身为检察官,既然已经知晓这个案子,他就必须备案,不然让自己领导知道了,肯定要吃挂落。 李梅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那种异于常人的冷静,让罗锐不敢再继续审讯下去,只能让民警叫来精神科医生,分析她的精神状态,看她是想要假借精神出问题,逃脱罪责,还是真的病了。 李农唏嘘道:“没想到啊,真的有当妈的残忍的杀死自己孩子!我做警察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江刚已经见怪不怪了,道:“更离谱的还有呢,我师兄以前办了一个案子,说农村一个妇女,把自己两个孩子的脑*袋给砍下来,然后又用针线给缝补起来,用两个背篓背着孩子,盖着红布,去镇上给孩子看医生,她说自己孩子病了,她把布掀开之后,把那医生当场吓傻了。” 李农啧啧两声,问道:“这个案子不好公诉吧?” “公诉个鸡毛,人确实有病,这种案子做了精神鉴定,确认无误之后,直接就送精神病院了。” “罗锐刚审讯时,我看李梅好像也不是装的,要是她真是精神出问题了……” 这时,罗锐打断他的话:“她现在患精神病,和五年前做杀害自己儿子,有什么关系吗?” 江刚点头:“没错,至少她那个时候是正常的,这女人就是疯子!” 李农哀叹一声:“要是当初不是整肃办案方式,李梅早就该抓住了。” 江刚摇摇头:“也不是这个意思,谁也想不到当妈的会这么狠。” 说着,宝山镇就到了,这个地方,罗锐一个月前来过。 辖区派出所的人早就等着了,李农和所长寒暄一阵,然后大家开始爬山。 李梅说的涵洞,就在半山腰,以前是镇上灌溉农田,挖掘出的一条水渠,连接着山里的一处溪流,之后废弃好多年了,一直没用过。 沿着水渠往上走,就能找到涵洞,这条涵洞还连接其他村落,最长的有半公里。 这样的设施,农村大多都有,特别是夏天,钻进涵洞,很凉爽,打着火把往里走,能看见不少栖息在里面的蝙蝠。 一行人拿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上跋涉,初秋的风本来不冷,但在山里,还是感觉冷飕飕的。 水渠早就枯竭,泥沙和沙土都堆了半米之深,一直往上,就再也看不到土地,只有荒草和植被。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个半圆形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耳边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韩金莉身为法医,也跟着来了,不过勘察箱都是方永辉和杨波帮忙背着的。 苗守强却是自己背着装备,叫苦连天的,也没人给他搭一把手。 齐磊最积极,穿上水鞋,和老包两个人跳下水渠,用手电筒向涵洞里照射,但并没发现什么尸体。 李农站在水渠边,喊道:“走进里面看看。” “走进里面看看……”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涵洞里还传来了回声,让见惯尸体的刑警,心里有些发毛。 “行!”齐磊应了一声,便和老包各自走到一侧,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前行进。 不多时,他们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灯光。 “吱吱……” 随后一大群蝙蝠从涵洞里飞出来,像是一团黑影。 众人赶紧用臂弯挡住脸,等蝙蝠群飞走。 蝙蝠这种生物都是夜间活动的生物,也不知道大晚上为什么还待在洞里。 “喂,老乔,里面什么情况?” 李农有些着急,找不到尸体,就无法定罪,再说,李梅这疯女人会不会撒谎,谁也说不准。 不多时,一个手电筒的光晕不断的晃动,随后,脚步跋涉流水的声音。 老包的声音从涵洞里传来:“找到了,有尸体!” 声音传的很远,能非常清晰的听见。 李农长吁一口气,罗锐的神情也稍稍放松。 但老包下面的一句话,刺破了他们的心态。 “李大,罗大,不止一具尸体!里面有三具尸体!” 李农差点晕倒,怎么有三个人的尸体? 罗锐也是吓了一跳,两个人顾不上有没有穿水鞋,一起跳下水渠,往里面跋涉。 江刚毕竟不是直接接触现场的,虽然以前见过尸体,但却没见过抛尸现场,他犹豫了一下,也跳下了水渠。 韩金莉想要阻拦,但已经晚了,抛尸现场虽然不是案发现场,但遗留的证据非常稀少,想要提取就更加困难。 苗守强也皱着眉,呵斥想要跳下水渠的几个同事:“别再进人了,要是破坏了物证,你们要承担后果啊!” 随后,韩金莉和苗守强穿戴好装备,各自提着简易勘察箱,往涵洞里走去。 走了差不多两分钟,便看见前面围了一堆人。 韩金莉抬头往上一看,吓得脊背一寒。 一些小蝙蝠倒挂在崖壁上,这些小东西还飞不走,密密麻麻的,甚是吓人。 直到看见前面躺在水坑里的两具尸体,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些蝙蝠为什么夜间不出去觅食。 这两具尸体高度腐败,全身上下都是啃噬的痕迹,特别是裸露在外的面部,血肉模糊,望之着实渗人。 现在还没判断两个人的死亡时间,不过这涵洞里气温极低,尸体腐化的程度会慢一些。 这个现场,是韩金莉从事法医以来,还从没遇见过的。 她刚才没仔细看过这些蝙蝠的种类,她所知道的是,有的蝙蝠并不吸食鲜血,只是把昆虫和小动物当做食物,吸血蝙蝠在国内的种类很少,但这也说不定。 蝙蝠肯定要抓,尸体上的虫卵也要抓,要勘验的东西很多。 韩金莉的脑子里立即升起求援的信号,她自己搞不定这个现场。 不仅是她,苗守强的压力也很大,涵洞里有水流,足迹可能被破坏了,但如果水流的流速比较慢,淤泥里可能还残留着凶手的脚印,但如果不是完整的足迹,他也搞不定,他立即想起了前段时间来县局支援的赵明,赵主任。 李农蹲在两具尸体前,愁眉苦脸。 他用手捂着鼻子,自我安慰道:“咱们沙河县失踪人口多,在这里找到两具尸体不足为奇,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江刚只觉得心里发寒,看了一眼尸体,把视线转移到李农身上:“你倒是会想,要是让陆局知道了,可能半夜觉都睡不好。” 李农白了他一眼:“那能怎么办,总不能当做此间无事发生吧?” 江刚回道:“反正这事儿,你们看着办,我是要记录在案的,等着你们送审。” 李农恼火的站起身来,刑警不愿和检察打交道就是这样,有些案子,让你不断的补充证据不说,有的新发命案,让检察逮住了,还得时时跟进一下,免得你们搞一些假*物证,影响法庭审理。 撇下这两具腐尸不管,李农和江刚小心翼翼的、尽量挨着洞壁往前行。 他们看见在前方十米处,罗锐正蹲在那里。 一具瘦小的枯骨正依靠在洞壁上,一双空洞的眼窝,注视着迟来五年的刑警们。 他的校服已经烂掉了,正是邰辉生前穿着的衣服,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书包,书包下半截触在水里。 李农问道:“这就是邰辉?” 罗锐点点头:“舌骨骨折,应该是他。” 现在没人敢下定论,一切都要以dnA检测为准。 江刚捂着口鼻,瓮声瓮气的道:“他妈的,也太狠心了,多大的孩子,真下的去手!” 李农叹息一声,虽然他早见过许多人间惨剧,但今次的受害人,和他儿子年龄一般大,他的心也被触动了。 “是啊,简直丧尽天良!” 江刚道:“那这个案子就已经破获了吧?你们固定好证据,送检的时候,最好是把李梅实施犯罪的过程查清楚一些,特别是杀人动机。这样的案子稍不留神,就判不了死。” 罗锐站起身来:“还早着呢,邰正刚是谁下的毒,还没搞清楚,这两个案子是联系在一起的,到时也得一起送检。” 李农分析道:“杀人动机,不难推测,邰正刚肯定是李梅下的毒,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的毒,怎么下的毒,李梅现在精神有问题,等司法鉴定后,我们再继续审。” 这时,韩金莉走过来,问道:“李大,那我先勘验哪具尸体?” 罗锐接过话茬:“先勘验邰辉的尸体吧,早做dnA鉴定,早出结果,至于前面那两具尸体,太复杂了,咱们得请外援。” 听见这话,韩金莉感激的望了一眼罗锐。 因为他的话回音很大,苗守强也听见了,忙道:“罗大,那个我这边……” 罗锐点点头:“我找赵主任来!” 李农烦躁的心,也稍微冷静下来。 沙河县是一个贫困县,啥资源没有,不然也不会让新来的法医和痕检担当大任。 现在一个案子还没结束,另外的案子又发生,没有技术大拿支撑,想要短时间破获案子,确实很难。 但不是说,韩金莉和苗守强能力不行,但毕竟年轻,技术上还不成熟,不过写报告是一把好手。 今年新来的警员,写报告都是高手,当然除了罗锐之外。 现场交给了韩金莉和苗守强,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几个辅助和打杂的人。 罗锐上了岸,马上就掏出手机来,打给魏群山。 魏群山这老狐狸当初把自己当做匕首,罗锐想着,再怎么,现在也得让他出出血才行。 电话刚打完,方永辉就急急忙忙的从涵洞里钻出来,他戴着乳胶手套,手里拿着一个透明袋。 “李大,罗大,韩法医在邰辉书包里找到的!” 罗锐瞳孔紧缩,看见袋子里装着的像是一本书。 方永辉站在水渠里,解释道:“好像是邰辉的日记。” 罗锐赶紧戴上乳胶手套,接过证物袋。 日记本不是很厚,褐色的皮封,因为五年来,环境太潮湿,纸张发潮,黏糊糊的,不过幸好没烂掉。 罗锐打开证物袋,李农在一边按开手电筒,两人蹲在地上,江刚站在他们的背后。 罗锐翻开扉页之后,便开始认真看起来。 李农在一旁催促:“先别看前面的,直接看5月21号之后的日记,邰正刚就是在那天遇害的。” 罗锐把纸张翻到后面,但因为纸张黏在一起,字迹被水晕染了,看的不是太清楚。 5月21号那天空白,之后好几天都是空白。 但日记本最后两页,却记得满满当当的,而且并没有写下日期。 手电筒的光源照射在纸张上,开头第一句话就是:我杀了爸爸…… 【我杀了爸爸! 头天夜里,我睡觉前,爸爸告诉我,说他要出一趟车,要过几天才回来。 我想着,早上起床,他就应该出发了,但那天早上,他却还在家里。 爸爸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因为妈妈问爸爸要钱,爸爸给了,妈妈说不够。 爸爸生气的坐在饭厅里,因为我早上要上学,所以爸爸就给做了早餐。 当天,天气炎热,爸爸说回来时,会给我买一个新书包,我很高兴。 我想告诉爸爸,妈妈往家里带男人,我看见了,看见不止一次。 那个男人,每次等我放学后,就离开我们家,我在楼道上见过他好多次。 而且,妈妈卧室的垃圾桶里也有用过的套*子,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用卫生纸包裹着,拿去问学校的老师,被老师臭骂了一顿。 大一点的孩子都在取笑我,说这是我老爸老妈干那事儿时用的,男人身体里都有这个东西,不用这个,就会生出孩子。 但和我妈干那事的,并不是爸爸。 我就跑去质问妈妈,我问哪个男人是谁?我威胁说,要告诉爸爸,妈妈气疯了,打了我一顿。 她说,我要是胆敢把这事儿告诉爸爸,她就杀了我。 我总觉得妈妈不是开玩笑,所以我吓坏了,我把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 那天早上,爸爸因为给我做早饭,满头大汗,他准备出门时,我想起了我放在水里,冰了一夜的可乐,我跑去厨房,准备拿可乐时,妈妈已经把可乐拿在手上了。 她问我干什么,我说要把可乐拿给爸爸。 妈妈说,叫我出去,她一会儿把可乐拿给我。 爸爸上车时,我从妈妈手里拿走可乐,交给了爸爸,但可乐只剩下半瓶。 我以为是妈妈喝了,所以就没多想。 爸爸摸着我的脑袋,说,等他回来,周末一起去钓鱼。 爸爸走后,妈妈还在阳台看着。 我也望着出租车消失的街道,望了很久。 后来,爸爸死了,出车祸死了。 我大哭了一场,爷爷奶奶从乡下赶来,我们一家人来到了殡仪馆,准备带走爸爸,但一个医生说,爸爸死的很蹊跷,需要检查,但妈妈强行要带走爸爸的尸体。 我听见那个医生打电话给某个人,说是爸爸可能是被毒死的。 我吓坏了,我想起了那瓶可乐,爸爸的死肯定和那瓶可乐有关系。 但不敢告诉任何人,半个月后,我才鼓足勇气,质问妈妈。 我需要问个清楚,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果是她下的毒,我就要告诉警察叔叔!我一定要告诉警察叔叔! 能成为大人就好了,我就知道这个事情怎么办了。 妈妈已经杀了爸爸,她会杀了我吗? 如果死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再次见到爸爸…… 爸爸,我想你……】 日记只写到了这里,因为纸张潮湿,罗锐看见好几个圆形的水印,不知道是不是邰辉的泪水。 打着手电筒的李农哽咽了一声,转过头,抹了抹眼泪,骂道:“傻孩子啊,为什么不跑啊!” 江刚深深叹息道:“应该是跑了,然后被他那个狠心的妈给抓着了,然后活活的给掐死,杀了孩子,就扔在了这里来,五年啊,整整五年,这孩子都待在这涵洞里。” 罗锐手臂上的青筋突起,他缓缓站起身,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邰正刚怎么死的,现在已经大致清楚了。 十有八九,李梅是往可乐瓶里装了毒鼠强,让邰辉交给邰正刚。 李梅不会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个东西,她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 如果能找到毒鼠强的瓶子,那么李梅杀人的意图和预谋,就是板上钉钉,不过找到的希望很渺茫。 邰正刚拿到的可乐瓶,并不会引起他的疑心,他以为儿子喝了一半,然后才交给自己的。 而且,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喝掉这瓶可乐,一直到好几天,返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水喝完了,才喝下装有毒鼠强的可乐瓶。 也至于,警方误判了下毒的时间,而且货车侧翻起火,烧毁了物证,所以五年前,李农调查起来很困难。 罗锐也是用了不寻常的调查方式,才撬开李梅的嘴,找到邰辉的尸体,也幸好有这个日记本,邰正刚的死亡真相,最终才能水落石出。 不过,这一切还要等李梅的口供,物证不齐全的情况下,她的口供尤为重要。 翌日下午,李梅经过精神鉴定,医生得出的结论是,她没有精神类的疾病,只是心里压力过大,造成的疲劳。 李梅再次被提审。 她坐在审讯椅里,表情很平静,如果不了解内情的人,根本看不出这个女人,狠心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和亲生儿子。 但从她的眉眼能看出,她是一个狠人。 罗锐盯着她,发现她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之心。 李梅已经妥协,杀死邰正刚和邰辉的罪行,她全都认了。 这让罗锐很意外,以为她要挣扎一下的。 “你在什么时间杀死邰辉的?” “不记得了,好像是他失踪的第二天。” 李梅回答的漫不经心,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指。 罗锐看下了笔记,道:“我提醒你,邰辉是6月7号失踪,你的意思是在6月8号杀害的他?” “应该是吧。” “具体什么时间?” “下午三四点吧,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李梅抬起眼来,道:“那孩子每次离家出走,都会沿着铁轨走,每次都躲在宝山隧道附近,我总能找到他。” 邰辉的尸体已经白骨化,所以判断死亡时间很难,李梅的证词就很重要了。 “这孩子,威胁我,威胁我说要告诉警察,我杀了他爸爸,我不杀了他,我也活不了,是吧?说真的,怀他的时候,我就想过打*胎,毕竟这孩子不是邰正刚的,生出来,以后也是一个麻烦事儿,如果那个时候我把他打掉了,是不是就不犯法了?” 对于这样挑战底线、毫无人性的问题,罗锐咬了咬牙,强忍着心里的不适,继续问道:“你掐死他后,把尸体扔进涵洞里,当时涵洞里有什么异常吗?” 李梅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后来,绑架索要赎金的便条,是你自导自演的?” 李梅点头:“没错,我在火车站随便找了一个人,帮我写的这句话,还给了她两百块钱。” “那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有联系方式吗?” “怎么会有,那人根本就没问我是干什么的,反正能拿钱,再说也不管她的事,而且她只是中途在沙河县停留了一天。” “杀死邰正刚的毒鼠强,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宝山镇,我老家的镇子上。” “药瓶还留着吗?” “早就扔了,不然五年前,你们就已经抓住我了。” “边安知道你干的这些事吗?” “他啊,傻愣子一个,除了活好,其他什么也不是,他不知道。”李梅回答的很流畅,并没有丝毫抵抗。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刚觉得有蹊跷,他立即在罗锐耳边低语道:“除了精神鉴定之外,其他还查过没?” 罗锐眨眨眼,问道:“你指什么?” “怀孕!” 江刚说出的这两个字,让罗锐霍然一惊! 如果李梅怀孕,那她就真能逃脱死刑了,就算是在押期间流产,也不会用死刑判定。 罗锐压住脸上的惊讶,翻看手里有关李梅的精神鉴定,但并没有怀孕的结论报告。 这时,李梅抬眼看向罗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第232章 来援 审讯暂时中断,因为不管罗锐怎么审,江刚先前在自己耳边低语的那两个字,都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间。 江刚也是愁眉不展,这样的案件,是有过无数先例的,他记得几年前,一个女d贩,因为参与运送冰糖、吸食冰糖,量刑时,已经超过死刑的规格,但就是因为在押期间,女嫌疑人怀孕,所以不得不暂停庭审,案子延后。 生产之后,女嫌疑人也会重新量刑,判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且,这样的案例在国外也很常见,有的国家,女性囚犯为了逃脱死刑,还专门让自己怀孕,办法可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招数都用上了。 说到这个,在狂野的墨*西*哥,还有男性囚犯让女*监警怀孕的案例,这样毁三观的事情,你能信? 罗锐赶紧叫来两个女警,并找来了验孕棒,把李梅带进了看守所的洗手间。 为了防止造假,女警全程都得盯着。 罗锐和江刚站在走廊上,焦急的等待着。 江刚道:“罗锐,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罗锐沉默不语,真要让李梅逃脱死刑,不知道是不是司法上的巨大漏洞? 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只能下地狱去,去给自己孩子赔罪。 倘若她再生下一个,将是多大的悲剧,有的人就不配为人父母! 此时,接到消息的李农也赶了过来,刚好碰见两个女警从厕所里走出来。 其中一个女警手里拿着一支验孕棒,上面显示的只有一条杠。 女警道:“用了三根验孕棒,没问题。” 江刚立即双手捂住嘴,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是我多疑了。” 罗锐也是吐出一口气,道:“那李梅刚笑什么?” 李农道:“估计是知道自己下场,不怕死了吧!无论如何,这个案子算是侦破了……” 说着,他拍了拍罗锐的肩膀:“辛苦了,侦破积案可比现案还困难,你用的办法,虽然有些不太符合规矩,但结果始终是好的。今儿晚上,我做东,大家一起搓一顿。” 这个案子在李农心里郁结已久,算是了结他心中的一块心病,虽说涵洞里还发现了两具腐蚀,但这个案子并不在案卷中,所以他并不着急。 江刚来了精神,咂咂嘴道:“东坡楼?” 李农翻了一个白眼:“就我这点工资,能上东坡楼挥霍?” 江刚撇撇嘴:“小气,我听说,上一次你们县局聚餐,都是罗公子买的单,你作为刑警大队长,应该比黑无常还要上一个档次吧?” 罗锐眨了眨眼:“黑无常?” 江刚嘿嘿一乐:“哦,咱们检察那边听说你的大名,给你起的绰号。” “就没好听一点的?” 李农也是笑道:“这个名号好,黑无常,比罗阎王要威风一些,罗锐啊,你声名在外了。” 说完,李农就走上楼,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江刚喊道:“说个地儿,晚上上哪儿聚餐?” 李农头也不回的道:“我表叔家的包子铺!” “切,没诚意!” …… 崔旺除了包子做的好,卤肉做的更是一绝。 民警大多选择上他这儿吃早餐,就是因为这个,但老崔小气,五块一碗的牛肉粉里,只有两颗小拇指大小的牛肉粒,刚够塞牙缝的。 不过今儿晚上不同了,大块的卤牛肉、卤水拼盘,手把肉,羊肉肋排,摆了满满三大桌,再加上西蓝花、西红柿等蔬菜,堆放在一起,看着就爽快。 崔旺和孟君忙不过来,还专门在附近找了两个帮手,搞了整整一下午。 自己表侄请客,老崔一点儿也不含糊,比平时显得更殷勤。 罗锐把车直接开在路边,从后备箱里抱出一箱子酒,走进店里。 在座的各位,把箱子一打开,神色立即就变了。 纸箱里除了茅台,还有五粮液,单单就是这箱子酒,就已经超过李农今天请客的费用。 江鳄鱼也不是没喝过好酒,他以前跟领导蹭过这样的酒局,领导酒足饭饱后,都是叫人来买单的,电话里的人又叫另外一个人买单,另外一个人再叫一个求自己办事的人,兜兜转转,总能找到一个冤大头。 罗锐甘愿自己当这个冤大头,只能说明他豪横,巨有钱。 江刚当即就好奇道:“罗大,你给咱们透个底儿,你到底有多少资产?” 罗锐摆摆手:“吃好喝好就行,咱们不谈这个,谈这个伤感情。” 李农咂咂嘴:“我倒是听说,省市的刑警支队长和大队长,都是跟着你发财的,陈浩陈支队,大家知道吧,你们罗大可是给陈支队赚了三百万!” “我靠!”江刚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假的?” 李农与有荣焉,得意道:“当然是真的,我去市局开会时,听市局的康柏林,康支队讲的,康支队也在你们罗大这儿投了钱,他给我讲,千万不要放过罗大,他不仅能破案,还能赚钱!” 江刚心动了,他刚工作没几年,一直打算在临江市买房子,准备结婚用,手里刚好缺钱。不由得,他拿起酒瓶,给罗锐倒满一杯,自己先一口闷了。 “黑无常,不,罗大,什么路子来钱,给哥哥讲一讲?” “这事儿以后再说,先吃饭,吃饭!” 罗锐知道自己要是开了口,这事儿就没完没了。 江刚只好耐着性子,准备找个机会,好好和罗锐套套近乎。 这时,齐磊凑到边上来,敬了罗锐一杯酒后,道:“罗大,听说咱们县要组建一个刑事小组?” 他的声音很小,为了不让其他桌上的同僚听见。 李农皱了皱眉:“老齐,罗大推荐你担任一中队的中队长,怎么,你还有别的心思?” 齐磊嘿嘿一笑:“李大,不是我不想做中队长,但跟着罗大,我觉得能侦破更多命案,为人民服务嘛。” 说着,他倒了一杯酒,向李农举杯:“李大,您随意,我干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农已经听明白了,如果齐磊想要拒绝升职,这个报告可不好往上打。 一杯酒,能让自己满意,但却无法让上面的领导满意。 人事任命,不是自个儿说了算的,组织上已经决定的事儿,你说更改就更改?那成何体统! 领导的脸面,组织的决定,你往哪儿搁? 李农张了张嘴,还没开口,罗锐便抢先道:“老齐,你的事儿,已经向上面申请了,不久就会下通知,这样,要是你真的做了一中队的中队长,就好好干,反正大家都是一个县局的,没多大事儿。要是组织上没同意,我第一个把你纳入刑事小组,你看行吗?” 齐磊摸了摸后脑勺,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咋样? 谁都知道,罗锐的破案能力搁这儿摆着,要是刑事小组以后混出名声来了,不说多的,要是在海东省如雷贯耳,那就牛叉了,小组成员都得跟着鸡犬升天。 而且,罗锐岂是池中鱼,总有一天是要鲤鱼跃龙门的,沙河县不会是他的主战场。 齐磊的眼光是不错的,跟着罗锐,大江大河走一趟,总有一天,能混着一个刑警大队长的职务,这一辈子都值了。 存有这样的心思大有人在,方永辉、杨波、老包和小五都跑来敬酒,喝的罗锐脸红脖子粗。 李农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帮老鸟敬酒,都是先跟他喝一杯,搞得他很郁闷。 大排档有大排档的好处,没有大领导在,不拘谨,且自由、洒脱。 压抑的案子,经历太多,总要有情绪的释放,而且工作中的事情,作为侦办命案的刑警,也不能和家里人细说,很多时候都闷在心里。 除了罗锐之外,就小五年龄最小,他经历的案子少,酒也喝了不少。 一讲到前段时间,在会宁市寻找严笑的尸体,他就哭,嘶声力竭的吼:“那个孩子才13岁,13岁啊,别人的尸体都能找到,但就找不到她。 我们在河里找了整整十天,什么用都没有!她的身体被兰宝荣剁成了十八块,我们一包尸体都没找到! 人能上哪儿去啊!都说被大水冲到临江去了,临江那么大,那么冷,她还那么小……呜呜……” 齐磊喝的也挺多,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打着嗝。 “没事儿,你别把这事儿一直放在心上,总有一天,会宁市的同志们会找到她的。” 但任谁都知道,这只是安慰的话罢了,碍于资源有限,警方只能把时间花在新发刑事案件中来,已经不会主动去寻找严笑的尸体了。 除非某一天,尸体会自动显露出来,譬如,被哪个钓鱼佬钓到,或者是被某个渔民打捞起来,但这样的希望很渺小,属于有生之年了。 罗锐听不得这个,他红着眼,撇过视线,看向端菜过来的孟君。 孟君系着围裙,笑吟吟的把一盘刚炒好的素菜,搁在桌面上,对罗锐低语道:“罗警官,我想和您说个事儿。” 罗锐当即起身,随她走到后厨,这里有一个铁制楼梯,能听见女孩的声音传下来。 孟君在前带路,他就跟在后面。 崔旺用围裙擦了擦手,和往日不同,老崔的眼神显得很紧张,像是接受审判一样,又像是女婿去丈母娘家的拘束感。 罗锐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来到楼上,并不宽敞的房间里,放着电视机和几张椅子,孟君的两个孩子,正看着动画片,见到罗锐以后,两个女孩赶紧站起身。 六岁的女孩喊着:“大哥哥。” 最小的那个却叫着:“叔叔。” 罗锐偏偏头,心里一阵暖流涌动,小声和她们打着招呼:“听说你们上学了?学校里好玩不好玩啊?有没有人欺负你们?” “没有人欺负我和妹妹,崔叔叔每天接送我们上学,他还和老师说,我们是他的女儿,大哥哥,他不是我们爸爸。” 老崔的心思,县局的警犬都门清,更何况罗锐。 这时,孟君从兜里掏出一摞钱,递给罗锐:“罗警官,谢谢您。” 罗锐没有接:“先拿着吧,让孩子们过好一些。” 孟君摇头:“赔偿款下来了,我分了一半钱给孩子们的爷爷奶奶,剩下的,我都存起来了,以后有能力供她们上学。” 罗锐点点头,沉吟道:“君姐,要是您不介意,以后孩子的学费就我来承担吧,我挺喜欢她们的。” 孟君急忙摆手:“这哪成啊,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 罗锐接过钱,往孩子手里塞:“小蕾,拿着,以后缴学费好不好?” 钱太多了,叫小蕾的女孩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她怔怔的望着妈妈,不敢伸手。 孟君转过头,抹了抹眼泪,然后回过脸,挤出一个笑容:“那罗警官,我以后给您做饭吧,您的一日三餐,我都包了,我给您送进单位。” 罗锐知道自己不答应下来,孟君不会罢休,便颔首道:“也行,不过不用这么麻烦,我自个来吃就行,就不知道老崔待不待见我,” 说到这个,孟君突然红了脸,支支吾吾道:“那个……老崔想和我过日子,罗警官,您说这事行吗?” 罗锐愣了一下,难怪孟君要找自己上楼密谈,而且老崔这厮先前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岳父一般。 孟君在这县城里,带着两个孩子,无依无靠,没有一个熟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只能征求自己的意见。 罗锐稍稍有些讶异,不管是前世,或是今生,他都是独生子,此刻,他心里荡漾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问道:“老崔对孩子们好吗?” 孟君低着头,回答道:“好,就是因为他对孩子们很好,所以我……” “那就行,君姐,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吧,他以后要是对你不好,我会收拾他的。” 听见这话,孟君忙点头。 见没什么事儿了,罗锐就马上下楼,在上面待的太久,对孟君名声不好。 果然,崔旺就在楼梯下待着的。 见到他下来,老崔忙低下头,佯装在楼梯下翻找什么东西,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装了个样子,他就想赶紧开溜。 “站住,不许动!”罗锐却把他喊住了。 老崔回过头来,顶嘴道:“你警察大个啊,我又没犯法,你说不动,我就不动?” “你动下试一试?我看了,你厨房卫生不合格!” 老崔白了脸,道:“哪儿卫生不好?再说,这事儿归你管吗?开玩笑……” 罗锐来到他身边,瞪了他一眼:“对我姐和孩子们好一点,婚礼搞的像样一些。” 说完,罗锐拍了拍老崔的肩膀,云淡风轻的走出厨房。 崔旺怔在了原地,想要骂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孟君正站在楼梯上,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流出来。 崔旺站在楼梯下,咧开嘴,笑了笑,对孟君郑重的点点头。 …… 翌日中午,一辆中巴车,开进了县局的院子里。 作为大队长的李农赶紧前来迎接,罗锐也站在他的身后。 赵春来握着一个保温杯,杯子里泡着枸杞。 他走下车时,向四周打量了两眼,赞叹道:“这沙河县还真是好地方,三面环山,风景优美,气候凉爽,咱们省市天气还有一丢丢炎热,这里却已经非常凉爽了……” 赵春来话还没说完,他空余的那只手,马上就被人握住了,而且还使劲摇了摇。 “赵法医,赵叔,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老盼来了。” 赵春来赶紧缩回手,看向黑不溜秋的罗锐,撇撇嘴,嫌弃道:“风景是好,就是人不太行。” 罗锐立即附耳道:“赵叔,我岳父给我搞了一瓶72年的茅台,价值连城,我费了好大劲儿买来的!” 闻言,赵春来立即来了精神,双眼放光道:“72年?你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这酒是当时用来招待尼*克*松的,后来剩下的一批,反正咱们国内存世的只有区区几瓶,出价高,不一定还能拿到手呢。这酒是按照毫升买的,一毫升比二两黄金都贵!多少人想要喝一口,哪怕一口,这一辈子就值了。” 赵春来咂了咂嘴,主动拉住罗锐的手,笑吟吟道:“罗大真是年轻有为啊,早在海江区,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果然,这才多久,就是刑警副大队长了,多少人梦寐以求,也达不到你这样的高度啊! 这次借调过来,还希望我们多多配合,争取早破案,好破案,为人民服务,我老赵在所不辞。” 他这话声音很大,后半句是对李农讲的,李农赶紧握住他的手,止不住的点头哈腰。 赵春来可是屈指一算的法医,两具高度腐败的尸体还冻在冷柜里,等着他去解剖呢,李农当然不敢怠慢。 这时,赵明背着双肩包走下车,见老爷子和罗锐谈笑风生,微微皱眉。 罗锐对赵明更是热情,恨不得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当着宝贝给捂着。 “赵主任,这次来,别见外啊,就当做自己的家,你看咱们沙河县,人杰地灵,正是施展抱负的时候,你要是来了,我保证你马上就能从副科转为正科。” 赵明脸上毫无表情,他是属于那种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之人。 不过上次因为k301火车抢劫杀人案,对于汪家玲的死亡勘察,因为当时条件太困难,他没有调查到有力的物证,所以多少还是有点愧疚之心。 但听说罗锐硬是在物证极少的情况下,从少女失踪案件出发,把嫌疑人绳之以法,赵明对罗锐的看法,已经拨的很高了。 赵明点点头:“放心吧……” 随后,他瞥了一眼自己老爷子,低语道:“只要你不给我爸送酒,我会尽力配合你们。” 罗锐转了转眼珠,毫无底气的道:“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罗锐心里腹诽,反正老爷子都是待殡仪馆的,赵明的工作场所都在实验室里,两地相隔好几公里,不一定能碰头。 罗锐以为人到齐了,谁知,从大巴车又下来两个人。 带头的是楚阳和苏明远,两人见到罗锐,就一下子扑了过来。 “组长!” “组长!” 见到两个熟人,听见他们叫自己‘组长’,罗锐心里一阵温暖。 “咱们好久没见了吧?” 楚阳忙点头:“一年多了!您也不回来看看我们。” 苏明远的身体似乎更壮了,手里提着赵明用的金属勘察箱:“要不是这次借调过来,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您……” 他话音还没落,一个声音从罗锐背后响起,惊喜的声音溢于言表。 “楚师兄,苏师兄!是我啊,小方!” 方永辉立即拨开罗锐,握着两个学长的手,像是见到家人一般兴奋。 罗锐这才想起来,自己和这三个人是同一个警官学校毕业的,不过自己年龄最小。 三个人正热切寒暄时,又有一个人走下车。 罗锐眼睛一愣,随后赶紧上前,笑道:“你怎么来了?” 蔡晓静还是老样子,穿的很干练,风衣配牛仔裤,头发梳成一个马尾,笑吟吟的道:“魏局叫我过来盯着,免得让你把我们家给偷了。” 罗锐咳嗽两声,忙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 蔡晓静轻轻瞥了他一眼,然后和李农打起了招呼:“李大,你好,我是海江分区的刑警副大队长,蔡晓静。” 蔡晓静的名字,李农当然知道,经常出现在内部宣传册里,名声在内的女警花。 有段时间,李农还专门调查过罗锐的履历背景,知道她和罗锐的关系匪浅,罗锐从警的契机,就是蔡晓静促成的。 他浅浅的握了握对方的手:“你好,我是李农。” 蔡晓静用比较正式的腔调,道:“这次我带队来,主要是向你们沙河县学习的,前不久的两个案子,都上了法治频道,我们省市的警局也是高度重视的。” “不敢,不敢,互相学习交流。”李农连连点头,脸上都笑开了花。 他望了一眼罗锐,又满脸殷勤的道:“这都是领导和罗大的功劳,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微末的工作。”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这李农浓眉大眼的,见到美女警花,也走不动道了。 第233章 双尸案 当天,沙河县局分为几班人马,开始调查双尸案。 赵明带队去往宝山隧道下面的涵洞,提取现场物证,这个工作量很大,没有两天下不来。 韩金莉对两具高度腐败进行过初步勘验,发现他们皆是枪击致死,也就是说,涉案人的手里是有枪的。 齐磊暂时带着一中队,护卫赵明这些勘验人员的安全,万一凶手就在附近,远距离射杀取证人员,那就糟了。 况且,抛尸现场周围,丛林密布,对方可以轻易的逃窜。 齐磊几个人,从枪械库领了配枪,随身携带,以防不测。 赵春来前去殡仪馆,解剖两具高度腐败的尸体。 解剖室内,韩金莉给赵法医打着下手,满脸虚心求教的意思。 罗锐也在这儿,一直等候尸检报告,因为最为直观的线索,便是尸体。 很多时候,活人会说谎,但尸体不会。 一直工作到深夜,赵春来都还在忙碌,从最开始的测量尸体的身高、脚长等,到划开肚皮,取出子弹,抽血、割掉胃囊、肝脏、心脏,做病理切片。 罗锐上过几天法医课,听说在完全无法辨认尸体来源时,有的法医对人类学的造诣较高,便会从尸体的骨骼入手。 也就是说,把尸体肢解,架锅熬煮,取掉肉,刮掉筋膜,直接看骨骼的情况。 两具尸体,因为高度腐败,面部也遭受过啃噬,完全无法辨别相貌。 罗锐在赵春来他们还没来之前,从身高和衣着等,对比过沙河县的失踪人员,但并没匹配到相关人员。 出现这样的情况,无非两种,一是本地人失踪后,家属没报警,警方没有记录;二是,这两个人来自外地,现在还无法判定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时钟指向凌晨一点时,赵春来吐了一口气,脱掉乳胶手套,韩金莉赶紧取出几张纸巾,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随后,赵春来把架在一边的摄像机关掉,示意罗锐进来。 罗锐赶紧推开玻璃门,步入其内。 两具尸体各自摆在金属台面上,一具尸体较为干瘦,另外一具属于肥胖型,黄色的脂肪出现在视线里,确实让人生理不适。 人死了,就是这样,像是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你知道他原本是人,但这会儿,却已经成为了不可名状的物体。 赵春来拿起保温杯,拧开瓶盖,啜了一口后,坐在椅子里。 “两具男性尸体,一号尸体年龄在30岁到33岁之间,身高168,子弹从胸口贯穿,击穿了他的肺部。他的膝盖有轻微损伤,手掌有轻微黄色老茧……” “二号尸体,年龄在46岁到50岁之间,他挨了三枪,分别是在背部,后肩和心脏附近,都是从背后被子弹击中的。 他的膝盖同样有损伤,而且左右两边肩膀的肩胛骨磨损严重,手掌有黄色老茧,而且手指关节粗大,这个信息较为明确,死者早前要么是从事过体力劳动,要么就是锻炼过多导致的。” 罗锐眨了眨眼:“就这么一点信息?” 赵春来白了他一眼:“那你还想要多少?” “子弹口径呢?是用什么枪射击的?” 一般来讲,枪击案追查枪支来源,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赵春来道:“我对枪械知识这方面不太熟悉,子弹是猎枪的子弹口径,这个你要等赵主任回来,他可以帮你测试弹道轨迹,不过你最好是要找到第一现场。” 罗锐看了看尸体,道:“这个应该不难。” “哦?”赵春来翘起二郎腿,好奇道:“那你说说看,怎么找?” …… 翌日一早,会议室里。 室内光线昏暗,搁在桌上的投影仪,发出一束白光,灰尘在光晕周围浮动。 光束照在幕布上,显现出抛尸现场的照片。 罗锐手里拿着赵春来的解剖报告,介绍着案情:“两名被害者遇害的时间是在三个月前,赵法医推断,应该是在七月底到八月十号之间,具体时间没法再精确了。 两名被害者都是被枪杀,一号尸体身中一枪,二号尸体身中三枪,子弹是从身后而来,应该是在逃跑途中,被凶手射杀。 而且死后都被扒光了衣服,现场并没有找到有关他们的身份信息,推测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另外,一号死者……” 罗锐眨了眨眼,没有继续往下读。 李农皱眉道:“一号死者怎么了?” 罗锐咳嗽了一声,大声道:“发现一号死者肛*门*松弛,推测为男*男*爱好者。” 赵春来的解剖报告做的很仔细,而且还配有清晰无比的菊花照片。 罗锐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脏了,不知道赵春来是不是有意恶心自己的。 李农也干咳两声,道:“哦,这个情况还是蛮特殊的,至少追查死者的身份用得着。” 赵春来看了看会议室里的刑警们,觉得这些小子也太年轻了,解剖报告里比这个还重口味的都有,也没见他们尴尬过。 赵春来翘起二郎腿,拿起保温杯,扭开瓶盖,挪开一点儿缝隙,瓶口对着嘴,轻轻抿了一口。 坐在他旁边的赵明见状,赶紧抢走保温杯,闻了闻里面的味道,一股酒味直冲鼻腔。 赵春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子,开会呢。” 赵明恨爹不争气,无奈的摇摇头:“我现在不和您计较,开完会,咱们私下谈。” 赵明见罗锐在向自己招手,他便站起身,手里拿着连夜做出来的物证报告。 “经过昨天的现场勘察,我们在涵洞附近的泥地里,提取到不少于三个人的脚印,但都不符合两个死者的脚印,可以初步判断,此处确实是抛尸现场。 另外,三个人的脚印,我都用公式做出了推断,他们的身高和体重、大致年龄都在报告里。” 说着,苗守强把打印好的报告传递给在场众人。 罗锐也拿到了一份,仔细翻看起来。 脚印已经被标了号,脚长、脚宽和脚印深浅等都有详细的数据,以及推导公式,只有特别专业的技术人员,才会写的如此精确,而不是模模糊糊的,毫无底气。 赵明推测出一号脚印的身高为172cm左右,体重60—65公斤,年龄范围比较宽泛,在35岁到45岁之间。 二号脚印的主人身高164cm左右,体重65—70公斤,偏胖,年龄在50岁到55岁之间。 三号脚印的主人身高180cm左右,体重75—80公斤,年龄20岁到25岁之间,他是三个凶手中最年轻的。 赵明等大家看完之后,道:“除此之外,现场并没有找到指纹和毛发等物证,凶手应该是清理过现场。” 李农从警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如此翔实的物证报告,赵明等于是已经初步描绘出凶手的样貌来,正儿八经的技术大拿。 他向罗锐眨了眨眼,意思不言而喻,这样的人才,花多大的价钱,也得让他在沙河县局借调几年再说。 随后,罗锐站起身,向赵氏父子点点头,他先拍了一段马屁:“幸亏赵法医和赵主任两位的帮忙,咱们一线刑警还没着手开始调查,你们就已经从被害者的尸体、以及现场的环境找到这么多的线索,非常感谢。 那么我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任务……咱们从几个方向开始着手调查。 老齐,你对本地熟悉,你带上一中队去查枪支来源,特别是在附近山里偷猎的猎户,把这些人都找出来。” “能行!”齐磊大声回答。 “方永辉和杨波,你们去失踪部门,看看能不能匹配到死者,如果找不到,就把死者信息发给周边市县。另外,两个死者的身体都有锻炼伤,并且较为年轻的死者还是g*ay,所以你们可以从健身房查查看,应该会找到线索。” “明白!” 会议结束之后,罗锐和赵明一同赶去了抛尸现场,同来的还有蔡晓静、楚阳、苏明远和苗守强等人。 水渠周边的泥地里插着小旗帜,这些小旗帜一直往上,然后在斜坡上终止。 赵明指着旗帜道:“脚印是连续性的,也就是说凶手抛尸的方向,应该是从山里下来的。” 罗锐点头:“那么案发现场就是在山里?” 赵明没答,而是看向旁边的蔡晓静,道:“蔡队,现场的物证都已经提取完了,赵法医那边也解剖好了尸体,我想咱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啊?”蔡晓静有些懵逼,眨了眨眼:“出来的时候,魏局说,叫我们不要着急回去,跟沙河县这边互相多交流学习,咱们这才来两天,现在就回去,不太好吧?” 罗锐用屁股想也知道,赵明这是在和自己置气。 鬼知道,赵春来竟然把自己送给他的茅台,偷偷装进保温杯里,还时不时就抿一口。 罗锐咳嗽两声,道:“赵主任,是这样的,我真没想到赵叔嗜酒如命,开会期间就敢喝酒,我原以为他保温杯里装的都是枸杞泡水呢!那么好的茅台,他都拿来泡枸杞,说明他还是懂得养身,您就别生气了。” 闻言,蔡晓静就明白了原委,帮腔道:“是啊,赵主任,赵叔也是一时贪杯。这样,等这个案子破了,咱们就回去,你看行吗?” 赵明抿了抿嘴,像是没提刚才那一茬,道:“要找现场的话,还是比较困难,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而且还是山里,时值夏天,血迹可能都被昆虫和山里的野兽舔舐了,咱们要找的话,只能顺着脚印和痕迹来找。” 罗锐当即拍起了马屁:“赵主任说的对,咱们就根据痕迹来找!凶手杀害了死者,没有选择就地掩埋,估计是手里没有趁手的工具。而且,凶手如果是三个人的话,可想而知,要搬运两个成年人的尸体,是非常困难的,案发现场和抛尸现场的距离肯定不会很远。” 赵明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跳过水渠,径直往旗帜的终点跋涉而去。 苗守强提着金属勘察箱,紧随其后。 罗锐吐出一口气,向蔡晓静道:“赵主任性情还是那么倔强。” “你啊,要搞对方向。” 罗锐蹙眉道:“什么意思?” 蔡晓静眨了眨眼:“你是想要赵法医,还是想要赵主任,只能二选一,赵法医年龄大了,明年就退休了,你不要丢了西瓜去捡芝麻。” “对,对!你瞧我这脑子!”罗锐道了一声谢。 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得罪老赵没事儿,反正不能得罪小赵,赵明将来可是自己的镇队之宝。 随后,一行人开始跟随赵明的步伐,他就像在山里采药的村民,弯着腰,低着头,查看四周的情况。 凶手的足迹已经在他脑子里,只要稍微看看泥地里的脚印,就能辨别出差别,有时候遇到草丛里遗留的烟头和纸巾,他还用镊子夹起来,放到证物袋里。 苗守强帮着打下手,见到赵明如此细致,心里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做技术的,最不怕的是麻烦,最花费的就是时间。 性情急躁之人,是做不来的,也做不好。 赵明也有心教,一路往前行,还一边传授苗守强辨别脚印的知识。 有些东西是很看天赋的,比如追踪高手马玉林老先生,他从未上过学,从小是给地主家放羊的,但就这样一个人,硬是凭借自己过人的天赋,凭借观测脚印,练就了超高的追踪本领。 此时,赵明蹲在山林的边缘,看着眼前的脚印,道:“这个应该是小孩子的脚印……” 罗锐在一旁悠悠道:“小孩子的步子短,脚印瘦小,脚印之间的距离往往不规则,步行的路线往往弯曲。 青年人往往脚印大,步子跨得也大,脚印之间的距离均匀,而且常走直线。 中年人走路稳、慢,脚印间的距离短。 老年人的步幅变得更短,足迹中脚后跟的压力比脚掌重。 要是看见步伐很乱,脚印间距离不匀,说明罪犯可能精疲力尽,或者是抬着重物。” 罗锐往前迈了几步,道:“你们看看这儿,这边脚印的后跟凹印很深,前掌浅,就非常符合凶手的脚印!” 听见这话,赵明有些意外的看向罗锐,苗守强在一旁叹道:“罗大,你还真行!” 罗锐撇撇嘴:“赵主任,咱们快点吧,要教学生,后面有的是时间,像您这样慢腾腾的,天都快黑了。” 赵明点点头,跟着罗锐一起钻进了密林。 越是往里深入,想要寻找脚印,就更加麻烦,而且三个月过去了,就算植物有被踩踏的痕迹,但也已经重新恢复生长。 除非说,凶手抬着尸体,在路上留下了比较明显的印记,比如烟头、矿泉水瓶等。 直到天快黑了,罗锐一行人终于在一处密林里,找到了疑似凶案现场的环境。 二号死者连中三枪,四周肯定喷溅过血迹。 而此处,虽没看见血迹,但附近却有不少蚂蚁和昆虫,并且地面也残留着凌乱的脚印,其中一枚脚印,正好匹配到二号死者,也就是年龄稍大的中年人。 赵明和苗守强蹲地采取脚印,罗锐对跟随而来的警员道:“找找弹壳,虽然两名死者一共中了四枪,但凶手不可能只开了四枪,看有没有子弹嵌进树干里。” 一行人答应了一声,然后四散开来。 此处离涵洞有一公里之远,凶手只有三个人,想要搬运两具尸体,一趟肯定完成不了。 赵明也找到了往返的脚印,也证明了这点。 另外就是,李梅杀害了邰辉,他的尸体最先被丢弃在涵洞里,不过比这两具尸体更深一点。 凶手是不是早先就已经发现涵洞里藏着尸体,所以才决定同样弃尸在此。 既然现场已经找到,那么根据弹道和子弹壳,便能还原当时的案发情况。 不过这个事情,需要赵明花费大量时间去做。 见大家都在忙,罗锐便带着几个人继续追踪凶手的脚印,希望能找到这群人在山里的落脚点,如果是偷猎的,附近肯定会有生活的痕迹。 不过在临走之前,罗锐千叮万嘱,告诫楚阳和苏明远注意警戒四周,万一凶手藏在附近打黑枪,那就完蛋了。 只要看看赵明现在的样子,就知道想要杀他是多么容易。 赵明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的提取物证,要是有人从后面往他的后脑勺来一下,不是重伤,就是死。 楚阳和苏明远是借调过来的,没有配发枪支,所以老包和小五被留了下来。 这之后,罗锐和蔡晓静往植物更加浓密的山里走去。 此处,是在宝山隧道的东边,铁轨就在左上方,再往前继续走一公里,就出了沙河县的地界。 想要找到凶手的足迹并不容易,但也不是无迹可寻,有些地方的杂草明显是人为踩踏过的痕迹。 蔡晓静跟在罗锐的身后,道:“你们这边干刑警还真不容易,犯了罪,就往山里钻,想要抓人确实困难。” 罗锐一边向前摸索,一边道:“没办法,就像有些罪犯喜欢往最南边逃。” “对了,我听说上次你们抓k301火车抢劫犯,山里还着了火?” “是啊,幸好及时扑灭了。喂了一晚上蚊子。”罗锐想起这事儿,还心有余悸。 蔡晓静来了两天,也是在这会儿才和罗锐单独相处。 罗锐看向她,问道:“你在海江分局的工作轻松吗?” 蔡晓静笑了笑,道:“广兴市去年刚更新了一批监控设备,图侦大队也建立了起来,现在谁敢在大街上犯事儿,一抓一个准。” 罗锐在心里腹诽,要是在过几年,智能手机在发展发展,警方找线索的方向就更多了,不说别的,社交软件一打开,就是侦查方向。 未来一些年里,下午六点半,你从gong*安*局门前路过,看见里面的人早就下班了,有时候五点半就已经楼去人空,不是工作过于轻松,那就是超额完成了任务,或者是…… 哪里像这些年里,到了深夜,刑侦队的办公室里还灯火通明。 罗锐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漫不经心的道:“既然工作轻松,那也要想一想自己的事儿,你也老大不小了。” 闻言,蔡晓静身体一怔,脸瞬间红了,她瞥了一眼罗锐,发现对方只是随便说说,并没有当真,也就没吱声。 林子越来越密,天色也愈来愈暗。 过了好一阵子,罗锐终于在一处相对较为开阔的林地里,找到了猎户的生活痕迹。 因为早些年就已经提倡封山*育林,所以猎人的窝棚早已废弃,不过在林地里,罗锐找到了之前搭建帐篷的痕迹。 地面上随处可见矿泉水瓶、纸杯和火焰燃烧后的灰烬。 罗锐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周围,塑料水瓶和塑料纸杯都已经泛黄,灰烬也是薄薄的一层,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来过此处。 蔡晓静也仔细观察了一圈,道:“不太像是凶手待过的地方,这些矿泉水瓶遗留在这里起码超过一年了,而且生火的时间,也不止三个月。” 罗锐点点头:“可能是之前猎户留下的生活痕迹,还是让赵主任勘察看看,万一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也好。” 再仔细看了许久,没有结果之后,罗锐道:“回去吧,不过咱们往上面走,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行。”蔡晓静并无不可。 不过越往上攀爬,坡度就越陡峭,她要借助前方的树枝攀爬才行。 罗锐见她走的实在费劲,便伸出手来,道:“拉着我的手。” 蔡晓静心里咯噔了一下,摇摇头:“我能行的。” “那你小心一些,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会儿。” “好!” 她紧紧跟在罗锐的身后,一边注意脚下,还时不时的望向前面挺拔的背影。 最近一年,她见到罗锐的次数屈指可数,从当初青涩和放荡不羁的样子,变成现在的成熟稳重,蔡晓静觉得很恍惚。 罗锐报考警察学院,还是自己的提议,这才多久?对方已然成为名副其实的刑警副大队长,这份能力,全海东省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但蔡晓静的心里始终有那么一丢丢遗憾…… 她正胡思乱想之时,突然,罗锐一手把她拽在旁边,并把她的身体按低:“嘘,别出声!” 她吓了一跳,顺着罗锐的视线往上望去,发现不远处的坡顶上,正站着一行人…… 第234章 联手 乍一见到可疑之人,罗锐快速的掏出鸟来,不对,掏出枪。 在这密林之中,看见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比长,比短,都不如比谁射得快。 但再仔细一瞧,却见一个斯斯文文、戴着黑框眼镜的人走到最前面来,叹气道:“天都快黑了,实在找不到,只有明天再来。” “姚大,咱们都找了一个星期,也没找到什么痕迹,案发现场会不会在这山里。” …… 对话声,随着风飘来,蔡晓静眨了眨眼,看向罗锐,后者笑了笑,道:“平阳县局的,带头的叫姚泉,县局的刑侦大队长。” 说着,罗锐把枪放好。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往上面扔去。 石头砸在姚泉的脚前,他吓了一跳,身边的人掏枪的掏枪,拿警棍的拿警棍。 罗锐从荆棘丛中钻出来,大声道:“姚大,你们怎么在这儿?” 姚泉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愣了愣,身边眼尖的人,立即在他耳边道:“像是沙河县的罗阎王。” 姚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罗锐已经走到跟前。 罗锐的名字,这些人最为熟悉,前段时间k301抢劫杀人案,自己这边毛都没捞着,功劳全被对方抢走了,特别是罗锐,凭借一己之力,侦破这个案子不说,还帮会宁市侦破了三名少女失踪案,那可是情况复杂的案中案中案。 姚泉也曾幻想自己如果当初率先抓到这帮歹徒,能不能搞清楚兰汉文的底细都难,更何况,案件后续的调查难度。 姚泉当即热情的走上前,他先是看了看罗锐身边的蔡晓静,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似笑非笑的道:“罗大真是好雅致啊,竟然在这儿碰到你。” 除了他之外,他身后的人都别有意味的眨了眨眼,似笑非笑。 罗锐倒没觉得什么,但蔡晓静立即红了脸,这群屌人想的什么,她一清二楚。 于是,她从屁兜里掏出证件,打开给姚泉瞄了一眼,道:“你好,我是海江分局的蔡晓静。” 闻言,姚泉立即正了正脸色,咳嗽了两声,忙道:“误会,误会,我以为……我……” 蔡晓静把证件收起来,装着毫不在意的道:“没事儿。” 姚泉身边的人也睁大了眼睛,他们不是没见过女刑警,但是没见过这么英姿飒爽的女刑警,身材好不说,还漂亮。 突然有人想起,似乎在哪里见过她,随后,这人一拍脑门,道:“宣传册,咱们内部的宣传册里就有她的照片……” 他话还没说完,姚泉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少唧唧喳喳的,放尊重一点儿。” “是,姚大。” 罗锐盯着这帮人看了一会儿,问道:“姚大,你们全副武装跑来这山里,是为了什么案子吗?” 姚泉也别有意味看了看他和蔡晓静,却不吱声。 罗锐哪里不明白,这是不愿意说,防着自己呢。 沙河县和平阳县紧挨在一起,两边的经济条件差不多,都是贫困县,上面没觉得什么,两个县局有时候难免磕磕碰碰,有一较高低的意思。 特别是自从罗锐调入刑警大队,连破好几件大案要案,这种竞争就更加明显了。 陆康明见到吕鹏,挺胸抬头,恨不得垫起脚尖来。 姚泉转移话题道:“你来这山里又是干什么呢?竟然还请了外援?” 罗锐懒得和他计较这点小心思,便直接道:“我们在宝山隧道下面,挨着宝山镇的涵洞里发现两具尸体,怀疑是山上偷猎的干的,所以上来找找现场。” 听见这话,姚泉立即怔住,不仅是他,就连他的队员也愣住了,并且还相互对视着。 姚泉吞咽了一口唾沫,道:“才两具尸体?” 罗锐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问道:“你们有几具?” 姚泉吐出一口气,也没心思藏着掖着了,他伸出手掌,张开手指:“我们也在宝山隧道附近的涵洞里找到了五具尸体!” …… 是夜,平阳县局。 一行警车浩浩荡荡的开进院子里,身为县局局长的吕鹏扭了扭脖子,对身边的姚泉道:“你确定,他们只有两具尸体?” 姚泉颔首:“罗阎王是这么说的,这个他们应该不敢隐瞒吧。” 吕鹏叹了口气,悠悠道:“哎,一共死了七个人,这案子大发了,又连着咱们两个县,看来又是恶狗抢食……” 说到这里,他自觉口误,便赶紧住嘴。 姚泉给领导打强心针:“吕局,您放心,虽然他们请了外援,但咱们也做好了准备,这个案子,咱们肯定能拿下。” 吕鹏瞥了他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像上次那样无功而返,咱们县局也该上法治频道露露脸,就看你的了。” “行!”姚泉咬了咬牙,想着尸体越多,侦破难度就越小。 见车停好之后,一行人赶紧上前。 陆康明从车里跳下来,满面春风的看了一眼吕鹏,伸出手来:“吕局,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吕鹏笑着点头:“陆局,心情很好啊,这段时间,你们沙河县可是出尽了风头,我听说县*委给你们拨的款都增加了三成。” “只是做了一些微末的工作,倒是吕局越来越春风得意了,听说你们积案也破获了不少,虽然没有侦破一起命案积案,但……” 这话里藏着刀子,吕鹏皱了皱眉,甩开他的手,忿忿道:“走吧,别胡咧咧了。先开会,再耽误时间,就快深夜了,我们县局可没你们有钱,电费贵着呢。” 一号会议室里,能容纳上百人,此时,里面已经坐了一大半。 李农挨着罗锐坐着,蔡晓静也在旁边。 李农低语道:“瞧见没,这些人都盯着你呢。”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李大,你说你这什么眼神,这是盯着我吗?” 说着,罗锐挪了挪椅子,向他身边靠了靠,平阳县这帮老鸟的视线动也没动。 “看清楚了吧,这是盯着我旁边这位呢。” 此时,蔡晓静正低着头,做着笔记,根本没在乎这些人的眼神儿。 她早已经习惯了,而且也学会了别人看自己的时候,最好不要和他们有视线上触碰,不然会引起不好的麻烦。 以前她在街上执勤,还引发过一起交通事故,认识到自己长的漂亮,是从那时候开始具象化的。 平阳县局作为东道主,吕鹏主持了会议,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便叫来姚泉,开始解释案情。 之前,他们内部已经开过会,所以他按部就班的把发现命案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并配合大屏幕上的ppt。 情况很简单,发现尸体的人是上山捉秋蝉的几个孩子。 尸体被遗弃的地方也在涵洞里,不过和沙河县这边不是同一条涵洞。 五具尸体,三男两女,已成白骨化,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三年。 致死的原因有好几种,两具男性尸体是遭受枪击致死,另外一具男性尸体,一个是被割喉,另外一具女尸是颅骨破损,推测应该是钝器致死,剩下的女尸,找不出死亡原因。 有关五具尸体的解剖报告和照片,出现在ppt里,供给大家观看。 赵春来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盯着那具女性尸体。 李农挨着他坐着,低声问道:“赵法医,您觉得这女的是怎么死的?” 赵春来“唔”了一声,道:“单看照片,看不出什么来。如果骨头没有划痕,没有损伤,舌骨有骨折,就可能是机械性致死。如果舌骨没有骨折,那就有可能是捂死的。” 李农眨眨眼,道:“那有没有可能是毒死的呢?毒死的话,应该也看不出来吧?” 罗锐暗叫不好,果然,赵春来瞥了一眼李农,眼里全是惊讶:“这个你不懂吗?” 李农摸了摸后脖颈,一脸无知的道:“懂什么?” “呵……”赵春来瞄了一眼罗锐,道:“你小子来回答。” 罗锐懒得理他,拿出笔记本,开始做笔记。 赵春来翻了一个白眼,只好自己来科普:“知道光*绪皇帝吧?死了一百多年,开他棺椁之后,技术员采了他一根头发,就验证他是被毒死的,你说下毒的人是谁?” 李农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您看我这脑子,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我明白了,这女被害者要是被毒死的,法医早就出报告了。” 罗锐抬起头来,分析道:“一般来说,捂死的话,一般都是身边人干的,比如老公杀老婆,老公杀小三,趁对方睡着了以后,用枕头一下子盖住对方的脸,死死按住。 但妻子杀老公,一般不用这样的方式,因为这需要很大的力气。 用枕头给捂死,舌骨一般不会骨折,出现在涵洞里这具女尸,死于这样的原因,她很有可能……” 李农转了转眼珠,实在判断不出来,只好不耻下问:“有可能什么?” 罗锐用笔尖点了点笔记本,李农低头一看,只见纸面上写了两个字:【强j】。 赵春来也瞄了一眼,微微点头。 心想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子,不过女尸已成白骨,很难判断是不是遭受了侵犯,只能到时候抓到了凶手,审讯的时候才能知道具体死因。 白骨化的尸体最为复杂,需要的技术更加高层次的法医人类学,才能对尸体做出最完美的解读。 比如那具女性尸体,如果匹配不到失踪人口,而且也没有人报案的情况下,只能用颅骨还原技术,制作出她生前的样貌来。 也可以使用稍微简单的一点的技术,比如法医素描,但误差可能太大,技术不过硬,可能会搞得驴唇不对马嘴,指鹿为马,导致一线刑警判断失误。 不管是法医人类学,还是颅骨素描,沙河县和平阳县都没有这样的人才。 赵春来的法医人类学的造诣,也没有说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要是单独拎出这样一具尸体,他也觉得棘手,不过好在还有其他尸体互相对比,信息并不是单一的。 也正是因为赵春来和赵明的存在,姚泉才邀请死对头过来,商量着并案侦查,要不然,他们可能还得捂着案子,想着慢慢调查,后面来个大的。 姚泉站在台上,咳嗽了一声,道:“五具尸体,发现的时候,骨架上全都没有覆着衣物,可能是被凶手杀死后,脱掉衣物后带走,现场也没有找到死者的个人物品。死亡时间虽然不是特别精确,但也有一个大概的时间。 结论是枪击致死的两具男尸死的最早,而后面的一男两女的尸体稍晚一些,也就是说凶手是分两次杀的,然后都选择了涵洞里藏尸。” 此时,有人问道:“五具尸体,有好几种死法,到底是同一批凶手干的,还是有其他凶手?” 姚泉沉吟道:“这个还不能下定论,我们从现场提取到了脚印,没有符合死者的,所以涵洞里是抛尸现场。我们在周围的泥地里发现五组不同的脚印,新鲜度都不同……” 说着,他看向坐在会议桌末尾的赵明,进会议室之前,双方都互相介绍过,他知道对方的厉害,不然沙河县局也不会专门请他来。 “这就需要赵主任帮忙勘察下现场。” 赵明微微点头,神色凝重,海江区在省会城市,现在新发的命案,新装备的道路监控,一拍一个准。 嫌犯不知道警局已经更新设备,也不知道哪里会有监控,案发不到几个小时就被抓,被抓时还一脸懵逼。 罪犯跟不上技术的升级和迭代,落网的嫌犯,一个个的就像在悬崖边上做体操运动的傻蛋,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这就需要罪犯也跟着升级,也要跟着适应时代,要知道躲监控盲区,要知道犯了事儿,尽量不要留下指纹和烟头,要提高自己的反侦察能力。 前几十年,dnA技术还不成熟,是比现在更加蛮荒的时代,管你什么现场不现场,劳资提刀就干,干了就跑,跑得远远的,换个身份,继续活着。 但有了dnA检材的比对,后来落网的嫌犯,那真是一个大网撒下去,一条小虾米都不漏,全给捞了进来。 以至于那几年,各地的监狱扩建后,继续扩建,根本装不下那么多的囚犯。 现在赵明工作做的最多的就是帮案子固定证据,而且是在嫌犯已经落网的情况下,所以没有任何紧迫性。 现在遇到沙河县和平阳县的七尸案,他有点找回当年的感觉,凭借物证,追查嫌犯,那种巨大的满足感,赵明很久都没有过了,唯一的几次,还是罗锐带给他的。 人都有欲望,都有上进心,越是使用高科技、高智能的方式破案,侦查人员就显得没什么屌用,给你升职? 我还不如花钱多装两个监控,保养保养设备,没关系、没背景的民警升职,难如登天。 罗锐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副刑警大队长,殊不知,这是普通民警一辈子都很难企及的高度。 姚泉看罗锐举起了手,想装着没瞧见,不过罗锐没惯着他,直接站起来道:“你们找到案发现场了吗?” 听见罗锐的问题,姚泉微微皱眉,摇摇头:“这个……我们正在找。” 罗锐的意思很明显,案发现场至关重要。 但姚泉以为自己受到了指责,如果是抓到嫌犯之后,再指认现场,多少显得有些无能。 接着,罗锐又问:“这些尸体的身份搞清楚了吗?” 姚泉被问的冒火,反问道:“你们找到那两具尸体的身份了吗?” 罗锐看向方永辉,后者站起身来,手里拿着资料,朗声道:“经过调查,我们找到一号尸体的身份,名叫穆伟,32岁,蓝光科技公司老板的次子,也就是富二代,已婚,育有一子,妻子叫欧阳蕾。 二号尸体的主人名叫毕大徳,48岁,籍贯也是临江市,一直未婚,在市区经营一家名叫‘劲霸’的健身房。 经查,两人是男男关系,两个人是在七月一号离开临江市,来沙河县避暑,之后失踪。而且,两个人的家属都没有报案。 至于没有报案的原因,穆伟是被妻子和家人知道自己的男男的秘密,气愤之下离家的,而毕大德无亲无故,在世的亲属都很少联系。 也就是说,两人等同于私奔,而后在沙河县惨遭杀害。 两名被害者的家属,我们已经在联系了,而且正在调查这两个人在沙河县的落脚点,希望能找出嫌犯的身份。” 罗锐吓了一跳,方永辉和杨波前脚刚回到县局,就被罗锐叫来跟车,想说下面的人多了解了解平阳县这边的情况,以后好一起侦查,谁知道这菜鸟就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把两个被害者的身份搞清楚了。 陆康明老脸有光,坐在椅子里,抬了抬脖子,还斜瞥了一眼旁边黑着脸的吕鹏。 李农也是大为惊讶,忍不住问道:“厉害啊!小方,你是怎么查到的?” 方永辉咳嗽两声,脸上有些激动,杨波也是同样如此,不过刚才汇报的是他,已经露了一把脸,总不能忘了自己战友,于是他便对杨波点点头。 杨波站起身,拍着马屁:“这个都是陆局和李大领导有方,另外,我和方永辉是按照罗大的指示,打电话给全市的健身房,这才找出这两个人的身份信息。” 罗锐赶紧解释:“这个可不是我的功劳,是赵法医判断出死者骨骼有较为严重的锻炼伤,所以侦查方向才较为明确。” 这个时候,少不了领导的勉励,陆康明装模作样的敲了敲会议桌,用力之大,好像这桌子不是他的。 “咳咳,大家都别谦虚了,赵法医是技术大拿,罗锐的判断能力也很强,至于小方和小杨,你们俩的执行能力,也是值得表扬的!咱们县局,缺了谁,都运转不了。等这个案子破了,奖励也是少不了的。” 吕鹏当场黑下脸来,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打脸,那种憋屈,就像便秘的时候,不上不下的。 自己县局的法医,也是拉胯,什么法医人类学,入门的知识都不懂,五具尸体摆在殡仪馆的不锈钢台子上,尸骨都还没拼完整呢。 要不是姚泉催促的厉害,恐怕现在连致死的原因,都还没判断出来。 吕鹏抬头一瞧,只见赵春来悠悠的喝着茶水,对眼前的会议浑不在意。 吕鹏赶紧起身,离开主位,一溜小跑,到了赵春来的跟前。 “赵法医,喝茶的话,天气冷了,我觉得还是红茶比较好,我办公室里有一些,我一会儿泡一壶,您尝一尝?” 见状,陆康明鄙夷的摇摇头,但心里熬不住,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虽说赵春来明年退休,但可以返聘啊,要是沙河县抓到这个老北鼻,还怕鸡毛的命案。 此时,罗锐挪了挪椅子,紧挨着赵明,低语道:“赵主任,我刚看了那五组脚印,其中有三组好像和咱们县发现的足迹是一样的。” 赵明手里正拿着这份资料,拓印下来的脚印不是很清晰,因为时间过的太久,如果不是凶手抬着重物,导致泥地里的足迹更深,恐怕下一场暴雨,早就没了, “没错,应该是来自同一批凶手,至于另外两组陌生的脚印,要现场实地看看,才能判断出嫌犯的身高和体重。” 听见这话,李农赶紧抽凑过来,道:“那您是打算去现场?” 赵明点头:“不去现场,无法直观的判断,再有,微量物证的提取方式比较困难,我觉得我亲自去比较好。” 李农其实是留有心眼,自己这边的线索更为明确,死者的身份都已经查清楚了,抓住凶犯是迟早的事儿,要是能直接拿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罗锐猜出他的心思,却不赞同这种做法,直接泼了一盆冷水。 “李大,这个案子不仅是重大刑事案件,涉嫌七名被害者死亡,而且还是涉枪案,咱们县局是吃不下的。 再有,现在又多了两名嫌疑人,一共五名歹徒,要是他们个个都有枪,咱们县局的防弹衣顶得住吗?” 罗锐的意思是,咱们多大屁股,就穿多大裤衩,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儿逼数吗? 李农哑然,老实回答:“顶不住!” 第235章 指挥,抓捕 翌日早上。 姚泉在殡仪馆的走廊上熬了整整一宿,为的就是等着赵春来的验尸结果,好抓紧查明死者的身份。 昨天的会议结束后,沙河县的那帮人就回去了,虽说已经组建了专案组,但自己这边连死者的身份都还没查清楚,怎么都说不过去。 再说,散会的时候,吕鹏看自己的眼神,也让他有些发毛。 赵春来老当益壮,熬了整整十个小时,还在不锈钢的桌前,仔细的勘验骸骨的情况。 姚泉多次进去催促,但都被赶了出来。 除了他之外,还有他的副手刘军。 两人双眼通红,连喝了好几瓶红牛,还是顶不住。 刘军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的道:“姚大,咱们一直等在这儿,也不是事儿,您想啊,人家那边就两具尸体,咱们这儿五具尸体,多了一倍不止,咱不能太着急。” 姚泉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己这个下属,机灵是机灵,但就是有些躺平的意思,做事儿能推就推,也不积极。 不过好在自己每次有事儿,这家伙都是站在自己这边,从不拉胯,要不是因为这个,姚泉早就把他整下课了。 姚泉叹了一口气,道:“我能不着急吗!死者身份还没出来,案发现场也没找到,吕局想要露脸,咱们却把他的屁股给露了出来。” 刘军撇撇嘴:“神仙打架,关我们下面人什么事儿。”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啊!这个道理,你小子不懂?” “这可不一定,今次这个案子,那是沙河县那帮人请了外援,要是赵氏父子早一些给我们帮忙,指不定咱们还领先了。” 姚泉望向玻璃门内的赵春来,叹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咱们这些贫困县,哪里能留的住专业人才,狗都不来,别说人才。” “行吧,姚大,我再眯一会儿,有事你叫我。” 刘军刚把眼睛闭上没几分钟,突然被人踢了踢小腿。 “醒了,醒了!出任务!” 刘军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忙站起身来。 只见吕鹏背着手,一脸不爽的盯着他们。 姚泉谄笑道:“吕局,赵法医说,还要一阵子才出结果。” “别等了,姚泉,你组织人手,去赵家镇,和沙河县那帮屌人汇合!” 姚泉皱了皱眉:“干啥?有新案子?” 吕鹏吐出一口气,道:“那个谁,罗阎王查到了嫌疑人,确定这帮歹徒的窝点在赵家镇方向!你现在赶紧给我出发,全副武装去抓人!” 姚泉和刘军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震惊。 “不,这个,他怎么确定的?”姚泉望了一眼解剖室,道:“我们这儿……” 吕鹏打断他的话:“鬼知道他怎么确定的,别特么磨叽了,先抓人,后面再确定死者身份!” 吕鹏说完,换了一张笑脸,推开玻璃门,走进解剖室里。 这时,刘军才注意到,领导为什么一直背着手,原来手里拿着一盒茶叶,一看就价值不菲。 姚泉没心思注意这个,带着刘军就立即往局里赶。 吕鹏其实也并不是不体谅下属,他虽然面冷,心肠却是热的。 姚泉刚回去,便看见院子里站满了人,而且个个全副武装,摩拳擦掌的。等着姚泉回来,他们就随时开拔。 姚泉心里一阵热乎,想着绝对不能给领导丢脸,但罗阎王是怎么查到嫌犯的,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间。 …… 赵家镇九槐村,此处四面环山,村子坐落在山窝之中,西南面有一座寺庙,庙里一个撞钟的和尚。 “钟声都是在早上六点,中午十二点,和深夜十二点响。” “你确定?” “我确定!” 村长望着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年轻人,心里有些发怵。 早上,他接到电话,说是乡镇有领导要来视察,叫他上午十点去路口接人,他走了好半天,才看见停在路边的白色桑塔纳,车边还站着两个人。 他上前去招呼,立即就被这两个人拖进了车里。 他吓了一跳,以为碰见打劫的了。 妈的,赵家庄穷乡僻壤,村民的兜里都摸不出几张票子,竟然还有人跑这儿来打劫。 但随后,这个长得像包青天的年轻人出示了证件,说他们是县里的刑警,村长这才放宽心,不过心里也一直在犯嘀咕,村里这些王八蛋们又犯啥事了? 谁知道,‘包青天’一直逮着寺庙的和尚问。 “三个月前,也就是七月份,这和尚在不在庙里?” 村长苦着脸:“这个……我哪里记得啊,不过确实有几天,没听见钟声。” “和尚叫什么名字?” “这个……他是外来的,不是咱们县里的,来了十多年了,我们一直叫他和尚,名字嘛……好像叫范明?我们逢年过节去庙里烧香才能碰见,其他时间,根本就见不着他人。” “他身高多少?年龄和体重,你给说一下。” 村长皱着眉,想了想,回答说:“身高一米六多一点,体型稍微偏胖,体重差不多70公斤,年龄不是很大,五十来岁。” 听见这个话,李农和罗锐对视了一眼,并互相点了点头。 “他一般什么时候下山?” 村长摇摇头:“他半年才下山一次。” “庙里只有他一个人?” “就他一个人。” “都有哪些人经常去庙里烧香?” “有那么几个信佛的,不过都是一些妇女和老太太,但她们平时也不去庙里,地里的活儿都干不完,哪里这心思。” “给你纸和笔,把这些人的名字写下来,这儿有地图,她们住哪儿,你都标记好。” 李农把东西递给他,然后和罗锐下车,由副座上的方永辉盯着村长。 李农拿出手机,发现诺基亚手机的信号只有一格。 他尝试着联系姚泉,幸好电话打通了,不过声音断断续续,对方说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李农一问带来了多少人,对方回答的很仔细,特警队两个小组,一共二十人,防爆大队三十人,刑警大队的八十人,还有警犬中队两个人,外加一只半岁的幼犬。 “多……多少?”李农直接给听懵了。 平阳县的家底,李农还是知道的,特警不算,刑警大队也就一百来号人,几乎全给整出来了。 李农放下电话,望着路后面的几台车,心想,是不是再向县里要点人。 他把这个事情和罗锐一讲,罗锐道:“咱们防弹衣都不够,总不能让咱们的人,用肉身去挡子弹吧?” “实在不行,往衣服里塞一块瓷砖?我们以前当刑警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也能抵挡一下。” 罗锐摇摇头,不同意这个做法。 沙河县局就十来套防弹衣,他们这次出动的人手也就十二个人,选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刑警,而且还都是结过婚的,全力保证每个人都有防护。 罗锐就害怕出现什么意外,不好给这些家属交代。 罗锐到现在都还记得一年多前,自己被棒子绑架,姜大伟和李学明是怎么被杀害的。 这不说,伍达豪是怎么死的,不就是直接被枪杀的吗。 但李农有这么一说,也不是无的放矢,从案发现场提取到的子弹,威力并不是很强。 不多时,姚泉的大部队就到了。 土路上赛着几十辆警车,以及特警的武装车。 村长下车一看,顿时肝胆欲裂,两股战战,心里想着,这是要把自己的村子给夷为平地啊。 他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罗锐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九槐村的地图,问道:“都标记好了?” 村长战战兢兢的回答:“都标记好了。警官,我想问问,咱们村里到底是哪家人犯了事儿?” “这个和你不相干,你先留在这儿,先不要回村。” 罗锐走到车头,方永辉赶紧拿出另一份地图递给他。 罗锐把两张地图,放在车前盖上。 一行人立即围了上来,姚泉不明情况,最为着急,立即就问:“到底怎么回事?真确定了嫌犯的位置?” 九槐村的地图很简略,远没有城市地图那么详细,而且罗锐对村里也不是很熟悉,想要抓住人,就得做好准备。 见罗锐没有回答,一旁的李农接过话来。 “姚泉,要是没确定,我们敢叫你来?再说,你们吕大人如此兴师动众,他心里会没谱? 是这样的,我们刚开始是循着私藏枪支的猎户去查的,但查来查去,并没有找到符合现场足迹的嫌疑人。 之后呢,你们平阳县不是出现五具尸骸吗?从这个情况来看,能确定是同一伙人干的,对吧?” “对的!”姚泉忙点头。 “但是杀人手法不一样,而且按照死亡时间来看,最早遇害的是被割喉、颅骨破损、以及死因不明的三具尸体,而后是被枪击致死的两具男性尸体,这五具尸体都在你们平阳县被发现的,都已经白骨化了。 我们沙河县的两具尸体,死亡时离现在不久,尸体高度腐败,但也是被枪击致死。” 姚泉心急难耐,问道:“这说明什么?” 李农咳嗽了一声,看了看罗锐,见他没理这边,便现学现卖:“杀人手法升级了!” 姚泉一怔,心想确实,理清其中的关系不难,但自己这边正在调查取证的环节,而且他也只是着眼于手头上的尸体,并没有站在全局去思考,所以便有了侦查盲区。 李农继续卖弄:“这伙歹徒第一次杀人,只是用了利器、锐气和捂死,第二次和第三次作案,就用了枪。 我们推测,他们刚开始行凶的时候,是没有枪的,不然无法解释第一次作案的行凶方式。如果手里有枪的话,更加方便一些,杀人也更直接……” 姚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但他们手里的枪是从哪儿来的?” “两种可能,要么是买来的、或者偷来的,要么就是抢来的!” 姚泉点点头:“原来你们是查枪支来源,查到这伙人的。” 李农冷笑一声:“大错特错!” “难道不是?” “查枪支来源,能让你今天就带人来抓捕嫌犯?你想的太多了吧,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找到线索。” 姚泉怒了,吼道:“李农,你不卖弄会死啊?赶紧说原因,别耽误咱们时间!” 李农撇撇嘴:“行!是这样的,我们发现不明尸体的时候,是不是直接去匹配失踪人员?大家几乎都这么做,我们找那两具尸体的身份时,也是这样操作的。 但是,昨天夜里,我们再次调查了失踪人口,但并不是用来匹配尸体身份的。” 姚泉越听越迷糊:“那是干啥?” “匹配凶手!” “啊?”姚泉吃了一惊:“这……” 李农指了指罗锐。“是这个家伙想到的,逆向思维,懂不懂?不说你,我当时也吓着了,竟然还能这么搞,我们刑警大队的人都有些发蒙! 你想啊,这伙歹徒很可能是为了劫财,连杀这么多人,肯定不敢一直留在县里!五个人,总不能每个人的心理素质都那么好吧?总有人想要藏起来。 所以我们就查了近一年多的失踪人员,刚好找到一个叫赵柱儿的年轻人,他身高一米八,二十四岁,恰好匹配赵主任提取的三号脚印。” 听到这里,姚泉吞了一口唾液,望向罗阎王,只见对方浑不在意,埋头在车前盖上,做着抓捕前的行动规划。 李农饶有兴致的道:“怎么样,厉害吧?你们还纠结调查死者身份时,我们却已经找到凶手了!” “去,去,雕虫小技!你脸大啊,得意个什么劲儿,又是你的功劳?” 话虽然这么说,但姚泉是真的服气了,罗锐的思维真的跳脱,一般人怎么会想到用失踪人口来匹配凶手? 很多人,不一定都转不过这个弯来。 姚泉叹了一口气,自己也是正儿八经的警校毕业,但自从混到刑警大队长的位置,思维越来越麻木。 特别是那些开不完的会,套路和模板都是一模一样的,把人的思维都搞僵化了,早就没有当一线刑警时,那样子思维敏捷。 此时,罗锐已经确定了位置,他直起身来,几个带队的警员立即围了上去。 罗锐道:“赵柱儿的家就在村子的西北面,家里一共四口人,除了父母之外,还有爷爷,他爷爷信佛! 一年前,赵柱儿消失了三个月,他父亲向派出所报了案,他失踪的时间刚好就在一男两女遇害的时候,估计是出去避风头,见警方没有动静,所以他就大着胆子回村了。 他的脚印不仅出现在平阳县的抛尸现场,咱们沙河县的抛尸现场也有他的足迹。 这个人参与了多次杀人,咱们今天除了抓他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寺庙里的和尚,范明!” “这个人又是怎么找到的?”姚泉讶然。 罗锐举起手机:“赵主任今天早上发的消息,他在抛尸现场找到一组很特别的脚印,推测鞋子应该是软底布鞋,这种鞋,一般人都不穿,只有僧侣才会穿。” “啊?”姚泉想了想,问道:“我们之前提取到五组脚印,并没有发现这个脚印啊?难道还有第六个人?” 罗锐摇头:“赵主任说,这个人换过鞋。两组足迹的主人的身高、体重都是差不多的,推测为同一个人。” 姚泉心里稍定,对罗锐的办案能力,已经完全信服:“你说,我们怎么做?” 罗锐看向李农。 李农心想这小子情商还算可以,至少照顾着自己的面子。 “罗锐,全权交给你指挥,你来安排!” “那行!” …… 九槐村,西北面,一栋自建的二楼房屋,矗立在山的前面。 房屋的正面贴着白色的瓷砖,但两侧都是水泥抹墙,显得灰扑扑的。 院子里铺着蓝色的防水布,上面晒着秋收的花生,三两只小鸡在院子边缘,琢着花生壳。 坐在门槛上的赵老头儿吸着焊烟,望向堂屋,自己的老父亲坐在轮椅里,背对着自己,正往香炉里插着线香。 老爷子祭拜的是庙里请来的菩萨,早中晚都得上一炷香,以表虔诚。 赵老头儿叹了口气,烧香烧的都是钱啊,菩萨要是显灵的话,自己老爹早就能站起来了,还用的着瘫痪十多年。 这不说,自己的独子赵柱儿,自从高考失利后,不愿复读,也不愿出去打工,整天待在家里,一待就是好几年,每天要睡到自然醒,整个人都废了。 自己干了一上午活儿,这小子到现在还没起床。 赵老头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小子搭错哪根筋了,也跟着他爷爷信佛。 信佛就得吃斋,别以为这事儿看着简单,吃斋的信*徒是不能沾一点荤腥,要求极其严苛,得洗干净锅碗瓢盆,专门给这爷孙俩做素斋。 赵老头儿叹了一口气,把焊烟往鞋底刮了刮,然后站起身,打算去旁边的灶屋帮婆娘一把。 但这时,他看见两个人从院子的斜坡下面走上来。 九槐村是三县交界的地儿,外人虽多,但去的都是村里的办公室,一般不会往自己这边来。 赵老头儿皱了皱眉,迎了上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 当前,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人笑呵呵的道:“大叔,我们是搞人口普查的,请问您家有几口人啊?” 老实巴交的农民,哪里见过多少世面,见眼前这两个人穿的挺好,赵老头儿放下心来,道:“俺,俺婆娘,俺爹,还有俺儿子,一共四个。” 说完这话,赵老头望向旁边的年轻人,这人黑不溜秋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正向四处打量,那双眼睛特别锐利,一直盯着堂屋里面。 问话的人腋窝里夹着黑色的公文包,他拉开公文包的拉链,拿出笔和纸来,道:“都叫啥名?” 听见外面的响动,赵老头的婆娘从旁边搭建的灶屋里走出来,她手里还拿着锅铲。 赵老头没有回答,而是向自己婆娘道:“去,给几位领导搬两把凳子来,再沏两杯茶水!” 他婆娘翻了一个白眼:“要去你自个儿去,没看见俺在忙。” 李农赶紧拒绝:“不用,别客气,我们马上就走!” 赵老头儿觉得没面子,对着楼上的窗户喊道:“赵柱儿,起来,给老子起来,睡不醒的家伙!” 一听这个名字,李农心里咯噔一声,立即把找老头儿喊住:“叔,别叫了,我们这就走!” 与此同时,罗锐掏出对讲机,只喊了四个字:“二楼,抓人!” 说完,他一马当先,跨过门槛,冲进堂屋里。 赵老头儿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到从斜坡下面,以及屋子两侧的猪圈和草垛子后面,一下子冒出来五六个人。 这些人一溜烟的跑进了院子,跃上台阶,跟着先前那个年轻人冲进了堂屋。 赵老头儿“嗷”一声:“你们这是干啥?” 他想往前冲,但被李农给拽着了。 李农就像扫黄的卧底,见着小姐脱了衣服,他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别动,我们是警察!” 他把赵老头儿交给后面跟上来的人,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支手枪,上了膛,就往屋里跑。 堂屋里很昏暗,坐在轮椅的老人靠在供桌边上,喊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李农向身后挥了挥手,老包和小五点点头,准备控制住老人。 李农跟着前面几个人的屁股后面,刚上楼,便见到罗锐已经把人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叫啥名?” “艹你妈啊!” 名叫赵柱儿的年轻人拼命的挣扎,嘴里还不断地骂着脏话。 罗锐伸手就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拽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身体往后一翻,膝盖直接顶在赵柱儿的腰眼。 赵柱儿觉得腰眼像是被砸了一榔头,疼的直吸气。 罗锐拿出金属手铐,动作极快的给他铐上,然后抓着他的头发,把他脑袋往上一提。 “放老实点,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艹你妈啊!放开我!” “还特么不老实!” 罗锐准备再扇他一个耳光,但却突然愣住了。 “砰!” “砰!” 李农吓了一跳,立即反应过来,他一边往楼下冲,一边喊道:“楼下,楼下有人开枪!” 第236章 交火 李农冲下一楼时,只见堂屋一片狼藉。 轮椅侧翻,老人扑在地上,老包正用膝盖把他死死顶住。 小五蹲在墙角,双臂无力的垂着,胸口一起一伏,嘴里不断地喘着粗气。 “小五!”李农赶紧跑过去,一把扯开他胸前的衬衣,两枚子弹嵌在在防弹衣上,一枚正中胸口的位置。 “李大。”小五苦笑一声,呲着牙道:“有些疼!” 李农长出一口气,摸了摸他年轻的脸:“疼好啊,疼就没事,你小子命大啊!” 他名叫吴迪,小五这名还是他来县局报道的那天,李农给取的。 “要不是罗大,我就死了……” 李农吞咽了一口唾沫,想想也觉得后怕,如果不是罗锐争取每个人都穿上防弹衣,小五这会儿已经牺牲了。 罗锐和齐磊把赵柱儿押下了楼。 见到小五没事,齐磊脸色稍微轻松了一些,但罗锐依旧冷着一张脸。 防弹衣上的两枚子弹触目惊心,勾起了他一年多前的记忆,如果对方往脑袋招呼,就像棒子当初杀姜大伟那样,小五恐怕一句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 老包有些惊魂未定,虽然是老鸟,但县局一年都不会遇见一起枪击案,平时走访调查,基层警员都是拿着警棍。 他把老头子提起来,扔进轮椅里,动作有些粗暴。 “枪是从供台下面拿出的。” 老包掀开铺着供桌的红布,桌子下面赫然掉落着一把长枪:“我刚抢枪的时候,掉在这儿的。” 罗锐问道:“执法记录仪开了吗?” 老包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的小型机器:“开着的。” “那就好!” 罗锐盯着老头儿,户籍上,这人叫赵根,65岁。 赵根嘴角流血,很明显是被老包打的,在场的民警都当着没看见。 早些年,悍匪猖獗的年代,抓白姓悍匪时,只要能留下他一口气,就已经不错了。 抓捕中,受点伤根本不算什么,难道用刑警的血肉之躯去硬抗? 这人脸色桀骜,眼神透露出一股狠毒之色,一看就像几十年前、蛮荒时代的悍匪。 “叫什么名?” 赵根冷哼一声,不答。 罗锐看向李农,李农微微点头,叫人把堂屋的大门给关了起来,赵柱儿也被带去了另一个房间。 在场的民警都背过身,离的远远的,怕执法记录仪录到声音。 罗锐这才又看向赵根:“你信佛是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去年和你孙子一起参与杀人的都有哪些人?” 话音刚落,赵根一口痰吐了出来,刚好吐到罗锐的皮鞋上。 “行,嘴硬!你就一个孙子吧?叫你儿子再生一个,不然要绝后了。” 罗锐走进旁边的房间,不多时,里面传出破口大骂声,并且伴随着嘶声力竭的喊叫。 李农尽量远离门边,向四周的刑警摇摇头。 没多久,罗锐把赵柱儿也一并提了出来,扔给老包。 “除了他和范明之外,这村里还有两个人,是两兄弟,住在村子东边。最后一个人去外地了,人还没回来。他们手上就两把枪,还有一把在范明手上,枪是从平阳县的两名死者身上抢来的。” 李农眨了眨眼,看向赵柱儿,发现他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了一样,全身都湿透了,垂头丧气的,但身上并没有什么痕迹。 罗锐对李农道:“哦,对了,刚才抓捕的时候,赵柱儿反抗,两只手插进床垫下面,有三根手指骨折了,这个要写上去的。” “是,没错,我也看见了。”李农咳嗽了一声,并不当一回事儿。 因为姚泉带来的人很多,所以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有人盯着。 抓捕赵柱儿只用了十分钟。 这会儿,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摸向村子东边。 因为李农提前用对讲机通知过,砖瓦房的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民警。 这瞒不住在庄稼地里干活的村民,为了防止这些村民闹事,几个刑警带着村长赶去安抚,并把村民的锄头和镰刀都给收缴了。 罗锐和李农到了地方,只见砖瓦房很低矮,而且背光,院子前面挖了一个鱼塘。 方永辉和杨波赶紧跑过来,报告情况:“人都在屋里,除了两兄弟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人。” 罗锐问道:“没有人质?” 方永辉摇头:“我们一直盯着呢,有人从门前路过,都被我们劝走了。” 李农道:“那行,我去和他们讲一讲政策,叫他们出来投降。” 罗锐不同意:“直接抓人吧!这帮人和一般歹徒不同,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 李农犹豫了一下,想着小五刚才遭遇的事儿,心里多少有些后怕。 但他忘了,他已经把指挥权交给了罗锐,而后者,并不是和他商量,已经带人走进了院子。 李农也跟着上去,鼻子里突然闻见一股烟味。 他暗叫不好,但此时,罗锐已经跃上了台阶,他一脚把门踹开,身后的人直接往屋里冲。 与此同时,砖瓦房左边的棚屋里突然冒出了火光。 “不许动!” “快,把人给按住!” “小心,他妈的,他手里有斧头!” …… 李农冲进去的时候,一名歹徒已经被罗锐给控制住。 另外一个被堵住了房间里,靠在墙角,手里握着一把斧头,疯了似的胡乱挥舞着。 “来啊,一起死啊,我死了要去极乐世界的,杀一个,多一个人给我兄弟俩陪葬!” 罗锐把戴上手铐的歹徒交给方永辉和杨波,然后走到门边,门前握着手枪的刑警立即让开了路。 “来啊,警察我怕你啊,要死大家一起死!” 因为屋子着火,李农赶紧召集人手去灭火,把现场留给了罗锐。 面对已经陷入疯狂的歹徒,罗锐根本没搭理他,直接从旁边人的手里拿起钢叉,走进去,一把叉住斧头,然后用力一搅,斧头就丢在了地上。 其他人一拥而上,瞬间就把人给控制住了。 两个刑警拽着他的两只手臂,往身后使劲掰。 齐磊抓着他的头发,把脑袋给提上来。 “叫什么名?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呸,去你妈的!” 齐磊一点也不客气,用力薅了一把他的头发。 “赵东,别不知好歹,你兄弟俩做的事儿,我们知道的清清楚楚,你最好不要负隅顽抗! 你同村的赵柱儿,我们已经抓了,庙里那和尚,也被我们抓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招,他们就点你们俩兄弟!” “去你妈的,死我都不怕,我怕他们点我?” “那行,被你害死的那些无辜者,就算你们兄弟俩头上,我看你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 赵东垂着脑袋,眼神犹疑,脖子上挂着的佛主吊坠,前后晃动。 “带走!” 齐磊懒得和他废话,去了审讯室,不怕他不招供。 幸好院子前边有一个鱼塘,村长见起了火,带领村民,在半个小时内就把火扑灭了。 一共五名歹徒,沙河县这边一共抓了三个。 人都带去了村委会的办公室,嫌犯也暂时被关押在房间里。 因为姚泉带着特警,而且人员众多,去围捕庙里的范明。 九槐村山高密林,信号非常不好,李农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这样,我带人去看看?”罗锐建议。 “行吧,我留在这儿,先把这三个人给看住。” 罗锐点了几个人,在村长的带领下,赶紧往庙里跑去。 在半路的时候,他们就看见了一行人,其中有一个民警,罗锐认识。 他立即拽着对方的胳膊,问道:“李军,你们姚大呢?” 李军脚步匆匆,不断地往向前挥手,他根本来不及回答,满头大汗。 罗锐定睛一瞧,在他的身后,好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一个警员躺在上面,腹部上全是血。 “这是中枪了?”方永辉吓了一跳。 李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吞了一口唾沫,道:“我们去的时候,这和尚就没在庙里,他在半山腰猫着,身上带着枪。我们见庙里没人,就展开了搜捕,谁知道这狗日的,藏在草丛里,打了黑枪。” 罗锐忙问:“那人抓住了吗?” 李军摇头:“我们对这的地形不熟悉,姚大已经带人去追了!” 方永辉也挺着急,忙问:“你们不是带了特警吗?上百人,怎么会让人跑了?” “别问了!”罗锐掐掉他的话。“姚大往哪个方向去了?” “山南那边,庙下面有一大片橙子林。” 罗锐放开他,带着七中队,赶紧往山下跑。 半山腰没有路,是那种垂直的山体,要么是爬到山顶,再从南面下去,要么就是直接下山,到稍微开阔的地方,绕过去,当然是后者比较节约体力一些。 罗锐带人刚到南边,便见到橙子林四处都是民警的身影。 四面八方的都传着喊声:“人死了!” “人在坡下面,摔死了!” …… 听见这话,方永辉和杨波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范明可是这个案子最重要的罪犯,而且还可能是首犯,如果在抓捕行动中人死了,根本就没法向上面交代,不仅要写检查,遭到停职处罚,还要应付督查和法院那边。 到了地方,罗锐看见林中边缘,一处陡坡的坡顶上站满了人。 这个坡不算陡峭,也就二十几米,坡上都是杂草和露出地表的石头,滚下去的话,理论上死不了,但也说不好,要是速度太快,脑袋撞在了岩石上,也会致命。 罗锐小心翼翼的下了陡坡,便看见姚泉一脸茫然的蹲在一边,而穿着僧侣服的范明,倒在岩石堆里,脑袋像是磕破了,脸上全是血。 “已经没气了!” 几个民警探了探范明的鼻息,皆是摇摇头。 罗锐也走过去,看见一把长枪落在了坡上,有民警赶紧去捡起来。 范明身子不高,体型偏胖,脑袋上有六个戒疤。 抓捕行动比较匆忙,罗锐不敢确认是不是这个人,他叫来了村长,让对方仔细辨认。 村长一把年龄了,村里的红白喜事,都是他主持参与,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死人也不算少,但见到这样的场面,他还是吓得有些腿软。 “是……没错,这就是范明。” 说完之后,他又吞吞吐吐的道:“你……你们把他……杀了?” 方永辉赶紧捂住他的嘴:“不是,村长,您不要乱说,你没看见吗?这是他自己跳下来,脑袋撞在石头上了?” 为了让他信服,好几个民警赶紧讲了事发当时的情况,其中以平阳县的刑警最为激烈。 “他持枪拘捕,我们的同志被他打了一枪,到现在还生死未卜!我们追捕的过程中,他还一边跑,一边开枪还击,到了这个地方,他没路走了,就跳下了坡。” 罗锐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姚泉。 姚泉脸上有些麻木,没有吱声。 村长还是不信:“不是,你们不追,他怎么会死呢?” “我告诉你,老头儿,这事儿轮不到你管!”平阳县的一个刑警大队长呵斥道。 罗锐赶紧把这人推开:“你滚一边去!” 这人想发火,但瞧见罗锐后,马上闭嘴,脸色不善。 罗锐从兜里掏出乳胶手套,戴上后,拿过范明手持的长枪,他卸下弹夹看了看。 见到他的动作,平阳县这边的刑警们突然愣住,而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他瞥向刚才那名刑警,问道:“追捕的过程中,他确实还击了?” 这人忍不住了:“罗锐,你想要干什么?” 方永辉和杨波立即走上前,拦住这个人。 “怎么了?想发脾气?我们罗大问你话,你回答就行!” 这时,姚泉站起身:“我……” 罗锐急忙岔开他的话:“范明应该开了不止一枪,赶紧叫赵主任过来,勘察下场,该离开的人,赶紧离开,把现场保护好。” 说完,众人突然明白了过来,带上村长就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罗锐和姚泉。 罗锐把手里的枪交给他:“你看着办吧,弹匣里只射出了一发子弹,范明只开了一枪。” 姚泉摇摇头:“抓捕过程中,人是我……” 罗锐没听后面的话,转身爬上坡。 姚泉咬了咬牙,也跟着上来,站在坡上,他举起枪,想要扣动扳机,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人是我抓捕过程中,不小心踢下去的!” 姚泉垂下脑袋,把枪扔在了地上。 罗锐轻轻摇了摇头,招呼众人过来,带相机的刑警开始拍照,尸体也不能马上移动,得打电话给赵明,准备勘验现场。 六名歹徒,一死一逃,四人落网,其中赵根因为残疾,可能没有参与杀人,但他持枪袭击警员,所以也要被带走。 除了他之外,还有他的儿子和儿媳,以及歹徒的直系亲属,也被带上了警车。 刚开始,这帮人还有心反抗,但李农宣讲了政策之后,这些人只好乖乖听话。 李农听说平阳县的警员中枪,而且首犯了又死了,当即吓了一跳。 不过他也庆幸自己这边没有人员伤亡,抓捕行动还算顺利。 但其中的风险可想而知,要不是罗锐强烈要求大家都穿防弹服,小五估计也得报废。 抓赵氏两兄弟时,这两个人明显是想要放火自焚,也幸好罗锐及时抓捕。 警车行驶在土路上,刑警手里的枪都打开了保险栓,时刻警惕着,只要没出九槐村的地界,大家都是万分小心的。 那些年,民风彪悍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要是从路两侧冲出一大群手持锄头和镰刀的人来,你说怎么办? 再说,范明是一个和尚,也是庙里的主持,被大水灌了脑子、不清醒的村民,恐怕也有不少,这些人都是悍不畏死的。 陆康明和杨云桥听说情况后,早就在县局大门口等着了。 见到歹徒被抓获,自己这边人没受伤,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小五呢?” 吴迪刚下车,就被陆康明搂住两边肩膀。 “好小子,没事儿就好!” 小五腼腆的笑了笑,把车里的防弹衣拿出来,上面的子弹头还没取下来。 杨云桥咂了咂嘴:“这个东西交给我,这案子一结束,我就拿去省市,就算是贫困县,警员的生命安全还是要保障!” 陆康明止不住点头,看向刚下车的李农和罗锐:“事情我们都听说了,老吕那边都气疯了。” 杨云桥若有所思的道:“嫌犯是不是应该交给他们提审?毕竟他们那边损失太大了。” 陆康明摇头:“反正已经往上面通报了,咱们是组成的专案组,案子破了,大家的功劳都不会少,吕胡子现在等着擦屁股呢,再说,还有一名歹徒没有落网,案子还没结束。” 杨云桥听见这话,便不再言语。 当即,三名歹徒被关在了审讯室,准备分别审讯。 一号审讯室内。 赵柱儿坐在审讯椅里,双手被铐在桌面上。 抓他的时候还一脸的桀骜,但这会儿,他已经知道怕了。 罗锐把手里的材料,往桌面上一摔,然后按照规矩打开了摄像机,自我介绍道:“我们是沙河县刑警大队的民警……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询问……” 罗锐又给赵柱儿展示了诉讼权利义务告知书,并让他签字,然后是问他的姓名、年龄、身份证号等。 赵柱儿没有反抗,回答完问题之后,他马上道:“我爷爷没有参与杀人,他是无辜的!” 这话差点把罗锐逗笑了,没杀人?是想杀人没杀成吧。 赵柱儿似乎还不清楚情况,大声道:“真的,我爷爷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们干的!” “是谁叫你们干的,都干了什么?” “是慧如法师,一年多前,他说想给庙里塑菩萨像,说庙里没钱,叫我们捐点香火钱,我们哪里有钱啊……” 罗锐瞪了他一眼:“说名字,慧如法师叫什么名字?” “范明,他是外来的和尚,来我们村里十多年了,以前庙里被大炮轰过,所以这些年,都是他一个人出去打散工,赚钱来修缮庙宇,修了十来年,但一直没有塑菩萨像。他就召集我们几个去抢劫。” “都抢劫了谁?” “我不认识,我是跟着他们去的。” “他们是谁?” “范明,赵强和赵东两兄弟,还有牛大明。” 罗锐点点头,问道:“牛大明在哪儿?” “他住在市里,帮他女儿带孙子,有空才回村里来,警官,我真的没杀人,都是牛大明选的目标,然后赵强和赵东下的手!” 罗锐紧盯着他:“一共杀了几个人?” 问到这个,赵柱儿突然低着脑袋,不吱声了。 在消息不对等的情况下,罗锐知道对方会有所隐瞒,民警审讯的时候,一般都靠诈唬。 现在这种情况,不用说,赵柱儿肯定有问题。 于是,罗锐立即换了语气,轻声细语道:“赵柱,你还年轻,日子还有奔头,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的话,我们会考虑给你减刑,死刑可以改死缓,死缓可以改无期,你是读过书,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赵柱儿还是沉默着。 “你不招,如果赵强和赵东两兄弟坦白了,你的功劳可就没了。你是家里的独子,你可得想清楚,父母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 赵柱儿吞了一口唾液,抬起头来。 “真……真能死缓?” 罗锐露出笑来,道:“警察会骗你吗?” 说着,罗锐还用笔端点了点审讯本:“我会把你所讲的,都写在卷宗里,检察官公诉的时候,会考虑量刑的。” 齐磊瞄了一眼罗锐,心里腹诽,这哄骗的话比自己说的还溜,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 “好……好,我坦白!”赵柱儿下定了决心,道:“我所知道的,他们一共杀了八人。” 听见这话,罗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八个人? 涵洞里就发现了五具尸体,竟然还杀了三个? 齐磊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忍不住道:“说清楚,说仔细了,怎么杀的?在哪儿杀的?” 赵柱儿又道:“还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就是……那个寺庙后院的菜地里有一个地窖,里面还关着两个女人……” 第237章 囚 夜风像是从星空直吹下来,灌入衣襟,让人脊背发冷。 庙宇四周的沙沙声,空旷寂寥,有声更觉得无声。 菜园子是在东南面的平地里,离着庙宇有一个足球场的距离,倘若不是赵柱儿坦白,找到地窖的希望不是没有,但肯定会晚好几天。 但这几天的时间里,地窖里被关着的两个女人,或许就生死未卜了。 一行人走到窝棚里,便见到地面上有一扇木板,木板上挂着三把锁。 这个地窖原本是用来储藏橙子的,不过早已经废弃,用来关人了。 罗锐手里拿着电筒,往后面照了照,道:“拿液压钳过来,把锁剪掉。” 方永辉点头,立即照办。 地窖周围站着不少人,除了李农这帮人之外,还有蔡晓静和赵明,后者正等着勘验现场。 因为下面关着女人,所以同时也叫了两名医生和护士。 扛着摄像机的民警,把镜头对着地窖,然后向方永辉点点头。 “那我剪了!” 方永辉把液压钳的一头卡进锁里,一用力,锁掉在了木板上。 等把三把锁剪掉之后,杨波赶紧把厚重的木板提起来,几支手电筒往下一照。 顿时,一股臭味和热气从地窖里冒出。 一行人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手电筒的光晕,先是照到一个女人的大腿,随后是脸,她靠在竹篾编制的筐子边,不知道是死是活。 另外一个女人还能动,突然见到刺眼的光线,她立马往里面爬去,胆战心惊,就像一只受惊的动物。 两个女人都是全身赤*裸,头发凌乱,在惨白的光线里,极具震撼感。 蔡晓静赶紧安抚:“别怕,我们是警察,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地窖里面没有回音,过后是弱弱的哭泣声,像是在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蔡晓静继续向里面喊话:“别怕,我们真的是警察,我们马上下来,带你们出去。” 杨波和方永辉赶紧组装了一把金属梯,探下去时,刚好触在柔软的地面。 蔡晓静带着一个女警一起下了梯子。 从上往下看,地窖内的面积很大,估计得有六十平米。 李农叹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到一边,不忍直视。 “真是造孽啊,这和尚修的什么行,在这庙里抢劫、杀人、奸*淫*妇女!” 齐磊道:“据赵柱儿供述,这两个女人也是去凤垭山露营的驴友,一个多月前被抓来的,赵东和赵强两兄弟几乎每天都来庙里……” 他后半句没说,但大家心照不宣,这两兄弟都是光棍,对女人的需求很强烈。 且第一次杀人时,这两人也是主犯。 一男两女的遇害,便是他们动的手,而且两具已成白骨的女性尸体,生前也遭到了他们的侵犯。 至于枪支来源,是他们第二次杀人时,从两个偷猎者身上抢来的,以至于后来,他们改变了作案方式,用枪来杀人。 老包在一边问道:“照你这么说,这和尚没有参与?” 齐磊撇撇嘴:“怎么没有,最残暴的就是这和尚,狗日的东西,真不是人,算了不说了,人都已经死了。 赵柱儿和牛大明稍微好一点,这两个人都是被洗了脑,跟着抢劫杀人,是为了给庙里塑菩萨金身像。 赵柱儿是他爷爷带进来的,因为高考失利,空虚的精神没地方寄托;牛大明自己得了癌症,后面经过化疗,身体康复了,这老头儿觉得是菩萨救了他,所以就越来越迷信,也跟着一起参与了,这在他们这些信众里有一个说法,叫什么来着?” “还愿。”罗锐悠悠答道,“就是自己的祈求得到了菩萨的回应,你就得给菩萨办事儿。” 李农咂咂嘴:“这不就是赤*裸*裸的交易吗?” 齐磊接过话:“还真是,不然怎么解释香火钱这个东西?菩萨佛祖也是要钱的,都是生意人。” 说着话,一个女人从梯子里爬了出来,身上披着一件绿色的军大衣。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赶紧上前把她扶着。 接着是第二个女人,她已经昏迷,蔡晓静使劲把她的身体架起来,方永辉和杨波握着她的两只手,把她用力拽上来。 两个女人的容貌都很秀丽,而且也都很年轻,年龄都不到三十岁。 到了地面,见到穿着制服的民警,较为清醒的那个女人,“哇”的一下子哭了出来。 在场的民警都有些动容。 被囚禁的时间长达一个多月,女人的精神已经趋近崩溃,她紧紧的抓住护士的手,不愿松开。 等她情绪得到了释放,罗锐走上前,尝试着询问:“我是沙河县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你放心,歹徒都被我们警方抓获了,你告诉我,被囚禁在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女人根本不看他,也不回答问题,身体在微微发抖。 见状,蔡晓静道:“还是先等她缓一缓,一会儿让我来问吧。” 罗锐点点头,只好放弃。 菜园子的西北角搭了一个架子,丝瓜的藤蔓缠绕在架子上,藤蔓已经干枯。 旁边泥地里架起了好几盏探照灯,四个民警正轮流挥舞着手里的锄头。 据赵柱儿供述,三具尸体就埋在菜园子里,且都是女性尸体。 因为埋尸的时间不到半年,所以泥地附近的昆虫特别多,即使是深秋,丝瓜藤蔓上还爬着不少绿头苍蝇,被探照灯一照,这些苍蝇像是蜂群一样,嗡嗡的飞舞起来。 赵春来和韩金莉已经穿好了装备,站在一旁指挥。 赵柱儿没有参与埋尸,具体位置是赵东和赵强两兄弟供述的,就算是他们不说,赵春来也能找到埋尸的地点。 因为尸体全部腐烂掉,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泥土因为有人为干扰,地面的情况比较特别,再说埋尸的时间太短,植物的生长情况也很不一样。 不要以为尸体能为植物提供营养,微生物分解尸体后,会释放出酸性,其实会影响植物的生长,而且还不说会吸引附近大量的昆虫。 譬如,丝瓜藤上飞舞的绿头苍蝇,这些玩意都是从蛆从演变而来的,蛆又是从哪里来的?自然是在尸体腐烂的过程中繁殖的。 这些知识,身为法医的韩金莉自然明白,所以赵春来也没和她讲。 “还没挖出来?”李农背着手,转悠到这里来,一脸的忧心忡忡。 赵春来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是挖红薯啊?” 李农被呛了一下,也不生气,赶紧把手放在身前:“不是,赵法医,您别生气,我是心急嘛。” 警方在侦查一起凶杀案时,最在意的不是抓住罪犯,而是找到被害者的尸体。 还是那句老话,没有尸体就没办法给嫌犯定罪,检察那边只能把案子往后拖,并且还要不断的给县局施压,让你尽快找到尸体。 这也就是为什么,杀人之后,一定要藏匿尸体。 经常杀人的都知道,处理尸体的办法多种多样,远抛近埋都是常规操作。 心理素质好的用的办法就是分尸,分尸后,直接上锅炖,把皮肉炖的脱骨之后,dnA对比都很难操作,再把骨头磨成粉末状,冲进下水道里;要么就是用化学剂直接融掉,不过化学物品这东西管制的比较严,份量太少搞不定,份量太多的话,又容易被追查到。 所以杀人简单,处理尸体就很难,对力量有要求,对智商也有要求。 殊不知,那些杀妻案的凶手,没法处理尸体,要么就是在浴室分尸,把肢体拿出去丢掉,要么就是把妻子尸体藏在冰柜里,直到民警上门走访,打开冰柜一瞧,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赵春来见惯了这些,分析道:“尸体埋的比较深,估计是考虑这里是福门重地,这些个歹徒多少还是有点儿敬畏之心。” 狗屁!李农心里腹诽,要是对神明有敬畏之心,就不至于干出抢劫杀人的重罪来。 坑挖了半米深,赵春来马上叫停,只见泥土里有不少蛆虫在蠕动。 用手电筒一照,白森森的蛆虫扭动着身子,像是蚕一样肥大。 韩金莉赶紧从勘察箱里拿出玻璃罐,用镊子把这些蛆虫装进去,这些玩意都要拿回实验室,检验之后,以作证被害者的死亡时间。 抓蛆虫都用了一个多小时,这之后民警不敢继续开挖,而是戴着三层乳胶手套,小心翼翼的刨土。 不多时,尸体的一双脚漏了出来,接着是小腿,大腿,以至于胸腔和头颅。 尸体已经高度腐败,身上爬满了蛆虫。 李农站在远远的,摇着头,走到另外一处挖尸地。 这边的情形同样不容乐观,但和前一个埋尸地不同,这具尸体埋的比较浅,整个女性的躯体已经全都显现了出来,可能是埋尸的人数比较少,所以坑的挖的不是很深。 因为时间比较赶,审讯还没有全部完成,所以警方还不知道这些女性死者的名字。 李农深深叹了一口气,走到第三处埋尸地,便见到罗锐正亲自挥动着铁锨,小心翼翼的挖着土,他额头上全是汗珠,一双眼睛眨也不眨。 李农劝道:“用不着你亲自来。” 站在一边的年轻民警赶紧解释:“李大,罗大非得自己来挖,我……” 李农向他摆摆手:“别紧张,没你的事儿。” 罗锐不断地挥舞着铁锨,直到赵春来跑过来喊停,他才停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几个民警跪在泥地,开始弯腰刨土。 罗锐也戴上手套,做着同样的动作。 赵春来瞥了一眼李农:“副大队长就亲自上阵了,你搁这儿乘凉呢?” “我?”李农语塞,而后解释道:“我看不得尸体。” “那你还当什么刑警大队长?” 李农和赵春来第一次打交道,不太了解对方的性格,但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嘴巴不把门的主儿,说好听的一点就是说话太直接,说不好听一点的就是腹黑,妥妥的腹黑。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些个女孩死的太惨了,我不忍心看!”李农脱口而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满。 赵春来点点头,李农以为他能理解。 “那你瞧罗锐是怎么忍心看的?他比你年轻多了吧?从警也没你这么久吧?” “我……”李农说不出话来,干脆直接闭嘴。 “两年前,这小子刚上大学的时候,他跟陈浩、蔡晓静一起调查朱丽芝失踪案,找到两个女孩的尸体,她们被埋在一株银缕梅的下面,这小子也是像现在这样刨出尸体的。” 李农的身体滞了一下,罗锐的事情,他都是从档案上看来的,这个案子,他很清楚,当时在广兴市闹得沸沸扬扬,毕竟涉及到女明星、以及为有钱人提供xing服务,以至于福利院的女孩接连失踪。 “如果说什么人能够做刑警的话,我觉得罗锐这小子是不合格的!” 李农很意外的看向赵春来,别人对罗锐的评价都是刑侦天才,最近这一年多,风头已经盖过青鬼陈浩了。 别的不说,就是沙河县这几起案子拿出去,都是吊打其他县局的,不仅破的都是重案要案,而且破案的时间极短,别的单位面对这些案子,要么无从下口,要么侦办时间都是好几个月,或者是半年,哪里能一两周都搞定的? 赵春来这番话让李农皱了皱眉,他问道:“他怎么就不合格了?” 赵春来努了努下巴,道:“他要是像你这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还好说,但他不是! 你们啊,别老是想着破案、找尸体,天天只想着抓人,打击罪恶! 警员的心理建设一定要做好,特别是罗锐,给他找一个心理医生,别老是面对这样的惨剧,要不然他迟早会承受不住的!” 李农看向罗锐,只见他跪在泥土里,全神贯注的用手刨着泥土,连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拭。 半个月前,挖掘严笑的尸体时,他也同样如此。 李农终于明白赵春来的意思,他吸了吸鼻子,走到罗锐身边,道:“罗锐,你歇一会儿,我来替你。”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罗锐嘀咕了一句,头也没回。 “那你喝喝水,先休息下,咱们不着急!” 突然,罗锐转头看向李农:“不着急?要是你埋在这泥里,你的家人着不着急?” “啊?” 李农窒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无法说出话来。 罗锐转回头,继续刨土。 李农也不好再劝了,就任由他去。 直到把尸身全部显现出来,罗锐才停手,然后他又跟着赵春来打下手,在附近取证。 熬了一夜,天色渐明,大家都是累的疲惫不堪,神色恹恹。 罗锐在庙里的大殿里睡了一个多小时。 他揉了揉眼睛,抬眼一瞧,三尊金身菩萨像矗立在眼前,在大殿的两侧还有一排排基座,看样子也是准备用来塑菩萨像的。 罗锐有些恍惚,觉得眼前的景象极度不真实。 后勤人员从山下带来了早餐,一群民警正围着旁边的桌子大口大口吃着。 李农给罗锐拿来油条和豆浆。 “还是热的,先吃点,吃完咱们就下山。” “尸体呢?” “你睡着的时候,都抬下山了,估计这会已经运去了殡仪馆。” 罗锐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而后望向李农。 “李大,昨天晚上是我不好,不该和你发脾气,不该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我向您道歉,对不起!” 李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瞧你说的,没事儿,我也经常发脾气,你放心,我能理解!” “行,那我去看看赵主任,不知道他勘察的怎么样了。” 人质被救出来后,赵明和苗守强就下了地窖。 虽然这个案子已经很明朗了,但在厘定歹徒人数,还得万分小心,虽说抛尸现场只有五个人的脚印,但并不代表杀人的只有五个人,可能还有潜在的凶手。 李农道:“赵主任已经上来了,正在洗脸,你吃完早餐,我们再开会,好吧?” 罗锐只好答应下来。 半个小时后,刑警们齐聚在大殿之中,面对庄严肃穆的菩萨像,讨论着案子。 蔡晓静最先开口:“咱们救出来的两女孩,一个叫唐菲菲,还在昏迷的那个叫李秋菊。两人并不认识,不过她们都是来沙河县旅游的,她们并不是独自一人过来的,我们挖掘出来的三具女性尸体,有一个是唐菲菲的妈妈,有一个是李秋菊的同学,至于另外一名女性死者,据唐菲菲讲,好像就是沙河县本地人。” 蔡晓静顿了顿,又继续道:“范明把她们囚禁在这儿,为了防止她们逃跑,每天就给吃一顿饭,份量很少,有时候一个面包,或者一根玉米,反正就是要让他们饿着。另外就是,范明并没有侵犯她们,主要是赵强和赵东两兄弟……” 李农接过话茬:“范明竟然没侵犯她们?赵柱儿的口供可不是这么说的。” 齐磊问道:“如果范明真没侵犯她们,那他为什么会同意把人囚禁在庙里?” 蔡晓静看了看前面的金身佛像,道:“为了钱,女孩们说每天都会有男人来,而且来的还很多,都是山下几个村子的村民。” 这时,赵明道:“我在地窖里确实提取到不少人的头发、脚印和指纹,而且被褥里还有多达上百处的米青液!” 听见这里,刑警们都沉默了,齐磊骂了一句:“真尼玛不是人啊!” 罗锐看向大殿里的金身佛像,道:“范明应该是为了赚钱,塑造这些金身佛像,便把这些女人当做……” 李农咬了咬牙:“抓,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赵明应了一声:“指纹、脚印、米青液这些都是最直接的证据,我争取一一筛查出来,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李农点头:“行!特么的,一个个畜生,都形成利益链条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报案!” 赵明刚准备离开,但又马上回过头来。 “还有一件事儿,我叫人昨天找了一夜,并没有找到作案凶器。” 罗锐问道:“你是意思是他们杀的第一批人所用的利器?” 赵明点点头:“没错,一男两女,三具骸骨,其中男的是被割喉。” 齐磊摸了摸后脑勺,沉吟着:“赵柱儿的口供里讲,这三个人都是赵东和赵强两兄弟杀的,用的是赵东家里的杀猪刀,他说杀了人之后,这刀是范明一直拿着,我们在这两兄弟家里也没找到这把刀,估计是被范明扔在哪里了。” “会不会在牛大明身上?” 李农回答:“我们已经拜托康柏林支队长抓人,他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等抓到人再说吧。” 罗锐道:“最先死了五个人,而后他们又杀了三个人,总共八个人,要么是来旅游的,要么是来偷猎的,而且他们死前的衣服都被扒光了,这不说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这些东西和死者衣物都去哪儿了?范明是怎么处理的?” “要不是埋了,要么就是用火烧掉了。”李农觉得想要找到这些东西,似乎不太可能。 他抬起头来,却见罗锐的视线望向了大殿前方的金身菩萨像。 “这佛像是什么时候塑造的?” “啊?”李农吓了一跳。 齐磊赶紧从屁兜里掏出笔记本来,翻了好几页,发现审讯时,并没有询问过这个问题。 罗锐径直往前走,他身后跟着一大票人。 菩萨像一看便是刚塑造不久,基座下面还有泥印子。 罗锐伸出手,摸了摸菩萨像的底座,然后用手指捻了捻,手指头都是金色的颗粒。 “你不会是想……”李农吞咽了一口唾沫,没敢把话说出来。 齐磊也睁大了眼睛,他虽然吃着公家的饭,不该对神明有敬畏之心,但年龄大了,多少还有些信这个。 罗锐冷哼了一声,向旁边的民警道:“去把锤子拿过来。” 李农立马劝道:“罗锐,真要砸开啊?” 他眯着眼,紧盯着佛像。“用凡人的血肉塑造的佛像,要它何用?!” 很快,民警在偏殿里找到一把二锤。 罗锐接过之后,直接爬上了基座,使劲挥动手里的铁锤,砸向金身菩萨像。 第238章 瓮中捉鳖 见罗锐毫不避讳,对着金身菩萨像一顿猛砸。 民警们赶紧再找来工具,跳上基座,也跟着一起挥动手里的工具。 “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泥块和金色的粉末爆开,碎屑纷纷落下,像是一团彩虹。 和尚范明肯定不会想到,自己杀人劫财,辛苦多年,好不容易塑造的三尊金身菩萨像,顷刻间便毁于一旦。 这起特大杀人案,虽说尸体已经是最直接的证据,但作案凶器,也同等重要。 所谓直接证据,便是不需要其他证据用来作证,直接就可以证明案件的主要事实,比如尸体,现场的指纹和dnA等。 如果能找到这群歹徒第一次杀人的作案工具,法院便会考虑直接判处死立,也就是死刑立即执行。 随着佛头被砸开,李农赶紧叫人找来梯子,菩萨像都是接近两米多高,不用梯子,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齐磊架好梯子,拿着手电筒,爬上去之后,用手电筒往佛像的肚子里一照。 齐磊吞咽了一口唾液,向罗锐点点头:“罗大,都在里面!” 李农扶着梯子,大声问道:“都有什么?” “衣服,鞋子,背包,登山杖……应该都是被害者的随身物品。” 李农心满意足的道:“太好了,这下证据链就完整了!全部砸开,找找那把杀猪刀在没在里面。” 民警们应了一声,继续挥动手里的铁锤,不过下手要轻了一些,怕毁坏了物证。 罗锐把手里的铁锤交给方永辉,然后跳下底座。 李农忍不住骂道:“这狗日的范明,把被害者的东西藏在菩萨像里,这不是侮辱法相吗。” “都是用来愚弄老百姓的,什么佛不佛的,再说,这范明根本就不是登记在册的僧人,这寺庙早些年被大炮轰过,就是因为当初庙里的僧人,带着村民信f,搞得大家不事生产,田地都荒废了。” 这时,李农的手机响了,接听之后,他道:“增援来了,走吧,咱们下山先把山下几个村子围起来,把那些上过山的男人都找出来。” 齐磊问道:“不用等赵主任的勘验结果吗?” 李农摇摇头:“这些人一诈就得老实交代,用不着先找证据。谁进过地窖,谁侵害过受害者,我不信他们不向其他人宣扬。” “说的也是,票客的嘴巴不严。妈的,明明知道是犯罪,但一个报警的都没有,不知道基层的这些人怎么做的普法工作!” 罗锐沉吟着:“这样……咱们不要太多人,不要把动静闹大。” 李农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问道:“那你说怎么搞?” 罗锐转了转眼珠,道:“就用xing*免疫缺陷综合征的名义,把村里的男人召集到镇上的卫生所,说免费体检,然后让赵主任比对,比对成功的当场抓人。” 齐磊眨了眨眼,眼里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李农踢了他一脚,笑骂道:“平时叫你多读点书,这玩意就不知道吗?” “不是,李大,我又不是医生,我哪里知道。” “这就是咱们常说的爱*滋*病!” 齐磊眼神一凝,赞叹道:“这招真绝啊!这个要是在村里宣传开,他们家的婆娘,肯定都得把自家男人往虎口里送!” 听见这话,众人嘿嘿一乐。 这个办法不仅省事省力,而且抓捕引起的动静也小,民警们也用不着满村的搜捕,搞得鸡飞狗跳,更不用承担太大的风险。 在场的人看罗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敢情咱们副大队长年纪轻轻,脑筋转的就是快。 但这个主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想到的吗? 只有蔡晓静在一边抿嘴笑,只有她知道,罗锐是扫黄起家的,对这类事情,当然是门清。 为了不打草惊蛇,李农赶紧通知山下的大部队,叫增援全部都撤回去,免得引起村民的怀疑。 …… 当天下午,山下几个村的村长,用村里的广播开始宣讲,说某某村某某几个,在城里染上了爱*滋*病,这种病是一种慢性的传染性疾病,传染的途径有很多种,最主要的是通过性、血液以及母婴传播。 除此之外,一桌吃过饭的、一起互相握手的等等,也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当然,这是瞎编的。 村长哪里知道这个,不过广播的时候,村长的身边都坐着便衣民警,稿子是早就准备好的,村长只要按照念就行。 【为了预防这种疾病的传播,咱们镇上的卫生所,准备给大家免费体检,去的人都可以领取十个鸡蛋、一桶花生油。当然,先到先得,名额有限。 对了,为了照顾咱们女性同胞的隐私,女人就不用去了,家里男人去就行。 另外,名额是有限制的,十五岁以下的毛孩不用去,不要想着免费领取东西,就用孩子来凑数! 大家记住了啊,明早六点,村里有专门的免费大巴车接送,过时不候!】 村长一番话,立即把在田里锄地的村民给震住了。 特别是女人们,懂的,知道这个东西有多危险;不懂的,知道有免费的东西可以领。 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没不明白,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不管是在地里干活的,还是在厨房做饭的,或者是嗑着瓜子闲聊的,风风火火的回家告诉自家男人,准备明儿一早去镇上的卫生所。 翌日一早。 赵家镇,卫生所所在的街道,全被封控起来。 超市和小卖部照常营业,但老板全换成了穿着便衣的民警。 沿路叫卖的摊贩,也换成了便衣,一个个的、对于自己的角色扮演,很是满意。 特别是齐磊,大声的吆喝着卖水果,卖水果……倒是像模像样。 挨着他边上的是方永辉和杨波,两人的身前摆着锅碗瓢盆,坐在小板凳上,眼睛滴溜溜转,贼眉鼠眼的。 杨波拿出烟,挨个散了一圈,道:“别装了,大巴车都还没来。” 齐磊瞥了他一眼:“你小子懂什么,这叫干一行爱一行!咱们做刑警的,没做过特情,甚是遗憾,这下就弥补了。” 杨波闷闷不乐的道:“遗憾个毛线,我们又不是主力!” 方永辉抽了一口烟,安慰道:“别计较了,再怎么也得给其他中队分润一点儿功劳,咱们不能吃独食。” 杨波叹气道:“还是罗大当初当七中队的中队长的时候好,不用顾忌这么多。” 方永辉也深有同感:“没办法,等刑事小组建起来再说吧。” 齐磊:“多大个事儿,咱们要会想,你瞧瞧平阳县那帮老鸟,到现在就已经写了好几天的检查了,督导组的人都来了,他们的大队长姚泉都被停职了。 咱们不说其他的,之前侦破的案子,功劳还没下来,咱们又破获这么大的案子,到了年底,奖金都拿的手软。” 听到这个,方永辉和杨波齐齐一笑,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齐磊眯着眼,往边上一瞧,看见两辆大巴车已经从街头开了过来。 他赶紧拿起对讲机,向卫生所内的罗锐报告。 罗锐知道情况后,赶紧安排起来。 医生、护士都换成了便衣,还有十几个假装病人的民警,坐在金属长椅上。 赵明待在走廊最里面的实验室内,检测设备都是从市局连夜运来的,能最短时间比对嫌疑人遗留的生物检材。 蔡晓静也穿着白大褂,她作为客军,并没有过多参与案子的侦破,更多的时间都是和赵明、赵春来待在一起。 大巴车上,领队的医生名叫李农,长得慈眉善目的。 他下车之后,就招呼村民进了卫生所,然后安排这些人坐在大堂的椅子里,按照编号进去提取血液。 为了可信,大堂角落里还堆放着不少米和油,还有人专门看守。 “一号赵光林,来没来?来了就跟我进来!” 女护士手里拿着文件夹,向大堂里喊了一声。 叫赵光林的中年男子站起身,跟随护士来到医生办公室。 他有些驼背,皮肤晒的很黑,脚上穿着一双绿色的解放鞋。 “医生,我怕疼,你扎针时轻一点。” 苗守强抬头看了他一眼:“没问题。” 抽完血之后,苗守强看了看他脚上的鞋子,吩咐道:“你把鞋子脱下来,我看看。” “咋了?我鞋子有问题?” “我看你走路有点罗圈腿,可能是经常穿这种鞋子造成的。” 赵光林嘿嘿一笑:“医生,我是农民,干农活的,这解放鞋我穿了几十年了,耐穿。” 话虽然这么说,赵光林还是把鞋子脱下来,递给了医生。 苗守强接过后,看了看鞋底的纹路,点点头:“没多大事儿,以后多注意一点吧。去休息室先等着,一会就出报告。” “那谢谢啊。医生,那个米和油什么时候领?” 护士回答道:“现在就能领,你跟我来吧。” 赵光林答应一声,跟着护士走出会诊室,接着来到走廊尽头,这里有一道门,直通卫生所后面的街道。 赵光林疑惑道:“东西不是在大堂里吗?” 护士马上转到他的身后:“大堂那些是展览用的,东西都在后院。” 赵光林不疑有他,刚迈出门槛,身后的护士把玻璃门一关。 门后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人,直接拽住他的左右手,往他身后一掰。 “不许动!” “你的事儿犯了!” 门后面的女护士向外面打了一个手势,便继续忙去了。 赵光林使劲挣扎,嘴里骂道:“去你妈的,你们干什么的!” “你嘴巴给我放干紧点,我们是县刑侦大队的,现在依法拘捕你!” 一听到这个名字,赵光林继续挣扎,吼道:“我干什么了,你们就抓我?” 老包把手铐给他戴上,吼道:“你干什么了?你心里不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老包不和他废话,他和小五一人一边,把赵光林架起来,然后往街边的大巴车走去。 这辆大巴车就是刚送人的大巴车,卸下人之后,便直接开了过来。 主打的就是一条龙服务。 接着,从海江分局来的楚阳和苏明远,接替老包和小五的位置。 两人躲在门的两侧,在他们身后还有县局的两个干警。 四个人正想聊几句,谁知道,护士又把门推开了。 “您放心,米和油都有,一会儿领的时候,您得签个字!” “那是当然,我早上五点就在村委会集合了,不就为了这个来的吗。”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笑呵呵的点头。 他前脚敢迈出门,楚阳和苏明远立即就把他给按住了。 “别动,警察!” “放老实一点,胆敢反抗,罪加一等,袭击警察,罪名就更大了!” 抓人的方式是一样的,先制伏,然后告知你身份,至于为什么抓你,先不告诉你,等你自己在心里掂量,心里素质差的,人还没到审讯室就全撂了。 第二名嫌犯被送上了大巴,接着老包和小五等人继续蹲守,像是钓鱼佬在自家养的鱼塘里钓鱼,主打一个字,就是爽。 这样的抓捕方式,大家还从来没经历过,不仅轻松,还巨有成绩感。 不过抓了几轮之后,顿时又觉得枯燥无味,一个个民警就像搬运工那般,一趟接着一趟的往大巴车上送人,缺少一种趣味性。 李农在前门守着,把人带进来,罗锐和赵明、苗强、韩金莉等技侦警员筛选一遍,先是从脚印和指纹对比,比对成功之后,就把人骗……不,把人带进后门,然后直接进行抓捕。 如果遇到脚印和指纹比对不上的,就用dnA筛查,这个需要时间,所以得把人带进房间,先哄骗住再说,结果一出来,立即就实施抓捕。 街道的对面有一家奶茶店,陆康明和杨云桥站在门口,人手一杯奶茶,站在门口,像是退休的老同志,看挖掘机作业一般。 两人一边喝着奶茶,一边饶有兴致的盯着卫生所的后门。 陆康明嘴里啧啧两声。 “老杨,你从警这么久,这样抓人的场面,你见过没?跟流水线一样一样的,说实话,我还真是大开眼界。” 杨云桥“唔”了一声,咬了一颗黑珍珠。 “我早些年,在治安大队担任教导员的时候见过,不过我们那时候抓嫖,搞得都是鸡飞狗跳的。” 陆康明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挺会形容的,鸡飞狗跳,还真挺形象!” “罗锐这一手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我都怀疑他以前肯定抓过嫖。” “我倒是听说,这小子就是扫黄起家的,当年他和青鬼陈浩一起扫遍了临江市的大街小巷,那段时间,抓的小姐可不少。” 杨云桥点头:“我就说嘛,他不可能无师自通。” 陆康明叹了一口气,道:“要是咱们刑警的工作,以后能像今天这么轻松就好了。” 杨云桥知道他想说什么,便低声道:“老陆,咱们县局的思想工作还是要做一做的,可别像平阳县那边,我听说吕胡子都在写检查。” “能不写检查吗,首犯在抓捕过程中身亡,虽然是一个意外,但后果可想而知。 老杨,等这个案子结束后,让大家都休整一下,不要高强度工作。平阳县的姚泉就是这样,他先是熬了一夜,精神不在状态,再有,就是抓捕的民警受了伤,他心里焦急,所以就出了这一档子事儿。” “行,这个是必须的,刑警本来就是牛马,熬久了,自己身体扛不住不说,对嫌犯也没耐心。” 两个大领导继续喝着奶茶,尽情的欣赏手下的警员进行抓捕。 卫生所的前门,李农站在门边,手里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后,把最后一批人送进去。 他向街边瞥了两眼,发现齐磊、方永辉和杨波三个家伙百无聊赖的抽着烟,从早上那会儿的信心满满,到现在满脸的沮丧。 齐磊叹了一口气,走过街边,向他低声道:“李大,抓了多少人?” 李农见已经在收尾阶段,精神也没那么紧张了,便道:“几个村子是贫困村,青壮年都在外面打工,来的人不多但抓的不少。” “?”齐磊吓了一跳,不由得想起地窖里那两个女人,还有菜园子里埋着的三具女尸。 李农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一圈。 方永辉和杨波也走上来,听见刚才的话,方永辉顿时血脉喷张,骂道:“这些畜生,真是不人,明知道那些女人都是被囚jin的,也不知道报警。” 李农看了他一眼。“你还年轻,经历的事儿少,经历多了,就见怪不怪了。” 齐磊也是点头:“李大说的没错,村子里孤寡老人少,而且还有很多鳏夫,或者是没娶妻的,就像赵氏兄弟,人总有需求嘛。 再有啊,那些买卖*妇女的,谁家不知道这女的是怎么来的,就算是村长都知道,但又怎么样呢,也没见人报警。” “这……”方永辉叹了一口气,身体倚着门边,闷闷不乐。 “你说,像这种事情,到底归谁管?妇联?还是打拐大队来管?或者是我们刑警队去管? 告诉你,没人敢去捅这个篓子,要是闹出动静,出了事儿,你就得吃挂落。” 方永辉一脸不服:“那总不能不救人吧?” 齐磊瞥了他一眼:“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听见下属越聊越远,李农赶紧咳嗽两声:“别聊这个,随时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告诉你们,我再听见这些抱怨的话,你们都得给我写检查! 特别是你,老齐,别特么愤世嫉俗的,马上就要做中队长了,怎么跟一个愤青似的。” “行,李大,我错了!我一定给新来的同志做好榜样。” 齐磊谄媚道,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对方永辉挤了挤眼:“小方啊,我刚说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以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多向李大和罗大学习……” 这话还没说完,齐磊转眼一瞧,就见门内一个男人正往外面跑。 穿着医生服的韩金莉一边追,一边向门外喊道:“堵住他,快堵住他,这人有问题!” 几个人正聊着,这男的像是一阵风,冲出了门外。 见状,李农搓搓手,正想扑上去,却见齐磊、方永辉和杨波已经把人给按住了。 三个人像是叠罗汉一般,一层一层的压下去。 嫌犯在最下面一层哀嚎:“干啥啊,我只是尿急,我去上个厕所!” 李农笑吟吟的道:“卫生所里没厕所,你往外面跑什么?” “你管我的,你们到底是谁,凭什么抓我?” 齐磊嘿嘿一乐:“凭什么抓你?哥几个守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抓一个人,还能让你跑了!” 方永辉从腰里掏出手铐,直接把人给铐住,脸上充满了自信:“我们是警察!” 他丝毫没有受到齐磊先前那番话的影响,全身都充满了干劲。 他明白,自己身为刑警,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就足矣,其他事情,不是他该操心的。 这时,罗锐大踏步从卫生所里走出来,向众人点点头:“已经全部抓获了!如果有漏网之鱼,就从这些人的口供里取证。”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嫖*客,据两位解救的妇女口中得知,有些人还参与殴打过她们。 知情不报,罪加一等,更不用说在受害人极度虚弱的情况,涉嫌殴打被害者,更是是罪上加罪。 要知道,被害人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到了极度的伤害,每天就吃那么一点儿,只是让她们吊着一口气,可能一巴掌和一拳,很有可能就会被打死。 从菜园子里挖掘出来的三具女尸,都是因为这个情况死亡的。 李农点头:“我刚接到康波林支队长的电话,他们也已经把牛大明抓获了,人正给我们县局送来。” 罗锐点点头,没有言语。 李农继续道:“固定好证据了,咱们就马上送检,这么多人送去检察院,江鳄鱼肯定会惊掉下巴的。” 齐磊笑道:“反正老江喜欢这个。” 赵明、蔡晓静、赵明、韩金莉和苗守强都忙完手头上的工作,一群人一起走了出来,站在街边。 大家纷纷吐出一口气,望向装满嫌犯的十来辆囚车,往县看守所开去。 车头和车外还有多辆武装车跟随,防止路上出现意外。 一天时间就抓了这么多人,而且还兵不血刃的完成,大家都的神情都轻松起来。 “案子破了,人也抓了,咱们的任务圆满完成,今晚我做东,请大家吃烧烤!” 罗锐久违的露出笑来:“还是去你表叔那儿?” 李农把眼一瞪:“实惠啊!不行吗?” 齐磊马上接过话茬:“行,怎么不行,李大请客,当然得给面子。”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韩金莉看向远方的天空,感叹道:“夕阳好美啊。” 见她这么说,众人都抬头望去,只见西边的红霞,像是新娘的盖头。 “是好美啊……” 大家嘴里念叨着,多日以来,大家心中郁结的块垒,似乎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第239章 送你一套房 “哟,老崔,你这是春风得意蹄子劲啊!” “滚一边去……”崔旺正忙着手里的活儿,听见别人取笑自己,他头也不回的骂回去,但转头一瞧,立马闭了嘴。 陆康明和杨云桥当着没听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崔旺赶紧用围裙搓了搓手,道着歉:“陆局,杨政委,你们怎么来了?对不起,我不该骂脏话,主要是这些臭小子每天都取笑我……” 陆康明看了看里屋,一百多平米的大堂内,已经摆上了五张大圆桌,挨着墙堆着一箱一箱的雪花啤酒,敞开的冰柜里也堆满了各种酒。 见到两位领导莅临,早到的一帮老鸟赶紧站起身来,行注目礼。 杨云桥挥了挥手:“紧张个啥,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大家一起吃个饭,放松放松,下班了就没领导了。” 齐磊嘿嘿一乐:“不至于,领导还是领导。” 杨波和方永辉也显得很拘谨,他俩要么是从派出所刚调来的,要么是刚从警的菜鸟,心里多少有些发憷。 警务体系,和部队没什么两样,县局局长实权要高于政委,所以杨云桥的职位是在陆康明之下的。 陆康明见这帮人的表情还是那么僵硬,便喊了一句:“老齐,给我冻五瓶雪花,我喝不惯常温的。” 杨云桥也道:“给我冻六瓶。” 陆康明瞥了一眼自己的搭档:“老齐,给我冻七瓶,多的一瓶,一会儿让罗阎王帮我喝。” 听见这话,在场的老鸟们嘿嘿一乐。 “好咧!”齐磊赶紧答应一声。 听见领导主动要酒喝,大家的状态稍微放松了一些,气氛也没那么压抑了。 崔旺还站在一边,有些无所适从。 在后厨忙碌的孟君见到他的尴尬,急忙走出来,笑道:“两位领导好。” 陆康明和杨云桥也跟着打招呼:“忙着呢?” “是,杀了两只小羊羔,还是老崔去人家牧场专门选的,保证新鲜。” 陆康明微微点头,他认识孟君,并不是因为老崔的缘故,而是孟君每天都会给罗锐送饭,不管是早餐、午餐和晚饭,她都会来一趟。 起初,保卫室不放她进来,还是陆康明上班时遇见了,给保安打了一个招呼。 为了照顾罗锐的一日三餐,孟君可谓尽心尽力,还专门让崔旺去买了一个四层的保温盒。 罗锐时常不在办公室,特别是凶案侦破期间,可能一天都不会回来,日常工作没有一个定数。 但即使这样,孟君还是每天都送,把保温盒搁在他的办公桌上,到了晚上再来取。 如果饭没动,她就拿回来,便宜老崔。 老崔心里哪个气啊,罗锐没吃的剩菜剩饭,他都吃了整整一周,还不能有怨言。 于是,县局的大大小小的刑警,包括警犬中队的三只警犬,都知道孟君和罗锐的关系不一般。 随之而来的,罗锐的下属、年龄稍微小一点的刑警,都开始称呼孟君为君姐。 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罗锐什么人啊,迟早要穿白衬衫的,能搭上这样一个弟弟,孟君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但对孟君熟悉的,却并不会这么想,她对任何人的态度都很好,对罗锐也是知恩图报罢了,其实是别无所求的。 最倒霉的便是李农,人都是叫君姐,但他得叫一声表婶。 这么一算,他得怎么称呼罗锐? 这辈分一算,顿时矮了一大截。 好在,他是刑警大队长,没人敢拿这个和他开玩笑。 陆康明和杨云桥刚坐下,李农就进门了,见到孟君就嘿嘿一乐,那声“表婶”怎么都叫不出口。 见到自己表侄,崔旺心里多少踏实一些,要不是他,老崔也不可能在县局旁边站稳脚跟。 李农招呼着这帮老鸟,然后和陆康明坐在一起,低声道:“陆局,杨政委,我听说吕胡子正拉拢赵科长呢。” “赵春来?” “没错,赵科长都在平阳县待了好几天,听说吕胡子好茶好酒给供着。” “难道他真能拿下赵科长?” 李农点头:“小韩告诉我说,赵科长准备明年退休后,返聘平阳县的法医,吕胡子开的价很高,待遇比咱们警犬小牧都还好。” 陆康明瞥了他一眼:“能这样比吗?赵科长再说也是法医大拿,你放尊重一点。诶,吕胡子肯定是下了血本,不然也说不动赵春来。幸好咱们有罗锐,要不然,明年都得被他们比下去。” 说着话,门外又进来一群人,是海江分局的人。 见到赵明和蔡晓静等人,陆康明和杨云桥赶紧站起身,对人才的尊重,必须是亲力亲为的。 把老子丢了,儿子还在呢。 陆康明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儿,不好直接攀交,便向李农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赶紧热情的去招呼着。 赵明还从来没被这么热情的对待过,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不仅是李农,就连苗守强也是殷勤的伺候着技术大拿。 管他罗锐来没来,菜先吃,酒也开始喝,尽量把赵明给陪好才行。 赵明被一群刑警团团围住,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楚阳和苏明远被晾在一边,脸都黑了下来。 楚阳抿了一口脾气,低声道:“蔡队,咱们赵主任都成唐僧肉了,你说这帮女儿国的妖精,会不会把他留下来?” 苏明远听见这么形象的比喻,一口啤酒差点吐出来。 蔡晓静没说话,因为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她已经抬了好几次屁股,杯子里的酒都是浅尝辄止,没有多喝。 敬酒的人都是一口闷的,县局里女警不少,但漂亮的女警一个都没有。 交警队还能找到几个英姿飒爽的,不过男人们更喜欢跟警犬待在一起,不仅给摸,还能蹭。 蔡晓静就不同了,属于那种天花板级别的警花,上过内部宣传册的女主角,能和她碰一杯,以后吹牛逼,还能在别人面前拽两下。 蔡晓静应付完一批人,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回答道:“赵主任十有八九是你们组长的囊中之物了。” “呃?”苏明远眨了眨眼,和楚阳互相看了看。 “蔡队,组长真的打算像以前那样,在沙河县成立刑事小组?” 蔡晓静沉吟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魏局已经松口了,赵主任随时都会被调走。” 见着两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蔡晓静哪能还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你们也想跟着罗锐一起做事?”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忙点头,苏明远道:“你看今次这个案子,组长破案多快啊,特大连环杀人案,遇害者八人,还有两名女性被*囚,但咱们组长就真能把这个案子,短时间内给破了!” 楚阳叹了一口气:“我们内部学习的时候,哪个地方要是碰见这样的案子,一个县局的刑警肯定搞不定的,咱们组长在某单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人全都抓了。” 一说到这个,苏明远立即撸了撸袖子:“谁说不是呢,我从警这几年,抓捕嫌犯还没这么爽过,咱们组长确实牛叉,要是能一直跟着他做事,简直不要太爽。” 听见这话,蔡晓静心里有些吃味,见她脸色不好,两个人赶紧闭上嘴。 这时,方永辉手里握着啤酒,凑了过来。 “蔡队,我敬您。”说着,他拿起啤酒,一口就喝掉一大半。 蔡晓静也只是抿了一口,份量都差不多,没有给某个人过多的面子,也没有给人少面子。 楚阳和苏明远在一旁起哄:“哟,一瓶啤酒都喝不完吗?永辉,我们是你师兄,蔡队就是你大师姐,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方永辉喝的满脸通红,拿起啤酒继续灌。 蔡晓静赶紧劝道:“别听他们的,适可而止,别喝太多。” 方永辉喉咙滚动,嘟嘟的喝完最后一口,学老酒鬼那般,把酒瓶子倒过来,意思是一滴也不剩。 他抹了抹嘴,打了一个饱嗝:“蔡队,师兄们说的没错,您大我好几届,确实是我师姐,我应该喝的。” 蔡晓静莞尔一笑,问道:“那你们师弟呢?” “师弟?”方永辉有些恍惚,没听明白。 楚阳和苏明远听见这个人,都是嘿嘿一乐。 “你脑筋断路了啊,永辉,蔡队问的是你们罗大,咱们几个人中,他年龄最小,毕业也最晚,他当然是师弟了。” 方永辉摸了摸脸:“诶,我可不敢这么称呼他……” 楚阳:“呃……我也是。” 楚明远饶有兴趣的道:“在你们这儿,他被称为罗阎王,听说检察那边叫他黑无常,这回抓的几个人,也都是斩立决的,还真是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 方永辉咧嘴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见蔡晓静还盯着他,他“啊”了一声,赶紧回答:“对了,罗大去高速路口接人去了!” “接人?接什么人?” 蔡晓静刚问出口,抬头一瞧,只见包子铺的塑料门帘被人掀开了。 一个长相绝美、气质出众的女孩,站在门口,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尽是好奇。 桌子边的一群大老爷们立即被她吸引住了,嘴里都发出啧啧声。 齐磊胆子大一些,吹了一声口哨:“喂,谁的女朋友,赶紧来认啊!” 大家互相瞅了瞅,都有些好奇。 有人大着胆子,来了一句:“哪个鸟人运气这么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齐磊也笑道:“不像是咱们本地老鸟的,倒像那几个大学生的相好。” 这时,门帘又被掀开。 罗锐抱着一箱酒,对站在门口的莫晚秋道:“堵在这儿干啥呢,赶紧进去啊!” 莫晚秋把腰上挎着的柳钉包,往身后一甩。 罗锐眼疾手快,赶紧把手里的纸箱往下一搁,柳钉包刚好摔在纸箱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要是不及时,罗锐的裤裆就得挨一下,鸡飞蛋打的滋味,他可是遭受过的。 莫晚秋举起手,向里面坐着的蔡晓静挥了挥手,在原地跳了一下:“蔡队,这么巧啊!” 她一路小跑过去,路过齐磊身边时。 “嘘……” 她也吹了一声口哨,并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罗锐的女朋友?” 听见这话,齐磊马上把脑袋缩在同事的身后,并问:“喂,你帮我瞧一瞧,罗大有没有盯我?” 同事幸灾乐祸:“没有,放心,罗大没注意到你调戏他女朋友。” “滚一边去,谁调戏了,我那是赞叹,见到美好的事物,我都会吹一声口哨。” “得了吧,那你怕个毛啊,别躲了,罗大拿好酒来了。” 齐磊看了一眼罗锐,见确实没鸟自己,也就放下心来。 罗锐把酒递给李农后,再跑去门外,接过农英手里的纸箱,道:“辛苦了,我来搬就行,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肯定饿了,赶紧进屋吃点。” 农英笑了笑,没有吱声,跟在他的身后进屋。 见又是一位穿着运动装的美女,在场的老鸟们就真的不蛋定了。 特别是没结婚的菜鸟,眼睛都撸直了。 莫晚秋长相绝色,而且从行为、语言、穿着上来说,刑警们的工资供养不起这样一位天仙,但罗锐身后这位,漂亮的更接地气一些。 楚阳和苏明远、方永辉和杨波,这四个都是没女朋友的,见到农英,屁股抬了抬,姿势坐的更端正了。 有的把啤酒倒在手心里,往头发上抹了抹,有的干净把嘴里叼着的香烟,一把薅下来,丢在地上。 见这帮鸟人垂涎欲滴的模样,罗锐懒得搭理他们。 他和两位领导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把纸箱往桌子上一搁。 陆康明指了指他:“今晚上喝啤的,咱不喝白的。” 杨云桥也道:“是啊,不能老是打你秋风,再多的钱,也经不住咱们这帮人霍霍。” 罗锐笑了笑:“今晚不喝,可以拿回家慢慢喝,在场的一人一瓶。” 李农站起身,往箱子里瞄了一眼,赞叹道:“又是茅台?不是,罗锐,这都值不少钱,真别破费了。” 罗锐无所谓的道:“没事儿,我买了茅台的股份,直接从厂子里拿来的,这不,我女朋友过来,正好帮我带几箱。” “啥?你买了茅台的股份?”李农咂了咂嘴。 陆康明也吃了一惊:“那得花多少钱?” 罗锐笑而不语,向莫晚秋招呼一声:“过来,见见咱领导。” 莫晚秋立即小跑过来,拿起茅台,拧开瓶盖,倒满四杯,她自己提起一杯,笑吟吟的道:“谢谢各位领导照顾我男朋友,幸好他做了刑警,要不就他那样,以后肯定就是蹲局子的命!我干了,你们随意。” 仰头喝完,莫晚秋咂了咂小嘴:“味道果然比上一批要好一些,投了一个亿给他们建厂,终于舍得拿出好酒来。” 听见这话,李农的嘴巴张大的可以塞进一个啤酒底座。 陆康明和杨云桥也被吓倒了。 一个亿? 难怪罗锐拿茅台当水喝! 喝完之后,莫晚秋屁颠颠的跑回蔡晓静身边,挽起对方的胳膊。 “蔡sir,来几天了?” 蔡晓静无奈的摇摇头:“一周了。” “最近住的哪儿了?” “呃……有安排招待所的……” 莫晚秋眨了眨眼:“招待所多不干净,罗锐那儿不是空着一间卧室吗?” 蔡晓静:“……” 她终于明白,莫晚秋是听见风声才跑来的,自己明天就撤了,她还着急毛慌的跑来查岗。 蔡晓静懒得搭理这小妮子,她更感兴趣的是旁边的农英,她早就见过对方,相互之间也比较熟悉。 于是,莫晚秋找蔡晓静聊,蔡晓静就找农英聊,三个女人坐在一起,姿色各有千秋,以至于原本大声喧哗,尽情玩乐的一帮老鸟,顿时间变得彬彬有礼,眼睛时不时的就往她们身上瞅。 罗锐和三位领导提了一杯,道:“我明天就回省市,去省厅找找朱总队。” 李农听见这个名字,立即坐直了身体,罗锐嘴里的朱总队,那可是一方大佬。 比如说古代衙门里的一个捕头儿,很随意的向县尉道,我明天要去刑部见见侍郎,是一个道理。 陆康明点头道:“既然你打算搞这个刑事小组长,是需要去通通气。” 杨云桥:“这个事儿,难办就在于以前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没什么先例不先例的,刑事小组还是下辖咱们县局的,我们要的是人!” 一听这个,陆康明和杨云桥对视了一眼,这是必须的,但罗锐能说出来,当然是一个很好的表态。 罗锐又道:“咱们主要是给上面打个招呼,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只要魏局能放人,咱们这边能接收,就算是以借调的名义也行。” 陆康明点头,看了一眼赵明,道:“那行,不过除了赵主任,你还想要谁?我这几天也四处走动走动,和那些老狐狸拉拉关系,就像你说的,以借调的名义,把人骗来,不……是请来。哪怕用咱们功勋犬小牧去换,也在所不惜!” 李农连忙摆手:“陆局,那可不行,再过几年,小牧就退休了,让别人糟蹋它,我不同意!” 陆康明瞪了他一眼:“你不同意能咋的?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罗锐,你就说,你还想要谁?” 罗锐摸了摸脸颊,看了看正在剥花生米的蔡晓静,而后郑重其事的道:“我觉得蔡队不错,我那两个师兄也还行,年轻人嘛,毕竟有干劲。” 陆康明吓了一跳:“你是要把老魏的刑警副大队长给挖来?你心比我还黑!” 杨云桥的屁股都快坐不住了:“咱们真要敢提出这个要求,我估计魏群山这老狐狸肯定得炸毛,拿起Ak向我们招呼。” 这时,李农咳嗽了一声:“我觉得这个事情可行,毕竟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再说,小牧年龄也大了,嗅觉也不太灵敏了,要是让它在省市待着,其实比咱们县局的条件好一些……” 闻言,三个人齐齐看向他,罗锐嘴里吐出两个字:“无耻!” 酒足饭饱后,该撤的人都撤了,不想撤的人,也被同伴拉走了。 海江分局这边下榻的地儿,就在县局对面的招待所,走路过去,还能吹吹风。 罗锐和莫晚秋、农英并没有马上离开。 孟君忙了一晚上,额头上全是汗,崔旺赶紧给她擦了擦,然后倒了一壶茶水来。 虽然一帮老鸟吃喝玩乐,和普通食客一样闹腾,但毕竟是做警察的,素质高了不少,离开的时候垃圾都给打包好了,桌子板凳也给归了位。 饭菜的香味和酒味,还没消散,吃饱喝足的人,闻着味儿,多少有些想吐。 “姐,歇会,让崔哥去忙。”莫晚秋笑吟吟的拉住她。 孟君是乡下人,第一次见到罗锐的女朋友,人还那么漂亮,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罗锐喝了一口茶,笑道:“君姐,都是一家人,你是主人,我们才是客人,你别那么拘束。” 莫晚秋也道:“对啊,听说都是你照顾罗锐的,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 孟君用围裙擦了擦手,道:“都是罗警官照顾我们娘几个……” 见气氛起不来,罗锐赶紧摆摆手,向旁边的崔旺一摊手。 老崔没好气的道:“干啥?” 罗锐瞪了他一眼:“别想忽悠我,咱单位都传遍了,说你和我君姐领了结婚证,你不拿出来给我们瞧一瞧?” 一听这个,老崔脸都笑烂了,他就像处*男被老色*胚给调戏了一般,扭扭捏捏的。 “怎么?不愿意?” “切,结婚证又什么好看的?” 话是这么说,崔旺还专门去洗了洗手,把手里的水渍擦干净了,然后从楼上取下来一个红本本。 孟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两只手握在一起。 罗锐接过证件后,打开一瞧,发证日期就在前几天。 他心里溢出一股暖流,比喝完酒还舒服。 莫晚秋抢过证件,瞧了半天:“结婚照是这样的啊?君姐真漂亮!” 崔旺听见这话,比夸自己还得劲。 罗锐站起身,道:“回了,过几天再来。” 说着,他从自己的皮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在孟君的手上。 孟君立即推辞,莫晚秋道:“应该的,喝喜酒的时候就不随了,这个你先拿着。” 等人都离去后,崔旺嘿嘿笑着,拿过红包,拆开一瞧,脸色顿时愣住了。 孟君抹了抹眼角,问道:“怎么了?” 崔旺望向门口,想要追出去,但宝马车已经开走了。 孟君阅历少,看见红包里是一个红色的本子,也不知道是啥东西。 “老崔,这是啥啊?” 崔旺把本子从红包里抽出来,翻开看了看,然后递给孟君。 “他送了你一套房!” “啊?”孟君吓了一跳:“不行,这房子不能要,不然我以后不敢和罗警官来往了。” 老崔叹了一口气,背着双手,意味深长的道:“估计这回栽在他手上的嫌犯数量又不少,我听说执行死刑的都是好几个。 他看见死人太多,心里压抑。他出手这么大方,可能是心理的一种补偿机制吧。” 第240章 钓鱼佬和灭门惨案 “特殊案件刑事小组?” “是!” 朱勇和胡长羽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向坐在太阳伞下的罗锐。 魏群山没有插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上的鱼漂。 这个地方在广兴市、城郊的一处天然湖泊。 湖泊四周植被葱郁,景色秀丽。 湖泊对面有一处竹制建筑,从门前搭建了横跨湖两头的竹制栈桥。 秋风吹皱江面,有蜂鸟从草丛飞起,在江面上扑腾着翅膀。 胡长羽问道:“下辖沙河县局?” 不待罗锐回答,朱勇点头:“肯定要下辖的,不然就成专案组了,按照规定,咱们是不允许有这样的小组存在,只有发生特殊的案件,抽调不同地区的办案人员来侦查。” 罗锐皱了皱眉,摸了摸脑袋上的头盔,问道:“那就是没戏?” 朱勇摇摇头:“也不是没有,如果在地级市的话,还有可能,毕竟案子多,局里资源也多。沙河县地方太小,案子也少,把人召集起来了,不就是大材小用吗?” “不是,领导,咱们特殊刑事小组,不局限于一个地方办案,咱们海东省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案子多的去了,咱们可以跨区域办案啊。” 胡长羽哈哈一笑,指向罗锐道:“小子,你想的太天真了,你要搞的特殊刑事小组,和专案组没啥区别。 你想啊,只有出现搞不定的案子,或者是社会影响很坏的案子,人家才会往上找人,上面派人去协助调查。其他普通的案子,那是人家地盘的事情,没人心甘情愿的让外人来插手的。 除非,当地的县局搞不定,找人背锅。你做的这个事情,就是专门给人背黑锅的。” 朱勇也附和:“老胡这话说的没错,除非你是省厅或者部里的高级警长,就算是这样,人家也不会让你带一个团队进入的。”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魏群山悠悠道:“别想了,等你以后再往上升一升,能力稍微牛逼一点,再说这事儿不迟,毕竟你还那么年轻。” 听完三位大佬的话,罗锐指了指胸口,震声道:“难道我现在不牛逼吗?我已经连破好几起大案了,一等功也拿了,而且还有好几个功勋章等着颁发给我呢。” 魏群山瞥了他一眼:“你牛逼,那你戴啥头盔?” “不是防着您吗?” “你也知道你干的缺德事,想把我的技侦队长、刑警副大队长、刚培养出的警校高材生都给挖走,你小子心黑啊!” 戴着头盔确实难受,罗锐索性取下来,攥在手里。 不多时,魏群山喊了一声,屁股立即离开小凳子。 罗锐心眼一转,赶紧提起脚边的抄网。 魏群山嘿嘿一乐,使劲的往上拉动鱼竿。 湖面立即腾起了几朵水花,而后鱼竿弯成半圆形。 胡长羽啧啧两声:“老魏,你这鱼不小啊!” 朱勇也道:“今天中午的酸菜鱼有着落了。” 魏群山顾不上搭话,他一紧一松的扯动鱼竿,一条接近十几重的黑鱼,被拉出了湖面,在水里甩动着鱼尾。 罗锐站在湖边,殷勤的道:“魏局,别拉太厉害,太用力,子线会崩掉。” 说着,他把抄网伸出去,等着黑鱼快到岸边了,他眼疾手快,伸出抄网,一把抄了上去。 十几斤的黑鱼被兜进网里,翻腾着身体。 魏群山嘿嘿一乐:“今天果然运气好,这么大的鱼,我好多年没遇见过了!” 罗锐回头瞧了他一眼,拍着马屁:“还是魏局厉害,老当益壮,这鱼不被你钓上来,那就没天理了!” 魏群山心里正乐着,却见罗锐还想拍马屁,便道:“赶紧的,拿上来称重,看看有没有破纪录?” “好咧!” 罗锐往身后顺着杆子,谁知道,黑鱼使劲一摆,直接跃了出去。 “糟了!” 他把抄网一扔,赶紧扑过去,黑鱼已经钻进水里,轻轻摆动了一下鱼尾,钻入了深水区。 眼见到手的大鱼没了,魏群山呆愣当场,全身上下像是蚂蚁在爬。 朱勇摸了摸脸,心里乐开了花。 胡长羽咳嗽两声,忍住没笑。 罗锐尴尬的站在原地,一阵心慌,把魏群山到手的大鱼给弄丢了,这跟杀人父母没什么两样,老魏八十岁大寿记起这事儿,气得都能掀桌子。 “呃……” 罗锐搓了搓手,道:“那个……魏局,您要是喜欢这鱼的话,我去菜市场给您买一条回来?我保证一模一样的……” “滚!” “实在不行……我给你挂在钩子上,让您再拉一回?”罗锐一边说着话,一边捡起地上头盔,小心翼翼的罩在脑袋上。 “滚!” “好咧……” 日头偏中,众人围坐在水榭里的两张大圆桌。 除了几位大佬之外,陈浩、蔡晓静、廖康和杜峰都赶来了。 今儿是周日,难得好天气。 要是平时的话,几位大佬不会这么随意,随身都带着秘书和司机,一言一行都比较约束。 今次的聚会,还是罗锐组织的,专门找的比较清静的地儿,厨师也是请来做过国宴的大厨。 农山的烤肉是一绝,也被拉来了帮忙,他穿着一身雪白的厨师服,头上还带着高帽子。 他把一坛刚做好的佛跳墙,端上桌,笑呵呵的道:“这道菜可费了不少时间,光食材都是几十种,火腿是金华火腿,吃起来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又荤而不腻;各料互为渗透,味中有味。” 朱勇笑呵呵的道:“是颇费了一番功夫,但是没酸菜鱼好吃!” 胡长羽也点点头:“确实,还是鱼好吃!” 农山皱了皱眉,心想几位大佬是不是好东西吃惯了,想要来点接地气的,便看向自己老板罗锐,轻声问道:“那我吩咐大厨做一道?鱼都是现成的,水缸里养着呢,现杀现做,保证新鲜。” 罗锐警惕的瞄了一眼魏群山,道:“呃……今天不吃鱼,刺太多,就按照菜单上做就行。” 老板发话了,农山也不再多说什么,胁下夹着盘子,跑后厨去了。 “那个……魏局,来,这块鲍鱼,肥而不腻,您尝一尝。”罗锐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放在餐盘里。 魏群山冷哼一声,撇过脸去,不搭理。 刚来不久的几个人不明所以,但能看出罗锐是得罪老领导了。 在场的就朱勇的职位最高,他拿起筷子后,其他人也开始动起手来。 罗锐介绍道:“后边还有鱼翅,红烧小羊排,以及开水白菜等等食材,这开水白菜啊,和佛跳墙一样好吃,味口清淡、香甜,是川蜀的名菜。就这道菜,前些年,但凡有国宴,都是必做的菜肴。 也就是这道菜,证明川蜀并不只是吃麻辣,不辣不麻的菜,人家照样能做的有模有样,这些个川厨是真的厉害!” 朱勇放下筷子,一边咀嚼,一边用湿纸巾擦了擦手。“这鲍鱼,软糯弹牙!” “火腿也不错!这佛跳墙做的地道,算是我吃过最好的了!”胡长羽也跟着赞叹。 魏群山没动筷子,但罗锐用公筷把他碗里给填满了食物。 胡长羽劝道:“吃啊,老魏,置什么气!不就是一条鱼吗?” “老胡,你说的轻松!那是一条鱼的事儿吗?我看了,那条鱼起码三十斤,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朱勇翻了一个白眼:“你刚还说二十斤呢,我也看了,其实只有十多斤,绝对不超过十五斤!” 罗锐叹了一口气,钓鱼佬的妄想就是这样,鱼跑了,在钓鱼佬以后的记忆里,这条鱼的重量会无限放大,起码得翻好几倍,还不止!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心疼和遗憾,以及对罗锐的怨恨。 遗憾是会无限放大的,这就像你的学生时代,暗恋某个女孩,一直不敢和对方多聊两句,更何况表白,直到毕业很多年后,她还留在你的记忆里。 你会偶然做一个梦,梦见她的无限美好。 其实呢,对方早已身材臃肿、人老珠黄,你自己也是一把年龄了。 就算鼓着勇气表白了,你的心态又不一样了,会发觉也就那样。 美好和遗憾,都是主观记忆的里产物,以前的自己欺骗现在的自己罢了。 听见几个大佬的谈论,一直埋头吃饭的陈浩,恍然大悟的对罗锐道:“哦,你把魏局的鱼给放跑了?” 杜峰也抬起头来,眨了眨眼道:“魏局的鱼,你都敢给放跑?胆子也太大了!” 罗锐瞪了他们一眼:“这么多话,吃你们的吧!” 魏群山像是被欺负的小媳妇,叹了一口气,决定原谅不懂风情的丈夫。 “算了,不说这事儿了!” 一听这话,罗锐的整颗心也就放下了。 一桌菜,确实是罗锐精心准备的,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还极其昂贵。 吃饭的地方更是清静优雅,在这雅居里,也就他们几个人,没有一个外人在场,极具私密性。 大家都知道罗锐是有钱的主儿,吃起来也不心疼。 酒足饭饱后,桌子和椅子都给撤掉了,农山叫人换上茶几。 胡长羽自带的茶叶,几个人围着茶几,心情愉悦的泡起茶来。 魏群山一边整理鱼竿,一边向罗锐道:“说吧,你小子刚对我这么殷勤,到底什么事儿?” 罗锐咳嗽两声,道:“是这样的,魏局……” 他向胡长羽和朱勇点点头,这才道:“我想了下,如果实在不行,咱们范围缩小一点,咱们海江分局和沙河县局,联合组建一个特殊刑事小组!咱们不管别人,我们自己先做起来,等于是先搞一个试点,如果咱们的能力确实行,破案率上升,别人自然能看见! 这样一来,魏局,也不算我挖您老人家的墙角,对吧?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闻言,蔡晓静和杜峰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点了点头。 朱勇笑道:“哈,你小子还挺机灵,竟然把主意打在老领导身上!” 胡长羽沉吟道:“罗锐以前也在海江分局待过,对两个单位的警员和办案方式也算熟悉,如果专门调查疑案和特殊案件,这个想法确实可行。” 魏群山冷笑一声:“你小子还贼心不死啊!” 罗锐叹了一口气:“诶,我这不都是为了侦破案件吗?其实呢,我不做警察也行……” 他摊了摊手:“你们也看见了,我赚钱的能力比破案的能力还强,我要是只想着做一个有钱人,生活还滋润一些。破什么案啊,是吧?” 魏群山都没抬眼看他,对这样的假话,他听的太多了。 他把鱼竿装进背包里,道:“你回去和你们领导商量一下,他们同意,我就同意!不过,时间上要分配好,我不管你们破什么案子,怎么去调查,但海江分局这边,你们得长驻半年,而且人员隶属不变。” 听见这话,罗锐赶紧点头,笑呵呵的像是准备回娘家的小媳妇,看见老公跪地道歉,心情立即大好。 魏群山背着鱼竿,道:“另外,叫那个谁,陆康明别往我这送茶叶了,都是假的,不知道他从哪里买的。” 罗锐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心里暗道,陆局是不是被他小舅子给坑了? 朱勇看向魏群山:“老魏,你不再坐一会儿,这是去哪儿?” “钓鱼去,损失总得找回来啊,本来可以三过家门而不入的,这下好了,脸都丢尽了,要是没钓着鱼,我外孙得骂我空军。” “同去,同去!”朱勇也跟着站起身。 胡长羽也提起了钓鱼包,跟在他们的身后。 这帮大佬也不是没眼力劲的,知道自己在,下边的人不舒坦,事情决定好以后,便先溜了。 接下来,罗锐和杜峰、蔡晓静商量着特殊刑事小组的细节问题,一直讨论到晚上,然后才驱车离开。 …… 翌日。 十月深秋的天气,窗前的枫叶一片片的掉落,被风一吹,有几片叶子落在窗台前。 蔡晓静把叶子捡起来,然后拿起一本书翻开,把树叶夹在里面,再把书放回书架上。 两室一居的屋子,除了自己住之外,再无别人。 长年累月的独处,心情时常压抑,只有在繁忙的工作中,才能压制住这种孤独感。 她背起双肩包,从玄关的柜子上拿上钥匙,关上门,乘坐电梯下楼。 这栋公寓,罗锐曾经还来租过,而且当初的房东陶艳红,还是连环抢劫杀人案的主谋,也就是被临江警方称呼为x的幕后黑手。 蔡晓静也是因为这起案件,在从警的生涯中,唯一面临的生死危险。 到了楼下,蔡晓静意外的看见罗锐的宝马车停在楼下。 他按了两声喇叭,摇开车窗,示意上车。 蔡晓静笑着走过去,打开门,坐进副座。 罗锐贴心的递来早餐:“还是热的,赶紧吃。” 蔡晓静笑道:“今儿早上怎么想起过来接我?” 罗锐把车开出去,道:“这不,咱们以后就是共同办案了,感情上还是得联络联络。” “啊?是啊。”她喝了一口豆浆,低着头。 罗锐心情不错,道:“我已经把这个事情上报了,陆局和杨政委都同意,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为了照顾老魏的面子,我打算先在海江分局待上两个月,到时候哪边案子多,咱们就跑那边。” 蔡晓静“唔”了一声:“没那么着急,你不是还在休假吗?没打算和莫晚秋去旅游放松一下?” “休假不着急。”罗锐道:“这不,马上快到年底了,咱们先清理一批积案,让数据好看一些。” 蔡晓静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她兜里的手机响了,接听之后,她转头看向罗锐:“有案子,我得去水木春城!” “什么样的案子?” 蔡晓静没吭声,虽说同是刑警,但隶属的单位不同,罗锐的特殊刑事小组还没有成立,案子的信息,她也不方便透露。 罗锐心中了然,也没再问。 不多时,他接到了魏群山的电话。 “喂,魏局。” 对方在电话里很焦急:“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侦破大案要案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赶紧去一个叫水木春城的小区!” 罗锐瞄了一眼蔡晓静,道:“什么类型的?” “灭门惨案!” 说完,魏群山把电话给挂了,罗锐耳边还能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讥讽道:“姥爷,空军,空军姥爷!” 罗锐念头一转,一边开车,一边拿起手机,拨打陆康明的电话,告诉对方,把自己选中的人叫来。 方永辉和杨波、以及齐磊,算是罗锐用习惯了的人,相互之间比较默契。 齐磊的中队长职务,让上边给否了,主要还是这厮长期躺平的缘故,多年来毫无建树,虽然最近侦办的几个案子,还算亮眼,但怕是昙花一现,或者是取巧而已,组织上认为,还得观察观察。 水木春城,一听这小区的名字,属于那种高大上的地方。 到了地方,罗锐下车一瞧,也确实是高大上。 遇害的一家人住的是一栋小型的联排别墅,不过位置、价位和罗锐的海边别墅相比,那就差远了。 但如果是普通老百姓的话,恐怕一辈子的积蓄,也不一定买得起。 别墅的的小院前,停着两辆警车,以及一台勘察车。 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现场执勤的派出所所长,还是老熟人。 顾大勇一见到罗锐,就啧啧两声。 “你小子,每次碰见你都是在案发现场,也忒不吉利了!” 现在不是热情寒暄的时候,对当初扫黄抓捕自己的老所长,罗锐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顾所,现场什么情况?” 顾大勇先是向蔡晓静点点头,然后叫来一个拿着笔记本的民警:“你给刑侦大队的讲一讲。” 民警道:“15号别墅的主人叫沈海,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主要是做建材生意的,他的妻子叫彭茹珍,家庭主妇,除了夫妻俩遇害之外,他们的一双儿女也一同遇害了。女儿刚大学毕业,叫沈兰,儿子正在读高中,叫沈鑫。” “发现尸体和报案的是同一个人,是这栋别墅的保姆,名叫朱义芳……” 一个中年女人坐在院子里的太阳伞下面,两个女警正站在她的身边。 “做过笔录了吗?” “还没有,保姆的情绪不太稳定。” “人都是怎么死的?” “我们接到报警后,没敢进去,只是在客厅看了一眼,只是看见现场有大量的血迹……” 民警回答的滴水不露,而且做事也很细致,一般来讲,接到报案,派出所的民警先一步赶到现场,发现是命案,便会立即上报给刑侦大队,这时候,他们的职责便是维护现场不被破坏。 但早些年,派出所也是可以接手命案的,民警的素质不高,技术手段也不行,以至于现场被搞得乱七八糟,线索调查就会很困难。 刑警大队接手后,发现全是漏洞百出的调查,这时候,互相扯皮、互相攻讦每天都在上演。 现如今,职责划分明白了,除了八大类案件,派出所都能接手,也不存在以后推卸责任来。 八大类案件,主要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jian、抢劫、贩卖d品、放火、爆炸、投放危险物质罪。 经常犯罪的朋友都要了解,自己以后犯了什么事儿,要知道是和谁打交道。 罗锐把放在保姆身上的视线收回来,听见民警的讲述,保姆的嫌疑稍微降低了几分。 如果是毒杀、或者是纵火的话,保姆便会立即被控制起来。 这个是有先例的,先例是在罗锐重生以前,那起轰动全国的杭市保姆纵火案。 别墅门前搭着板桥,门口放着供给刑警穿戴的东西。 罗锐和蔡晓静各自穿戴好鞋套和头戴,小心翼翼的迈进进别墅内。 现场还没见到,一股血腥味直扑鼻腔,可想而知,他们即将面对的惨烈现状。 客厅的沙发上,一名中年男子躺在上面,他穿着白色的居家服,衣服上全是鲜血,胸口扎了好几处窟窿眼。 血迹一直蔓延到饭厅的餐桌边,餐桌上放着一份报纸,以及还没吃完的早餐。 罗锐走过去一瞧,在报纸上面,还搁着一份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第241章 女尸 沙河县局。 齐磊从李农手里接过车钥匙,望向大队长依依不舍的表情,他心里有点想笑,但强忍住了。 除了警犬小牧之外,只有这台白色三菱越野车,是全队上下的宝贝疙瘩。 李农把车交出去,就像嫁女儿一般心疼,对齐磊千叮万嘱:“要像爱护裤裆那样,爱护它。” 齐磊忍不住提了提臀。 陆康明嘱托:“你们这次过去,要好好干!干好一点,别给咱们县局丢脸!” 杨政委关切道:“别委屈自己,吃的用的都挑好一点的,回来,我给你们报销!” 齐磊听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忍住不掉下眼泪,郑重的点头。 随后,齐磊、杨波、方永辉向三位领导敬礼,坐上李农的专用座驾。 上车之后,越野车像是一头奔牛,冲出县局大院。 李农心里一抖:“特么的,老齐开车最费,回来时,指不定这车成啥样了。” 齐磊摸着方向盘,一改先前的严肃,放声高歌道:“我辈岂是蓬蒿人,仰天大笑出门去!” 坐在副座的杨波吹了一声口哨,摇开车窗,把手伸出去,手指弯曲,手心握成一个半圆形。 “老齐,给我来一个B杯!” “好咧!”齐磊一踩油门,嘿嘿笑了两声:“怎么样?” “不行,再加点速!” 齐磊又踩了踩油门,杨波赶紧道:“多了,多了,快成C杯了!” 坐在后座的方永辉都没眼看了。 “你们能不能正经点?不知道自己的职业属性?” 齐磊回头瞥了他一眼:“小方啊,虽然咱们是警察,但咱们也是人啊,人都有七情六欲,只要是不违法、不违纪的事儿,放开一点儿没事儿,你别老是绷着脸,别把自己压垮了!” 杨波把手缩回来,手心还有风的触感,他道:“老齐这话没错,好不容休息几天,马上又是命案。咱们啊,接触的都是这个社会最丑陋、肮脏事情,时间久了,不自我开导,迟早会抑郁的。” 方永辉哼了一声,道:“你们俩啊,真会找借口!咱们这次出差,那可是要给局里长脸的,就你们这样,别让外人瞧不起了。” 齐磊无所谓的道:“放心,有罗大在,谁能瞧不起咱们!再说,海江分局那边,我们打过几次交道,人都还挺行。” 杨波笑了一声。“老齐,你这个中队长的职务没了,因祸得福,继续跟着罗大做事,是不是要请客?” “行!一会儿服务区,吃方便面,我包了!” “你就抠吧!” “要不,再给你们多加一根火腿肠,两个卤蛋?” “滚!” …… 齐磊三人赶到海江分局时,太阳偏西,已经是傍晚时分。 和沙河县局不同,虽然两个单位是平级,但海江分局地处省市,而且还是下辖最为繁华的地区,档次完全不一样。 齐磊以前也被借调过,但只局限于几个县之间,他和杨波、方永辉见着海江分局的大楼,嘴里都是发出啧啧声。 夕阳照射在办公楼的反光玻璃上,熠熠生辉。 站在楼下,往里看,看不见里面办公的警员。 “真是没得比,连空调外机都没放在楼外面。”齐磊赞叹一声。 杨波忙点头:“谁说不是呢,咱们县局大楼,谁要站在楼下,空调外机的排水管,都是顺着墙下来的,滴在脑门上,还以为谁在楼上吐了一口痰。” 齐磊恶心的不行,他向保卫室出示证件后,问了下停车场,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车开院子里。 “听见没,还有地下停车场。”齐磊咂咂嘴道。 杨波把车窗摇下来,使劲往外瞅。 “这环境确实不错,绿树成荫的。以前五源派出所屁大一点儿的地方,有三台烂车算是牛逼的了,你看这儿,都是崭新的警车。” 杨波根本就没看停在旁边的警车,而是盯着路过的女警花,猛瞧。 齐磊的眼神也不老实,眼神都直了。 方永辉无语:“你俩能不能别乡下佬进城的样子,真是丢脸啊。” 齐磊骂道:“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小子长得帅,有女人缘,你波哥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呢。” 杨波小鸡啄米般,忙点头。 “那你呢?你是结过婚的人了吧?” 齐磊叹了一口气,道:“正准备离婚呢。” 方永辉翻了一个白眼:“骗鬼去吧。” “真事儿,很不幸,我就是离婚大潮中的一员,属于工作没做好,婚姻也保不住的老鸟。诶,我老婆让我选,要么辞职,要么离婚,我选了离婚。” “切!”方永辉懒得理他。 齐磊眼里的光没了,突然蔫了。 他把车开到地面停车场,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等在那儿。 “是罗大!” 齐磊正了正脸色,赶紧把车停好。 罗锐走上前,问道:“怎么样?局里没什么事儿吧?” 齐磊摇头:“好的很,咱们最近破的几个案子,够他们忙乎一阵了。” 杨波也笑道:“老包和小五都想来,可是咱们县局没那么多经费,李大就选了我们三个来。还有啊,江鳄鱼每天都来局里找您。” 罗锐点点头,案子虽然侦破了,证据链也建立了,但其中的细节,还需要侦查求证。不过这事儿,归检察那边。 县局这边只要抓到嫌疑人、找到被害人(尸体)、搜集到物证(作案凶器、指纹等),以及找到犯罪现场,建立其中的关系即可。所以侦破案件,刑警们都是围绕这四大项来调查的。 罗锐看见方永辉一脸严肃,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绷着脸,不要想着咱们是客军,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地方,尽快熟悉起这里的办案流程,而且地图要看的,多熟悉熟悉周边的地区。” 方永辉用力点点头。 这就有点像做房产中介,你不熟悉你的周边的楼盘,带人看房都迷路,还不说给客户介绍楼盘。一般从事这样的职业,都是要花好几天的时间,实地走一遭,做好笔记。 基层民警也不例外,不做好功课,叫你出警,你还得花费时间找位置。 为了快速出警,立刻到达现场,交警部门后来还专门成立了铁骑队,他们的机动性更强,速度更快,对巡逻地区也更加熟悉,以应付出现的突发的状况,治安环境也是越来越好。 罗锐道:“怎么样?大家累不累,不累的话,咱们先开会。” 齐磊咧嘴一笑:“我们听罗大安排!” 方永辉和杨波也点头,说实话,一路上,他们的心都比较忐忑,怕来了新的地方,自己不太适应,不能融入到海江分局的刑警大队。 但看到了罗锐,三个人的心就莫名踏实下来,这就有点像兜里带着几十块去逛夜总会,突然自己的同伴掏出一摞钱,说今天晚上点的妞,都他来买单。 四个人走进气派的县局大楼,找到刑警大队的楼层。 齐磊一边瞧,一边咂嘴:“瞧瞧人家这装潢,这设施,真没法和有钱的地方比。” 方永辉推了他一把:“别哔哔了,开始做事了!” 齐磊收回视线,跟着罗锐的身后,进入一号会议室里。 见到大佬魏群山坐在会议桌的上首,三个人赶紧正了正脸色,跑过去敬礼。 魏群山仔细看了他们几眼,目光在齐磊身上多停留了两下,然后道:“你们罗大还是有眼光,有经验的老帮菜,有热血的菜鸟,还有在基层干过的片警,这组合,算是标配了。行了,入座吧,等案子破了,给你们开庆功会。” 三个人立即点头,各怀心思的跟着罗锐找到座位。 楚阳、苏明远和方永辉是师兄弟,三个人热切的聊了起来。 此时,杨波和齐磊却反常的正经,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海江分局的刑警们,把他们一打量,还真看不出来两个人是什么样的德行。 蔡晓静和他们坐在一边,向两人笑了笑。 “别太拘谨,天下刑警是一家。咱们这里,和你们单位没什么两样,工作方式都差不多。” 齐磊咧嘴笑了笑,道:“我听说,你们这儿抓捕方式要规范一些,而且每抓一次嫌犯,除了必须开执法记录仪,而且还要求写书面报告?” “这个肯定是要的。” 齐磊和杨波对视了一眼,沙河县局的抓捕方式稍微粗暴一点儿,对待嫌疑人也不会这么客气,都是泥地里打滚儿,磕磕绊绊在所难免,要求没那么严格。 这时,罗锐悠悠道:“放心,永辉是写材料的高手,黑的都能写成白的,不然我为啥让他来?” 听见这话,齐磊和杨波都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罗锐的手段,一周前,抓捕赵柱儿时,审讯中,赵柱儿大声嚷嚷自己三根手指断了,说是抓捕的刑警对他怎么的怎么的。 后来,还是方永辉写的报告,他按照罗锐的吩咐,说在抓捕过程中,赵柱儿抗拒执法,手指插进床板里,不肯拿出手来,拖拽的过程,三根手指骨折。 不要小看会写报告的民警,写的好的能避免不少麻烦。 况且,在抓捕嫌犯过程中,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受点伤都是小事,要是遇到负隅顽抗的死硬份子,自残、或者是劫持人质,那写的报告都是堆成山的。 人到齐之后,作为海江分局的刑警大队长、杜峰主持案情的分析会议。 会议室的窗帘都被拉了起来,桌面上搁着的投影仪,镜头发出一束白光,照在白色的幕布上。 上面出现一家四口的照片、以及姓名和年龄等。 等大家把四名被害人的脸记住后,画面又切换到案发现场的客厅。 “赵法医还在平阳县,尸检是由下面人做的,所以尸检报告要晚些时候才能出来,不过遇害时间已经出来了。我先说说案件的初步信息……” “报案时间是在今天早上八点钟,报警人是别墅的保姆朱义芳。她工作的时间是在周一到周五,所以前两天她都在休息。 法医勘验的结果是,四名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在深夜的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也就是一个小时内,凶手把这一家人全杀了! 最先遇害的是沈海,他胸口被扎了三刀,且刀刀致命,他被袭击的位置是在饭厅……” 屏幕上出现饭厅的照片。 罗锐眯着眼,今天看现场的时候,他还以为死者遇害的时间是在吃早餐时,没想到遇害的时间是在深夜,那死者当时不是吃早餐,而是吃夜宵? 想来也是,从现场凝固的血迹和尸体出现的尸斑,被害的时间不会在早晨。 另外,他注意到椅子上有飙射出的血迹,而且椅背还是向内的…… 于是,他在笔记本上写下这样一句话:【沈海在用餐时遇害,椅背向内,应该是拖动椅子,让自己面向歹徒,而后胸口被捅了三刀?】 从这个情况来看,是否可以推测为熟人作案? 毕竟用餐时,餐桌刚好挡住胸口,想要精准刺中这个地方,那是不可能的。 只有沈海旋转椅子,面向歹徒,胸口暴露在歹徒眼前,这才方便下手。 而且,从椅子上的血迹来看,情况也确实是这样。 杜峰继续道:“沈海遇害后,没有立即死去,而是跑动到了客厅,死在了沙发上……第二名死者是沈海的妻子,彭茹珍……” 幕布上出现死亡现场的照片,地点是在厨房里。 今天早上,罗锐已经勘察过现场,别墅里有两个厨房,一个是西式,和餐厅连在一起;一个是中式厨房,中式厨房在餐厅右边的推拉门后面,可以阻隔油烟。 “大家可以看到,彭茹珍倒在厨房的地板上,她是被同一把利器,割喉而死……死亡的时间和他的丈夫相差无几,可以判断是同一时间遇害。” 听见这里,罗锐在【熟人作案】下面划了一条粗线,并且把后面的问号取掉,改成感叹号。 同一时间连杀两人,而且两名被害者都没有防卫伤的话,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第三名死者是他们的儿子,叫沈鑫,他遇害的地方是在电脑桌前,当时,他应该是在玩着游戏,戴着耳机,因为太过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他也是被一刀封喉。” 齐磊咂咂嘴,向杨波道:“这玩的啥游戏啊?” 杨波看了看屏幕上的画面,低声道:“穿越火线。” “你这么清楚?你也玩?” 杨波摇摇头:“没,我以前和彭杰去网吧查身份证时,见过别人玩这个游戏,最近很火。” “太痴迷了,有人在自己身后都不知道,肯定是坐着被杀的,电脑桌上全是血。” “谁说不是呢,队友看见他掉线了,还得骂娘呢,谁知道人在电脑前被杀了。” 见大屏幕切到第四处案发现场,两人赶紧闭嘴,集中注意力。 “第四名死者,叫沈兰,死在三楼的客厅,靠近露台的位置……” 画面上可以清楚的看见,落地窗的蓝色窗帘被拉了下来,沈兰穿着黑色的裙子,倒在地板上。 和前面三名死者不同的是,屏幕上出现了好几张沈兰的近照。 她皮肤白皙,披头散发,瞳孔有血点,而且眼角有雪花状。 这种情况,像是哭过,泪水干涸后、无机盐形成的形状。 她的脖子上有紫色勒痕,而且后脑勺有血迹。 杜峰道:“沈兰的死法,大家都看见了,有别于前三名被害者,她是机械性致死,而且后脑勺上也有挫伤,应该是被凶手抬起她的脑袋,用力的砸向了地面……” 齐磊啧啧两声,向杨波低声道:“这是被歹徒发现了,一路追到三楼,歹徒应该是想侵犯她,但没得逞,于是换了一种杀人方式。” 杨波翻了一个白眼:“你能不能别推理了,左右我对案件的判断。” “切,就你还判断?” 方永辉瞥了两人一眼,然后和罗锐一样,认真的做着笔记。 杜峰见大家把现场看的差不多了,道:“现场的情况就是这样,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被害人沈海和被害人彭茹珍,遇害的时候,两人刚签下了离婚协议,经过专家对笔迹的鉴定,证明协议是他们遇害前签下的。 初步勘察的结果也已经出来,别墅里的有翻动过的痕迹,主卧室里丢失了数万元现金,以及女主人的首饰戒指,而且案发现场也被人为清理过。” 这时,赵明站起身,接过话茬,道:“初步的勘察结果显示,别墅里有翻动过的痕迹,主人卧室里应该丢失了一些贵重物品和现金,但到底丢失了什么,这个就不清楚了。 而且,案发现场有被清理过的痕迹,而且清理的很彻底,需要不少时间,我估摸着,凶手杀了人,应该在现场滞留过很长的时间。” 齐磊眨了眨眼:“入室盗窃杀人?” “别吭声!”杨波捅了捅他的胳膊,向右边的罗锐努了努嘴。 齐磊看过去,只见罗锐的笔记本上写着:【假装入室盗窃的犯罪现场?】 “我靠,罗大还真是细致啊,一本笔记写得满满当当!” 齐磊低头一看自己的笔记本,空空如也,再一瞧杨波的,也是空空如也…… 两人大感羞愧,赶紧拿起笔,假装记上两笔。 案情的初步情况介绍完之后,杜峰向魏群山点点头。 老狐狸屁股都没抬一下,只是抬起头来,看向众人:“这个案子情况比较复杂,而且还是灭门惨案,这样重大的刑事案件,大家想必清楚,上面很重视,叫我们尽快破案……” 说着,他瞄了一眼罗锐,道:“另外还有一个事儿,咱们海江分局和沙河县局,共同组建了一个特殊刑事小组,罗锐担任组长,蔡晓静担任副组长……” 大家一听这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自从罗锐踏进会议室那一刻,海江分局的刑警们用屁股,都知道这小子是来干嘛的。 而且,刑警们和罗锐打交道的次数太多了,一起破获的案子也不少。 对于罗锐的能力,没有一个人怀疑,大家也不嫉妒。 不过,领导怎么在这儿停顿? 众人突然醒悟过来,立即鼓掌欢迎。 罗锐嘿嘿一笑,站起身敬了一个礼,蔡晓静亦是如此。 魏群山瞥了一眼罗锐,那意思是:给你长脸了吧? 接着,魏群山又介绍了一遍齐磊、方永辉、杨波三人。 海江分局这边也出了三个人,加入刑事小组。 楚阳是技侦,苏明远是一线刑警,以及罗锐以前合作过的田光汉。 田光汉以前是杨乾的老部下,杨乾倒了后,这老小子不仅没倒,还融入到了魏家帮,算是站稳了脚跟。 说是特殊刑事小组,但一个分局哪里有多少特殊案件,魏群山本来打算就让这帮人先清理一批积案,年底的kpi能往上升一升,队伍拉起来,不用白不用。 但眼下的灭门惨案,正是用人的时候,再说罗锐的破案能力摆在这儿,浪费多可惜。 不当牛马的刑警,不是好刑警。 不过,特殊刑事小组的行动比较自由,并不受刑警大队长的制约。 这点,才是罗锐想要的。 为此,蔡晓静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八个人的办公室,挨着茶水间的旁边。 齐磊把自己的挎包一放,嘿嘿一笑:“环境就是不一样,还能闻见咖啡味,不像我们那边,全是汗臭味。” 苏明远指了指天花板:“装的有中央空调,有新风系统。” 齐磊啧啧两声,舒服的坐在椅子里,还惬意的转了两圈。 方永辉按住他的椅子:“老齐,你嘚瑟什么呢,咱还有任务呢。” 蔡晓静摆了摆手:“没事儿,让大家先习惯习惯也挺好。” 随后,几个人互相熟络了一番,这里面属田光汉年龄最大,而且最不像刑警,天然秃,整个脑门都是锃光发亮的。 罗锐走进办公室后,瞥了一眼大家,然后把手里的文件,分发下去。 “这是现场的资料,大家仔细看看,看完后我们再讨论。” 罗锐没管他们,自个儿站着,翻阅着手里的材料。 这样一来,大家都有些压力,也开始认真起来。 翻到最后第四个案发现场时,技侦拍摄了多组照片,其中就有法医进行初步勘验的照片。 沈兰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法医用手触碰着她的脖子,拍照人员拍摄到了沈兰的凶部。 罗锐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后抬起头来,看向蔡晓静:“沈兰的尸体解剖了吗?” 蔡晓静抬起头来回答:“我打电话问一问。” 打完电话后,她道:“还没有。” 罗锐把手里的照片拿给她看,并且指着沈兰凶部的位置。 “怎么了?” “她应该是怀孕了。” “呃?” 蔡晓静狐疑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罗锐咳嗽了两声,道:“一般情况下,如房都是向两边侧着的,像这样死后还是高耸的,一般是雌性激素过多导致的。” 蔡晓静有些意外:“你连这个都懂?” 罗锐想起了汪家玲,回答道:“我见过怀孕的女尸……” 齐磊看了看照片,嘀咕着:“也有可能是植入了假体,植入假体也不会下垂。” 众人:…… 第242章 谜 殡仪馆的地下解剖室。 一具女性的尸体躺在冰冷的不锈钢台面上,她皮肤白皙,头发像是深海的绿藻,从台面垂下来。 她眼角的雪花印清晰可见,这是泪水中的无机盐形成的。 罗锐站在三角架旁边,像是在看一具瓷娃娃,极其不真实。 赵春来的两个徒弟主持解剖,两个人已经穿戴整齐,戴着蓝色乳胶手套的双手伸在虚空中。 大徒弟易林海看了一眼罗锐,道:“那我们开始了?” “行!”罗锐点点头。 易林海先是检查尸表,他抬起女尸的右手腕,稍微翻转了一下。 跟在他身前拍照的技侦警员,马上举起相机来。 虽然三脚架的摄像机正录着像,但对于尸体身上的伤痕,还需要更加细致的取证。 第一次解剖的信息是最多的,如果进行第二次和第三次解剖,信息遗留的就更少了,你所面对将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赵春来没有及时赶回来,看样子,他还是很信任自己的两个徒弟。 罗锐清楚的看见,沈兰右手腕上有多处割痕。 易春林道:“随着年龄的增长,皮肤的张力增开,推测割腕的时间比较久远。” 旁边的速记员拿着文件夹,赶紧记录下来。 这时,罗锐在一旁问道:“易主任,能推测割腕的时间吗?” 易春林抬头看了一眼他,道:“罗组长,千万别叫我主任,叫我小易就行。你问的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时间,不过……” 易春林抬起尸体的手腕:“您也看到了,伤疤密密麻麻,新旧伤疤都有,应该不是一次造成的。” “特别是这道划痕,您瞧,已经划破了动脉,想要死的心很强烈。” 罗锐微微眯着眼:“那意思是沈兰生前多次自杀?” “如果不排除是他杀,那应该是吧。”易春林这话的口气,有点像赵春来的讽刺,但他眼里却没有揶揄的意思。 “记下来!”罗锐转头看向方永辉,后者戴着口罩,他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看都不敢看尸体。 “后面加一句,沈兰生前可能患有抑郁症。” “是!” 等他把话说完,易春林摸了摸尸体的喉咙。 沈兰是被机械性致死,是唯一生前反抗过的被害者,她身上遗留的线索最多,所以罗锐趁着尸体还没解剖,立马赶了过来。 技侦警员举起相机,从不同的角度,对沈兰脖颈间的紫色勒痕,拍摄了多张照片。 易春林伸出手,按了按尸体耻骨的内侧。 罗锐忙问:“怎么样?” “有硬块,应该像您说的,死者生前有怀孕的可能,但也有可能是肿瘤。” 方永辉插了一句:“肿瘤?26岁的年轻女性,患有子宫肿瘤的概率很小吧?” “没错,所以我等解剖后看具体情况。” 罗锐继续追问:“除了这个之外,你还能告诉我什么线索?” 一般来说,不管是法医、或是技侦,就算是维护现场的普通民警,对案子都有自己的判断。当然,前者是根据线索来推测,也更具权威性。 不过,这些人都不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口,比如赵氏父子,他们只是提供信息,不会对案件多说一句废话,情况由你们一线刑警去判断。 要是赵春来主持解剖的话,罗锐就不会问的这么直接。 老头子跟狐狸一样,想要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来,你要么态度放恭敬一些,要么出点血,比如茅台? 这就是技术大佬的自信,既要面子,也要里子。 但易春林比较年轻,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果然,易春林“唔”了一声,而后道:“是有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你说!” 易春林犹豫了一下,道:“我发现尸表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怎么说?”罗锐问走到解剖台。 沈兰的衣服还没有剥掉,她穿着黑色的蕾丝连衣裙,像是一只黑天鹅。 罗锐仔细看了一遍,完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我在她的手腕和手臂处,提取到了大量的毛巾纤维。” 罗锐道:“会不会是头天晚上洗完澡后,残留的毛巾纤维?” “留在皮肤上的纤维不会这么多的,而且您看,擦拭的皮肤还有泛红,只有很用力擦拭,才会造成纤维大量的脱落。” 罗锐问道:“那凶手是擦的什么?血迹?” 方永辉眨了眨眼:“难道是凶手侵犯过她?所以想要抹除自己的米青液?” 易春林有些后悔说出这个事情,他摇摇头:“血迹肯定是有的,凶手勒死她之前,两人的身体肯定接触过,再说凶手不是之前在楼下杀了其他人吗,凶手身上的血迹沾在她身上,这很正常,这点没什么好怀疑的。 另外,死者身上如果遗留了凶手的dnA,我们也会提取到,比如说米青液,毛发、唾液等,但都没找到这些东西。 诶,罗组长,这个是我胡乱推测的,其实我不应该说出来的。” 罗锐挥了挥手:“没事儿,谢谢你。” 易春林的表情并没有放松下来,罗锐加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写进卷宗,你提供的线索只是用来我们侦查时判断的线索。” 易春林点点头:“行,那我们开始正式解剖了!” 罗锐和方永辉退后了几步,方便易春林操作。 沈兰是机械性致死,而且后脑勺有挫伤,伤口面积很大,所以她的尸体解剖要复杂一些,要开三腔,即颅腔、胸腔和腹腔,取病理检材,这也是为什么沈兰的尸体被排在了最后解剖。 开三腔的话,一般是先解剖胸腔和腹腔,然后才解剖头部和颈部,除了是因为习惯先易后难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由于头颈部的血管丰富,先解剖胸腹部之后,血液会流失一部分,对于颈部和脑部的解剖观察比较有利。 易春林拿着手术刀,确定摄像头能拍摄到后,便开始下刀了。 方永辉赶紧撇开眼神,但眼角还是看见了那道笔直的划痕,以及肌肉翻开的画面。 他捂了捂嘴,恳求道:“罗大,我去外面等?” 罗锐摇摇头:“就在这儿,哪儿也别去,你不尽快适应的话,以后怎么学到东西?” “可是我……” 罗锐没再搭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易春林的手术刀。 看着他把心脏、肝脏、胃囊、肺等器官一一取出,然后用一个铁桶装着,这些内脏器官,都需要一个面一个面的剖开,就像一块面包被平行切开,然后分析病变位置,进行重点取材,固定,脱蜡等一系列流程,最后做成病理切片。 如果各项检查全部出来,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做完这些之后,易春林接过师弟的手动电锯,按开按钮,站在尸体头部的位置。 “嗡嗡”的声音在解剖室内响起。 方永辉强忍着不适,咽下一口唾液,问道:“不是用锯子吗?” 易春林瞥了他一眼:“我师父用惯了锯子,以前没条件嘛,费体力不说,锯子还容易断,我不太喜欢用。” 方永辉见锯片围绕尸体的头皮,锯开了一个半圆形,然后像是开椰子那般,把头皮剥离。 他再也忍不住了,把手上的记录本往罗锐的怀里一塞,然后跑到角落的里大垃圾桶,急忙摘掉口罩。 “呕……” “呕……” 罗锐没在意,而是紧盯着易春林手上的动作。 不多时,颅腔被打开,易春林提取里面的组织之后,绕到解剖台后面,开始解剖腹腔。 从切面下来,到腹部,也就是阴*mao的位置,就是耻骨。 易春林捏着手术刀,往左右的斜上方,各划了一刀,然后翻开肌肉组织。 剖腹产的话,只会留下一条很小的口子,但解剖的话,就没那么多在乎的了。 易春林把手术刀递给师弟,翻开肌肉组织,随后转头看向罗锐。 罗锐走过去,看见他的大拇指捏着肌肉,血肉里面有一个红色、且有些透明的东西。 “没错,死者生前确实怀孕了。” 罗锐摇摇头,长吐了一口气。 易春林把东西取出来,放进一个盘子里。 罗锐道:“麻烦做一下dnA鉴定,我们要找出让沈兰怀孕的人来。” “没问题。” 罗锐走到垃圾桶,拍了拍方永辉的肩膀。 “好了没?” “没事儿,罗大,我可以的!”方永辉本来想继续吐,但又把苦水给咽了回去。 两个人正准备离开,易春林赶紧叫住他们。 “那个……罗组长,还有一个发现!” 罗锐回过头来。 “沈兰不是初孕,她以前还有过生产的痕迹。” 罗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道:“我刚没看见剖腹产留下的痕迹……” 易春林道:“她是顺产的。” 罗锐的视线往上,顺着切开的腹腔,看见沈兰的苍白的面容,她闭着眼睛,黑色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 …… 从地下解剖室走出来,已是明月高悬。 深秋的风的一吹,花坛后面的一排冷杉沙沙作响,像是女人的低语声。 方永辉打了一个哆嗦,擦了擦嘴,跟着罗锐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半夜的殡仪馆没有多少人,往四周一瞧,显得阴森森的。 两人驱车回到县局,方永辉冰冷的心稍微舒服一些。 特殊刑事小组的办公室内,大家都还在,正等着罗锐明天的安排。 时间已是深夜十一点,其他人早已下班了。 罗锐望向大家笑了笑,道:“老齐,永辉和杨波今天刚来,咱们小组今天也正式开始工作,刚好碰见命案,错过为他们接风的时间,要不咱们这会儿去吃个大排档?” 齐磊双手合掌,道:“我正等着罗大的这句话呢。” 楚阳道:“老齐,广兴市是省市,天南地北的菜都有,你想吃啥?” “天气冷了,要不猪肚鸡?” 方永辉赶紧摆手:“不行,我刚和罗大从解剖室回来,说到肉,我都想吐。” 齐磊抓到他的把柄,吐槽道:“瞧你那点出息。” 蔡晓静拿起背包,道:“要不吃砂锅粥吧?我知道一家砂锅粥不错。” 罗锐点头:“行,砂锅粥好消化。” 八个人,两台车,从县局出来,沿着城市大道,开到附近的夜市摊。 虽说已经很晚了,但出来觅食的人不少,砂锅粥大排档在一条窄巷子里,门前支起好几张圆桌。 蔡晓静下车之后,老板娘见到她,赶紧走过来,用蹩脚的普通话打了一声招呼。 一行人坐下后,神情都放松下来。 经过一天的相处,沙河县局这边和海江分局,已经熟悉起来,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聊的话题也都差不多。 只有田光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不过为了不冷场,会偶尔聊几句。 但聊来聊去,还是聊到了案子上。 罗锐把情况和他们说了一遍,供给他们分析。 田光汉最先开口:“我晚上没事儿的时候,去了一趟他们的办公室,大家都觉得这是以盗窃为幌子,主要还是仇杀。” 田光汉说的‘他们’,是指杜峰领导的刑侦大队。 齐磊附和:“肯定是仇杀,前三个人杀的那么干净利落,而且还没有防卫伤,极大可能还是熟人作案。” 蔡晓静摇头:“不要如此肯定,沈海是一个商人,不排除为利益杀人。” 楚阳道:“我赞成蔡队的分析!我去经侦大队了解过,经侦大队也已经介入了,沈海的生意做的很大,资产也有好几个亿,他一家人被杀了,最获益的是谁?沈海的厂子不是上司公司,也没有合伙的生意人。” 苏明远拿起一个本子,指着上面的记录,道:“沈海的父亲早年去世,有一个老母亲,他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亲妹妹,哥哥是老师,妹妹在邮政局上班。如果要说谁获益的话,那沈海偌大的家产只有他哥哥能拿到不少好处。” 罗锐点点头,自己不在的时间里,自己的下属还是做了不少功课,并不是盲目的待着。 “一家四口被灭门,如果排除入室盗窃杀人,那就得查着四个人的社会法关系,这样……明天一早,楚阳和杨波去沈海的厂子和他母亲那里看看,你们追这条线。 老齐和老田,你们去查沈海的老婆彭茹珍的社会关系,并查清楚这两个人离婚的原因。” “行!” “明白!” 罗锐转头看向蔡晓静,道:“蔡队,麻烦你和苏明远去一趟沈鑫就读的学校,查查这小子的社会关系。” “可以。” 罗锐继续道:“我和永辉去调查沈兰的情况。你们找到线索之后,不要等晚上开会再说,要马上通知我。” 大家纷纷点头。 这时,老板娘端来热气腾腾的虾粥,一锅放了香菜,一锅没放。 …… 翌日一早,罗锐被赵明的电话叫醒。 罗锐赶去水木春城的时候,时间才早上七点半,他睡了不到六个小时。 方永辉已经等在别墅门口了,显得神采奕奕。 他很明白,罗锐让自己跟在身边,意味着什么。 “起来这么早?县局的宿舍住着不舒服?”罗锐一边往别墅里走,一边问道。 “不是,大家都起来的早,齐磊和杨波早就出去走访了,大家想着,不能给咱们沙河县丢面子。” 罗锐哈哈一笑:“不至于,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 赵明今天的任务是复勘,准备再次仔细的搜查现场的物证。 他正站在门边,直接开口道:“没找到闯入的痕迹。门把手和窗户,我都扫过了,也没有发现脚印和指纹。” 相比昨天,对于一个陌生、待勘的现场,赵明的话明显多了起来,这是对案发现场掌握的更加熟悉。 罗锐微微皱眉:“那就是熟人作案?被害者开的门,放凶手进来的?” 赵明没有直接回答,他又道:“另外,我复勘过后,还是没找到凶手的移动轨迹……” “死亡时间可以判断这一点吧?凶手进来后,先是杀死沈海,再杀彭茹珍,然后直奔上楼,接着再杀他们的儿子沈鑫……” “错了!” “错了?” 赵明道:“沈兰是第三个遇害的,沈鑫是最后被杀的。” “赵主任,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虽然他们死亡的时间很短,但从血液凝固的状态可以分析出这一点。” 罗锐还是不信:“要不叫赵科长回来看看?” 赵明翻了翻眼皮,道:“我已经向他求证过了,他也同意我的判断。” “哦,也是,你是法医之子嘛。” 对于罗锐的揶揄,赵明没当一回事儿。 别墅里正在勘察的技侦警员不少,和第一次不同,第二次复勘主要是在细节方面下手,没有第一次勘察那样小心翼翼。 因为是灭门惨案,而且还是别墅,需要勘察的面积很大,所以罗锐昨天也没有仔细看过现场。 赵明见罗锐想要上楼,忙道:“还有一个事情,沈兰被勒死的作案工具是一截电线,三楼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烧水壶,但电线不见了,现场也没找到这个东西。” 罗锐点点头,往楼上走去。 方永辉跟在他的身后,道:“罗大,如果是沈兰先死,她的弟弟为什么会听不见动静?”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二楼、沈鑫的卧室。 当时,沈鑫是被割喉而死,死法和他的母亲一样,一个人在戴着耳机玩游戏,一个人在做夜宵,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害。 毕竟是富二代,沈鑫卧室里的东西都很昂贵,电脑到电脑桌都是花大价钱买的。 罗锐戴好手套,打开电脑,找到游戏界面。 “永辉,你去沈兰的卧室,大声吼几嗓子。” “好!”方永辉出去后,还把房门轻轻带上。 罗锐把耳罩罩在脑袋上,进入游戏动画。 不多时,游戏的画外音在耳朵里响起,声音很大,但方永辉在外面的喊声,他同样听的见:“罗大,我开始喊了啊!” “救命啊!救我!救命……” 罗锐尝试把游戏的声音放大,依旧能听见方永辉的声音。 最后,他把耳罩取下来,打开门,看见方永辉正站在通往三楼的楼梯间。 “可以了,别喊了。” 方永辉点点头,马上跑过来,问道:“罗大,能听见吗?” “一清二楚。” “如果是这样的,沈兰遇害时,这小子应该能听见姐姐的呼救声啊,难道凶手在行凶的时候,捂住沈兰的嘴了?” 罗锐没吱声,他走出房间,来到沈兰的卧室。 这一家子都住在二楼,二楼一共有四个房间,除了走廊最里面的主卧室之外,其他三间都是门对门的。 有两间是姐弟的睡房,另外一间是客房,里面除了一张床,什么东西都没有。 方永辉继续分析道:“沈兰遭到歹徒的袭击,沈鑫正在玩游戏,他不可能听不见姐姐的呼救声,除非这小子玩的太痴迷了,根本没在乎。” 女孩的房间很整洁,而且床单被套叠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凌乱。 案发时间是在深夜十一点到十二点,正常人这个时候,一般都已经睡下了,就算没睡,也会躺在床上。 罗锐站在沈兰的卧室里,没有看见搏斗的痕迹。 也就是说,沈兰并不是在卧室里遭遇凶手的,父母被杀时,难道她也在一楼? 罗锐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重建着犯罪现场,脑子里想象着当时的画面。 沈兰下楼,看见父母被害,然后她被凶手一路追着,跑到三楼,最后凶手用烧水壶的电线勒死她? 她并没有遭到凶手的侵犯。 不打算侵犯沈兰,凶手为什么要改变作案方式? 要知道,凶手的手里可是握着刀的,他可以直接解决掉沈兰。 凶手如果认识这家人的话,他应该知道自己发出的响动,肯定会惊动沈鑫。 沈鑫是一个年轻人,身高体壮,如果被他发觉,难免会暴露自己,难道凶手很自信,自己一定可以解决掉沈鑫? 凶手的这种做法,似乎不太说的过去。 罗锐缓缓的睁开眼,打量起沈兰的卧室。 这间卧室有独立的淋浴间,阳台下面有一张黄色的长沙发,沙发上放着好几个崭新的洋娃娃。 沈兰刚大学毕业,已经怀孕两次,易春林说她有顺产过的痕迹, 那么,她的孩子在哪儿? 第243章 凶手 “对不起,我母亲伤心过度,没法回答你们的问题。” 楚阳看向敞开的卧室,一个老人坐靠在床头,虚弱无力的闭着双眼。 楚阳向杨波微微点头,然后两人坐在了沙发上。 眼前的人正是沈海的亲哥哥,沈强。 他戴着一副金框眼镜,头发有些稀疏,表情说不上多么悲痛,不过一双眼睛并没有闪躲。 “两位警官,请喝水。” 沈春梅把两个水杯放在茶几上,这个女人是沈海的亲妹妹,在邮政局上班。 楚阳清了清喉咙,刚想开口,沈强却抢先道:“请问,我弟弟一家人的尸体可以还给我们了吗?” “这个还需要一些时间,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等抓住凶手了,家属可以领走。” 楚阳把‘凶手’这个词咬的很重。 但沈强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色并没出现任何慌乱。 “如果你们一直找不到凶手,那他们的尸体就一直存在冰柜里?” “沈先生,沈女士,如果想要早日抓住凶手,那就请你们配合我们警方,我们有些问题需要问你们。” 楚阳是正儿八经的警官学校毕业的,对于走访取证,已经演练过很多次。 沈强不愧是老师,几句话都在主导话题的走向,楚阳并没打算掉进他的主场中来。 这起灭门惨案,一家四口遇害,人员复杂,调查难度很大,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让他来主导其中一条线索。 由此,楚阳早就做好了功课。 沈春梅抹了抹眼泪,道:“你问吧。” 楚阳看了一眼杨波,后者微微点头,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楚阳看向沈强,道:“那么,请告诉我们,沈海生意上有得罪什么人吗?” 沈强皱着眉,回答道:“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好,他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清楚。” 沈春梅摇摇头:“我二哥的事情,我们了解的不多,他性情有些古怪,比较难相处。” “关系不好?现在他人死了,他资产和别墅应该都归你们了吧?” 沈强立马站起身,咄咄逼人的盯着楚阳:“你什么意思?” “直系亲属只有你们兄妹俩,我这话没说出错吧?” 楚阳脸上的笑容没变,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道:“我们已经走访了沈海的几家厂子,他全家被杀的当天,你们并没来警局协助调查,而是第一时间跑到沈海的公司,想要抢夺公章和财政大权,是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沈强道:“我弟弟这么大的生意,总要有主心骨撑着吧?公司里吃里扒外的家伙多的去了,我要是不去,指不定这些人干出什么事情来。” 楚阳冷笑一声。 “也对,你一个老师,一个月就三四千块钱工资,突然天降横财,心动是难免的,这个我们理解。” 沈强的脸涨的通红,想要发作,但被沈春梅拉了一下。 楚阳不为所动,问道:“11月16号晚上8点到深夜12点,两位在哪里?” 沈强按耐不住了,往前走几步,道:“不是,你们警方怀疑是我们杀了我弟弟一家人?” 杨波抬起头,接住话头。“例行调查而已,这个问题,直系亲属都要回答,请你配合!” 沈强冷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呢?” “你们不说,我们的工作就完成不了。” “关我屁事!” 杨波摊了摊手:“那我们只能继续留在这儿,有必要的话,只能对的你家人搜查取证。 沈先生,你仔细想一想,不是我们警方怀疑你们,而是大家都觉得,你弟弟被灭门,你获益最大,你想要洗清嫌疑,最好是老实交代。 说清楚了,我们自然不会再怀疑你,街坊邻居也不会在背后乱嚼舌根,你弟弟的财产,你们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分配,这不是两全其美吗?用不着和我们对抗。” 杨波这番话完全说到点子上了,楚阳有些意外的看向自己的搭档。 杨波是基层民警被调入沙河县刑警大队的,这其中有罗锐的关系存在。 楚阳还以为他只是一个空架子,却没想到杨波基层的经验很足,三两句话都能踩到点上。 果然,沈强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他瞪了一眼楚阳,然后看向杨波。 “我弟弟遇害的那天晚上,我在家辅导孩子作业。” 杨波道:“只有家人能证明吗?” 沈强摇头:“除了我自己的孩子外,还有对门邻居家的小孩,他们是一个年级的,因为我是老师嘛,所以就一起辅导了。” 杨波点头:“麻烦告诉我一下孩子的名字,以及他家长的名字。” “行!” 沈春梅也回答道:“我哥遇害的那天晚上,我也在家,没人能证明。” “除了你之外,你的家人呢?” “我离婚了,无儿无女。” “行,谢谢你们配合!”杨波记下后,继续问道:“被害人沈海和其妻子彭茹珍的婚姻关系如何?” 沈强看向自己的妹妹,意思是由她来回答。 杨波撇了一眼,发现他确实不知情,两兄弟的关系是不怎么好。 沈春梅道:“他们十多年前都分房睡了,关系早就名存实亡。另外就是,我二哥家里……怎么说呢……” 杨波没接话,耐心的等着。 “我去过他们家好几次,我二嫂这人很冷漠,家里的气氛很压抑。那么大的别墅里,各做各的事情,一点儿都不像一家人。” “冷漠?” “我二哥生意忙,整天不着家,我二嫂也是只管自己,两个孩子,她也不管,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杨波点点头:“冒昧问一句,他们的婚姻关系既然名存实亡,那么他们有没有在外面找伴侣?” “啊?”沈春梅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请你仔细想一想。” “警官,我真不知道,我刚说了他们家气氛不好,我也不经常去他们家。” “那就说说沈兰吧,她是一个什么样人?她有没有交往过男朋友?” 沈春梅沉吟着:“没听说,不过她这个人性子也冷,每次见面都不和我打招呼……” 她话还没说完,卧室里传来一阵响动。 沈强和沈春梅赶紧站起身,看见老太太已经滚在床下了,并且嘴里哀嚎着:“呜呜……要我怎么活啊,儿啊……要妈妈怎么活啊?” 一双儿女立即跑进卧室,楚阳和杨波也跟着过去,但两人都站门口,看着沈强把老母亲扶起来。 老太太嘴里还在念叨着,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沈强把老母亲扶在床上,走过来道:“警官,不好意思,我要送我妈妈去医院,今天就到这里?” 楚阳看向杨波,杨波道:“可以,我给你们留一个号码,你们要是知道什么情况,请立即和我们联系!” “好的。” 随后,杨波和楚阳下楼,后者道:“联系个鬼啊,他们争夺家长还来不及呢。杨波,没想到你小子有两手啊。” 杨波却是沉默不语,眉头紧皱。 “诶,也是一个麻烦事,咱们现在去哪儿?去求证沈强的不在场证明?” 楚阳回过头,却见杨波愣在楼梯间,接着,对方赶紧往回走,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 见状,楚阳立即返回,低声道:“什么情况?” 杨波摇摇头:“下楼再说。” 回到车里,杨波坐进副座,道:“我觉得这老太太有问题。” “有问题?什么问题?” 杨波沉吟道:“说不清楚,反正先前咱们问沈兰的情况时,这老太太突然摔倒,好像是故意的。” 楚阳握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去,疑惑道:“这你就能看出来?” 杨波点点头:“问题肯定出现在沈兰身上,我得给罗大汇报。” …… 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 罗锐望向妇产科的女主任,道:“不好意思,我先接一个电话。” 他退回走廊,掏出手机,看见是杨波打来的。 对方在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之后,罗锐吩咐道:“这样,你们先不要急着离开,现在24小时,给我盯着老太太。” “那沈强和沈春梅呢?” 罗锐想了想,道:“我马上派人过来增援你们。趁老太太不在现场的时候,你们再和这两个人接触看看,详细询问沈兰的情况,我要她所有的信息!” “罗大,明白!” “波哥,做得好!”罗锐在电话里赞扬了一句,而后放下手机。 回到主任办公室后,罗锐道歉:“不好意思,咱们继续?” “行!”妇产科主任握着鼠标,在电脑里搜寻,不多时,她道:“叫沈兰,对吧?” 罗锐点头:“没错,25岁,户籍地址是在海江区。” “那应该就是她了。”主任道:“她是在2003年的三月份,在我院有过住院记录,住院时间是三天。” 罗锐站起身,走到主任的身后。 主任有些防备的挪了挪椅子,并侧着身体坐着,她指向电脑屏幕。 “住院的原因很清楚,怀孕临产。她在3月10号的凌晨一点诞下的一个男婴。” “五年前的3月10号?” “没错!” 那个时候,沈兰才20岁,刚上大二或者大三。 住院三天?这么快就出院? 罗锐急忙问道:“当时陪她一起生产的人是谁?” 主任摇摇头:“这个我就没办法回答你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这个肯定查不到的。” “那您再帮忙我查查,这个男孩的出生证。” 主任滑动鼠标,把文件往下拖,接着道:“没有,没有办理出生证。” 一直站在旁边的方永辉道:“这就有点奇怪了,孩子出生的话,应该要办理出生证的,不然以后怎么办理户籍?” 主任瞥了他一眼:“这个事情很正常的,一般有些多胎的家庭,就算办理了出生证,要缴纳罚款才能上户,这个对一些贫困家庭来说,算是一笔巨款。另外就是……” 主任没把话说完,罗锐替她讲了出来:“另外就是拐卖*婴儿!” 罗锐根本没纠结这个,以沈兰的家庭条件,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别墅里并没发现有孩子的痕迹,难道沈兰偷偷把孩子送人了? 或者是,这个孩子在父亲那边? 这个父亲又是谁? 另外,就是沈兰再次怀孕,根据易春林的检测,沈兰怀孕的周期也才三周。 这三周,她也并没有在医院体检过,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罗锐吐出一口气,道:“主任,当时帮沈兰接生的医生和护士,我想找她们聊聊。” 罗锐不怕找不到这些人,宇宙的尽头是编制,医生的流动性也不会太频繁,大多都是在同一个岗位做到退休的。 “很不巧……”主任摊开手,回答说:“当时负责接生的韩医生,去帝城培训了,要半个月才回来。” “麻烦给我一个电话。” “没问题。” 主任拿出自己的手机,报出一串号码,方永辉赶紧记录好。 这个时候,罗锐的电话又响了,他一看,是蔡晓静打来的。 她对沈鑫的调查已经结束,现在正往沈兰以前就读的大学赶去。 罗锐应了一声,说半个小时后到。 双方在学校门口碰头,罗锐立即就问:“情况怎么样?” 蔡晓静摇摇头:“没查出什么来,沈鑫的同学和老师都讲,案发前一天,他没有任何异常,只不过这个孩子很叛逆,很不合群。” “他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一旁的苏明远道:“大家都说这小子独来独往的,脾气很差,如果说得罪谁的话,一时半会也调查不出来。” 蔡晓静沉吟道:“我觉得他这条线索,应该是查不到什么。一个高中生,能接触的要么是自己的同学,要么是社会上的小混混,这些人要是干出杀人全家的事情来,不会把现场清理的这么仔细。” 罗锐点点头,他也十分赞同。 沈兰就读的商贸英语专业,她的辅导员是一个戴着黑色眼眶的中年男人。 见到刑警到来,他吓了一大跳。 “沈兰?她不是毕业一年多了吗?你们找她干嘛?她出什么事了吗?” 罗锐:“你只需回答问题就行,沈兰在校期间,有没有谈过恋爱?” 辅导员蹙眉道:“谈过!” “和谁?叫什么名字?” “我可以不回答吗?” 罗锐轻轻一笑,盯着辅导员的眼睛:“那男的不会是你吧?” 辅导员立即低下了头:“是……是我!” 在场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方永辉和苏明远转到了辅导员的身后。 蔡晓静睁大了眼睛,重新审视这名男子,发觉对方长得并不是很帅,年龄也已经超过三十五岁,应该是有家庭的。 罗锐问出了她心中的问题:“你是叫柳东浩吧?你结过婚吗?” “我……我有一个孩子,已经十岁了。” “2003年3月10号那天,你在哪里?” 柳东浩抬起头来。“不是,沈兰到底怎么了?我们有很长时间没联系过了,你们现在跑来问她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们。” 罗锐直视着他:“这个问题,我一会儿再回答你,你先告诉我,你和沈兰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这……”柳东浩欲言又止。 “行,我明白了,发生过。”罗锐的语速很快:“你有没有让她怀孕?” “我……” “说!你这个败类!2003年3月10号那天,沈兰在医院生下一名男婴,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 柳东浩突然抬起头来:“啊?” 罗锐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孩子是不是你的?这孩子在哪里,告诉我!” 柳东浩全身僵直,呆愣在现场,他支支吾吾,好半天都回答不上来问题。 “我……我只和她发生过一次关系,当时……当时我做了防护措施,不会怀孕的,而且,她很抗拒,我……我不知道她生孩子,那孩子肯定不是我的! 我明白了,她休息了一年多,就在2003年3月份,她刚来学校报道,马上就请了长假!” “他有没有和你说请假的原因?” “她就说身体不舒服,没说具体原因。” “之后呢?之后她回学校,你们还保持着这种关系?” 柳东浩立即摇头:“没有,她回学校后,我们就分手了,我发誓,从她毕业后,我就再没碰过她。” “她当时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 “很虚弱,而且提不起精神,看着就像变了一个人。” 罗锐身体前倾,盯着他:“变成什么样了?” 柳东浩被他的眼神吓着了,咽下一口唾液后,道:“好像有点痴呆,有时候情绪很不稳定,像是得了抑郁症。” 罗锐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沈兰在校期间,除了和你的关系最亲密之外,她还有没有别的朋友?特别是男生,给我几个名字。” “你让我想一想。”柳东海回忆着说:“好像有一个叫关鹏的男生,他不是我们系的,是金融系的,比沈兰大一个年级。” “他们俩什么关系?” “关鹏追求过沈兰,而且沈兰最后一学年,关鹏时常出现在她的身边,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罗锐冷笑了一声:“至少比你正大光明。” 见罗锐站起身,似乎准备这次谈话,柳东浩急忙道:“那个……警官,这个事不会告诉我单位吧?” 蔡晓静的脸色掩不住的厌恶:“你不是想知道沈兰的情况吗?怎么现在不关心了?” “我……” 罗锐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只会告诉你们校长!” 说完,罗锐看向苏明远和杨波:“取他的口腔黏膜!” ……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坐上了车。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向校方打听到关鹏的家庭住址,而且也向学校其他人确定,沈兰自从怀孕生子、回学校上课后,她确实和关鹏的关系最近。 如此一来,关鹏的嫌疑就最大了。 蔡晓静从校方要来了他的毕业照,关鹏穿着博士服,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他的家庭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本市人。 到了他的家,罗锐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他的父母,见到刑警上门,老两口很意外。 “你们……” “别担心,关鹏的一个大学同学出事了,他和受害人关系比较亲密,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请问他在家吗?” 关鹏的父亲不疑有他,回答道:“他出去旅游了,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罗锐和蔡晓静对视了一眼。 “是吗?他们时候走的?” “前天早上。” 罗锐问道:“11月17号早上?” “没错。” “介意我们进去看看吗?” “啊?” 罗锐没等他回答,向身后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 苏明远和方永辉立即进了屋,老头子阻拦,蔡晓静赶紧开口劝道:“您放心,我们只是例行调查,关鹏的卧室在哪儿?” 老头子不答,但眼神撇向了客厅的右边。 苏明远和方永辉立即走过去,推开卧室的门。 不多时,罗锐突然听见方永辉的喊声。 “罗大!有情况!” 罗锐和蔡晓静立即跑过去,看见苏明远从卧室的床下面拖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子已经被打开,里面装着染血的衣物,除此之外,还有一截带着底座的电线。 方永辉赶紧从屁股兜里掏出两支笔,当着筷子,把这些衣物夹了出来,他们发现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再无其他。 “就是这小子干的!”苏明远啧啧两声。 方永辉也道:“杀了人就跑了,要发通缉令才行。” 蔡晓静已经拿出了手机,通知局里叫增援。 罗锐看着这些染血的衣物,问道:“那把刀不见了!” …… 夜色降临,风从城市上空吹拂而来,躲在天台角落里的关鹏裹紧了衣服。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 傍晚的时候,有保安上来巡视,他便假装是这栋楼的住户,站在晾衣绳前,假装上来收衣服的。 幸好保安没多说什么,他也就没有暴露自己。 现在的时间已经深夜十点,他实在太饿了,仅有的面包已经吃完,嘴里不断地分泌出唾液。 如果在这样等下去,自己肯定熬不住的。 如此这样,还不如碰碰运气。 关鹏吐出一口气,望了一眼夜空,漆黑的夜幕下,他只能看见北极星。 “保佑我,帮你报完仇,我就去见你!” 回答他的,只有风的呜咽声…… 第244章 落网 海江分局。 特殊刑事小组办公室。 《1116灭门案》的线索开始重新梳理,嫌疑人关鹏的照片贴在线索板上。 杜峰也得知了消息,第一时间向辖区派出所、交警大队等发出了协查通知,开始着手抓捕这个人。 没有等待多久,赵明手里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来道:“结果出来了!” 众人的目光立即被他吸引,纷纷围了过来,只有罗锐抱着双臂,离得远远的。 赵明瞥了他一眼,而后道:“你们拿回柳东浩的dnA和沈兰腹中的胎儿不匹配……” “那关鹏呢?”方永辉立即问道。 赵明点点头:“孩子是关鹏的!” “另外,在关鹏床下发现的血衣可以确定,衣服上面有沈鑫的dnA,球鞋上也沾染了沈海和彭茹珍的血液,那根烧水壶的底盘电线,也确定是勒死沈兰的作案工具。” 赵明做出最后的定论:“一切吻合!” 闻言,众人顿时吐出一口气,毫无疑问,关鹏就是灭门惨案的凶手。 杜峰拍了拍手掌,道:“大家做得好!我这就去组织人手,全城搜捕关鹏!” 方永辉和苏明远互相击掌,高兴的表情溢于言表。 毕竟,这是特殊刑事小组建立以来的第一个案子,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侦破,大家与有荣焉。 蔡晓静也很高兴,她笑了笑,转头看向罗锐,却见他依靠在办公桌上,一双眼睛盯着线索板。 “怎么了?” 罗锐看的出神,并没有回答。 方永辉清了清喉咙,道:“罗大,是不是要把杨波他们叫回来?” 罗锐回过头,沉吟道:“不,这个案子还没完呢。” 蔡晓静问道:“是消失不见的那把刀?” “血衣和勒死沈兰的作案工具都放在床下面,他要是跑的话,不至于把刀带走。” 苏明远皱了皱眉:“初次杀人的话,行凶的歹徒对作案工具天然有一种惧怕,他可能是在逃跑的途中,把刀扔在什么地方了。” 方永辉跟着罗锐的思路,问道:“既然把刀扔掉,那为什么不把血衣和电线也一起给扔了?” 蔡晓静也跟着这个思路分析起来,她道:“除非,关鹏是把凶器带在身上,当做防身工具。” 罗锐摇摇头:“我怀疑他可能还想继续作案。” “啊?”众人吓了一跳。 “你们有没有想过杀人动机?” 苏明远转了转眼珠,道:“或许是关鹏缠着沈兰,打算和她结婚,但沈兰和她的父母都不同意,于是关鹏便起了杀心?” 方永辉持相反的观点:“这个该死的东西,女朋友怀了自己的孩子,他都能下去手,也许是他不想负责任,所以才杀的人。毕竟沈兰和柳东浩发生的事情,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蔡晓静道:“正常的杀人动机,也就只有这两个了,抓到人了肯定就水落石出。” 这会儿,齐磊和田光汉走进办公室,两个人奔波了一天,肉眼可见的疲惫。 “罗大,蔡队。” 两人向众人打了一个招呼后,一屁股坐进椅子里。 罗锐点点头:“辛苦了,有什么发现吗?” 齐磊看了看田光汉,道:“老田,你说吧。” “行,我们调查了彭茹珍的社会关系,发现她在外面有个长期情人……” 齐磊眨了眨眼。“不止是她,沈海也有多个情人,夫妻俩都各玩各的!” 田光汉向他翻了一个白眼,齐磊赶紧讪笑道:“老田,我多嘴了,您讲!” “我们找到彭茹珍的情人,这小子的年龄比彭茹珍小一轮,估计也就比她儿子大几岁而已。据这小子说,彭茹珍是在他发传单认识的,后来两个人渐渐熟悉起来,发生了关系,彭茹珍就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专门包养这个小子,还给他钱花。” 彭茹珍的照片还贴在线索板上,众人不自觉的看过去,彭茹珍都快五十岁了,找了一个比自己小一半的pao友,也真够炸裂的。 方永辉道:“难怪这一家人这么冷漠,彼此之间都不漠不关心,原来玩的这么花。” 齐磊嘿嘿一笑:“发传单是一个技术活啊,这小子以前是干中介的,能接触到富婆。你小子哪天不想做警察了,你就拿着传单,专门去蹲守开豪车的熟女,保准已婚女士栽培你。” 苏明远睁大了眼:“怎么个栽培法?” “又栽又陪呗。” 蔡晓静岔开话题:“越说越远了,老田,别理他们,你继续说。” 田光汉点点头,翻开笔记本,道:“这小子还是很配合的,他说和彭茹珍在一起五年了,最开始彭茹珍很抗拒,后来呢,他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发现彭茹珍把他当儿子养……” 蔡晓静皱了皱眉,有些鄙夷的问道:“老田,他真这么说?” “不会有错,这小子还在笔录上签了字。”他说着,笔记本便被罗锐拿走了。 罗锐仔细看了一遍:“确实,他的证词是这么说的。” 这些毁三观的话题,让众人有些目瞪口呆,不过做刑警的,什么都见过,也不足为奇了。 田光汉继续道:“另外,这小子还说,彭茹珍的老公沈海,知道他们俩的关系,而且有一次逛商场的时候,他和彭茹珍碰见过她老公,彭茹珍还有意挽着他的胳膊,专门让沈海看见,沈海根本没搭理,还有意躲着呢。” 蔡晓静:“这就奇怪了,老婆给老公戴了绿帽子,还有意让老公知道?这沈海竟然什么都没做?离婚协议,你们都看了吧?财产都是对半分的,沈海根本没有为难彭茹珍。” 齐磊忍不住感叹:“真是一个好男人啊。对了,说到这个,我和老田走访了彭茹珍的娘家,她家里几个哥哥知道离婚协议的事儿,这会儿正找律师,和沈海的家人准备打官司,分割财产。” 蔡晓静摇摇头:“真是一地鸡毛!” 大家都互相聊着,毕竟凶手已经确认,气氛也轻松了起来。 但只有罗锐面无表情,一直抱着手臂,站在线索板前。 蔡晓静走过去,捅了捅他的胳膊:“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吗?” 罗锐看向她:“我在想,五年前,沈兰怀孕,孩子的父亲会是谁,这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说到这个,罗锐一拍脑门,道:“我差点忘了这事儿。” 他向方永辉要来笔记本,放在桌面上,找到当初为沈兰接生的医生,然后用红色座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罗锐赶紧按下免提,指了指方永辉,让他做好笔记。 “喂?”电话里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 罗锐赶紧介绍身份:“您好,何医生?我是海江区分局刑侦队的,我叫罗锐。我想打听一起五年前,经由你接生的孕妇,她的名字叫沈兰。” 电话里沉默了许久,像是摸不着头脑。“沈兰?” “没错,她当时只有二十岁,在2003年3月10号生下一个男婴。”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一时之间,我记不起来。” 罗锐埋低身体,恳求道:“何医生,请您仔细想一想,这件事情对我们很重要。” “五年前?我想一想……这样,我联系一下当时一起接产的护士,一会儿再给你打过来?” 罗锐只好点头:“那麻烦您了。” 随即,电话挂断。 这时,齐磊忍不住问道:“罗大,你是怀疑这个案子不简单?” 齐磊和杨波、方永辉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可不敢轻视罗锐的直觉。 一个多月前,正是罗锐破获了极其复杂的火车抢劫杀人案,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可不是一般刑警能破获的,属于案中案中案,不管是哪个环节没注意到,就有可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田光汉道:“对啊,组长,一切物证都指向关鹏,只要我们抓住他了,一切就会真相大白的。” 罗锐没吱声,抬头看向线索板,照片上的沈兰同样也盯着他,一双漆黑的眸子,也同样看着他,像是要诉说着什么。 不多时,杜峰急匆匆的走过来。 “机场、火车、汽车站,都没有发现关鹏的身影,而且他的银行账户也没有取过钱,我们分析他应该还待在市内。 他的手机已经关机,我们找到了他最后消失的地点。 我已经召集人手,现在马上开始实施抓捕……” 他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要不要一起?” 齐磊、方永辉没有动,但田光汉和苏明远有些意动,毕竟这个案子,已经水落石出,抓到凶手是最后的任务,大家都想把这件事做到底。 但罗锐没有说话,他们也不敢回答。 罗锐看向杜峰,道:“你带人先去吧,我还有些事情没查清楚。” “那行!”杜峰没有多问,带着人就匆匆下楼了。 分局院子里,数十辆警车,闪烁着红黄警灯,拉响警笛,冲进了夜幕之中。 田光汉吐出一口气,身体靠近椅背里,齐磊撇了他一眼,知道这个家伙有些不太满意,但他自己,说实话,也有些意动。 特殊刑事小组一共八个人,前期的调查工作很出色,但如果能亲手抓住关鹏,那更是脸上有光。 要知道,当初刘邦干项羽时,在乌江边上,就因为老刘的一句话,有多少人跑去围攻霸王,就算掰断项羽的一根手指,都是封万户侯,赏万金的。 虽然两件事没得比,但灭门惨案的凶手,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这种事情,怎么能落于人后呢? 就在大家各怀心思的时候,红色座机的电话突然响了。 罗锐赶紧拿起听筒,按下免提,何医生的声音传出:“罗警官?” “是我,您请讲?” “是这样,我问过当初和我一起接生的护士,当时确实有一名年轻孕妇,名字叫沈兰,我不知道您想问些什么。” 罗锐问道:“当时陪护沈兰生产的人是谁?” “这样,我给你一个电话,是我们当时值班的护士,你打过去问她。” “行,您报一下号码。” 方永辉赶紧拿笔记下来,等对方把电话挂了之后,罗锐立即拔出了号码。 电话接听之后,电话里传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您好?” 罗锐把情况和对方详细说了一遍。 对方道:“沈兰当时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医院,生产时,没有任何人陪护,告知书,也是她自己签的名字。” “您确定?” “我当然确定,当天生产的孕妇,都有家人陪护,就她自己一个人,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她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怎么说呢,也不是彷徨和无助,她好像很厌恶自己,对自己的状态也漠不关心。对了,当时接生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手腕有割痕,像是刚割伤了自己,还缠着纱布。她在怀孕期间,应该有过轻生的念头。” “我明白了,还有一个问题,沈兰生下的那个孩子呢?” “孩子很健康,不过她出院时,我就没见过孩子了,我问过她,她说被奶奶抱走了。” 罗锐和蔡晓静对视了一眼,忙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是!” “行,谢谢您,如果您还有什么想起来的事情,麻烦您联系我。” “别客气。” 电话挂断,众人的心头都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阴霾。 蔡晓静道:“沈兰一个人去医院生产,她的父母呢,为什么不陪同?还有她奶奶抱走了孩子,这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罗锐眯着眼:“那就要问这个老太太了,咱们现在就去问个清楚。” …… 楚阳和杨波蹲在小区下面,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两人往嘴里塞着面包。 楚阳跺了跺脚,道:“你说,组长说派人支援我们,都一天了,也没人来替换我们,这都几点了?” 杨波看了看手机:“马上凌晨了,可能是罗大事儿太多,给忘了吧。” “那你给他打一个电话?” “要打你打。” 楚阳翻了一个白眼:“诶,不是你发现老太太有问题,我们才一直守到这里的吗?这电话就该你打。” 杨波犹豫了一下,吞下最后一口面包,道:“你要是熬不住,先去车里睡一会儿,凌晨四点再来换我?” 楚阳想了想:“算了吧,要是有什么事儿,你一个人处理不了。等天亮吧,天亮前,咱们再联系组长。” 杨波叹了口气,拿出烟来,取出一支,递给自己的搭档。 楚阳摇了摇头:“我不抽烟。” 杨波自己点燃烟,吸了一口后,道:“你不要怪我多疑,罗大以前给我们讲,侦查啊,就要有动物般的直觉,对任何事都要有怀疑精神,也正是这样,所以我们在沙河县才破获了好几起大案要案。” 一听这个,楚阳来了精神,道:“那你给我讲讲?” “行,你想听哪个案子?” “那就讲你们是怎么端掉古志良的涉d集团!” “我还以为你想听火车抢劫杀人案呢。” “这个案子一会儿再讲,我听说你们当时还组建了专案组,后来专案组撤离,是罗大带着你们私下侦查,找出破案的关键?” “那是!”杨波眯着眼,脸带自豪,看了一眼夜空。 有蝙蝠从树梢飞过,飞向高处的天台边缘。 …… 黑暗之中,关鹏从天台边缘缩回头,再次望向被乌云遮盖的北极星。 他叹了一口气,那两个人在楼下蹲了很长时间,关鹏早就注意到他们了。 而且,早上老太太被送去医院,到了下午才被家里人送回来。 先前,他去楼道里待了一会儿,打听到老太太的大儿子出去了,现在屋里只剩下她和她的女儿。 楼下的两个警察到现在还没走,关鹏心里想着,如果自己继续等下去,肯定没机会了。 他没想到警察的速度竟然这么快,直接堵住了自己最后的路。 关鹏深吸一口气,吞咽了一口唾沫,等胃里的饥饿感稍微缓解之后,他从怀里抽出一把带血的刀,然后把夹克的拉链拉上,转身走下天台。 老太太住的楼层在九楼,关鹏没有打算乘坐电梯,而是直接在漆黑的消防通道里,往下走。 他尽量放低脚步声,不发出任何响动来。 等到了九楼,他停住了脚步,身后楼梯间的感应灯突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像是堵住他的回路。 但,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关鹏稳住情绪,然后咬了咬牙,走到903号房。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楼道里没有一点儿声音,左右邻居都已经睡下了。 关鹏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回应,他又敲了几下,终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谁啊?” “你……好,我们是警察,我们找到新的线索,前来问问你们。” “大半夜的,你们还来?我哥不在家,有什么事儿,明天早上再说吧?” “不是,我们已经抓到了凶手,所以特意前来向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一听这话,门突然被打开了。 沈春梅眨了眨眼:“真的抓住了……” 她话还没说完,眼神突然就愣住了。 关鹏二话不说,直接闯进屋里,随后把门关上。 “你是?”沈春梅大喊了一声,刚想喊出救命,她的嘴巴就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 “别动,你要是敢喊,我就杀了你!” 沈春梅看见关鹏另一只手里握着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止不住的点头。 关鹏见她没有动弹,赶紧搜寻屋里,想要找出绳子,好把她捆住。 但他的视线刚转过去,沈春梅突然挡开他的手,一边往卧室里跑,一边大喊起来。 “救命啊,救命!来人啊,杀人了!” “救命啊,杀人了!” 关鹏暗叫不好,快速的跑过去,一脚踹向沈春梅的后背。 沈春梅扑了出去,滚在阳台,她动作极快,拉开窗户,就向外面大声呼救。 关鹏想要追过去,但已经为时已晚。 这个时候,他没有逃跑,只想到自己还未完成的任务。 他转身而去,冲进了老太太的卧室。 老太太已经醒了过来,正准备下床。 看见她,关鹏突然犹豫了,紧握着手里的刀。 老太太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卧室里,立即惊叫起来。 如果她还不出声还好,她刚一开口,关鹏内心的怒气一下涌了出来。 他跑上前,伸出手里的刀,直接刺了过去。 老太太拿起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关鹏躲了一下,他已经欺身上前,刚想用刀刺进老太太的胸口,却没想到自己的胸口一疼。 一把剪刀的刀刃直接没入他的胸口,他身体踉跄了两下,还想挥刀,却见老太太已经爬进了床下面。 这个时候,再杀她,已经来不及了。 关鹏吸了一口气,疼的满头大汗。 他像是疯了一般,在卧室里大喊起来:“出来啊,出来,你个死老太婆!我要杀了你了,我杀了你,我要为沈兰报仇!你出来,你这个心肠歹徒的畜牲!” 关鹏捂住流血的胸口,他再也坚持不住,手里的刀掉落在了地板上。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虚弱,想要抬起床板的力气都都没有。 突然,他眼前一黑,直接摔倒在地板上。 即使如此,关鹏始终让自己保持清晰,他咬着牙,向床铺下面爬去,他胸口的血一直往外流,在地板上拖出一条血印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阻拦那个畜生!为什么要让沈兰如此痛苦的活着?” 老太太躲在床下面,瑟瑟发抖,动也不敢动。 她的一双眼睛注视着外面,看见闯入者已经没有力气,她赶紧从床下面爬了出来,顺手捡起地板上的刀。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喊道:“是你,是你杀了我儿子一家人?是你杀了他们?” 关鹏已经在弥留之际,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虚弱无力的咳嗽起来:“我……我希望是我,但我没这个勇气,他们应该由我来杀的!我告诉你,死老太婆,是沈兰杀了他们!这下你满意了!” “你个丧尽天良的!” 老太婆举起手里的刀,想要一刀剁下去,但这时,从楼下跑上来的杨波一下扑了上去。 楚阳也立即跑过去,一把将刀夺走。 随后,他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 第245章 最后的真相 “喂,救护车什么时候来? ”杨波蹲下身,一边查看关鹏的伤势,一边喊道。 “十分钟!他情况怎么样?”楚阳正控制着老太太谢敏惠。 两个人一点儿都不敢大意,他们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杀人的事情来。 幸好杨波的动作快,听见喊声后,马不停蹄的往楼上跑。 此时,谢敏惠还在大声嚷嚷。 “抓他啊,抓他,你们抓我干嘛,他杀了我儿子,杀了我儿子啊!” 一旁的沈春梅也冷静了下来,她吞咽了一口唾沫,想说些什么,但看见关鹏胸口上剪刀,再次被吓得冷汗连连。 杨波看向楚阳:“喂,愣住干嘛,打电话通知罗大。” “对,对,通知组长。” 到现在,两人还不了解关鹏的来历,楚阳赶紧拿出电话,拨出号码后,电话却突然挂断了。 他正焦急的时候,罗锐一行人出现在了门口。 见到里面的情况,众人惊讶的目瞪口呆。 罗锐立刻吩咐:“快,把他抬下楼!” 楚阳把情况简单说了下,罗锐看向谢敏惠,这个老太太披头散发,眼里透露着凶狠的神色。 “把她带回去,不要让让任何人接触!” “明白!”齐磊和田光汉赶紧跑去,架住老太太,并拿出了手铐。 谢敏惠想要反抗,但罗锐没有管她。 他叫来方永辉和杨波,把关鹏抬到楼下。 五分钟后,救护车赶来,罗锐和蔡晓静向医生出示了证件,一起跟着上了车。 救护车在漆黑的夜色中,开出小区。 车里。 医生正查看着关鹏的伤口,他胸口插着的是一把老式的剪刀,握手像是蝴蝶的翅膀。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 医生只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开始连接心电监护仪,给关鹏上呼吸机。 “麻烦您一定要救活他!” 医生没有说话,他在护士的协助下,开始进行抢救。 罗锐看着心电图的曲线一直在降低,耳边是“滴滴”的声音。 救护车快速的行驶在城市道路中,夜晚的霓虹灯光,从车窗里穿透进来,打在关鹏的脸上。 医生忙了好一阵子,然后取下口罩,向罗锐摇摇头:“他快不行了!” 罗锐的眼神呆愣了好几秒,然后眨了眨眼。 蔡晓静在一旁道:“他醒了!” 只见关鹏伸出虚弱无力的右手,他把氧气罩摘了下来,嘴里低声呢喃着什么。 见状,罗锐赶紧埋低身子,耳朵靠近他的唇边。 关鹏一下子抓住他的手,似乎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着。 几秒之后,他的手垂了下来。 他的生命像是断线的风筝,意识飞入虚空之中。 医生赶紧查看,之后摇了摇头:“没有了呼吸,心脏也没跳动了!” 罗锐抬起头,他的力气似乎也一下子耗尽了。 “谢谢您,医生,麻烦把人送去殡仪馆!” “好!”医生敲了敲前面的面板,告知了开车的司机。 蔡晓静见罗锐的神色不对,关心道:“怎么了?关鹏说什么了?” “沈兰生下的那个男孩,是沈海的!” “啊?” 蔡晓静目瞪口呆,完全被吓着了,她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她……他们不是……”她无法把话说出口。 罗锐也没法回答,他掏出手机,向易春林打了一个电话。 “我有实验室的钥匙,我打电话给赵主任,叫他和我一起,不过,最快天亮才能有dnA的匹配结果!” “行!” …… 海江分局。 谢敏惠被关在了审讯室,她的女儿也由女警专门看管。 现场已经交给了杜峰,所以这会儿特殊刑事小组的人都回到了办公室。 齐磊打了一个哈欠:“没想到,关鹏会出现在老太太的家里。” 楚阳道:“我和杨波在那里守了一天,关鹏是怎么进去的?” 田光汉道:“我先前问过小区保安了,保安说这两天在天台见过这个小子,保安还以为他是小区的住户,估计关鹏一直藏在天台。” “关鹏为什么要杀老太太?” 齐磊又打了一个哈欠:“谁知道呢,我看那个老太太不是一个善茬,随手拿起剪刀就能反杀,这样的老太太,你们见过?” 方永辉:“我问过她女儿了,沈春梅说老太太平日里比较迷信,枕头下面放一把剪刀,是用来辟邪的,晚上才能睡得安稳。” 田光汉赞同道:“别说,这事儿也够邪门的。老太太要是不迷信,她不在枕头下面放一把剪刀,把关鹏刺伤,那今天晚上她肯定活不成。” 齐磊撇了撇嘴,两手交叉,放在后脑勺。“没这么玄乎,这就是做了亏心事,半夜怕鬼敲门。” 田光汉瞪了他一眼,想要反驳,却见罗锐和蔡晓静回来了,众人立即站起身。 罗锐马上问道:“谢敏惠呢?” “关在审讯室呢。” “好!我们现在就去撬开她的嘴!” 罗锐脱掉外衣,准备换上制服,他看了一眼蔡晓静:“你和我一起去。” “行!” 十分钟后,两个人手里拿着文件,走进审讯室里。 谢敏惠已经骂够了,她脸色铁青,闭着双眼,见到有人进来,她缓缓的睁开眼皮。 罗锐注意到审讯桌上的纸杯已经空了,值班的民警并没有给她续水,应该是避免她接连不断地谩骂。 罗锐坐下后,谢敏惠抬起眼,想要站起身,但她身后的民警立即把她的肩膀按住。 “不要动!” “你们想干什么?那个杀人凶手闯进我的屋子,想要杀我,你们抓我干什么!” 蔡晓静在一旁解释:“谢敏惠,这是我们警方正常问询,请你配合!” “你们只知道欺负我们小老百姓,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好几个小时了,我一把年龄了,经受得住你们这样的折腾?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家老大。” 她根本没给面子,也不在乎警方的权威,倚老卖老的破口大骂。 “真是吃干饭的,一天正事不做,凶手抓不到,还把我这个老太婆给抓进来,警察这么好做的吗?” …… 谢敏惠喋喋不休的骂着,在椅子里来回扭动着身体。 对于如此嘴碎的老太婆,罗锐知道只能用一种办法,让她安静老实。 他向审讯室的值班警员道:“给她戴上手铐!” 警员挨了几个小时的骂,早就不耐烦了,听见审讯官这么吩咐,根本没问是戴活动手铐,还是直接铐在审讯桌上? 他们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按住谢敏惠的双手,把她铐在了桌面上,并用腰带,把她捆住在了椅背上。 “你们这群败类,要死啊,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呜呜……我死了儿子,还被你们这样欺负!” 谢敏惠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罗锐尝试和她沟通:“谢敏惠,能谈谈吗?” “谈,我和你们谈!谈完了,我就去法院告你们!” “行!” 罗锐按照正常程序问了一遍,得到回答后,他问出案件的第一个问题。 “关鹏为什么要杀你?” “谁?谁是关鹏?你说的那个半夜闯进我屋里那个人?我哪知道是他是谁,就是他,肯定就是他杀了我儿子全家!你们没抓到凶手,我抓到了!警官,这个问题,你们应该问他啊!” 罗锐一听,就知道这个老太太不太好对付,而且她的思维能力也很强,逻辑能力没问题,根本不是先前装出来的歇斯底里。 “关鹏告诉我,说他杀你,是想要复仇,他要复什么仇?” 谢敏惠听见这个话,突然愣住,眼神游移不定。 “说!如果不如实说出真相来,我们警方有权扣押你,你连你儿子的丧事都办不了!” 谢敏惠吞咽了一口吐沫,低声问道:“那个……女娃娃,我想问你,闯进我屋里的那个歹徒,死了吗?” 她的视线定格在蔡晓静身上,想要她的回答。 至于罗锐,看样子,给她造成了不少压力。 蔡晓静抬起头来,认真的回答道:“他的名字叫关鹏,我们进审讯室之前,医生已经把他抢救了过来,他还活着。” 谢敏惠惊讶的眨了眨眼:“啊,这样都没死?” 罗锐的眼神紧盯着她:“你很想他死?为什么?” “他杀了我儿子!他不该死?你怎么当警察的?” “错了!沈海是沈兰杀的!” 听见这个,谢敏惠脸上的皱纹一下消失,青筋暴起。 “他的胸口全是窟窿眼,沈兰一刀刀扎进去的,死的很惨!” “那个婊子,是她干的?哎哟,那个婊子,我就说啊,她不是人啊,连养育自己的父母都杀,她是人吗?” “杀千刀的,当初真不该要她!” 罗锐听见了问题的关键:“沈兰不是沈海和彭茹珍的亲生孩子?” 闻言,谢敏惠马上闭嘴了。 “这个事情,我们迟早能查出来,现在科技很发达,我们已经在做dnA鉴定,一会儿就有结果。老太太,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也不要和我们废话,把真相说出来。” 罗锐猜到,谢敏惠应该是以为警方并没掌握太多的线索,所以一直在扮演无辜,有恃无恐,现在问到案件的重点,她多次变了脸色。 罗锐继续道:“我们查到2003年3月10号凌晨,沈兰在医院里生下一名男婴,当时她独自一个人去生产,没有家人陪护,后来那个孩子是你抱走的,对吗?” “孩子现在在哪儿?他是不是还活着?” 谢敏惠的身体抖动了好几下,脸上阴晴不定,但依旧沉默着。 罗锐和蔡晓静对视了一眼,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谢敏惠的沉默很不正常。 他心里一沉,问道:“那个孩子被你杀了?” 罗锐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语气都在颤抖。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过了许久,谢敏惠看向右边站着的警员,请求道:“小伙子,麻烦你给我倒一杯水。” 警员看了一眼罗锐,罗锐点点头。 水倒来之后,警员还往水杯里放了一根吸管。 谢敏惠低头喝了几口后,闭上双眼,接着又睁开眼睛,缓缓道:“小兰不是我亲生的孙女,她是我儿媳彭茹珍抱养回来的。 我儿子和儿媳结婚好几年,他们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也没发现身体有任何问题,所以他们就想着抱养一个孩子。 起初是想要男孩的,但哪个家庭愿意把男孩送人? 小兰来到家时,只有半岁,我儿子和儿媳对她很好,完全是当亲闺女抚养。 我是在很晚发现这个事情的,当时我的小孙子鑫鑫已经出生了。 我看彭茹珍的脸色不对,和沈海经常吵架,家里的气氛也越来越不好。 最后,茹珍就把事情告诉我了,而且小兰长大之后,她来私下找过我,找过我很多次! 但没脸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说出口! 我儿子做这么大的生意,全家人都要靠他养活,他还经常救济他的哥哥和妹妹,是吧? 我不能毁了这个家庭,茹珍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就一直默默忍受……” “你们一直默默忍受?!”蔡晓静全身僵硬,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在忍受的不是你们!” 罗锐压制住内心的冲动,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 谢敏惠继续讲道:“2002年的年底,小兰再次来找我,她那个时候,已经上大学了,她向我哭诉,求我救救她,她敞开自己的衣服,我才发现她怀孕了!因为是冬天,穿着羽绒服,我先前是没看出来。 我着实吓着了,肚子已经很明显了,不可能去动手术了,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叫她先在我家待着,第二年的三月份是预产期。我就把东西收拾好,让她去医院……” 罗锐问道:“你为什么没有一起去?” 谢敏惠叹了口气:“因为我那几天吃素,不能见血。” “那个孩子呢?” 谢敏惠沉默了很久,回答道:“警官,你不要问孩子,老太太我只能告诉你,那是我儿子的血脉,我没有弄死那孩子!” 突然,罗锐一拍桌子,震动的桌面上的文件都跳了起来。 “谢敏惠,我告诉你,你这是助纣为虐!这么多年,沈兰向你求助,你为什么不帮她?你也是一个女人,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背负这么悲惨的命运?” “悲惨?”谢敏惠突然笑了:“警官,你没受过穷吧?她吃我们沈家的,喝我们沈家的,还供她上大学,还要怎么样?你没去看看她的原生家庭,那副穷酸相,在那个大山里,上学都没条件的!” “警官,你刚说是沈兰杀害了家人?杀了我儿子?是真的吗?” 罗锐没有回答她,而是再次问道:“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里?” 谢敏惠撇过脸去,又开始装傻了。 不管罗锐如何询问,她就是不开口。 现在已经是凌晨过后,天已经快亮了。 罗锐和蔡晓静离开审讯室,杜峰和魏群山从观察室里走出来。 两个人皆是摇头,对这个灭门惨案唏嘘不止。 杜峰道:“虽然这老太婆是正当防卫,但杀人的事实是有的,我们可以继续关押她一段时间,不怕她不开口。” 魏群山点点头,看向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虽然凶手已经死了,但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你们整理好卷宗,送去检察院。” “行!”罗锐回答,有些无精打采。 “去吧,大家都去休息一会儿。” 罗锐和蔡晓静回到办公室,其他组员都还在,有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有的看着手里的材料。 见到他们回来,大家都醒了过来。 齐磊揉了揉眼睛,看了下时间:“凌晨五点了!” 方永辉熬了一夜,双眼通红,他看向罗锐:“罗大,这个老太婆招了吗?” 罗锐点点头,吐出一口气,道:“情况大致都清楚了。” 听见他这么说,楚阳马上问道:“组长,人都死了,没有直接的口供和证人,我们都不知道这卷宗怎么写,您和我们说说呗?” “行!” 罗锐站起身,走到线索板前:“我也只是凭空推测,可能细节方面有些错误,不过根据关鹏死前说的那两句话,最终的结果应该是对的,事后还要赵主任对现场再次进行勘察。” “关鹏说他只杀了一个人,那就是沈鑫,另外他告诉了我,沈兰当初生下的孩子是谁的。11月16号深夜……” 沈兰像往常那样待在卧室里,这个家对她来说,像是一座魔窟。 她忍受了许多年,忍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 其实,她早就想要逃离,逃的远远的,但她心里始终有一件事情放不下。 那就是五年前,她生下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当初被奶奶抱走了,之后交给了那个禽兽,沈兰多次问孩子的下落,但都没有得到回答。 这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因。 她站在洗手间里,望向镜子中的自己,一张惨白的脸,一张小白兔的脸。 一定要,一定要找到孩子! 带着孩子逃离这个地方,躲的远远的,重新开始生活。 为了能撬开他们的嘴,沈兰从盥洗盆下面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塑料袋。 打开塑料袋后,里面是她今天买回来的水果刀。 紧握着刀柄,沈兰全身都在战栗,但她一想到自己所遭受的噩运,她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她把刀放在台面上,拿出一根皮筋,把头发扎好,然后再次拿起刀,赤着脚,走出了卧室。 她想自己应该换一套衣服,穿着黑色的裙装,动作会很约束。 但她明白,如果自己再继续迟疑下去,一定会丧失勇气。 走出卧室之后,沈兰看见斜对面的卧室敞开着,弟弟沈鑫正在里面玩着游戏。 她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光着脚,走下楼。 她看见那个人坐在饭桌边上,手里拿着笔,正在纸面上写什么东西。 彭茹珍站在一边,看着他把名字签上后,冷笑了一声:“那就这样,以后咱们各过各的!” 离婚协议书一式两份,彭茹珍拿起自己那份,折叠好,放进了衣兜里。 “我去做两个菜,就当我们最后的晚餐!” 彭茹珍说完之后,她看见沈兰,眼里闪过深深的鄙夷和狠毒。 沈兰清楚的记得,这些年,她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无视,冷漠,是最大的伤害! 彭茹珍冷哼了一声,像是见到一个肮脏的东西,转身去到了厨房,而且还把门关上了。 沈兰把刀背在身后,慢慢走向他。 他微微皱眉,拖动椅子,转过身来。 “小兰,你也看见了,我和你妈妈离婚了,以后咱们可以一起生活……” 沈兰的心坠到了谷底,她本来是打算追问孩子的下落,但现在,看见他的这副嘴脸,委屈和愤怒像是星星之火,在心里一下燃烧起来。 她从背后抽出手,紧握着刀柄,一下子扎了进去。 椅背靠在饭桌上,所以他没有倒下去。 沈兰抽出刀,继续扎,连扎了好几下,她的视线里只看见血在往外飙,像是风声一样好听。 他开始往客厅跑,并一边大喊。 沈兰没管他,走到厨房,拉开门,走到彭茹珍的背后。 她已经发觉饭厅的异常,她刚回过头,便觉得脖子一凉。 顿时,脖颈的大动脉被划破,像是水龙头被拧开,鲜血一下子喷到了厨台上。 沈兰呼吸急促,只觉得肾上腺素激增。 她提着刀,回到饭厅,看见那个人倒在了沙发上,而弟弟沈鑫正站在楼梯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 随后,沈鑫像是疯了一般,冲了过来。 沈兰围绕饭厅奔跑,然后一直跑上楼,来到三楼时,她被沈鑫追上,弟弟把她扑倒在地,并抬起她的脑袋,用力的砸在地面上。 随后,他还不解气,顺手扯掉茶几上的电线,在沈兰的脖子上绕了一圈,把她狠狠地勒死。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鑫也吓傻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回到自己卧室,继续玩起了游戏…… “这之后,关鹏来到了别墅,见到一楼的情况,他找到沈兰时,沈兰已经死了。不用问,他也知道怎么回事,于是,他提起沈兰掉落的刀,推开沈鑫的卧室,把沈鑫给杀了。 关鹏应该是知道沈兰的情况,而且我想,他抹掉了沈兰杀人的痕迹,是不想沈兰背上骂名。” 听见罗锐的推测,众人都是唏嘘不已,似乎眼前都是当时行凶的画面。 齐磊举起手:“关鹏有别墅的钥匙?他是怎么进屋的?”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这个后续还要调查。另外,关鹏应该是知道沈兰已经怀孕,而且孩子是自己的,以至于他动手杀人,而后他还想要继续犯案,伺机对谢敏惠下手,应该是想找到那个孩子的下落。” 蔡晓静抱着双臂,脸色有些悲戚:“他应该是想完成沈兰的遗愿。” 齐磊突然想到了什么:“难怪彭茹珍会找一个年龄这么小的情人,估计她也是被影响了,这夫妻俩都特么是一群什么玩意。” 罗锐吐出一口气,他站起身,看向线索板上的照片,沈兰的面貌似乎发生了变化,面部线条似乎变得柔和起来。 她的眼睛,直视着在场的刑警。 窗外已经大亮。 秋日的朝阳升起,一缕绯红色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照在她的脸上…… 第246章 莫晚秋…… 深秋。 广兴市,海边别墅。 罗锐慢悠悠的睁开双眼,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重生以来,他还没有睡的如此香甜,一整夜都没有做噩梦。 落地窗前,秋日的阳光通过窗缝射进来,微微有些刺眼。 他下了床,光着脚,走到窗前,把窗帘全部拉开。 即使温度已经下降,但不妨碍有钱又有闲的主儿,大早上的就在海边打沙滩排球。 美女都穿着比基尼,男的穿着沙滩裤,恣意的挥洒着用不完的荷尔蒙。 “你起来了?” 罗锐转过身去,看见莫晚秋进了屋,手里端着一杯牛奶递给他。 “我想着说,你回来工作,咱俩能多相处一段时间,可是最近这些时候,天天都见不着你人。” 罗锐接过牛奶,叹了口气:“前两天手里有案子……” “说这么多干什么!”莫晚秋瞪了他一眼,把卧室门反锁,然后走过去把窗帘拉上。 “赶紧的,趁着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我们有十分钟时间!” 莫晚秋邪笑了一声,搂着罗锐的肩膀,两脚离地,两腿夹在他的腰上。 “十分钟哪够啊,你知道我的,没有半个小时下不来。” “吹牛……”莫晚秋痴痴一笑。 一个小时后,罗锐坐在床上,只觉得腰*疼的厉害,他忍着酸痛,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支药膏,递给莫晚秋。 莫晚秋接过后,媚眼如丝,像是雨水灌溉了旱田,有滋有润。 她撇撇嘴,把衣服穿好,跟着斜靠在床头。 “诶,你啊每天只知道破案,只知道工作,家里的事儿,你是一点儿也不管。” 莫晚秋很少抱怨,听见这话,罗锐不由得认真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你说呢,这家里两个老头儿,两个老太太,四个人每天都在较劲,我都快烦死了,要不是英姐和农山叔帮忙,我都想搬出去住了。” “那可别,这家里就靠你!”罗锐拍着马屁,赶紧伸出手,搂着莫晚秋,捏了捏她的胳膊。 “你要说我爸,跟着你炒股赚了钱,现在自己代理的生意也不想做了,天天就搞那什么虚拟货币。前两天,他还去了杭市和深市,跟几个风险投资人去见几个搞互联网的,说要投钱进去。 前两天,有一个姓薛的蛮子,还来过我们家,这人特喜欢吹牛逼,说跟那个谁,软银集团的老板是好朋友,这个软银集团,我上网查过,好像还挺牛。我怕我爸上当受骗,别让人给忽悠了。” 罗锐点点头,这事儿是他推导的,先前买茅台的股票,也是他劝的莫立国。 现如今,罗锐手里的几个亿都已经砸出去了,兜里没剩几个现钱,投资回报,估计得好几年才能见影。 风险投资公司? 罗锐想着确实应该搞个这么一家公司,别的不说,投钱,他是一把好手。 自己没时间打理,莫立国可以掌舵,再花高价请职业经理人来管理。 这事儿,正是可以开搞的时候,今年是08年,因为阿美利坚的次贷危机,上天台跳楼的人真的挺多,之后经济还能发展十年,正是抄底的好时候。 如此一想,罗锐恨不得骑在莫立国的肩膀上,拿着鞭子,让他加快速度。 莫晚秋修长的双腿,伸直在床上,她穿着灰色的运动短裤,裤脚就在大腿根上。 倒三角*的位置,确实有些you人。 “呀,你看啥呢?你盯裆猫猫啊?”莫晚秋俏脸一红,两腿不自觉的搭在一起。 罗锐撇过脸去,摸了摸鼻子。 莫晚秋一把拽过他的手。(此处省略一千字) 两人正在兴头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罗锐赶紧下床,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他往床上瞥了一眼,莫晚秋已经站在落地窗前,把窗帘拉开,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罗锐有些心虚的把门打开。 农英站在门外,低声道:“那个……老板,您的同事都来了。” 她的眼睛根本就没往里面瞧。 罗锐点点头:“行,我现在就下去。” 他咳嗽了一声,想要把门关上,但农英没打算走,他只好从她身边走过,还弯了弯腰。 金ji独立的姿态,确实有些尴尬,他一溜烟跑进旁边的浴室里。 莫晚秋转头瞧了一眼农英,脸红心跳的问道:“怎么了,英姐?” 农英叹了一口气,好心的提醒道:“换条裤子吧。” “呀?” 莫晚秋的脸像是火烧了一般,赶紧捂住tun儿。 农英摇了摇头,把门给轻轻带上。 罗锐在浴室洗完澡下楼之后,并没有立即去前院,而是来到了后院。 自己老妈冯萍正蹲在菜圃里,戴着手套,手里拿着一把镰刀。 四分之一亩的菜垄,蔬菜长势很好,有萝卜、圆白菜、韭菜等等。 这让罗锐想到小时候在乡下的日子,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母亲也变老了。 罗锐有些愧疚,把老爸老妈接来省市后,自己根本就没时间陪伴他们。 家里以前开了一家小餐馆,他们还有些事情可做,来到省市,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他们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罗锐吐出一口气,喊道:“妈,我爸呢。” 冯萍转过头来,把脑袋上戴着的遮阳帽抬了抬。 “就知道问你爸,他钓鱼去了!” “钓鱼?”罗锐走到她跟前。 冯萍赶紧撵他:“去,去,鞋都没换,待会进屋,你丈母娘指定得骂你。” 罗锐干咳了两声,望了一眼旁边的花圃,因为气温降低,只有寥寥几株植物开着花。 像是为了气自己老妈,何春华在紧挨着老妈种韭菜的地方,种了不少水仙,一眼看过去,还真分辨不出来。 罗锐撇了撇嘴,接上刚才的话:“什么丈母娘,我和莫晚秋婚都还没结呢。” “你也知道没结婚啊?”冯萍剜了他一眼:“没结婚,咱们两家人就住在一起了?” “诶……”罗锐有些无奈:“这不是担心你们的安全吗?您看,别墅这边安全性更高,而且风景也漂亮。您和我爸要是不满意,我就再给你们换一个地儿?” “儿子,咱们也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啊?难道你当一天警察,我们就得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罗锐争辩:“就算我没做警察,我们也要小心啊,你儿子我,非富即贵,想打我主意的人多了。您说,是吧?” 冯萍把手里的镰刀插进泥土里,仔细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尽是慈爱和心疼。 这种眼神,只有母亲才有。 罗锐的心里像是一股暖流涌动。 “儿啊,妈知道你做事辛苦,很多时候都迫不得已,你破获的那些案子,我和你爸都在新闻上都看过,那些被害者是真的可怜,能为他们沉冤昭雪,这是你该做的。 不过,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别担心我们。 我有这块地种,每天打发下时间,也就过去了。” 罗锐点点头,咬了咬嘴唇:“那我爸呢,没有广场舞可以看了,他每天都钓鱼?” 冯萍翻了一个白眼:“最近这半年,他迷上了钓鱼呗,老莫在家,他就拉上老莫一起,老莫不在,他就叫农山。我给的零花钱,他全买钓具去了,花了好几千,气死我了!” 罗锐眨了眨眼:“能上哪儿钓啊?这都是海边,也没合适的钓点。” “隔壁那老外有一艘游艇,也是一个钓鱼佬,经常和你爸一起出海,一去就一天,这不,天没亮都出去了,说给你搞一些新鲜的海货回来尝一尝。” 说着,冯萍抬起头,看到莫晚秋穿着拖鞋,迈着两条长腿,笑吟吟的向罗锐挥了挥手。 冯萍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抓起镰刀,割了好几把韭菜,塞到罗锐的手里。 “拿给你农山叔,叫他给你炒一盆韭菜草鸡蛋。” “呃……” 罗锐讪笑了两声,怀里抱着韭菜,走进院子。 莫晚秋见他怀里绿油油一片,捂着嘴咯咯笑了两声。 罗锐瞪了她一眼:“笑什么,也没见你关心我。” 莫晚秋伸出手,手心握成杯状,上下shi弄了一番。 “晚上犒劳你呗。” “去,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罗锐的话音刚落,他便看见何春华正站在后院的杂物间。 莫晚秋的动作,她正好瞧见。 罗锐都没脸了,又不好马上离开,只能尴尬道:“阿姨,早。” 莫晚秋听见他的声儿,立即缩了缩脖子,一溜烟,没见了人影。 “早。”何春华强硬的挤出一个笑脸来,追着莫晚秋消失的地方。 罗锐摇摇头,心里腹诽,房子面积虽然大,但人儿太多,干个什么事儿都容易被人给瞧见。不知道老外那套别墅卖不卖,实在不行,他也一并给买下来算了。 以后和莫晚秋想荡秋千就荡秋千,想在窗口趴着看风景就看风景,就算光着屁股,在屋里跑一圈,也没外人能瞧见。 罗锐想着心事,转悠到厨房。 这厨房,已经被农山完全占领,他早中晚都猫在里面,研究着大家每天吃什么。 这是自己花了十万月薪请来的保镖啊,怎么感觉好像请了一个厨子。 农山穿着印着碎花的围裙,提起放在灶台的铁钩,一下子勾住大锅里煮的羊肉,一把给捞上来。 他把羊肉放着案板上,随后提起菜刀,在手里翻转了好几圈,从自己背后扔出去,菜刀从一侧的肩膀飞出来,他看也不看,伸出右手,稳稳的接住刀柄。 他一手握刀,在案板上开始切肉。 农山眼睛微微眯起,肉片切得很快,动作也非常干脆,羊肉薄的像是一张纸片。 罗锐心想,还是有两小子的,他自己练的是小刀,农山有没有真功夫,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至少这钱没白花。 罗锐咳嗽两声。 农山转过头,惊讶道:“诶,老板,我正想着给您下完羊肉面条。” 罗锐心想,你就装,都是老狐狸来着,他才不信农山不知道自己一直站旁边。 “农叔,麻烦你待会给我爸爸做一盘韭菜草鸡蛋。” 农山眨了眨眼:“他们昨天不是刚吃了吗?莫老板和罗老板一人吃了一盘,今儿还做啊?” “呃……做!他们还想吃,地里的韭菜不是多嘛,新鲜。” “那行,我换个法子做,味道更可口一些。” “好吧。”罗锐想要溜走,他和农山实在没什么好交流的。 “那个……”农山突然把他叫住。 罗锐停住了脚步,发现农山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但他的眼神炯炯有神,显得十分渴望。 糟了,他想加工资! 这是罗锐的第一想法,自己上辈子面对拳馆的老板,也是这副扭捏、谄媚的样子。 “我想求您个事儿。”农山放下刀,用抹布擦了擦手。 罗锐往后退了半步,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应对。 谁知,农山正了正脸色,开口道:“老板,我和闺女待在这儿,已经半年多了,您很慷慨,给我们的薪水也很多,这个……我想啊,要不,我这份工资就算了,老板您以后不用给了。” 罗锐眨了眨眼,心想这老板真特么不好当,员工想要加工资,自己为难,员工突然说不要工资了,他更为难,还必须装出自己不小气,装着自己不在乎钱的模样来。 要知道,让老板加工资,他的心都在滴血,他要是给员工拿一万块钱月薪,像死了全家那样让他难受。 想一想,这当老板的真尼玛恶心,呸! 去尼玛的老板! 罗锐蹙眉道:“农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农山脸上出现少有的纠结,最后,他鼓起勇气道:“我想求您帮一个忙。” …… 中午时分。 别墅的前院,草坪上摆着长桌,桌面上盖着碎花桌布,桌面上放着高档的红酒。 齐磊慵懒的瘫在椅子里,看向下面的海湾,恣意的吸了一口气。 “在沙河县的时候,我们就知道罗大有钱,茅台和华子像是不要钱似的,见人就给,但我没想到罗大竟然这么有钱,这个地儿,我一辈子的工资,连别墅的厕所都买不起。” 他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杨波和方永辉:“咱们三运气就是好,跟着罗大混,有吃有喝,有的享受,得羡慕死老包和小五。” 杨波忍不住说起罗锐刚入职那会儿,这事儿,他都已经给海江分局这边讲了无数遍,但想听的人真是不少。 特别是楚阳和苏明远,这两人听得兴致勃勃。 楚阳道:“意思就是潜龙入水,你们不知道组长的身份呗,也不怪你,咱们组长太年轻了,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杨波感慨道:“想一想,其实还是那会儿好,无忧无虑的,郑所那时也没退休,我们几个每天没事儿,巡巡逻,打打屁,处理处理邻里之间的关系,哪里像现在,每天接触的都是命案。” 方永辉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近前这个案子,你说谁听了不压抑?那个狗日的沈海,也真该死!” 如果是平时的话,方永辉可不敢乱讲,不管是领导听见了,还是被害者家属听见了,这事儿都会闹的不愉快。 齐磊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这个了,罗大叫我们来,就是让我们散散心,还聊案子,你们腻不腻啊?” 这时,罗锐从别墅出来,手里抱着一箱啤酒。“大家放自在一些,啤酒也有,喝不惯红酒的,啤酒管够。” 看见蔡晓静后,罗锐问道:“沈兰的孩子找到了吗?” 齐磊赶紧道:“诶,罗大,孩子找到了!” 听见他这么说,众人鄙夷的瞧了他一眼。 齐磊脸不红心不跳的拖了一把椅子,让领导先坐下,他刚想要开口,发现蔡晓静正盯着自己,他便默默闭上了嘴巴。 蔡晓静转而道:“今天早上,杜队重新提审了谢敏惠,她还是不开口。不过她的儿子沈强来了警局,听说老太太失手杀了人,便把这个事情讲了出来。 沈兰的孩子,谢敏惠交给了沈强抚养,户口也是上的沈家的,孩子现在已经五岁,正上幼儿园。 赵主任取了孩子的唾液,正和沈兰的dnA比对,我看过那孩子的照片,确实和沈兰很像。” 罗锐一边倒酒,一边问道:“沈强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吗?” 蔡晓静摇摇头:“他不知道,我们说了案情之后,他才想起五年前,老太太说是村里一个寡妇养不起孩子,老太太便抱了回来,让沈强养着。” 罗锐点点头。 田光汉在一旁开口:“幸好是一个男孩,要是一个女孩的话,这老太婆指不定会把孩子怎么样。我们之前调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谢敏惠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 “也够该死的!”苏明远接着话头:“沈海也是一个畜生,咱们以为是灭门惨案,这孩子却还流着他的血脉。” 蔡晓静感叹道:“如果关鹏能劝住沈兰的话,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惨剧。” 齐磊摇头:“怎么劝啊?关鹏已经做的很好了,他是打算和沈兰好好过日子的,我们调查了他的手机和QQ空间,他都是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向往,但最后却被沈兰拉入了泥沼中。” 蔡晓静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道:“这么说,是沈兰的错?” 齐磊缩了缩头,对于罗锐,他是百分之百服气,对蔡晓静,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疑虑的,不过他可不敢和对方争锋相对。 “我觉得……”他看了一眼众人:“还是罗大的错,这么多好吃的摆上桌,我们今天都得长胖好几斤!” 说完,他提起酒杯,向蔡晓静示意了两下,把红酒一口给干了。 见状,罗锐笑了笑,然后招呼大家开动。 农山的厨艺确实不错,从做大肉,已经精进到可以做西餐了,牛排烤的八分熟,滋滋冒油,再配搭水煮的西蓝花,加一颗小西红柿,不仅不腻,而且味道也挺正。 除此之外,农山也叫人送来了好几只新鲜的澳洲龙虾,都是他自己掏的钱。 龙虾被端上桌之后,众人都是吸了一口气。 齐磊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幸好这个时候智能手机已经普及,发不了朋友圈,难道不能发QQ群吗? 这老小子当即掏出新买的手机,一顿猛拍,随后发给沙河县刑侦七中队,六中队,五中队,四中队…… “滴滴……” 方永辉和杨波兜里的手机一阵响动,两人拿出来一瞧。 李农:“牛逼啊,这么大的青龙,这环境,你们破了什么案子,人这么奢侈,请你们吃一顿这么豪华的大餐?” 老包:“老齐,给我留一只龙虾腿,这几天,食堂打饭的阿姨太抠了,我都好几天没见着荤腥了。” 小五:“老包,不是食堂阿姨抠搜,是孙功这小子后勤没管好,克扣了咱们的伙食!” 孙功:“屁!又想要办案经费,又想吃好,哪里来的钱?” 齐磊默默的输入一段文字:“报告李大,咱们破了一起灭门案,这会儿在罗大的别墅里,这顿饭是罗大请的!” 李农:“我靠!罗锐这么豪横的吗?” 老包:“呜呜……罗大,求抱大腿!” 小五:“同求!” 没多久,又有人发了几条信息。 陆康明:“同求!” 杨云桥:“同求!” 罗锐盯着手机屏幕,失笑的摇摇头,随后见警犬中队的训导员发了一条信息。 小牧:“汪汪……” 罗锐能想到小牧伸长着舌头,垂涎欲滴的狗样。 他收好手机,想着以后回去,给这帮人带点什么。 罗锐抬起头来,看见坐在餐桌末尾的农英,她正出神的望着海平面。 从认识到现在,罗锐从来没见她笑过。 不过,罗锐和她接触的时间也不多,并不是太了解她。 到现在,他才知道农英以前有个男朋友,这个人曾经是市缉毒支队长廖康的线人,几年前,他出现了一次意外。 农山的请求又回荡在他的耳边。 “张迅的死,肯定另有蹊跷!我拜托您帮帮农英,把这个案情查清楚,要不然,农英这一辈子都不会振作起来……” 第247章 水面下的食人鱼 秋日已经落入海平面以下,只剩下余晖照耀在海面上。 一艘游艇在斑驳的光影中,随着海浪起伏。 海鸥在沙滩的上空展翅,成群结队的从高处俯冲下来,又从人群的头顶掠过,姿态轻盈、优雅。 别墅前院,罗锐坐在椅子里,正好可以看见这一切。 他手里捏着一罐啤酒,轻轻啜了一口后,看向坐在一边的农英。 “英姐,张讯的事情,农山叔已经给我讲了,你具体说说,张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农英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装,齐肩的长发在后脑扎了一个马尾。 她双膝并拢,两只手撑在膝盖上。 罗锐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的脸,他这时才发现,农英的侧脸很像小日子那边的一个歌星,坂井泉水,而且就连性格都差不多,忧郁、冷静,并有一丝腼腆。 农英抬起头,抿了抿嘴,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他是部队转业回来的,后来做了几个月辅警,因为他的工作表现良好,而且在社会上吃得开,所以就被缉毒支队安排做了特情,也就是线人。 三年前,他突然就失踪了,廖支队找不到他的踪迹,后来,廖支队抓了好些人,这些人都说,张讯是黑吃黑,把上线的钱给吃了,一共有好几百万。 有的人说他死了,也有的人说,他带着钱逃出国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这三年来,他就这样消失了。” 罗锐微微颔首,如果被警方安排做特情,那么张迅肯定有过人之处,所谓“过人之处”,那就是有点像地痞流氓的意思,能打、能惹事,而且身家底子可能不会太干净。 罗锐想了一下,特殊刑事小组里,能做特情的,齐磊和田光汉就很合适,两个人一看就是地痞和社会大哥,不像方永辉和楚阳他们,正儿八经从警官学校毕业出来的。 经过监狱大学改造过的主儿,用鼻子一闻,就能嗅出他们身上的味道。 “就凭这个,廖康他们就相信了?” “当时,廖支队他们从张讯的家里搜到了不少藏匿的现金,不过那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剩下的两百多万不见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张迅的护照和身份证。” “张讯的护照没被收上来?” 这个问题问完之后,罗锐觉得自己食言了,有些事情,他也不敢多说。 “有张讯的照片吗?” “有的。” 农英掏出手机,翻阅了一阵之后,递给罗锐。 他把手机拿在手上,发现有好几张照片保存在QQ空间的私密相册里。 一张是张讯入伍时的照片,他穿着制服,在训练场里奔跑时的身影。 一张是他退伍时,穿上辅警制服的照片,嘴角勾着一抹邪笑。 最后一张像是张迅入伍之前拍摄的,除了他之外,还有农英在照片里。 两个人的年龄都不是很大,像是只有十七八岁,背景是在某家照相馆里。 两个人站在一起,肩并着肩,看着很生疏,其实很亲密。 张讯似乎想搂住农英,但又有些放不开,有些拘谨。 农英看似在盯着镜头,但眼角的余光却注意着张迅。 她一双眼睛笑的像月牙,唇边有一丝笑容,动作表现的很小心翼翼。 如同罗锐所料,张讯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有一股子痞气,而且脸上的表情很桀骜。 就算他穿上制服,也不能掩盖这种街头混混的气质。 廖康找他当特情,确实是有原因的。 但同时,农英这么内敛、清秀的女孩,这么多年来,竟然会对这样一个人念念不忘,这让罗锐感觉,男人果然还是有些痞气最好。 罗锐把手机还给农英:“你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2004年的12月24号,晚上六点。” “时间记得这么清楚?” “那天是平安夜……我们去看了电影。”农英脸上本来要绽放出的笑容,但又马上忍住了。 “哦?看的什么电影?” “十面埋伏。”农英回答说。 罗锐有些意外,平安夜这天,两个互相爱慕的人,不应该是看爱情电影吗? 这电影,罗锐从来没看过,不知道电影讲的是什么内容,不过电影的名气很大,就算没看过,他也听过这个电影的名字。 “电影票是你买的吗?” 农英摇摇头:“不是,是张讯提前买好的,不过那天,电影开始了半个小时他才来。” “行!我明白了。” 需要了解的信息很多,而且这个案子是市缉毒支队的案子,罗锐根本插不上手,如果真的打算重启调查,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 罗锐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把手里的罐子捏扁,然后道:“你希望重启调查吗?” 农英盯着手里的啤酒,拉环还没打开,她一直看了很久,然后抬起头来,盯着罗锐的脸。 “我希望能找到他,就算死,总得有一个交代吧?” 罗锐注视着她眼里的渴望,便点了点头。 “我帮你去问一问,但这个事情,是市缉毒支队的案子,虽说我们是同一个体系,但隶属部门不一样,但最终结果怎么样,这个我就无法保证了。” “谢谢您。”农英颔首。 罗锐看见她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翌日早上。 罗锐把车停好,然后从后备箱里抱着一个纸箱,往县局大楼走去。 路过的人,纷纷和他打招呼,他也是点头回应。 对于罗锐而言,沙河县局和海江分局并无区别,都是自己熟悉的单位。 当然,他也明白,这个只是自己的主观印象罢了。 他一路小跑,直奔局长办公室。 走廊上的人皆是偷眼瞧他,特别是他怀里抱着的东西,大家都有些好奇。 罗大财主,送出去的东西,那可是价值不菲。 而且大白天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魏群山旁边的办公室,秘书瞧见罗锐后,赶紧把他拽了进来。 “罗组长,你这是干啥?” 领导的秘书,没人敢小瞧的,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 “裴科长,我能干啥啊,魏局不是喜欢钓鱼吗?这是别人送我的一套渔具,我自己又没时间,这就给魏局送来。” 别人都是叫裴秘书,只有罗锐称呼裴科长,老裴的心很暖。 当即,他劝道:“罗组长啊,上面三令五申,不能搞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罗锐为难道:“那怎么办?” “这样吧,你现在自个儿进去,别带东西,有什么事儿,我私下可以帮你和魏局说说。” 罗锐眼睛转了转,这才明白老裴什么意思。 不要小看一个秘书,求人办事,没人直接求领导,而都是找领导身边的人,事情一般都能成。 罗锐明镜似的点点头,把箱子搁在老裴的办公桌下面。 “箱子,我一会儿带走。”说完,罗锐还往箱子里努了努嘴。 裴秘书看了看四周,见没人,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罗锐径直走到魏群山的办公室门前,敲了两下后,里面传出声儿。 他打开门走进去后,便看见魏群山坐在待客沙发上,他的对面正坐着自己的老熟人,廖康。 见到罗锐,廖康站起身,微微点头。 魏群山的屁股没动,看也没看他一眼。 罗锐向廖康咧咧嘴,然后来到老魏跟前。 “报告魏局,罗锐前来汇报工作。” “怎么了?屁股坐不住,想要案子?” “是!” 魏群山没叫罗锐坐,他只好站着。 “特殊刑事小组一共八个人,总不能天天闲着吧?而且说好的在这边待半年,明年三月份,我们就得回沙河县了。趁着年底,我们想多破几个案子,过年能轻松一些。” 魏群山冷哼一声,不太耐烦的指了指沙发:“坐下说。” 罗锐嘿嘿一笑,向廖康拱了拱手,然后向魏群山道:“魏局,海边别墅那边,您熟吗?” “我熟个屁啊。”魏群山瞄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给您讲啊,我爸和我家隔壁那老外,昨天在海湾找到一处钓点,那个地方的水流很稳,而且是金枪鱼出没的地方。 我爸乐疯了,怎么都没想到,海湾会有金枪鱼出没,他们手里的钓竿哪能搞上来,那些鱼都是几十斤重的,我爸和麦克正购买装备呢,准备这个周末,开游艇出海,去钓金枪鱼。” 听见这话,魏群山挪了挪屁股,脸上出现兴奋的神色,两只很安静的手,从沙发扶手抬了起来,然后又轻轻放下。 随即,老魏冷静下来:“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别拐弯抹角的!” “我爸和麦克两个人哪行啊,他们叫我一起去,我周末又没时间,魏局,您老要是周末有空,带着外孙出出海?给我爸和麦克指导指导?”罗锐继续勾搭,并没直接回答问题。 魏群山咳嗽了两声,有些心猿意马,但脸上还是无动于衷。 罗锐见火候差不多了,便道:“是这样的,我来找魏局您呢,是我身边有一个案子,但这个案子不是我们管辖的地方,而且案子的类型,也不是刑侦警员该插手的……”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廖康,发现对方向自己眨了眨眼。 “呃……廖支也正好在这里,这个案子就是你们市缉毒支队的,有一个叫张讯的人,这人应该是你以前发展的特情,他的女朋友,也就是农英……” 他说到这里,廖康马上打断了他的话。 “罗锐啊,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儿,这个案子搁置了三年,是因为我们一直想抓的目标还没落网,所以也不好正大光明的调查,我刚和魏局也商量过了,想借用你们特殊刑事小组的力量,一起侦办这起案件。” 罗锐睁大了眼睛:“我去,你不早说?” 魏群山冷笑了一声:“给你爸说一声,我周末刚好有空。” 罗锐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廖康继续道:“魏局刚已经答应了。本来这个案子,应该和陈支的刑侦支队一起合作调查,毕竟关联好几起凶杀案,但陈支队最近太忙了,所以我就找到这儿来了。” 罗锐可不信这套说辞,农山父女就是廖康介绍给自己的,而且农山还是他在部队时的老班长,农山肯定找过他。 我靠,罗锐在心里暗自腹诽,这农山也不给自己说明白,害的自己还得拍魏狐狸的马屁。 没想到自己却被对方给耍了。 整日打鹰今日却被鹰啄了眼! 海湾里哪里有什么金枪鱼啊,这都是自己瞎编的,总不能去卖几条,让自己老爸给魏狐狸挂在鱼钩上吧? 诶,管球,反正大家都是骗来骗去的,骗多了就习惯了。 十分钟后,罗锐和廖康离开局长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凑在一起。 廖康低语道:“罗锐,这个案子并不是普通的案子,我们之所以找你,也是因为考虑到你们的能力。” 罗锐严肃的看向他:“这伙人比咸临渔业的张军还厉害?” 廖康正了正脸色。 “如果非要比的话,张军和古志良的团伙像是浮在水面上的鳄鱼,能看见,能摸着,只要捆住他们的嘴,抓获并不难。 但这一群人像是水面下的食人鱼,你看不见,也摸不着,就连这群人的头目是谁,我们至今都还没查到。 我们整整调查了五年,用了好几个特情人员,也只是抓到一些外围人员,根本无法触及到他们的核心圈子。” 罗锐眨了眨眼:“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个和你们所侦破的凶杀案不一样,是需要保密的,没听到风声很正常。” “我明白了,你想怎么办?” 廖康略作思考,道:“这样,我回去把资料发给你们,你们先看一看。我和胡局商量商量,明天一早,你们来市局,我们先开一个会?” “行!”罗锐站起身。 等廖康走了后,罗锐回到刑事小组的办公室。 齐磊和田光汉站在窗户前,两人正惬意的抽着烟,窗户边的盆栽里,被这两人扔了不少烟头。 方永辉和楚阳正写着卷宗,苏明远和杨波操作着电脑。 蔡晓静整理着资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见到罗锐回来后,她抬起头来,忿忿道:“罗组长,能不能叫那两人别在办公室里抽烟?” “呃……” 蔡晓静的声音很大,齐磊和田光汉都听见了,两人赶紧把烟头掐了。 罗锐瞪了他们一眼:“怎么?蔡队说的话,你俩不听?” 齐磊嘿嘿一笑:“哪儿有的事,先前蔡队没在办公室,所以我们……” 田光汉讪笑了两声,摸了摸光头:“下不为例!我们知道了。” 罗锐转而向蔡晓静谄媚道:“你看,他们多自觉,别和这两个大老粗一般见识,他们偶尔放松一下,也情有可原。” 蔡晓静瞪向两人:“把盆栽里的烟头收拾干净。” 齐磊和老田急忙蹲下身,去捡烟屁股,盆栽里的发财树一阵抖动。 方永辉和杨波相视一笑,楚阳开口道:“组长,接下来,我们侦查什么案子?” “先别急!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先看一个电影。” 罗锐说完,向齐磊道:“老齐,把窗帘拉上,咱们用投影仪看。” “啊?” 众人面面相觑,这大早上的,在单位看电影? 谁给您的胆子? 蔡晓静也被搞懵逼了,一头雾水。 其他人却开始欢呼起来,能打破常规的事情,在枯燥无味的日常工作中,像是一副调味剂。 苏明远好奇道:“组长,咱们看啥电影?” 楚阳:“碟中谍?阿汤哥主演的,这电影好看。” 齐磊撇撇嘴:“现实生活中,哪里有这么牛叉的人物,我说,还不如看一点现实片。” 楚阳不满意:“那你说看啥?” 齐磊呵呵一笑:“我有一个想法……” “滚蛋!”蔡晓静毫不客气的骂道。 “蔡队,您误会了,我说的是无间道。” 罗锐懒得搭理他们,他看向楚阳:“在网上找个电影,名字叫十面埋伏,咱们就看这个。” “行!我找一下资源。”楚阳立即在电脑上操作。 大家以为罗锐肯定会找一部和他们职业相关的电影,却没想到找了这样一部古装片。 于是,在海江分局的办公大楼里,其他部门的民警都各自忙着手里的工作,刑事小组的警员,却心情舒畅的观看着电影。 期间,杜峰还来过一次,瞧见他们在干什么后,眉头紧皱,但也不好说什么。 这之后,齐磊赶紧搬了一把凳子,把门给挡住,免得外人进来。 所有人都知道罗锐不会无缘无故叫人看电影,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大家也没有像在电影院里坐着那样松弛,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罗锐抱着双臂,眼睛一眨不眨。 电影结束后,齐磊骂了一句烂片。 其他人也没多少感觉,这片子主要是讲刘德华和金城武扮演的两个捕头,追查和打击飞刀门这样的一个地下组织。 但内核是两个主角和章子怡扮演的瞎女之间的爱恨情仇。 要说烂片的话,也确实,说它不烂吧,但电影的核心也太低级。 类型其实和无间道差不多,都是讲的卧底的故事,只是后者,并不是一味的讲爱情,电影层次更高一些。 三年前,张讯和农英一起看的这部电影,这其中果然有猫腻。 张讯的身份就是特情,他难道是想借助这部电影,告诉农英自己的身份?或者是其他东西? 电影里,刘德华饰演的捕头,是金城武的上级,也是他让后者卧底,查找飞刀门的地址,想要一网打尽。 但其实,刘德华也是飞刀门的卧底。 而张讯的上级,就是廖康。 难道他是想告诉农英,廖康有问题? 我靠,罗锐在心里这么一推理,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廖康可是市缉毒支队的支队长! 如果排除这个,那么还有什么呢? 章子怡扮演的瞎女? 飞刀门的老大也是女性。 难道张讯是想说,这伙人的头目也是一个女人? 除此之外,罗锐想不出其他隐藏的含义。 窗帘被拉开时,眼光刺了罗锐的眼睛,他才从思维中清醒过来。 其他人都没说话,等着罗锐的吩咐。 “有个案子,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咱们这一次要和市缉毒支队合作。下午要是没别的安排,大家都去地下靶场,练练枪法。” “啊?这回咱们跳出去办案了?”方永辉欢呼了一声。 齐磊显得有些没精神:“别高兴的太早,你没听罗大说啊,这个案子危险性很高,可能会丧命的!” 方永辉白了他一眼:“切,做警察的,有你这么怕死的吗?” 齐磊撇了撇嘴:“你呀,太年轻了!缉毒支队的案子,那是大案!咱们搞刑侦的,凶手大多都是初次犯案的雏鸟,最多就是手里拿着一把刀,就算有枪,也是中看不中用。那些贩d的,可不是好鸟,枪支弹药都是成建制的!” 方永辉不以为然:“呵,咱们也不是没接触过这样的案子,上半年的张军和古志良是怎么倒下的?” “能一样吗?他们能倒下,是上面要让他们倒下,那是大势所趋!这回这个案子,我看就挺凶险!” 罗锐听见他们开始争执,赶紧摆摆手:“别争了,事情都这么定了,大家去各忙各的吧。” 下午时分,廖康并没有把资料传真过来。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罗锐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喂,罗锐,这个案子刚重启,就有了一些眉目,时间来不及,我没法和你细说,有一条大鱼冒头,我告诉你一个地址,你带人来这儿找我!” “行!你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 挂掉电话之后,罗锐叫住准备下班的组员,一行人开了两辆车,往天河区的市郊而去。 深秋的夜晚黑的很早,越往郊区方向行驶,路上行驶的车辆就变少了。 到了白塔公园附近,罗锐并没看见廖康的人,打电话也没人接。 于是,他们继续往前开了一公里,之后,他们看见道路中央停着三台车。 两辆越野车把一辆银色面包车夹在中间。 越野车上跳下来一群人,手里全都拿着枪。 “不许动!” “抱头,抱头!” “手不要离开方向盘!” …… “他有枪!” “我靠,车里有液化气罐!” …… 罗锐一行人赶紧下车,刚想往前走,耳边便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第248章 对峙 “下车!” “蹲下!他妈的,叫你蹲下!” “叫什么名字?” “我叫牛礼忠!” 罗锐一行人跑上前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体恤的胖子,被一群人从面包车里拖拽出来,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便衣缉毒警看见他们这一伙人,本能的把枪口调转过来。 罗锐赶紧摆手:“别紧张!我们是海江分区刑侦大队的!” 这时,廖康从车头的另一侧转过来,向举枪的几个人点点头:“放下枪,都是自己人。” “不好意思,罗锐,我们也是刚收到消息。”他看向地上那人:“这人是骡子。” 罗锐明白,骡子就是带货的人。 不多时,一个便衣从车里爬出来,手里攥着一个透明袋。 “廖支,这是从坐垫下面的夹层里找到的,起码有一公斤左右。” “行!”廖康脸上有了笑意,抓到人不算什么,要是还能搜到货,那就是铁证。 这点份量,够这小子枪毙的了,另外也很容易拿捏。 罗锐的这帮人和缉毒警接触的不多,这会到了现场,眼里都带着好奇。 除了货之外,他们还从车里收缴出一瓶五公斤左右的液化气罐,以及一把自制长枪和一把砍刀。 叫牛礼忠的胖子被提了起来,垂头丧气的,不敢抬头,他很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后果。 运气好的话,自己的命还能撑到明年,年夜饭吃一顿饺子。 运气不好,年底就得吃花生米。 廖康这会儿没心思和罗锐多聊,面包车里藏d,还携带了武器,这牛礼忠的下家是谁?如果不顺藤摸瓜,那就白瞎了。 道路中央的三台车马上被清理开,一字排开的停在路边。 牛礼忠被带上了警车的后座,双手被捆在了背后,戴着手铐。 车门打开着,一群便衣和刑事小组的人围着警车。 廖康抽出一支烟,点燃后,塞进牛礼忠的唇边。 牛礼忠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透露出感激的神色。 他轻轻吸了两口后,点点头。 廖康把还没抽完的香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熄。 “牛礼忠,你是哪儿人?” “本地的!” “上家是谁?” 问到这个,牛礼忠犹豫了,没有吱声。 廖康拍了拍车顶:“牛礼忠,你要明白,你车里那些东西,不管任何一样,都是够枪毙你的!我看你年龄也三十好几了,结过婚了吗?有孩子吗?想一想她们,别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牛礼忠咬了咬牙,道:“我说了,能不能戴罪立功?” 廖康拍了拍自己的胸前:“你看见没,我这个是执法记录仪,你说的任何话,都会记录下来。我告诉你,我是市缉毒支队的支队长,我答应你,你要是帮我们抓到人,算戴罪立功!” 牛礼忠吞了一口唾液,问道:“能不能不判死?” 廖康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罗锐。 这牛礼忠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想要活着的心很强烈。 “这就要看你供出多少人了!我这样和你说,我们抓到一个人,和抓到一群人,是不一样的,你要是能多说出几个人和几个地点,能活着的希望就很大。” “我只知道一个地方。” “你说!” 牛礼忠沉吟了一会儿,道:“我是去拿货的。” “找谁拿?地点在哪儿?” “我不知道,地点都是随机的,都是用不记名手机联系的。” 这时,旁边一个便衣,赶紧拿出牛礼忠的诺基亚手机,这是刚从对方身上找出来的。 廖康接过手机,调出通话记录,问道:“哪个电话号码?” “不是,不打电话,都是用短信联系的。” 廖康调出短信记录,只见上面只有一条短信,发送的时间是在下午的四点。 罗锐凑过脸,看见短信写到:【下午四点半。天,金,红色玫瑰。】 廖康抬起头:“这短信什么意思?” 牛礼忠道:“天河区,金泉路,放着红色玫瑰的垃圾桶,意思是金泉路的垃圾桶上面放着红色玫瑰,货就在垃圾桶里。” 廖康和罗锐对视一眼,用垃圾桶来交货? “你们不接触?” 牛礼忠摇头:“我不知道放货的人是谁,每次我开车进城,我都待在车里等短信,然后按照短信给出的地址去拿货。” “一共拿了多少次货?” “五次,之前不是我负责拿货的。” “除了你之外,你们还有几个人?地点在哪儿?” 牛礼忠迟疑道:“警官,我真能活着?你要说话算数!” 廖康点点头,没有说话,执法记录仪拍不到他的脸。 “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人,带头的叫梁军,他才是老大!” “具体地点在哪儿?” “天河区白桥镇的汽车修理铺,铺子就是梁军的,我们几个都是跟着他混饭吃的。” “行,我明白了!”廖康点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属下:“把他也带上。” 吩咐完之后,他看向站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罗锐。 “事情紧急,没法和你们坐下来商量了。要不,你们先回去?” 罗锐望了一眼蔡晓静,然后道:“如果有需要,我们也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反正接下来要一起共事。” 廖康看向罗锐的队员,罗锐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其他人就说不好了。 “今天晚上的行动和你们抓的罪犯不一样,这伙人可是亡命之徒,身上都带着枪的,有很大的风险。” 他这话的声音很大,主要是说给这些人听的。 蔡晓静道:“等一等,我先报告一声给魏局。” 罗锐点点头,然后看向自己的队员。 这群人之中的方永辉、杨波和楚阳他们都一脸兴奋,但齐磊和田光荣却是眉头紧皱,这两人显然对眼前的危险很紧张。 蔡晓静放下电话,走到罗锐和廖康跟前。 “魏局说,一切听廖支的吩咐。” 廖康抿了抿嘴,魏群山这老狐狸的意思很清楚,要是他的人出了问题,廖康肯定要负责。 如果没有这层意思,他不会叫自己看着办,毕竟罗锐才是这些人的老大。 廖康略作思考,道:“那就一起吧!我们携带的防弹衣数量不够,罗锐,这样,你们的人都在外围,我们负责抓捕。” “行!” 除了罗锐这边八个人,廖康这边十来个人。 一行人开了两辆车,往白桥镇的方向行驶。 除此之外,廖康也通知了市局,武警和警犬中队也已经出发。 路上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廖康怕梁军起了疑心,所以行动要快,不可能等增援到了再动手。 车里。 廖康把防弹衣扔给罗锐:“穿上吧,只剩下这一件了。” 罗锐接过防弹衣,拿给坐在副座的蔡晓静:“蔡队,给。” 蔡晓静犹豫着,但罗锐没管她,直接扔在她的怀里。 而后,他转头看向廖康:“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廖康抽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弹药,道:“我有一个特情,他能够接触到这些人。张迅这条线断了之后,一直都是这个特情给我提供情报。 今天这事儿,便是他告诉我的。 我们遇到大鱼,不会轻易下网,一定要等到大鱼钻进来,十拿九稳才开始抓人。 但牛礼忠是一条小鱼,而且他的货源,就是张迅以前接触的那伙人提供的。 所以,我们就决定先抓人,看能不能找到货源。” 罗锐眯着眼,问道:“你还有一个特情?” 廖康点点头:“这个人不是警察,是一个生意人,他只能接触外围一些事情。” 罗锐突然想起十面埋伏这部电影,里面刘德华扮演的捕头,是飞刀门在衙门安插的卧底。 “这个人可靠吗?” “他没问题的!”廖康道:“如果说要谈信任,我觉得他比张讯还要可靠。” 罗锐听出来了,在廖康的心中,张讯的嫌疑很深,似乎并不是农英说的那样无辜。 “说说看吧,张讯以前到底和谁在打交道?” “这个团伙,我们追查了五年,三年前,张讯融入进去,之后他就失踪了,我们只知道这伙人的老大,外号叫蛇哥。” “蛇哥?” 廖康点头:“张讯失踪后,线索都断了。罗锐,这事儿很复杂,张讯最后消失的地方,还有那些钱,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没人知道。等今天晚上结束后,我再和你详谈?” “行吧!”罗锐点头。 廖康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拿起对讲机,开始分配任务。 半小时后,白桥镇到了。 这个镇子很大,就在市郊旁边,进城的必经之路,所以商店密布,人口也挺多。 廖康没有通知辖区派出所,别的案件还好说,但涉d大案,鬼知道下面情况是什么样,万一走漏了风声,一切计划都完了。 牛礼忠说的汽车修理铺,是一个临街的厂房,面积不算小,紧挨着饭店,特别是在街对面的十字路口,有一家ktv。 现在的时间才晚上八点,ktv门前闪烁着霓虹色灯光,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不用廖康说,车里的众人看见ktv便觉得难搞。 现今这个时代,ktv和夜总会这些地方是主要涉d场所,前些年,这些东西还有向学生传播的趋势。 廖康下车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特别是修理铺,前后有两个门,前门的卷帘门已经拉下来了,看不见里面的灯光。 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廖康回到车里,拿起对讲机,郑重道:“大家注意,打开执法记录仪,咱们开始对表!” “八点零五分!” “八点零六分!” …… 廖康接着道:“棒子,你的车绕到修理厂的后门,先不要下车,把后门给我盯住了!” “行!” “熊猫,你的车开到前门,就在路边,车门打开,准备随时行动!” “好的。”一个女声传出。 廖康乘坐的是罗锐这边的车,他看向罗锐道:“我们先等一下,等支援的人赶到了,我们再行动。” 罗锐他们开来的两台车就停在ktv和修理铺的中间,靠着路边。 牛礼忠手机里有三个同伙的照片,梁军是一个瘦子,下巴留着胡子,其他两人都是他的表亲兄弟。 罗锐没有吱声,他拿出手枪,检查着弹药。 因为临时过来,所以刑事小组只有他和蔡晓静携带了配枪。 先前安排的是,刑事小组每个人都跟着一个缉毒警,防止出现意外。 警方的枪支管理很严格,就算廖康这边有多余的枪支,也不会给他们使用。 而且每个人携带的枪支,也不能给同伴使用,除非在人命关天的时候。 不像阿美利坚,枪支泛滥的程度非常恐怖,警局不仅给警员配枪,警员觉得火力不够,还能自己购买重火力武器,巡逻时停车检查,巡警觉得嫌疑人有掏枪的动作,马上就是一顿输出,清空弹匣,简称美式居合。 廖康时刻注意着两边的动静。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但这时,他手里拿着的诺基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牛礼忠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叫‘军哥’的人。 廖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赶紧把牛礼忠拽过来,吩咐道:“听着,不要乱说话,如果问你为什么还没回去,你就说回来时遇到查酒驾的,你绕了路,听明白了吗?” 牛礼忠点点头:“我明白!” “好,我接听了!” 廖康按下了接听键,车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喂,老牛,你他妈的怎么还没回来?” “军……军哥,我遇到查酒驾的交警了,绕了路,马上……” “交警?货呢?” “货在呢,我马上就回来了!” 牛礼忠满头大汗,眼珠转了好几下,罗锐就坐在他的身边。 梁军没再说话,但电话也没挂掉,隐隐能听见唱歌的声音。 突然,牛礼忠抻长了脖子,罗锐注意到他的动作,他伸出手,急忙想要捂住对方的嘴巴,但时间已经晚了。 “军哥,跑啊,跑……” “我靠!去你妈的!”廖康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拿起对讲机:“嫌犯在ktv里面,留下四个人,看住修理铺,其他人全部进ktv抓人!” 与此同时,一群人奔下车,赶紧往ktv门口跑去。 门口站着两个保安,想要阻止。 “别动!”廖康喊道:“我们是警察!” 他把两个保安交给后面追上来的便衣,然后带着人进了大堂。 “两个人守住电梯。” “再留下两个人守住楼梯,其他人跟上!” …… 上到二楼,嘈杂的音乐声震动着耳膜,前台站在几个人。 廖康走上前,出示了证件。 罗锐注意到廖康的人动作非常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守住了ktv的所有出入口,就连走廊上都站着人,从包厢里出来的顾客,立马被请了回去,不允许他们随意进出。 这家ktv不大,包厢一共二十多个,但包厢里的人很多。 几分钟后,廖康的对讲机传来了声音:“消防通道,人堵在了消防通道,三楼!三楼!嫌犯手里有枪!” 随后是激烈的枪击声。 廖康急忙跑向楼梯间,推开门,他便看见名叫棒子的便衣和另外一个民警,手持手枪,正向楼上射击。 罗锐也跟了上来,见状,他掏出枪,问道:“一共几个人?” 棒子回答:“三个!全都在这儿!” 几个人躲在门楼梯扶手后面,紧盯着上面。 但是楼梯间的灯光非常灰暗,看不清上面的状况。 先前,他们在外面查看过,这栋楼一共五层,而且楼与楼是挨在一起的,如果天台上的门没锁,歹徒就可能窜到其他楼层,然后逃跑。 廖康赶紧下达命令,组织人员围堵。 罗锐往前探出身体,向上面开了一枪,没见到还击,他闪出身体,靠着墙,慢慢的向上移动。 棒子等人见状,也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三楼拐角处,没见到人,但地上有一趟血。 罗锐慢慢的往上走,脚步尽量放低。 “砰!” 快到四楼的时候,一发子弹射了下来,子弹刚好打在他的脚边。 罗锐赶紧闪到另一边…… “砰!砰!” 又是一梭子弹打在他先前站立的地方,地面溅起了一片水泥。 这个时候,喊话是没用的,对方显然像是往死了干! 枪声停止后,罗锐继续向前摸去。 快到四楼的时候,他看见一只手从楼梯扶手的缝隙探了出来,枪口正对着下方。 几乎是瞬间,罗锐抬枪,二话不说,直接开了一枪。 “砰!” 一枪打中了那人的手腕,对方的手里枪也从楼上掉了下来。 “啊!”那人在楼上痛呼起来。 “砰!砰!” 为了以防万一,罗锐继续开了两枪,见上面没还击,他三两步奔上楼。 一个矮个子躺在台阶上,他手腕中了一枪,腿部也中了一枪,这一枪应该是棒子他们先前打中的。 这人的外号叫瘦猴,正是梁军的同伙之一。 “其他两个人呢?”罗锐问道。 廖康赶紧上前,持枪向上面警戒,棒子往上迈了两步,喊了一声“安全”,随后他和廖康交叉往上走。 瘦猴捂着手,大声哀嚎,根本不回答。 “我问你话呢!”罗锐抓住对方的那只受了枪伤的手。 “我去你妈的,劳资为什么要告诉你?” “行!有种!持枪拒捕!等着死吧!” 罗锐把他交给身后赶来的人,然后跑上了楼。 天台的门没有被锁,罗锐一上去,便听见了激烈的交火声。 “砰!砰!” 廖康和棒子躲在立柱后面,见到罗锐,廖康立即喊道:“躲着,先躲着,对方手里有长枪!” 罗锐脚刚迈出去,子弹就打了过来。 他赶紧把脚缩回去,往外瞄了一眼。 天台上管道密布,这两个人就躲在三点钟方向,同样是藏在立柱后面。 楼下的民警都聚集在了楼道里,看见廖康使劲挥舞着手,大家都不敢出去。 此时,双方开始僵持下来,只要廖康露出身体,对方就往这边射一枪。 罗锐想要冲出去,但被身后的蔡晓静使劲拉住。 “别去!” 旁边的熊猫也道:“特警马上就到了,我们的同事在左右两边的天台盯着,这两个人跑不出去!” 廖康自然也知道这点,所以没再冒险,而是向前方喊道:“我们是市缉毒支队的,我叫廖康,你们干的这一行,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把抢放下,争取宽大处理,不要愚昧的抵抗!” “砰,砰!” 回应他的是一梭子弹,打在了他藏身的立柱后面,在黑夜里,喷溅出一团火花。 “劳资管你们是谁!放我们走,不放劳资就杀人,我们手里有人质!” “人质?”罗锐嘀咕了一声,他再也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他心里一沉,手中握着的枪抬了起来,枪口对准着三点钟方向。 廖康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没想到梁军决定逃跑时,竟然还抓了人质。 果然,二十米之外的立柱后面传来女人哭声,嘶声力竭的喊道:“救命,救我啊!” 随即,疑是梁军的声音喊道:“听见了吗?你们要是不放我们走,劳资就杀了她!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你们的人全部撤走。” “一!” “二!” …… 嫌犯根本没有和警方周旋,而是掌握了主动权。 他还没数到三,罗锐向外面喊道:“你们听着,让我们看一下人质,如果确定是人质,我们马上就放你们走!” 果然,对面迟疑了一下,然后停住了报数,并喊道:“你说话算数?” “杀了人,对你们没好处!我说话算数!” “行!如果看了人,你们还拦着路,劳资保证,你们绝对会后悔!” 罗锐没再吱声,他放下枪,迈上天台,然后转身到三点钟方向,并向躲在立柱后面的廖康打了一个手势。 接着,一个女人被人挟持,从三点钟方向的立柱后面露出了身影。 对面喊道:“喂,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耳边突然响起了枪声。 “砰!” 他还以为是自己同伴开的枪,刚想转头,子弹从他的左眼穿进去,并从后脑勺穿出,砸开一束血雾。 藏在立柱后面的梁军吓了一跳,没想到对面警察这么不讲武德,人刚冒头就敢开枪。 他举起枪来,想要杀了人质,但从他侧边窜出来一个人,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并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 …… 第249章 卧底 “砰!” 电光火石之间,枪响了。 梁军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肩膀就挨了一枪。 侧面那人离自己很近,三两下就扑了过来,近在眼前时,梁军向正在奔跑的那个女人扣动了扳机。 “妈的,不讲信用的一帮混蛋!” “砰!” 因为肩膀的剧痛,子弹打歪了,那女人一下子扑倒在一个警察的怀里。 梁军被人一脚踹在手臂上,枪被踢在了出去,他的身体也被死死压住。 “不要动!” “我靠,都这个时候了,你特么还敢开枪!” 廖康一边骂,一边用膝盖顶住梁军的腰上,把他的双臂反剪。 奔跑而来的下属,急忙给梁军戴上手铐,并把他拽起来。 “说,叫什么名儿?” “呸!”梁军嘴里吐出一口血沫,“不讲信用的一帮混蛋!” “呵,跟你这样的人讲信用,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廖康吐出一口气,向棒子喊道:“把他带走!” 随后,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另外一名嫌犯,这人左眼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个血窟窿。 廖康啧啧两声,看向罗锐:“你小子这枪法真牛啊!” 罗锐眨眨眼,把手里的枪收起来。“不是和你学的吗?” “得了吧,当初你就是一个菜鸟,现在能有这么好的枪法,不是我教出来的,是用钱砸出来的。” 罗锐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觉得脑袋有些疼。 如果不击毙歹徒,想要解救人质,他实在没有什么把握。 先前,歹徒只露出自己的半张脸,他不打头,也打不了其他部位。 幸好,人质没事,不然罪过就大了。 罗锐接上刚才的话题:“你也知道,咱们一年能打多少发子弹?不像你以前在部队里,子弹随便用。” “这话倒是真的,不过我们缉毒队用枪,比你们方便一些。” “诶……”罗锐叹了口气:“我这报告就难写了。” 他转过脸,看见刑事小组的人已经上了天台,人群都聚集了过来。 齐磊跑的气喘吁吁,表现的很累,很积极,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看见地上的尸体,再听罗锐和廖康的交谈声,他捅了捅杨波的胳膊,低语道:“看见没,罗阎王这名真没叫错,咱们罗大今儿晚上又带人下地狱了。” 杨波也很惊愕,他看向方永辉,后者瞪大了眼,一直盯着尸体的左眼的血窟窿。 “我看见罗大开的枪,他动作太快了,又快又准,几乎是眨眼间,挟持人质的歹徒就倒下了。” 这时,楚阳在一旁道:“组长在你们沙河县没开过枪吗?组长的枪法,可是砸了一百万出去,专门请的训练特警的教官,全封闭式训练了好几月。” 杨波道:“枪倒是开过,上次在山里抓火车劫匪时,罗大开过枪,还抓了两名歹徒。 不过挟持人质和没挟持人质可不一样,你们想啊,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大的心理压力,还有短时间的判断能力,谁敢胡乱开枪,要是打中了人质,制服都得脱下来。” 苏明远点头:“没错!组长这枪法,堪比神枪手了,我当初要是有这么牛掰的枪法和身手,指定能进特警队。” 田光汉瞥了他一眼:“得了吧,特警可比刑警辛苦多了,平时没任务,整天都是训练,脑子都得练出毛病,而且纪律比我们还严,你不一定能吃得消。” 此时,人都聚集到了天台上。 熊猫上前,对廖康保报告:“支队,ktv里的人已经全部控制住了。” “行,一个个的查,这梁军每次进货,总有散货的地方,这白桥镇的娱乐场所都要查!” 棒子也道:“我们的人在汽车修理铺查看过了,里面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廖康点点头:“这里就留给其他人,我们先回去,事不宜迟,梁军得马上提审。” …… 一个小时后,市局缉毒支队所在的办公大楼。 这里的审讯室是在地下室,一共十间房,一字排开,房间里的设备也比刑侦支队的更加先进,而且每间房的墙壁上都贴着防止撞击的软包材质。 梁军和其小弟的伤口,经过简单的包扎后,被各自带进了审讯室。 梁军左边肩膀挨了一枪,不过并没什么大碍,子弹也没伤到骨头。 廖康开枪时很注意,主要就是想要抓活的。 他和熊猫走进审讯室时,罗锐和蔡晓静就待在隔壁的观察室。 梁军见到有人进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廖康后,又把脑袋垂了下去。 熊猫是一位三十岁的年轻女警,手里拿着材料,按照惯例询问完姓名后,审讯正式开始。 廖康道:“梁军,我先把臭话说到前头,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涉d不说,而且还持枪拒捕,劫持人质,死刑肯定是没跑,但也能争取广大处理……” 他还没说完,梁军抬起头来,直接给顶回去:“呵呵,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就像你说的,我做的事情,我心里很清楚,难道你们还能给我减刑?别逗我了,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问吧,别玩花招!” 廖康冷笑一声,梁军现年44岁,十多年前就是白桥镇有名的混混,打架斗殴、盗窃抢劫都干过,从成年开始,几乎一大半都是在牢里度过的,自己的命运,他很清楚。 于是,廖康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你们的货是从哪里拿的?” “一个绰号叫老金的人,但他是中间人,不是货源。”梁军回答的很干脆,像是没打算隐瞒。 廖康微微愣了神。 梁军继续道:“我卖货,从来不卖给学生,你们要抓这帮人,我也不反对,反正大家到头来都是死。” “呵,你看的还挺透彻。” “那是,盗亦有道,干我们这一行,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再说,我也有儿子,所以我明白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廖康撇了撇嘴,对于这种歪理邪说,他向来是嗤之以鼻的,还盗亦有道,你特么的以为你是圣人啊? 站在观察室的罗锐,突然想起重生之前,有一个姓刘的,被抓后,也是一嘴的歪理邪说,说什么自己制作的东西,都是卖去国外的,不祸害国人,当时的舆论风向差点就被他给带偏了。 审讯的方式,或者是和别人谈话聊天,都会有一个人主动,另外一方被动。 譬如,你和自己老板谈话,自己很少能掌控话语权,几乎都是被对方操纵着,吃亏的也是自己。 审讯更是这样,不可能让一个嫌犯掌握话语权,所以廖康根本不会和他扯这个,而是直接问道:“老金的全名叫什么?” 梁军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两年前,我们是在QQ上认识的,他说他有货,而且纯度很高,所以我就和他联系了。” “私下见过面吗?” “见过一次,也是两年前。” “在哪儿见的面?” “我给他的地址,他来找的我,当时就在你们抓我的那家ktv。” “一共拿了几次货?” 梁军突然咧嘴笑了:“你要是这么问,那就没意思了。” 廖康也笑了:“不打算说实话?” “我只能这么说,我死没关系,但我还有两个兄弟,我希望他们能活着。” “行,这事儿,我们之后再谈。告诉我,你和老金平时怎么联系?” “我们通过手机短信联系,那部手机在老牛身上,应该被你们拿着了。我需要货,就会向老金的手机发一个字母m,意思是没货了,老金就会通知上家,然后他会给我一个时间,到那天拿货的时候,司机去市区等着,他再告诉具体地址。” 廖康想起牛礼忠的话,和梁军能对得上,看样子,两个人似乎都没有说谎。 “那钱呢?钱怎么交付?” “拿完货,就放下钱,都是同一个地方。” “自始至终,你们都不接触?他们不怕你要了货,却不给钱?” 梁军摇摇头:“没人会这么做的,我们也是做生意,大家都是讲诚信的,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可能也会有,不过那都是几百上千万的大生意,我们都是小鱼小虾,不至于这么做。” 廖康盯着他,问道:“能联系到老金,见上一面吗?” 梁军似笑非笑的道:“看样子,你们是想要钓大鱼啊。” 廖康抱起双臂。“如果你帮忙,不一定会死,在牢里待一辈子,也总比死了好。你还能让你家里人有一个念想,对吧,也许有朝一日,你也能走出监狱。” 梁军听见这话,点点头:“你说的对,不过我不相信你。” 廖康眼睛微微眯起,眼里射出一道寒光。 “但我也不会拒绝和你们合作,实话告诉你,老金神出鬼没,我就见过他那一次,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面,你们想要抓他,起码得等半个月。” “半个月?” “我的货要卖半个月,明白吗?” 廖康身体前倾,盯着他:“你仔细说说,你们之间是怎么交易的,还有老金长什么样?” …… 审讯一直持续到天亮,之后,梁军被带进看守所。 会议室。 缉毒支队的警员和罗锐的刑事小组齐聚一堂。 参会的人除了他们,还有胡长羽等高级领导。 廖康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技术队的人站起身来报告:“我们查获的一公斤冰糖,经过化验分析,成分和三年前那一批特大涉d案是一样的,可以确定货源来自同一家。” 胡长羽调来广兴市市局不久,之前都是曹华领导,所以对于这个案子,他也不是很清楚。 廖康站在大屏幕前,介绍道:“五年前,这个团伙在海东省兴起,货源很隐蔽,我们一直无法追查到。 这个制d团伙的头目,外面人都叫蛇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我们都不清楚。 后来,我的一个特情张迅,认识了一个人叫陶瞒的人,陶瞒开了一家夜总会,明面上他是一个生意人,其实暗地里是一个毒fan,他的货就是来自这个团伙。 当时,张讯和他一起拿了三百万的货,后来可能是张讯的身份暴露了,在交易的时候,双方发生了枪战,陶瞒被枪击致死,张讯也下落不明。 不过我们在张迅的家里搜查了一百万的现金,剩下的两百万和他的护照也都不见了。 我们发现张迅最后失踪的时间是在2004年的12月24号深夜,他最后见的人是一个叫农英的女子,他们当时看了一场电影,情况就是这样的。” 胡长羽眉头凝重,他瞄了一眼罗锐,后者也是一脸的严肃,紧盯着大屏幕上张迅的照片。 随后,胡长羽问道:“这四年来,张讯真的没再出现过?” 廖康点头:“他失踪的后三个月内,我们一直有人暗中监视农英,并没有任何发现,就连电话也没打过,而且机场、火车站、国际码头都没有他的出境记录。 所以我们判断,他要么是偷渡出去了,要么就是死了。” “他是你的特情,那你觉得,他是独吞了这笔钱,还是死了?” 廖康迟疑的摇摇头:“胡局,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三百万现金,只拿走了两百万,剩下一百万放在家里,这让人很可疑。” 胡长羽点头,不再难为他。“行,那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廖康看了一眼罗锐,而后回答:“我们想顺藤摸瓜,找出梁军嘴里的这个老金,然后通过他,找到蛇哥的制d场所,来个一网打尽。” “昨天晚上的行动,会不会已经打草惊蛇了?” “不会,我们查了,白桥镇ktv的老板并没有涉嫌贩d,我会让他闭紧嘴巴,另外,梁军的汽车修理铺,也有我们的人在照常营业,只要等半个月后,我们向老金拿货,就可以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 胡长羽颔首,廖康的行动没有毛病。 而后,他看向罗锐,笑吟吟的道:“不知道罗组长的刑事小组,在我们这次行动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 一周后。 齐磊拿着水枪,正往一辆别克车上喷水。 “我靠,让我们干这事,真是要了命!我这一辈子都没当过卧底。” “别抱怨了,赶紧洗,没看见车主在旁边等着。” 田光汉往车身上喷了一点清洁剂,然后用长杆,挂着抹布,擦拭着车窗玻璃。 齐磊抱怨道:“不是,老田,咱们真要干半个月?”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好歹我们也是刑事小组的人,这廖康真不把我们当人,怎么不让他们的人来卧底?” “缉毒支队的人还有其他活儿要干,再说,我们脸生,不容易让外人认出来。” 齐磊向铺子里瞄了一眼,看见罗锐躺在车下面,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旁边的方永辉蹲在一边,正打下手。 “瞧见没,罗大都快干成熟练工了。” 田光汉翻了一个白眼:“那是当然,罗组长这是干一行,爱一行,哪里像你,在我面前抱怨了一周,面对罗组长,却是另外一副嘴脸。” “去,去,我是这样的人吗。不过,话说回来,这老金和梁军是见过面的,我们在这儿冒充,万一给认出来了,那就不完蛋了?” “梁军是老板,不常出现在铺子里,这很正常,只要铺子开着,外人才不会起疑,再说,蔡队他们早就把这附近的地儿摸透了,只要陌生人在附近晃悠,她会通知我们的。” 齐磊撇撇嘴,把水枪调转了方向,有意的滋向田光汉。 田光汉跳起脚:“老齐,你小子能不能射准一点儿,裤子都给我弄湿了。” 齐磊嘿嘿一乐。 车洗完了,一个美女从凳子上站起身,问道:“多少钱?” “八块。” “这么贵?” 齐磊回答:“不贵啦,你看我们都是人工洗,人工也是要钱的啊,洗一台车八块,我们只能赚四块,还洗了半个小时呢。” 美女翻了一个白眼,付了钱,把车直接开走了。 齐磊擦了擦手,走到方永辉跟前,拿了一把小凳子,坐下来。 “这车什么毛病?” 方永辉回答:“刹车片的问题,修修就好。” “诶,幸好这铺子不大,不然咱们都是从早忙到晚,真的跟修车工人没什么两样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换一个工作做,还挺新鲜。” “切,你说的好听,要是让老包和小五知道了,非得笑死。” 方永辉认真道:“那怎么了?罗大都干起修车的活儿呢,我告诉你,老齐,咱们当刑警的,各方面都要知道一点儿,不要以为破案都是靠运气,没有专业的知识,你能搞明白? 就比如说,这刹车的问题,我看好多推理小说,凶手都在刹车上做文章,假装让受害人出车祸死亡,凶手就能撇清关系。” 齐磊不以为然:“你小说看多了吧,这种事情,能在现实生活中出现?我告诉你,要是真有钱,直接雇一个人开车,把人给撞死,无非就是赔些钱,坐几年牢就出来了,简单的要死,一点儿都不复杂。” 方永辉驳斥:“我看你啊,对咱们的工作,一点儿都不尊敬。” “怎么叫不尊敬呢?难道我说错了?你自己去交警队打听打听,每天撞死的人有多少? 哪些是故意的,哪些是有意的?别说这个,只要肇事者拿出一大笔钱,交给受害者亲属,很多人都会在谅解书上签字。 而且这钱呢,拿回去,亲属之间还会为了分钱扯皮,甚至是闹到法院。 我遇到过一件案子,丈夫在工地干活,因为工资闹事,老板就叫货车司机撞死他,然后赔给对方一大笔钱。 对方父母拿了钱,马上就写了谅解书,而且儿媳一分钱都没拿到,还被公婆赶出了家门!这叫什么,叫杀人诛心。” “那工地老板抓了吗?” “抓毛线,老板和司机死不承认是合谋的,司机就说当时没看见被害者,不小心给撞死了。” “审不出来?” 齐磊拍了拍方永辉的肩膀:“这个社会比你所看见的还要复杂,一条人命不值钱的,不过现在好很多了,咱们这些年提出命案必破,就是天大的好事了,是对人最大尊重!” 一天下来,罗锐和方永辉修了两台车,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大毛病只能找技术队的人搞定。 齐磊和田光汉洗了十台车,怒赚八十块。 傍晚时,四个人坐在房间里休息,大眼瞪小眼,都觉得有些无奈。 这时,蔡晓静提着两个袋子,推开门:“吃晚饭啰,还顺带给你们卖了几瓶啤酒。” 齐磊赶紧接过:“蔡队,辛苦了,我早就饿得不行了。” 四个人围着桌子吃起来,蔡晓静坐在旁边,道:“廖支队他们把整个市的垃圾桶都走遍了,而且监控也装了起来。” 罗锐嘴里啃着鸡腿,道:“有什么发现吗?” 蔡晓静摇头:“廖支觉得蛇哥这伙人,不可能只供货给梁军他们,如果都是用同样的走货渠道,图侦大队的人肯定能有所发现。” 罗锐呷了一口啤酒:“别搞得打草惊蛇了,再说,也不一定就一条走货渠道。” “他们做的很小心,反正等着一周后,我们联系老金,然后就能顺藤摸瓜,追查货源。” 罗锐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诺基亚手机,这个手机就是用来联系老金的,电话到现在都没有响过。 齐磊把盒饭全部吃完,然后舒服的打了一个饱嗝:“我出去抽一支烟,老田你去不去?” 田光汉头也不抬:“不去,每次都是你抽我的。” “切,小气鬼。” 齐磊拉开玻璃门,往外走,然后蹲在卷帘门旁边。 这时,一台车黑色的东风日产开到了铺子门口。 一个老头儿摇下车窗,问道:“洗车吗?” “下班了,不洗不洗!”齐磊瞥了他一眼,懒得和他废话。 老头儿撇撇嘴。“我以为你们还在开工呢。” 但这时,齐磊的动作突然僵住了,他连忙站起身,把烟头扔在地上。 “洗也可以,不过要加钱!” 老头儿本来打算走了,但听见这话,便问道:“牌子上写的八块,那你想加多少?” “十二,都是人工洗。你要洗就洗,不洗就拉倒。” “那行!”老头儿答应的很爽快。 “你把车开到旁边,那边有水龙头。” 齐磊说完,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副想要下班的心态。 他推开玻璃门,前脚刚走进办公室,便立即变了脸色,对屋里的人低声道:“外面来了一个洗车的人,好像是老金!” “什么?”罗锐霍然从椅子里站起身,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鸡腿。 第250章 跟踪 白桥镇,晚八点。 一盏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路灯下,罗锐和齐磊卖力的擦拭着黑色日产车。 老金就站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两人。 罗锐漫不经心的拧干抹布,搭话道:“老板,您这车性能好吗?我记得是前年才在咱们国内开售的吧?” 老金点头:“没错,Bluebird,这已经是第十二代了。Bluebird主打的就是家轿车,空间挺舒适,怎么?你喜欢?” 罗锐失笑摇头:“我哪儿能买得起,工资一个月也就两千出头。” 齐磊一边擦拭着车玻璃,眼睛时不时的还往车里瞄。 老金是侧过身,从兜里掏出一盒万宝路,递给罗锐一支。 “谢谢老板,我不抽烟。” 老金把烟递给齐磊,齐磊赶紧收回视线,双手接住后,在车屁股后面点燃了香烟。 老金瞥了他一眼,然后划了一根火柴,也把烟点燃。 罗锐擦拭着转向镜,赞叹道:“我真喜欢这车,要是以后有钱了,我也买一台。” “那就得卖力工作了哦。”老金望了一眼修理铺,问道:“我前几天来过这儿,梁老板还给我修过车,他人呢?” 罗锐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想回答,突然发现这话里有问题。 他忙道:“老板,您是不是记错了,我跟我表叔干了一年多了,每天跟着他学修车,前几天根本没见着您。” 老金蹙了一下眉头:“是吗?” 罗锐点头:“是啊,我记性很好的。” “唔,梁老板修车技术是一流的,是这样……我也不是专程过来洗车的,我这车有些毛病,既然他人不在,那我给他打一个电话问问情况。” 说完,老金就掏出了电话。 罗锐和齐磊对视了一眼,他们俩一个人站在车头,一个人站在车尾。 齐磊悄悄的把手摸在腰间,随时准备掏出藏在腰间的扳手。 老金拨通了号码,拿在耳边,还向罗锐笑了笑。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齐磊大气都不敢出。 老金的笑容也慢慢收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 与此同时,二十米开外的办公室里,桌面上诺基亚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方永辉和田光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两人看向一旁的蔡晓静,急忙问道:“怎么办?” 蔡晓静也紧张的不行,这个时候不可能让梁军接听电话,但如果不接这个电话,那事情可能就败露了。 就算是当场抓住老金,撬开他的嘴,也不一定能追查到货源。 蛇哥这帮人,警方这么多年都没有查到他们的踪迹,可想而知他们做事是多么隐蔽。 蔡晓静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田光汉:“老田,你来接电话。” “我行吗?” “你听过梁军的声音,你学一下!” 老田不敢耽误时间,他马上变换着嗓子,道:“盗亦有道,干我们这一行,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再说,我也有儿子,所以我明白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蔡晓静打了一个响指:“行!有八分像,我数一二三,接听电话。” “一!” “二!” “三!” 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蔡晓静按下了接听键。 田光汉吞了一口唾沫,掐着嗓子道:“老金,你打这个电话干什么?不怕死啊?” …… 罗锐清楚的看见,老金明显松了一口气,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脸上。 “是我啊,郑峰,对,我想让你看看车。” “方向盘,方向盘有点硬,你表侄在铺子里,算了,还是别让他看了,反正不碍事,我下次再来吧。行,好的好的。” 没聊几句,老金放下了电话,看向罗锐:“年轻人,你以后要是买车,可选好了,这款车是有些毛病的。” 罗锐笑着点点头。 “好了,车洗完了,我也该走了。” 老金掏出皮夹,掏出一张十元和五元,递给罗锐:“钱不用找了,耽误你们下班,也够辛苦的。” “那谢谢老板了。” 老金打开了车门,上车之后,又瞥了一眼修理铺,然后慢慢把车开到马路上。 见车尾消失之后,齐磊呼出一口气,低声道:“罗大,咱们没露出破绽吧?” 罗锐不答,他把抹布扔进水桶里,然后跑向办公室,拉开玻璃门。 “赶紧叫楚阳和苏明远跟车!” 蔡晓静从椅子上站起身:“他们的车就在附近,车牌号已经告诉他们了。” 罗锐看了一眼桌面,装在透明袋里的诺基亚手机就搁在桌面上。 “电话是谁接的?” “是我。”田光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罗锐的表情从未如此严肃,他忙道:“说的什么,你重说一遍!” 田光汉学着梁军的声音,重新讲了一遍。 “没多大问题,老金和梁军只是在三年前见过面,不一定能记住他的声音。” 蔡晓静:“那我们现在办?” “改变计划,咱们跟着他!” …… 五分钟后。 罗锐等人开了两辆车出去,驶向通往市区的道路。 罗锐负责开车,方永辉坐在副驾驶座,他正在联系楚阳三个人。 “楚阳,报告你们现在的位置。” “我们在离市区五公里的地方,前方就是高速路口的收费区,我们不清楚别克车会不会开上高速!” 罗锐问道:“你们有几台车?” “组长,我们有两台车跟着。” “目标有没有发现你们?” “我想应该没有,目标把车开的很稳。” “行,你们交叉跟踪,不要一台车跟着,千万不要被发现了。另外,目标身上可能携带了枪支,不要和他接触,你们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收到。” 这时,坐在后座的蔡晓静道:“我已经联系了廖支队,他们已经出发,正往市郊赶来,他们发现别克车的踪迹后,然后由他们接手。” 田光汉坐在一旁,心有不甘:“凭什么让他们接手,目标是我们发现的!” 齐磊劝道:“别动火,我们这次过来,本来就是帮忙的,他们是主力,我们是客军,再说,这帮毒饭太狡猾了,而且手里恐怕还有重火力,我们拿什么去硬抗?” “你就是贪生怕死!” 齐磊撇撇嘴:“这叫怕死?你要是给我一把Ak,我保证,我冲在最前面,我这叫最为明智的选择。” “别吵了!” 罗锐打断他们的话:“目前,咱们有一个问题需要思考!你们想一想,三年来,梁军和老金都是通过短信联系的,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白桥镇?” 齐磊立即道:“可能是这老小子察觉到了什么,跑来试探?” 蔡晓静摇头:“我觉得不像,如果他真的觉得可疑,根本不会现身,就算躲在一边偷偷观察,也比自己露面要安全多了。” 方永辉挠了挠脑后勺:“那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就是恰好路过,跑来修车?” 齐磊反驳道:“他跑到白桥镇来修车?市区大把的修车行,再说,他那车刚买不久,有问题都是直接找4s店的。” 罗锐:“蔡队,你打电话给廖支队,让他叫交通队查查看,老金的车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行!”蔡晓静说完,马上就开始拨打电话。 不多时,她放下电话,讲道:“监控拍到,车是直接从市区开过来的,也就是说,老金应该是专门来找梁军的。” 齐磊:“那就奇怪了,人没见到,他就走了?难道真的是我们暴露了?”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大家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罗锐的车开的很快,车速已经飙到160了,幸好夜间的车很少,一路畅通无阻。 十分钟后,楚阳打来了电话。 “喂,组长?” 罗锐看了一眼方永辉手里的电话。“楚阳,你讲。” “廖支队他们的车来了,我们准备交班了。” “行,让他们跟着。” “明白!” 一个小时后,蔡晓静接到廖康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说,麻雀已经进窝,意思是老金已经回家。 罗锐他们赶过去时,发现老金住的地方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 小区一共三个出口,里面一共十六栋楼,每栋都有33层。 在小区的东门出口,一台面包车滑开了车门,廖康从车里下来,向罗锐等人招招手。 一行人走过去,往车里一瞧,发现这哪是面包车,而是伪装成面包车的侦察车。 车里的空间很大,监控设备等设施一应俱全。 楚阳的眼睛顿时亮了。 见聚集的人太多,怕引起周围的人警觉,罗锐叫其他人先回到车里,只有蔡晓静和楚阳留了下来,楚阳是懂侦查技术的。 当初抓x时,便是靠他对道路监控的侦查,最后一路找到废弃的游乐园,及时把蔡晓静救出来。 几个人上了侦察车,车门被合拢。 廖康坐下后,指着眼前的四副监控画面。 “我们的人一直跟着老金到家,A点是地下车库的画面,他的车停在这里……” “B点是一楼电梯的画面,C点是消防通道的画面,d点是老金家门口的画面,他住在9栋的2204号房。” 罗锐注意到d点画面最为清晰,刚好对着门口,连门牌号都看的一清二楚。 缉毒支队的装备确实是牛叉,现今这个时代还是08年,实施监控的设备是很昂贵的,而且专业技术人才也很紧缺,不像未来,满大街都是监控。 罗锐问道:“老金没有起疑吧?” “应该没有,但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去白桥镇找梁军,我们就不清楚了。” 罗锐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廖康拍了拍技术员的肩膀:“把老金的资料调出来。” “明白。” 不多时,笔记本电脑上就出现了老金的身份。 姓名:郑峰。 年龄:54岁。 籍贯:临江市海江区下塘村人。 职业:个体户 婚姻情况:离婚,独居。 身份证号:…… 罗锐仔细看了一会儿,疑惑道:“他叫郑峰?他不是姓金吗?” 廖康摇头:“干他们这一行,不可能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罗锐心里腹诽,真的是这样吗?老金在给梁军打电话时,直接就把自己的真实名字说了出来,这个人也算老狐狸了,难道就没有一点儿防范? 罗锐按下自己的疑惑,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主要还是搞清楚老金找梁军的目的是什么,等他出门之后,我找技术队的摸进他的家里,然后安装监听设备。 如果说一切正常,我们还是按照原来制订的计划,顺着老金这条线,看能不能抓到蛇头。 倘若老金起疑,我们就直接实施抓捕,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线索来。” 罗锐颔首,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前线指挥是廖康,他也无法多说什么。 “行,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廖康沉吟道:“你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先返回白桥镇,这里由我们……” 他话还没讲完,蔡晓静突然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心里一惊,急忙从兜里掏出透明袋装着的诺基亚手机。 “是老金打来的!” “我靠!”廖康吓了一跳,一时间六神无主,车里的气氛也开始紧张起来。 罗锐立即拉开车门,把坐在旁边的楚阳推下车:“快,叫老田过来!” 楚阳飞奔而去,他一边跑,一边压着嗓子喊:“老田,快!老田,快下车!” 田光汉听见有人叫自己,他打开车门,下车之后,立即被楚阳拽着跑。 两人刚钻进侦察车,门还没关上,蔡晓静立即按下了通话键。 顿时,众人大气也不敢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喂,梁军?” 田光汉用鼻子轻轻呼出一口气,望了一眼罗锐和廖康,见两人向自己微微点头。 于是,他掐着嗓子道:“老金,你要死啊,不是说好了半个月联系一次,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还跑到我修理铺来?你不要命了,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别动火,我今天找你,是有一笔大生意想和你做,就看吃不吃得住!” 田光汉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答。 罗锐赶紧找了笔和记录本,他在本子上快速的写下一句话,拿给田光汉看。 【别说太多,容易露馅!】 老金:“怎么?不愿意啊?你以前不是嫌一公斤的货太少吗?想要发财的话,我这边有货源,也有散货的渠道,你看要不要跟着一起干?” 老金的话音刚落,罗锐就已经写好回答,然后竖起来,拿给田光汉看。 【随便找个理由挂掉电话,就说一会儿联系!】 田光汉点点头,咽了一口唾沫,对着电话喊道:“老金,你特么疯了?大半夜的,你是想吓我?你先等一会儿,我找个人没人的地方打给你!” 他说完,蔡晓静立即挂掉了电话。 顿时,车里的众人长出了一口气。 蔡晓静更是拍了拍胸脯。 廖康:“不行,咱们得马上去看守所,把梁军给提出来!” …… 随后,两辆越野车在夜间的道路上,已经开出了180码的速度,以至于夜间执勤的交警,一路狂追。 廖康等人没工夫搭理他们,车直接开到了看守所,连夜把梁军给提审了出来。 看守所的审讯室里。 梁军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身陷牢狱,即将面临死刑的危险,他还能睡得着觉,罗锐还真是佩服他。 见到一大群人把他围住,他立即清醒过来。 “今天是几号?还没到拿货的时间吧?你们提前联系老金,还让他给跑了?”他语气有些得意,也有一丝讥讽。 廖康盯着他的眼睛,语气诚恳的道:“梁军,减刑的机会来了,我这回不骗你,实打实的。” 梁军微微皱眉:“怎么说?” 廖康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实情,这件事必须要梁军帮忙才行。 “老金今天去白桥镇找你了,刚才他打来了电话,想要和你联系。” 一听这话,梁军坐直了身体,他的双手放到了桌面上,手腕还戴着金属手铐。 “找我?为什么?” “我们还不是很清楚。现在,我们警方需要你帮忙……” 廖康拿出一份提前准备好的打印文稿:“你先仔细看看这份文件,现在时间比较急,我还需要跑检察和法院那边,不过你有重大立功表现,他们肯定会酌情处理,只要你帮忙,你绝对判不了死。” 梁军只是瞄了一眼文件,然后躺回审讯椅里。 “我之前说过,我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刀口舔血,也是为了生存。帮助你们警方,我义不容辞,至于能不能减刑,你们看着办!” “那好!” 廖康满意的点点头,看向蔡晓静:“蔡队,放录音!” 蔡晓静拿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按开了按钮。 接着,田光汉和老金的两次通话的录音都外放了出来。 梁军一边听,一边咂嘴,等听完之后,他转动身体,向周围的人瞄了一圈。 “我靠,是谁模仿的我的声音,真尼玛像!” 田光汉在一旁摸了摸鼻子。 老田在心里腹诽,可惜不能模仿你的脸,不然这功劳,劳资就拿了,你就闭眼吃花生米吧。 罗锐站在一旁,紧盯着梁军。 梁军的身份信息早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可谓是劣迹斑斑,打架斗殴自不必说,他还有三次入室盗窃,一次持刀抢劫,再有就是贩d,持枪拘捕。 他嘴里所谓的协助警方,义不容辞,罗锐一个字都不信。 但廖康的缉毒支队为了查到货源,为了抓住蛇头,已经努力了五年,并且还牺牲了一个特情,虽然张迅的失踪很蹊跷,但他名义上还是警方安插的线人,他的档案还留存在警方的电脑中。 正因为如此,廖康绝对不会放过眼前这个最好的机会。 罗锐只是借调过来的,一切并不以自己为主,所以不管侦查方面、行动指挥等,他都受到了制约。 此时,廖康两眼灼灼,看向梁军。“怎么样?会不会露馅?” 梁军沉吟道:“声音和我的很像,幸好你们没多说。 电话里,老金说我嫌弃一公斤的货少,那是假话,是骗你们的。我开始向蛇头拿货时,一直都是一公斤,从不多要,他们想多出售给我,我也没动心。 老金是中间人,我货拿得多,他抽成就多。 你们也知道,蛇头这帮人做事非常谨慎,他们从来不和散货的接触,所以像老金这样的中间人就很多。” “除了老金,还有谁?” 梁军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估计老金也不清楚。说真的,你们要是抓到老金,可能会发现老金的上家并一定是蛇头,对方可能也是外包的。反正,蛇头做事很小心。” 廖康颔首:“行,现在你就联系老金,搞清楚他真正的目的,有没有问题?” “ok!” 廖康向蔡晓静伸出手,后者把电话拿给他。 他把手机递给梁军,突然想起牛礼忠这混蛋,心里又有些惴惴不安。 “再三警告你,别耍花样!” 梁军不以为然:“争取宽大处理嘛,我明白。” 他把手机拿在手上,毫不犹豫的拨通了老金的号码。 蔡晓静也第一时间按下了录音机。 梁军见到她的动作,身体微微一滞,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罗锐却是紧盯着他,眉头紧拧。 电话瞬间接通。 老金:“喂?” 梁军:“老金啊,你先前说的事儿,你具体再说说。” 老金:“是这样,我打听到蛇头有一批货出了问题,然后货就被处理掉了。但这货并没有真正被销毁,他手下一个叫老高的人,把货偷偷藏了起来。 这批货虽然质量不高,但还是能用,你知道那些吸d的,鬼知道你货好不好,能嗨就行。 老高正寻找中间人,打算偷偷把货散出去,我自己一个人吃不下,你有没有兴趣?” 廖康学先前的罗锐,用笔在记录本上写下一句话,然后把本子竖起来。 【答应他!】 梁军只是瞄了一眼,然后对着手机骂道:“老金,你特么想害死我!你知道我是讲诚信的,货的质量不好,怎么往外卖?我做的是熟客! 再说,你知道我每次拿货都是限量的,这样容易藏匿,也能很快的把货散出去!你现在这么大的体量,枪毙十回都绰绰有余!你自己完蛋去吧!” 骂完,梁军立马把电话挂了,脸上还带着笑意。 与此同时,廖康气愤的攥着梁军的衣领。 “你特么的竟然敢和我耍花招!” …… 第251章 行动 廖康一把抓住梁军的衣领,把他从椅子里拽起来。 “喂,轻点,我肩膀上有伤!”梁军嘴里吸了一口气,痛的龇牙咧嘴。 “梁军,我告诉你,这下你死定了!” “别冲动,廖队长,您想啊,我一下子就答应老金,这不是我的行事作风,再说,他也很容易怀疑! 做我们这一行,整天都是睡不好觉,如履薄冰的,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下来,他会信吗?是我,我也不信!” 廖康瞪着他:“那你的意思是?” 梁军似笑非笑的道:“我保证,他还会联系我!老金是中间商,没有人手,也没有散货的渠道,他自己吃不下这么多货。” 这时,罗锐走到他身边,紧盯着他:“你就这么笃定?” 梁军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一周前,就是这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枪打死了自己的小舅子。 当时,他躲在立柱后面,本来打算策应的,可是一切发生的太快,子弹直接贯穿小舅子的左眼。 一周过去了,当时那一幕血腥的场景,梁军都还记在心里。 罗锐给他的印象是狠辣、果决,而且做事都是剑走偏锋,不像一般的缉毒警员。 见到对方如同蛇蝎的眼神,梁军的瞳孔畏缩,心虚的回答:“会的!做生意都是这样,况且这行都是掉脑袋的风险,没人敢轻易合作的,每个人都是保持着警惕性。” 罗锐问道:“老金的真名叫郑峰,你们为什么叫他老金?” 他的话刚问完,廖康开口:“行,我选择相信你一次,老金要是不打电话来,后果你自己承担!” 梁军嘿嘿一笑,点点头,对于罗锐的问题,他闭口不答。 廖康松开他的衣领,把他扔回椅子里。 罗锐轻轻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审讯室的众人,然后对廖康低声道:“老廖,我们出去聊聊?” 廖康点点头,跟着罗锐走出审讯室,然后把门轻轻关了起来。 审讯室内,蔡晓静把铁门关上,留下几个缉毒警员在里面看着梁军。 其他人都站在审讯室的外间。 齐磊瞄了一眼外面,向方永辉低语道:“看样子,罗大很不满意啊,两个人估计得吵起来。” 方永辉翻了一个白眼:“认识罗大这么久,我也没见过他和谁吵过架,再说,罗大和廖支的关系蛮好,哪里会吵得起来。” “切,你呀,太年轻了。”齐磊转头看向蔡晓静:“蔡队,你觉得他们俩会不会吵?” 蔡晓静抱着双臂,后背靠着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齐磊缩了缩脖子,向其他人说道:“你们刚才没看见罗大的眼神,就像……就像自己老婆坐在赌桌上,然后把财产和房产证全部押上去的感觉,就是那种痛心疾首,胆战心惊的感觉。” 杨波眨了眨眼:“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那是,我一直在边上瞄着呢,罗大好几次想要开口,但一直插不上话。” 楚阳摸了摸下巴:“照你这么说……组长不赞成这次行动?”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站在对面角落里的熊猫和棒子,两个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这一群人。 特别是熊猫,她穿着黑色的夹克,敞开着衣领,胸前挂着证件,她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比自己眼睛,然后再点了点楚阳。 意思是,老娘盯着你呢。 楚阳赶紧咳嗽了两声,识趣的闭嘴。 齐磊没在乎这两个人,他继续道:“我敢打赌,罗大指定和廖支队吵起来……咱们就赌一盒中华,我坐庄,你们谁下注?” 众人瞥了他一眼,都当他这话是放屁。 但不多时,果然,审讯室外的走廊上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熊猫和棒子最先反应过来,率先冲出门外,蔡晓静也不甘示弱,带着人冲了出去。 气氛已经剑拔弩张,廖康伸出手,竖起食指,向罗锐喊道:“咱们就这一次机会!就这一次,错过了,还要等多久?你告诉我!” 罗锐转了转脑袋,喊道:“你昏头了,脑子被驴踢了?张讯的失踪,是不是对你打击太大了?你是不是有执念? 什么机会只有一次?咱们只要按照原计划,一周后,向老金拿货,然后再顺藤摸瓜,追查蛇头的货源,这才是最正确和最保险的选择!” 听见这话,廖康鼻孔都放大了。 “我有执念?呵呵,张讯的失踪,我对不起上面的领导,我对不起农山叔,我是有执念! 我告诉你,罗锐,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老金联系梁军,正是钓大鱼的时候!只要通过老金,抓到他口中的老高,我们就能追查到工厂!” “放屁!你还不明白吗?梁军是在骗你!” “你怎么判断他是在骗我?我告诉你,缉毒支队的工作,分分秒秒都是钱!案子一天不破,一天都是经费!罗锐,你做事太保守了!” “我保守?”罗锐气笑了:“老廖,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情绪影响了你的判断!” “放屁!我们分工不同!你是刑侦,我是缉毒,你要配合我!难道你想夺权?” 闻言,罗锐双手叉腰,微微闭上了眼睛,提了一口气。 梁康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继续道:“罗锐,听我的!咱们一起抓住蛇头!” 罗锐没有吱声,紧抿着嘴唇。 双方的下属都提着心,齐磊更是翻了翻眼珠,捅了捅方永辉的后腰,意思是,瞧见了吧?我说的没错吧? 气氛开始凝滞起来,这时,审讯室里传来了一阵“叮铃铃,叮铃铃”的电话铃声。 众人一愣,齐齐的冲进审讯室。 诺基亚手机又响了,廖康最先从桌面上抢起手机。 他打开铁门,大步走到梁军跟前。 “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和我们玩花样!” 梁军微微一笑,他的眼角的余光瞥向罗锐,后者站在墙边,脸上毫无表情。 他点点头:“放心,我明白!” 随后,蔡晓静按下录音机的按钮,廖康按下通话键。 老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喂?” 梁军身体前倾,对着廖康手里的诺基亚,喊道:“老金,你今天这是第四次给我打电话了,三年来,咱们从来没通过话!你真的不想活了?” “不是,梁军,眼前真的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我已经联系上了老高,他那批货总共有一吨!这是什么概念,你应该明白,咱们就干这一次,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我实话告诉你,干完这一票,我就准备收手,然后去加那大养老,以后就不回来了!” 梁军眨了眨眼:“你说的轻巧,咱们手里有这么多钱吗?吃不下的……” 梁军话还没说完,站在一边的齐磊突然“哎哟”了一声,声音之大,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梁军立即止住了话头,众人也赶紧抬起头。 廖康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的下属也是愤怒的盯着齐磊。 包括蔡晓静等人也是很惊讶的看向他。 这个节骨眼上,齐磊是傻子吗?搁这儿捣蛋呢! 但齐磊却不这么想,他脸色通红,看了一眼罗锐,想要解释,但又不敢开口。 通话被岔开,老金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然后很紧张的问道:“梁军,你身边有人?” 梁军张开嘴,还没有说话,视线里的手机突然被人抢走了。 廖康吓了一跳,眼睁睁的看着罗锐拿起手机,放到了嘴边。 “喂,是郑叔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良久都没说话。 众人的冷汗都流了下来,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紧张的盯着罗锐。 终于,电话里传出老金的声音:“你是今天给我洗车的那个年轻人?” “您老记性真好。” “刚才是你的声音?” “是我,不好意思,我和表叔吃烧烤,刚被辣椒呛到了。郑叔,你说的事情,我表叔都告诉我了,他和您说不清楚,由我来和您沟通,可以吗?” 听见这话,梁军整个人都是呆愣的,眼睁睁的看着罗锐表演,眼前这个狠人什么时候成为自己的表侄了? 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廖康本来打算把手机抢回来,但看见罗锐镇定自若的样子,便又打消了念头。 老金:“呵呵,年轻人。把手机给你表叔吧,让我和他聊。” 罗锐:“也行,不过赚钱的事,你们得带上我,我之前告诉过您,我想赚钱买一台蓝鸟。” 老金:“有志气,不像你表叔,畏首畏尾的。” 罗锐:“那行,手机给我表叔了。” 他把手机搁在梁军的面前,然后直视着对方,并竖起一根食指,点了点。 梁军吞了一口唾液,深吸了一口气。 老金:“梁军,你考虑的怎么样?” 梁军:“老金,我就这么和你说吧,一吨的货,我们吃不下,我没那么多钱,第二,这些货怎么散出去?你知道,我一公斤的货都要散半个月。” 老金:“你实话告诉我,你能出多少钱?” 梁军下意识的望向廖康,后者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梁军:“我只能出三百万!” 老金:“太少了!” 梁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做的是小买卖,我哪里有这么多钱!” 老金:“这样,剩下的钱我出,但有条件,你出人和提供武器,事后我们三七分成?” 梁军:“你三我七?” 老金:“想啥呢,我七,你三,你要知道,这是几千万的生意!要不是我没人手,我不一定找你。” 梁军和老金讨价还价了一番,争取到了三点五成。 梁军道:“我和你扯了半天,最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问,你这么处心积虑,散货的渠道应该有吧?” 老金:“有,我认识一个同行,香江那边的大佬,叫爽牙槽。” 梁军:“我靠,老金,你的路子广啊!” 老金:“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八点,海江区万大商场三楼,咱们儿童游乐园见面!” 梁军还想开口,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廖康呼出一口气,看向罗锐:“你刚才搞什么飞机?” 罗锐摊开两只手,显得有些无辜:“怎么了?我不出声,老金就起疑了!再说,现在不正好,我可以出面了,而且还是名正言顺。你总不会让来路不明的人带着梁军,去见老金吧?” 廖康语塞,确实,罗锐的做法没有错,而且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 随后,他又狠狠瞪了一眼齐磊,这小子已经躲在人群后面去了,显得很无辜。 廖康拍了拍手。“现在时间很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咱们一定要做好准备。” 说完,他向罗锐:“我去见胡局,安排明天的行动。” 罗锐点点头,带着自己的下属,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市局这边没有给他们提供住宿,所以只能随便找一个地方。 睡觉之前,大家在房间里吃着夜宵,趁着罗锐去洗手间,齐磊赶紧抱怨道:“我告诉你们,先前那一嗓子,不是我想喊出来,是罗大使劲掐了我一下我的腰。” 方永辉吞下一口方便面,翻了一个白眼。 “你就吹吧,你自己控制不住,还怪罗大,老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撒谎?” “我靠,你们还不信?”齐磊把自己的衣服下摆撩开。 “你们自己瞅,我腰这里是不是都紫了?我真没说谎,确实是罗大掐的!” 杨波喝完方便面的汤,打了一个饱嗝。“老齐,肯定是你为了圆谎,自己掐的。” “我说,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在针对我啊!”齐磊急的方便面都没吃两口。 他看向低头不语的蔡晓静:“蔡队,您当时站在罗大身边,您应该看见了,我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蔡晓静抬头瞥了他一眼:“我没瞧见。” “啊?” 齐磊气急败坏的放下塑料叉子,赌气道:“不吃了!咱们都是同事,出门在外,本来应该互帮互助,但你们的不信任,对我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此时,罗锐从洗手间走出来,看了他一眼。“老齐,先前不好意思,我下手太重了,你现在还疼吗?” 听见罗锐这么说,齐磊高兴的伸出中指,对着大家伙。 “瞧瞧,瞧瞧,听见了吧!” 大家都懒得搭理他,嗦面的嗦面,喝汤的喝汤。 蔡晓静把泡好的方便面,推给罗锐,关心道:“你真的打算去冒险?” 众人都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来看向罗锐。 “我还是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廖支队为了抓住蛇头,他的做法太冒险了,我不去,总有人要去。” 齐磊咬断挂在叉子上的方便面,含糊不清的讲道:“罗大,我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是客军,要去就让廖康他们自己的人去!凭什么让我们为他们承担风险?” 罗锐没有吱声,而是看向大家。 众人以为他在征求意见,方永辉点头:“我觉得老齐说得对!” 杨波:“老齐的话一向很准。” 楚阳:“组长,我赞同老齐的话。” 田光汉:“老齐嘴巴虽然臭,但他说的是有道理的,缉毒不是我们的主战场。” 苏明远:“组长,我和你一起去,行吗?” 众人看向他:“滚!” 蔡晓静忧心忡忡的站起身:“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行!”罗锐端起泡面碗,跟着她迈到走廊的一角。 他一边吃,一边道:“怎么了?回来后就看见你一脸心事儿,哪里不舒服?” 蔡晓静停止脚步,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她低声道:“先前,老金嘴里的爽牙槽,我见过这个人,他的真名叫鲍天强。” 闻言,罗锐吃面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当初就是他和那群棒子绑架了你,我们是在货运码头把他抓住的。后来,我和魏局对他展开了审讯。” 罗锐咽下面条,忙问:“那后来呢?” 他突然想起了,是有这么一个人,至于后来怎么处理的鲍天强,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蔡晓静欲言又止,而后道:“我现在不方便和你讲,我得马上去见魏局,你等我消息!”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罗锐看向她的背影,眼睛锐利如刀。 当初,珠宝行的女职员姚春,她的一家人被灭门,接着,和罗锐随行走访的两个刑警牺牲,他自己被绑上渔船,差点死在船上了。 要不是他拼了命活下来,自己的尸体恐怕已经沉到了维多利亚港的海底。 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香江的地产大佬,叶俊豪的大儿子叶峰明。 是他下的追杀令,香江的和盛委托给棒子国的移民,干下的这一票! 这个账,罗锐到现在还没和他们算! “爽牙槽?” 罗锐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把手里的泡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伸展了一下双臂,做出了一个挥拳的动作。 …… 翌日,凌晨五点。 市缉毒支队,一号会议室。 缉毒警员和海江分局的警员各坐两边,他们挺直了胸膛,等待任务安排。 廖康和罗锐隔着审讯室,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默不作声。 随后,胡长羽迈进会议室,但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人一看,发现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刑警总队的总队长朱勇,以及海江分局的魏群山。 魏群山的职位比胡长羽要低一些,但两个人是老朋友了,所以他也没谦让。 大家脸上的疑惑渐浓,特别是廖康,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次的行动,胡局竟然通知了省厅? 这不说,魏群山也来了,这更加让廖康疑惑。 但罗锐微微眯起眼,他心里多少猜到了一些什么。 跟在魏群山身后的蔡晓静,动作极快的走进来,坐到罗锐身边,并向他微微点头。 三位领导坐下后,朱勇并没有吱声,只是向大家微微点头示意。 胡长羽看向廖康:“廖支队,行动都安排好了吧?行动开始前,你再讲一遍,看有没有纰漏。” 廖康点点头,他熬了一夜,双眼通红,他用手掌抹了抹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廖康来到大屏幕前,技术人员按照他的吩咐,打开投影仪,在屏幕上投射出梁军和老金的照片,然后他把行动方针很详细的说了一遍。 几位领导都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点下头。 廖康一直等着领导问话,但朱勇一句话也没说,魏群山也是老僧入定的模样。 时间缓慢过去,只有参与行动的人在商讨细节。 一直到早上七点,胡长羽站起身,讲道:“这次的任务很危险,也很重要,大家万分小心!出发吧!” 众人立即离开椅子,纷纷往会议室外面走。 期间,蔡晓静一直没时间和罗锐沟通,趁着这个时候,她立即靠近罗锐,耳语道:“魏局让我告诉你,鲍天强是省厅在香江的特情,他身边有一个咱们的人,叫杨子雄,化名叫做黄勇。” 罗锐微微点头,同样向她耳语道:“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你见到他,什么都不要做,只要让他知道,你是自己人就行。” “我明白了!” 罗锐转过脸,看见朱勇和魏群山、以及胡长羽,他们像是并排的三个老狐狸,三双眼睛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 罗锐向三位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廖康紧追而去:“这次的行动,你要万分小心,我已经和梁军沟通好了,你的名字叫曹木,是梁军姨奶奶的孙子,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行,你刚在会议上已经说了。” 罗锐走进旁边的办公室,然后开始脱衣服,脱完之后,他接过后勤人员递来的便装,开始穿戴起来。 “罗锐,你一定要小心!咱们这次就靠你了!” 罗锐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你要是不放心,那咱们就改行动?” “事到如今,已经没可能了。” “那没招,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放心,我会万事小心。”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 廖康叹了一口气,扭捏道:“罗锐,对不起,昨天晚上和你吵了一架。” 罗锐看向他:“别!行动前别和我说这么晦气的话,要是在电影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不吉利。” 廖康还想说些什么,这时,熊猫走了进来,道:“师父,梁军已经从看守所押送过来了,而且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行,咱们走!” 罗锐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他抬脚刚想走,却突然愣住了。 他看向廖康:“我靠,还差一样东西!” “什么?” 罗锐看向后勤人员:“快,给我找点机油,我衣服太干净了,一点机油味儿都没有!” 十分钟后,罗锐接过廖康递来的钥匙,坐进驾驶席里,梁军坐在副座上,一只手被铐在了扶手上。 罗锐看向梁军,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表叔,咱们发财去!” 梁军像是星爷看见白骨精一样,笑容凝固在脸上,慢慢的转过脸去…… 第252章 埋伏 一辆银白色的大众polo行驶在城市道路上。 现在是早八点,正是通勤的高峰时间,马路上挤的水泄不通。 在大众车的前方和后方,都有缉毒支队的车跟随。 改成面包车的侦察车,离大众车也就二十米远。 车里。 廖康和蔡晓静紧张的注视着监控画面。 画面上能看见大众车的方向盘,以及前方的道路状况。 这是罗锐身上携带的隐形摄影机,就在胸口的位置,伪装成了一枚纽扣。 这玩意还是国外货,待机时间超过三天,主打就是实时监控。 廖康站起身,拍了拍楚阳的肩膀:“怎么听不见声儿?” 楚阳操作了一下电脑,接着,屏幕上出现声音显示,他用鼠标往上拉了两下,画面传出一阵“滋滋”声,然后断断续续的传出了说话声。 听的不是很清楚,只能听一个大概。 楚阳再打开电脑上的自动录音设备。 “听的不是很清楚,只能这样了,如果想要听的更清楚,可以戴上降噪耳罩,加强音效。” 廖康拿起两副耳罩,递了一副给蔡晓静。 两人戴上后,马上就听清了罗锐的声音:“表叔,你演技不错啊。” “啊?演技?警官,你说的什么,我听的不是太懂。” 画面稍微转动了一下,很明显,罗锐应该是稍微侧了侧身体。 大众车里。 罗锐一边开车,一边向梁军咧嘴笑道:“那个老金会不会有问题,这一切不会是你们耍的把戏吧?” 梁军的瞳孔缩了一下,失笑道:“不是,警官,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你以为是拍电影呢。” 这时,大众车停在了红绿灯前。 趁着这个时间,罗锐换了一下坐姿,面向梁军。 与此同时,侦察车里的监控画面,刚好能看见梁军的脸。 “一周前,我们抓捕你的时候,你把ktv里的女孩挟持到天台上,我问过那个女孩,她说你抢夺了她的手机,并用她的手机向外界打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后来,你用砖头把手机砸烂了,而且还从天台扔了出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见这话,梁军立即笑了起来:“警官,你姓罗,是吧?肯定是那女孩记错了。她当时太害怕了,吓得六神无主的,我挟持她的时候,她都吓niao了。” 罗锐的双眼如同鹰隼般,盯着他:“她真的记错了?我们在天台下面找到了她的手机,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警官,我人都被你们抓住了,我还能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票玩的挺大啊,我原以为你们只想抓老金,没想到,你们竟然想要抓捕蛇头。 说真的,我也很好奇,蛇头到底是谁,这么多年,他的行踪都很隐秘,没人知道他是谁。 如果能抓住他,警官,你应该官升三级吧?” 罗锐眯着眼,低语道:“我告诉你,如果你胆敢耍花样,我保证让你下地狱!” 闻言,梁军心里一凛,瞳孔里是罗锐威胁的脸,他赶紧眨了眨眼,笑道:“您放心,不会的。” 这时,车后响起了鸣笛声,绿灯亮了。 罗锐坐直身体,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 后面的侦察车也跟着动了起来。 廖康坐回椅子里,取下耳罩,看向蔡晓静。 “罗锐什么时候去找过那个女孩?” 蔡晓静摊开双手,意思她也不清楚。 楚阳回过头,回答道:“昨天深夜,我和组长一起去的。” 廖康疑惑道:“梁军真的用那个女孩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她是这么讲的,组长还打电话给当地派出所,叫他们帮忙找了一下,确实找到一部砸烂的三星手机,不过手机已经损坏了。” “能不能复原?查一下梁军当时给谁打的电话!” “我没见到手机,因为今天早上要行动,所以时间也来不及。不过,组长叫人把手机送到市局,等行动结束后,我到时再看看吧。” 廖康望了一眼窗外,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梁军是在骗你!】 【你的情绪影响了你的判断!】 这是罗锐昨天和自己争执时,说过的话。 难道这真的是一个骗局? 直到现在行动已经开始了,罗锐还是笃定自己的判断?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梁军那个电话,到底是打给谁的? 越往下想,廖康就越忐忑。 他拿出手机,向陈浩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老廖,你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陈浩身为刑警支队的支队长,当然知道缉毒队今天的行动,不过因为他忙于自己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参与进来。 廖康瞄了一眼车里的几个人,然后捂着手机,低声道:“今天有人从白桥镇送一部损坏的手机过来,你帮我找一个技术过硬的技术员,赶紧把手机复原,看看这个手机最近的通话记录。” 陈浩:“你说这事儿啊,今天早上我还没睡醒,罗锐就已经拜托我了。你放心,手机已经拿到了,我现在就等在鉴证室,一有情况,我会马上通知你。” 廖康很意外,他没想到罗锐竟然做的这么细。 于是,他放心下来,挂掉电话后,看见蔡晓静正盯着自己。 “放心,有罗锐在,一定没问题的。” 廖康点点头,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 时间已经来到早上七点五十分。 离海江区的万大商场还有五分钟路程,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多。 廖康打起精神,拿着对讲机,再次确定任务安排。 万达商场的保安是自己的人。 商场内的监控室,也有警方的技术中队支持。 海江分局刑事小组的人员,因为和罗锐的默契程度比较高,所以他们在商场内装扮成逛街的老百姓,准备随时策应罗锐。 这次行动的目标是通过老金,抓到蛇头的同伙老高。 老高叫什么名字,现在还不清楚,长什么样,也不清楚。 商场的三楼,大部分都是自己人,唯一的危险就是老金安排见面的地方是在儿童游乐园附近。 为了孩子们的安全,游乐园的员工也都是警方的人,而且孩子们和家长都是警员家属假扮的。 只有这个办法了,总不能游乐园一个玩耍的孩子都没有吧? 而且,警方的行动,要避免波及普通老百姓,如果不提前安排,万一出了什么事,没人敢担起这个责任。 警方办案和国外的差距就在这里,国内注重的是老百姓的安全和社hui稳定。 从96年开始,就已经颁布最严《枪*支*管理办法》,实行全民*禁*枪,并且明确规定,公务人员不得配枪,非法持枪属于犯罪,只保留牧区中,少数牧民允许配猎枪。 七点五十五分。 银白色的大众车停在了万大商场外面的路边。 梁军微微眯起眼,脸色阴晴不定。 罗锐的双手离开方向盘,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满意?你不会以为我会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吧?” 梁军讪笑道:“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罗锐盯了他几秒:“地下车库有埋伏?” “啊?罗警官,你怎么老是怀疑我?现在我和你们是一伙的,请多少给我一点信任。” 罗锐拿出手铐钥匙,一边给他打开,一边道:“我告诉你,这次是一个例外,我从来不和罪犯合作,信任?等你们重新投胎,我才会重新信任你们。” 手铐打开,梁军扭动了一下手腕。“那可不一定,刑满释放人员,难道都是罪大恶极的?” “少废话,你给我记住了,不要乱说话,一切都以我为主,还有,如果你敢跑,子弹可不会长眼睛!” 梁军想要打开车门,但罗锐坐着没动,并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急!” “只有五分钟了,咱们快迟到了!”梁军提醒道,但罗锐依旧不为所动。 罗锐没再说话,而是凝神思考。 十几秒钟之后,他塞进耳朵里微型耳麦,传来了廖康的声音。 【大家注意,已经发现老金的身影,他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上身穿着蓝色衬衣,背着双肩包,他从A门进入了商场,熊猫,他正往你这边来!】 【熊猫收到!熊猫发现目标,老金开始乘坐A门这边的电梯,准备去二楼……】 此时,罗锐转动了一下脖子,开口道:“下车!” 车门“砰”的一声打开,罗锐下车之后,绕过车头,帮梁军打开车门。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A门走去。 梁军伸了一下懒腰,他肩膀有伤,所以穿着一件黑色夹克。 “我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少废话!”罗锐跟在他的身后,叮嘱道:“记住,不要离开我两米的距离!” “罗警官,我明白。” 罗锐狠狠瞪了他一眼:“别叫错名字了,我叫阿木,是你的表侄。” “行,阿木,不过真阿木可没你这么高。” 罗锐没再吱声,跟着蔡军走进了商场。 因为不是周末,而且还是早上,所以这会儿,商场没有多少人,但里面的店铺都已经开业了,有不少人在走动。 往前走了十几米,罗锐就注意到了齐磊和熊猫。 熊猫挽着齐磊的胳膊,站在以纯的门店前,似乎正看着橱窗里的女士服装。 两个人的眼角余光,瞥向了罗锐这边。 罗锐快走了两步,挡住梁军望过去的视线。 显然,梁军也注意到了他们。 两人踏上电梯,随着电梯往上,二楼到了。 二楼同样有一组人员,是苏明远和方永辉两人,他们手里拿着奶茶,两只手臂搭在走廊扶手上,弓着腰,看向商场一楼。 他们像是两个大学生,正愉快的聊着天。 【老金已经到达了三楼,他在游乐园附近,四周没见到可疑的人员。】罗锐的耳麦里传来田光汉的声音。 随之,两个人上了三楼。 三楼的人就更少了,一眼就能看见游乐园的方向。 罗锐发现,这一层楼除了田光汉和杨波之外,缉毒队的警员都在这一层,包括廖康的徒弟棒子,他伪装成游乐园的店员,穿着黄色套装,站在游戏机旁边。 他妈的,真该死! 罗锐心里腹诽道,你见过三十好几岁的游乐园员工吗?而且体格还是五大三粗的。 这个人员安排太拉胯了。 梁军看见棒子,也是嬉笑的眨了眨眼。 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老金已经注意到了梁军,他正向这边走过来。 梁军也是大踏步往前走。 刚碰头,老金没有寒暄,一把拉住梁军,拽着他就往洗手间走。 见状,罗锐赶紧跟上去。 他一直面向他们,所以,侦察车里的廖康和蔡晓静也能看见。 【罗锐,别紧张,洗手间里藏着我们的人!】 听见这话,罗锐立马放缓了脚步。 刚进洗手间,他就听见了老金的声音:“梁军,没有人跟着你吧?” 梁军忘了一眼洗手间门口,刚好看见罗锐进来。 他回过脸,笑道:“你紧张什么,谁会跟着我啊?” 老金呼出了一口气:“我眼皮老是跳,总感觉不对劲。” 梁军戏谑道:“你这样子,怎么做大买卖?说吧,老高在哪儿?” “你别着急,我在等他电话。你知道的,他们这帮人神神秘秘的。” 罗锐已经走到他们身边,老金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点头。 罗锐也是笑了笑,没有吱声。 梁军低语道:“老金,实话告诉我,你见过老高没有?” “你开什么玩笑,没见过他,我敢和他做生意?咱们去外面等着吧。” “那行!”梁军刚往外走几步,突然被老金给拽住了。 老金低声道:“你带枪了吗?” 梁军当即愣住了,他望了一眼罗锐。 “没带枪,我总觉得不安全。” 梁军哈哈一笑:“你是不是吓破胆了?还带枪?不就是和老高见一次面吗?能有什么危险?” “话不是这么说……” 这是,罗锐拉开衣服拉链,露出了腰上的手枪。 “我带上了。” 老金盯着他,忙点头:“还是年轻人有冲劲!” 梁军眼神一滞,突然伸出手,想要拔罗锐的枪,却被对方用手给挡住了。 “阿木,你真是一个木头啊,我不是吩咐你了,只是来见人,你带这玩意干啥,你疯了!” 罗锐咧嘴笑道:“表叔,老金说的对,不带这玩意,我心里没底。” “你小子,你给老子记住了,下次再不听我的话,别想跟着我混,回家种地去!” 老金拉了拉梁军:“别动气,带枪是对的,老高这些人都玩命的,我们的安全还是要有保证。行了,咱们先出去,等老高的电话。” 三个人走出洗手间。 老金和梁军找了一个商场的长椅坐下来,刚好面向游乐园。 此时,游乐园里有几个家长,正陪着孩子们堆着积木。 罗锐站在一边,随时注意着周围的行人。 等待期间,双方都没有讲话,都看着游乐园的小孩子们。 棒子站在柜台后面,抽屉下面放着一把枪,他时不时的抬起头,往罗锐这边瞄上一眼。 家长们的眼角余光,也在打量着外面。 所有人都没有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时间一直缓慢过去,一直到上午十点,老高的身影都还没有出现,而且商场里的人越来越多。 侦察车内。 廖康不断地询问行动人员,叫他们留意可疑人员。 但不管是哪一组人员,报告的消息都是没有异常。 期间,罗锐一直打量着老金,发现这个人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不太对劲。 老金太慌张了,一双眼睛不断地看向四周,而且两只手一直摩擦着膝盖。 罗锐能清楚的看见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神色非常慌张。 但反观梁军,却是气定神闲,微微闭着眼。 罗锐的心吊着,总感觉哪里不对。 十点三十分,老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他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梁军也随即睁开了眼。 老金把手机拿到耳边,接听着电话…… 罗锐微微侧过身,让胸口的微型摄像机对准他。 侦察车内。 廖康已经站起身,紧盯着屏幕:“能查到谁在和他通话吗?” 楚阳摇摇头。 “那能不能找到通话人的位置?” 楚阳为难道:“商场附近有几百个手机正在通话,这个查不到的,而且他们用的都是黑卡。” 廖康叹了一口气:“行吧!” 商场内。 老金放下了手机,看向梁军:“改地点了,叫我们去金球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梁军眯着眼:“开玩笑吧?这老高是不是在耍我们?” 老金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应该不会,你知道老高很警惕的,还是按照他说的做吧,见了面,把货拿下,散出去,咱们这一辈子都够了!” 梁军看向罗锐,见对方没有任何示意,便显得很不耐烦的道:“就这一次了,如果再耍我们,这生意就别做了!我特么的守在我的一亩三分地,倒腾几年,也赚够了!” “行,别动气,咱们走吧!” 随后,两个人站起身,往电梯走去。 罗锐也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棒子抬起头,赶紧向指挥车报告。 突然改变了计划,廖康一阵手忙脚乱。 大部分人手都被安排在了商场内,现在突然改变地点,确实有些措手不及。 而且,金球大厦距离这里只有几公里,开车也就几分钟。 安排人手已经来不及,就算是现在的人撤过去,对于老金来说,他们已经是熟面孔了,万一被他发现,那就惨了。 廖康急忙通知陈浩,叫刑侦支队安排人手。 陈浩:“你确定这次行动没有问题?” 廖康:“我心里现在已经没底了,正如罗锐说的,这次行动很不对劲。” 陈浩:“如果你不放心,就赶紧把所有人撤回来……先等一下,手机复原了!” 几秒钟后,陈浩继续道:“找到了,梁军确实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廖康:“他打给了谁?” 陈浩:要不“赌一把?我打这个号码去看看?” 廖康:“行,我电话不挂,有问题随时告诉我!” 与此同时,他的耳麦里,下属不断地报告老金一行人的踪迹,但他却有些疲于应付了。 田光汉:【目标下了电梯,正往二楼去。】 方永辉吸了一口奶茶,往电梯瞥了一眼,然后转过脸,低声道:【目标到达二楼,正往一楼去。】 听着耳麦的信息,熊猫挽着齐磊的胳膊,假装走向一楼电梯的方向。 与此同时,两个体格健壮、带着墨镜的男人,从他们身后走来,并大踏步超过他们。 其中一人,肩膀上斜跨着一个健身房的运动包,运动包的一角还碰了碰齐磊的大腿。 齐磊心里暗骂了一声。 他们跟在这两个人的身后,慢慢的往前走。 熊猫一直注意着通往一楼的电梯。 但齐磊的眼睛却瞄着前面这两个人,他心里突然警觉起来,刚才运动包碰着他大腿的时候,他感觉包里装的东西很奇怪,触觉像是一截铁管。 铁管? 什么运动器材会是一截铁管? 而且还装着运动包里? 齐磊脸色突然凝住,瞳孔放大,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熊猫挽着他的胳膊,转过脸,不满的拽了他一下。 齐磊立即低下头,对着夹在衣领里微型麦克风喊道:【有可疑人员,在一楼电梯处,两个男人戴着墨镜,背着运动背包,包里疑是装着武器!】 【重复!有可疑人员,在一楼电梯处,两个男人,戴着墨镜,背着运动背包,包里疑是装着武器!】 说完,齐磊赶紧抬头,手伸向了腰间,摸到了枪柄。 熊猫也是一脸震惊,向前望去。 她看见,前面两个男人乘上了向上的电梯。 而老金和梁军、罗锐已经站在了往下的电梯。 一上,一下。 几乎是眨眼间,双方碰在了一起。 最前面戴墨镜的男子,动作极快的拉开运动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两把手枪,扔向了电梯另一边。 他身后的同伴也同样从包里掏出了一把mp5,枪口直接对准了罗锐。 “砰!” 嘈杂的商场内,突然响起了刺耳的枪声…… 与此同时,商场五楼。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栏杆处,她戴着太阳镜,正低头往下看去。 突然,她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不过她却毫不在意,嘴角还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第253章 搏命 “砰!” 罗锐手中的枪口绽放出一朵火花。 戴着墨镜的男子应声倒地,他手中的mp5一下飞了出去。 他身后的男子一把将他撑住,然后单手持枪,一边用尸体遮挡,一边瞄准了罗锐。 与此同时,他们先前抛出去的两把手枪,其中一把也被梁军接住。 梁军一拉保险,“咔哒”一声,子弹上膛。 他快速地回身,几乎瞄都没瞄,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趁着罗锐开枪的当口,射出的子弹刚好击中罗锐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罗锐单手撑住电梯扶手,然后往侧边跃下了电梯。 “哒哒……” 墨镜男也开了枪,自动步枪的子弹打在电梯侧面的金属板,喷溅出一大片耀眼的火花。 “快,往下跑!冲出去!”梁军大声喊道。 他一手攥住老金的衣领,把他当成人肉盾牌。 另外一名戴着墨镜的男子,也抓住同伴的尸体,任由电梯上行。 电梯下,齐磊和熊猫已经掏出了手枪。 “罗大!” 他眼睁睁的看着罗锐中枪,双眼通红的往前跑。 “老子和你拼了!” 齐磊把枪口瞄准老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砰!” 子弹打中了老金的肩膀,他脸色发苦,不断地哀嚎:“放开我,不要,不要让我去死啊!” 这时,电梯已经快到一楼,因为一侧悬空,负一楼是地下超市。 听见枪声,大量的行人一边尖叫,一边往商场外跑。 梁军狞笑一声,伸出手,向齐磊的方向开枪还击。 这时,二楼的方永辉和苏明远立即跑到电梯边缘。 但迎接他们的是自动步枪的子弹。 “哒哒……” 子弹打在方永辉的脚边,苏明远赶紧拽着他的衣服,把他往后拖。 “别去,咱们火力不够!” “快躲进垃圾桶后面,快!” 他一把将方永辉拽过去,握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电梯很快就上来了,歹徒有自动步枪,火力太过凶猛,如果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苏明远蹲在地上,瞳孔放大,一边举枪对准上行的电梯,眼睛一眨不眨。 他在心里数着时间。 “一!” “二!” “三!” 突然,他看见了一个人影,便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从三楼奔下来的田光汉,看见苏明远,立即向同一个方向开枪。 “砰!” “砰砰……” 苏明远注意到他,赶紧喊道:“老田,跑啊,别站在那儿,跑!前面是一个死人!” 田光汉像是没听见一般,还往前走了几步。 但这时,尸体后面探出一支长枪…… “哒哒……” 自动步枪的子弹,像是雨点般打在田光汉身上。 他的身体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后面的橱窗上。 “老田!” 苏明远大喊了一声,心脏像是被冰块冻住了一般。 他还没反应过来,方永辉已经站起身,向已经上来的了墨镜男开枪还击。 墨镜男用尸体在遮挡,没有还击。 方永辉射出的子弹,全打在了尸体上。 火力不足的缺点就在这里,就连尸体都没法打穿。 “我去你妈的,我去你妈!” 方永辉一边开枪,一边呐喊。 他握着的手枪弹匣都在发烫。 苏明远知道此刻有多危险,他抬头,观察四周,发现三楼的斜对面,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向他们这边抬起了枪口。 “跑啊,快跑!” 他拽着方永辉的肩膀,急忙把他拖走。 “哒哒……” 从三楼射来的子弹,打在垃圾桶上,发出雨点般的啪啪声。 金属垃圾桶立即变了形。 因为三楼的警员已经准备撤退,所以准备不足,全聚集在了二楼。 棒子带人赶到后,还要分一批人去疏散群众。 其他几个人开始向三楼开枪还击,幸好他们赶到,形成了对峙对面,不然方永辉和苏明远肯定要死在乱枪之下。 …… 一楼。 齐磊奔上了电梯,准备拦截梁军。 他开了几枪,全打在了老金的身上。 梁军躲在老金的身后,把自己藏了起来。 熊猫看见三楼持枪的歹徒,立即向齐磊喊道:“回来,混蛋,回来啊!别去!” 但齐磊不听,罗锐中枪,他清楚的看见了。 他双眼通红,像是失心疯一般往上冲。 但三楼的一个歹徒,直接把枪口转向了他。 快接近老金的跟前时…… “哒哒……” 子弹倾泻而来,齐磊一摸脖子,手上全是血。 他咬着牙,看了一眼上面。 梁军也把枪从老金身后探了出来。 “砰!” 子弹准确无误的命中齐磊的额头,他的身体栽倒在电梯上。 藏在一楼垃圾桶后面的熊猫,声嘶力竭的喊道:“回来啊,傻子,别去送死啊!” 她眼睁睁的看见齐磊倒下。 齐磊的尸体随着电梯到了一楼,他双脚朝上,后背着地,电梯的台阶不断地在他身下运行。 梁军来到一楼,把老金的尸体推倒在地。 熊猫忍着心中的剧痛,开枪向他射击。 梁军一边奔跑,一边还击。 随后,从外面赶来的特警,像是潮水般冲了进来。 双方立即展开了对射。 二楼、三楼都有持枪的歹徒,他们居高临下的开枪,随后一边转移,一边还击。 …… 这些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廖康和蔡晓静赶来时,发现现场一片狼藉,但枪声已经停止了。 特警小组在商场内寻找歹徒的身影,耳边是零零散散的枪声。 廖康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蔡晓静脸色煞白,看见齐磊倒在血泊之中。 熊猫走上前,推了推他的身体,喊道:“齐磊,你醒一醒啊,齐磊,听见我的声音,你动一下。” 她伸出食指,探了探齐磊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熊猫站起身,带着哭音道:“他……牺牲了!” 廖康和蔡晓静立即愣住,大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个爱多嘴的混蛋竟然就这么牺牲了? 他不是最怕死的吗? 他不是应该躲起来的吗? 蔡晓静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用手背揩拭了眼泪,然后跑到电梯侧边,但并没有发现罗锐的身影。 罗锐不见了! 先前,在侦察车上监控画面,她和廖康看见柴军向罗锐开了枪。 子弹不偏不倚的击中了他的胸口。 就在这时,廖康对讲机里传出特警小组的声音:“歹徒在西门,他们火力太猛,已经冲出了商场!” 廖康和蔡晓静顾不上难过,立即赶往西门。 他们还没到地方,耳边就是激烈的交火声。 特警不断地向一辆印有商场商标的越野车开火,白色三菱越野车就停在出口的位置。 它加足了马力,像是一头狂暴的野兽,冲向道路的护栏。 越野车把护栏撞倒之后,车尾甩在马路上,往前方的道路狂飙而去。 一直在外面待命的警员,立即把警车开了过来。‘ 廖康跳上车,他没等蔡晓静,警车立即追击而去。 随后,武装警车也开了过来,开始围堵越野车。 廖康从特警手里拿来制式长枪,心里怒火丛生。 这个时候,他没有时间愧疚,没有时间反省自己。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抓住这帮歹徒。 可是,心中的某个角落,残留着齐磊的那张脸,以及罗锐中弹的画面。 他视线有些恍惚,直到身边的特警喊他:“廖支,我向您汇报一下。” “你说!” “我们初步估计歹徒一共有五名,我们击毙了三名,那辆越野车上有两名,其中疑是梁军的歹徒也在车上。” “你确定?” “对不起,我只是看见穿着梁军衣服的歹徒,到底是不是他,现在暂时不清楚。” 廖康点点头,问道:“罗组长呢?你们有没有看见他?” “没看见。” 随后,廖康用对讲机联系侦察车,得到的回答时,罗锐身上的针孔摄像机已经损坏,楚阳现在正在追踪罗锐的手机信号,准备确定他的位置。 “有他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我明白!”楚阳回答,然后立即联系交通局,并操作着电脑。 这时,蔡晓静打开车门,楚阳看见除了她之外,还有方永辉、苏明远、杨波。 瞧见他们的脸色,楚阳心里突然一凝。 “老齐和老田呢?” 蔡晓静的眼神从未如此冷然,方永辉和苏明远、杨波都是红着眼眶。 蔡晓静吸了一口气,忍住眼泪。 “老齐牺牲了,老田重伤,现在生死未卜,救护车已经送去医院了。” 楚阳突然一下子失神了,过了十几秒,他才眨了眨眼。 “开玩笑吧?老齐叫你们来骗我的?” “不是,齐磊这么贪生怕死,怎么可能牺牲?你们别开玩笑了!哈哈……” 楚阳一边笑着,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睁了睁眼,泪水毫不设防的从脸颊滑落。 “上车!组长现在下落不明,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一定要找到他!” 蔡晓静坐上车,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侦察车一下子拥挤起来,气氛突然凝滞,所有人都垂着脑袋。 楚阳揩拭了一下眼泪,两只手放在键盘上,没有动弹。 蔡晓静伸出手,用力拍了拍楚阳的肩膀:“别泄气,帮我们找到组长!” “嗯!”楚阳点头。 “大家打起精神来!组长现在还生死未卜,他要是看见你们这样,他为你们供应的中华香烟可能以后就不会再给了。对了,这次行动结束,我同意你们在办公室抽烟。” 苏明远点点头,他吸了吸鼻子,拍了拍手掌。“加油!” 楚阳:“加油!” 方永辉:“加油!” 杨波:“加油!” 蔡晓静:“大家加油啊!” …… 三菱越野车在道路上横冲直撞,毫无顾忌。 前面来不及躲避的汽车,统统被撞到一边,路面上全是鸣笛声。 武装警车的警笛也拉响了,“乌拉乌拉……” 刺耳的警笛声在道路上响起,以便正在行驶的汽车防范危险。 也幸好周围都是繁华市区,车辆较多,阻止了三菱越野车的逃窜。 越野车想要冲过红绿灯,但从左边的路口驶来一辆货车,司机见情况不妙,胆子一横。 他立马放慢了车速,打算給越野车一点教训。 那意思是,你狗入的敢冲,有狗蛋就来。 坐在越野车副驾驶座的歹徒见状,立即探出身体,把枪口伸了出去。 货车司机一瞧,吓得一个激灵,立即猛踩油门,货车开始冲向路口。 但因为车尾还没过去,所以越野车不得不踩下刹车。 与此同时,后面的武装警车的司机,猛踩油门,猛烈的撞向三菱越野车的屁股。 “嘭!” 一声巨响,越野车被撞的打了一个横,车身横在路面上。 随后,双方都打开车门,跳下车便开始对射。 廖康用车门作为遮挡,把手里的警用步枪架在车门上,枪托抵在肩膀上,连续的扣动扳机。 歹徒虽然拿的是重火力,但因为武装警车的车门具有一定的防弹功能,所以射来的子弹,只是在车门上打出一个个凹点。 激烈的交火在十字路口上演,四个方向的车都停在了斑马线前,在最前面的司机扔下车,往道路后面奔跑。 看见歹徒想要跑,廖康刚要起身,从后面追击而来的一辆警车,直接冲了过去。 开车的司机猛打方向盘,看见一名歹徒想要跑到两辆车的夹缝中。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撞了过去。 “嘭!” 歹徒被撞飞! 而后,司机打开车门,从车里跳了下来,蹲下身,抬枪就射。 “砰!” 滚在路边的歹徒腹部中了一枪。 见状,廖康和其身后的人赶紧冲上去,他一边跑,一边注意着周围。 他看见穿着黑色夹克的歹徒,想要钻进货车下面,他马上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中那人的后腰。 “不许动!” “再跑,我就开枪了!” 那人浑不在意,动作极快的钻进了货车下面。 特警全部追了上来,把货车围的水泄不通。 货车下面的歹徒已经是瓮中之鳖。 倒在路边的歹徒也已经被特警控制住了。 廖康往边上瞧了一眼,陈浩双手握枪,低垂枪口,往这边跑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 廖康向货车下面努了努嘴:“有一个歹徒藏在那下面,其他人都被击毙了。” 这个时候,特警都没敢靠拢,万一歹徒开枪,肯定会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但没到一分钟,一个特警队员跑过来,手里握着一枚烟雾弹,走到货车的侧边。 他另外一只手握着枪,所以他用牙齿扯掉拉环,然后像是滚玻璃弹珠那样,把烟雾弹滚进了货车下面。 随后,像是轮胎漏气的声音。 “嗤嗤……” 白色的浓烟从车底冒了出来…… 另外一个特警,又往里面滚了一枚烟雾弹,顿时,车底都被浓烟覆盖了。 货车下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我投降,我投降!” 站在车边的一个特警捂着鼻子,向里面喊话:“把枪扔出来!” 车底的歹徒实在受不了,立即把手里的长枪扔了出去,掉在地上的枪被特警一脚踢到一边。 歹徒也从车下面滚了出来,嘴里不断地咳嗽。 两个特警立即上前,把他给死死按在地上。 廖康放下枪,跑过去,抓着他歹徒的头发,把他提起来。 这人不是梁军! 先前,枪战的时候,他都已经发现了端倪,但一直不确认。 现在他的心凉了半截。 梁军跑了,正如罗锐所说的,梁军下了一盘棋,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靠!”廖康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声。 陈浩走过来,看向他。 “一周前,梁军拨出的那个号码,是一个黑卡,我打电话过去,但一直没人接听,我们追踪手机的信号位置,发现是在商场周围。” “现在还能追踪信号吗?” 陈浩摇头:“电话卡给扣了出来,信号消失,所以我才急忙赶了过来。”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胡局和朱总队他们都来了。” 廖康垂下脑袋:“我愧对他们!” 陈浩指了指被特警拽起来的歹徒:“先别说这些,正事要紧!” 廖康点点头,走到歹徒跟前,直视着对方的脸。 “告诉我,梁军在哪儿?” “咳咳……” 歹徒咳嗽着,眼角通红,刺鼻的烟雾熏的他睁不开眼,他想要揉一揉眼睛,但两只手臂已经被戴上了手铐。 廖康道:“去拿一瓶矿泉水,给他洗一洗。” 特警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抬起来,一名警员拧开矿泉水瓶盖,往他的眼睛上慢慢倒水,然后又用纸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水,我要喝水!” 歹徒张开嘴,民警往他嘴里慢慢倾倒。 “咕噜咕噜……”喝完水之后,歹徒慢慢睁开刺痛的眼睛。 廖康已经没有了耐心,他脸上的青筋暴起。 “说,梁军在哪儿?” “咳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你们今天要救的那个人,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歹徒紧抿着嘴唇,而后道:“我不说,反正我也活不了了!” 廖康气得直接动了手:“你特么的还想讨价还价!我告诉你,我一旦查出你的身份,我让你的家人永远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 这话说的很隐晦,歹徒刚和警方作对,自然没有把警察当做善人,事关家里人,他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再给你一次机会!梁军往哪里逃了?” 果然,歹徒松了口:“我不知道梁军是谁,我只知道头儿叫我们救一个人,他给我们看了画像,我们都是按照头儿吩咐做的。对枪的时候,场面很混乱,我们也是按照制订的路线逃跑。” 一听这话,廖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群人是被卖了。 “你们头儿是谁?叫什么名字?你们一共有几个人?” “我们有五个人,头儿在商场里被你们打死了。” 廖康盯着他:“你确定只有五个人?没有骗我?”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 歹徒抬起头来,道:“我们只是拿钱办事,枪也不是我们自己的,是有人找到我们头儿,叫我们干的这事儿。”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我不清楚,对方是一周前找到我们头儿的,一直都是头儿和这个人接触。” “行!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知道什么就立即告诉我们,别执迷不悟!” 说完,廖康向下属道:“带去商场,让他指认谁是带头的!” 十分钟后,商场一楼。 商场的进出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所有人都不能随意进出。 因为有人死伤,所以刑侦支队的人都赶了过来,开始对商场内的人员进行控制。 这些人有逛街的行人,也有商场内的工作人员,人数之多,有好几百人,还不说跑出去的那些人。 谁都不清楚,这些人里有没有歹徒藏在其中,而且当时,有很多人目击了现场,需要对他们做详细的笔录。 胡长羽和朱勇、魏群山神情肃穆的站在担架前,望着躺在上面的齐磊。 他脖子被子弹洞穿,脸上是凝固的血迹。 他衬衣敞开着,露出穿在身上的防弹衣。 这套防弹衣是3A级,上面嵌着好几枚弹壳。 歹徒使用的是重火力武器,这套防弹衣显然不怎么扛得住,但也不一定马上致命。 如果不是脖子那一枪,齐磊可能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领导,我把遗体运走了?”救护车的司机问道,他叫来了帮手,正准备把担架抬上车。 朱勇摆摆手:‘先等一等。’ 三个人取下了警帽,站直身体,对着担架上的遗体敬礼。 “走好!” 魏群山脸色冷峻,喘着粗气。 齐磊是从沙河县借调到海江分局的,他的牺牲,魏群山不知道怎么向陆康明开口。 等遗体运走后,三名歹徒的尸体被抬了下来,放在白布上,等着法医和技术警员来验尸。 魏群山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向跑过来的廖康问道:“罗锐呢?” 廖康见到几位领导,立即低下了头。 “朱总队,胡局,魏局,对不起,我……” 魏群山没搭理。“我问你,罗锐呢?” 廖康吞咽了一口唾沫。“我不知道……” 魏群山叹了一口气,他拿出手机,拨通蔡晓静的电话号码…… 第254章 插翅难逃 侦察车内。 蔡晓静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前方道路挂着临水区的蓝色交通牌。 广兴市一共三个区,临水区相对其他两个区,经济较为落后,但这个区在临江边上,是临江汇入大海最后的一段航道。 楚阳正操作着电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绿点。 交通地图的绿点正不断地向前移动,侦察车和目标只有半公里的距离。 车上的其他人都在检查身上的枪支弹药,因为这次行动安排,每个人都从枪械库领取了配枪,不过都是警用77式手枪,弹匣只配备了两个。 在商场交火时,苏明远和方永辉开枪次数最多,他们现在手里只剩下半个弹匣的子弹。 “叮铃铃……” 此时,蔡晓静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按下通话键,打开免提,让车上的人都能听见。 “魏局?” “晓静,你们在哪儿?” “临水区至钱江市的733国道。” “你们怎么会在哪儿?有什么情况?” “我们追踪到罗锐的手机信号,发现信号一直在向这边移动,我们现在和信号的位置只有半公里。” “你们有多少人?” 蔡晓静望了一眼车里的几个人,回答道:“刑事小组的人都在这儿,除此之外还有市局的技术人员一名,司机一名。” “这伙人都携带了重火力武器,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伤亡!你们悄悄跟着就行,我马上派人过来支援你们。” “明白!”蔡晓静放下电话后,看向楚阳。“我们现在离他们还有多少距离?” “他们车开的很快,已经和我们已经拉开了一些距离。” 方永辉道:“要不要超过去?” 开车的司机忙道:“没听见领导在电话里说的话吗?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杨波突然发飙:“叫你开快点,你就开,你废什么话?” 司机也是警员,但并不代表他没脾气。 “你什么态度?这是侦察车!你以为是跑车啊?” 苏明远帮腔道:“靠边停车,我来开!” 司机没有搭理,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踩着油门。 苏明远怒了:“我告诉你,我们组长现在生死未卜,如果你把前面的车跟丢了,他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我绝对不放过你!” 杨波探出身体,指着司机的鼻子骂道,“你要是怕死,你现在就可以下车,换我们的人来开!我告诉你,我们已经牺牲了一个同志,我们组长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就算不做这警察,我都不会放过你!” 司机显然被吓住了,他转头瞄了一眼蔡晓静,身为这群带头的人,她不仅没有劝架,而且眼神冷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司机打了一个冷颤,叹气道:“好吧,不过先说好,我不是怕死,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你们要自己负责。” 这就是客军作战的坏处,蔡晓静不是他的直属领导,想要直接指挥,人家不一定愿意听。 蔡晓静道:“尽量追上他们!” 她现在很担心罗锐的安全,半个小时前,罗锐中枪的画面,一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虽然行动前,罗锐穿了防弹衣,梁军开枪的手枪型号,现在还不清楚,有些子弹的威力,足以撕破防护较低的防弹衣。 况且,罗锐不仅聪明,而且身手极好,怎么会一下子被这群歹徒劫走?这是蔡晓静感觉不安的原因。 另外就是这群歹徒明显是有备而来,罗锐真被他们抓住,为什么他的手机信号一直没有消失? 难道歹徒没有搜他的身?或者是罗锐把手机藏在了某处? 这一切的猜想,只有拦截到目标,才能搞清楚。 司机用力踩下油门,侦察车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但速度还是不够。 方永辉在旁边呢喃道:“要是老齐在就好了,咱们县局的破面包车,他都能开的很快。” 杨波红着眼,点点头:“是啊,我记得他每次开车,我们全车的人吐得一塌糊涂。” “老包和小五还不知道他牺牲了。” 杨波垂下脑袋,然后又抬起头:“别想这么多了,抓着这帮混蛋,咱们帮老齐报仇!” 十分钟后。 侦察车和手机信号的距离越来越近,电脑画面上的距离显示只有两百米了。 楚阳看向在交通地图上不断闪烁的绿点,出声道:“他们好像停下来了!” 众人一起看向屏幕,绿色信号确实没动了。 蔡晓静推开车窗,发现他们已经出了临水区,临江也看不见了。 国道两边都是荒地,显得很空旷。 在前方不远的位置,有一个弯道,弯道两边都是树木,所以看不见前方的状况。 只要过了这个弯道,就能看见目标车辆。 蔡晓静关上窗,看向众人:“大家再次检查弹药,子弹多的跟我先上,子弹少的两侧掩护!” 众人掏出了手枪,心里默数自己的子弹数量。 就连司机也一手握着方向盘,一边从腰里抽出了枪。 刑事小组一共五个人,加上司机和技术员,一共七个人。 但司机和技术员待在车内,准备随时接应。 司机把车停在拐角的地方,蔡晓静和方永辉跳下车,两个人双手握枪,向弯道跑去。 他们跑到一棵柏树后面,往斜右方一瞧,看见一辆绿色的垃圾车停在路边。 方永辉:“难道手机信号在垃圾车上?怎么没看见罗大的人?” 蔡晓静沉吟道:“他可能藏在车上。” “那我们现在就进行抓捕?” “不,先等一等,罗锐一直没有行动,他可能是在等着什么。” 方永辉点点头,两个人紧盯着垃圾车。 侦察车的人已经全部下来了,每个人都提着枪,想要往这边过来。 方永辉往后望了一眼,摆了摆手,然后食指放在嘴边,做出噤声的动作。 “有车过来!”蔡晓静出声提醒。 方永辉往前一看,见到两辆车从对面开了过来。 一辆白色的丰田越野车,以及一台黑色的雷克萨斯。 两台车一字排开,停在路边。 随后,从车上走下来一群人,这些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样子,气质显得很凶悍。 接着,垃圾车上也跳下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人正是从商场逃出去的梁军。 他张开双臂,和穿着白衬衫、戴着渔夫帽的中年男子拥抱了一下。 见到前面的情形,蔡晓静微微皱眉。 戴着渔夫帽的男人,她认识,正是香江和盛的大佬鲍天强。 老金和梁军的通话中,对方提到过鲍天强。 行动失败后,梁军把老金用来挡住人肉盾牌,老金也是当场被打死。 蔡晓静原以为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但谁知,鲍天强真的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方永辉咽下一口唾沫。“蔡队,人数有点多啊。” “你赶紧联系廖支队,问他们什么时候能赶来?” “行!”方永辉赶紧掏出手机,拨了号码过去。 蔡晓静看见双方正热情的聊着天,有说有笑,互相拍着后背。 绿色垃圾车被丢弃到一边,梁军应该是准备坐对方的车,换车离开。 方永辉打完电话后,回答说:“廖支他们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赶到。” 蔡晓静心里咯噔了一下。 “来不及了,他们一旦上车,我们就没办法能拦在他们了。” 方永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怎么办?” “抓捕!”蔡晓静做出了决定。 方永辉吸了一口气。 “全部上车!”蔡晓静一边跑,一边喊道:“我们冲过去!” 一行人赶紧跳上了车。方永辉留了一个心眼,他打开驾驶室的门,一把将司机拽下来。 “我来开车!” 车门立即关闭,方永辉启动引擎…… 从弯道冲过去,最多一分钟,双方马上就开始接触,免不了交火。 虽然很危险,但只有这个办法了,一旦让他们跑了,想要再找到他们那就更加难了。 而且,蔡晓静想到,罗锐的手机信号在垃圾车上,他人肯定在藏在车里,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了这么多人,所以不一定敢贸然行事。 如果自己这边进行抓捕,有他的配合,应该能事半功倍。 另外就是鲍天强的缘故,他是警方安插在香江的特情,除了他之外,他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男人,这个人留着寸头,脖子上有虎头纹身。 魏群山讲过,鲍天强身边有内陆警方的人,这个人也许就是他,化名黄勇的杨子雄。 虽然可以依靠鲍天强和杨子雄追踪梁军,但他们这条线一直没启动,万一出现纰漏。内陆警方在香江的布局就完了。 再有,梁军在商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属于首要份子,必须逮捕! 要不然,市局无法向上面交代,而且齐磊的牺牲,必须要梁军为他陪葬! 蔡晓静深吸一口气,快速的介绍着情况:“前面一共有三台车。一辆垃圾车,一辆越野车和一辆轿车,一共七个人,没看见他们身上携带武器,不排除武器都藏在车里! 车里应该有司机,杨波和苏明远第一时间控制车里的司机,我和楚阳、方永辉控制车外的人,一旦有人靠近车、或者是有人拿枪,立即开枪射击,死活无论!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蔡晓静看向方永辉:“小辉,冲过去!” “好!” 方永辉咬牙,猛踩油门。 车里的人屏息凝神,全神贯注。 伪装成面包车的侦察车,是一个极好的掩护。 车子一过弯道,大家立即看见了前面的情形。 蹲在两边车门的杨波和苏明远,一手提枪,一手握住车门把手,准备第一时间冲下车。 …… 梁军突然看见一辆面包车从弯道开过来,皱起了眉头。 从商场逃出来,他一直提心吊胆。 看见面包车越来越近,他下意识的摸向后腰。 站在一边的鲍天强笑道:“梁先生,别紧张,内陆的警察没这么厉害。” “你不懂,我这一路过来,总感觉眼皮跳的厉害。” “别自己吓自己啦,梁先生都是做大生意的人,区区危险,算的上什么……” 梁军心脏跳动的厉害,他立即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下属:“回车里,拿枪!快!” 下属奔向丰田越野车,打开车门,刚准备从副驾上拿枪。 “砰!” 一发子弹直接命中这人的前胸,他立即倒在车门边。 “快,特么的快开枪!” 梁军吓了一跳,赶紧缩了缩脖子,他不知道子弹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 他虽然在嘴里在使劲催促,但他自己却转身往后面的荒野逃去。 “警察,不许动!” “不要靠近车!不然开枪了!” “放下枪,放下枪!” …… 蔡晓静一行人跳下车,立即举枪警告。 几个歹徒的身上都携带了枪支他们第一时间掏枪对射。 随后是激烈的交火声。 “砰!砰!” 鲍天强被自己的下属使劲一拽,拉着他躲在了车屁股后面。两个人第一时间举起了双手。 “砰,砰!” 蔡晓静躲在侦察车的后面,依靠车头,向外面开枪射击。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歹徒,爬在了越野车下面。 因为车门是打开的,所以背心男快速的从副驾的座椅里掏出一把长枪,看也不看的,对着侦察车一顿猛射。 “哒哒……” 有火力压制,其他两歹徒赶紧躲在背心男的身后。 方永辉和杨波等人躲在侦察车后面,一时间不敢冒头。 但这时,从侧方射来一颗子弹,不偏不倚的命中背心男的太阳穴。 随后,又是两发子弹,直接击毙准备捡枪的两个歹徒。 听见长枪没声了,蔡晓静背靠车头,往外面瞧了一眼。 她看见罗锐站在垃圾车的车头,正半跪着,举枪击毙了在场的所有歹徒。 一时间,空气之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杨波和方永辉、苏明远赶紧从侦查车后面跳出来,两个人观察车内的情况,另外一个人举枪警戒,以防还能动弹的歹徒。 这时,罗锐也跳下了车,他二话没说,就往荒野跑去。 蔡晓静收起枪,向方永辉喊了一句:“把这些人先控制起来!” 随后,她跟着罗锐的身影奔跑。 荒野前方是一处丘陵,梁军打算爬上去,但奈何肩膀上的枪伤还没好,疼的他龇牙咧嘴。 罗锐跑的很轻松,他算了一下距离,接近五十米左右时,他停住了脚步,蹲下身,双手托起枪。 “梁军,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梁军头也没回,一脚深一脚浅的往丘陵上爬去。 罗锐没再给他机会,五十米之后,他的枪法就没那么准了。 “砰!” 一发子弹,螺旋前进,几乎是瞬间击中梁军的左边大腿。 “啊!” 梁军痛呼一声,滚下了斜坡。 罗锐的枪口没有放下,抬枪前进,双眼锋利的像是一把刀。 蔡晓静紧跟上来,和他隔着五米距离,两人一左一右往前走。 梁军从草丛里爬起来,一只脚跪着,一只脚半蹲,面向着罗锐他们。 他咧开嘴,脸带笑意:“哈,罗警官,咱们又见面了?” 蔡晓静把枪口对准他:“放下枪!快放下枪!” 梁军抬起手,食指勾住枪托,枪口垂向地面。 “我投降,我投降!” 罗锐快步往前走,枪口依旧没有放下。 “拿起抢来,你这个混蛋!快,拿枪打我!” 一听这话,蔡晓静心里一惊。 梁军也有些懵,望着罗锐的眼神,他想把手里的枪赶紧丢掉。 但已经来不及了……罗锐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击中了梁军的手指头,他手里的枪也随即掉落。 “啊!” 梁军赶紧捂住断掉的手指头,大声痛呼道:“你个混蛋,我已经投降了!” “还不够,你特么的杀了我的兄弟!” 罗锐走上前,一脚踢向梁军的脑袋,把他踹到在地。 随即,他单膝跪地,枪口对准梁军的太阳穴。 “我现在杀了你,没人能知道!” 梁军狞笑一声:“你想杀我?好!反正我也是死,这次肯定没机会了,迟早是死,你开枪吧!” “你以为我不敢?!”罗锐咬着牙,枪口死死的抵住梁军的太阳穴。 “那就来吧!”梁军闭上眼睛,咬着牙,脸上的肌肉紧绷,太阳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蔡晓静急忙握着罗锐的肩膀:“不要冲动!” “来吧!我准备好了!杀了我!”梁军刺激着罗锐。 罗锐死死的咬着牙,双眼通红,肾上腺素激增。 梁军向自己开了一枪,刚好击中自己胸口的针孔摄像机,幸好他穿着防弹衣,要不然,他早就已经死了。 梁军没选择打头,而是选择向自己胸口开枪,可能就是基于摄像机的原因。 当时,罗锐无法同时应付三个人,而且站在上行电梯的两个歹徒,已经拿出了重火力武器。 他被梁军的手枪击中后,第一时间跃下了电梯,躲过对方的重火力扫射。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齐磊冲上了电梯。 虽然罗锐没有看见齐磊中枪的画面,但他看见三楼的歹徒向电梯开枪,以及听见熊猫的喊声。 最后,罗锐忍着胸前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来,交火已经开始了。 他追着梁军,往商场跑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齐磊已经倒在了电梯上。 齐磊是因为看见自己遭遇枪击,不顾危险,拼了命冲上来。 此时,不杀梁军,罗锐这一辈子都会后悔。 但杀了梁军,不仅犯了法,也会后悔一辈子。 梁军还在刺激他:“来啊,罗警官,杀了我,为你兄弟报仇!” 蔡晓静握住罗锐的手枪,注视着他的眼睛。 “深呼吸,深呼吸,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罗锐闭着眼睛,深呼吸一次,然后仰头,看向天空。 “砰!” 他扣动了扳机。 梁军的身体一哆嗦,蔡晓静突然愣住了,但定睛一看,罗锐的枪口早就移开了,子弹射向了旁边的泥土里。 蔡晓静吐出一口气,一颗心终于落下。 她从腰里掏出金属手铐,递给罗锐。 罗锐接过后,把梁军的双手扭到背后。 “梁军,你涉嫌贩du,以及涉嫌多起凶杀案,我现在正式逮捕你!” 戴上手铐后,罗锐一把将他提起来。 梁军满头大汗,脸上粘着泥土。 “罗警官,说真的,我真是佩服你,都这样了,你都没开枪杀我。” 罗锐的压力消失,脸上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你吃花生米的时候,我会向上面申请观刑,我看你怎么死!” “是吗?你是想看我尿裤子?恐怕会让你失望!” 罗锐抓住他的肩膀,他和蔡晓静一左一右,将梁军押向国道。 梁军的腿受了伤,大腿一直在流血,但罗锐只是瞥了一眼,硬拖着他走。 梁军也不在意,问道:“罗警官,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想知道?” “我的办法不算高明,只是料定你们警方的火力配置不会太强,所以我才有机会逃出去,没想到还是被你抓住了。” 罗锐看向蔡晓静,她也望了过来,她两颊都被汗水打湿了,一缕头发粘在唇边。 她解释道:“我们是追踪你的手机信号,一直跟过来的。” 罗锐点点头,举起了大拇指。 梁军转了转眼珠,突然明白了过来,他看向罗锐,问道:“你一直藏在我的车上?” 他嗅了嗅鼻子,罗锐身上的味道确实很难闻,有一股极其浓烈的酸臭味。 罗锐没有回答,而梁军眼里的光一下子消失。 对方被自己枪击,跃下电梯后,双方开始交火,那样混乱的场面,罗锐还能保持清醒,一直追着自己不放。 并且,当时自己跑出商场外面,还做了一番伪装,和同伴调换了衣服,让解救自己那伙人冲向西门,佯装从西门逃跑,而他自己跳上商场外等着的垃圾车,最后逃离现场。 但他没没想到罗锐也跟了上来,一直躲在车里,不动声色。 而眼前这个女警,一路追踪罗锐的手机信号,这才导致自己再次落网? 梁军心灰意冷的低下头,随后他耳边听见了警笛声。 他抬眼一看,十几辆警车从国道上呼啸而来…… 这次……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第255章 无名的人 下午三点。 国道上停满了警车。 廖康和陈浩下车一瞧,两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路基上并排蹲着四个背后戴着手铐的歹徒,而在另一侧还倒下三具歹徒的尸体。 他们来的路上,以为肯定会有一场恶战,但没想到刑事小组的人,竟然这么勇猛,没等援兵,就把这些持枪的歹徒干翻了? 廖康把手枪插进腰带里,看向站在路边的方永辉。 “这些人都是你们抓住的?” 方永辉微微颔首,但是眼睛根本没看向对方。 廖康摸了摸鼻子,他明白齐磊的牺牲,他负有很大的责任。 齐磊是刑事小组的成员,而且罗锐当初和他在看守所的走廊争论,大家都看见了。 现在,事情果真如同罗锐所预料的那样,梁军确实欺骗了缉毒支队,这才导致如此惨烈的后果,刑事小组的成员对自己肯定是有意见的。 廖康叹了一口气,陈浩捅了捅他的肩膀,两个人看向国道左边的荒野。 罗锐和蔡晓静架着梁军,从荒地里跋涉而来。 一干警员立即走上前,从两人手上接过人质。 看见梁军,廖康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脸色铁青,捏着拳头,走上前,直接往对方脸上招呼。 “去你ma的!梁军,你特么耍我!” 梁军的脸撇向一边,吐出一口血沫,笑道:“廖警官,我也是为了活命,你是警,我是匪,咱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 廖康还想动手,陈浩赶紧把他拉住。“别犯纪律!” “老陈,放开我!我非得干死这混蛋!” “齐磊已经牺牲了,你干死他也没用。” 陈浩不说这话还好,一提齐磊的名字,他看见刑事小组的警员都围了上来。 方永辉、杨波、楚阳和苏明远,四个人都是眼神凶狠的盯着梁军。 特别是方永辉,紧咬着牙关,双眼通红。 见气氛不对劲,蔡晓静赶紧把他们拦住。 “回去,都回去!大家千万别乱来!” 见到这些人,梁军像是一点儿都不怵,他抬起脸,表现的很无所谓:“哈,想要我死的人真多啊!看来,我是你们警察的克星?” “去你妈的克星!”方永辉冲了过去,挥舞着拳头。 他刚想揍过去,但手臂被罗锐拽住了。 “退回去!” 罗锐话音刚落,杨波已经冲上前,一拳轰了过去。 梁军痛呼一声,脸都肿了起来。 罗锐放开方永辉的手,向周围的人大喊道:“你们要是认我这个组长,就都听我的,赶紧退回去!” 杨波、方永辉和齐磊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虽然齐磊平日里嘴巴臭,不怎么受待见,但他的牺牲,杨波和方永辉最为难受。 听见罗锐这么说,几个人都低下了头。 国道上,十几辆警车,车顶闪烁着红绿警灯,五十来名穿着制服的警员,围着梁军。 罗锐叹了一口气:“把梁军带进车里,现在马上审讯!” “好!”回答的是廖康,他把梁军拖走,扔进了警车的后座。 现场一片狼藉,有歹徒受伤,也有歹徒死亡,有的警员在联系医院、法医,也有的在向上面通报情况。 还活着的歹徒都被带进了警车,由负责的警员当场审讯。 此时,蔡晓静默默地退到一边,掏出手机,给魏群山打去电话。 十分钟后,她放下电话,看见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鲍天强站在不远处,双手被手铐给铐在背后。 他的帽子已经掉了,左臂的袖子被撕破,显得很狼狈。 两个警员把他塞进车里,他还扭头向蔡晓静看来,并眨了眨眼。 他的下属,化名黄勇的卧底警员杨子雄,一双眼睛也在往四处观望。 他的表情很严肃,而且很桀骜,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悍匪。 即使面临现在这样的境况,他似乎也没打算表露身份的打算。 这个人的心思很缜密,做事很小心。 蔡晓静把手机揣进兜里,她走过去,对拽住他们的警员道:“这两个人由我来审!” …… 梁军被好几个人围住,廖康、陈浩、罗锐,以及特警队的队长等。 廖康是主要负责人,应该由他来审。 但见到罗锐站在身后,他让出了位置:“你来问吧。” 罗锐点点头,没有推辞,他钻进了车里,坐在梁军的身边。 “罗警官,看来,你拿到了指挥权。” “你少和我来这一套!我问,你答,如果你胆敢说谎,我保证你痛不欲生。” “你可别欺负我不懂,现在不是九十年代,你们要是敢对我使用大记忆恢复术,我可以告你们。” “是吗?”罗锐冷笑一声。 梁军也笑了:“你可别吓唬我,我死都不怕,还怕你们审我?” 罗锐点点头,看向车外的方永辉。 “你打电话去梁军儿子的学校,告诉校长,让他全校通报这小子的父亲是一个杀人犯,并且还涉嫌杀害jing员,警方正在通缉。 还有他的前妻,打电话给他前妻的单位,让他们配合警方的行动……” 方永辉拿出了手机,“他的父母住在乡下,要不要也让村长用广播通知一下?” “你看着办,三姑六婆,反正和他有关系,全部通知!” 听见这话,梁军突然愣住了。 罗锐转过脸,盯着他:“梁军,你不怕死,我佩服你!那你就等着死后,你的坟墓变成荒草野地,你的儿子前途没了,你前妻会一直恨你。你的老父母也会含恨而终,他们永远抬不起头。 别想着搬家,他们搬去哪里,你所做的事情,我都会让当地单位通报你的罪行!” 梁军心里一窒,表情阴冷无比。 “罗警官,你好狠啊!” “我狠?” 罗锐直视着他的眼神,“我们给过你机会,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答。 我一旦发现你撒谎,你不要怀疑,刚才我说的话,一定会做到! 再奉劝你一句,警察不能做的事情,流氓可以做,流氓做的事,警察能不能管的了,那就不一定了!” “我明白了,你问吧,我会如实相告。”梁军垂下头,瞬间变得老实起来。 站在车外的廖康眨了眨眼。 他和罗锐共事的次数少,罗锐的性格,他虽然知道一些,但并不是很了解。 他看了一眼陈浩,只见对方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显然,对方比自己更加熟悉罗锐。 怀菩萨心肠,行雷霆手段。 罗锐向方永辉招了招手,然后拿过对方的执法记录仪,打开设备后,他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一周前,在白桥镇的ktv天台上,你打电话给谁了?” “老高。” 罗锐感到很意外:“你认识老高?他全名叫什么?” “高成勇,我是五年前认识他的。” “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也只是见过他几次,他很有实力,而且他确实是蛇头制独团伙中的一员。” 罗锐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道:“你说清楚,你和老高是怎么认识的?另外,还有老金,他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梁军叹了一口气:“好吧。一周前,你们抓我那天,我知道自己跑不掉,于是就抢了人质的手机,打电话给老高,叫他救我。 但你们知道,没人敢和警方作对,老高也不例外,而且他是蛇头的人,蛇头一向低调,他就更不敢了。 不过,当时我和老高正谈一笔生意,就是之前电话里说的,老高私吞了蛇头一批货,这批货本来打算销毁的,但被老高藏了起来。 因为蛇头他们做事很隐秘,所以老高认识的人少,没散货的渠道,所以我就帮他找到香江和盛的人,约好今天在这里见面。 老高其实并不想救我,但他那一吨货一直卖不出去,而且他也怕蛇头知道,所以就答应了我。” 梁军回答的很流畅,不像在隐瞒,但罗锐总觉得这个计划太过巧合。 “一个简单的电话,就能组织这么多人袭击我们?而且你们的人在商场里伪装的这么隐秘?而且个个手里拿着的都是重火力武器?” 廖康审问过歹徒,知道这群人是被卖了的,但他不能讲出口,现在正是佐证梁军口供的时候。 梁军摇摇头:“说真的,我也不清楚老高竟然搞这么大的手笔,我本来是不抱着希望的。至于商场里的那些歹徒,我也不认识他们。” “他们是高成勇人?” “我说过,蛇头的组织很隐秘,我觉得应该不是他们的人,不然他们的行踪早就暴露了。” 罗锐问道:“你见过蛇头吗?” “没有,我只见过老高。” “在哪里见过,他长什么样?” “钱江市的荔湾别墅……” 罗锐叫来楚阳,仔细的记下梁军的口供,准备回市局后找一个画像师,把高成勇的形象画下来。 “这么说,你拿货并不是找的老金,老金只是一个幌子?” “不。”梁军否认:“老金就是老金,我拿货都是通过他,从来不会跳过中间人。老高认识我,只是私下的关系,我要是向他直接拿货,要是被蛇头知道了,我们俩都死定了。” “这么说来,老金就是一个冤大头,被你们俩给耍了?” 梁军微微颔首。 “行,我明白了。”罗锐看了看前面的车辆,蔡晓静从车里出来,然后关上了车门,正望向自己这边。 他指了指前方,问梁军:“和你接头的就是香江和盛的人?” “没错。” “他们是谁?” “带头的叫鲍天强,另外一个人应该是他的马仔。” 听见这个名字,罗锐眼睛一凝,看向蔡晓静的眼神。 她向自己微微点头,无声之中,像是在回答他心里的疑惑。 罗锐收回视线,盯着梁军:“接完头之后,你们准备干什么?” “明晚八点,我们和老高约好,在钱江市的荔湾别墅见面。” “我能不能信任你?” 梁军抬起来脸,看见罗锐阴冷的眼神后,点点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不敢拿我的家人开玩笑。”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罗锐看向廖康和陈浩,见他们没有什么要问的,随后他便走下警车,把车门关上。 廖康急忙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梁军如果说的是实话,我们是不是准备去抓高成勇?” 陈浩回答:“先通知上面吧,看胡局他们怎么说。” “行!”廖康看向罗锐:“人是你们刑事小组抓到的,你打电话吧。” “算了,老廖,你打吧,别婆婆妈妈的。” 廖康感激的看了一眼罗锐,他所指挥的行动失败,造成如此严重的局面,还让梁军跑了,最后又失而复得,上面领导听见这个结果,多少会感到一些欣慰。 虽然人不是自己抓到的,但多少挽回了一些损失,有句老话说得好,报喜不报丧,报喜的都有赏钱。 罗锐向蔡晓静走去,期间,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警车。 鲍天强非常老实的坐在车里,脸上笑吟吟的,并没有一丝被抓的觉悟。 鲍天强和杨子雄的身份,廖康和陈浩似乎并不知晓这两个人的身份。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对这两个人不闻不问,只是围着梁军不放。 罗锐顺着蔡晓静的视线,看向最前方的警车。 车玻璃降了下来,一个左侧脖子有虎头纹身的年轻男子,安静的坐在车里。 他的表情临危不惧,眼神里还有一股邪气。 见罗锐和蔡晓静望向自己,男人的瞳孔微微一缩。 心中的某个开关像是突然被按下,原本张狂的面容,突然变得有一丝激动。 有点像末日世界,原本只有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突然看见同类,心里那种悸动的感觉。 蔡晓静对罗锐耳语道:“我已经通知了魏局和朱总队,他们的意思,不要因小失大,最好是马上让他们离开。” “行!我去告诉廖支和陈队,叫他们先撤,我们留下来。” 接下来,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廖康和陈浩对罗锐的提议,心里很怀疑,大家都是做警察的,不可能不多问一句。 罗锐只是说,这是朱总队的意思,两个人马上就闭嘴了。 警局内部有许多隐秘的事情,就算自己人,也不是完全都知晓的。 随后,警车全部撤走,国道上只剩下罗锐和蔡晓静。 一辆警车,以及一辆黑色雷克萨斯停在路边。 罗锐打开警车的车门,鲍天强笑嘻嘻的伸出手,意思帮忙打开他手腕上的手铐。 “我都憋坏了,大家都是自己人,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抓我,我屁都不敢放。 还是内陆的警员雷厉风行,这个梁军刚逃出来,马上就被你们抓了,哪里像我们香江的那些差佬,个个都是扑街来的。” 罗锐眼神冷峻的盯着他,手里拿着钥匙,但并没有帮他打开手铐。 “你知道我是谁吗?” 鲍天强的瞳孔缩了一下,“当然知道,人民警察嘛。” 罗锐冷笑一声:“你听仔细了,我姓罗,我叫罗锐。一年多前,你和那群棒子绑架的就是我!” 一听这话,鲍天强脸上的笑容立即凝固,嘴唇有些发干。 人的名,树的影,罗锐的名字,他当然知道。 七八个北边的老棒子,从棒子国入境,准备绑架罗锐,带去香江,当时就是他在货运码头接应,谁知道七八个战力强悍的老棒子,被罗锐一个人全部干翻,他自己也被内陆警方给抓了,而后发展成内陆警方的特情人员。 要不是他机智,懂得审时度势,恐怕他现在正在内陆的监狱里,疯狂的踩缝纫车,织出的袜子,可能还远销香江,让社团那些混蛋买来穿。 鲍天强的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双手作揖,谄媚道:“原来是罗警官,久闻大名。” 罗锐盯了他一会儿,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梁军说,明晚八点,你们打算去钱江市的荔湾别墅和高成勇见面?” 鲍天强点头:“没错,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你没把事情上报?” “冤枉啊我,我哪里知道梁军这扑街仔想干什么,他是和我大佬……不,他是和黎耀强单线联系的,是黎耀强派我来的内陆。 我和梁军碰头才知道,梁军和黎耀强做的是什么生意,我就是来试货的!我想要给你们送消息,我也没这个时间啊。 再说,梁军这个扑街啊,妈的,他被你们追捕,还敢和我碰头,这个我实属没想到。” 罗锐见他不像是再撒谎,便招了招手, 鲍天强立即把手伸过去,罗锐帮他把手铐打开。 “谢谢,谢谢!还是自己人好,罗警官年少有为,以后肯定能成大器。” 罗锐对他的马屁毫不在意:“帮我一个忙……” “您说?” “香江豪祥地产的叶峰明,你说说他的情况。” 闻言,鲍天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敢情眼前这个杀神,至今都没忘记这个仇。 “这个……” 罗锐瞪着他:“怎么?为难了?” “也不是,您应该知道,香江最大的资本家就是叶家,香江不比内陆,就算大家都知道当初是叶峰明下的悬赏令,想要搞你,但没有直接的证据,您拿他也没办法……” 他看了看罗锐,继续道:“再说,您是内陆的人民警察,这个身份也限制住你了。” “是吗?” 望向罗锐阴狠的眼神,鲍天强心里有些发怵,人民警察? 眼前这个狠人,砍翻一船的棒子,身份可没限制他的所作所为。 鲍天强想了想,自己当时也参与了绑架罗锐的计划,算是对方的半个仇人,而且现在自己暗地里的身份是内陆警方的卧底,他打算以后老了,回到内陆安度晚年,最好是不要得罪对方。 念及于此,他沉吟道:“如果您真的想对付他,你可以先从叶眉入手。” 罗锐有些诧异:“叶眉是谁?” “叶峰明的亲妹妹。叶家现在内斗的厉害,叶俊豪几个老婆和十几个子女为了争夺家产,闹得鸡犬不宁,叶峰明的妹妹就是一个弃子,被打发到三丽影视任职,算是发配了。” “三丽影视?行,我明白了!”罗锐点点头,让开身,让鲍天强下车。 这时,蔡晓静已经解开了杨子雄的手铐。 这个在香江卧底的内陆警员,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原本稚嫩的脸庞,显得饱经风霜。 罗锐注意到他的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断掉了,而且右手手臂上还有一条很深的刀疤。 见到罗锐望向自己的视线,杨子雄咧嘴笑了笑。 罗锐看向他黝黑的面容,问道:“怎么搞成这样?” 杨子雄摇摇头,没有说话。 一旁的鲍天强叹了一口气,回答说:“一年多前,我带勇仔回去后,黎耀强怀疑他是条子,他们趁着我没注意,抓了他,逼问了整整一个晚上。 这小子啊,说真的,你们内陆的警察,我最佩服的就是这小子,就算死,他都没透露出一个字。” 罗锐心里有些发酸,蔡晓静也是紧咬着嘴唇。 杨子雄的身份,他们已经打听清楚,他毕业之后,本来是要入职海江分区的特警队,但却被魏群山安排了卧底任务,而且去的还是人生地不熟的香江,没有人帮助自己,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鲍天强并不完全是自己人,如果他反水了,杨子雄的处境就会很危险,所以杨子雄最初到香江之后,可想而知,他所面临的情况有多凶险。 一年多的卧底生活,让杨子雄的精神每天都是紧绷着的,他随时面临着危险。 现在见到自己人,他的眼神才重新变得清澈起来。 罗锐向他点点头,然后看向鲍天强:“保护好他,如果他出现任何意外,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鲍天强忙点头:“您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有事儿!” “行,你们赶紧离开吧,善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那好!”鲍天强打开车门,向杨子雄招招手:“走了,勇仔。” 杨子雄打开车门,他脸上的光消失了。 他紧抿着嘴唇,似乎很不舍得。 罗锐和蔡晓静向他微微颔首。 “保重!” “期待再次见面!” 杨子雄苦涩的笑了笑:“如果你们能见到我妈的话,帮我转告她,我很好。” 罗锐:“行,我一定帮你转告她!” “谢谢!那再见了。”杨子雄坐进了车里。 鲍天强向车窗外挥挥手,然后驾车离开。 杨子雄把脑袋伸出车窗外,向车后挥挥手。 他看见,罗锐和蔡晓静正向他举手敬礼…… 杨子雄眼眶湿润了,他赶紧缩回脑袋,吸了吸鼻子。 鲍天强瞧了他一眼:“勇仔,后悔吗?” 杨子雄摇摇头,坚定的回答说:“我从没后悔过!” 第256章 螳螂捕蝉 下午五点,起风。 风从车窗外灌进来,能闻到一丝晚秋的味道。 罗锐双手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道路。 蔡晓静坐在副座,时不时地瞥他一眼。 长时间的沉默,她终于忍不住,关切道:“你挨了一枪,没什么事儿吧?” “不碍事。”罗锐伸出手,拉开上衣的拉链,他胸口的防弹衣上嵌着一枚黄橙橙的子弹头。 蔡晓静点点头,不再言语。 罗锐看向她,随后又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那个……谢谢你。” “谢我什么?” “每次都是你劝住我。” 蔡晓静笑道:“做警察的都需要一个拍档,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帮对方一把。” 罗锐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吗?不是为了互相监督,防止单人执法时,违反乱纪?” “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假如……假如我杀了梁军,你会怎么办?” “我会立即检举你!”蔡晓静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希望你能这么做。” “但愿没有那么一天。” 罗锐收敛起笑容,转移话题:“可是杨子雄却没有自己的拍档,他孤身一人在战斗,我挺为他捏一把汗的。 你看他身上的那些伤口,他不仅断了两根手指头,而且手臂上那一道疤痕,不是用刀一下子砍下去的,我看伤口的形状,好像是用刀尖插进去,慢慢的划过肌肉。 那些人都这么逼问他,他都死咬住没松口。” 蔡晓静深有感触的道:“是啊,不过幸好他已经经历了最困难的时期,他现在已经站稳脚跟了。” “魏局他们派杨子雄过去,经历这么大的风险,他们到底想查什么?” “我也不清楚。” “是吗?” “我确实不知情。” 罗锐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内心的想法是,如果以后有机会去香江,一定要找叶峰明把这笔账算清楚。 至今,他都没忘记,姜大伟和李学明和自己随行走访,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杀害,虽然下手的老棒子死的死,被抓的被抓,但罪魁祸首依旧在逍遥法外。 叶峰明的妹妹,叶眉? 罗锐记住了这个名字。 但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一个小时后,罗锐把蔡晓静送去见魏群山,他自己开车去了市郊的殡仪馆。 通往地下解剖室的楼梯上。 罗锐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但此刻,他却感觉到恐惧起来。 心里像是装着一大块石头,一直压的他喘不过气。 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走下了楼梯。 听见动静,站在解剖室外面的方永辉和杨波赶紧转过身。 两个人双眼通红,神情悲伤。 “罗大!” “罗大!” 他们向罗锐走来,身体都显得很僵硬。 “别难过,你们打起精神来。”罗锐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随后,罗锐看向解剖室,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正在忙碌着。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玻璃门,心情沉重的走了进去。 方永辉和杨波也跟在他的身后。 齐磊的尸体就躺在金属台上,他闭着双眼,脸色苍白,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变黑。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已经被剥掉,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脖子和手臂的弹孔。 罗锐紧抿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最终,他笑了笑,向身边两个下属打趣道:“你们瞧,这恐怕是老齐最安静的时候。” 杨波也笑了:“是啊,老齐要是能讲话,肯定会嘲讽我们。” 方永辉点点头,吸了一下鼻子,莞尔一笑。 罗锐叹了一口气,走到齐磊的尸体旁。 “老齐啊,中队长都不想做,就想跟着我,怎么样?死了吧?我啊,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这帮人,帮你报仇。你放心,你家里人,我一定帮你照顾,我会照顾他们一辈子,你就安心走吧。” 罗锐咧开嘴,笑了笑,然后垂下脑袋,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不多时,双开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 三个人转头一瞧,只见陆康明和李农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见到齐磊的尸体,陆康明一下子仰起了头,李农马上转过脸。 他们都在尽量的忍耐着。 罗锐深吸一口气:“陆局,李大,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 陆康明摇摇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的原委我们都知道了,这不是你的错,再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早就做好了牺牲的觉悟。” “通知老齐的家里人了吗?” 李农点头:“接到魏群山局长的电话,杨政委立即就去老齐的家里了。” 陆康明安慰道:“罗锐啊,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我明白。” 李农端详着齐磊的脸,笑着喊道:“老齐啊,你面子大啊,陆局和我来接你回家了,咱们回沙河县,老伙计们都等着你呢。” …… 晚六点,市局的一号会议室。 朱勇、胡长羽脸色铁青的坐在会议桌的上首。 缉毒支队的警员们个个都垂着脑袋,虽然这次的会议并不是追究责任的,但行动失利的阴霾一直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特别是廖康,他坐在椅子里,神情显得非常萎靡。 朱勇虽然是省厅的刑侦总队长,但他不插手具体的案件。 胡长羽作为一局之长,会议由他主持。 “梁军认罪了吗?” 廖康颔首:“带回来马上就提审了,他供述的口供,我们也反复核对过……” 胡长羽打断他的话:“能确保他这次没有撒谎?” “我能确定!” 见他回答的很干脆,胡长羽稍稍感到一丝欣慰,廖康虽然出了错,但还是能担起责任的。 “你那你说说具体情况吧。” “好的,胡局。” 廖康站起身,瞥了一眼罗锐,对方正埋着头,正仔细的看着梁军的口供,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一份万大商场的平面图。 市局的技术人员打开了投影仪,屏幕上出现案件相关人员的照片。 廖康清了清喉咙,道:“这次行动的失败,原因在我……”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朱勇,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别说这些没用的,先讲案子!” “好的……”廖康叹了一口气:“抓回梁军后,我们马上对他展开了审讯,他供出了高成勇这个人,根据他的口供,我们已经描绘出高成勇的画像……” 这时,屏幕上出现一个中年男人的素描画像。 罗锐抬眼看去,画像上的人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长发,鼻梁很高,单眼皮,左边眉眼上有一条很深的疤痕。 “梁军和高成勇总共见过四次面,几乎都是在钱江市的荔湾别墅,高成勇答应梁军,救他出来,是因为高成勇打算出一批货,梁军帮他联系了香江的社团和盛……” 廖康讲到这里,胡长羽摆了摆手:“这一部分,不用说了。” 廖康眼神一凝,眼角的余光看向罗锐。 罗锐并没有把和盛的两个帮派成员带回来,他就知道这其中有不为人知的事情,现在一听胡长羽阻止他继续讲下去,他的疑惑也解开了。 “我们也审问了抓获的歹徒,确定当时商场内一共五名歹徒,其中三死两伤。 据他们供述,带头的叫曾墨,不过交火时,他已经被我们击毙。 这个人是一个累犯,前些年在香江抢劫过金店,后来移交内陆,坐了十几年牢,出来后,他也一直干着违法的勾当 一周前,高成勇找到曾墨,许诺一大笔钱,并提供了武器,让他们救出梁军。 大屏幕上是当时的交火的位置……” 万大商场的平面图出现大屏幕上,罗锐也抬起头来,盯着那上面。 “两名歹徒伪装成健身房的顾客,当罗锐带着梁军、老金去往一楼的电梯时,他们发动了袭击……而后,一楼的珠宝柜后面也藏着一个歹徒,交火开始时,他用火力阻止赶去增援的警员。 三楼和四楼也各有一名歹徒,三楼的向一楼电梯开枪,四楼的歹徒想要往下冲的时候,被我们的民警击毙,这个人就是带头的曾墨。 而后,还活着的两个歹徒冲向商场的西门,驾驶印有商场标志的越野车逃窜,而后被我们抓获。 到这里,其实可以推测,曾墨应该是被高成勇当做了弃子,因为梁军并没有和他们一起逃跑,他是从另一个出口逃出商场,然后坐上早已准备好的垃圾车,逃离现场。 我们查到,接应梁军的人,都是老高的属下,一共五个人,其中三个人被罗锐击毙,还有两个人活着……” 讲到这里,会议室里的人都望向了罗锐。 三个人被当场击毙? 做警察的都知道,大部分人一年都开不了几次枪,就算是面临穷凶极恶的歹徒,开枪也是有心理负担。 就算是特警,一般都是开枪打腿,打掉对方的行动能力。 如果说当场击毙的话,那就是直接打的要害,根本没想让对方活下来。 短短一周时间,就已经有四名歹徒死在罗锐的枪口下。 但大家发现罗锐根本没有一点儿心理压力,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 罗锐抬起头来,看向胡长羽:“等案子结束后,我会写一封详细的报告给您。” 胡长羽微微颔首。 廖康继续讲到:“还有一件事儿,除了这五名歹徒外,我们怀疑高成勇当时也在现场。陈支队查到梁军联系高成勇的手机号码,我们打电话过去后,对方并没有讲话,但信号的位置是在商场周围。” “对商场周围的行人摸排过吗?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人数太多了,基层的民警已经在走访,我已经把高成勇的画像发给他们,一有消息,他们会通知我们。” “那高成勇知道梁军又被抓了吗?” “这个说不准。我们发现梁军逃出去时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香江和盛、名叫鲍天强的人,另外一个电话就是打给高成勇,梁军告诉对方自己逃了出来,并约定了明天晚上见面。” 听廖康把案情介绍完,胡长羽的后背靠在椅子里,然后和旁边的朱勇交流了一会儿。 胡长羽吸了一口气,身体前倾,问道:“说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见大家都没敢吱声,他指向廖康:“你是支队长,你来说。” “如果想要稳妥的话,我觉得可以顺着这些歹徒的身份,一路追查下去,应该能找到高成勇的下落,再顺藤摸瓜抓住蛇头……” “听你的口气,你还有另一条思路?” 廖康鼓起勇气回答说:“是!我们可以用梁军来试探高成勇,看看他是否知道梁军现在的处境,如果他不知道,那明晚八点,我们可以在钱江市的荔湾别墅设伏……” “行!走访调查的事儿,就交给陈浩去做,明天晚上的行动,就交给你,我会联系钱江市那边,请求他们配合我们一起行动,但你要确保这次一定要成功,不能出现任何伤亡,不能有任何损失。” 廖康没想到胡长羽答应的这么爽快,而且还如此信任自己。 他感激的点点头:“胡局,我保证完成任务!” 胡长羽转过脸,望向罗锐。 “罗组长,你有什么意见?” 从进会议室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罗锐一直在观看手里的材料,一句话也没有说。 不管是胡长羽,还是廖康心里都有些纳闷。 罗锐摇头:“我没意见。” 胡长羽愣了一下,这可不是罗锐的作风,不管什么案子,他都能看出端倪,抓住别人难以察觉的疑点。 这次缉毒引发的枪*杀案,人员众多,线索繁杂,罗锐肯定能看出什么来,但他却一句话都不说。 难道是因为他的组员牺牲了?又或是,罗锐想要指挥权? 但是罗锐的职位,并不足以指挥如此大的行动。 他只是一个刑警副大队长,他的能力虽然很强,但组织上并不会以能力的高低,安排他特别重要的任务。 罗锐心里肯定有情绪,胡长羽在心里腹诽,他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你们下去准备,特别是你,廖康,一定要安排好这次行动,不要再出现纰漏。” …… 晚上十点。 两辆警车停在万大商场的门口。 因为白天发生了枪击事件,所以商场周围的行人很少,店铺也早早关了门,但是还能看见基层民警在附近走访,交警也在四周巡逻。 罗锐一行人下车后,往拉着警戒线的门口走去。 蔡晓静出示了警官证后,执勤的民警抬高警戒线,放他们进去。 除了齐磊牺牲,田光汉伤重住院之外,刑事小组的人都跟来了。 如果没有发生白天的事情,商场现在应该还是通火通明,人来人往的,但此时里面的光线非常昏暗,只有勘察现场的技术人员在里面走动。 A出口对面的一楼电梯,正是交火最激烈的地方。 方永辉问道:“罗大,我们现在怎么搞?” 此时,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他们知道罗锐心中有自己的调查方向,所以众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期待的神色。 罗锐沉默不语,他来商场的目的,便是为了实地还原当时的交火现场。 梁军一直在传递这样一个消息,高成勇私吞了蛇头一批货,想要通过梁军的渠道卖出去。 正因为是这样,高成勇才下定决心营救梁军,但同时两人又怕蛇头知道,梁军说蛇头这个人非常狠辣,行事也很隐秘,这么多年,没人知道他是谁。 既然如此的话,高成勇怎么敢和警方对着干?竟然还雇佣专业杀手,提供重火力武器,和警方进行枪zhan? 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不怕蛇头知道? 这里面或许还存在什么蹊跷。 罗锐一行人乘坐电梯,来到三楼。 赵明正蹲在地上,提取现场的痕迹,听见脚步声,他赶紧回过头来。 赵明虽然是技术人员,但他也是警察,特别是干他们这样的活儿,要是凶犯返回案发现场,自己全神贯注的提取物证,在没有任何防范的情况下,很容易遭到背后袭击,而且还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赵明吐出一口气,站起身,随后脚步一趔趄,身体差点摔倒。 罗锐赶紧把他扶住:“没事儿吧?” “没事儿,站一会儿就好,我蹲的太久,脚麻了!” 罗锐看向地面划着的白线,白线画出了一具倒地的人像,而且在人像的右侧还放置着两个黄色的号码牌。 他详细观看过交火时歹徒的位置,当时倒在这里的就是曾墨。 罗锐问道:“勘察完了吗?” 赵明扶着走廊栏杆,伸直了左腿。“哪儿有这么快。” “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呃?”赵明很意外的看向罗锐:“你没这么好心吧?” 罗锐笑了笑,说出来意:“我想还原当时的场景。” “那正好,我也还没做弹道轨迹,有你们帮忙,我就加一个班,争取明天早上做出来。”赵明把左腿放下来,感觉不再麻木了。 罗锐看了一眼身后的橱窗,向身后的队员道:“你们去把服装店的模特都找出来,放在歹徒所站的位置,咱们来模拟当时的场景。” 方永辉和杨波答应了一声,赶紧去照办。 赵明皱眉:“没经过人家老板的同意,不太好吧?” 罗锐不以为意:“没事儿,我们不会动店里的东西,只是暂时借用一下。” 说完,罗锐看向赵明的手里,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袋,袋子里装着两枚弹壳。 赵明瞧见他的眼神,抬起手来,道:“三楼的歹徒中了三枪,我在现场只找到两枚弹壳,弹壳都是咱们警用射出的子弹后掉落的。” 罗锐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浓:“都是出自同一把枪吗?” “不!”赵明摇头:“来自两把枪……你随我来。” 罗锐跟在他的身后。 “通过现场的血迹判断,这名歹徒……” 罗锐出声提醒:“这人叫曾墨,这群歹徒的首领。” “他中枪的地方是在游戏厅的门口。”赵明指向前面的一家游戏厅。 “一发子弹打中他的肩膀后,他应该是开枪还击,我在现场捡到了他所携带枪支的弹壳。然后他一路往电梯的方向跑,和他对射的警员躲了起来。 接着,他跑出十几米,从横向射来的一枚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腰。” 看到赵明所指的方向,罗锐从兜里掏出激光笔,紫色的光线射到对面的走廊。 赵明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位置。掉落的弹壳也是在对面捡到的。” “他不是挨了三枪吗?”罗锐问道:“我看过资料里的照片,曾墨是头部中枪。” “没错。”赵明指向四楼。“我看过尸体,他脑袋的那一枪,应该是从四楼、或者五楼射下来的。” 罗锐把激光笔移到四楼的位置,绿色的光点停在栏杆处。 赵明继续道:“但是我没在四楼和五楼找到弹壳。” “赵主任,你的判断是什么?” “尸检报告都没出来,我怎么判断?取出歹徒身上的子弹,便知道情况了。” 罗锐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赵明也觉得这一枪打的很蹊跷。 曾墨身为带头的人,但却没有逃出去,而且像是一个小弟般,第一时间就被干掉了。 虽然他挨了警员两枪,但总不至于马上死掉。 而且罗锐很清楚,当时他带着梁军正准备离开商场,商场里埋伏的警员也已经开始撤离,四楼和五楼不可能有警员待在上面。 而且曾墨也是杀害齐磊的凶手,他倒下的地方,也正是他向一楼射击所处的位置。 随后,他被从高处射来的子弹,一枪爆头。 被抓获的歹徒供述,他们并不知道雇主是谁,只知道自己的老大和对方接触,计划和实施了这场袭击。 那么这就是妥妥的杀人灭口。 当时,这人一直待在四楼或者是五楼,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楼下的情况。 至于赵明没有找到子弹壳,这个很简单,左轮手枪射击后,子弹壳都是留在转轮里,并不会掉出来。 这个只要打开曾墨的头颅,取出子弹,就能佐证这点、 随后,刑事小组的队员把人偶都摆到了指定的位置,各自也站在了射击的位置。 他们掏出携带的激光笔,按开了按钮,绿色的光线像是弹道轨迹一般,在商场内交错对应,像是织成的网。 第257章 你有快递签收 万大商场。 深夜十二点。 方永辉站在三楼枪手的位置,他手里握着的激光笔,射出的绿色光线,直直的对着一楼电梯、齐磊倒地的地方。 一楼的苏明远站在珠宝柜的侧面,刚好有一根立柱挡住,他手里的激光笔射出的绿色光线,对准着A出口。 B出口就在右侧,珠宝柜台是必经之路,从B出口跑来的支援警员,也遭到了重火力的压制。 这是一个理想的埋伏位置,只要手里有重型武器,完全能压制住警方从左右两面跑来的支援的警员,同时,一楼的电梯就在近处,可以很好的掩护梁军逃跑。 商场一楼到二楼的监控最为齐全,虽然影像也被拍摄了下来,但因为死角太多,而且歹徒最开始都是尽量的避开监控,所以技术中队并没有发现这些藏在监控死角的歹徒。 楚阳站在一楼电梯边上,单手捧着笔记本电脑,食指放在触屏板,滑动着鼠标,点开了一楼的监控视频。 罗锐、蔡晓静和赵明站在边上,四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 监控的视角刚好在一楼电梯上。 10点35分,罗锐、梁军和老金准备从二楼下来,与此同时,两名经过伪装的歹徒和齐磊擦肩而过,可以清楚的看见齐磊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在骂娘。 时间跳到10点36分,罗锐一行人最先踏上通往一楼的电梯,而后两名歹徒加快了脚步,也赶紧乘坐旁边上行的电梯。 齐磊察觉到不对劲,他在原地愣了两秒,随后便大声发出警告,但时间已经晚了。 梁军和两名歹徒已经碰头,双方之间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 歹徒扔出两把枪给梁军。 罗锐发现不对劲,最先开枪,一枪打中最前面的歹徒,因为对方手里拿着一把长枪,而且已经准备开火。 歹徒倒地。 而后,梁军转身向罗锐开了一枪,罗锐本想还击,但后面那名歹徒拽着同伴的尸体,向罗锐开火。 见势不妙,罗锐赶紧跳下电梯,他所站的位置也刚好被一梭子弹打中。 此时,可以清楚的看见电梯挡板上射击后留下的凹点,赵明从中取出了四颗子弹头。 同一时间,齐磊跑向下行的电梯,向老金和梁军开枪。 老金被打死,梁军用老金的尸体掩护、还击。 三楼射来的子弹,打中齐磊的脖子,随后,梁军也向齐磊开枪,把他击倒。 他的尸体随着电梯下行,卡在出口处,梁军丢下老金的尸体,跃过齐磊,跑向C出口。 在一楼掩护的歹徒见他逃脱,马上从另一侧跑向西门,因为这个人身上携带的弹药最多,火力最猛,所以他吸引了大批的特警追上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苏明远和方永辉待在二楼,和上来的歹徒交火。 因为歹徒用同伴的尸体掩护,而且他的火力太猛,击倒了赶来支援的田光汉。 并且,三楼的斜对面还藏着一名歹徒,从另一个方向开火。 苏明远和方永辉被迫躲起来,赶来的缉毒警员开始和他们交火。 整个交火发生的时间不到两分钟。 罗锐蹙着眉头,看向从五楼射向三楼左侧的激光射线。 “为了营救梁军,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真的是高成勇干的吗?” 赵明点头:“确实。这群人胆子太大了。” 蔡晓静问道:“难道他们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罗锐摇摇头,他心中有一个想法,但他没说出口。 随后,一群人走上电梯。 因为此时已经很晚了,电梯都已经关了,所以他们爬上五楼。 此时,杨波站在一排抓娃娃机的前面,面向三楼。 罗锐从他手里拿过激光笔,移到三楼方永辉的脑袋上。 “当时,藏在五楼的人,应该就是站在这里,用左轮手枪射杀了曾墨。” 赵明眨了眨眼,在脑海里模拟弹道的轨迹,以及曾墨脑袋中枪的位置。 “错不了,肯定是这个位置。你们瞧,从这里向下望去,整个场景尽收眼底,而且歹徒当时藏匿的位置,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罗锐点头,他看向四周,发现这里是监控的盲区。 但是左右两面的天花板都装着监控,不过镜头是对着两侧的。 “查监控,把所有的监控全部仔细查一遍,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 “明白!”楚阳应了一声。 …… 凌晨两点。 一楼的星巴克里。 刑事小组的人员都坐在里面,一人一杯咖啡,每个人身前都摆着一台电脑,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屏幕的监控画面。 商场监控室的硬盘已经被警方取走,所以楚阳需要找技术中队的人,把视频传到自己的电脑,而后连接局域网,大家一起查看。 楚阳、苏明远、杨波和方永辉一人负责一个楼层。 虽然很晚了,但大家并没感觉到疲惫。 气氛一直压抑着,终于,苏明远忍受不了,他看了一眼站在橱窗外的罗锐和蔡晓静,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他向楚阳吹了一声口哨。 “喂,老楚,讲一个笑话呗,我快困死了。” 楚阳撇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活跃气氛,并不是真的困。 “那你给我们讲一个呗。” 苏明远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诶,白天开会,你们看见了吗?上头还是信任那个姓廖的,因为他,咱们损失这么大,怎么还交给他负责下次的行动。” 杨波也跟着抱怨:“要我说,还不如交给罗大指挥,反正我谁也不信,就信罗大。” 苏明远深以为然:“谁说不是呢,要是廖康早听组长的建议,也不至于……” 他没把话说出口,现在大家都很默契的不提齐磊的名字,但每个人心里一直想着这个名字。 方永辉:“现在也挺好,我们自己调查,不和缉毒支队一起共事,我们就烧高香了!我说句不好听的,和老齐搭档的那个熊猫,但凡她机灵点,老齐也不会牺牲! 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死的是我们的人!他缉毒队的屁事儿没有! 要是罗大指挥,我敢保证,一个人都不会牺牲! 杨波,你说,我讲的对不对,我们在沙河县抓了那么多罪犯,我们谁受过伤? 就算是抓古志良,我们都没出过事!” 杨波摇摇头,觉得这话说的太绝对了,当时抓捕古志良时,李大队差点溺死,前辈郑荣也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差点没救回来。 时间缓慢过去。 楚阳查看的是五楼的监控画面,五楼一共十个监控摄像头。 商场的楼层是呈u字形,左右各有五个探头。 他看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发现什么疑点。 但当他打开洗手间附近的监控视频,查看了不到两分钟,他马上发现一个可疑的人。 画面上显示的时间是在10点40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进洗手间,不到两分钟,她从洗手间出来,却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身上的红色连衣裙换成了黑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肩膀上还挎着一个女式包。 因为当时正发生枪击,所以钻进洗手间躲避的行人很多,不太容易看得出来。 这个人有古怪! 楚阳立即站起身,把罗锐和蔡晓静喊进来。 “这里,五楼的洗手间,有一个奇怪的女人,你们瞧。” 楚阳把视频的进度往回拉,重新播放一遍。 几个人越看,眉头越深。 蔡晓静道:“她脸上戴着太阳镜,看不清长什么样。” 罗锐吩咐:“查看娃娃机附近的监控,看她有没有出现在枪手的位置。” “好的!”楚阳赶紧打开其他几段视频。 终于,他们在通往洗手间的监控画面上,找到了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她出现在镜头的位置,距离枪手向三楼开枪的位置也就五米。 “是这个人吗?”苏明远疑惑道:“她好像显得很慌乱。” 方永辉道:“她肯定是装的!你们瞧,她往楼下看了好几次,像是在观察一楼和三楼的动静。” 罗锐:“找出她的正脸,把画面放大!” “好的!”楚阳截取一段视频画面,然后用软件把图片增强,随后把画面放大。 一个女人的脸,占据了大屏幕,但因为她戴着太阳镜,所以看不见她的眼睛。 女人的年龄在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脸部的轮廓分明,鼻子高挺,嘴唇较薄。 蔡晓静愣住了,问道:“难道她就是高成勇?” 罗锐冷笑了一声:“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好深的心机,不管她是谁,抓住她就明白了。” “那要怎么抓?” 罗锐没有回答,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女人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 钱江市,荔湾别墅。 这里的位置是市中心偏南的位置,说是别墅,其实就是一处中式园林。 东西南北方向都是高层建筑,特别是东边,矗立着一栋三十几层高的商业写字楼。 此时,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 廖康站在街对面的二楼,用望远镜看了一眼别墅的大门口。 门口左边通向十字路口,门口右边通往商业广场 廖康身边围着一群人,其中就有钱江市市局的警员。 “这荔湾别墅以前是清政府一位三品大员的,后来这个宅邸就落在军阀手中,建guo以后,国家分给了有功之臣,这人的子女都出了国,所以宅邸便交给了中介公司管理。 五年前,租下这栋别墅的名叫文昌国,他是以公司的名义租的,并不是用来住人,而是改成了高级会所。” 说话的人钱江市刑警支队的大队长,名叫彭强。 廖康放下望远镜:“文昌国有问题吗?” 彭强摇摇头:“怎么说呢,问题肯定是有的,不过主要是经侦队在查他。在我们的业务范围内,他是干净的。” 廖康点点头,转头看向熊猫。 “人都安排妥当了吗?” 熊猫点头:“园林里的厨师还有服务员,都有我们的人,而且别墅的四周都布控了便衣警员,高处也潜伏着狙击手,一旦有可疑的人员出现,我们立即就实施抓捕……只不过……” 廖康皱起眉头:“只不过什么?” 熊猫犹豫了一会儿,道:“师父,那个高成勇真的会来吗?从梁军被抓到现在为止,高成勇一个电话、或者是短信,都没有联系过梁军,我觉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廖康看向自己另外一个徒弟:“棒子,你觉得呢?” “师父,我心里也没底。” 这次行动,他们不敢再把梁军带过来,所依仗的线索,无非就是高成勇想要和梁军合作,把手里的那一吨货卖出去。 也就是说,廖康等于是在空手套白狼,守株待兔,手里没有任何筹码。 高成勇一旦出现,他们就立即实施抓捕,如果高成勇不现身,那就只能撤退。 相比前一次的行动,这次虽然更加稳妥,但是缺少稳定的信息来源,大家心里都没底。 廖康也是如此,但他也没有办法,为了尽快把此案了结,他只能赌一把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罗锐。 今天早上,他在赶来钱江市的路上,罗锐打来了电话,说是发现商场枪击案的可疑人员。 并且,他还把一个女人的照片发给了自己。 罗锐告诉他,幕后主使十有八九是这个女人。 高成勇并不是商场抢劫案的策划人,这个确实让廖康感到很意外。 这个女人的身份是一个谜。 她到底是谁? ……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到了晚上八点,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高处的狙击手,别墅里的服务人员,以及埋伏在四周的便衣警员,都在留神的观察着附近的可疑人员。 廖康的耳麦里,传出便衣警员的讯息。 【一号服务员报告,别墅里一共五桌客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一号狙击点报告,别墅的东边也没有人。】 【厨房报告,我这边也没有异常。】 【一号监视车报告,十字路口也没有发现疑似高成勇的人……等等……】 听见这个声音,站在窗户边的廖康立即紧张起来,他拿起望远镜,看向别墅的门口。 【一号监视车报告,有个快递员,从十字路口骑着三轮车过来,要不要拦截查看?】 廖康把望远镜转向右边,也就是别墅的左边。 一个穿着快递服的年轻人,骑着一辆箱型三轮车,正向别墅这边过来。 “也许是过路的,先别管他!”廖康回答。 【一号监视车收到。】 快递小哥慢悠悠的开着车,一双眼睛东张西望。 廖康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想要拦住他,但又怕藏在暗处的歹徒发觉。 高成勇如果现身,肯定会事先观察周边环境。 另外,到现在为止,不管是梁军的手机,还是高成勇下属的手机都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过了八点,高成勇竟然一个电话、或者是一条短信都没有。 这太奇怪了! 难道,高成勇真的发现了什么?这次行动注定是无功而返? 廖康心里非常焦急,站在他身边的熊猫和棒子也是如此,两个人对视了好几次,而且熊猫还时不时的看向手表。 “已经八点零五分了。”她出声提醒。 廖康微微点头,手里的望远镜没有放下,他一直观察着别墅门口。 突然,刚才那个快递小哥把三轮车停在了别墅门口的路边。 同时,耳机里传出了声音。 【一号狙击点报告,有情况,一个快递员出现在门口!】 “瞄准他!”廖康赶紧吩咐:“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看他要做什么。” 随后,几十双眼睛从不同的方向,留意着快递小哥的身影。 只见他从车里下来,然后直接跨过了门槛。 因为这是一栋园林风格的建筑,所以门内是有一堵影壁墙的。 此时,廖康赶紧拿起对讲机,指挥道:“一号服务员,拦住他,问他是做什么的!” 【一号服务员收到,我已经看见他了,正准备和他接触。】 廖康:“千万小心,如果发现危险,立即呼叫。” 【一号服务员明白。】 随后,便是一号服务员和快递员的对话声,为了能让其他人听清,他还故意重复了一遍快递员的对话。 【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 【快递?谁送来的?】 …… 【路上一个人叫你送的?不是从快递站来的吗?】 …… 【不是从快递站送来的?你还接单?送给谁的?】 …… 【没写名字?只说送到荔湾别墅?食材?我们没定食材啊!】 …… 【箱子很重?行,我和你去看看……】 …… 时间已经是八点十分,天全黑了,只有别墅街边的路灯发出昏黄色的灯光。 廖康:“一号服务员,快递签收,不要打开,让快递员赶紧离开。” 一号服务员走出门槛,微微点头,他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对面大楼的廖康能看见自己。 快递员:“帮下忙啊,老哥,箱子很重的。” 一号服务员假装显得很不耐烦,嘴里骂骂咧咧,走到三轮车的侧边。 快递员打开车门,爬上车厢,然后他蹲下身,使劲推动如同28寸大小的纸箱。 他把纸箱的一头推到车门外,一号服务员抬起纸箱的这头,两个人使劲的把箱子抬下来。 【就放在地上,不要抬进去。】 快递员愣了一下,说道:“那你一个人怎么抬进去?” 【不用你管,你可以离开了。】 “你说的哦,那我走了?” 一号服务员点点头,向他挥了挥手。 快递员耸耸肩,坐上车,扭动三轮车的车头,转了一个弯,把车往来时的方向开去。 这时,廖康用对讲机吩咐:“一号监视车,找两个人,在十字路口把快递员给拦住,带进车里问话。” 【一号监视车收到。】 “一号服务员,找人把箱子抬进去,我叫技术队的过来打开箱子,其他人先别动,继续潜伏。” 【一号服务员收到。】 十分钟后,纸箱摆在了别墅的厨房里。 厨房的出入口都站着人,防止外人进来。 一号服务员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监控,放在厨房的台面上,然后由技术人员连接实时监控。 随后,廖康等人眼前的电脑屏幕出现了厨房的画面。 因为有前车之鉴,大家都不敢大意,都离着纸箱远远的。 不多时,两个提着金属箱的技术人员走进厨房。 他们看了一眼箱子,然后吩咐其他人再离远一些。 接着,两个人穿戴好防爆装备,然后其中一个人,手持探查仪,在纸箱周围扫了一遍,仪器并没有发出报鸣声。 为了以防万一,技术人员又多次检查了几遍,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其中技术人员摘下头盔,拿起对讲机,道:“应该不是爆炸物。” 远在对面二楼的廖康等人吸了一口气,表情稍微放松下来。 廖康用对讲机回应:“打开纸箱,看看里面是什么?但是,千万不要大意,也有可能是有毒物质!” “明白。” 技术人员从厨房台面上拿过一把手工刀,然后蹲下身,划破纸箱上的胶带。 另外一个技术警员,小心翼翼的打开纸箱。 大家发现里面装着一个白色的泡沫箱,同样是用胶带封住的。 此时,廖康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手工刀再次划破胶带,在泡沫箱的外沿转了一圈。 随后,两个技术人员站起身。 不再蹲下身,因为蹲下来,如果出现意外,不方便逃离。 他们各自站在两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没有障碍物后,两个人弯下腰,万分小心的取下泡沫箱上的盖板。 廖康紧张的盯着电脑屏幕,看见里面的东西后,他咽下一口唾沫,觉得眼前的画面不太真实。 熊猫在一旁惊呼了一声:“是尸体!” 随后,她捂住嘴,看见技术人员从泡沫箱里掏出一个透明塑胶袋,里面装着的一个人的手掌。 技术人员继续往外掏,手臂,脚掌,大腿,盆骨。 压在箱子最下面的是一个人的头颅。 当技术人员拿出来后,廖康的瞳孔急剧放大,全身血液的都僵住了。 熊猫也被当场怔住。 随后,她惊叫道:“师父,是张讯!” 第258章 黄雀在后 荔湾别墅,十字路口。 时间倒回十五分之前,也就是夜晚七点五十分。 一辆银色面包车停在路边的梧桐树下面。 突然刮起一阵风,两片黄色的落叶打着旋,轻轻的落在挡风玻璃前。 坐在主驾驶的方永辉启动了雨刷,“刮擦”一声,落叶被刮到一边。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回过头,看向坐在监视器前的楚阳。 “缉毒队那边还没动静吗?” “荔湾别墅进出口的监控录像上,并没有拍到可疑的人员,而且我也监听了缉毒队的对讲机和手机,也没有发现他们有任何动作。” “奇了怪了,时间马上就到了,这个高成勇还会来吗?难不成,我们今天晚上要扑一个空?” 罗锐戴着耳机,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监控画面。 除了他们三个人在车上之外,蔡晓静、苏明远和杨波,各自驾驶了一辆社会车辆,停在荔湾别墅的进出口。 罗锐坐回椅子里,摊了摊手。“你俩都别看我啊,我又不是神探。” 方永辉抓了抓后脑勺:“不是,罗大,你心里肯定有数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背着缉毒队,在他们的外围进行布控。” 楚阳眨了眨眼:“永辉,你不要乱讲,什么叫背着缉毒队?咱们这次行动没有明确的目标,是无法向上报备的。” 方永辉无奈道:“你都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罗大肯定心里有底。” 罗锐接过话茬:“说真的,我心里还真没底。” 楚阳和方永辉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不相信。 此时,三个人的耳麦里传来蔡晓静的声音:“你们说,出现在监控视频的那个神秘女人,会不会是蛇头?” 蔡晓静的位置在十字路口的右边,她正坐在一辆黑色福特车里,正好可以看廖康布控的一号监视车。 双方的距离也就五十米,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一号监视车的车牌号。 她的耳麦里传来苏明远的回答:“我觉得她应该就是蛇头。” 苏明远和蔡晓静有五百米的距离,他驾驶了一辆白色大众车,停在荔湾别墅右边的商业广场附近。 说是商业广场,但因为附近都是写字楼,而且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周围并没有多少人,周围显得比较冷清。 苏明远和蔡晓静守住前后的路口,而荔湾别墅就在中间。 廖康布控的人员也都在里面。 至于杨波的位置,是在荔湾别墅斜对面的胡同里,胡同是一个上坡的道路,两边都是低矮的七层居民楼,楼下都是小发廊、水果摊和小吃店。 杨波开的是一辆红色雪佛兰,他坐在驾驶席里,一边目不转睛的看向四周,一边吃着从小吃摊买来的卷饼。 听见苏明远的声音,他垂下脑袋,向夹在衣领的麦克风,低声道:“我也觉得这个女人不是蛇头。” 方永辉的声音响起:“我也认为不是!” 蔡晓静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后,问道:“组长,你的意见呢?” 耳麦里本来是七七八八的声音,但听见她这么问,大家都停止了话头。 随后,罗锐的声音出现在耳麦里:“从我们搜查到的线索来看,蛇头应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这些年,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制独场所在哪里。 廖支查了整整五年,而且还派出了自己的特情人员,这个特情在三年前下落不明,可以想象,蛇头这伙人是多么的谨小慎微。 如果那个女人是蛇头,她为什么会在商场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这不符合蛇头的作风。 犯罪心理学上提到过,有些罪犯具有极强的表现欲,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女人就是如此。 所以我推测,这个女人应该还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楚阳、方永辉和罗锐在同一台车里,听见他这么说,终于算是明白今天晚上行动的前提是什么了。 方永辉啧啧两声:“原来如此,我就说嘛,罗大肯定有所依仗。” 罗锐摇摇头:“这只是我的推测,并不一定是对的。你们想,如果这个女人是蛇头的人,那她怎么会突然冒着自己被暴露的风险,干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这也是说不通的地方。” 黑色福特车里,蔡晓静的嘴角微微翘起。 以前的罗锐只会根据自己的推测,一条走到黑,但自从当上警察、带领队伍后,他也越来越成熟,已经学会辩证的看待问题,并不是一味的肯定自己的想法。 学会否定,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这时,她把矿泉水瓶扔到副座上,当她抬起头来时,看见一个穿着黄色制服的快递员,开着一辆三轮车,从她的车边路过。 这条巷子,每分钟都有人和车路过,快递员并不起眼。 但是,快递员这个特殊的职业,还是让蔡晓静提高了警惕。 她不知道廖康的布控的监视车会不会上报,但她必须留神。 蔡晓静赶紧提起衣领,一边注视着前方,一边对着微型麦克风讲道:“有情况,有一个快递员路过……” 随后,耳麦里的议论声马上停止,大家停止了闲谈。 罗锐什么也没有讲,等着蔡晓静后面的话。 “三轮车停在了荔湾别墅的门口,快递员走进了别墅里面。” 监视车里。 罗锐皱起眉头:“会不会是高成勇?” 蔡晓静:“不是他。” 罗锐眼神一凝,对着麦克风问道:“这个人是从哪个路口过来的?” 但耳麦里并没有传来回答,很明显,快递员并没有在他们的监视范围内。 这时,楚阳快速的操作着电脑,调取十字路口两分钟前的道路监控。 罗锐身体前倾,盯着电脑画面。 楚阳把视频的进度往回拉了两分钟,他们看见三轮车从十字路口左拐,进入荔湾别墅这条路。 蔡晓静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有服务员从别墅里出来,快递员像是来送快递的!” 罗锐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八点零五分,离梁军和高成勇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高成勇并没有出现。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快递员,怎么看都不对劲。 罗锐:“监听缉毒队的对讲机,看看他们怎么应对的。” “明白!”楚阳答应了一声,他的黑客技术以前在学校是最牛的,毫不夸张的说,监听缉毒队的信号频道是轻而易举。 要不然,上次的行动,他也不会和技术中队的人待在一起,轻松写意的坐在监视车里。 楚阳打开软件,快速的输出一串复杂的代码,接着,他按下enter键,把插在电脑上的耳罩递给罗锐。 “行了,组长,你可以听清缉毒队的谈话了。” 罗锐向他竖起大拇指,他并没有戴上,因为还要聆听队员的信息,所以他把一只耳罩扭到侧边,然后靠近没有佩戴微型耳麦的右耳上。 随后,服务员和快递员的对话声传来。 【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 【快递?谁送来的?】 …… 【路上一个人叫你送的?不是从快递站来的吗?】 …… 【不是从快递站送来的?你还接单?送给谁的?】 …… 【没写名字?只说送到荔湾别墅?食材?我们没定食材啊!】 …… 【箱子很重?行,我和你去看看……】 一分钟不到的对话,让罗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机会来了。 罗锐赶紧发出一串命令。 “楚阳,快递员是从盐场大街过来的,你立即查看盐场大街附近的监控,找出他的行踪。” “永辉,把车开过路口,缓慢行驶,让楚阳破解道路监控!” “波哥,永辉,你们赶紧动起来,去盐场大街的两段路口,留意可疑人员,等待我的消息!” “蔡队,马上去拦住快递员,问清楚他在哪个地方收的包裹,问他寄包裹的人长什么样,问清楚嫌疑人的特征!” “收到!” “收到!” “收到!” 方永辉赶紧启动引擎,踩下离合和油门,他没有等红灯,直接冲过路口。 这条主干路叫荔湾大街,通过红灯后,是一条t字路口,距离只有七百米,到了路口就是盐厂大街。 与此同时,蔡晓静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向三轮车跑去。 路过前面的一号监视车,两个缉毒警员坐在车里,刚想下车,看见她的身影,两个人立即抽出了配枪。 “别紧张,她是刑事小组的人!” “我靠,他们怎么在这里?” “鬼知道,你赶紧通知廖支,我去拦住她。” 说话的警员刚下车,蔡晓静已经截住了三轮车。 “你好,我是市刑侦队的,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请你配合。”蔡晓静出示了证件。 快递员停好车,一脸懵逼。他看见又有两个男人正向他这边跑来。 “刚才的快递是从哪里收的?” 快递员咽了一口唾沫,显得很警惕:“盐场大街的水产公司门口。” “叫你送快递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蔡晓静有些着急,刚想再次询问,但缉毒警已经走了上来。 “喂,蔡队,你怎么……” “别废话,我问完,人就交给你们!”蔡晓静指着想要阻拦自己的缉毒警,少有的发火。 她转过脸,盯着快递员:“告诉我,你和他接触的时间是几点?他长什么样子,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快递员摸了摸后脑勺,沉吟道:“也就二十分钟前吧。是一个女人,她戴着黑色的太阳镜,穿着黑色兜帽衫,蓝色牛仔裤,我没看清她的脸。 我以为她是水产公司的员工,送货给荔湾别墅。两个地方的距离很近,她给了我二十块钱,所以我就答应了。 她帮我把货搬上车后,就往西边的公交站去了。” 蔡晓静掏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放在快递员眼前。 “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女人?” 快递员只是瞥了一眼:“没错,就是她,个子很高,不太像我们中国人。” 蔡晓静走到一边,提着衣领,向麦克风低声:“组长,听清楚了吗?” 罗锐重复着快递员描述的特征:“戴着太阳镜的女人,黑色兜帽衫,蓝色牛仔裤,是商场监控出现的女人,往西边的公交车去了!蔡队,你开车和我们汇合!” “明白!”蔡晓静回答后,看向正在向廖康报告的缉毒警员。 “人交给你们了!告诉廖支队,如果你们这边无事发生,请立刻配合我们的行动。” 说完,蔡晓静立即往黑色福特车跑去。 两名缉毒警员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一抹嘲讽。 蔡晓静启动引擎,快速的把车调头。她踩下油门,往盐厂大街驶去。 三分钟后,侦察车从水厂公司路过,公交站台就在前方的百米处。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十五分,虽然过了晚高峰时间,但等车的乘客依旧不少。 杨波的雪佛兰、苏明远的大众车都已经停在了路边,准备随时待命。 侦察车里。 楚阳打开车窗,望了一眼交通立柱上面的道路监控。 一共有两个监控,一个镜头朝前,一个镜头朝后。 罗锐在一旁问道:“能黑进去吗?” “有点难度。”楚阳沉吟了一下:“给我五分钟!” “不行,只给你三分钟时间!” “我争取!” 楚阳没有丝毫犹豫,他双手放在键盘上,快速的输入代码。 罗锐根本看不懂他的操作,只能默默地等待。 现在的交通监控,没有未来那么牛叉,技术好的电脑黑客也能黑进去,只要破解它的加密程序,问题就迎刃而解。 至于为什么不找交通局授权,那是因为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大联网,设备也不齐全,交通局的指挥中心也没那么牛叉,也都是各自为战的年代。 比如说电影里面,指挥中心的大屏幕,能实时监控市内的每一个角落,而且交通要道还建设了人像卡口,只要输入罪犯的样貌和身高,一旦他出现在人像卡口,警方一抓一个准。 这样的场景,未来几年后,随着互联网和科技的发展才能实现。 到那时,就算你戴着口罩和墨镜都无济于事,就算你穿着女仆装、改头换脸也不行,通过步态就能找到你。 经常犯罪的朋友应该知道这一点,现时代,警察抓你,那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这个时候,对于视频监控的分析,也是一门很复杂的技术手段,追踪某个人的行踪,没有想当然那么容易,要不,人贩子也不会这么猖獗。 时间缓慢过去,罗锐有些焦急,但不到三分钟,楚阳敲了一下键盘,高声道:“行了!” 两个视频都被解析了出来,两台监视器同时出现画面。 罗锐看了一下时间,根据快递员提供的时间,默算了一下,然后道:“视频往回拉半个小时。” “明白!” 楚阳拖动鼠标,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的身影快速闪过,并且画面还出现了掉帧。 罗锐:“停,过了!就刚才那个人!” 楚阳往前拖动鼠标,画面的时间显示7点55分,女人出现在第一个监控视频里,她脸上的太阳镜没有取下来,头上戴着兜帽,看不清她的脸。 她双手插兜,走出监控的范围。 不到两秒,她出现在第二个监控视频里,并沿着公交站台往前走。 而在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的沃尔沃轿车。 女人打开车门,钻进了车里。 但是,她并没有马上离开。 车一直没动,女人坐在车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罗锐有些着急,赶紧吩咐:“视频往前拉,看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明白!” 楚阳拖动鼠标,画面左上角的时间也在不断地跳动。 时间跳到八点十三分,沃尔沃轿车这才启动引擎,向前方的道路驶去。 罗锐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八点十九分! 也就是说,六分钟前,这个女人才离开,等于是前后脚。 有希望! 罗锐立即拿起微型麦克风,向刑事小组的成员吩咐道:“六分钟前,嫌疑人乘坐一辆白色的沃尔沃轿车,车牌号为:广95951。它往盐厂大街的西面驶去,大家出发,立即追踪这台车。” “收到!” “收到!” 他话音刚落,右前方的大众车和雪佛兰一下飙了出去。 蔡晓静的福特车也马上跟了上去。 楚阳关掉监控视频,然后打开附近交通电子地图,放大画面后,他解释着情况:“盐厂大街的西面有一个十字路口,横向的道路是广源路,对面是三公街。” “去哪个方向?”方永辉的大众车开的最快,他距离路口只有三百米不到的距离。 罗锐:“现在还不清楚沃尔沃离开的方向。 这样……永辉,你去广源路的左边!杨波,你去右边!蔡队,你去三公街。 六分钟的时间,她跑不远。沃尔沃轿车肯定还在那附近!” “收到!”三个人齐声回答。 此时,侦察车也在一直往前开,方永辉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但还是撵不上前面的三台车。 罗锐的大脑快速的运转,他看了一眼楚阳:“能黑掉广源路上的红绿灯吗?” 楚阳吓了一跳,急忙摇头:“这个恐怕办不到,再说,就算黑掉红绿灯,路上肯定要堵车,咱们的车也过不去。” …… 蔡晓静驾驶着福特车,看向前方马上要红的交通灯,然后一脚油门冲了过去。 三公街是一条下坡路,也是一条双向车道,街道两边都是商业店铺。 此时,路边逛街的行人很多。 蔡晓静打开车窗,不断地向左右张望,寻找沃尔沃轿车的踪迹。 快要出三公街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目标车辆。 她正不抱希望的时候,突然看见前方一台白色的沃尔沃右转,驶过岗亭,往一栋商业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驶去。 一看车牌号,正是广95951。 蔡晓静吞了一口唾液,立即向侦察车报告。 “发现目标,目标出现在三公街……”她抬起头,看向大厦上面挂着的招牌。 “三公街的兴源大厦,目标车辆驶入地下停车场。” 耳麦里传来苏明远的声音:“收到,我们马上过来!” 杨波:“我也已经调头。” 侦察车里,罗锐吐出一口气,立即吩咐道:“蔡队,跟着她,不要靠的太近,千万要小心,注意自己安全,等我们赶到,再一起实施抓捕。” “明白!” 蔡晓静把车右转,驶过岗亭,然后钻入地下停车场。 因为眼前是一个斜坡,所以她稍微放慢了速度,但地下停车场一共有两层,所以她搞不准沃尔沃会停在哪一层。 一旦对方停好车,下车离开,想要找到人,那就更困难了。 如此一想,她松掉了刹车,踩下油门,快速的转过弯道。 车头刚过去,她便看见,车头已经对准了沃尔沃的车屁股。 蔡晓静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自己的车头差点就撞上了对方。 她稳住心态,赶紧把车窗关上。 眼前的沃尔沃缓慢的驶入负一层,在车道转了一圈之后,停进旁边的车位。 蔡晓静也把车开到离自己最近的车位。 她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向侦察车报告:“兴源大厦,负一楼停车场,车位B304。” 她的话刚说完,便看见戴着太阳镜的女人打开了车门,而且,女人还往她这边望了一眼。 蔡晓静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立即撇过视线,但通过眼角的余光,她发现女人绕过奔驰车,消失在了眼前。 “目标下车,正往电梯方向走去,我准备跟上!” 她推开车门,立即跟了上去。 电梯就在左前方,女人已经走进了电梯,她伸出手,按下电梯键,并且抬起了头,看向飞奔而来的蔡晓静。 蔡晓静脸色一窒。 但这时,电梯门已经关上。 她吐出一口气,急忙上前,想要按电梯键,但却又犹豫了。 她看向电梯门边上的红色数字,数字还是显示的是负一楼。 随后,电梯门毫无预兆从左右两边滑开。 穿着黑色兜帽衫的女人取下脸上的太阳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突然看见女人的面容,蔡晓静一下子愣住了。 女人从背后举起一把手枪,枪口对准蔡晓静的面孔。 她微笑道:“你不进来吗?” 第259章 俄罗斯轮盘赌 夜,八点四十分。 侦察车冲过红绿灯,速度极快的开到兴源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罗锐向麦克风喊道:“喂,蔡队,你现在的位置在哪儿,听见请回复?” “喂,蔡队,听见请回话!如果不方便回答,你在麦克风上敲击三下!” “蔡队?” “蔡队?” …… 罗锐不断地重复喊话,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把他给攫住。 刑事小组的成员也是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不敢占用频道。 等了半分钟,蔡晓静依旧没有回音。 此时,杨波赶紧出声:“罗大,我在负一楼,我看见了蔡队的车,还有沃尔沃的车也在这里,但我没见到她。” 接着,耳麦里又传来苏明远的声音:“我在地上一楼,我守住了电梯,也没见到人。兴源大厦里面太大了,我不知道去哪儿找!” 罗锐吩咐:“明远,你马上去大厦的监控室!” “明白!”苏明远回应。 侦察车开进停车场,因为速度太快,轮胎摩擦涂了绿色油漆的地面,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吱”声。 “永辉,跟我走!楚阳,你去监控室。” 车还没停稳,罗锐就拉开了车门。 但这时,坐在监视器的楚阳立即把他拉住。“组长,您瞧这个!” “怎么了?” 楚阳咽下一口唾沫,他指向电脑屏幕,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截取了缉毒队的监视频道。这是荔湾别墅的后厨,……东西是先前那个快递员送过来的。” 听见这话,罗锐撇过头,看向监视画面。 画面已经被定格。 泡沫箱子里是一颗男人的脑袋! 他面容苍白,双眼紧闭,显得极度不真实。 罗锐的瞳孔放大,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这是张迅! 消失三年的张迅! 廖康的特情,农英的男朋友! 罗锐的脑子差点宕机。 方永辉在旁边喊道:“罗大,罗大!” 罗锐清醒了过来,他吐出一口气,向楚阳喊道:“联系廖康,叫缉毒队的人全部过来,包围兴源大厦!” “明白!”楚阳赶紧掏出手机,向廖康打去电话。 这时,苏明远的声音在众人的耳麦里响起。 “组长,我调出了电梯里的监控。那个女人挟持了蔡队!就在三分钟前!” “她们去了几楼?”罗锐赶紧往电梯跑去,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方永辉和杨波也一同跟上,两人都掏出了腰间的配枪,并且上了膛。 苏明远:“不清楚,那个女人一枪打爆了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 罗锐三人步入电梯,他抬头看向左后方的电梯顶部。 监视器已经碎掉了,电梯的地板上掉落着碎掉的零部件。 “楚阳,有没有联系到缉毒队?” “我已经打电话过去了,他们的人马上就到。” “楚阳,明远,你们两个马上查看兴源大厦所有的监控视频,找到这个女人的行踪,保持通话!” “收到!” “收到!” 电梯门已经关上,杨波问道:“罗大,我们去几楼?” 罗锐看向贴在轿厢里的楼层牌,兴源大厦一共33层,三楼往上都是写字楼。 但是这部电梯,最高只能到达三楼,如果还想上去,只能从其他楼层,坐专用电梯。 一楼:商场。 二楼:健身房和会所。 三楼:电影院。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来兴源大厦?她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这次行动只有她一个人,如果她不是蛇头,那蛇头他们人呢? 高成勇又在哪里? 罗锐的脑子里千头万绪,但现在蔡晓静在这个女人手里,容不得他冷静下来思考。 “罗大?” 这时,罗锐同时按下一、二、三楼的电梯按键。 电梯“哐当”一声响,开始上行。 “我去一楼,永辉,你去二楼,杨波去三楼!咱们等楚阳他们消息,如果找到目标,就在目标楼层汇合。” “明白!”两个人齐声回答。 电梯到了一楼,商场里嘈杂的声音立即响起。 罗锐向两人点点头,然后迈出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他向左右一瞧,发现左边就是出口。 那个女人想要逃出去,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这时,罗锐的手机响了,而且,他的耳边听见了警笛的呜呜声。 电话里传来廖康焦急的声音:“喂?罗锐,你们发现了嫌疑人?” 罗锐没打算和他解释太多:“叫你的人,把兴源大厦和三公街周边的街道全部封*suo起来,疏散群众!” “我明白!”廖康没有丝毫犹豫:“还有呢?” “叫一组特警队进大厦,蔡队被挟持了。” 廖康在电话里吸了一口气:“罗锐,有一件事儿,我得给你说。” 罗锐的视线在商场里不断搜寻,此时,商场里逛街的人很多,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廖康:“我们找到了张迅。” 罗锐没有吱声,他穿过拥挤的人群,耳边的电话并没有放下。 廖康:“你好像并不意外?” 罗锐:“行动结束后,我们再详谈。” 罗锐挂掉手机,抓住一个穿黑色兜帽的背影,把对方肩膀掰过来一瞧。 这人先是惊讶,后是不满:“你干嘛?” “对不起,认错人了!” 罗锐放开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从手表柜台挤过去。 这时,他耳麦里突然传来楚阳的声音。 “组长,找到了!这个女人出现在三楼的世纪影院,两分钟前,监控拍摄到她带着蔡队出现在电影院的大厅!” “明白!”罗锐答应一声,乘坐最近的商场电梯上来。 同一时间,二楼的方永辉也赶了过去。 罗锐在电梯上,看见商场涌进来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 廖康带人冲了进来。 顿时,一楼的商场鸦雀无声,随后又像是锅里的水突然烧开,一下子沸腾起来。 商场里的顾客赶紧躲在一边,嘈杂议论声不绝于耳。 罗锐没管他们,他三两步跑上二楼,然后绕过立柱,奔上三楼的电梯。 但在半途中,他耳边突然听见一声枪响,脚步突然一滞。 三楼的杨波在耳麦里大声喊道:“目标在三楼,枪声好像来自里面的放映厅!” 罗锐:“杨波,不要靠近!我马上就到,永辉,你赶紧疏散群众!” 方永辉:“收到,罗大!” 罗锐跑上三楼时,看见方永辉正在柜台前,正焦急的和电影院的经理交谈着。 大厅里看电影的人,或坐,或站,对先前的枪声好像并不在意。 罗锐在二楼都听见了枪声,他们不可能听不见。 见他上来,方永辉赶紧跑过来:“罗大,他们不听劝!” “你没出示证件?” 这时,经理也跟了上来:“警官证我看了,但是你们说有歹徒,那就有歹徒?警官,我们可以配合你们调查,但是你也要为我们的生意着想啊! 你看这大厅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有点生意,你们说把人撵走,我们得赔多少钱?” 方永辉着急道:“你没听见刚才的枪声?” 经理不屑一顾,撇撇嘴,指着墙上的液晶屏幕道:“看着没,拿枪的那个是吴彦祖啊,还有那个古天落。这刚上映的警匪电影,听见没,biubiu,biubiu…… 警官,你听见的枪声是电影里演的,不是真的。” “是吗?”罗锐瞥了他一眼,动作极快的从后腰掏出手枪。 经理一见黑乎乎的家伙,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两步。 随后,大厅的门口跑进来一帮全副武装的特警,手里拿着的都是制式长枪。 经理吞了一口唾液,心脏怦怦直跳。 罗锐没搭理他,带着方永辉径直往检票口走去。 他们的身后传来特警的喊声:“警方执行任务,全部离开!” “不要拥挤,不要紧张,请大家有序的离开。” “走啊,别待在柜台边上,事后,我们会让电影院给你们退票!” …… 罗锐走进通道,两侧的墙上贴着电影海报,还能听见放映厅里影像声。 “杨波,你在哪儿?” “罗大,五号放映厅。” 罗锐走过拐角,看见杨波握着手枪,躲在门边,门已经关进来了。 “里面什么情况?” 杨波看见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人应该就在里面。” “你确定吗?” “我没进去,但是枪声真的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杨波回答,又加了一句:“我能分辨出是不是真的枪声。” 罗锐不敢贸然行动,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监控,而后道:“永辉,你去查这里的监控,杨波,你把经理叫来。” “是!”杨波刚想和方永辉跑去,但转过身,却看见廖康走了过来,经理也被他带来了。 廖康的脸色从未如此严肃,双眼通红,紧抿着嘴唇。 罗锐向他指了指五号放映厅的门口。 廖康开口:“蔡队也在里面?” 罗锐没搭话,而是转头看向经理:“五号放映厅里面有没有监控?” 经理已经吓傻了,双腿不自觉的打颤:“没……没有……” 罗锐吐了一口气,现在的监控设备和未来没法比。 公共场所的监控比较多,私营企业的安全防范还比较薄弱。 再过几年,放映厅里装上监控后,按耐不住的小情侣在座椅上就老实了很多。 罗锐再问:“五号厅里有多少人?” 经理哆嗦道:“不是很多人,这个厅都是放爱情电影的。” “你说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这时,方永辉带着楚阳跑了过来。 楚阳手里还捧着一个笔记本,气喘吁吁的。 “组长,五号厅里一共二十三个人!我调取了电影院的监控,这个女人挟持蔡队进去了五号厅,她们确实在里面,您瞧。” 楚阳把电脑屏幕转向罗锐,按下播放键。 廖康也凑了过来。 视频画面上,女人已经把墨镜取了下来,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的脸。 “是个混血儿?”方永辉说了一声。 众人没有出声,看见女人抓住蔡晓静的肩膀,把她带进了五号厅。 而且,蔡晓静脸色苍白,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在进门之前,她还回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她整个状态完全不对劲,而且女人手里也没拿枪胁迫她,她是有机会反抗的。 视频结束后,廖康道:“现在里面有二十几个人质,这事儿不好处理。” 罗锐没有吱声,他把耳朵附到门上,只听见电影的放映声。 “这样,我进去和对方谈一谈。” 廖康:“太危险了!” 罗锐摇头:“这个女人有机会逃跑,但却没跑,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诉求是什么,我进去和她先聊一聊,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廖康沉默了几秒,然后脱下身上的防弹衣,递给罗锐。 “这是3A级,一般的子弹打不透,你穿上。” “行!”罗锐把外套脱掉,交给方永辉,然后穿上防弹马甲。 他抽出腰间的配枪,检查了一下,然后再放回去。 “再给我一把枪。” 廖康赶紧把自己的枪递过去,然后看向身后的两个徒弟。 熊猫转了转身,把肩膀上的执法记录仪对准罗锐接枪的动作。 警用手枪的配备很严格,一般都是专人专用,借给他人是违仅警用枪支管理规定,有可能被开除公职的。 就算是同事,也会很麻烦,如果罗锐用他的枪,击毙了歹徒,功劳不功劳先不说,报告都要写一大堆。 如果不是放映厅里有二十几个人质,廖康根本不敢借出去。 罗锐试了试枪,然后蹲下身,把枪绑在左腿上。 之所以这么小心,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的枪法。 一天多前,这个女人在万大商场的五楼,一枪打爆曾墨的脑袋,当时双方的距离接近五十米。 五十米开外的距离,手枪的子弹一般都会偏,就算是神枪手也不是弹无虚发。 况且,女人用的还是左轮手枪。 左轮手枪最大的优点就是方便携带,你藏进兜里都没问题。 手伸兜里,握住枪柄,可以非常隐秘的开枪射击。 罗锐站起身,吐出一口气。 “我进去了!” 罗锐刚要推门,廖康道:“还有一件事儿,忘了告诉你。” “你说。” “张讯的尸体,被切成了十八块……我们当场检验过,他不是刚死的,他的尸体被冷冻过。” “我明白了!”罗锐点点头,当即推开了门。 门并没有锁住,因为有台阶墙的遮挡,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不过前面的电影在播放,是一部刚上映的爱情电影,而且电影的声音很大,男女主的台词,充斥在耳边。 弹簧门自动关上。 廖康赶紧把门推开,他向身后的特警挥了挥手,一群人悄悄的跟在罗锐的身后,以防随时出现意外状况,来不及应付。 罗锐瞥了一眼大屏幕,然后转过身,出现在台阶边的过道上。 上下十几排座椅,零零落落的坐着二十几个人,大多都是情侣。 这些人完全没注意到他,也完全不像是被挟持。 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如果不是罗锐看见最后一排坐着的那个女人,他还觉得有些恍惚。 此时,女人已经发现了他,并且已经站起身。 “电影放映结束,鉴定是一部烂片!” 女人向下面一吼,然后快速的掏出左轮手枪,对着罗锐扣动了扳机。 “砰!” 罗锐的手摸在枪上,刚有所动作,没想到女人的动作比他还快! 子弹打在他的脚边的地毯上,并且枪口还对着他。 “啊!” “救命!” …… 电影院里的顾客一下子喊叫起来,呆愣的呆愣,往外冲的往外冲。 罗锐不敢动,虽然穿着防弹衣,但枪口瞄着他的脑袋。 电影院里的人都在往外跑,女人也没阻拦。 廖康和特警们不再躲藏,而是立刻跑出来,掩护着人质逃离。 自始至终,女人只是歪着脑袋,斜看着罗锐,而在她的身边,蔡晓静坐在里面的座椅上,身体靠在椅背上,脸上是豆大的汗珠。 等人质全部撤离后,电影院的前方已经站满了特警,枪口对准着女人。 女人撇撇嘴,冷笑一声:“以多欺少,你们做警察的从来都是这样!” 罗锐举起两只手,开口问道:“你是蛇头?” 女人哈哈一笑:“蛇头?” “你别激动,我没恶意。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到底想干什么?只要你放了她……”罗锐指向蔡晓静:“我们什么都可以答应?” “放我离开?” “行,没问题!”罗锐一口答应。 廖康躲在一群特警后面,喊道:“我们现在就可以放你走,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放了我们的人!” 女人冷笑了一声:“不需要!”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罗锐:“你讲!” “第一,叫他们撤出去,不然我就杀了你!” “我答应你!”罗锐向廖康挥了挥手,接着道:“第二个条件呢?” 女人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自始至终,她的视线都没移开过罗锐。 “把这个女人给我找来!” 女人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过来,东西落在了地上。 罗锐指了指地面,意思准备捡起来。 女人微微点头。 罗锐弯下腰,发现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他捡起来,拿在眼前端详。 这张照片几天前他刚见过。 照片里的一对男女正是张讯和农英,背景是在照相馆里,当时两个人都很年轻。 这是张讯入伍之前的照片,农英的QQ相册里也有。 罗锐脑子里的线索突然明朗起来。 这个女人没跑,还跑这儿看电影,还要见农英? 罗锐抬起头来。“没问题,我们马上找她!不过需要时间。” “我可以等,但在那之前,你们先撤出去。” 罗锐把照片丢给廖康:“把农英叫来,你们先出去。” 女人摇了摇枪口:“不,你也要出去。”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坐下来和你聊聊吗?” 女人犹豫。 见她要否决,罗锐赶紧道:“张讯,我认识。我也认识农英。正是她拜托我查找张迅的下落,所以我才找到了你。” “可以,你上来,坐我下面这一排位置。” “没问题!”罗锐举起手,小心翼翼的往上走。 女人手里的枪口一直跟随着他。 她看了一眼廖康:“我数到三,你们还不出去,我就开枪杀了他!你们能找到我,应该知道我的枪法,我打脑袋一向很准的。” “别开枪!我们马上撤!”廖康吐出一口气,向身边的特警挥了挥手。 一群人撤出后,放映厅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 大屏幕上的电影也停止了播放,画面定格在男女主角亲吻的镜头。 罗锐举起双手,走到第十二排,再慢慢走向里面的座椅。 他来到女人的下方,抬头看向蔡晓静,只见她脸色苍白,脸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牙齿紧咬,表情显得非常痛苦。 从罗锐进来放映厅开始,她都是紧闭着眼睛,一句话都没讲。 罗锐的身体突然僵住:“你把她怎么了?”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命令道:“坐下来,不要回头!” 罗锐没有听劝:“她到底怎么了?”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她,据我所知,你们警察对待自己的同伴,都是漠不关心的。” “回答我!”罗锐的上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女人的双眼一凝:“她想要反抗,我只是给她静脉里注射了一些东西,以便更好控制。” “你该死!” “哈,是,我该死,没错。不过我想问问,她是你什么人?女朋友?你这么关心她?” 罗锐紧盯着女人:“送她出去,我做你的人质!” “我告诉你,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女人耸了耸肩,随后又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你说。” “砰!” 毫无预兆的,女人扣动了扳机,子弹从罗锐的耳边飞过,打在了看台上。 但枪口,又瞬间移到罗锐的额头上。 显然,女人对枪械非常熟悉,而且从开枪的动作来看,非常熟练。 “我这把枪里能装六发子弹,我今天开了三枪,里面还有三枚子弹,俄罗斯轮盘赌,听说过没有?只要你敢赌,你赢了,我马上就放她出去!” 女人邪笑了一声:“不妨告诉你,不及时送她去医院,她这一辈子可能都毁了,她身体残留的东西,是蛇头最新研发的新产品,药性很猛的。哈哈,作为一个警察,还是女性,一旦沾上这个,有趣……” 罗锐紧紧捏着拳头,脸色铁青,他看了一眼蔡晓静,她脸上的表情正慢慢敛去,似乎已经气若游丝。 黑黝黝的枪口离自己的额头只有一公分的距离,这把枪随时会要了自己的命。 蔡晓静已经危在旦夕,如果不及时送她去医院,结果可想而知。 “要快点做出决定哦,我看她快撑不住了。” “我赌!” “ok!” 女人跟着回答,她伸出手,动作极快的把左轮手枪的转轮一拨。 罗锐的瞳孔里,转轮快速的旋转着…… 第260章 他和她的她 “滋……” 左轮手枪上的转轮快速旋转,击锤已经掰开。 电光火石之间,罗锐往旁边一闪,他从侧边伸出手,想要夺走左轮。 但女人的动作也非常快,罗锐刚摸到枪管。 “砰!” 对方立即扣动了扳机,子弹直接从他的胁下穿过。 一阵强劲的冲击力把他往后拉,但他已经稳稳抓住发烫的枪管,并往后一拽。 随即,女人松开了手,放弃抢夺。 但她另一只手,又速度极快的抽出藏在身上的另一把枪,也是左轮,枪身尺寸更小一些。 罗锐右手在抓左轮手枪的同时,左手已经从腰间抽出了警用手枪。 时间发生的很快,几乎是眨眼之间。 罗锐速度极快的抬起枪口。 他以为女人会和他对射,但他却想错了。 女人的枪口抵住了蔡晓静的脑袋,因为这样动作更快。 “哈……”女人歪着头,饶有趣味的盯着罗锐。 “你不太像条子,我和你们打交道也有好几次了,还没从来没见过拔枪速度这么快的警察。” 罗锐眼睛充血,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很厉害,枪法很好,但对方却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机警。 “放她走!” “你玩我啊?你特么的和我耍赖,你还敢提要求?” 罗锐看向蔡晓静,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枪声,让她睁开了眼,她的瞳孔微缩,他第一次看见她眼里的恐惧和无助。 她额头上不断地冒出冷汗,身体开始痉挛。 罗锐咬着牙,视线转到女人身上:“我再警告你一次,马上放她离开,如果她要是出现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听见这话,女人撇了撇嘴,显得满不在乎。 “蛇头一般惩处犯了错的下属,都是用这样的方法,让对方痛苦和缓慢的死去!他啊,最喜欢做杀鸡儆猴的事情。 你们要抓的高成勇就是这样死掉了的。 你要感谢我,我注射的是她的静脉,要是直接把那玩意打进动脉的话,她最多只能活五分钟。 你要是真想救她,就让照片上那个女人赶紧过来!” 高成勇已经死了?罗锐并不感到意外。 “你和张迅到底什么关系?” “少特么废话!”女人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罗锐不敢再刺激她。 他把右手握着的左轮手枪扔向过道,向夹在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问道:“楚阳,农英什么时候到?” 麦克风里传出的廖康的声音:“罗锐,农英已经在路上,你千万小心,保护自己的情况下,稳住歹徒。” 此时,廖康正站在商场的门口,附近的街道已经被特警围住,商场里行人全部疏散走了。 刚从放映厅出来,他就已经打电话给农山。 罗锐的声音在麦克风里响起:“叫救护车,蔡队被注射了独品,她快撑不住了!我要农英换她出来。” 廖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了!” 他颤抖着手,拨打了急救电话,并且在电话里详细说明了情况。 廖康心里很清楚,如果蔡晓静再出事,虽然他没有主导刑事小组这次的侦查行动,但他的责任也是难辞其咎的。 先是齐磊牺牲,现在又是蔡晓静出事,刑事小组的人员为缉毒队的这次行动,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廖康紧张的来回踱步。 这时,熊猫走到他身边:“师父。” 廖康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师父,法医已经初步检验过张迅的尸体……” “嗯……”廖康的心颤抖了一下。 熊猫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喟叹:“法医说张讯的死亡时间不能精确的判断,但是有一个大概的时间。 从尸体的变化看,张迅是在三年前遇害,然后他的尸体被肢解,一直存放在冷冻柜里,所以腐烂的程度不高。 直接导致张讯的死亡原因,法医说没有在尸表和器脏找到损伤,毒理化验已经在做了,但法医说,大概率不是毒死的,推测可能是被割喉……” “诶!”廖康双手蒙住了脸,眼睛通红。 “除了张迅的尸体之外,技术人员还在泡沫箱里找到了这个……” 廖康抹了一把脸,发现熊猫手里拿着一个透明袋,袋子里装着带血的【警务辅助人员工作证】。 证件的封壳已经撕烂了,张讯的大头照上全是血。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庞,有点桀骜,有点愤世嫉俗。 张讯当做廖康特情以前,是一名辅警。 如果三年前,他不出意外,现在已经是正式的警察。 这是廖康当初的承诺。 廖康注视着证件上的照片,久久不语。 他想起和对方最后一次通话,那还是在他失踪前的那天晚上。 当时,没有任何征兆他会出现意外。 可是…… 廖康叹了一口气,刚要接过证件,但他的视线里出现一只手,那只手颤抖着握着了透明袋。 他抬起脸,看见农英已经站在身边。 她的表情僵住,双眼像是凝滞了一般。 车就停在商场外面,农山跑下车,三两步奔上台阶。 见到女儿手里攥着的东西,农山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廖康强硬挤出一个笑脸:“老班长。” 农山摇了摇头。 农英把照片拿到眼前,用手指轻抚证件,像是要揩拭掉照片上的血迹。 “他……他牺牲了?”农英抬起脸,眼里无喜无悲。 廖康微微颔首,低语道:“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农英,现在我们需要你帮忙……情况很急……” 见她点头,廖康赶紧带走她走进商场,一边介绍着情况。 “是这样的,五号放映厅里有一个歹徒,她挟持了蔡队,罗锐和这个歹徒正在对峙。 蔡队被歹徒注射了独品,情况非常危急,歹徒现在要你去换她出来……” 这时,农英问道:“歹徒是一个女人?” “嗯……”廖康从下属手里接过防弹衣,递给农英。 “你穿上这个,千万要小心,我知道你的功夫不错,不然我也不敢让你进去,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农英没有接过防弹背心。“我用不着这个。” 廖康立即停住了脚步:“农英,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难过,但你别犯傻,你不穿防弹衣,我不会让你进去!这是规定。” 农英望着他的脸:“师兄,我想死。” 廖康一下子愣住了,只觉得心里冰凉。 这声师兄,把廖康的心都叫碎了。 十多年前,廖康退伍做警察后,经常去农山的武馆里玩。 当时,年龄还小的农英就经常叫他师兄。 廖康一把抓住农英的肩膀:“听着,你千万别这么想,想想你爸,想想你们的武馆!张迅是死了,没错。但他不是你的唯一,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闻言,农英突然笑了,看不出一点难过的样子。 “我和你开玩笑呢。” 农英的眼眶里没有眼泪,眼神也很清澈,廖康稍微放下心来,重新把防弹衣递给她。 “穿上吧。” 农英点头,一边穿着防弹衣,一边走进电影院的大厅。 这家电影院她已经来过无数次。 但第一次,是在三年前的平安夜。 她冒着风雪,在商场门口等了张迅很久。 此时,电影院内都是全副武装的特警,守在放映厅的通道里。 “他们在五号厅!”廖康向她说了一声,然后按着耳麦,向罗锐传话道:“罗锐,农英到了,她马上进来,你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围在门口的特警,自动让开一条路。 廖康带着农英迈入黑暗的门廊,走上了台阶。 罗锐没有回头,手里依旧握着枪:“你要的人来了,马上放人质走。” 女人的视线看向下方,和农英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几秒。 随后,她点点头:“你放下枪,叫她上来。” 听见这话,罗锐还没回答,农英已经走上了台阶。 廖康想要拉住她,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女人很机警,视线依旧盯着罗锐:“真是头疼,你不放下枪的话,我们很难合作。” “好!”罗锐把枪口垂了下来。 这时,女人动作极快的调转枪口,指向了农英。 罗锐趁势跃上去,一把将蔡晓静抱起。 女人没搭理他,而是紧盯着农英。 蔡晓静全身都在颤抖,皮肤冰冷。 罗锐抱着她,呼喊道:“晓静,你醒醒。” 她没有睁开眼,而是一只手紧紧的抓住罗锐的手腕。 罗锐不敢怠慢,急忙跑向门口。 苏明远和杨波早就准备好了担架,罗锐把她放下后,两个人抬着担架,急忙往电影院门口跑去。 “照顾好蔡队!有情况,随时和我联系!” 苏明远点头:“放心,组长!” 这之后,罗锐返回放映厅,他刚走进去,发现农英已经站在了女人的跟前。 女人嬉笑道:“长的挺标致啊,难怪张迅对你念念不忘。” 农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盯着对方,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找我?” “我叫米娜。”女人在空荡荡的放映厅里扫视了一圈,发现罗锐站在台阶上,她毫不在乎,接着道:“这家电影院啊,我也和他来过……” “他是你杀的?” 农英打断了她的话,而且也毫不畏惧眼前的枪口。 米娜的眼神波动了一下:“不,不是我。三年前,我哥发现他是条子的卧底,我想保他,但他还是被我哥杀了。 他的尸体被切成了十八块,本来已经沉入了临江,是我把他的尸体打捞起来,后来,我一直把他藏在冰柜里。” 农英的眼神突然僵住,表情也一下子呆滞。 这时,罗锐慢慢的迈上台阶。 “你哥就是蛇头?” 米娜望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罗锐看向她的眼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罗锐继续问:“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你为什么要营救梁军,还和我们警方交火,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第二,张讯的尸体,你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到现在才交还给我们?” “好问题!”米娜笑道:“我可以告诉你,张迅的死,总要有人负责。梁军?谁在乎梁军。高成勇根本就没敢答应营救他,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我刚已经说了,高成勇已经死了,他背着我哥做的事,已经露馅了。” “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张讯复仇?” “没错!你们做条子的心最恨,我想杀的是他的上级,不过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能杀一个是一个了。” “你是搞错了吧!”罗锐摊开两只手:“张讯是蛇头害死的,你不去找蛇头报复?” “我哥给过他机会,他死活不同意。我们给的是实打实的报酬,让他拿着一笔钱去国外,帮我们打理国外的生意,他不同意! 我们不像你们条子,只会给他虚无缥缈的希望。 他只是一个辅警,用的着为你们拼命?我想不通。 但我知道,他一直想回到正常的生活,想恢复他警察的身份,回到他的亲朋好友身边。 这么多年,我就守着那台冰柜,一直想把他送回去。 正好,你们想要在荔湾别墅抓捕高成勇,我就把他的尸体还给你们! 还有这个娘们……” 米娜向农英摇了摇枪口:“我告诉你,三年前的那天平安夜,张讯和你一起看电影,当时就已经有人在跟踪他,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来,我哥查到他和你的关系,并且还查到你们和缉毒警有往来,所以这才导致我哥下定决心,杀了他。 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你也要为他的死负责。” 米娜的神情很激动,脸色通红。 罗锐和她只有三个台阶的距离,但两个人之间有座椅遮挡。 农英紧盯着她:“我明白了,你喜欢他。” “是,没错!”米娜没有否认:“我在他的身上发现你们的照片,我一直想找你,我去过你们家开的武馆,但没见到人。” “你现在见到我了,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死!”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着农英,她没有一丝惧怕,反而是紧闭着双眼,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 “你动手吧!” 罗锐也抽出了枪,他抬起枪口,大声喊道:“米娜,别冲动。你的想法全错了,张讯的死,你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蛇头!” “你特么的闭嘴!”米娜向他吼了一声,她紧盯着农英。“你不怕死?” “罗警官,转告我爸爸,我死后,把我的尸体和张讯葬在一起。”农英轻声呢喃,说出最后的遗言。 “行!”回答她的是米娜:“我成全你!” “不要开枪!”罗锐大喊了一声,想要劝住米娜。 但米娜已经扣动了扳机。 罗锐双眼都凝固了,他也下意识的开火。 “咔……” “砰!” 罗锐的警用手枪射出去的子弹,直接击中了米娜的肩膀。 随即,她手上的左轮手枪掉在了地板上。 听见枪声,藏在台阶后面的特警立即冲了出来。 罗锐的枪没有放下,依旧对准着瘫坐在椅子里米娜。 而农英,完好无损的站在一边。 “你没事吧?” 农英睁开了眼,望向冲上来的特警把米娜给束缚住。 “我没事儿。” 罗锐在她身上查看了一下,发现她并没有中枪,而地板上掉落着好几枚金黄色的子弹。 米娜的双手被特警扭到了身后,手铐也已经给她戴上。 她苦笑的摇着头,眼里闪过一丝悲哀。 “果然,他不想你死啊!” 罗锐放下枪,抽出一张纸巾,把地上的小左轮给捡起来。 他掰下转轮上的卡扣,顶出转轮,发现里面一共只有三发子弹。 也就是说,掉在地板上的三发子弹被她私下里卸下来了。 米娜并不是真的想放过农英,也并不是真的想杀她。 她用了俄罗斯轮盘赌,农英会不会死,她交给了上天。 而从她话里的意思,似乎觉得冥冥之中,是张迅的在天之灵,在护佑农英。 廖康走上前,见大家都没事儿,他长出了一口气。 “把这个女人带回市局,咱们马上展开审讯。” 特警队员回答了一声。 罗锐跟着道:“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忘了,她是蛇头的妹妹,这伙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廖康点头:“这里既然没事儿了,那我就先撤,咱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有了蛇头的眉目。” “行!” 廖康拍了拍罗锐的肩膀,转身离去。 农英像是虚脱了一般,她坐在椅子里,两眼无神的盯着前面的大屏幕。 罗锐本想马上离开,蔡晓静被送去了医院,现在情况还不明。 但农英的状态实在让人担忧,他只好也跟着坐下来。 “英姐,不要难过了,张迅终于被找着了,你应该忘记过去,放宽心,好好的生活。” 其实,罗锐知道农英早就预想到张讯牺牲的可能,但想象归想象,事实却是非常残酷。 不能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但张讯没有和令人预想那样,拿一笔巨款逃出国,背叛自己的初衷。 他确实是一位不屈不挠的卧底警员。 即使是牺牲,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农英呼出一口气,转而笑道:“谢谢您帮我找到他。蔡警官好像伤的很重,其实你不用陪着我的,您放心,我没事儿。” “那好,我叫莫晚秋过来陪你。”罗锐站起身,看了一眼前面的大屏幕。 电影画面定格在男女主角的亲吻的镜头。 罗锐迈下台阶,走到台阶后面。 随后,他听见农英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放映厅里…… 第261章 守株待兔 兴源大厦,深夜十点。 罗锐乘坐电梯,刚到负一楼的地下室,侦察车就开到了他的脚边。 “组长!” 苏明远喊了一声,他两只手握着方向盘,脚踩在油门上。 坐在后座的楚阳拉开车门,罗锐立即跳上车。 “去医院!” “我明白!” 苏明远答应了一声,调转车头,向出口开去。 “开快一点!”罗锐催促。 楚阳抿了抿嘴,开口道:“组长,我刚联系过永辉,蔡队被送往了急症室,您放心,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 罗锐身体靠着座椅的后背,微微闭上眼睛,他的心一直悬着。 要是蔡晓静出了事,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两年多前,自己还是一个高中生的时候,能报考警校,当上一名警察,还是听从蔡晓静的建议。 而如今,时间就像流水一般,逝去后,再也回不来。 人活着,都是走向死亡的一个过程,但人们却把这叫做人生。 从警这么久,罗锐面对过很多次死亡的危险,就像一个多小时前,米娜要是打中了自己的脑袋,他肯定当场就得去见马克思。 这就是警察,这就是警察不得不面对的危险。 怕死吗?罗锐在心里自问。 他觉得自己不怕,因为不管人间、还是地狱,都有自己所熟悉的人。 钱江市,第一人医院。 急症室的走廊,方永辉和杨波站在门外,焦急的来回踱步。 见到罗锐后,两个人长出了一口气。 “罗大,蔡队被送进去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医生还没出来。” 罗锐点点头:“大家都累了,你们去休息,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众人摇了摇头。 方永辉背靠着墙,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罗大,这次帮助缉毒队查案,我们损失太大了。先是老齐牺牲,老田受了重伤,现在蔡队也……就只剩我们……” “别说了!”杨波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要是闲不住,和我出去买吃的。” 方永辉自知失言,他拍了拍自己的嘴:“罗大,我和杨波去买点夜宵。” 罗锐坐在长椅上,背靠椅子,闭着眼睛,一脸的担忧。 楚阳也立即道:“组长,我去车里,魏局那边还没通知呢。” “去吧。”罗锐微微点头。 苏明远左右望了望,也跟着楚阳一块走了。 时间缓慢过去,罗锐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 楚阳四个人,去而复返,买来了咖啡和泡面,罗锐也没心情吃。 一直到凌晨两点,急症室的门才被打开。 罗锐赶紧走上前:“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 医生把口罩取下来,回答说:“幸好送来的及时,我们给病人做了血透,病人的性命,我们给保住了,但是因为注射的剂量有点大,所以她以后肯定会出现神经衰弱、神经组织不可逆转的病理性改变、出现幻觉和精神分裂症状。 也有可能会出现其他病状,这个要后续观察。” 罗锐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现在能见她吗?” 医生摇摇头:“病人还在重症监护,再说,她什么时候醒过来也不确定,最好是不要打扰病人。另外,刚才送病人来的那两位……” 方永辉和杨波赶紧走过来。 “是这样的,麻烦你们再出示一下证件,我要看你们的编号,我得打电话给派出所,让他们核对你们的身份。 请你们理解,涉及到独品,我们医院有明确规定的,必须报警。” 罗锐道:“应该的。” 几个人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医生。 医生翻开证件,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还给他们。 罗锐提出请求:“医生,我能不能远远的看病人一眼?” “行,你和我来吧。” 急诊室去往iCu有内部通道,所以蔡晓静直接被送去了那里。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罗锐看见蔡晓静戴着氧气面罩,神色稍微安定了一些,但脸色已经苍白。 医生看过他们的证件,知道他们是跨区域办案,而且个个都是警察。 很明显,眼前的几个警察和毒饭斗争中,出现了意外情况。 医生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你们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照顾好她。你们为老百姓做事,我仅代表我自己,向你们说一声谢谢。” 罗锐点点头。“您客气了,这是我们该做的。” 他看向方永辉和杨波:“你们俩守在这里,24小时轮班,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间病房。” 方永辉忙点头:“罗大,您放心,我和杨波会寸步不离的守着蔡队。” “楚阳,明远,我们走,咱们还有事情没做完。” …… 钱江市,市公安局,缉毒支队的地下审讯室。 罗锐走进隔壁的观察室,熊猫看见他后,微微点头示意。 “现在情况怎么样?” 熊猫沉吟着,没有说话。 最终,她还是开了口:“嫌疑人拒不配合,问什么她都不回答。” 罗锐明白了,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审讯没有任何进展。 这点,从熊猫的表情上都能看出来,她是为了维护廖康的面子。 罗锐看向审讯室,米娜坐在审讯椅里,双手和双脚都被束缚起来,她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表情显得很平静。 廖康和棒子主导审讯,廖康并没有坐在椅子里,而是站在米娜跟前。 他双手叉腰,气急败坏的道:“你们的窝点到底在哪里?蛇头他人呢?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不讲,我们就查不出来……” 米娜不为所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罗锐看向熊猫:“有没有这个女人的详细资料?” “有的!”熊猫从桌上拿起一份资料,递给罗锐。 “这是我们刚查到的。” 姓名:米娜 年龄:28岁 职业:无 国籍:华国 家庭地址:钱江市富力路221号。 父亲是华人,母亲是移民到大马的希腊人。 她小时候生活在国外,中学时跟着父亲回国,之后一直待在国内,因为是混血儿,身材高挑,长相不俗,所以大学毕业后,曾短期从事过模特、演艺事业。 资料看完后,罗锐问道:“有没有去她家里搜查?” 熊猫点头:“已经派人去了。” “把人都叫回来!” “啊?”熊猫愣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 罗锐盯着她,语气不容置疑:“你没听见我的话吗?快点把人叫回来,不要轻举妄动!” 熊猫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我先通知我师父。” “那就麻烦你快点。” 熊猫并没有用麦克风通知,而是直接走出观察室,敲了敲隔壁审讯室的门。 廖康正在火头上,听见敲门声,他更是按捺不住脾气。 “什么事儿?” 他把门打开后,看见熊猫欲言又止。 这时,罗锐向身后的楚阳吩咐了两句,楚阳点点头,他来到摄像机前,眼睛紧盯着监视画面。 这之后,罗锐走出观察室。 看见他,廖康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蔡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度过危险期了。”罗锐手里拿着米娜的资料,在手里扬了扬。 他的声音很大,廖康想要把审讯室的门关上,但罗锐向他打了一个眼色。 “我的意思是,既然撬不开她的嘴,还是按照老办法,我们来一个守株待兔!” 听见这话,廖康侧了侧身,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审讯室里。 “呃……你具体说说看?” “米娜策划的这一切,我怀疑蛇头并不知情。咱们只要守在她的家里,肯定能一路追查下去! 把你的人都叫回来,我们派人在富力路211号悄悄蹲守,我相信这一次,一定能把蛇头这伙人一网打尽。” 廖康有些犹豫,前两次行动,警方的损失都很大,而且刑事小组的人损失最严重。 齐磊牺牲,田光汉伤重住院,蔡晓静更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罗锐现在的提议,风险实在太大了。 一个米娜就这么难对付,更何况蛇头。 如果不是用大把的警力去对抗,单凭自己这边十来个人,很难抓住这伙人。 突然,他又想到了一点:“这米娜是一个独生女,资料上并没有他哥哥的身份信息,你觉得蛇头会找她吗?” “蛇头是不是她哥哥,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但现在她不开口,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廖康,不妨再试一试。 相信我,这次一定能抓到人,我不会放过他们!” 廖康犹豫了一会儿,随后点头:“行!罗锐,这次行动,我叫钱江市的同行配合你,由你统一安排,如果……我说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一切由我承担!” 罗锐不再说话,而是看向审讯室里。 米娜的表情从刚开始的从容、淡定,突然变得很惊慌。 楚阳从观察室里走出来,向罗锐耳边低语道:“组长,你们刚才的谈话,她应该都听见了,确实和你说的那样,蛇头应该不清楚她干出的事情。” 罗锐微微点头,他准备收回视线时,米娜的眼神望来,从惊慌变成了恐惧。 对于这个女人,罗锐没有一点儿好印象。 送她下地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 凌晨一点,钱江市,富力路211号。 这里处于市郊,繁华的路段很少,居住的人口也不多。 周围都是邻街的房子,而且楼层普遍不高。 富力路是一个向左的斜坡,路左边的尽头是一条横向流淌的河流,右边高处是一个公园。 四周很安静,绿化也做的很不错,这个地方很适合跑步锻炼身体。 米娜所住的三层小楼就在路的中间。 此时,左右邻居已经被警方劝走,廖康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搬去酒店住几天,而且所有费用都是警方全部给报销。 眼前这座房子,是日式建筑,和周围的房子大不同。 先前,廖康向邻居打听过,这个房子是米娜父亲请设计师建造的,地皮是买来的。 她父亲的工作调动到帝城后,一年回来不了几次,房子一直由米娜居住。 米娜的母亲,长年居住在大马,而且在大马有一座自己的农场。 米娜的枪法应该就在大马学的,而且罗锐在她的卧室里找到了她在大马的持枪证。 可以想象,这个女人在母亲的农场,像一个牛仔那样,肆无忌惮的玩枪,以至于枪法极好。 罗锐和廖康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除了在卧室里找到一把长枪之外,还在地下室里找到了一个冰柜。 不用说,这地下室的冰柜就是用来冷冻张迅尸体的。 他在里面待了整整三年。 难怪,警方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踪。 张迅的被害,还有很多疑点,不过要等抓到蛇头才能知晓。 富力路的两侧,公园,河边,居民楼里都有便衣警察蹲守。 他们有的站在窗户前,有的躲藏在车里,有的在河边假装成夜间的钓鱼佬。 如果说,在行动前,廖康还怀疑这次行动的可行性,但现在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米娜的手机没有几个联系人,但楚阳在一楼的电话座机,找到了一个经常打进来的号码。 廖康拜托电信公司正在查找这个号码的来源。 而且,二楼的卧室,除了米娜和其父亲之外,还有一间卧室经常被人使用。 洗手间里,也有使用过的牙刷和毛巾。 也就是说,米娜并不是一个人居住,偶尔会有人住在这间屋子里。 廖康从邻居的口中也打探到,每个月都会有一个外国男子过来住几天。 邻居以为对方是米娜的男朋友,可却并没有看见两个人有多亲密。 至于老外的年龄,邻居说不上来,老外一般都长得比较成熟。 如此以来,埋伏在四周的警员都打起了精神。 二楼。 楚阳正在监听座机,罗锐站在窗户边,往外面瞧了一眼。 廖康走过来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这么晚了,蛇头不会来的。” “你去睡吧,我睡不着。” 廖康递了一支烟给他:“还在想着蔡队?” 罗锐不答,接过烟,用打火机点燃。 廖康自己却没抽:“罗锐,你要知道,做缉毒警和你们搞刑侦的区别很大,我们都是随时做好了牺牲的觉悟,缉毒警每年都有人牺牲。 除此之外,缉毒警的家人也都很危险。 早些年啊,有一对夫妇去旅游,在街边被一辆骑摩托车的歹徒枪击,两个人当场死亡。那对夫妇,就是缉毒警。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哪一天会来。 张讯是这样,齐磊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你知道吗?想要我死人的人实在太多了。 每年我都会接到好几个电话……” 听到此处,罗锐看向廖康:“什么电话?” 廖康叹了一口气:“这个在你们刑侦不会有,但我们缉毒支队隔山差五都会接到看守所的电话,我抓的那些毒饭,没把他们判死,做了几年牢出来后,改造不彻底,就会想着报复我们。 每次接到看守所的电话,我那几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当然不是我害怕,而是害怕我的家里人,我怕我的老婆和女儿,她们要是出现了意外,叫我怎么撑下去?” 罗锐微微点头,对于这个,他深有同感,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家人聚集在一起,还专门花钱做了安保措施,请农山和农英保护家人。 不是说是这个世道不安全,就怕那万分之一的几率,谁都赌不起。 “这几天都没睡好,我先去眯一会儿。” 罗锐点点头,他把烟抽完后,将烟头按熄,扔进阳台的花盆里。 整栋屋子都没有开灯,只有楚阳和两个技术人员面前的电脑屏幕,发出淡淡的光晕。 罗锐坐在窗前的一张躺椅里,他抽出自己的配枪,检查了一下弹匣,然后握着枪,放在自己的腹部。 时间缓慢流去,罗锐闭上双眼,慢慢地沉入睡眠中。 “叮铃铃……叮铃铃……” 耳边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把罗锐惊醒。 他睁开眼,看见廖康从沙发上坐起,熊猫也从隔壁房间跑来。 楚阳看了一眼座机上显示的号码,道:“是经常打来的那个电话,接还是不接?” 廖康看向罗锐,这次行动由对方指挥,所以他不便开口。 可是就算现在接了电话,马上就会露馅。 罗锐急忙问道:“能追踪到对方手机的位置吗?” 楚阳还没回答,一个技侦警员先开口:“可以,不过需要时间。” “要多久?” “这个我不敢确定,但是只要您接听电话,我就能给您一个大概的位置,如果想要更加精确,最短需要通话两分钟时间。” 罗锐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五点,天还没亮,这个时候突然有电话打进来,原因是什么?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铃声还一直持续响起。 在铃声快要停止时,罗锐动作极快的拿起了话筒,按下了免提键。 大家都屏息凝视,大气都不敢喘。 电话里传出夹生的中文:“妮娜,收拾东西,咱们得赶紧离开。” 罗锐看向旁边的电脑屏幕,电子地图上闪缩着一个绿色的点,地图在不断地缩小。 “妮娜,你有没有听见我的话?拿上你的护照,在家里等着,我已经派阿斌来接你,他五分钟后就到。” “妮娜?”对方一直没听见回应,又喊了一声。 突然他发觉不对劲,骂了一句:“f*ck!” 准备挂掉电话时,罗锐开了口:“我看你们别逃了,你们兄妹俩就在地狱见面吧。” 罗锐向楚阳打了一个手势,后者立即点头。 楚阳双手按着键盘,接入附近交通监控的后台,这次不需要他破解,行动前,当地的交通局已经给了他指令。 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查出富力路附近街道还在行驶的车辆,五分钟,换算下来,也就是周围三到五公里的距离。 这时,对方听见罗锐的声音,愣了几秒,然后一下子把电话挂掉了。 罗锐赶紧拿出对讲机,吩咐在楼下埋伏的警员,向四面八方派出车,查找三到五公里内的可疑车辆。 随后,他看向技侦警员:“怎么样,查到了吗?” “时间太短了,大概范围是在这里,市郊的南边。”技侦警指向电脑屏幕,绿色的圆点闪烁在江畔种植园附近。 廖康道:“罗锐,这个地方我熟悉,离这里不远,我现在带人过去,你要是查到什么消息,马上通知我!” “行!”廖康带着熊猫,一边往楼下跑,一边打电话通知钱江市市局的缉毒支队。 为了今天晚上的行动,这些人也全部在警局待命。 罗锐看向楚阳面前的电脑:“怎么样?有情况吗?” “还没找到。” 坐在旁边的两个技侦警员,也赶紧连入交通局的后台,动作极快的查找监控视频。 罗锐站在他们背后,神情冷峻。 时间缓慢的流逝,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他拍了拍技侦警员的肩膀:“你帮我查……查这附近刚接听电话的有哪些号码!?” 一听这话,技侦警就明白了罗锐的意思。 他赶紧转换屏幕,操作起电脑。 一分钟后,他道:“有一个手机在凌晨五点零两分,接到过电话,通话时间只有三秒。” “在哪个地方?” “最后的信号位置出现在河东路,而且信号已经消失了,对方应该是把电话卡扣掉了。” 罗锐赶紧向楚阳吩咐:“找河东路的监控!动作要快!” 楚阳双手极快的操作着电脑。“河东路上一个十六个道路监控!” 罗锐吩咐道:“查三分钟前从河东路调头返回的车辆!” “明白!” 罗锐赶紧拿出对讲器,向苏明远道:“大家注意,嫌疑人在河东路,所有人去河东路!” “收到!组长,我正在河东路上!” 不多时,楚阳用力敲了一下键盘:“宾果,找到了。” 罗锐立即看向他的电脑。 “就这台车!”楚阳指着屏幕:“一分钟前,它在红绿灯前调头离开。” 电脑画面上是实时监控,现在的时间是五点零六分。 罗锐只是瞥了一眼这台车,然后拿出对讲机,向苏明远传话道:“大家听着,嫌疑车辆在河东路中段,白色丰田霸道,车牌号为……大家动作一定要快,把这台车给我围住。” “收到!” “明白!” …… 几秒钟后,从窗户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刺破了清晨的宁静。 此时,天还没亮,许多人还在梦境之中。 对讲器里不断地传来报告声。 “组长,我们发现丰田车的踪迹了,现在准备围堵!” 罗锐提醒:“嫌疑人身上肯定带有枪支,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逼停他的车后,开枪警告,不要轻易靠近。” 苏明远:“明白!” 随后,罗锐看向楚阳面前的实时监控画面。 凌晨的道路很昏暗,只有路灯发出灰黄的灯光。 丰田霸道车的司机,应该是听见警笛声后,开足了马力,在路上狂奔。 道路上本来都没有多少车辆,所以它的速度非常之快。 监视画面不断地切换,一直在追踪着这台车的踪迹。 快出河东路时,丰田霸道冲过了红灯,但从左右而来的两台轿车,像是算好时间一般,同一时间冲了出来,一起撞向丰田车。 丰田车还想逃跑,但是从对面驶来一辆五菱面包车,速度极快的撞上了它的车头。 丰田车被夹在了中间,进退维谷。 苏明远踢开面包车的车门,掏出配枪,带人快速的围了上去。 他先是观察了一下车里的情况,然后把枪口对准主驾驶的车玻璃,后面赶上来的警员,掏出一个羊角锤,跑到副驾驶的窗前,调换了一下锤子,用羊角使劲砸向车窗玻璃。 “放老实一点,不要动!” “手放在方向盘上!” …… 第262章 地下工厂 “砰!” “砰!” 羊角锤不断地砸向车窗玻璃,表面像是蛛网一样散开。 苏明远站在对面,手里握着枪,目不转睛的盯着车里。 他没有傻到直面车窗,而是侧着身体,站在车窗的斜后方,枪口也是对着司机的肩膀处。 只要对方敢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丰田车的外面围了十几个警员,每个人手里都举起了枪,形成了包围之势。 车里的司机,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没有动弹。 但他的脚一直放在油门上,引擎也没有熄灭。 突然,他的右手往后一放,把车挂上倒挡,然后猛地一踩油门。 这辆车的动力非常强劲,几乎是一下子往后跑去。 “停车,不许动!” “再动,我开枪了!”苏明远大喊,手心里全是冷汗。 对面的警员已经把车窗砸开了一个破洞,伸进去了一只手。 车猛地往后一倒,警员也被拖拽着走。 “砰!” 苏明远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在车玻璃,撞出了一个凹坑。 其他警员赶紧让开,害怕被车撞倒。 但为时已晚,拦在车屁股后面的一个警员,躲闪不及,虽然后退了好几步,但眼看马上就要被卷进车底。 “砰!砰!” 然而此时,宁静的街道上,连续响起两声枪响。 苏明远吓得一哆嗦,赶紧寻找枪声来源。 射击的方向来自面包车的前面,一个人影从车后闪出来,动作极快的跳上了丰田车的车头。 苏明远定睛一瞧,正是赶来的罗锐。 只见他双眼凌厉,两手握枪,半蹲在车头上。 “你特么再敢动,我就打死你!” “我数三声!你不下来,我就开枪!” 罗锐手里的枪口对准车里的司机,司机是一个长发男,双眼斜长,额头上有一条疤痕。 这个人就是刚才电话里讲的阿斌,跑来富力路准备接米娜的人。 面对罗锐的威胁,他面无表情,一双眼睛也死死的盯着前方。 趁着这个机会,苏明远立即把车屁股后面的警员拽过来。 “一!” “二!” “三!”罗锐刚数到三,丰田车猛地往后一退,速度极快的往后冲去。 司机无视罗锐的威胁,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罗锐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然后动作极快把枪口对准着挡风玻璃。 在丰田车快转弯时,罗锐开了火。 “砰!砰!砰!” 罗锐所用的是警用54式手枪,这玩意皮实耐造,威力巨大,香江的悍匪抢劫金店,用的都是这玩意。 罗锐一手抓住雨刷,稳住自己的身体,一边连续性扣动扳机。 子弹向同一个位置射击。 第一发子弹,车窗玻璃被打出了一个凹点。 第二发子弹,凹点边缘的玻璃皲裂。 第三发子弹,子弹直接穿过挡风玻璃,打在司机的肩膀上。 “砰!” 罗锐没有就此罢手,又开了一枪。 “啊!” 司机手离开方向盘,扭动身体,所以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耳。 原本快速后退的丰田车立即停了下来。 趁此机会,苏明远和一众警员立即围了上去。 苏明远用锤子再次砸向车窗,然后用锤子上的羊角一勾,扯出一大块玻璃。 楚阳跑过来,拿着枪,在一旁警戒。 苏明远手伸进车里,扣开了车门。 “出来!” “靠你妈的,给我出来!” 苏明远钻进车里,一下子扭住司机的肩膀,把他往外拽。 楚阳的枪口不敢放下,生怕在抓捕过程中出现意外。 其他警员一拥而上,把司机按在了地上。 楚阳赶紧把手铐丢给苏明远。 “你特么的彪啊,你还敢撞我们!”苏明远一边怒骂,一边给对方戴上手铐。 “说,你叫什么名字?” “去你妈的,我凭什么告诉你!?”司机回嘴,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嚣张。 罗锐从车头上跳下来,苏明远赶紧把司机拽过来,然后抓着对方的长发,让他抬起来脸来。 罗锐紧盯着这个人,问道:“我不想和你废话,告诉我,你们有多少人,蛇头在哪里?你们制独的地方在哪儿?” “妈的,我凭什么告诉你!”司机满脸不屑。 苏明远看不下去,骂道:“你特么的是华人,你知道吗?你给外国人卖什么命!我告诉你,你最好放老实一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呸!”司机向苏明远吐了一口唾沫。 “我靠!”苏明远发火,但又不敢拿对方怎么样。 这时,罗锐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抓住司机的长发,把他的脸往后拽。 司机的脸仰向夜空,他的左耳被子弹削掉了,脸上和头发上都是鲜血。 “听着,如同先前那样,我数三声,你不说,我只能想其他办法。对待你们这种贩独分子,我不会客气的。” “滚吧你!你数一百声都没用!” 罗锐点点头,面无表情。 “一!” 见罗锐开始数数了,楚阳赶紧招呼围过来的警员:“大家都别愣着,去车里找找看,有没有违禁品和独品这些东西。” 警员们明白过来,立即四散而开。 先前差点被卷入车底的缉毒警,从罗锐身旁路过,低声说了一句:“罗组长,谢谢了。” 罗锐没有吱声,也没看他。 “二!” 缉毒警望了一眼歹徒的脸,然后转身离开。 “三!” 缉毒警绕过车头,望向东边的天空,鱼肚白已经开始出现,天已经快亮了。 突然,他身后响起了惨烈的叫声,以及车门被撞的声音。 “嘭!” “混蛋!我艹你老母!不要!” “嘭!” “我的手!” “嘭!” “不!求求你,别再搞了,我说……我什么都讲!” “嘭!” “别搞了!停手,我全都可以告诉你。” “蛇头的全名叫什么?” “呼……他,他是一个老外,大马人,名字叫巴里,他姓什么,我不知道。” “你们制独的地方在哪里?” “江畔种植园六号大棚,下面有一个地下工厂。那里很好找,挨着葡萄园。”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八个人。” 这时,缉毒警转过身,看向罗锐等人。 先前的司机,脸已经不成样子了,而且丰田车的车门凹陷了一大块。 “你没骗我?”罗锐的眼神如同蛇蝎一般,紧盯着对方。 缉毒警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司机的模样太惨了,脸已经成了猪头。 “我说的都是真的,华夏人不骗华夏人!” “行!”罗锐松开了他的头发,看向楚阳:“通知廖支队,告诉他地址,我们现在赶过去!” “好的,组长!”楚阳答应了一声,急忙拿出手机。 一群人立即坐上了车,准备往江畔种植园赶去。 缉毒警走过来,问道:“那个罗组长,要不要把这个犯人先送回队里?” 罗锐打开了车门,毫不在乎的道:“让他给我们带路,他要是说了谎,在外面好办一些。” “在外面好办一些?”缉毒警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苏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这么多,走吧,你上我的车。” 一行十几个人,分别坐上四辆车,往市郊的江畔种植园赶去。 名叫阿斌的歹徒被楚阳和罗锐夹在中间,他的双手被铐在背后,脑袋低垂,已经没有早先的嚣张。 他的耳朵被打掉了,肩膀也有枪伤,更何况脸已经肿胀的像是猪头,但眼前的警员对此无动于衷。 楚阳打完电话后,开口道:“组长,廖支他们已经到了地方,我已经把详细地址告诉他们了。” 随后,楚阳打开笔记本电脑,快速的键入江畔种植园的详细信息。 钱江市的南边市郊,因为挨着临江,而且土地肥沃,早些年被专门搞种植的农业大户给承包了,所有土地连成一片,划区域种植着水果和蔬菜大棚。 种植园长3000米,宽200米,面积接近75万平方米。 种植园的西边是临江,北边是山脉,周围的农户因为土地给租了出去,而且经济收入也不低,所以大多都搬进城里住了。 楚阳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然后道:“组长,江畔种植园在七年前被承包出去的,承包的老板叫许强,是咱们国内的。” “许强?”罗锐嘀咕了一句,按住司机的肩膀。 司机忍不住抖了一下,不敢抬起脸来。 “许强这个人,你认识吗?” “认……认识,他也是我们一伙的。” 罗锐点点头:“明白了,承包土地是假,暗地里搞制独。难怪这么多年,查不到这些人。除了许强之外,还有哪些人?” “巴里和许强都是主要负责人,其他人都是帮忙制独的,我只是一个司机。” “那高成勇呢?” “死了。” “抬起头,看着我的脸回答。”罗锐警告道。 “好……好的。”司机赶紧抬起头来,眼睛肿成了一条缝,他强撑着身体,像是随时要倒下。 “高成勇是怎么死的?” “巴里……巴里给他注射了独品,就昨天白天发生的事情。高成勇主要负责外面的几个中间商,前些时间,我们有一批货出现问题,本来是夜里运去江边销毁的,但是高成勇暗地里藏起来,准备把货卖掉,巴里发现了这件事,所以就处决了他。” 罗锐眨了眨眼:“巴里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我听其他人说,我们的次品不会一次性销毁,而是分批次的,大多都是撒入临江,但不能全部倒进江里,而是要一点点的倾倒,而且要等雨季的时候最好销毁。而且,制独的那些废料也是这样处理的。” “为什么要一点点倾倒?” “因为每年水务局都会检测水质情况,如果一下子量太大,容易被发现。” 罗锐咂咂嘴:“你们做的还挺小心。” “这些都是巴里的主意,他很懂化学。” “我问你,妮娜和巴里是什么关系?” “同母异父的哥哥。”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罗锐拿出手机,打开屏幕,把张迅的照片翻出来。 “警官,你拿近一点,我看不清。” 罗锐把手机屏幕凑近他的眼前。 “见过,他是你们的卧底,来过种植园一次,不过后来被巴里给杀了。” “你们怎么发现他是警察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死的很惨,尸体被切成了十八块,许强把尸体扔进了临江,你们要找的话,应该很难找到了。” 罗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 张迅的尸体被米娜捞了上来,在冰柜里存放了三年。看来,这个事情,她一直瞒着蛇头。 此时,车窗外面的天空已经放亮,东边出现了霞光。 半个小时后,四辆车开到了种植园的大门口。 江畔种植园一行大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门口的道路上,停放了十几辆武装警车,并且还有警员守在门口。 罗锐一行人并没有下车,而是向门口值守的警员出示证件,然后四辆车开进了种植园内。 里面的面积很大,而且一望无际,在左边的山峦下有一排建筑。 楚阳联系完廖康后,开口道:“廖支队他们已经抓到了五名毒饭,巴里和许强逃进了山里,廖支正带人在山里搜寻。” 罗锐打开车窗,看向左边的山脉,这座山并不高,但是面积比较大。 如果有缉毒犬的话,抓到人应该不难。 反正现在已经知道蛇头的身份和其团伙的信息,这两个人是跑不掉的,罗锐就没打算参与进去。 来到五号大棚的前面,罗锐等人下了车。 大棚前,站着好几个穿着防护服的技术警员。 这个大棚也是种植葡萄的,不过因为是深秋时节,光秃秃的藤蔓缠绕在架子上。 在中间的一个位置,站着好几个警员,其中就有廖康的徒弟熊猫。 见到罗锐走来,她迎了上去。 “罗组长,幸好你及时通报的消息,要是我们再晚一步,这些人肯定都逃走了。” 罗锐微微点头,看向旁边的洞口,洞口有五平米大,是一个方口。 有一架铁质楼梯搭在洞口上。 “抓到的那五个人呢?” 熊猫道:“只活捉了四个人,其中有一个人被我们击毙了,他们逃跑时,身上都携带了枪支,而且都是重火力,所以我们不得已还击……” “咱们的人没有受伤就好。”罗锐毫不在意,并向苏明远挥了挥手。 后者把车里的歹徒拽出来,交给熊猫。 罗锐道:“这个人是接米娜的司机,人交给你们,不过,他好像得送去医院救治一下。” 熊猫看见歹徒脚都站不稳,还是苏明远强硬的给拽起的,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罗阎王的名字,她是听说过的,眼前这个歹徒这副尊容,简直是惨不忍睹。 “行,交给我吧。”熊猫咽下一口唾沫,心有戚戚焉。 罗锐靠近洞口,闻见里面一股浓烈的化学气味,而且下面的温度很高,热气像是在往上蒸腾。 罗锐赶紧捂住鼻子,熊猫走过来,递给他一副防毒面具。 “这伙人逃走的时候,销毁了很多原料和成品。” 罗锐戴上防毒面具,顺着梯子下去。 有两个穿着防护服的技术警员站在下面,正在查看设备。 罗锐向他们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四周。 说是地下工厂,但面积并不是很大,只有两百多平米,但是设备很先进,制独的东西一应俱全。 玻璃台面上摆放着手臂粗的玻璃管,托盘天平,蒸馏烧瓶,漏斗,冷凝管、球形干燥管、分液漏斗、坩埚、水槽等等。 而且讽刺的是墙上还贴着一张元素周期表。 地面靠墙的位置堆放着几十个蓝色塑料大桶,罗锐走过去一瞧,只见里面装着不知名的溶液,因为戴着防毒面具,所以他闻不到那股腐败的臭鸡蛋味。 对面的墙上开了一道门,罗锐进去之后,里面的现场更是不忍直视。 这里是干燥房,存放货物的地方,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 蛇头这伙人逃跑时,应该是想要销毁这些原材料,但时间来不及,只能放弃。 这是一个特大案件了,还不说最近这些年,蛇头销售出去的数量。 回到地面上,罗锐听见一个技术警员正向一群人讲解。 “数量很多,加上销毁的原料……这是样品……”技术警员把手里的一小袋东西递给前面的人。 “没想到啊,咱们钱江市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有责任。”说话的人穿着制服,方脸大耳,神情严肃。 很早之前,罗锐见到过这个人,名叫侯军林,钱江市市局的一把手。 他身后的人,听见一把手这么说,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脚都站不稳了。 这次特大案件,不撸掉几个人,不可能就此罢休。 侯军林叹了一口气,一抬头,看见罗锐取下了防毒面具。 他急忙走过去,握着罗锐的手,殷勤的道:“罗组长,你好,早知道你来了,但一直没机会和你见面。” “您好,侯局。”罗锐招呼道。 “胡局和魏局都给我打过电话,叫我们这边配合你,但是我听说还是有警员受伤,是我失职了。这么大的行动,难免会出现意外,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罗锐点点头,笑的有些勉强,也不说话。 侯军林知道他心里有疙瘩,又道:“蔡副队啊,我今天早上还去医院看过她,你放心,她肯定会好起来,医院那边,我也给医生打了招呼,一定会全力医治。 诶,说真的,要不是你们,不知道这帮人会祸害多少老百姓。” 罗锐接过话茬:“找找账本吧,主事的是大马人,生产出这么多货来,从销售渠道查找,应该还能抓到不少人。” 侯军林忙点头:“这是当然。” “那侯局,我先忙去了?” “好的,好的,罗锐啊,等这事了结了,咱们私下里吃个饭?” 侯军林把这话直接说出了口,并没有丝毫避讳。 他说的私下里,自然是两人单独聊聊。 能让一个局长,当着这么多人开口,可想而知,罗锐的面子有多大。 站在一旁的熊猫都惊讶的抬起脑袋。 楚阳和苏明远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只要是穿着制服的人,都知道罗锐是帮了侯军林多大的忙。 如果不是罗锐的刑事小组,能不能发现蛇头这伙人的窝点都两说,更何况是一网打尽。 再者,罗锐和胡长羽、魏群山、朱勇的关系,也完全值得结交。 侯军林自然知道,这次的功劳不属于自己这边,不仅没功,还有错,但罗锐帮他除去了一个潜在的危险,那是善莫大焉。 现在,就像罗锐刚说的,抓到蛇头,找到账本,顺着这条线,加大力度,在全市范围内来一次大行动,抓获一些散货的中间人和卖家,也是一笔功劳,将功补过是也。 就算是货销往海外,只要知道是哪些人从蛇头的手里进货,也是咱们这边和海外谈判的筹码。 罗锐的提醒,不无道理的。 侯军林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非常好,当然,廖康是广兴市的缉毒支队长,明面上是他主导的这次行动,但侯军林清楚,没有罗锐的刑事小组,这次的围剿不会那么彻底。 罗锐也清楚他怎么想,自己虽然没有多在乎,但刑事小组的队员,必须把脸露出去,他们所做的牺牲,必须赢得外人的尊重。 “行,侯局,您安排时间,那我先忙去了?” 侯军林这才放开罗锐的手,并显得有些依依不舍。 望着罗锐离开的背影,侯军林感叹了一声:“是一员虎将啊,要是他在咱们市局任职,那就好了,可惜,可惜。” 站在一旁的熊猫听见这话,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 罗锐带着楚阳和苏明远走出大棚,来到路面时,他们看见从对面的山坡上走下来一群人。 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押送着两名歹徒走来。 两名歹徒分别是外号蛇头的大马人巴里,以及经营种植园的老板许强。 涉嫌杀害张迅、并且制独祸乱she会的贩独分子,已经全部被抓获。 罗锐望向东边的天空,太阳已经冉冉升起。 光辉,洒满了大地。 第263章 葬礼和罗阎王 一周后…… 沙河县,殡仪馆。 门口的走廊上堆放着数不清的花圈和挽联,显得庄严肃穆。 成百上千的警员排成长队,从门口鱼贯而入。 齐磊虽然离了婚,但操办他葬礼依旧是他前妻。 此刻,她穿着黑色长裙,搂着儿子的肩膀,站在门口,向来访的宾客鞠躬致意。 哀乐从礼堂里传来,让在场警员的心沉到了谷底。 沙河县局的全部警员到场,除此之外,还有海江分局和广兴市局的警员。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魏群山、陆康明和杨云桥,然后是李农和罗锐,罗锐身后跟着杨波、方永辉、楚阳,以及苏明远。 蔡晓静因为还无法下床,所以没有到场,田光汉也没到出院日期,但他瞒着医生,偷偷跑来了。 等三个领导进去后,李农向齐磊的妻子点点头,然后掏出一个白包,递了过去。 “节哀!” 轮到罗锐时,他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也不敢看齐磊的儿子。 虽然同事这么久,罗锐也从来没有见过齐磊的家人。 齐磊宁愿放弃县局中队长的职务,毅然决然想要跟着自己,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这么的残忍。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老齐。”罗锐向家属鞠了一躬。 齐磊前妻没有眼泪,只是点头回应,但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她并不是不悲伤,而是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齐磊离婚的具体原因,罗锐不得而知,不过肯定和他的身份有很大关系。 早先,他还抱怨过工作和生活无法兼顾,有时去外地出差,连续一周都不着家,导致家庭不和谐。 “谢谢您能来。” 罗锐把手里的白包递给对方。“这是一点心意,另外,如果家里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白包里面有我的电话号码。” “我知道了,谢谢您费心。” 最终,罗锐还是看了一眼齐磊的儿子,这小子的个子很高,长得眉清目秀,和齐磊有六分像。 “你就是我爸爸的领导?” 罗锐微微点了点头。 “我叫齐石。当时你们破获k301火车抢劫杀人案,你和我爸爸上过法治频道,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而且我老爸拿回家的照片,也有你,你站在他们最中间。 那是你们七大队的照片,我老爸找人做了相框,挂在了客厅的墙上,他说因为你,他的人生又有奔头了。” 罗锐哑然,心里难受极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老爸当时出事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瞒着我。你能告诉我吗?他英勇吗?” 罗锐抬起头来,正视着他的眼睛,回答道:“他是一个英雄,他是为了救我,所以才牺牲的!” 齐石脸上绽放出笑容来:“我就知道!他老是说谎,说什么不要冲在最前面,大后方才是最安全的,遇见歹徒,第一时间就要选择自保,别当出头鸟,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罗锐也跟着笑了:“他是骗了你,他是一个好父亲,也是一个好警察,你要相信这个。” “是!” 说完,罗锐再次向齐磊前妻鞠躬,然后走进会场。 齐磊穿着制服的照片挂在最中央,围绕着一圈白色的鲜花。 他的遗体就停在会场的中间,脸上的表情极其安详。 罗锐跟着前面的队伍,瞻仰着他的遗体。 “哇,老齐的样子帅呆了!”罗锐听见身后的杨波嘀咕。 方永辉也点头:“你别说,还从来没见过他穿的这么整齐。” 田光汉的左手绑着绷带,吊在脖子上。他也咧嘴笑道:“要是人的灵魂还存在的话,见这么多人来送他,他肯定得意洋洋的。” 楚阳:“你别说,他肯定会一边抿嘴笑,一边偷看我们。” 罗锐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白色菊花,放在遗体旁边的花卉中。“老齐,走好!” 楚阳:“磊哥,走好。” 田光汉:“老齐,走好,这是你放在我这儿的半包华子,还给你,免得你以后托梦给我,问我要。” 方永辉:“老齐啊,这是咱们县局那辆破面包车的方向盘,那台车快要报废了,我征求了李大的同意,把方向盘拆了给你,你记住了,以后开车别这么快了。” 杨波:“老齐,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罗大以前给我的华子,我舍不得抽,这两盒就送给你了,别托梦给我,我有点害怕,找就找老田去,你那半包烟,他偷偷抽了好几支。” 当绕过齐磊的遗体,再也看不见他的脸时,所有人都绷不住了。 老包和小五,最先开始哭起来。 方永辉和杨波无声的掉着眼泪。 罗锐的双眼也是通红,两只手捏成拳头,却显得无能为力。 他想要做点什么,但能做什么啊? 杀死齐磊的嫌犯已经抓了,现在人全部关在广兴市的看守所里。 虽然自有法律审判他们,但罗锐心中还是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齐磊,张讯,还有到现在为止还无法下床的蔡晓静。 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从警两年多,罗锐以为自己早已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最后他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齐磊的遗体马上就要火化,骨灰送去陵园安葬,走完这道程序,起码天都黑了。 在场大多都是警察,大家都是抽出工作时间来的,所以这会儿都开始纷纷离开。 见罗锐独自站在角落里抽烟,魏群山和陆康明两个人走了过来。 魏群山做的够意思,能亲自来追悼会吊唁,也算是给齐磊家属和沙河县局一个交代。 “怎么?还在为齐磊难过?” 罗锐看向这只老狐狸,耸了耸肩:“我从钱江市回来之前,和侯局聊过,他的意思是咱们这边要是能腾出手来,他们有几个案子,想要交给我们刑事小组去侦查。” 这明显是转移话题,魏群山哪能不知道,心里极度难受的人都是问而不答,开始聊起其他话题。 见罗锐这样,魏群山也不好拆穿,只是顺着他的话题道:“侯军林?” 罗锐颔首:“没错,是他。” 魏群山当即翻了一个白眼:“他想屁吃呢。” 陆康明听见这话,立马缩了缩脖子,虽然他也不赞同,但魏群山无论什么时候,都给他一股威严的气势。 说起来,两个人还是同级,但陆康明知道,对方以前是拿过尚方宝剑,拿过密令的。 这样的人,背后的水深得很。 论腹黑和手段,他不及魏群山的一个手指头。 “他是想你给他擦屁股,懂么?”魏群山背着双手,毫不客气的道:“这一次的涉独案,蛇头这伙人在钱江市藏的这么深,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掌握到,而且行动期间,他们的人都是二百五,配合也不积极。 现在犯人都给抓了,就想着马上摘桃子,哪里有这么美的事情。 这不说,还想用我的人去帮他查案子,他脑袋怎么想的?” 陆康明眨了眨眼,很想反驳说,罗锐是沙河县局的,怎么变成是你老魏的人了? 当初,为了挖赵明,他还给对方送去了茶叶,拍尽了马屁,没想到到头来,罗锐等人却入他彀中,被他给算计了,而且还是在自己舔着脸,不断卖好的情况下。 陆康明在心里喟叹一声,论算计和腹黑,魏群山确实是棋高一筹。 罗锐摇摇头:“不至于,刑事小组本来就是想在海东省打出名声的。近些年,现案命案也越来越多,陈年旧案更是破不了,我们不去侦破,让那些犯罪之人继续逍遥法外,这也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魏群山立即反驳:“你小子还没吸取到教训?” 这话说的有些严重,罗锐立即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底碾熄。 “怎么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是吧?不是说你们不能接案子,第一,首先要保证咱们……”魏群山指了指自己和陆康明,而后继续道:“保证咱们两个局里的破案率,其次,才能想别的。 这次的涉独案,是一个意外,我就不说了,但以后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把线索交给当地警方,咱们不插手,如果要插手,咱们得提条件,咱们得要好处,而且还要保证咱们警员的安全。 我不想再看见咱们的人,为了别人的案子牺牲!” 这话就说的很直白了,而且魏群山的口气不容置疑。 陆康明眨了眨眼,连忙道:“魏局说的是,罗锐啊,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就是想把所有的罪犯给抓了,也抓不完的,全海东省的命案每天都在发生,是吧?有句老话说的好,各扫门前雪,对吧?” 听陆康明也这么说,罗锐吁出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还有那个,齐磊的抚恤金……” 陆康明马上接过了话:“这不需要你操心,杨政委会去办的,一定会让齐磊家属满意。” “那好,谢谢陆局。” 魏群山见罗锐听懂了,语气有所好转:“还有……晓静现在人是醒过来了,但还不能下床,康复需要不少时间,我给她批了半年的假期。 你们刑事小组的人,我也给你们一周的假,好好休息休息。 现在马上年底了,你们休息好了以后,就在沙河县局和海江分局来回工作,把我们的陈年旧案给破一破,那些大案要案,就先别管了,反正你们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要不是你们,蛇头这伙人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你们的功劳,我们都会往上提,年底的表彰大会,你们是最显眼的。” 罗锐转了转眼珠,摊开两只手:“您老就拿这话忽悠我了。要画饼,就给我下面的队员画饼,他们肯定开心。” “去您的。”魏群山笑了。“说真的,我这边已经把名字报上去了,晓静一等功,楚阳和苏明远、田光汉二等功,警衔加一级。” 陆康明也马上接茬:“我们县局也往部里报了,齐磊二级英模,罗锐一等功,警衔提升两级。杨波和方永辉也都是二等功,警衔也是各加了一级。” 听见这话,罗锐的心里好受了一些,毕竟和自己拼命的兄弟劳有所得,冲在最前面的自然要有相应的奖赏。 齐磊的二级英模,就算不是实至名归,但抚恤金也能给那个破碎的家庭带来一些安慰。 看见罗锐咧开嘴笑了,魏群山的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 “走吧你,别在我跟前碍眼了,我和老陆在这儿说一会话。” “好咧,我滚。”罗锐眨了眨眼。 …… 齐磊的葬礼一直持续到傍晚,家属答谢,准备了酒席,但气氛一直太压抑,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参加。 罗锐是最后离去的,他刚准备上车,齐磊的前妻带着儿子立马跑了过来,她手里紧紧的攥着罗锐送出去的白包。 她气喘吁吁的讲道:“罗队长,对不起,我看了您给的东西,东西实在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罗锐送出去的不是别的东西,就是一张银行卡,简单直接。 卡的背面写有六个数字的密码,后面写了数额:三十万。 三十万,在现在的这个时代,不是一个小数目,在沙河县值一套房。 警察的工资不高,如果是一个正直的警察,那就更少了。 齐磊的为人,罗锐清楚,仅靠那点工资养活一家人不说,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工作占用。 他前妻满意才怪呢。 大多的离异的家庭,都是因为钱闹的。 做一个清白正直的警察,真的是没有钱,也没有时间陪伴家人。 齐磊现在走了,罗锐能做的只有这个,毕竟他还有一个儿子。 罗锐看向齐磊的前妻,笑着摇头:“这钱不是我的,老齐当初让我帮他投资,赚回来的钱。我全部转到了这张卡上,加上利息,刚好这个数。” “我和齐磊离婚没多久,财产也分割过,他有多少存款,我一清二楚。罗队长,您真不用给我们钱,我有工作,我能养活我和我儿子,再说,他还有抚恤金。” “我明白!”罗锐点点头,看向殡仪馆的门口,低语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是一个好妈妈。 但是你有想过没有,你和齐磊离婚了,抚恤金发放,也是发给他的父母,齐磊不是独子,我在灵堂见过老齐的弟弟和妹妹,他们一直缠着我们政委呢。” “啊……” 罗锐叹了一口气:“您放心,这真是老齐投资赚来的钱,您不信,可以去问李农,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他也找我帮忙投资。 就这样吧,你们保重,不管有什么困难,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罗锐向站在一旁的齐石点点头,然后关上了车门,把车开了出去。 齐磊的前妻望向西边的夕阳,怔怔出神。 齐石喊道:“妈……” “怎么了?” “那个人和老爸一样,都是骗子。” “是啊,我希望你爸永远骗我,就像他活着时那样……” 闻言,齐石抹了抹眼泪,挽着妈妈的胳膊,向殡仪馆的花坛走去。 齐磊的骨灰埋葬之后,亲朋好友在做最后的告别,花坛旁边摆着两个火盆,齐磊的父母正往火盆里扔黄纸。 见到母子过来,他们让开了身。 齐石拿起一摞黄纸,蹲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在火盆前烧纸钱。 天色越来越黑,四周起了风,风刮着树梢,沙沙作响。 齐石烧完纸后,双膝跪地,忍不住向父亲离去的方向磕头。 就在此时,从远处吹来一阵风。 风把盆里的火卷起来,刮成了一道火焰龙卷风。 这股风,似乎想要拥抱这孩子。 见状,齐石呆愣了两秒,然后放声痛哭起来…… …… 沙河县局,门外包子铺。 罗锐推门进去,第一眼就看见站在厨台后面的崔旺。 说起来,两个人也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罗锐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爷们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在齐磊葬礼上,罗锐也看见了他和孟君。 两个人没有进礼堂,而是给了白包就匆匆离开了。 齐磊也算是崔旺的老顾客,没少在包子铺吹牛喝酒,现在人没了,这老小子的面色也很难过。 不过他遮掩的很快,见到罗锐后,他马上就翻了一个白眼。 “一个多月没见了,我听说死在你手里又沾了好几条人命?” 罗锐瞪了他一眼,伸出四根手指头。 “靠,不愧是罗阎王,哪个罪犯遇着你,都算他倒霉。” “怎么?为他们打抱不平?” “切!”崔旺转过头,没有再搭理。 罗锐绕过厨台,往李农一群人走去。 刚没走几步,他听见崔旺在自己背后嘀咕了一句:“干的好!” 参加齐磊葬礼的警员,回来值了班,下班后自然而然的都聚集在了包子铺。 店里坐满了人,虽然都换成了便衣,但这帮膀大腰圆的家伙,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所以崔旺的包子铺,除了早餐过路的人买些吃的,大多都是做县局的生意。 不过也好在因为有这家店,下班的民警也有一个舒服的地儿,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除了执勤之外,没有哪个下班的民警,穿一身制服回家的,惹眼碍事,还会招不少麻烦。 李农看向罗锐,叹了一口气。 今天叹气的人很多,罗锐不想再听见了。 他挤了挤李农:“坐过去一点。” 李农指了指对面:“这么多位置,你非得挤我这边。” “谁叫你屁股大呢,一个人占两个人的座位。” 李农翻了一个白眼:“这叫下盘结实,我靠,你是没见过我怎么抓的罪犯,两个人都撂不倒我!” “你就吹牛吧。”罗锐怼了一句。 这时,孟君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牛肉面,放在罗锐的桌前。 “今儿老崔刚卤的牛肉,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他特意去菜市场选的最新鲜的。” 罗锐感激的点点头,他看了一圈,他碗里的牛肉片最多,肉都已经从碗里冒出来了。 崔旺赶紧提高嗓门吼道:“别听她胡说,我是刚好路过菜市场,牛肉也是人家老板打折卖的,我看那一堆牛肉都招苍蝇了,所以才买回来,专门做给他吃的。” “是吗?”罗锐怼了回去:“李大,你听见了吧,你表叔这家店是黑店啊,开在县局门口,专门祸害我们,你不举报,我可是要举报的。” 李农:“啊?” 崔旺也黑了脸。 听见罗锐打趣,李农吃瘪,在场的刑警们都笑了起来。 方永辉和杨波笑的最开心,离开一个多月,还是自己的地盘最熟悉,待着也最舒服。 楚阳和苏明远、田光汉也跟着笑,现在两地办案,他们也必须融入到沙河县局来。 几个人互相聊着,罗锐把碗里的面条嗦的一干二净。 别说,老崔卤的牛肉确实是一绝,软而不烂,而且还很有嚼劲。 吃饱之后,罗锐放下筷子,向刑事小组的队员说起了功劳的事情。 众人立即欢呼了起来。 杨波高兴的扳起手指头:“半年不到,我拿了一个三等功,一个二等功,我靠,半年前,我还是五源派出所的一个小片警,做梦也想不到也有今天。” 方永辉道:“俺也一样!” 楚阳和苏明远以前跟着罗锐,也拿过好几次奖章,但这次的功劳却意义非凡,而且他们和方永辉都是正儿八经的警官学校毕业,以后的前途无可限量。 不要小看这个功劳,这可是伴随他们一生的,除了退休后有丰厚的退休金之外,还可以吹一辈子牛逼。 田光汉感激的看向罗锐,提起啤酒杯,道:“组长,我老田以前是跟着杨乾的,您知道以前海江分局那些人,别的不多说,以后您尽管使唤我。” “我明白。”罗锐提起啤酒杯,跟着一起干了。 “组长,我也敬您!”楚阳也跟着来敬酒,接着苏明远等人也加入进来。 “我靠,吃个面,吃出应酬局来了。”罗锐抱怨了一声,但还是来者不拒。 站在厨台后面的崔旺,望了一眼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罗锐,然后悄咪咪的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笔记本。 他翻看了一会儿,拿起笔,在还没写完的“正”字划了四道,刚好把这个字填满。 他的动作被上厕所回来的李农瞧见了:“表叔,你这是干啥呢?” “哦,没事,我记一下死在罗阎王手上的有多少条人命。” “啊?你记这个干啥?”李农惊了,立即警觉起来。 崔旺摊了摊手,显得有些无辜。 “不是我要记,是你婶娘让我记下来,她每个月都要去庙里,祈求菩萨保佑这罗阎王,杀生太多,怕他遭到反噬。” 李农了然,前不久,包子铺里还请来了一尊关羽,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立即好奇起来:“那你记了多少人命了?” 崔旺用笔头点了点:“我数数,呃……可能不准确,十条人命?那就有十个小鬼缠着他?” 听见这话,李农打了一个哆嗦。 两个人齐齐看向罗锐,只见他大笑着,但笑容里面却藏着深深的悲伤…… 第264章 我买了一件X感的泳衣哦 广兴市,第一人民医院。 罗锐下车后,不禁缩了缩脖子。 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天气冷的吓人,罗锐出门时,看了一下天气预报,明后两天的气温即将降到零度以下,海东省即将迎来半个月的雨雪天气。 即使是快到中午,街上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薄雾,打在脸上,像是敷了一层面膜。 他跺了跺脚,拎着一个保温盒,走向住院大楼。 从齐磊的葬礼回来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这期间,罗锐的刑事小组一直留在海江区工作,先后破获了一起杀妻案,以及一起入室盗窃杀人案。 这两个案子都是陈年旧案,情况复杂,能破获的条件不高,但罗锐和赵明两人联手,最终还是抓住了嫌犯。 蔡晓静的病房在13楼,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不过在罗锐使用钞能力的作用下,她独自使用了一间病房。 罗锐一有空就往医院跑,但说有空,也只是每周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一两个小时而已。 罗锐走进电梯,当电梯门快要关上时,突然从走廊跑来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青年男子。 “小伙子,等一等。” 罗锐伸手按住电梯,等女人和男子进来后,他松开手,电梯关上了门。 住院部的电梯比小区的电梯要大很多,为的是能够容纳一张移动病床。 女人伸了伸手,想要按电梯,但是看了一下楼层,又把手缩了回去。 她转过头来,向罗锐笑了笑:“谢谢啊,小伙子。” 罗锐微笑点头,没有言语。他往后退了几步,走到电梯的角落里。 从警这几年,罗锐遇到的危险数不胜数,他不习惯身后有人。 无论是在电梯、餐厅、或者咖啡馆里,你总是能发现有些人喜欢待在角落里。 他们不喜欢被人发现,而且待的位置能纵观整个环境,也是最安全的地儿。 不要小看这样的习惯,一旦出现危险的情况,这些人的反应速度是最快的。 比较谨慎的朋友都知道,千万不要把自己随时暴露在危险之中。 这个社会因为道德和法律的建立和加深,平时是安全的,但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社会繁荣,经济向好,没有这个大前提,作奸犯科的人比比皆是。 当然,不是说眼前这个女人和男子有多大问题。 罗锐只是瞥了两眼,他们也只是寻常人罢了。 女人五十几岁,体态优雅,脸上保养的也很好,显得很年轻,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股淡淡的香水味,属于家里不缺钱那种。 青年男子看起来和罗锐同龄,穿着黄色的休闲西装,脸上戴着眼镜,显得很严肃。 来住院部的人,大多都是看望病人的,这两个人看起来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手里并没有提着保温盒或者果篮、鲜花什么的,而且表情显得忧心忡忡。 “叮!” 13楼到了,两个人率先走出电梯。 罗锐跟在他们身后,向同一个方向走去。 女人带着青年男子走到了6号病房的门外,她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回应就推门进去了,青年男子也跟着入内,并把门给轻轻带上了。 6号病房里住着的正是蔡晓静。 罗锐讶然,赶紧回忆女人的面貌。 鼻子、眼睛、嘴巴…… “靠!”罗锐骂了一句,心里腹诽,这是蔡sir的老妈! 不知道为什么,罗锐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就算是面临持枪的歹徒,他也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走到病房门外,能隐隐听见里面的谈话声,但听的不是太清楚。 罗锐进退维谷,想要偷听,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叹了一口气,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坐下来。 他和蔡晓静认识也有两年多了,两个人平时除了工作,从来没有聊过她家里的事儿。 罗锐只知道蔡晓静的父亲蔡东来,以前是会宁市缉毒支队的支队长,因为调查张军的犯罪团伙遇害,蔡晓静当警察的原因,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她一直想追查父亲死亡的真相。 这个案子了结后,罗锐再也没有和她深入聊过这事儿。 罗锐在椅子上坐了不到五分钟,病房门突然打开,青年男子提着一个水壶走出来。 看见罗锐后,他显得有些意外。 “您是?” 罗锐赶紧站起身,自我介绍道:“我是蔡队的同事,我叫罗锐。” “哦,你也是警察。”男子嘀咕了一句,望了一眼病房:“我叫蔡智斌,她是我姐。” “你姐?亲姐?”罗锐眨了眨眼,蔡晓静可从来没有提过这事儿。 蔡智斌显得有些无奈:“如假包换!看来,我姐很少在同事面前提起我啊。” 罗锐敷衍道:“我们一般只是谈论工作,很少提起彼此家里的事情。” 蔡智斌咧嘴笑了笑,他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罗锐手里提着的保温盒。 罗锐有心想要藏起来,但已经被人发现了,只好装着无所谓的样子。 他转换话题,问道:“我前几次来医院,都没见过你。” 蔡智斌盯着罗锐,先前他只是好奇,现在却是在仔细的打量。 “哦,可能刚好错过,我和我妈都是早上来,而且我们上个月才回国,你没见到我们很正常。” 罗锐恍然大悟:“哦,国外,哪个国家?” “半岛。” “嗯,好地方,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看看。”罗锐打着哈哈。 蔡智斌提了提手里的水壶:“那我打水去了……” “好。”罗锐点头。 蔡智斌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指了指病房:“你不进去?” “我正准备进去。”罗锐笑了笑,显得有些拘谨。 蔡智斌点点头,向水房走去,他的背影挺拔,身材修长,容貌和蔡晓静不怎么像,但长的还挺帅,穿着打扮有点像半岛的欧巴,有些小帅气。 罗锐转过头,咳嗽了两声,吸了一口气,敲了敲房门。 “咚咚……” 病房内的说话声突然停止了,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请进。” 罗锐推开了门,看见蔡晓静的老妈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水果刀削苹果。 女人很有眼力劲,没有问罗锐是谁,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女儿。 蔡晓静的表情从僵硬转换成放松,眼里的笑意突然绽放开,整个人一下子轻松起来。 “你来了。” “啊,是。”罗锐提了提手里的保温盒:“今天放假,刚好莫晚秋熬的鸡汤,给你送来一些。” “帮我说一声谢谢,她前几天老是往我这边跑,还买了很多保健品,我吃都吃不完。”蔡晓静的眼睛笑的像一个月牙。 “她也快毕业了,整天闲着没事儿。”罗锐一边回答,一边往前走。 期间,蔡晓静的老妈瞪直了双眼,眼神在两个人身上飘忽不定。 而后,那眼神像是毒蛇一般,停留在罗锐身上。 见状,蔡晓静连忙解释道:“妈,这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上级,他叫罗锐。” “我知道你。”女人道:“我在国外的时候,也经常关注海东省的新闻,你上过好几次电视,年轻有为啊。” “过奖了,阿姨。”罗锐讪笑道。 “你今年多少岁啊?” “啊?”罗锐咧开嘴,笑了笑:“我和蔡队同年,今年刚好27。” “27?”对方显然有些怀疑:“我看你好像和晓静她弟弟一般大。” 罗锐敷衍:“可能是我长得年轻吧。” “有女朋友吗?” “有啊。” 听见这话,女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第一次出现笑意。 此时,蔡晓静的脸色铁青,她脱口而出:“妈,能让我们单独聊一会儿吗?” “行!单独聊一会儿。”女人悻悻然,放下水果刀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罗锐几眼,然后转身离开病房。 见她离开,罗锐暗自松了一口气。 “天冷,鸡汤趁热喝。”罗锐打开保温盒的盖子,拿出汤勺,递给蔡晓静。 “先放一边吧。”蔡晓静道,她望了一眼罗锐,随后低下头。 “队里还好吗?” 罗锐放下保温盒后,回答道:“好的很,大家都拿了功劳,做事也比以前起劲,都想在年底的表彰大会之前,再立一个功。而且,他们也盼着你快点归队。 不过你不要着急,你的假期结束要到明年三月份了,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不用想这么多。” 蔡晓静抬起头来,双眼注视着罗锐:“我假期延长了。” “延长了?”罗锐有些意外。 “没错,我申请了长假。” “延长多久?” “暂时一年。” “什么叫暂时一年?”罗锐惊了。 她叹了一口气:“我要去半岛。” “啊?”罗锐被吓到了:“你是公职人员,护照还在单位呢,能去这么久?” 蔡晓静抿着嘴,没有在吱声,她移开视线,盯着病房外面。 罗锐有些着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魏局已经把护照给我了。”蔡晓静沉吟了半晌,而后继续道:“我妈得了癌,我要照顾她。这几年,我没想过这么多,一心只想查出我父亲遇害的真相,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我也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我妈妈的娘家都在半岛,她生意做的很大,有两家酒店,我妈忙不过来,再加上她患了癌症,所以我要去帮她。” 罗锐咂了咂嘴,打趣道:“原来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同事这么久,我竟然没看出来。” 说完这句,罗锐没再吱声,而是拿着刚才没削好的苹果,用水果刀继续削。 他的刀法本来就很精湛,水果刀在手上旋转、腾挪,一眨眼就把苹果的皮全削掉了。 接着,他又拿起一个苹果,动作丝滑的开始削…… 两个人一时间沉默起来。 最终,还是蔡晓静打破了沉默:“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罗锐颔首:“明白了,你要辞职,你不会再做警察了。” “我没说过要辞职!”蔡晓静突然怒了,一双眼睛紧盯着他。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别扯了,咱们这个行当,你想出国待这么久,只能辞职。” 蔡晓静撇了撇嘴:“反正我没辞职,再说,魏局答应我了,已经在帮忙审批,他也帮我做了担保。” “魏群山?”罗锐皱着眉头,有些敏感的道:“这老狐狸不是让你去执行什么任务吧?” “不是,我给你讲过了,我只是带病休假,只是把地方换成国外,而且我也能照顾我妈妈。” “你妈就不能在国内看病?半岛的医疗机构,你敢信?” 蔡晓静叹了一口气:“她要是离开了,我那不争气的舅舅,可能会把酒店给搞垮。” “不是还有你弟吗?我刚进来时遇见他了,我看他挺精明的。” “我弟啊?”蔡晓静笑了:“你见过他?我告诉你,我弟这人,非常的聪明,他很会伪装自己,你看他那样子,是不是像很会打扮的公子哥?一看就是有道德有素养的年轻人? 我告诉你,其实不是那样的,怎么形容呢,他太跳脱了,性格一点都不沉稳,很中二。” “哦,明白了,所以你妈回国来就你帮忙?”罗锐耸了耸肩,“她先是以这个理由把你骗出国,到时候,她肯定还会用其他事情,把你留在国外。 直说吧,她根本就不想你在国内当警察,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骗出去。” 一听这话,蔡晓静沉默了。 罗锐继续削着苹果…… “你不想我走?” 最终,蔡晓静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而且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罗锐的眼神一窒,随后笑道:“哪有!其实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做警察,多无趣,天天和亡命徒打交道,还赚不了几个钱。” “那就好。”蔡晓静笑的很僵硬,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看着她表情,罗锐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出院就走,一周之后吧。” “行,到时我送你们去机场。”罗锐放下水果刀,站起身拍了拍手:“那我先走了?” “嗯。”蔡晓静点点头,望着他的背影离开。 这时,蔡晓静的老妈走进病房,一看床头柜,她皱起眉头,骂了一句:“这小伙子是来捣乱的吧?我的苹果全被他削掉了。” 蔡晓静转头一瞧,果盘里放着六个削的光秃秃的苹果。 她歪着脑袋笑了笑,然后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只有自己心里明白。 …… 罗锐走到住院部的户外停车场,刚准备上车,便听见车后面有一个声音骂道:“啊,西八,我在国内呢,你以为是在荷兰啊,我上哪给你弄飞叶子,滚蛋!” “啊,明白,明白,反正劳资和你讲,钱我有的是,我也不怕惹事,反正我也不是半岛人……” 罗锐竖耳一听,这声音混不吝的,竟然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罗锐绕到车尾,便看见蔡智斌蹲在地上,一边打着电话,手里还夹着烟。 “我告诉你啊,就二十万,只要你能把林允儿弄来,和我见一面,吃个饭,我就给你二十万……滚蛋,我说的是人民币!” “嘿嘿,肯定只是吃饭啊,我明白,二十万干不了啥,哥主打的是魅力,要以魅力取胜。行,我不和你讲了,等我回来,你把事儿给我办成,二十万一分不少给你。” 蔡智斌放下手机,并没有起身,反而是笑眯眯的打开相册,看着林允儿的照片,直流口水。 这和刚才罗锐看见的完全是两个人,现在的蔡智斌一副猥琐样,让人不忍直视。 罗锐眨了眨眼,敢情蔡晓静这个弟,确实是两副面孔,竟然还泡女明星。 罗锐没有惊动他,而是直接坐上车离开。 不过,他故意轰了一下油门,让尾气喷在蔡智斌身上。 “西八!”蔡智斌站起身骂了一句。 罗锐从车里探出头,向他笑了笑:“小子,记得回去帮我找找孙艺珍的联系方式,我可以出一百万,只是见她一面,别的什么都不用做。” “啊?”蔡智斌愣了一下,然后嘿嘿一笑,指了指罗锐,贼兮兮的道:“有品位!” …… 回到海边别墅,时间还没到中午。 罗锐刚把车停在车库,莫晚秋急匆匆的跑过来。 “大事不好了,罗锐!” “咋了?这么着急?是你爸妈要离婚了?我还是爸妈要分居?”罗锐开了一个玩笑。 莫晚秋白了他一眼:“没心没肺的。农山叔和英姐辞职不干了!” “呃……你惹他们了?” “英姐说,对不起我们,对不起蔡sir,为了她的事儿,蔡sir差点没命。” 罗锐蹙着眉头,他把车门关好,然后走出车库,便看见农山父女提着行李包,站在别墅的门前。 “老板……”农山显得有些局促:“我们正准备向您辞行呢。” 罗锐走上前,看了一眼农英,然后问道:“听我说,这事儿不怪任何人,蔡队是警察,我也是警察,当然,我是比较有钱的警察。抓捕罪犯,是我们的职责,这和你们没关系。” 说完这话,站在门口的罗森夫妇、以及莫立国两口子赶紧点头赞同。 “我儿子说的没错。” “我女婿讲的有道理。” 自从找到张讯尸体后,农英整个人都有些萎靡,肉眼可见的清瘦不少。 她摇摇头:“是我的错,我给大家造成了不便,对不起。” “英姐,你要我说多少遍,就算不是你找我,找到张迅,为他沉冤昭雪,也是我们警方的义务。” “不是的,你们是刑警,他是给缉毒警做事。警种不一样,如果不是你们,这伙人不一定能抓到。”农英叹了一口气:“除了蔡队之外,我听说刑事小组的齐警官也为此牺牲了。我对不起你们!” 罗锐看了看她,然后又看向农山:“农山叔,英姐,我就问一句,我问完后你们就可以走,但必须老实回答我,好吗?” 农山点点头:“你问吧,老板,我一定如实回答。” “那好,你们告诉我,你们待在我这儿,快乐吗?” 闻言,农山一时语塞。 农英也是欲言又止。 “说实话啊,不要骗我。” 农山苦笑道:“说真的,老板你很好,大家都很好,但是我们……” 农英接过话茬:“我很感谢您……” 罗锐伸出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反而是一把拽走他们的行李箱。 “算了,别固执了,说真话,我舍不得你们,也不可能放你们离开,我一家子还需要你们保护呢,你们要是真觉得愧疚,农山叔你以后多做点好吃的给我们。 还有啊,英姐,以后你多笑一笑,没事儿去练练瑜伽,跑跑步,心情要舒畅一些。 好了,我饿了,有吃的吗?” 罗锐提着行李箱,就往客厅走去。 农山望了一眼女儿,见她笑了,他急忙跟进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副围裙,缠在身上。 “厨房还有大骨汤,昨天晚上熬到现在的,老板,要不,我给你下一碗面条?” “行吧。”罗锐应了一声。 一家人也跟了进去,围着罗锐做了一圈。 莫立国首先开口:“罗锐啊,有空吗?你天天忙来忙去,我都没时间和你沟通,生意上的事情,我得找个人帮手才行。” 罗锐不以为意:“不就拿钱投资吗?莫叔,您去找一个职业经理人帮忙就行。” “我怕信不过啊。”莫立国说这话,并不是忧心忡忡,反而是有些洋洋得意。 罗锐没看出他的意思,问道:“几个亿而已,有什么信不过的。” 莫立国换了一下坐姿,看了看众人,低声道:“我告诉你啊,我们投资的渠道和公司太多了,就现在每个季度回流的资金都有十来个亿啊,你说我一个人……” “多少?” 这话立即把罗锐炸了起来。“十几个亿?” 莫立国点头:“是啊,我每周都给你的邮箱发财报,你不看的吗?” 罗锐瞪圆了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 老妈冯萍剜了他一眼,自己儿子竟然连有多少钱都不知道。 罗森眨了眨眼,像是了然。 罗锐清楚了,意思是除了自己,大家都知道自家的财务状况。 莫立国语重心长的道:“我就想啊,咱们得成立一个风险投资公司了,我年龄大了,很多东西都不懂,要不,你还是亲手接管这摊子生意得了。” 罗森和冯萍听见这话,都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罗锐转了转眼珠,看向正在扣指甲的莫晚秋,她神游天外,似乎对眼前的事情并不在乎。 “嘿!” 莫晚秋被他吓了一跳,大腿上的肉都颤抖了一下。 “咋咋呼呼的,你干啥?” “你是不是快毕业了?” “嗯,咋了?” “有没有兴趣管理十几个亿的资产?” 莫晚秋俏脸一红:“胡闹,休想。” 幸好双方父母年龄大了,听的不是太懂。 罗锐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说,你实在不行,就帮莫叔一把,别妄想当什么热血教师了,家里那么多钱,总要有人顶起来。” 莫晚秋翻了一个白眼:“要顶也是你顶啊,我又顶不起来。” 罗锐伸出手,捂了捂脸。 莫立国咳嗽一声:“我上楼去了,一会儿还要和杰克马通个电话。” 何春华:“诶,我去给农山说一声,让他晚上再熬点鸡汤,有的人要补补脑子。” 冯萍:“对了,趁罗锐在家,我去割一把韭菜。” 罗森:“呃……我去看看我的鱼,最近钓的鱼太多,全是海鱼,我去找找看,有没有海参。” 莫晚秋傻了:“他们干啥去?” 罗锐蒙住脸:“他们和我都没脸见人。” “切!” 莫晚秋把修长的大腿伸在罗锐怀里,笑眯眯的道:“你有没有听说,蔡sir准备出国了……” 罗锐装着没听见,撇开她的腿,站起身来。 “我去隔壁老外家,问一下他家游艇从哪儿买的?有钱了,不得享受享受……” 莫晚秋邪笑道:“那正好,我买了一件很性感的泳衣哦……” 罗锐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第265章 不如离去 十米长的游轮停在海湾,船身随着海浪轻轻摇晃。 海风从西北方向卷来,跟着海浪撞向左边的崖壁,卷起层层叠叠的白色浪花。 六支海钓竿垂在船舷上,鱼线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这都已经入冬了,你小子还忽悠我来钓鱼,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魏群山坐在甲板上的椅子里,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看着十分惬意,望着广阔无垠、碧浪波涛的大海,确实能让人心情变的很舒畅。 这艘游轮,当然不是罗锐买的,因为各种原因,他也不敢买。 昨天晚上,他腆着脸去隔壁老外家借的,这老麦克很喜欢中国文化,还经常跟着十字会做义捐活动,但这话罗锐没信。 罗锐又不是小白,他重生回来的,当然知道未来那些年,有多少人打着爱g的旗号掐烂钱,搞得最后连老外也跟着学会了,天天拍视频传上网,狂吃这波流量。 早上五点出海,到这会儿已经是上午七点。 日出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海面上波光粼粼,有海鸟在阳光中飞腾。 这游艇上除了魏群山和罗锐之外,还有罗锐的父亲罗森,以及楚阳、苏明远等刑事小组的成员。 至于为什么把罗锐父亲叫上,因为这群人中,只有他跟着老麦克学会了开游艇。 这些人都聚集在甲板的另一侧,他们一边钓鱼,一边聊天,显得非常惬意。 罗锐打着哈哈,一脸谄媚的道:“谁说冬天就不能钓鱼了?海鱼还是有的,前两天,老麦克还在这儿钓上了不少黑鲷。” 魏群山撇撇嘴:“你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找我来,是不是因为晓静的事情?” 既然对方已经提出来了,罗锐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没错,我听说您给她做了担保,她出国去半岛休假一年?” “是有这么一回事。”魏群山盯着海面,回答的漫不经心。 罗锐注视着魏群山的侧脸,眼神没有移开。“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什么意思?” “就像你们安排那个杨子雄去香江,难道蔡队也是去做卧底任务?” 魏群山转过脸来,眼里出现一抹狠厉:“罗锐啊,你是不是把我看的太腹黑了?晓静是拿着真实护照出国,她的身份资料都是真的。 她只是单纯的出去休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照顾她的母亲。这背后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罗锐并不相信这套说辞。 “您能保证?” 虽然可能惹恼老狐狸,但他依旧需要一个真实的回答。 魏群山咂了咂嘴,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无语的道:“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们是警察,不是特殊部门。出国执行任务的都是一些什么人,这些都归哪个部门管,你应该清楚啊。” “行,您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信您一次。”罗锐耸了耸肩,只好妥协。 “你呀,你的心思……”魏群山没把话说完,只是拿眼瞪着罗锐。 罗锐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他赶紧站起身:“我去给您倒杯热茶。” 船舱里有一排茶色沙发,沙发后面有一个西式柜台。 老麦克除了用这游艇来钓鱼之外,还经常在上面开派对,冰箱里冻了不少啤酒,柜子里也有好几瓶价值昂贵的洋酒。 不过今天这艘船上,全是老爷们,连一个女的都没有。 出乎意料的,莫晚秋并没吵着要来,一大早都没见了人影,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罗森坐在沙发里,看见儿子进来,他赶紧站起身。 “爸,你怎么了?” 罗锐有些诧异,他工作一直都很忙,很少和父母沟通,但无形之中,他能感觉到他和父亲的关系像是疏远了不少。 特别是最近这半年,罗森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罗森讪笑了两声:“没事儿,闲着无聊,我在里面坐一会儿。” 罗锐狐疑:“您最喜欢钓鱼了,不去外面凑个热闹?” 罗森的动作有些僵硬,显得手足无措:“让你的同事去钓呗,我负责开船就行。” 不对,完全不对劲。 罗锐看惯了罪犯的脸,自认为能洞悉人的心理,但他琢磨半晌,也看出自己老爸是怎么了。 “爸,您坐,咱们聊会天。” “呃……好啊。”罗森坐上沙发,两只手藏进大腿里。 罗锐坐在他的对面,望向他,老爸还是以前那样,朴实、拘谨、并且还带着一点点谨慎。 从罗锐记事起,父亲的样子好像都是这样,脸部从未变化过,似乎一直都是那么老。 人都说,当你意识到自己变老,就会发现自己长得越来越像父亲。 罗锐在重生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感觉,而现在,不是说他还年轻,而是忽略了这种感受。 罗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问道:“爸,您最近怎么了?” 罗森笑了笑,笑容把他脸上的皱纹挤压的越来越深。 “我能有什么事儿,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我没事就是钓钓鱼,和你妈弄一弄菜园子。你放心,你做好自己的工作,我就很开心了。” “爸啊,我想吃你做的酸菜鱼了,今儿晚上您给我做呗?” 罗森有些意外:“不是有农山吗?他做的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罗锐撇撇嘴,笑道:“那不一样,他做的是好吃,但做不出我小时候的味道,我记得那些年,咱们家开小饭馆,后厨放着好几个酸菜坛子,那股酸味,就算用来下一碗面条都很开味。 酸菜鱼里搁一点粉丝,那味道,真是绝了,我记得小时候,咱们家不富裕,就那么一道菜,我用酸菜鱼的汤底泡饭,能吃两碗大米饭,贼香!” 罗锐这话,突然把罗森说的动容了,他双眼放出光来:“儿子,我晚上就给你做,前几天,我刚好去水库钓了几条黑鱼。” “那敢情好。” 罗锐站起身,意味深长的道:“爸,您记住啊,不管您儿子走多远,飞的多高,我永远是您儿子,我永远喜欢吃您做的酸菜鱼。” “嗯,爸知道了。”罗森转过脸去,吸了吸鼻子。 罗锐眼眶也有一些泛红,自己走的太快,走的太急,忽略了老爸的感受。 当某一天,你的成就越来越高,父亲除了为你高兴之外,同时也会觉得很失落。 不是说他羡慕嫉妒,而是他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没用了,没有存在感了。 父亲是一座高山,当你也成了一座比他还高的山,就越显得他的渺小。 罗锐从冰箱里抱出一堆罐装啤酒,走到甲板上,一一扔给楚阳他们。 苏明远双手接过,嘻嘻哈哈的笑道:“组长,还是你这里好啊,有钱真不一样,开着游艇出海钓鱼,我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罗锐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可没买游艇,我这是向老外借的。” 田光汉撇了撇嘴:“得了吧,组长,你的家底,咱们都知道,一艘游艇几百万,你还是买得起的。” “老田,我说你这嘴怎么越来越像老齐了?”罗锐坐在方永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齐不好吗?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咱们队里就是要有一个像他那样的人,不然大家伙儿多闷啊。” “那倒是。”罗锐回了一句,自从田光汉伤好了之后,似乎更加健谈了,要是搁以前,他才不会插科打诨。 罗锐发现刑事小组的成员经历过上次的案件之后,大家的关系越来越默契,也不会说你是海江分局的,我是沙河县局的,两边站队。 现在,大家对刑事小组更有认同感,也更知道自己的屁股该放在哪边。 罗锐叫他们一起出海是为了什么,组织聚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罗锐叩开拉环,啜了一口冰爽的啤酒,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此时,方永辉转头看向他,低语道:“罗大,我听说蔡队要离开我们?” 听见这话,大家立即停止了谈话声,竖耳倾听。 罗锐直视着海平面,轻轻点头:“是,她要休长假,未来一年,咱们见不到她了。” 楚阳叹了一口气:“那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苏明远的脸也落寞起来:“诶。” 罗锐看向他们:“叹什么气啊,她是休长假,又不是不回来,再说,蔡队也有二十好几了,不能老是和我们这些大老粗待在一起,她也该享受享受生活了。” 楚阳点点头:“也确实,蔡队先后经历两次危险,她一个女孩子,也很不容易。” 罗锐不想继续谈论这个问题,他看向海面,突然用力拍了拍杨波的肩膀:“杨波,于上钩了,快拉啊!” 杨波赶紧拽起鱼竿,往上一提,准备收鱼线。 罗锐哈哈一笑:“骗你的。” 杨波翻了一个白眼:“我说,罗大,你这玩笑开大了,我今天还空军呢。” “得了吧,今天出来就是玩的,有没有钓到鱼不重要。” 罗锐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一声怒骂。 一群人转过头去,只见魏群山站在甲板上,对脱口的鱼钩怒目而视。 他嘴里骂骂咧咧:“特么的这些鱿鱼,就不能惯着它们。” …… 到了下午时分,罗森开着游艇回到港湾。 楚阳等人不愿意和魏群山多待,争先恐后的溜了。 老魏提着钓鱼桶,一脸得意的走下游艇。 这老小子时来运转,钓上来两条石斑鱼,脸都笑烂了。 他走到自己的车边,把鱼桶放进后备箱。 见罗锐走来,他抬起眼,说道:“那个入室盗窃杀人案已经移交给检察院了,这个案子算是完结了。明天周一,你去档案室里再找找未接案件,争取再接再厉,再给我破获两起未结命案,我就放你们回沙河县,年底了,老陆那边还期盼着你们呢。” 你也知道陆局着急?罗锐心里腹诽。 海江分局给自己的案子全都是未结命案,而且还是极难侦破的。 比如刚破获的入室盗窃案,确定嫌疑人虽然不难,但固定证据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想要给嫌疑人定罪,一定要完整的证据链。 这个入室的窃贼,用锤子砸碎了独居老人的后脑勺,手段不仅极其残忍,还抢走了家里的财物,但是作案工具一直找不到,而且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作案之前,这家伙精心准备过,没有留下指纹、毛发,也清除了自己的脚印。 只有惯犯才能有这样的反侦察能力,所以罗锐第一间就是锁定了刑满释放人员。 虽然找到了嫌疑人,但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指向嫌疑人和案发现场有关。 如此一来,证据链就没法闭合,就算把案子移交给检察院,人家也会打回来,让警局这边重新审理。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检察院对杀人案件极其重视,因为这上升到了是不是要把嫌疑人判死。 最后,刑事小组只能从家里被盗的财物入手,窃贼偷了东西,都需要通过特殊渠道销赃,只要确定赃物是来自被盗人的家里,而且是经过嫌疑人的手,他就跑不掉。 可到最后也没有任何结果,直到罗锐发现嫌疑人的手臂有一道伤口,而且伤口像是被动物抓破的。 于是,罗锐找到了独居老人家的猫,这只猫一直游荡在户外,赵明从猫的爪子里,提取到了嫌疑人的血液和dnA,这才确定嫌疑人有罪。 有了突破口,嫌疑人不得不承认犯罪的事实,被害人家里被盗的金手镯和金耳环,被嫌疑人融掉了,藏在亲戚的家里,一直没敢出手。 如此以来,嫌疑人就和犯罪现场就建立了联系,物证也找到了,口供也有了,实打实的证据链闭合。 因为嫌疑人是累犯,属于改*造不彻底的犯罪分子,搞出杀人命案来,检察院那边肯定会以死刑起诉他,吃花生米没跑了。 一般死刑,要经过最高院复核,但证据充分的情况下,海江分局这边就完全没有压力。 罗锐看向魏群山,这老狐狸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按照罗锐自己的想法,现在就应该回沙河县了。 陆康明多次给自己打电话,叫自己这边加快速度,年底了,谁都想把破案率提上去,要不然,年底都不好意思向上面领导开口要经费。 各地县局和市局,都是嗷嗷待哺啊,要知道,一年下来,维wen的经费,比侦破案件的经费高多了,谁都想多吃一口。经费少了,就连民警外出走访,都要抠抠搜搜的计算一下路程和油费。 罗锐的刑事小组,经费也是需要特批的,不过在海江分局干活,就是这边负责,去沙河县,当然是陆康明出钱。 “行,我知道了。”罗锐答应了一声,他可不敢和魏群山争。 魏群山点点头,看向从游艇下来的罗森,然后满脸堆笑的走过去,握着罗森的手。 “罗老弟,辛苦了,每次出海都是你帮忙。”魏群山笑吟吟的道,很会来事。 罗森笑的不太自然:“魏局长,您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行,那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父子了。下次咱哥俩还一起出海。” “好的,魏局您慢走。”罗锐笑道。 魏群山坐上自己的别克车,一溜烟就没见了。 罗森望了一眼罗锐:“你们这领导人还挺好的。” 罗锐撇撇嘴:“您只是看见他的表面,怎么说呢,他就像藏在海里的鲨鱼,稍不留神,他就会咬你一口。” “那也没办法,坐上那个位置,就得做什么事儿,他也是身不由己。” 罗锐点点头,和自己老爸往海边别墅走去。 …… 自从一周前,罗锐劝说农山父女留下来后,两个人的精神面貌一下就不一样了。 农山确实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地儿,每天变着花样做吃的,除此之外,家里的大小琐事,都是他跑前跑后的处理。 为此,莫立国还专门买了一辆大皮卡,专门供给他去菜市场买菜。 农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除了每天查看别墅周围的安保情况之外,也帮着冯萍和何春华打理花圃和菜园子,因为有她在中间斡旋,罗锐亲妈和岳母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罗锐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发现莫晚秋还没回来,不知道这妮子一整天跑哪儿去了。 车库里的宝马车也不见了,他在后院找到正在忙活的农英。 “英姐,莫晚秋呢?一大早就没见她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刚打她电话,她也不接。” 农英站在花圃里,回答说:“说是去医院了,我说我和她一起去,她不让我跟着。” “去医院?”罗锐有些狐疑。 “是!”农英见他担忧,忙道:“要不要我现在去一趟医院?” 罗锐摆摆手:“不用了,她一会儿就应该回来了。” 罗锐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然后坐在别墅前院的太阳伞下面。 他掏出手机,再次拨打莫晚秋的手机,可是电话依旧打不通。 直到把一罐啤酒喝完,罗锐有些坐不住了。 但这时,宝马车从斜坡底下开上来,莫晚秋坐在驾驶席里,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罗锐恼火的站起身,正想找她麻烦,他一抬头,看见一辆大型客机从头顶飞过。 莫晚秋关上车门,走到他跟前,笑吟吟的挽着他的胳膊。 罗锐蹙着眉头问道:“你干啥去了?一大早上就不见人,电话也不接。” 莫晚秋吐了吐舌头,指着消失在海平面的飞机。 “一个小时前,我把蔡sir送上了飞机,她去国外了。” 罗锐惊了,立即从她怀里抽出手来:“她不是要过几天才走的吗?” 莫晚秋有些意外:“提前了呗,她没告诉你?” 罗锐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向波澜无惊的海平面,脸上都是落寞的神色…… 她走了…… 第266章 失踪的母子 12月3日,傍晚。 中鹏公寓,楼下。 一辆三菱越野车停在路边,罗锐打开车门,向上方望了一眼。 这栋公寓年久失修,外墙都贴着白色的瓷砖,每户人家的阳台都电焊着细细密密、已经生锈的铁丝网。 这栋楼一共七层,但是楼体很宽大,每一层起码住着几十户人家。 因为每户阳台都没有遮雨棚,所以楼面经过雨水侵蚀后,形成了难看的黄色污渍。 此时,有两个小孩站在阳台,正往下面望来。 一触碰到罗锐的眼神,两个小孩转身往屋里跑去。 方永辉从车里下来,绕过车头,来到罗锐身边。 “罗大,报警人应该就在这里。” 罗锐点点头,收回视线,然后看向四周。 这里是广兴市的老城区,紧挨着菜市场和一所重点高中。 这里以前是本地人住的地方,但是因为城市改造,商业圈往南移,所以本地人都搬走了,老房子留下来,一边等着拆迁,一边出租给外地人和乡下人。 不过中鹏公寓却不是这样,这是一栋专门修建起来,用来出租的楼层。 一楼是一溜的小门面,不正规的发廊,纹身店,小卖部和一家盲人按摩房。 说到不正规的发廊,罗锐是深有感触的。 你只要往里面一瞅,理发设备少的可怜,剪刀和梳子都没几把,两三个妙龄少女坐在椅子里,对着镜子搔首弄姿。 这是什么地方?不用想也知道。 打扑克的场所一般都是在二楼。 如果有专属的房间,那枕头套里面一般都藏着现金。 加五十块,还能体会不一样的滋味,市价来着。 如果遇见长得帅的阳光大男孩,人还倒贴钱给你。 倘若遇到初男,人家还很贴心的封个红包给你。 这样的事情很多,收钱的指不定还是对方男朋友,你走的时候,人还非常热情的来一句,常来玩啊。 罗锐的眼神只是稍微一瞥,便知道对面那家发廊是个啥性质。 半遮半掩,半露不露的,一看就是卖肉的窝点。 不过,这样的事情是治安大队来管,罗锐也不想管。 罗锐推开盲人按摩房的玻璃门。 “叮当,叮当……” 他抬头一瞧,玻璃门上挂着一个风铃,只要有人进来,风铃就会发出悦耳的声响。 进门之后,就是一排白色的围帘。 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欢迎光临,您两位?” “是。”罗锐应了一声,没说太多话,他心里有些嘀咕。 “按摩?还是正骨?项目都贴在墙上的,您可以看一下。” 罗锐走到他跟前,然后紧盯着对方。 “你真是盲人?” “这位顾客,如假包换,我这店开了好几年了,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知道。” 他的脸本来是朝着门口的,但听见说话的方向,他便转了下身体,面向罗锐。 罗锐有些好奇:“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两个人?” “我从小就是瞎子,对声音很敏感,能听出脚步声。” “哦?原来是这样。”罗锐从兜里掏出证件,放在他眼前。 “啊?你们是警察?”那人吓了一跳。 罗锐失笑的摇摇头,方永辉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喽,把墨镜摘了,好好说话。” 那人急忙把脸上的墨镜取下来,一双眼睛,眼白多,眼黑少,黑眼球的色彩比较淡。 “警官,我虽然不盲人,但我是弱视,两米远的地方我都看不清,从小就这样,所以我也不算骗人。” 罗锐没打算追究他,大家混一口饭吃,都不容易。 “别紧张,我们不是为了这个事来的。” “那就好,我这里证件齐全,而且手艺也是专门学过,真不是专门坑顾客的。” 罗锐摆摆手,问道:“你叫赖兴勇?” “是我。”赖兴勇非常热情的道:“两位警官,你们先坐,我给你们买点饮料去。” 他转身要出去,罗锐伸手将他拽住:“不用了,我们有正事找你。” “呃……好的,您请说。” 罗锐看向方永辉,后者打开了执法记录仪,并拿出了记录本。 “10月2号,深夜十一点,我们警务中心接到你的报警,你在电话里说,听见楼上有人喊救命,而且动静很大,是吗?” 赖兴勇忙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派出所来了人,我把事情都告诉他们了,他们也去楼上查看了,发现是楼上的一对小情侣打架。 警官,你们就为这事儿来的?” 罗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你住几楼?” 赖兴勇指了指天花板:“二楼。” “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 赖兴勇沉吟了一会儿,徐徐的讲道:“那天是节日的第二天,我店里比较忙,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半,我先是在楼下吃了一个夜宵,快到十一点才上的楼。 刚上去,我就听见三楼有人吵架,而且动静很大,有一个女人一直在喊,杀人了,杀人了!我当时吓着了嘛,走到三楼一瞧,发现一个男的攥着一个女人的头发,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我吓坏了,立即跑到二楼,用手机报了警。 警察来了之后,就把这对小情侣带走了。 不过,那男的拿刀是吓唬女朋友,也没真下手,不然早就出事儿了。” 罗锐点点头:“除了这个事儿之外,当天晚上,你还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赖兴勇抓了抓脑袋:“难道还有其他事儿?” “4楼,416号房那对母子,你见过没有?这是照片,你看一看。”罗锐拿出照片递给他。 “好的。” 赖兴勇把照片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见过。他们也住在这栋公寓,这男孩子是附近一所高中的学生,我每次遇见他,他都穿着校服。 他人挺好的,有时候在楼下碰见买菜回来的大爷大娘,他都会帮对方把菜提上楼。” 说完后,他望向罗锐,问道:“他们怎么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在什么时候?”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这对母子了。你问我最后看见他们是哪一天,警官,我哪知道啊。” “行,我明白了。”罗锐点头:“那在这栋楼里,和这对母女最熟悉的人有哪些?” 赖兴勇摇头:“这栋楼都是出租给我们外地人的,平时大家工作都很忙,谈不上谁和谁熟悉,而且我每次见到这个女的,她都是独自一个人买菜,没见到她和什么人来往。” “好吧!如果你想起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你记下我的电话号码。” 赖兴勇拿出手机,罗锐给他报了一串号码。 晚上八点,罗锐和方永辉走出盲人按摩房。 因为是初冬季节,天黑的很早,街道两边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 方永辉道:“罗大,我们现在去哪儿?” 罗锐转过身,再次望向身后的公寓大楼:“到下班时间了,咱们先回去吧。” …… 两人回到海江分局后,其他人已经走访回来了。 刑事小组的办公室在走廊最里面,挨着茶水间。 五十平米的办公室,在左侧隔开了一道玻璃墙,玻璃墙后面是刑警一中队的办公室,也是杜峰的嫡系。 这个时候,一中队的老帮菜已经下班了,天花板上的灯都关了,只有刑事小组这边的灯还亮着灯。 办公室里隔着一条长桌,桌上摆着八台电脑,空着两个位置。 原本八个人的小组,现在只剩下六个人。 在挨着窗户的位置,放着一块白板。 此时,白板上贴着一男一女两张照片。 姓名:尤秋妹 年龄:38岁 籍贯:广兴市夏家镇人 职业:农民 姓名:夏兵 年龄:1x岁。 籍贯:广兴市夏家镇人 职业:学生 这两个人正是罗锐今天外出调查的对象。 今天早上,海江分局接到报警,报警人是尤秋妹的老公,据他说,他的老婆和儿子在一个多月前失踪,两个人的手机都联系不上。 尤秋妹的老公叫夏立军,常年在外务工,一个人赚钱,养活一家人。 因为儿子上高中,家里想给孩子一个更好的读书环境,所以尤秋妹就带着儿子搬到了城里。 本来家庭就不富裕,孩子成绩虽然好,但每年的房租和生活开支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见罗锐回来,大家都打起了精神。 罗锐把手包放在桌子上,这手包里装着他的配枪。 如果碰见刑警,只要他们手里拿着黑色的手包,这里面装着的都是这玩意。 “说说吧,今天走访结果怎么样?” 杨波站起身来,罗锐向他压了压手:“累了一天了,坐下说。” “好。”杨波坐在椅子里,道:“我今天和老田去了夏冰的学校,他的班主任确定他在10月6号没去学校上课。 夏冰这孩子在学校的成绩很好,属于班上前三名,班主任对他很重视,他从来没有旷过课。 发现他没来上课,班主任第一时间就给他的妈妈打了电话,但是尤秋妹的手机关机,班主任打了很多次,一直没打通。 学校里只留了尤秋妹的电话,所以在一周后,班主任去了夏冰的老家,要到夏立军的电话,这才通知到对方。” 罗锐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对面,对面的空椅子是蔡晓静的座位。 以前,她的桌面上堆得到处都是文件和资料,但现在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 刑事小组的成员都看向了罗锐,见到他的眼神,各自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方永辉咳嗽了一声,罗锐这才回过神来。 “啊,不好意思,走神了。”罗锐摸了摸鼻子,“刚说到哪里了?对,夏冰10月6号没去学校上课,然后班主任在一周后才联系上到他的父亲夏立军,可是夏立军事隔一个多月,直到今天才报警?他是在干什么?” 楚阳接过话茬:“组长,我今天去走访了夏立军,据他声称,他在10月14号打过报警电话,但警务中心并没有第一时间引起重视,也没有立案。 因为大人和孩子一起失踪的案例太少了。 一般来说说,当妈的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很有可能是因为家庭矛盾导致的。 夏立军在外省务工,因为厂里不给他批假,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直到现在,老婆和孩子失踪快两个月了,他才下定决心辞工,昨天的火车,今天一早就来报警了。” 苏明远咂了咂嘴:“这人心真大啊,工作有那么重要吗?快两个月了才赶回来。” 田光汉反驳:“你小子还没结婚,不懂啥经济压力,夏立军一个人赚钱,要养一家人,工作要是没了,他上哪儿赚钱?”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啊,有那么难吗?” 楚阳摇摇头:“那不一样的,夏立军在厂里的工作是后勤采购,这样的工作,工资不多,但油水不少,所以他没有马上辞工,这是有原因的。 还有一点,我刚才没讲,在这对母子失踪前的两天,夏立军确实和尤秋妹在电话里吵过架,这也是导致他犹豫不决的原因。 吵架的内容是,尤秋妹有一个小弟,年底准备结婚。她上头的两个姐姐各出了四万块钱,准备给小弟凑钱买一台车。尤秋妹问夏立军要四万块钱,但夏立军拒绝了。” 田光汉摇头:“这尼玛护弟狂魔啊。我觉得夏立军没做错,是我,我也不干,开玩笑,一个人赚钱,全家花,还得白出钱给小舅子买车?这上哪说理去?” 苏明远笑道:“老田,我瞧你这么激动,难道你也有小舅子?” “滚蛋,我老婆只有妹妹,我的是小姨子。” “嘿……” 这时,罗锐指了指楚阳:“尤秋妹的娘家,有打电话联系吗?” “还没有。” “行!”罗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快到十点了。 “明天一早,楚阳先联系夏立军的工厂,看他是不是这两天辞工,再查查他的车票,确认一下他回来的时间。做完这个,你和苏明远去尤秋妹的娘家走访,留点神,以防他们撒谎。 杨波和老田,你们俩去中鹏公寓走访,寻访里面的住户,调取周边的监控,看看这对母子离开公寓的最后时间。 永辉,明天把夏立军叫到公寓,我要和他谈一谈。 赵主任明天有空,416号房要进行技术勘察。” “收到。” “明白。”大家齐声回答。 罗锐拿起放在座位上的双肩部,向众人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大家下班吧。” 这时,方永辉站起身,欲言又止。 罗锐看向他:“怎么了?你有事?” 方永辉舔了舔嘴唇,开口:“罗大,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档案室里有一大堆案子,我们为什么会选这个案子调查?我觉得这个失踪案,明显是尤秋妹带着孩子玩失踪,用来逼自己老公。其实……” 罗锐伸手,打断他的话,看向大家:“你们也这么想吗?” 杨波没有说话,楚阳和苏明远点点头,田光汉耸了耸肩:“都是调查案子,我无所谓,组长叫我查什么,我就查什么。” 罗锐神情凝重的走到白板前,指了指夏冰的照片。 “夏冰,高中生,已经快成年的男孩子,有独立的人格,有独立的思想。再说,楚阳已经调查过了,这孩子在学校里成绩非常好,从来没有旷过课。 你们觉得,他会配合他妈妈,来逼迫他父亲?” 方永辉摸了摸后脑勺,笑道:“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罗大,是我疏忽了。” 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多留心观察就好。接下来再破两个案子,咱们就该回沙河县了。” 方永辉高兴道:“真的吗?” 杨波也是满脸堆笑:“啊,我真是想念老包和小五,还有包子铺的那群家伙。” 罗锐笑了笑,再次看向蔡晓静的座位,随后他收回视线。 “走了,明天见。” 他前脚刚离开,其他人马上挤成一堆。 苏明远若有所思的道:“组长这两天的表情不对啊,每天都是闷闷不乐的。” 杨波点头:“谁说不是呢,自从老齐牺牲了,罗大整个性子都变了。” 田光汉翻了一个白眼:“瞧你们那眼力劲,还扯到老齐身上去了。” 苏明远:“你聪明,那你说是为什么?” “你俩都是猪脑袋啊!懒得和你们讲。”田光汉提起自己的公文包:“你们自己慢慢想去,走最后的记得关灯啊。” 苏明远和杨波立即看向楚阳:“老楚,你比我们聪明,你给说说看?” 楚阳站起身,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装进包里。 “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组长的心事,谁也不能说,说了就是害他。” 苏明远惊了:“我靠,你们越说越玄乎了,怎么就害了组长?” 方永辉把自己的双肩包背在身上,他和楚阳一起往外走,刚要出办公室,他回过头,道:“两个傻蛋,记住了,就算领会了,任何人都不要讲。” 闻言,杨波和苏明远互相对视,彼此的眼神清澈而迷茫。 …… 罗锐把宝马车开出停车场,行驶在夜间的环形道路,准备回家。 他在单位是有宿舍的,之前要是案子太忙,他都是不回家的。 但上次和自己老爸聊过后,罗锐决定不管以后工作再忙,还是住在海边别墅好一些。 虽然回去之后,大家肯定都睡下了,但早上起来,能看见他人,一家人都会感到安心。 家人,就是这点念头。 如果失去后,再想寻找避风的港湾,已经为时太晚。 罗锐打开车载收音机,并把车窗降下来,让冰冷的夜风吹进车里,打在脸上。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掏出手机一瞧,屏幕上显示的是国外的电话。 罗锐心中一凛,忙找出耳机,戴上耳朵后,按了接听键。 “喂?”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罗锐没有吱声,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是罗警官吗?” “你谁啊?” “嘿嘿,你猜?” “滚蛋!给你三秒钟时间,不然我就挂电话了!” “别,别!我啊,你还听不出来,蔡晓静他弟,蔡智斌。” 罗锐感到很意外:“你怎么有我电话?找我什么事儿?” “当然是问我姐要的号码啊,她说你很厉害嘛,我就想回到半岛,给你打个电话,联络联络感情。对了,你叫我帮你找孙艺珍,我问过了。 人家不出台的,经济公司把我朋友一顿臭骂。” 罗锐撇了撇嘴:“你就为这事儿?” “你之前拜托我的嘛。” 罗锐冷哼了一声:“行,我知道了。没其他事情,我挂了!” “别,别!还有一件事儿,我觉得你能帮我。” 罗锐翻了翻眼珠:问道:“你想借钱?” “我靠,你这你都能猜到?不愧是国内的神探,我姐真没说错。是这样的,西八,那个林允儿的经纪人反悔,加价到五十万人民币,我本来是有钱的,但是我姐跟着回来,我妈就把我的信用卡这些给冻结了……我啊……” “啪!” 罗锐话都没听完,直接把电话挂了,开玩笑,借钱?门都没有。 借钱玩半岛女艺人? 还林允儿? 想屁吃呢! 电话刚挂掉,蔡智斌的电话又打来了,罗锐只是瞥了一眼,接都没接。 罗锐把车开进别墅的车库,他刚想下车,便收到了蔡智斌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蔡晓静站在厨台前,腰上围着围裙,正在做晚餐。 她的身材很苗条,同时显得很清瘦,侧脸垂着一缕发丝。 罗锐望着照片,微微笑了笑,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生活中的样子。 此时手机的短信铃声响起,罗锐低头一瞧。 【罗警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就说借不借钱?】 【滚蛋!】罗锐按出一条短信,没打算惯着这个逼人。 罗锐走下车,关好车门。 谁知道,电话铃声又来了。 罗锐气不打一处来,接起电话就是一顿输出。 “你小子想找抽吗?我警告你,你再打电话过来,我就把你拉黑!” “喂?罗锐,是我,杜峰啊!” 听见这声音,罗锐翻了翻眼皮,他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屏幕,确实是杜峰的号码。 “怎么了?杜队,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杜峰的声音显得很焦急:“是这样的,刚接到报警,有个钓鱼佬在下河湾的林子里,发现一具男尸,我现在正在现场,我看了一下,这具男尸,好像就是你们要找的失踪人员。” “夏冰?” “应该是这孩子。” 罗锐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望了一眼家门口,然后走进车库。 “行,我马上过来!” 罗锐挂掉电话,把车开出车库。 此时,莫晚秋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望着离去的车身,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看向摆在书桌上的电脑。 电脑屏幕上是蔡晓静清秀的脸庞。 莫晚秋回到电脑桌前,鼓了鼓嘴:“他刚回来,家门都没进,现在又出去了,肯定又是查什么案子。” 蔡晓静笑了笑:“做刑警是这样的,早出晚归,很辛苦。晚秋,就这样,我先下线了。” 莫晚秋撇撇嘴:“没聊两句,你都不想聊了。我还想听听半岛那边的风俗人情呢。那好吧,蔡sir,咱们下次聊。” “下次聊。” 电脑屏幕上的视频随即断掉。 莫晚秋掏出手机,给罗锐打去电话。 视角穿透电脑屏幕。 远在千里之外的蔡晓静,也拿出了手机。 她坐在桌前,低垂眼帘,但始终没有勇气拨通号码…… 第267章 活埋 海江区,下河湾。 案发地点是城郊的林子里,林子左边是有一条河。 泥泞的公路上停着三辆警车,车前灯发出的光束照在河面上。 因为光线的刺激,一群野鸭往更深的水草丛中游去,脚掌滑水导致的涟漪,荡漾在平静的河面上。 罗锐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他刚下车,维持现场秩序的民警立即走过来,把他引到案发现场。 林子里,穿着制服的民警,有的站着,有的蹲着,个个都是神情肃穆。 四周已经架起三个探照灯,而且还有一个三脚架上放着摄像机。 技术民警手持照相机,正对一个土坑拍照。 罗锐走近一瞧,土坑已经被刨出来了,一个年轻人蜷缩在坑里,身上全是褐色的泥土,脸上除了被泥土覆盖过之外,还有斑斑的血迹。 他面容稚嫩,双眼紧闭,睫毛下面的眼帘和口鼻之间的泥土最多,以至于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 杜峰见到罗锐站在一边,站起身来,叹息一声:“你来了。” 罗锐点点头,目光一直盯着眼前的尸体。“确实是夏冰,这孩子怎么会死在这里?” 杜峰耸耸肩,指了指林子外面的一辆皮卡车。 “报警人是那两个钓鱼佬,尸体是他们发现的,笔录还没做。” 罗锐向那里看了一眼,皮卡车旁边站着两个人,两个民警正守着他们。 “行,交给我吧。”罗锐应了一声,然后蹲下身,望向正在做尸检的赵春来。 “赵叔,有什么发现吗?” 赵春来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对自己的大徒弟易春林道:“把死者的脑袋抬起来。” “好的,师父。” 易春林走到尸体脑袋的方向,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脑袋扶起来。 罗锐清楚的看见,死者右边太阳穴上面有一个很明显的伤口,脖子和耳后都有大量凝固的血迹,而且血痕还粘着不少泥土。 罗锐眨了眨眼:“钝器伤?这就是致死的原因?” “不对。”赵春来摇头,用戴着蓝色乳胶手套的右手,握住了死者的下巴,然后用力捏开。 死者的嘴唇张开,赵春来拿出手电筒,照向死者的口腔。 “你自己瞧。” 罗锐动了动脚,往赵春来的身边挤了挤。 他放眼望去,只见死者的口腔和鼻孔里,竟然塞有大量的泥土。 罗锐心中一凛:“是活埋!” 赵春来点头:“没错,这孩子是被人活埋致死!他脑袋上伤口的形状,应该是被铁锨之类的击打过,血迹掺杂着泥土,伤口应该是在活埋前造成的。” 杜峰站在一边摇摇头:“谁特么这么狠心啊,对一个少年人下手!” 赵春来没搭理他,而是指挥自己的二徒弟用棉签,把死者口腔和鼻孔里的泥土,一点点的拨下来,放进证物袋里。 罗锐看向死者的手腕,然后指了指:“赵叔,死者生前好像被捆绑过?” 赵春来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菜鸟,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我和你讲?” 罗锐咂了咂嘴,赵春来向来毒舌,特别是从平阳县回来后,因为在地方上受到过高规格接待,回到海江分局,没人怎么鸟他,这老小子似乎怨气很大。 赵春来的法医技术和经验都是很顶的,罗锐不想得罪他,语气便有些讨好的道:“赵叔,解剖报告最快能什么时候出来?” “你小子总不会让我连夜解剖吧?”赵春来语气不善:“等着吧,后天早上可以来找我。” “那也太晚了。又不用你亲自操刀。”罗锐撇了撇嘴,看向易春林:“您老不在单位的时候,上次那个灭门惨案,还是春林哥操刀的,我看他就做的很好。” 易春林听见这话,心想要遭,急忙把脑袋垂下来。 果然,赵春来哼道:“那叫好?一家四口人的尸体等待解剖,哪具尸体最先解剖,哪具尸体要排在后面,他都看不出来,这叫没脑子。做事只知道按部就班!” 罗锐打抱不平:“这话就说的太严重了吧?” 赵春来又哼了两声,看向罗锐:“一个案子,出现多具尸体需要解剖,第一时间就应该看表征,仔细检查体表。 那具女死者很明显是怀孕了,他都没看出来,竟然还把这具尸体排在最后解剖,这叫技术好? 我听说,还是你小子看出蹊跷来的?” “我也是运气好。”罗锐眨了眨眼,对方说的女死者就是当初灭门惨案中的沈兰。 他本来是想夸一下易春林,没想到赵春来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易春林听见师父的批评,把脑袋埋的更低了。 罗锐叹息一声,他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来,有些悻悻然。 赵春来白了他一眼:“给你一个大概的死亡时间,刚才我们测了尸体的肛温,初步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三天前,也就是12月1号到12月2号之间,还想更精确,只能解剖后,测量肝温。解剖报告,我争取明天下午给你。” “行。”罗锐点点头,准备找在附近取证的赵明聊一聊。 他转身走了几步,听见赵春来正向易春林吼道:“打瞌睡了?你不晓得把尸体的脑袋抬高一点?我告诉你啊,这尸体就交给你解剖,你要是再做不好,就别想我以后给你写推荐信。” “我明白,师父。”易春林小声的回答。 罗锐转头瞧了一眼,明显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欣喜。 赵春来尽管嘴巴毒,但心眼不坏。 在警务体系里,师传带徒这种事情,一直传承着。 学校里学到的只是知识,实践和经验,是师父教给你的。 刑侦八虎,以及省以上的刑侦专家,概莫如此。 罗锐想起了郑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这老爷子了,他算是罗锐正儿八经的师父,罗锐心里想着,得抽空去看看他老人家。 赵明蹲在不远处的泥地里,正用装着鲁米诺试剂的喷壶,向泥土里喷洒着溶液。 他身边的技术员用手里的长灯一照,泥地里顿时显现出蓝色的斑点。 看见罗锐走过来,他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膝盖。 赵明向他点点头:“脚印找到好几处,毛发也提取了不少,不过要等鉴证过后,才能给你结果。” “我就问一个问题。” 赵明蹙着眉头:“你说?” 罗锐沉吟道:“死者名叫夏冰,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他的母亲尤秋妹,现在他死在这里,那尤秋妹现在哪里?这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她有可能也已经死了,也有可能还活着,我们现在急需找到她的下落。” “有她照片吗?” 罗锐没问原因,而是直接拿出手机,把尤秋妹的照片展示在赵明的眼前。 “行,我明白了。” 赵明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到金属勘察箱,从里面取出一个透明袋。 他把透明袋拿到探照灯前面,向罗锐招了招手。 “这是现场找到的头发,半截黄,半截黑,虽然还没做dnA匹配,但这头发疑是尤秋妹的。刚才的照片你也看见了,她应该是之前染过发,然后重新生长出来的头发就是半截黑色的。 但这是我的推测,一切都要以鉴证后结果为准。” “我明白。”罗锐想要一个佐证,便问道:“那足迹呢?” “现场确实找到好几枚女性的足迹,36码鞋,鞋底有波纹状。男性足迹也找到了好多枚,分别来自两个男人。41码的皮鞋,以及43码的运动鞋。” 罗锐对足迹鉴定,稍微懂一些。“36码的足迹,缩短一厘米,也就是35码,没测量脚宽的话,咱们就先不判断体重。可以推测身高在155cm—163cm,尤秋妹的身高是158cm。 这足迹应该是她的,难道当时尤秋妹就在现场?” 赵明赞许道:“不错啊,你推测的很正确。” 对于赵明的赞扬,罗锐面无表情,而是有些忧心忡忡的道:“赵主任,我拜托你一个事儿。” “你说。” “尤秋妹在案发现场的足迹,我想有一个系统性的图谱,足迹的深浅,足迹的方向,就算不完整、或者是残缺的足迹,我都要。麻烦你做一个报告给我。” 赵明点点头,没有问原因,然后继续忙活起来。 现场一时半会搞不定,估计得凌晨过后了。 罗锐向停车的路边走去,报警人还等着的。 维护现场的民警自然都认识罗锐,因为前几次大的行动,罗锐太耀眼了。 内部的宣传手册上都有他的照片,每个派出所的宣传栏里还贴着他照片呢。 见他走来,两个民警让开了位置。 罗锐向依靠在车上的两个报警人出示了证件,然后问道:“你们谁先发现尸体的?” 其中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举起手。“是……我。” 他似乎还惊魂未定,根本不敢看林子里。 而且,现在正是深夜时分,气温骤降,夜风一吹,任谁都要打一个哆嗦。 罗锐点点头:“说一下经过。” “呃……我和老李约好了今天晚上来这边钓鱼的,我们是八点钟来的,之前在这里打过窝……” 罗锐打断他的话:“现在是初冬,你们还来钓鱼?” “打雷下雨都来,这是我唯一的爱好。” “行,你接着说。” “到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我就想上厕所,于是我就去了林子里,可是半路的时候,我突然被一个东西绊倒了,我站起来一瞧,还以为是树枝,我也就没管它。 可是,我原路返回的时候,我看见刚才绊倒我的地方,哪是什么树枝,竟然是一个人的手。 我吓坏了,急忙跑到河边告诉老李……” 罗锐有些意外:“一个人的手?” “是!”那人看了看同伴:“老李还不信,我就带着他去了林子里,让他看也看了一眼,确实是人手,握着一个拳头,手上全是泥土。” 先前,罗锐仔细观察过埋尸的土坑,坑确实不深,一米左右。 一只手从泥土里伸出来,肯定不是凶手不小心疏忽了,而是正如赵春来所推测的,死者是被活埋,在还没断气之前,求生的欲望让他想要从坑里爬出来。 但最终,他还是死了,因活埋而死。 罗锐想到,如果不是他脑部的损伤,是否会有力气,一下子爬出来,有生还的可能? 死者的名字叫夏冰。 一个成绩优秀、乐于助人的孩子,就这样被人残忍的杀害。 罗锐吐了一口气,看向两个报警人:“除了这个之外,你们还在这四周看见过什么人,或者是可疑的车辆?” 秃头男摇摇头:“没看见,除了钓鱼佬来这里,其他人不会来的。” “12月1号和12月2号,这两天,你们有没有来过这里钓鱼?” “我没有,这两天我都在上班。”秃头男说完,看向同伴。 “警官,我也是。” “行,最后一个问题。”罗锐低头,看向他们的脚。 “你们穿多少码的鞋子?” 秃头男看了一眼自己的运动鞋,然后挪了几步,道:“刚才有警官对我们鞋子采样了。” “行!那没问题了。”罗锐点头。 案发现场出现两个男人的脚印,罗锐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不过从身高来判断,应该不像,他也拿不准,一切都要等赵明鉴定后的结果。 “警官,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催,该说的我们已经说了,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走了?你看,这时间也太晚了。” “还不行,你们得跟我去警局做一个详细的笔录。”罗锐安慰着:“放心,没多大事,我们会给你们安排夜宵,早上应该就能离开。但是,这里的事情,不要外传,就连家里人也不要讲。” 秃头男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罗锐向杜峰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开车把两个报警人带回了警局。 详细的笔录,需要呈现在纸面上,而且还要报警人签字。 这一切做完后,已经是凌晨四点。 罗锐疲惫的回到办公室,打开了灯。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罗锐一时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把两张办公椅合在一起,然后躺在上面,盖着一张毛毯,关上灯,沉沉睡去。 凌晨七点,罗锐被噩梦惊醒,梦里是一只手从泥土里钻出来,那只手紧握着拳头,不断地挥舞着,像是不甘自己就这么死了。 窗外的白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照在白板上。 照片上,夏冰那张微笑的脸,呈现在罗锐的视野里。 一时间,罗锐有些恍惚,他揉了揉眼睛,然后翻身下来。 因为昨天刑事小组的人已经接到了任务,所以他们不会来办公室,而是直接去走访调查。 罗锐打了一个哈欠,在洗手间稍微洗漱一番,去食堂吃了早餐,然后驱车来到中鹏公寓。 到了地方,已经是早上八点。 方永辉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见罗锐把车停在路边,方永辉急忙走过来,帮他打开车门,并把手里的一份资料递过去。 “罗大,这是夏立军的资料,我和他约好了在这儿见面,他应该马上就到了。” 罗锐点点头,随后看见杨波和田光汉也到了,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辆勘察车。 赵明从车里下来,眨了眨眼。 罗锐走上前,关切道:“一夜没睡?” 赵明甩了甩脑袋,似乎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案子要紧,等把这里勘察完了,我回去补一个觉。” “辛苦了!”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 “房东来了吗?” 方永辉回答:“赵主任,房东在四楼,我刚从四楼下来。” “行,那我们先上去了。”赵明点头,带着三个技术员上了楼。 罗锐看向杨波和田光汉:“你们跟着上去,走访一下四楼的住户,了解一下尤秋妹母子的情况。不过在这之前,派出所的民警还没来,你们先保证赵主任他们的安全。” “明白!”田光汉点头。 杨波有些疑惑:“这个时间,住户应该都上班了吧?” “尤秋妹是专门在城里租房子陪孩子读书的,她没有工作,白天都在干什么,和她最熟的是哪些人,这个你们要问清楚。 叫你们白天来,就是去问问那些住在这栋楼、而且没有固定工作的住户,他们应该能注意到尤秋妹的动向。 另外,还有一个事儿,夏冰找到了。” “找到了?”方永辉愣住了。 田光汉也很意外,特别是杨波,昨天晚上下班前,他还问过罗锐,刑事小组专门挑选这个案子来侦查的原因是什么,罗锐当时就觉得这个案子蹊跷,并不是简单的失踪案。 没想到,事隔一天,人竟然给找到了。 罗锐看出了他的表情,便加了一句:“人已经死了,是被活埋的,详细情况,等赵法医和赵主任的鉴定结果。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上升到了命案,大家留点神,争取早日把凶手抓住。” 杨波点点头:“好的,罗大!” “去忙吧。” 田光汉和杨波走进了公寓大楼。 这时,方永辉看向路边,只见一辆钱江摩托车停在路边,骑车的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他并没有下车,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公寓。 方永辉向罗锐耳语道:“这就是尤秋妹的老公,夏立军。” 罗锐没吱声,而是径直向摩托车走去。 夏立军看向两个陌生男人走向自己,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腰。 罗锐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也看见对方衣服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在快要接近对方时,罗锐赶紧把方永辉拦下来,并且拿出证件,向夏立军道:“你是夏立军吧?” 对方并没有看证件,而是紧盯着罗锐,眼神里闪过一抹凶狠。 “你们是谁?” 罗锐晃了晃手里的证件:“看这里,别紧张,不要盯着我。” “哦,原来是警察。”夏立军嘀咕了一声,神态稍微放松了一些。 罗锐收回证件,并没有走上前,而是指了指他的后腰。 “你藏着什么东西,拿出来。” 夏立军的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他摇头:“没……没什么。” “夏立军,我们是负责调查你妻子和孩子失踪的刑警,你如果对我们抱有敌意,我是有权利把你拷起来的。” 方永辉瞧了一眼罗锐,然后从后腰里取出了金属手铐。 夏立军还在摩托车上没下来,他摊开两只手,装着一脸无辜:“警官,你们瞧,我真没藏什么!” 罗锐和无数罪犯打过交道,自然知道他在撒谎。 罗锐狠狠地瞪着他:“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把东西拿出来!” 方永辉走到摩托车的后面,开始展开搏斗的姿势。 “好吧!”夏立军妥协,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罗锐看见他把手伸到后腰,从大衣里掏出一把生锈的斧头。 方永辉吓了一跳,手已经摸到枪柄了。 罗锐眯着眼,喊道:“把斧头丢在地上,然后从车上下来。” “警官,我老实和你们说,我不是针对你们,我没有恶意。”夏立军一边辩解,一边把斧头丢在地上。 “不要动摩托车钥匙!”罗锐看见他的举动,立即呵斥。 “行!”夏立军叹了一口气,抬起左脚,从摩托车右面下车。 方永辉赶紧跑过去,拽过他的一只手,快速地用手铐把他拷起来。 夏立军并没有反抗,非常老实的配合。 见限制了他的行动,罗锐从兜里掏出一副乳胶手套,然后捡起地上的斧头。 这斧头的把柄只有一尺长,斧刃上已经布满了铁锈,应该是长时间没有使用过。 “两位警官,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不是针对你们!”夏立军苦苦哀求。 罗锐没有搭话,方永辉开始按照程序,开始对他搜身。 不多时,方永辉从他的大衣兜里掏出一把半尺长的水果刀。 “这是什么?” 夏立军闭嘴不言,牙齿紧咬,脸上都是愤恨之色。 方永辉把水果刀递给罗锐。 水果刀有刀鞘,像是刚买的,把手上挂着标签。 罗锐看向夏立军:“说吧,你准备想干什么?” 夏立军瞪圆了眼睛,吐出一口气后,狠狠地回答说:“我要杀了孙宝明!” “孙宝明?” 罗锐转了转眼珠,他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方永辉在一旁提醒道:“这个人是尤秋妹的房东。” 罗锐点头,看向夏立军:“你为什么要杀他?” 夏立军红着眼眶,咬牙切齿的道:“他搞了我老*婆!” 第268章 父与子 中鹏公寓。 楼下的三菱越野车里,夏立军被铐在后座的扶手上,一脸的沮丧。 罗锐站在车外,手里捏着方永辉递给他的有关夏立军的身份资料。 夏立军和尤秋妹都是广兴市人。 他年轻时,在夏家镇是有名的臭流氓。 曾经纠结了一批人,抢夺夏家镇客运车的经营权。 过路的司机敢在夏家镇接客到城里,都会受到他们的阻拦、威胁和殴打。 当年,夏立军就是一个流氓头子,因为重伤他人,坐了五年牢。 出狱之后,当初的小弟们都发了财,不再带着他一起玩了,他落魄了一阵子。 后来,经人介绍,他和尤秋妹结婚,生下一子。 因为儿子夏冰的出生,夏立军洗心革面,外出打工养家。 这人是有转变的,性情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罗锐看完他的身份信息后,问道:“说说吧,你怎么知道孙宝明和尤秋妹有染?” 夏立军叹了一口气,不吱声。 方永辉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夏立军,你老婆和孩子失踪两个月了,我告诉你,想要找到他们,你就得配合我们调查,不想想你老婆,也要想想你的儿子。” 夏冰的尸体昨晚刚被发现,但方永辉没有告诉夏立军,主要是怕对方情绪受不了,影响现在做笔录。 说到他的儿子,夏立军立即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从沮丧转为担忧。 “我辞工回来,就是为了我儿子,他是我一辈子的希望。那个贱人真不配做母亲!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养家,我儿子学习成绩好,乖巧懂事,这婊*子竟然背着我,在外面偷人。” 罗锐没有耐心和他耗下去,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尤秋妹背叛了你?” “我昨天刚从外省回来,马上就去派出所立了案。然后我回到镇上,可是我一到家,家里的亲朋好友都把这事儿给我讲了。 我曾经认识的朋友,都是跑客运的,他们在城里见到过我老婆和一个野男人手挽手的逛街。 我朋友好奇,就专门去打听了,这个男的,就是我老婆的房东孙宝明。 这事儿早就传开了,家里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但都瞒着我。 要不是他们失踪了两个月,我辞工回家,估计这些人还会继续瞒着我。 我被人戴了绿帽子,竟然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孙宝民这个杂种,我不搞死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听见这话,罗锐拿出手机,通知在楼上的杨波和田光远,叫两个人先把孙宝明控制住。 夏立军言之凿凿,不管是真是假,孙宝民已经成为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尤秋妹是陪读的家长,接触的人很少,除了邻居房东之外,就是孩子同学的家长,从人际关系入手调查,案子很有可能会出现端倪。 打完电话后,罗锐看向夏立军:“你说你昨天才回来,坐的火车,还是汽车?” 夏立军回答道:“火车。” “票根给我看看?” “在我的钱包里。”方永辉从他兜里掏出钱包。 罗锐接过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火车票,票上的时间是在12月3号,从外省出发到广兴市的票根,时间是在前一天下午的四点三十分。 也就是说,夏立军没有撒谎,确实是从外地赶回来的。 但这不能保证夏立军和其母子的失踪无关,所以后续还要打电话去他单位核实,看看最近两个月,他是否在厂里上班。 除了火车票之外,罗锐还从钱包里找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是一家三口的照片,夏冰才三四岁大,时间应该是在春节,背景是城里的一处公园。 年幼的夏冰开心的笑着,他骑在夏立军的肩膀上,指着前方的红灯笼。 尤秋妹挽着夏立军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肩膀。 当初,一家人看起来很开心,很幸福。 罗锐把照片放进钱包里,接着把钱包揣进夏立军的兜里,并还用手拍了拍。 这是珍贵的回忆,来之不易的生活。 夏立军盯着罗锐,道:“警官,我老婆带着孩子失踪,肯定和孙宝明有关,只要你们抓到这个杂种,就一定能找到我儿子。 我求求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孩子,他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罗锐的心被刺了一下,他不敢接这个话茬,只是转移话题,按照流程问道:“夏立军,除了孙宝明之外,你老婆还和什么人关系最亲密?” 夏立军瞪大了眼睛:“警官,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特别是你,据我所知,你年轻时没少惹事。” “你是怀疑有人报复我?” “你只要回答问题就行,别的不用多问,我们自会调查。” 夏立军歪着脑袋想了想,沉吟道:“我年轻的时候,是没少得罪人,但不至于过了十几年来还来报复我。他们要是敢整我,早就下手了,不用等到现在。” “你说几个名字出来。” “那行,当初我坐牢就是因为把人给打伤了,这人叫……还有两个人,都是当初抢夺客运经营权的几个对头,不过他们早就已经没干这行了。” 方永辉用笔记下他说的这几个人,并且还问清楚了家庭地址,等着后续调查。 夏立军见眼前两个警官,不像先前抓捕自己那样凶狠,而且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也有所缓和,于是,他恳求道:“警官,你们放了我吧,我没做什么坏事。 如果你们准备去调查孙宝明,我也不会去招惹他,我保证,我现在只想找到我儿子,他失踪两个月了,期间我一直联系不到他,我这辈子就是为他活着的。” 罗锐的神情很悲悯,不过没有被对方的言辞打动。 “夏立军,你涉嫌故意殴打伤人未遂,而且还携带了凶器,我们必须按照法规,对你进行拘留,但是……” “警官,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罗锐叹息了一声:“但是……在处罚你之前,你要跟我这位同事去一趟殡仪馆。” 闻言,夏立军吞了一口唾沫:“殡仪馆?这……” 他还没反应过来。 “昨天夜里,我们找到了夏冰的尸体,他已经遇害了。” 说完,罗锐看向方永辉:“叫一个派出所民警过来,你们带他去认尸,然后再把他送进看守所。” 去看守所待着,对现在的夏立军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要是让他外面待着,按照他以前的流氓习气,指不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罗锐瞥了一眼夏立军,只见他呆愣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好的。”方永辉答应了一声,招呼正往这边走来的民警。 罗锐转身离去,刚走进公寓楼,便听见身后传来夏立军的恸哭声。 “啊……啊……” 那失声嚎叫的声音,像是年迈的野兽发出的无尽悲鸣,人类未进化之前,没有文字,无法用语言交流的那种苍老、悲凉的哭声…… 中鹏公寓,416房间,门口拉着黄色的警戒线。 这栋楼的每一层接近四十个房间,楼层是一个u字形,是本地佬建起来,专门出租的。 四楼和五楼都是长租,一室一厅和两室一厅两种规格。 四楼往下都是单间,也能长租,但大多都是日租房。 楼道和过道上四处都是垃圾,腐烂的香蕉皮,随处丢弃的白色塑料饭盒,以及吃剩下的鸡骨头。 这样的环境,确实看着让人糟心。 门口站着一个技术员,正拿着手机玩,见罗锐过来,对方急忙把手机揣进兜里。 “咳……罗组长,老田他们去走访了,所以我……” 罗锐向他挥了挥手:“不碍事。” 痕检在现场收集物证,外围一定要让人守着,就算玩手机也没关系。 这主要是防止涉案人员,突然在背后袭击。 这个时候,在现场埋头取证的技术人员,是没有任何防备的。 像赵明这样的技术大拿,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就真是海江分区的损失。 门口放着金属箱,罗锐取出脚套戴上后,从警戒线下穿过去,迈进屋里。 这个屋子是两居室,装修的极差,物品也不多。 一个技术员在左边的卧室取证,他用镊子提取枕头上的毛发。 赵明站在洗手间里,正把放在盥洗台上的牙刷装进透明袋里。 见到罗锐后,他开口:“屋子里的行李箱都还在,还有左边卧室的床头放着女式包,衣柜里的女性内衣也没有带走。” 罗锐微微颔首,赵明虽然没有说结果,但这话很明确了,这已经算是排除了尤秋妹带着孩子离家出走,故意躲藏起来。 也就是说,尤秋妹和夏冰很可能是遭到了他人胁迫,从夏冰死亡上来看,这样的推测应该是确凿无疑的。 从家里的整齐程度来看,胁迫的地方应该不是在这间屋子里。 赵明从洗手间走出来,来到左边的卧室。 “这应该是尤秋妹睡的卧室。” 罗锐跟在他的身后,微微点头。 赵明指了指床单和枕头:“先前,我们在床上找到了男人的毛发,而且还在柜子里找到了一盒用过的避*孕*套。” “你确定是男人的毛发?” 罗锐想到了夏立军口中所说的孙宝明。 赵明从勘察箱里拿出一个小透明袋,罗锐接过后,拿在眼前一瞧,毫无疑问,这已经证实了尤秋妹出轨的事实。 这毛发不是头发,而是男性的x毛。 怎么分辨是男性的还是女性? 男性的更加粗壮一些,而且是倒三角,女性却是菱形,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比如说,你以前上学时,学习物理知识,有的老师会讲一个头发的受力程度,并且还让台下的同学取一根头发来实验,有些不长眼的家伙,就会用这个来搞恶作剧。 这不说还有藏在柜子里的小雨伞,尤秋妹的作风确实有问题。 人不能闲着,一闲下来,确实容易出问题。 尤秋妹专门在城里陪孩子读书,除了做饭打扫家务,她也没别的事情做,自然而然的想法就多。 罗锐走出这间卧室,来到对面的卧室。 这间卧室要小一些,只放着一张床,以及一张书桌,靠墙立着一个简易的放水衣柜。 床上的被套叠的整整齐齐,就连枕头套也是没有一丝痕迹,像是被人抚平过。 衣柜里,春夏秋冬的衣服按序挂着,非常分明。 书桌上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摆放任何杂物。 这间卧室是夏冰的,和他母亲的卧室相比,似乎儿子更为爱干净,对生活更加上心。 罗锐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塌奖状,罗锐稍微翻了翻,这是上学期的奖状。 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都是第一名。 在奖状下面还有上学期的成绩单,罗锐捡拿起来一瞧,总分695分。 难怪夏立军肯洗心革面,在外面奔波十几年,不惜一个人赚钱,让老婆在城里租房子,陪夏冰读书。 夏冰这样的孩子,如果没有出这个意外的话,明年的高考,肯定是鲤鱼跃龙门,一举跨过最高学府。 夏冰,夏虫不可语冰。 夏立军对自己的儿子,确实是给予了很大的期望。 此时,罗锐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只伸出泥土的手。 这孩子一直都在努力的活着啊,可却惨遭杀害。 罗锐叹了一口气,把成绩单放进抽屉里。 他刚想缩回手,却发现奖状的下面还有东西。 他拿起来一瞧,是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和夏立军钱包里的照片一模一样,只不过,属于尤秋妹的人像,却被折叠了起来。 只有他和父亲的人像。 年幼的他,骑在夏立军的肩膀上,手指着一排红灯笼,脸上的表情笑的很开心。 罗锐在这间卧室找了一圈,然后又来到客厅找了一阵。 赵明见他的动作,便问道:“找什么呢?” “书包。”罗锐眨了眨眼:“夏冰的书包没在家里,他遇害的现场也没找到书包。” 赵明了然:“你的意思是,夏冰和尤秋妹是在户外被挟持走了?” 罗锐没有吱声,见赵明的眼睛通红,他关切道:“赵主任,早点回去休息吧,熬了一天一夜了,身体会扛不住的。” “行!”赵明打了一个哈欠:“我回去睡两个小时,最迟晚上把鉴证结果给你。” “可以。” 接下来的一整天,罗锐都在中鹏公寓附近走访,寻找尤秋妹和夏冰失踪前的动向。 夏冰的班主任报警的时间是在10月6号,但在6号之前是小长假。 这几天,学校不会上课,按照道理来讲,夏冰应该不会背书包外出。 但也不排除,夏冰会背着书包去图书馆学习。 另外,倘若夏冰确实没有背着书包出门。 那么,是不是就有理由怀疑,他和尤秋妹失踪的时间,其实是在放假的前一天,也就是九月底放学的时候? 罗锐带着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询问了公寓的住户,以及楼下的小卖部、超市和菜市场。 这些人都声称,在假日期间,确实没见过尤秋妹母子。 罗锐更加笃定,他们失踪的时间应该是在九月三十号。 到了晚上六点,还是一无所获。 罗锐放弃了,他在路边摊买了一套煎饼果子,一边吃,一边往自己的车走去。 路过楼下网吧时,他看见昨天询问的那名盲人按摩师,正坐在网吧门口的椅子里,带着墨镜,对着电脑,正兴致盎然的玩着极品飞车。 回到海江分局,已经是夜晚七点。 累了一天,昨天也只睡了两个小时,罗锐坐在椅子里,忍不住微微眯了一会儿。 刚闭上眼睛没几分钟,杨波就打来了电话。 说是他们把孙宝明带回了警局,现在正关在一楼的审讯室里。 今天早上,尤秋妹的出租房,帮警方开门的是孙宝明的老婆,他自己并没有来。 罗锐用力抹了抹脸,然后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一边喝,一边走出办公室。 在门口,他刚好碰见了易春林。 “罗组长,解剖报告出来了。” 罗锐接过报告后,一边看,一边问道:“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吗?” “死亡时间是在12月1号的深夜十点到凌晨三点之间,死者是窒息而死,除了脑袋上的挫伤之外,死者的四肢还有捆绑伤。 我师父对捆绑造成的伤痕做过检验,发现死者应该是长期遭到捆绑,那些伤口不是最近几天造成的。” 报告里有照片,而且非常清楚,罗锐看见夏冰的手腕和脚踝,因为绳子的捆绑,出现了大面积的紫色淤青,以及血痕。而且,赵春来在报告里写到,因为捆绑的时间太长,已经导致被捆绑附近的肌肉大面积坏死,以及四肢变形,脚踝的骨头坏死。 罗锐联想到夏冰失踪的时间,也就是接近两个月,夏冰一直被凶手捆住,没有丝毫的自由? 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这特么到底这是谁干的? 罗锐的整颗心揪了起来。 易春林望着他的表情,声音稍微放低了一些:“另外,我们除了在死者胃里发现泥土之外,还发现被害者的胃缩小了一圈,身形也很干瘦,应该是长期遭受过饥饿。” 罗锐把手里的咖啡扔进垃圾桶:“我知道了。死者生前吃的最后一顿食物是什么?分析出来了吗?” 易春林点头:“解剖报告上划了重点,我师父标记的。很奇怪的是,死者最后一顿午餐吃的很丰富,我们从他胃里取出了还未消化完的食物残渣,有鸡肉,有土豆,可乐等食物。” 罗锐愣住了。 夏冰这两个月被残酷的对待,不仅遭到了囚jin,而且还遭受过饥饿。 凶手竟然会在杀他之前,让他吃下最后一顿丰富的食物? 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来判断,凶手肯定是认识尤秋妹母子的。 他们失踪距今,已经两个月了,凶手没有索要赎金,也没打电话威胁过夏立军,而且夏冰临死前,还能吃一顿饱饭。 经过对这些线索的整理,罗锐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可能。 但缺少证据的情况下,他不能讲出来。 此时,罗锐问道:“春林,对胃里消化物的分析,能判断出死者是什么时间进食的吗?” 易春立沉吟道:“应该是死前10个小时,从死者遇害时间往前推,那就是中午十二点左右。” “鸡肉,土豆,可乐?”罗锐微微皱眉:“没有检测到米饭?” 易春林摇头。 “行,我知道了,照这么说的,夏冰最后吃的食物应该是肯德基、或者是从麦当劳买来的,12月1号中午十二点。这个时间正好是午饭时间,肯德基和麦当劳这样的快餐厅很多,我会找人去调查。” “罗组长真牛,这么短的时间就推出了一条线索。”易春林拍着马屁。 罗锐笑了笑:“这还是多亏了你们法医的功劳,对了,赵叔的脾气最近不是太好,你留点神。” 易春林叹了一口气,瞬间变得愁眉苦脸,他摇摇头,没有吱声。 这么一瞧,易春林还是很守规矩的,现在四下无人,也没见他抱怨自己的师父,已经算是很对得起赵春来了。 最终,他还是开口道:“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师父说的没错,当时那个案子,是我没有发现蹊跷。” 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鼓了鼓劲。 五分钟后,一楼审讯室。 杨波和田光汉站在门口,两个人正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见到罗锐走来,杨波立即上前:“罗大,我们费了好大劲才逮着孙宝明,这老小子身上肯定背着事儿。” 罗锐站在门口,向里面望了一眼。 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西装坐在老虎椅里。 他的双手被固定在桌面上,肩膀颤抖不止。 “你们在哪儿抓到他的?” “在一家快餐店里,我们还没说出身份来,他看见我们转身就跑。我和老田在街上追了半个小时。” “我知道了。”罗锐看向杨波,吩咐道:“你们俩先把孙宝明带进洗手间,剪下他几根yin*毛,然后拿去给赵主任。” “啊?” 杨波和田光汉互相对视一眼,满眼的震惊。 第269章 抽丝剥茧 夜晚九点。 趁着杨波他们取证的时间,罗锐去办公室稍微睡了一会儿。 平时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因为案子正在侦查的关键时刻,所以刑事小组的人都还没有下班。 快到十点钟的时候,楚阳和苏明远外出走访回来。 因为罗锐头天晚上只睡了两个小时,所以没人敢叫他起来。 直到赵明带着鉴定报告前来,这才把他叫醒。 罗锐抹了一把脸,吐了一口气。 赵明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把手里的报告递给他。 “物证已经鉴证完毕,我们从夏冰遇害现场提取到的女性毛发和脚印,对比416出租房的生物检材,尤秋妹确实出现在了埋尸现场。” 罗锐没感到任何意外,反倒是其他几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方永辉问道:“难道这又是一起母亲杀害儿子的命案?” 罗锐瞥了他一眼:“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是。”方永辉耸了耸肩,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对此越来越笃定。 赵明又把手里的一份足迹图谱递给罗锐:“这是你要的东西。” 罗锐接过后,站起身,把这张图谱,用磁铁贴在了白板上。 大家站起身,围在白板前。 图谱做的很细致,赵明下了一番功夫的。 中间的位置是埋尸的土坑。 图谱里一共出现了六个人的足迹。 从西面而来的两道足迹,分别是39码脚印和41码脚印,从鞋底纹路、身高、体重推测,这两道足迹就是两个报警人的。 其中39码脚印从埋尸地点穿过,一直到林子里面。 而后,39码脚印返回,足迹呈直线行走,而且是踩到了埋尸地点,并且出现在了夏冰肩膀的位置,也就是夏冰从土里伸出手的地方。 通过报警人的供述,他是在上完厕所后,被一只手给绊倒了。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发现了埋尸地点。 可以看见,39码脚印出现了混乱,脚步不稳,并且身体是前倾的姿态,可以推断,报警人当时的状况应该是慌不择路。 随后,39码脚印和41码脚印再次出现,并且停留在埋尸地点西侧三米远的位置,一直没敢往前。 这和报警人供述的笔录完全一致,也就是说39码脚印的主人(秃头男)见到死尸后,马上叫来了自己的同伴,确认是尸体后,两个人第一时间报了警。 从这点来看,报警人没有说谎,算是排除了他们作案的可能。 其实,警方面对命案调查,对报警人的供词,一直都是处于怀疑的态度。 在一些西方国家,因为对犯罪心理的应用越来越成熟,对那些纵火现场的报警人,更是高度怀疑。 他们对纵火嫌疑人做过大量的侧写,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有极强的表现欲和表演欲望。 大火烧起来那一刻,这些人一般都会待在现场,不然心理层面无法得到满足。 这时,罗锐看向埋尸地点东面的足迹。 这一面出现的脚印最多,除了被害者夏冰的足迹之外,还有尤秋妹,以及两个疑是凶手的足迹,分别是41码和43码的脚印。 在图谱的一侧,赵明已经标注了,通过脚印推测出来的身高和体重。 41码脚印:身高在173cm—176cm,体重65公斤,跛脚,左腿有残疾。 43码脚印:身高在178cm—185cm,体重82公斤。 另外就是35码脚印,它的主人是尤秋妹,以及39码脚印,通过身高和体重研判,应该属于夏冰。 其中,足迹出现的次数最多的是43码脚印和尤秋妹的脚印。 他们的足迹出现在埋尸的土坑旁边,不过不同的是尤秋妹的足迹更加凌乱,脚步也不稳。 43码脚印就要稳当的多,而且相比从东面而来的43码脚印,它在埋尸地点的足迹更深。 方永辉皱了皱眉:“这尤秋妹很可疑啊,自己的儿子死了,她竟然还活着,你们看这三个人的足迹,都是往东面出去的。” 赵明颔首:“东面有一条小径,而且是泥泞路,我们在泥坑里采集到了两辆摩托车的轮胎印。” 方永辉问道:“赵主任,通过轮胎印能确定是什么样类型的摩托车吗?” “那要看有没有换过轮胎。我在鉴证报告里有写,初步推测这种轮胎印来自建设摩托车,型号是125。” 田光汉道:“这种摩托车很常见,特别是乡镇,而且这种摩托车也经常用来拉客。” 杨波摇摇头:“事发地点是在下河湾的林子里,周围都是荒地,而且根本没有监控,想要找到摩托车,难度比较大啊。” 罗锐瞥了他一眼:“那就找左腿残疾,拥有一辆建设125摩托车的嫌疑人,身高和体重都有,这个范围就小了吧?” 赵明眨了眨眼。 杨波失笑的摇摇头,跟着罗锐做事,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用。 这么明显的事情,他竟然无法第一时间抓住。 侦查命案就是这样,很多线索都是一团乱麻,想要找到线头,除了对线索抽丝剥茧之外,还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不要小看这个,譬如阿美利坚的警员,截停一辆嫌疑车辆,对方有枪还是没枪,是选择制伏,还是清空弹匣,无时无刻不在考验你。 如果对某些事情不够敏锐,就会出现阿美利坚那样的事情,弗洛伊德之死,引发了“我无法呼吸”这样的事情。 罗锐察觉到了杨波的失落,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儿就交给你和老田去查。嫌疑人一共有两个,除了左腿残疾的那个人,还有一个43码脚印的嫌疑人,他的身高接近一米八,这也是一个很显著的特点。 这两个人肯定都是熟人,而且骑的都是同一型号的摩托车,找到他们不难。” 杨波咧嘴笑了笑,这明显是把抓人的功劳丢给了自己。 要是运气好,他和田光汉最先找到这两个嫌疑人,在这次的案子中,当然是最显眼的。 很多时候,杨波都觉得恍惚。 他本来就是五源派出所的一个小民警,论学识,他是不如方永辉、楚阳和苏明远三个人,他们毕竟是从警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属于未来警局的中坚力量。 论对案件的侦查和判断,他也不如田光汉,老田可是在刑侦队待了十几年,见过的死人,抓获的嫌犯数不胜数。 杨波自知能力是最差,要不是跟着罗锐,他现在恐怕还待在五源派出所,每天的任务无非是调解邻里纠纷,抓抓小偷,或者是配合治安大队扫扫黄。 但在体制内,谁不想进步啊? 连沙河县警犬中队的小牧,都在为了改善伙食而努力呢。 杨波受到了鼓舞,脑筋转了转,问道:“我们抓回来的孙宝明,和现场的任何一道足迹都不匹配,那他岂不是和尤秋妹母子的失踪没有关系?” 罗锐摇头:“也不一定,他也有可能是涉案人员,一切都要以证据说话。” 罗锐之所以还没有对孙宝明展开审讯,就是为了手里掌握更多的线索,审讯就更加精准,而且楚阳这会儿正在收集此人的资料。 “是!”杨波应了一声。 罗锐转过头,指了指埋尸周边的两处足迹。 “43码足迹的嫌疑人,应该就是挖坑埋尸的人,尤秋妹出现在尸坑旁边,她是不是参与了杀害夏冰,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过从她足迹的凌乱程度来讲,她当时应该很慌张,至于凶手为什么没有杀她?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说完,罗锐看向苏明远:“你们今天去走访了尤秋妹的娘家,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苏明远立即从桌上拿起一个记录本,他舔了舔手指,翻开两页后,道:“尤秋妹排行老三,她上面两个姐姐,和她的关系不是太好。 主要是她两个姐姐嫁的比较好,老公都比较有钱,于是尤秋妹就有了攀比心。 据她两个姐姐说,尽管夏立军在外赚钱很辛苦,也能撑起这个家,但是尤秋妹还是对自己的老公很不满意。 这次,尤秋妹的弟弟结婚,为了给弟弟买车,她两个姐姐确实都出了钱,尤秋妹拿不出这个钱,脸上的面子挂不住,对夏立军的怨言特别大。 至于说,尤秋妹有没有在外面找情人,她家里人都说没有。” 田光汉咂了咂嘴:“尤秋妹的娘家人骗鬼呢,我告诉你们,这种嫌弃老公赚钱少,不心疼老公的,十有八九都会在外面偷男人。” 方永辉笑道:“老田,你这话不一定对,你这是从结果往前推,明知道尤秋妹出轨,你才这么说的。” “切,永辉,我告诉你,我以前办理过很多这样的案子,要么是老公出轨,要么是老婆偷人,几乎都是这样。结婚十多年,相处下来,早就腻了。 你摸她的手,跟摸自己的手没区别,更何况是…… 人的天性本来就是寻找多个异性伴侣的,男人女人都是如此。” 方永辉撇撇嘴:“老田,你太偏颇了……” 罗锐赶紧举起手阻止他们继续扯下去:“别打岔,聊回正事。对了,尤秋妹和夏冰的关系怎么样?” 苏明远答道:“也就是正常的母子关系,没发现尤秋妹和夏冰之间有什么矛盾。” 罗锐点点头,看向赵明:“赵主任,再麻烦你一件事,给尤秋妹和夏冰做一下亲子鉴定。” 赵明睁大了眼:“你是怀疑他们不是母子?” “以防万一。” 罗锐的话音刚落,一个技侦警员推开了玻璃门:“主任,毛发的鉴证结果出来了。” 赵明接过对方递来的鉴证报告。 “嫌疑人孙宝明和在416号房床铺发现的并不一致。” 众人听见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敢情尤秋妹出轨的对象还不止一个? 这夏立军到底被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罗锐问道:“数据准确吗?” 回答的是赵明:“不太准确,416号出租屋床铺的毛发是自然脱落,要对刚拔下来x发,提取毛囊鉴定。而且,孙宝明的x发,是剪下来的,也没有毛囊。” 听见这话,杨波和田光明对视了一眼,双双咳嗽了两声。 罗锐也摸了摸鼻子,这是他吩咐两人做的,说的是剪,而不是拔。 要是拔的话,肯定疼。 赵明继续道:“不过,也不需要做dnA鉴定,这很明显是两个人不同的x毛。” 杨波眨了眨眼:“有可能是两个嫌疑人中的某个人。” 田光汉道:“嗯,如果真是这样,从尤秋妹的人际关系调查,应该能找出这两个人来。” 杨波和田光汉是搭档,两个人已经开始分析了起来。 这种推测,具有相当的合理性,罗锐也比较倾向于杨波的说法。 “现在时间不早了,我指派任务后,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接下来几天,大家辛苦一些,希望早日抓到夏冰的真凶,把案子给破了。” 从失踪案上升到命案,案子现在已经到了侦破的关键时期,听罗锐这么说,大家立即打起了精神。 “杨波和老田,按照我刚才说的,去找那两辆摩托车,摩托车从林外的小径过来,而且当时是四个人,等于是一辆摩托车坐了两个人,轮胎痕迹应该很深,你们就顺着摩托车驶来的方向去走访,务必找到这两个嫌疑人。” “是!” “明白!”两人齐声回答。 罗锐接着吩咐道:“永辉,你现在和我一起去提审孙宝明。” 楚阳一下急了,都有任务,他和苏明远怎么却被撇下了。 苏明远是一个直肠子,马上就问道:“组长,那我和老楚呢?” 罗锐若有所思的道:“等我提审完孙宝明后,我再指派任务给你们。 夏冰被囚jin了两个月时间,并且长期的捆绑,还导致了他的四肢变形,不仅如此,他还遭受了长期的饥饿。这样惨无人道的虐*待,行凶动机不是一般的杀人案。 而且,这两个月他到底被关在哪里?为什么会一直被关着,而且两个月后,凶手又杀了他。 这一连串的疑问,我们暂时还不得而知。 如果夏立军的口供可信,那孙宝明和尤秋妹的关系比较亲近,现在寄希望能不能从这个人嘴里撬出信息来。 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随时等我安排。” 苏明远顿时眉开眼笑。 楚阳也松了一口气。 从先前罗锐和杨波的谈话,两个人很明显的感觉到罗锐是有一些偏向沙河县局的。 他不仅是沙河县局的副大队长,杨波和方永辉还是从这个地方借调过来的。 杨波被委以重任,方永辉更是一直跟在罗锐身边。 楚阳和苏明光多少有些吃味。 如果蔡晓静还在的话,多少能平衡相互之间的关系。 这两人的心思,罗锐也能看出来。 不过,他更在乎的是集体,而不是个人的损失。 …… 孙宝明在审讯室里待了好几个小时,从最开始的惧怕,到现在稍微镇定,直到见到两位审讯官进来后,他又开始颤抖着肩膀。 罗锐和方永辉报了自己的名字,这是审讯的流程。 审讯嫌疑人,得让对方知道谁在审你,要是不合规,你可以指名道姓的提出诉讼。 整个流程走完之后,孙宝明的表情就更加惧怕了,回答姓名和籍贯时,他语气吞吞吐吐,脸色苍白,一直低垂着脑袋,不敢正视前方。 正如杨波所说,很明显,这个人身上背着事儿。 罗锐手里拿着孙宝民的身份信息。 姓名:孙宝明。 籍贯:广兴市人。 年龄:46岁。 婚姻:已婚,育有一女。 职业:无业。 说是无业,其实孙宝明比谁都有钱,广兴市本地人,早年因为拆迁发了财,然后和人合伙买了地皮,盖了中鹏公寓,对外出租。 就单单是每个月收上来的房租都是一个笔不小的数目,而且这钱还不用缴税。 房东这职业,在这个时代,真的是稳赚不赔,旱涝保收。 此时,短暂的沉默,让孙宝明更加慌张。 罗锐抬起头,看见他的膝盖都在发抖。 审讯室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譬如,看守所的审讯室中间有一道铁栅栏,嫌犯只能通过铁栅栏的缝隙,看向审讯官,而且审讯室的光线会比较昏暗,审讯官一般都坐在背光的位置,让嫌疑人看不清审讯官的脸。 这种环境能够对人的心理产生很大震慑作用,心理素质比较差的嫌疑犯,很容易因为这种氛围变得更加畏缩。为了尽快逃脱这种空间,不计后果地说出对方想要的回答。 孙宝明的心理素质显然很差。 罗锐把手里的资料扔在桌面上,然后用手敲了敲。 这是一个信号,审讯正式开始,孙宝明的肩膀抖的更加厉害。 “孙宝明,知道为什么你抓吗?”罗锐的第一句话就开始使诈。 “不……我不知道。” 罗锐挑了挑眉:“你不知道?” “警官,我真不知道。” 撒谎! 孙宝明虽然惧怕警方,但回答问题时,眉头紧皱,目光向右,这是编造瞎话的微表情。 孙宝明的身上肯定背着事儿,而且打算抗拒,但从他的表情上来看,想要攻破并不难。 罗锐开始指控刑的问询阶段。 “孙宝明,你和尤秋妹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尤秋妹和其孩子夏冰失踪已经有两个月了,她的丈夫夏立军也从外地赶了回来,据他供述,你和他的老婆尤秋妹有染。 尤秋妹的失踪,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没有,冤枉啊,尤秋妹只是租了我的房子,我……我和她没关系。” 罗锐直视着孙宝明的眼睛,他眼神躲躲闪闪,根本不敢和自己正视。 撒谎! 罗锐懒得和他多扯,直接开始编造主题。 所谓的编造主题,就是把现下的命案推到孙宝明头上,不管他是不是涉案,或者是不是主要嫌犯,只要把帽子扣在他的头上,他肯定是如坐针毡,不管是承认,还是反驳,或者是撒谎,都能让他露出马脚。 罗锐站起身,把夏冰遇害的照片,放在他的眼前。 “孙宝明,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那我就告诉你原因,你涉嫌绑架尤秋妹母子,并且涉嫌杀害夏冰,我们现在对你展开审讯,希望你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孙宝明瞥了一眼照片,再一听罗锐所讲的,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立即惊慌起来,他的肩膀和膝盖都不再抖动,而是抬起头来,怒目而视。 “你们冤枉我,我没杀人!我真没杀人!我只是和尤秋妹上过几次床,我哪里会绑架他们,我冤枉啊!” 罗锐冷哼了一声:“你没杀人?那你怕什么?” “我没怕,我哪里怕了?” “你刚说和尤秋妹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现在怎么又承认和她的关系特殊?孙宝明,从现在开始,你说的任何话,我们警方都不会相信。 我给你看了照片,夏冰已经被杀害了,这是命案,这是要枪毙的,我现在不想和你废话,等着检察官来陪你玩吧。” 说完,罗锐往回走。 闻言,孙宝明一下急了。“不,警官,你不能走。我可以告诉你实情,我什么都说。” 罗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过头来,道:“那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敢撒谎,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孙宝明止不住的点头:“我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 罗锐坐进了椅子里,冷眼盯着他。 “我和尤秋妹确实有不正当的关系,不过是她引*诱我的。她不想交房租,所以就用做这个来抵账。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关系简单,不过后来,这个女人发现我有钱后,她就缠着我了。 本来每个月一次,后面她开始主动找我。 我看她还算有几分姿色,而且成熟,所以我就答应了,每个月还会给她一些零花钱。 她是有儿子的,我知道,那孩子成绩很好,所以每次我都不会去她家里。 在今年年初,我朋友开了一个赌场,我也入了股,当时尤秋妹的胃口越来越大,老是缠着我要钱。 然后我就把她带进了赌场,让她在里边做做事,也算是有一份收入。 这之后,我就没管她了,而且最近几个月,我发现她联系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就想着,她肯定是傍着有钱人了。 赌场的赌客有很多拆迁户,也有附近的包工头,有钱人自然多。一晚上的流水都是上百万。 有钱人见多了,自然不会把我当一回事了。” 罗锐见他那样,不像是在撒谎。 但是杨波抓他的时候,他马上就跑,这理由不太说得通。 “还有呢?” “那个赌场就在中鹏公寓后面的建筑工地里,那些拆迁户我都认识,有的人输了钱,就找我麻烦,而且赌场现在也没开了。” 罗锐明白了,孙宝明是把杨波和田光汉当做那些拆迁户,准备报复他。 开设赌场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况且,这明显属于诈骗性质的杀猪盘,一些不法之徒专门盯上拆迁户。 孙宝明自己是拆迁户,而且还合伙和人一起开设赌场,欺骗自己的街坊邻居,别人不砍死他才怪。 尤秋妹也卷入这件事情当中,确实让罗锐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从出租房找到的物证来看,尤秋妹并没有购买名贵的衣服和奢侈品。 除非,她还有另一个落脚点…… 第270章 赌资 翌日,凌晨。 中鹏公寓后面的建筑工地,四周竖起了蓝色的围挡,不让外人进入。 这片儿是准备修建大型商场的地方,左边的几栋楼已经修了一半,墙外面搭建着建筑安全网和脚手架。 大楼边上,货梯徐徐往上,正往上面运送着建筑材料,几个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农民工,正在工地里忙碌。 工地里堆放着钢筋、木板和建筑垃圾,还有几台挖掘机正在施工。 在工地最里面搭建了一排两层的彩钢房。 一楼是农民工的集体宿舍,二楼是工地的办公室。 据孙宝民供述,赌场就在二楼的会议室里。 和他合伙经营赌场的一共有两个人,分别是梁鲁台和岳小军。 这两个人,罗锐来之前已经调查过,都属于无业游民。 而且,梁鲁台还有抢劫的前科,五年前刚刑满释放。 罗锐和方永辉走进崎岖不平的工地,来到挖掘机旁边。 见到他们,司机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机斗从方永辉头上掠过,他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喂,停下来,向你打听一个事儿!”方永辉大声喊道。 司机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我说你装着没听见是吧?” 方永辉从兜里掏出警官证,把封面上的警徽对着他。 “我们是刑警,有话要问你,你赶紧停下来。” 听见这话,司机皱了皱眉,撇了两下操作杆,然后把门推开,语气不满的问道:“什么事儿?” 方永辉向他挥了挥手:“你下来再说。” 司机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从驾驶席跳到地面上。 他的安全帽歪了,他用手扶正,并警惕地看向眼前的两个人。 方永辉往前走了几步,让他看清自己手里的证件。 “这个工地的头儿是谁?” “你们找他干啥?” 方永辉有些不耐烦:“问你话你就答,头儿是谁?” 司机向彩钢房的二楼瞥了一眼:“他在办公室里。” “叫什么名?” “吴建荣。” 方永辉低头看了一眼记录本,司机并没有撒谎。 记录本里有这片工地的详细资料,包工头就是吴建荣。 至于梁鲁台,是吴建荣的小舅子。 方永辉从记录本里拿出两张照片,递在他眼前。 “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司机看了一眼照片,然后转过视线。 罗锐瞧他那样子,便道:“麻烦你配合我们警方调查,要讲实话,如果发现你撒谎,我们再找你问话,就会把你带进审讯室里,那就没现在这么客气了。” “呃……你们能保证,不告诉吴老板是我告的密?” 说这话时,司机向二楼办公室瞟了一眼,然后走到挖掘机后面,看样子是不想让外人发现。 “行,我答应你。”罗锐向方永辉微微点头,后者悄悄打开了肩膀上的执法记录仪。 罗锐这不是撒谎,而是关系到证据的采集,不管是之后固定证据,还是案子移交给法院,补充和完善证据都很重要。 从对方小心翼翼的态度来看,他应该知道不少事儿。 罗锐和方永辉跟着他走到挖掘机后面,开口道:“你现在可以讲了。” 司机指向方永辉手里的照片,低声道:“这个人是梁鲁台,吴老板的小舅子,这个戴眼镜的叫岳小军。 两个月前,这工地刚起的时候,梁鲁台就在这儿开设赌场,专门骗附近拆迁户的钱。 每天晚上,这工地里都停着豪车,这些拆迁户拿的全是现金,有时候,我的一些工友也跟着去赌,但钱都打了水漂。 不过,吴老板人好,把钱给我们要回来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其实就是一个杀猪盘,那个岳小军就是一个出老千的,很厉害。 有天晚上,他们炸金花,一个拆迁户输了五十万现金,而且还把两套拆迁得来的房子都输了。” 罗锐笑了笑,问道:“你知道的还挺清楚。” 司机的脸色滞了一下:“我们工地上的人都知道这事儿,他们每天晚上十二点准时开赌,只不过,两个多月前,梁鲁台和岳小军赚够了,估计是怕别人报复,所以就收手了。” 见他说的振振有词,罗锐怀疑,这个人肯定也跟着一起赌过,要不然,就是赌场安排望风的。 搞这种赌场,少不了望风的人,一般都藏在赌场周围,一旦发现有民警、或者是可疑人员在附近出现,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赌场里的人跑路。 命案牵涉到赌场,罗锐也通知了治安大队和辖区派出所。 不过,这两个部门的动作要慢两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罗锐懒得管这事儿,他主要调查的是命案。 这时,方永辉又拿出两张照片,放在司机眼前。 “见过这两个人吗?” 司机咧开嘴,但马上又止住了笑意。 “这不是尤秋妹吗?” “你认识?” “他是梁鲁台一个朋友带来的,在赌场里端茶倒水,有时候帮赌客去买夜宵,反正就是干一些杂活。” 罗锐盯着他:“看样子,你对他很熟悉?” 司机欲言又止。 “你但说无妨。” “怎么说呢,这个女人很(马蚤)。她一来就和梁鲁台搞在一起了,而且每天晚上都能拿好几百块的抽成。” 罗锐没感到意外,来之前,他已经调查过,梁鲁台和岳小军的身高和体重,并不是杀害夏冰的凶手。 但尤秋妹和夏冰失踪两个月,他们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杀人凶手,肯定就在这些参与赌博的人员之中。 “尤秋妹和梁鲁台的关系特殊之外,你还见过她和其他人来往密切吗?” 司机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罗锐从方永辉手里拿过夏冰的照片,再次展现在司机眼前。 “麻烦你仔细看看,这个年轻人,你到底见过没有?” “真没见过。” “行,我知道了。” 问完话,罗锐和方永辉准备去二楼办公室。 司机急忙叫住两人:“我说的这些,你们不会告诉吴老板吧?这都年底了,他要是把我辞掉了,我过年的钱都赚不到了。” 罗锐回头看了他一眼:“放心,只要你说的话属实,我们也会遵守承诺。” 司机放心了,笑着点点头。 不多时,罗锐从彩钢房侧边的楼梯,来到二楼。 刚上去,刚好碰见从办公室出来一个人。 “你们找谁?” 罗锐往前迈了两步:“你就是吴建荣?” “你们是谁?” “刑警。” 吴建荣皱着眉头,望了一眼楼下。 罗锐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别看了,我们就两个人,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打听。” “对不起,警察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吴建荣就往办公室走,手还搭在门上,想要关门闭客。 罗锐摇了摇头,紧跟了几步。 “吴建荣,你纵容你小舅子,在你的工地里开设赌场,搞杀猪盘,别以为你没参与,你就能逃脱罪责。” “我刚已经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吴建荣,我告诉你,我不是为这个事情来的,我有其他事情要问你。 如果你不配合,那开设赌场的事,我肯定追查到底,不管你们有什么路子,我都会把你们全部送进监狱。 而且,要是让开发商知道你小舅子在他们的工地开设赌场,你这包工头也别干了。” 听见这话,吴建荣转过头来,紧皱着眉头。 “你到底是谁?” 罗锐把自己的警官证拿出来,给他看了一眼。 “沙河县刑警大队副队长,海江分区刑事小组组长。” 吴建荣有些意外,他先前不怎么鸟罗锐,便是觉得对方年龄太轻,就算是刑警,也是一个刚当上刑警的菜鸟。 但看到证件,竟然和自己预料的完全相反。 年纪轻轻就是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而且还有海江分局的招牌,吴建荣混社会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对方来路不小。 这样的人,不是背景深厚,就是能力太强,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他一个包工头惹不起的。 对方要整治自己,那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吴建荣叹了一口气,把身体让开,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进来吧。” 罗锐点点头,他和方永辉迈进办公室里。 所谓办公室,其实跟一个杂物间没什么两样。 里面放着一张办公桌和几把椅子外,角落里堆着数不清的工具,什么手磨机、电焊机、焊条、饮水桶这些。 “两位喝些什么?”吴建荣换了一副脸,态度有所缓和。 “不用,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 “那行,你们问吧,不过关于什么赌场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罗锐盯着他:“这个是避不开的!” 吴建荣急了。“那你刚才还说不追究这事儿。” 罗锐摆了摆手:“你听我讲,情况是这样的……” 吴建荣站在办公桌后面,一直没坐下来,越听他的眉头就皱的越深。 直到罗锐讲完后,他咽下了一口唾沫。 “那孩子被杀了?” 罗锐眨了眨眼:“你认识?” “是,我见过他。”吴建荣道:“我也住在中鹏公寓。”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尤秋妹确实来过工地,我也见过她,我劝了她好几次,不要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但她不听。 夏冰这孩子成绩很好,而且每次看见我,他都会和我打招呼,真的是一个好孩子……” 吴建荣沉吟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算了,既然出了命案,这事儿就严重了,我也不能再瞒着你们警方。 我小舅子梁鲁台,确实趁着我不在工地的时候,在工地里开设赌场,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个岳小军,这个人是专门出老千的。 尤秋妹和我小舅子搞在了一起,我就是因为这事儿,劝她最好别乱来,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把孩子培养成才。 可是她不听劝啊,不仅如此,她还和其他人保持着不正当关系。” “这人是谁?” “我听梁鲁台叫他瘸子。” 听见这个,罗锐和方永辉互相对视了一眼。 夏冰遇害的现场,出现了41码脚印的嫌疑人,这人就是一个瘸子。 罗锐急忙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清楚,只有我小舅子知道,应该也是他们那一伙的。” 罗锐还没有问话,吴建荣叹了一口气。 “算了,这小子为非作歹,专门去骗那些不义之财,我也不护着他了。我给你们一个地址,你们应该能找到他。” 说完,吴建荣从桌面上撕下一页日历,然后在空白处写了一个地址,递给罗锐。 “我听他姐说,这小子准备这几天去南边躲一阵子,你们动作快的话,应该还能抓到他。” 罗锐接过后,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交给方永辉。 方永辉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了手机,打电话叫支援。 罗锐伸出手:“吴老板,我替死去的这个孩子,谢谢你了。” 吴建荣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希望你们抓到杀害他的凶手,这孩子可惜了。” 一个小时后。 九九至尊会所。 这个会所开在海江区的商业街,整栋楼都是它的经营场所。 罗锐和方永辉到了地方,便看见街边停着三辆派出所的警车。 罗锐刚下车,顾大勇立即推开车门,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你小子,说给我一个功劳,真的假的?” 罗锐笑了笑,他有段时间没见顾大勇了,现在打眼一瞧,这老家伙红光满面的,小日子过得似乎挺不错。 “当然是真的。” “没骗我?”顾大勇指了指身后的警车:“我带了十来个人,你要是敢骗我,我非得和你较劲。” 罗锐看了一眼会所门口,一楼大厅空荡荡的。 现在的时间还不到早上九点,夜总会一般都是晚上营业。 罗锐低语道:“顾所,真的是一个肥差,就看您吃不吃得住。” “扫黄?”顾大勇眨了眨眼,他可是清楚的记得,罗锐当年扫黄的英勇面貌。 “我告诉你啊,咱们现在是在省市,扫黄的活儿还是交给治安大队比较好,免得惹上一身骚。” 罗锐叹了一口气,翻了一个白眼:“在您老眼里,我是不是就和扫黄分不开了?” 顾大勇嘿嘿一笑。 “那必须的,你可别忘了,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就算你以后当上局长,在我老顾眼里,你还是曾经的那个年轻人。” 罗锐失笑的摇摇头:“顾所,别闹了,这办案呢。告诉您吧,叫您来是为了抓赌,这夜总会里有几个搞杀猪盘的,他们从拆迁户的手里赢了不少钱,涉案金额可能高达好几百万。这可是一个大案子。” 一听这话,顾大勇两眼放光。 要说基层警员,最喜欢侦办的案子就是抓赌,这比扫黄还带劲。 你就说这几百万的赌资……是吧? 罗锐继续道:“只是呢,这个案子不在你们辖区,所以程序方面比较棘手……” 顾大勇大手一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说啥呢,我是来抓赌的吗?我是来配合你们刑警队行动的,嫌疑人刚好是开设赌场的庄家,巧恰就被我们给遇上了。” 罗锐眼神一愣,随即向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还是您老奸巨猾。” “彼此,彼此。”顾大勇嘿嘿一笑,向身后的三辆警车一挥手。 十来名手持警棍的民警,立即打开车门,呼啦啦的跳下车。 见到这情形,罗锐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当初在临江市的天龙酒店,就是他带着顾大勇等人横扫了大街小巷的涉案场所。 “愣着干啥,走啊!”顾大勇推了他一把。 “好!”罗锐反应过来,跟着大部队涌向门口。 一楼只是一个接待大厅,面积很小。 顾大勇轻车熟路的指挥:“两个人守在下面,盯着电梯和大门,别让人嫌疑人逃跑。” “是!”两个民警立即跑到电梯口。 “其他人,全部上楼,找到白班经理,人在哪个房间,先问清楚,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 会所二楼是ktv,两扇玻璃门上了锁,里面没有人。 一群人脚步不停,径直来到三楼。 三楼是按摩的场所,走廊两侧都是包厢,地面上还铺着红色的地毯。 见到一群人气势汹汹的上来,值班的服务员见多识广,知道对方要么是来砸场子的,要么就是就是闹事的。 但是正眼一瞧,这群人穿着制服,手拿警棍。 大白天的,这些民警这么积极? 服务员心里腹诽,赶紧往门后一躲,想变成一个隐形人,但是顾大勇立即伸出手,把他拽到跟前。 “你们经理呢?” 服务员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经理还没上班。” 罗锐稍微让开了身,方永辉立即走上前,拿出梁鲁台和岳小军的照片。 “这两个人见过没有?” 吴建荣供述,梁鲁台和岳小军搞了这么一大笔钱,一直在市里东躲西藏,不敢露面,他们是一周前躲进这个会所里的。 如果吴建荣没有撒谎,这里的服务员肯定认识这两个人。 果然,对方点头:“见……见过。” 方永辉道:“他们人在哪里?” 服务员犹豫着,没吱声。 顾大勇把他往跟前一提:“好小子,还想逞英雄?我看你刚成年,懂不懂什么叫包庇罪?” 服务员被他这么一吓唬,赶紧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他们就住在楼上的套房里,不过昨天晚上,我上夜班,看见他们在三楼按摩,睡在了按摩房里。” “哪间按摩房?” 服务员指了指走廊:“拐角过去的6号包厢。” “你带我们去!”顾大勇拎着他,往前推。 到了地方,罗锐瞧见包厢房门上的玻璃被遮挡住了。 ktv、洗脚城和夜总会这样的娱乐地方,是有明确规定的,包厢的房门必须安装透明玻璃。 这是防止客人在里面干一些违法的勾搭。 特别是涉黄和涉独。 不过后来,大家都学聪明了,厕所的干活,照样能规避被发现的风险。 此时,方永辉轻轻推了推门,然后转过头道:“门被锁住了。” 他的话音刚落,罗锐便退后了两步,然后猛的往前一冲,一脚踹向房门。 “嘭!” 站着两侧的民警立即涌了进去。 包厢里面有两张按摩床,见到有人闯进来,四个人吓了一跳。 “警察,别动!” “放老实一点!” “给我蹲下,蹲下,你听见了没!” 罗锐走进包厢,见到两个男人已经被控制住了,还有两个女的,蜷缩在按摩床上,用被子遮盖着身体。 果然,无论哪一家娱乐场所都不是单纯的。 罗锐懒得管这些破事,而是走到疑是梁鲁台的男子跟前,看了看他的脸,确定没抓错人后,问道:“叫什么名字。” 梁鲁台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个裤衩子,他的双手被铐在背后,蹲在墙角,低垂着脑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大声一点!” “梁鲁台。” “知道为什么你抓吗?” “不……不知道……” 罗锐紧盯着他:“我再问你一遍,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梁鲁台咽了一口唾沫:“开办赌场?” 罗锐提了提裤子,蹲在他的跟前,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摇了摇。 “开设赌场,聚众赌博,没错,但是你们出老千,坑害别人钱财,也可以定性为诈骗罪……” “不是,我怎么就诈骗了?”梁鲁台吓了一跳,冷汗直冒。 要是被定为诈骗,数罪并罚,他几十年就别想从监狱里出来。 罗锐瞥了一眼按摩床,微笑道:“还有聚众(y)乱罪。” 梁鲁台瞪大了眼睛,膝盖止不住哆嗦。 蹲在另一边的岳小军,半边屁股都露在外面,也被这话吓得不轻。 “政府,我要自首,我要立功!” 梁鲁台狠狠瞪了同伴一眼。 岳小军没搭理他,而是开口道:“政府,钱都在按摩床下面,我的那份一分都不敢花。” 站在一边的顾大勇,听见罗锐的诈唬,不仅摸了摸下巴。 一个民警蹲下身,从按摩床下面拖出两个黑色旅行包。 他拿到茶几上,然后用力拉开拉链。 只见两个包里全是成捆的现金,煞是耀眼。 不仅如此,包里还有好几本房产证、以及不少的黄金首饰。 第271章 确定嫌犯 两个旅行包里,接近三百万的现金,让顾大勇瞪直了眼。 他曾经也抓过赌,不过那都是桌子上的散碎银子,而且在抓捕过程中,那些赌客虽然慌张,但一般都是要钱不要命的。 特别是眼见自己这把赢定了的赌客,赌红了眼,宁愿被抓,也想着要把钱带走。 民警涌进去,直接逮人就行。 反倒是坐庄的和赢了钱的,跑的最快。 顾大勇啧啧两声,赶紧招呼一个民警,扛起摄像机,对包里的现金一顿猛拍。 虽然每个民警身上都开着执法记录仪,但是这么一个特殊现场,需要确切的影像资料。 要不然,这钱拿回去,太烫手。 要是数目对不上,有口难言,大家都不好交差。 顾大勇和派出所的民警,个个喜笑颜开,这可是一大批经费啊。 罗锐没管他们,而是拿了一把凳子坐下来。 方永辉的执法仪对准着梁鲁台,他手里还拿着记录本,准备采集口供。 罗锐把嫌犯提到自己面前,也给了他一张凳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梁鲁台,我是海江分区的刑警,我叫罗锐,我现在问你话,请你老实回答。” 梁鲁台听见刑警两个字,吓了一哆嗦。 这小子有过前科,刑警抓自己,那就是重罪。 梁鲁台转了转眼珠,心里一下子没底了。 刑警负责的案件大多都是八大重罪,他犯下的案子,竟然惊动了刑警? 自己也没做什么大事儿啊,他心里腹诽。 顾大海看见罗锐准备当场审讯,赶紧招呼两个民警,把岳小军带到另一个包厢,免得两个嫌疑人串供。 包厢里还有两个小妹,也一并被带到其他房间,由顾大勇问询。 罗锐不等对方多想,接着问道:“认识尤秋妹吗?” 梁鲁台翻了翻眼皮:“认识。” “她人在哪儿?” “警官,你问错人了,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 罗锐紧盯着他,感觉他不像是在撒谎。 “据我们调查到的,你和尤秋妹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 梁鲁台吸了吸鼻子:“是,不过是她主动凑上来的。老孙……孙宝明带她到我这儿,本来就是赚点外快,但这女人嫌钱少,所以就勾搭我。 不过我也只是和她玩了一次,没多玩,她年龄太大了。 警官,我想问问,你们抓我,为什么问起这个女人来?” “你想听吗?” “啊?”梁鲁台赶紧摇头:“不,您不说也行。” 罗锐笑了笑,从对方的表情来看,很明显知道什么内情,而且打算隐瞒。 “除了你之外,尤秋妹还和其他男人有过接触吗?” “她是孙宝明带来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撒谎! 罗锐狠狠瞪着他:“不说实话是吧?行,我去问岳小军,他应该清楚,他觉悟比你高。你要坐二十年牢。他立了功,十年就能回归社会。” 说完,罗锐站起身,作势欲走。 梁鲁台也赶紧站起来,使劲摇头。 他穿着花裤衩,直到现在,民警也没有给他拿一件衣服遮挡。 “警官,我说,尤秋妹还和一个叫高洪山的关系匪浅。” 罗锐回过头来:“高洪山?他是一个瘸子?” 梁鲁台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前他还抱着侥幸心理,但现在一听眼前的刑警,连对方身患残疾都知道,他心里嘀咕,这帮官差确实不好糊弄。 “是,我们都叫他高瘸子。” 罗锐确认道:“他身高一米七三,体重65公斤左右,左腿残疾?” 梁鲁台不敢继续隐瞒,如同小鸡啄米那般点头。 “那你先前为什么要撒谎?” 梁鲁台吸了一口气,道:“这高瘸子是道上混的,不好惹,听说他以前还背着人命,他是专门放高利贷的,我们一般都不敢招惹他。” 罗锐又重新坐回凳子里,并伸手向下按了按。 “你坐下说,说清楚,这高洪山和尤秋妹是怎么认识的?” 梁鲁台坐在板凳上,屁股只沾了一点儿。 “您知道,我是搞赌的,一个赌场除了庄家和老千之外,而且还要和放高利贷的搭上关系。 高洪山就是这样的人,他手里有钱,专门给那些拆迁户放贷,一般都是用房产证或者豪车做抵押,而且利息高的吓人。 他们也不怕这些拆迁户不还钱,高洪山这帮人是真的心狠啊……” 罗锐脑子里浮现出夏冰遇害的场景,他是被活埋的。 这种事情,确实不是一般杀人犯能干出来的。 难怪,梁鲁台不敢说实话,要是招惹到这帮人,虽然他自己在牢里踩缝纫机,高洪山拿他没办法,但他的家里人就说不好了。 高利贷催债,除了搞你之外,你的亲朋好友都会被骚扰。 特别是现下这个时代,暴力催收,屡见不鲜,而且还发展到殴打、非法拘禁等等。 “也就是说,你和高洪山是合作关系?” 闻言,梁鲁台打了一个哆嗦,赶紧摆头。 “不,是他找上我的,而且我也不敢不答应他。 赌场我也搞了两个月,到最后,那些拆迁户还不上高洪山的钱,高洪山还从我这里拿了不少钱走。 那两个包里,你们也看见了,有好几本房产证,都是高洪山从我这儿换的钱。” 罗锐点点头:“那尤秋妹是怎么和高洪山认识的?” “怎么说呢,拿尤秋妹自己说的话讲,她年轻的时候,少不懂事,不知道钱的重要,到了现在,她说她自己开窍了。 她说她老公太窝囊了,赌场里任何一个男人都比她老公强。 刚开始,孙宝明把她带来的时候,她只是负责给赌客端茶倒水,买买夜宵什么的。 这期间,高洪山一直在我这儿,每天晚上都在。 他也不赌,就坐在角落里,脚下面就放一个黑色的包,里面全是现金。 赌输了的拆迁户,要是想要借钱,都找他,不过肯定要抵押物的。 久而久之,尤秋妹就对高洪山来了兴趣,她主要也是为了钱。 我碰见这两个人好几次,他们在车里干那事儿。 两个人关系熟悉后,尤秋妹就专门给高洪山记账,这臭女人连我也没放在眼里了……” 听到这儿,罗锐叹了一口气,这尤秋妹先后和孙宝明、梁鲁台、高洪山都有染。 而且,一个比一个有实力。 她老公夏立军要是知道这个事儿,估计气得都想自杀了。 不过,症结也在这里。 夏立军年轻的时候,本来就是地痞流氓,后来结了婚、以及儿子的出生,他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心只想把儿子培养长大。 为了养家,他更是在外务工十多年,任劳任怨,把家庭重担一个人扛着。 人都是这样,男人虽然转变了,但女人没变。 尤秋妹当初喜欢夏立军,估计就是因为看见他有“实力”。 但谁特么知道,你竟然变成一个好男人了。 罗锐推测,尤秋妹骨子里肯定不是喜欢脚踏实地的人,她自己也不是。 不然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找这么几个男的。 估计在这之前,她也没少给夏立军戴绿帽子。 此时,罗锐瞥向梁鲁台:“据你知道的,这尤秋妹和高洪山有什么过节吗?” “不清楚,如果是有过节的话,肯定也是为了钱。尤秋妹这个女人很贪。” “你最后一次见到尤秋妹是什么时候?” “十月?不,我想想……” 罗锐提醒道:“你仔细回忆一下,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梁鲁台点头:“九月底,那天我们决定收手,而且那天是分账的时候,大家都在。我包里的那些房产证也是高洪山交给我的,他还从我这里拿走了一百万现金。” “也就是九月三十号?” “没错。” “当时尤秋妹也在?” “她肯定在,我听说高洪山要分五万块钱给她,不过我估计高洪山也是逗她玩的。我私下里听高洪山的打手讲,这事儿了结后,高洪山就会把尤秋妹给踹了,一分都不会给。” “那个打手叫什么名字?” “真名不知道,我只听见高洪山叫他老熊。” “这个人是不是身高接近一米八,体重八十公斤左右?” “没错,就是他。” “告诉我一个地址,我去哪儿能找到他们?” 梁鲁台没有吱声,而且还抿了抿嘴。 罗锐和罪犯打过无数交道,一看就知道对方想要好处。 罗锐冷笑了一声:“如果根据你提供的消息,我们抓到了人,属于重大立功表现,你也能早日出来。 如果你不讲,属于知情不报,罪名会多给你加一条,包庇罪……” 闻言,梁鲁台一脸的沮丧。 …… 桥头镇。 杨波和田光汉从一家售卖摩托车的铺子里出来。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 两个人垂头丧气的回到车里,但是他们并没有马上驱车离开。 天还没亮,他们便去到了埋尸地,并顺着摩托车的痕迹,一路追查到桥头镇。 这个镇子就在城郊,镇子很大,而且属于交通要道,路上的摩托车很多。 几乎每分钟都能见到十来辆摩托车,从他们车前开过。 田光汉扭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后,问道:“杨波,实在不行,还是通知辖区派出所,叫几个民警和我们一起排查走访,这样要快一些。” 杨波叹了一口气,道:“只能这样了,我先通知罗大吧,不过老田,我觉得杀害夏冰的凶手,肯定就在这个镇子上,你看这里和埋尸地就五公里距离,他们返回的方向也是这里。” “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得赶紧叫人。就我两个,要排查到什么时候? 杨波啊,我知道你想要证明自己,不过凡事呢,还是要为案件的复杂程度多考虑,别一意孤行。” “你不懂,我就是觉得跟着罗大,有点给他丢脸,我是小民警出身嘛,不像你干了这么多年刑警,也不像永辉他们,都是高学历的人才。” 田光汉摇头:“得了吧,还小民警?你要知道,我们是一个集体,不是以个人的能力为准的。你跟着组长这么久了,也和我们一起调查了这么多案子,哪件案子不是大案?仅凭一个人,能破的了吗?” “可是罗大就行。” 田光汉翻了一个白眼:“嘿,咱们能和他比?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刚上大一的学生。 那个时候,我就跟着他和青鬼,一起调查大明星朱丽芝的失踪案,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是我见过最难破获的。 那个时候,海江分局还是赖国庆和杨乾掌舵呢。 组长啊,不仅要应付自己人,还要侦破案件,那才是真的难。 事隔这么久,我都还时常去档案室看这个案子的卷宗,真的觉得能破掉这个案子,真的不可思议。” 杨波点头:“我也听说过这个案子,那时候我还在五源派出所呢。” “你也别想这么多,咱们跟着组长好好干。我估计啊,要不了多久,组长肯定会调动。” “啊?” 田光汉瞥了他一眼:“市局还缺一个副支队长,你不知道?” “副支队长?”杨波咽了一口唾沫。 这个位置,不是谁都可以坐的,而且还是省市的副支队长。 杨波觉得太难以置信了:“你听谁说的?这事儿肯定是假的,罗大太年轻了,他今年才22岁。” “22岁怎么了?年少有为,少年英才,这样的人少吗?历史上的霍去病,22岁时已经封狼居胥了。 杨波啊,你想,市局的局长是胡长羽,支队长是青鬼陈浩,他俩和组长什么关系? 再说,朱总队一直器重咱们组长。 这副支队,肯定是留给咱们组长的。 咱们好好干吧,杨波,咱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杨波睁大了眼睛,毫不客气的戳穿他。 “老田,我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心眼这么多,难怪上次在沙河县,敬罗大酒,你装的情真意切,说是要为刑事小组发光发热,原来你是在这儿等着啊。” “去你的,你现在是我搭档,我才和你掏心窝说了这么多,你竟然还编排我来了?赶紧的,案子要紧,通知组长摇人。” 杨波嘿嘿一笑,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他拿出手机,刚想打电话出去,手机铃声突然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转头告诉田光汉:“是罗大。” 田光汉缩了缩脖子,他刚讲了这么多,突然觉得罗锐像是长了眼睛,把自己看的透透的。 “喂,罗大?”杨波接听了电话,并按下了免提键。 “杨波,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们根据摩托车离开的方向,一路排查到了桥头镇……” “桥头镇231号,有一个叫‘中皇典当行’的店铺,这家典当行的老板叫高洪山,他就是夏冰遇害现场的嫌疑人,左腿残疾。还有一个叫老熊的打手应该也和他在一块。 你们现在过去,把人给我盯住了。” “明白!”杨波咽下一口唾沫。 “要是有情况,随时和我汇报,我半个小时后就到。还有,你们带枪了吗?” “没有抓捕任务,今天没领枪。” “那行,你和老田注意安全,不要和嫌疑人接触,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杨波和田光汉齐声回答。 杨波挂断手机后,立即开车前往。 田光汉咂了咂嘴:“你瞧,咱们在这儿辛苦了大半天,屁没查到,组长一下子就锁定了嫌犯的位置。” “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个屁,换你坐组长的位置,你有这能力吗?天赋异禀啊,真是没得比。” 杨波没有应声,他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街边的门牌号。 田光汉把车窗降下来,也向外面瞧。 “杨波,开快点,没在这条路上。” “231号……” “右拐!你没看见我这边已经是205号了吗?” “别嚷嚷,我已经看见了。” 两分钟后,他们便看见中皇典当行的金黄色招牌,不过此时,两扇玻璃门已经锁住了,根本没有开门营业。 杨波道:“我现在通知罗大。” “行,我下去看看。” 田光汉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跳到路边。 他站在门前,望向里面,桌椅板凳都还在,墙上的招牌也没取下来,不像是已经跑路的样子。 田光汉伸出手指,在玻璃门的扶手上刮擦了一下,指肚有淡淡的灰尘,最近这段时间,典当行应该都没有开门营业。 典当行的右边有一道铁门,通往二楼,二楼往上应该就是住户。 这栋楼最高七层,商住两用。 左边有一家沙县小吃,此时正在营业,因为已经临近中午,所以店里有不少客人。 田光汉刚步入店内,还没看向里面,站在煲汤架后面的老板娘,立即招呼道:“老板,吃点什么?” 田光汉看了看墙上的招牌,道:“两笼饺子,两个乌鸡汤,再要两份葱油拌面。” “好咧,店里有位置,您先找地儿坐。” 田光汉瞥了一眼里面,然后低声道:“老板娘,向你打听一个事儿。” “您说,” “你们这隔壁这典当行怎么没开了?” “呃……” 老板娘话还没讲完,杨波走到了田光汉身边。 “这个典当行的老板是不是叫高洪山?” “你们想典当东西?”老板娘一边讲,一边望向店内:“就那个人,坐在最里面的,他就是典当行的员工。” 一听这话,田光汉和杨波立即抬头望去。 一个穿着夹克的大汉坐在角落里,正低头嗦着葱油拌面,他的桌前放着两个空盘子,看样子,一份面根本不够他吃。 田光汉眼神一凝,随即和杨波对视一眼。 身高一米八,体重八十公斤。 这个人很符合夏冰遇害现场的43码脚印。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老板娘。” 说完,田光汉迈进了店内。 杨波却退到了墙角,并没有进入店内。 老板娘有些诧异:“怎么?您不吃?” “没事儿,我先打一个电话。”杨波拿出手机晃了晃。 店里。 田光汉找了一个空位置,坐在大汉的斜对面。 老板娘上了菜,田光汉一边吃,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对方。 不多时,大汉吃完了饭,付了账,然后提上老板娘递给他的打包盒,然后径直走出店内。 田光汉赶紧放下筷子,把早就准备好的二十块钱递给老板娘。 他走出店外,发现杨波已经跟了上去。 大汉并没有开车,而是一直往前走。 杨波跟在他身后,距离十米远。 田光汉跟在杨波身后,距离也有十米。 两人一前一后,悄悄的跟着。 不多时,大汉在路的尽头,右拐。 这条路稍微偏僻一些,也没有行道树遮挡。 大汉回头望了一眼,杨波赶紧收回视线,脚步放缓。假装成路人。 田光汉也立即低下头来,避免和对方视线接触。 当他们抬起来时,看见大汉一下子扔掉手里的打包盒,飞速跑了出去。 自行车旁边有一辆摩托车,杨波瞳孔一缩,看见这辆摩托车就是建设125,出现在埋尸现场的摩托车。 此时,大汉已经骑上了摩托车,手里拿着钥匙,插进了车头。 毫无疑问,这人已经发现了身后有人跟踪。 “靠!”杨波大骂了一声,立飞奔而去。 他和大汉相隔二十米,但眼见对方已经扭动了把手。 “站住,别跑!” “杨波,快,拦住他!”田光汉追上去,但又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跑回去,先把车开过来。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看见杨波拼命的往前跑。 大汉也是急的满头大汗,脚杆一踩,摩托车立刻往道路中间冲去。 “别跑,你特么给我站住!” 杨波撵了上去,一手抓住了摩托车后面的金属货架。 但是摩托车已经冲了出去,巨大的冲劲,立即把他拽到了地上,他的手也已经松开。 田光汉追上来,眼看摩托车溜出去了数十米。 杨波站起身,脸上全是摩擦的血痕,他根本顾不上自己,还在往前追。 田光汉立即拽住他:“别追了,追不上了。” “靠!”杨波抬手就是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田光汉叹了一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却突然看见已经冲出去五十米远的摩托车,一下子撞在了一辆面包车的屁股后面。 “嘭!” 本来已经逃走的嫌疑人,从摩托车上被甩了下来,躺在路基旁边,挣扎着想要起来。 摩托车也侧翻在路当中。 “我靠?”田光汉发出惊疑声。 “我靠!”杨波发出了激动声。 两个人心里一阵狂喜,像是捡漏一般,向前飞奔而去。 第272章 抓获 杨波和田光汉像是捡漏般,狂追了上去。 在嫌犯站起身,刚想扶起地上的建设125摩托车,杨波一个飞腿踢了上去。 这一脚有点像【杀人回忆】里宋康昊的风采,直接把嫌犯踢倒在地。 紧接着,田光汉猛扑过去,一边叫嚷:“别特么动,我们是警察,你给我放老实点!” 嫌犯脸上全是血,手背也被擦伤了一大片血痕。 田光汉刚想把他提起来,谁知对方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 一刀刺了过来。 “我靠你妈的!”嫌犯嘴里叫喊了一声。 但是因为嫌犯摔了一跤,而且又被飞脚重重踢了一下,此时头昏脑涨,失去了准头。 刀锋穿进田光汉左手的袖子里,刀背挨着他手腕的皮肤擦过。 “我靠!你还胆敢还手!” 嫌犯还想再刺过来,但旁边的杨波,照着他的手腕一脚踢过去。 弹簧刀被踢到地上,嫌犯也是惊叫一声,捂着了手。 杨波二话不说,直接拽住他的右手臂,用力往后一扭。 “啊!” 嫌犯痛呼一声,脸朝地,趴在了地上。 杨波的右膝盖顶住对方的腰眼,用力一跪。 “啊!轻点,轻点!”嫌犯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喊叫。 杨波无动于衷,直接拿出手铐,先铐上他的右手,再掰过他的左手,最后一起给铐上。 “放……放开我!警察打人了啊!警察……” 嫌犯想要引起路人的注意,因为先前出了车祸,所以路边聚集了不少看客。 特别是前面的面包车司机,已经从车里拖出了一根钢棍。 田光汉赶紧拿出证件,向人群喊道:“警察办案,别看了,赶紧走!想要继续看热闹的,那就跟我回警局做个笔录。” 一听这话,看客立即作鸟兽散,只有上了年龄的大爷大妈不怕事,站在路边指指点点。 幸好现下这个时代,智能手机还没在大爷大妈手里普及,指不定田光汉和杨波会在网上被描绘成什么样。 见面包车的司机还杵在一边,手里攥着钢棍。 田光汉解释道:“你马上打电话报交警,自有人给你处理。” 司机咧嘴笑了笑,然后把钢棍放在身后。 田光汉懒得和他多说,最后提醒道:“把手里的钢棍给扔了,你拿这东西干什么?想要去拘留室过元旦?” 一听这话,司机赶紧把钢棍丢在路边的花丛中。 此时,杨波已经把人提溜起来,让他蹲在路边。 田光汉走过来,叹了一口气。 “杨波,刚才谢了,要不是你,我肯定被这小子给刺了。你刚才那几招挺厉害,三两招就把人给制伏了。” 杨波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血痕,抓捕的时候,因为他拖拽摩托车,左边脸颊被地面擦伤的不轻。 “我都是跟着罗大学的呗……嘶,我左边的脸火辣辣的,真尼玛疼!” 杨波吸了一口气,随后又低声道:“对待这种人,你就甭客气,抓人的时候,就得让他们知道轻重,你太文明了,反而让这狗玩意觉得我们好说话。” 田光汉也是老刑警了,以前的那些招数,他都知道,但只是不知道在哪个步骤该重一点,哪个环节要轻一些。 对罪大恶极,证据确凿的罪犯,办案民警不会和你多讲文明的。 不管在哪里,都是如此,犯了罪,你就得有这个觉悟,你就是社会的对立面,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一个威胁,对办案民警来说,更是如此。 两人正准备通知罗锐的时候,田光汉看见从街角快速的开来了一辆车,这是罗锐常用的三菱越野车。 见到路边的情形。 开车的方永辉咂了咂嘴:“我靠,杨波和老田牛叉啊,人都被他们抓了。” 坐在后排的苏明远摩擦了一下手掌:“这两家伙,也不知道等等我,抓人我最在行。” 楚阳从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抬起头:“你就吹吧!” 苏明远想要怼他,但车已经停了下来。 坐在副驾的罗锐率先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杨波和田光汉提着嫌犯,来到车边。 “罗大,我们一直跟着这人,没想打草惊蛇,但他发现我们了,想要跑,我们只好抓人。” “你没事吧?”罗锐看着杨波的脸,关切的问道。 “还好,就擦伤了一点皮。” “我看你左脸都肿了。”罗锐向苏明远道:“去路边的药店,给杨波买一瓶碘伏。” 苏明远应了一声,拔腿便跑。 罗锐这才看向杨波和田光汉:“我们过来的时候,看见你们停在典当行路边的车,人没事就好。” 田光汉道:“我们跟着的时候,被这小子发觉了,还是杨波反应的及时,他不抓那一下摩托车,指不定就让对方给跑了。” 杨波咧嘴笑了笑,不过脸上疼的厉害,一直在吸着气。 罗锐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看了一眼前面被撞的面包车,便知道怎么回事。 他往前迈了两步,盯着嫌犯:“抬起头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嫌犯没搭理,依旧垂着脑袋。 “问你话呢。” 田光汉拽着他的胳膊,用力捏了一下。 嫌犯吃痛,立即抬起头来,回答道:“我叫熊俊。”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熊俊又闭上了嘴巴。 罗锐拿出一张照片,递在他的眼前。 “知道这是什么吗?” 熊俊瞥了一眼照片,看见是什么后,他的瞳孔放大,急忙把脑袋撇过去。 这张照片就是夏冰的遇害现场。 照片的背景是在下河湾的埋尸地,夏冰沾满泥土的右手,从土壤里伸出来,无力的垂在一边。 除了他的一只手之外,他的整个身躯都埋在泥土里。 夏冰凭着最后一口气,想要破土而出,想要活下来,但最后却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被拽入了死亡的深渊。 这张照片,是赵明拿给罗锐的。 技术警员从暗室洗出照片后,海江分局里所有民警都被这幅画面给震惊的无以复加。 更不用说在场勘验的民警和法医。 魏群山第一时间联系了宣传部,准备在结案后,把这个案子当做社会案件的典型。 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把这张照片拿给新闻媒体,这张照片会成为年度最热的照片。 不过,案子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是保密阶段。 此时,罗锐的双眼冰冷,吩咐道:“把他脸掰过来,让他看清楚一点!” 田光汉点头,捏住熊俊的下巴,把他的脸掰正。 “丫的,你们把这孩子活埋了,你竟然还不敢看了?我让你看!给我看仔细一点!你个畜生!” 熊俊极力的挣扎,但田光汉用双手,推着他的脸。 熊俊的视线一碰触到照片,眼睫毛像是被火烫了一般,他的瞳孔立即紧缩了起来。 罗锐的声音冰冷:“我不和你废话,我问你答,高洪山藏在哪里?你的外卖是给谁打的?” 熊俊紧抿着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此时,楚阳下车,凑到罗锐跟前,道:“组长,熊俊的身份信息查到了,他现年28岁,有过盗窃的前科,坐了两年牢,三年前刑满出狱。 他和高洪山是在监狱里认识的,出来后就一直和高洪山混到现在。 高洪山明面上是正当的个体户,开了一家典当行,但私下里却一直放着高利贷,除了熊俊跟着他混之外,还有好几个人,也是他们一伙的。 他们放高利贷的资金都是从亲朋好友和认识的人借来的,其实也就是变相的放贷。 别人放贷给高洪山,收取的利息比银行高一点。 但高洪山放贷给别人,年利息高达百分之四十。 两个月前,高洪山房贷给拆迁户,年利息更是高达百分之六十……” 这就是妥妥的高利贷了,而且还是拿别人的钱来放贷,他们从中间赚取差价。 以那帮赌徒的习性,在牌桌上赌红了眼,再高的利息,他们都敢借。 楚阳瞥了一眼熊俊,道:“我还查到,熊俊父母双亡,有一个妹妹,叫熊媛。他一直供自己妹妹读大学,熊媛刚大学毕业,正准备报考咱们海江区的小学老师……” “别说了,我讲,我什么都告诉你们!”熊俊脸色惨白,立即开口道。 “很好。”罗锐盯着他:“高洪山在哪里?” “城郊有一家养鸡场,他就藏在那里面。” “除了他,还有谁?” “余占峰,也是跟着他混的,他是养鸡场的老板,还有那个臭女人。” “尤秋妹?” “是!” “你没骗我?” 熊俊摇摇头:“我只有一个条件,我做的事和我妹子无关,你们不要搞她。” 罗锐嘴里冷哼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她想要成为老师的资格,肯定会被剥夺!” “你特么……”熊俊立即挣扎起来,双眼像是要喷出火。 罗锐无动于衷,紧盯着他:“我告诉你,你活埋那个孩子,他的考试总成绩是695分,你们杀了一个将来能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才。 不把你们送入地狱,怎么能对得起他?你说是吧?至于你妹妹,她一生都会为你所做的事情赎罪!” …… 一个小时后,城郊养鸡场。 站在养鸡场的斜坡上,可以望见下面的公路。 这条公路连接乡镇和市区,路面上的车辆流川流不息。 此时,余占峰从红砖垒砌的养鸡场走出来,摸出一支红塔山,用打火机点燃,惬意的吸了一口。 他站在门口,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似乎还在回味几秒前的韵味。 他身后的谷草堆里,躺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这女人头发凌乱,身材瘦削,脸上有一个红手印,嘴角还残留着一鲜血。 她神情麻木,双眼空洞的望着鸡圈里的数十只鸡。 那些鸡,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 她身体动弹了一下,手腕和脖子上禁锢着的铁链,哗啦啦作响。 鸡棚外。 余占峰走向旁边的红砖房,嘴里叼着香烟,并且还哼着小调。 这个养鸡场开办的时间不长,全部加起来也就是数百只鸡而已。 还没入冬之前,因为气温太高,几乎每天都会死上好几十只。 不过,余占峰并不在乎,反正搞这玩意,都是为了骗政*府拨款。 现在搞养殖场的,谁不是为了这个。 赚钱? 赚鬼的钱! 还不如跟着高洪山放高利贷划算。 余占峰从政府手里一拿到拨款,就把钱投了进去,就拿回的利息也比养鸡强上不少。 红砖房的前面空地里,停放着一辆轿车和一辆建设125摩托车。 高洪山坐在门前的躺椅里,手里拿着烟,盯着走过来的余占峰。 他手里的烟头指了指鸡棚里。 “怎么?她不叫了?” 余占峰yin笑两声:“叫个屁,没劲,跟木头一样,要打才哼两声。” 高洪山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毒:“既然这样,那还留着干嘛?不如埋了!” “别,山哥,我老余到现在还是一个光棍,以前都是拿钱出去(女票),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余占峰咧开嘴,笑了笑。 高洪山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底碾熄烟头。 “那不行,你已经搞了两个月了,那个小畜生也被我杀了。如果留着这当妈的,以后肯定会成为祸害。” 说完,高洪山提起放在墙角的镰刀,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下台阶。 见他来真的,余占峰赶紧把他拦住:“山哥,你来真的?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那笔钱的利息就不要了,你把这个女的留给我就行。 你现在把她给干了,我以后干啥?” 高洪山推开他,恶狠狠的道:“我反悔了,利息我照样给你,但这个女人必须死。要是被警察发现了,她就是最好的人证。” 余占峰赶紧伸手拽着他:“山哥,这样,把她舌头割了,用不着杀人,你看行吗?” 随即,高洪山眼神一凝,瞪着他:“你特么的想要搞女人,去买一个行不行?花几万块钱的事情,你留着她干嘛?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拦着我,我绝不饶过你!” 余占峰被这眼神吓了一跳,立即缩回手。 “行,行,听你的!反正不叫的鸡,不是好鸡。” “这就对了!” 高洪山攥着镰刀,跛着左脚,往鸡棚里走去。 余占峰也跟在他的身后。 这个女人已经麻木了,他想要瞧一瞧,面对死亡的时候,这个女人会不会叫两声。 但,余占峰不敢走进去。 杀人的场面,他还是有些发怵。 他摸出一支烟,点燃后,往鸡棚里看去。 高洪山提起女人后背仅剩的衣服布料。 他站在她的身后,一手拽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提起镰刀。 女儿的双眼惊恐,嘴里咿咿呀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双手往上攀,双脚不断地往前蹬。 手腕和脚腕的铁链哗啦啦作响。 高洪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的道:“尤秋妹,要怪就怪你太贪,要怪就怪你那个小崽子,一把火烧掉我所有的钱。 我既然活埋了他,那也不能留着你,别怪我!” “求……求你,别……别杀我啊,我什么事情都做了,我连我……”尤秋妹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但她始终无法说出那句话。 高洪山举起镰刀,横在她的脖子前。 这时,余占峰赶紧转过脸,把手里的烟拿到唇边,刚想要吸一口。 他便听见了尤秋妹惨烈的叫声…… 余占峰喉咙滚动了一下,颤抖着抽烟的手,快速地往鸡棚里瞥了一眼。 只见,鲜血从尤秋妹的脖子渗出,她不断地蹬腿,嘴里发出嚯嚯声。 高洪山的手里全是血。 镰刀不能深入肌肉,只能来回切割。 高洪山咬紧了牙齿,使出全身的力气,像是据树桩那般…… 余占峰赶紧转过身,想要往外走。 但此时,他的眼前一黑……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撞在了地上。 他挣扎想要起来,但耳边全是喊叫声。 “妈的,住手!” “放下,放下你手里的东西!” “不然我开枪了!” “砰!” 一声激烈的枪响,在余占峰的头上响起。 他吓了一跳,鼻子间闻见了火药,抬头一瞧,鸡棚里的高洪山已经倒在了稻草堆里。 一群人涌进了鸡棚,有人在高声喊叫:“叫救护车,快!” “叫救护车来不及,赶紧给她止血,苏明远背他下山,快!” 余占峰被人提了起来,看见一个脸色黝黑的青年脱下长袖,用牙齿咬掉臂袖,然后缠在尤秋妹的脖子。 她的脖子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此人正是罗锐,他们赶来时,便看见高洪山杀人的场景。 方永辉还在叫嫌疑犯放下枪时,罗锐果断的开了火,击中了高洪山的肩膀。 杨波和田光汉第一时间冲进去,把高洪山控制住。 养鸡场在半山腰,公路就在下面。 苏明远背着尤秋妹一路往下跑,楚阳也赶紧跟随,在一边帮忙给受害人止血。 罗锐立即向往坡下奔跑的两人喊道:“楚阳,打电话叫救护车,让他们在半路接应,一定要把她救过来!” “组长,我知道!” 罗锐回过头,看了一眼余占峰,然后把缺了一只胳膊的长袖穿在身上,再套上外套。 杨波问道:“组长,人带回去审,还是现在审?” “就地审讯!老田,给赵主任打电话,叫技术队过来。” “行。” “永辉,先把这个人给我带过来!” “是!”方永辉拽着余占峰,跟着罗锐走到摩托车旁边。 罗锐停下脚步,回过头:“叫什么名字?” “余……余占峰,警官,你们刚看见了,我没杀人啊,那个……那个高洪山不是人啊,我还劝他,劝他不要这么做,但是他不听,他还威胁我,说连我也要一起收拾。” 罗锐一下子提起他的衣领,紧盯着他:“你少特么和我来这一套,说!前因后果,老实交代!” 余占峰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全是冷汗。 先前,他已经看见了,开枪的就是眼前这个年轻警察。 而且瞄高洪山的枪口,本来是瞄着脑袋的…… 不过最后打的是肩膀。 以至于,余占峰根本不敢撒谎,双腿抖如筛糠。 “我……我真是冤枉啊,我没杀人! 高洪山连杀了两个人,前几天他还把一个孩子给埋了,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们叫我一起去,我都没去。真的,警官,你信我,我不敢撒谎! 我借钱给高洪山,他用来放高利贷,我们就是这种关系,我和他不是一伙的。” “是吗?”罗锐的视线往下移。 余占峰吸了一口气,道:“警官,不是我的话,那个女人早就死了!我保了她两个月的命。” 罗锐拿出夏冰的照片,放在他的眼前。 “这个孩子,前段时间是不是一直被关在这里?” 余占峰赶紧点头:“没错,就是他,他把高洪山的钱给偷了,而且还一把火全给烧掉了,所以高洪山就把他活埋了。” “说具体一点。” 余占峰的视线撇向一边,看见高洪山像是死猪一般被拖住走,然后一把被扔在地上。 他双手被铐在身后,脸朝下,躺在一堆鸡粪里,民警根本没搭理他。 余占峰咽了一口唾沫,道:“两个月前,高洪山找到我,说要借我的地方,关押两个人。他把人带了来之后,我才知道高洪山和人合伙做局,坑骗拆迁户的钱。 他和坐庄的那两个人分了钱之后,当天晚上,手里的一袋子钱就没见了。 他就说是尤秋妹偷的,但是尤秋妹死不承认。 这两个月,这对母子就一直关在我这儿,高洪山和熊俊两个人,轮番殴打他们,逼问他们,但是尤秋妹就是不说钱在哪儿。 直到高洪山失去了耐心,威胁说要杀了尤秋妹,那个小子才开口。 于是,高洪山就带着他们去拿钱,至于钱怎么被烧掉了,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事儿是真的,当天晚上,高洪山他们就把那小子给埋了,而且那包钱也拿回来了,一百多万,只剩下二十几万的现金没烧掉。 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包钱就在高洪山睡觉的那个屋里,不信,你们去找,肯定能找到。” 杨波听见这话,立即跑进红砖房里。 不多时,他跑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罗大,这是在枕头下面找到的。” “打开看看。” 杨波戴着乳胶手套,打开袋子一瞧,里面全是百元大钞,其中还有不少的纸币的边角都是黑的,看样子确实被火烧过。 罗锐看向趴在地上的高洪山,语气冰冷的道:“把这该死的东西带过来!” 第273章 残酷的真相(结案) 城郊,养鸡场。 半个小时后,赵明带着技术队赶到。 两名技侦警员穿着白色的防化服,钻入鸡棚,提取杀人现场的物证。 空气中除了鸡屎的臭味,还有一股酸腐的气味,进出的警员都戴着口罩。 养鸡场的面积不大,除了红砖房之外,四周都是搭建的简易棚子,用来储存饲料和工具。 高洪山杀人未遂,而且还被抓了一个现行,执法记录仪也拍摄到了他行凶的场景,他就算是再抵赖也没用。 人被带到罗锐跟前,高洪山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眼神里还有一丝不忿。 “高洪山,我们是海江分区的刑警,知道为什么我们能找到你吗?” 高洪山瞥了罗锐一眼,先前,他动手杀害尤秋妹时,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开枪,子弹击伤了他的肩膀。 他讶异对方如此年轻的同时,也对警察怀有深深的憎恨。 方永辉提着他,踹了一下他的膝盖。 “问你话,你没听见啊?” 如果是一般的罪犯,在证据未确凿的情况下,办案的民警在抓捕和审讯中,自然会有所顾忌。 但是高洪山行凶的画面,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用一把镰刀,对着尤秋妹的脖子,反复切割。 饶是刑事小组的刑警见惯了尸体,但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到了。 尸体是尸体。 但割断受害人的脖子,也就是割喉的场面,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况且,还是反复切割。 这让在场的刑警都黑了脸。 此时,高洪山被踢了一下,他抬起眼,用憎恨的眼光盯着方永辉。 田光汉微微皱眉:“怎么?你还想报复我们?高洪山,我告诉你,你死定了。不管你讲不讲,你都得吃枪子!” 这话起了一定的作用,高洪山的眼神顿时收敛了一些。 罗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是不是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尤秋妹要是能活下来,你也不至于被判死刑?” 听见这话,高洪山抿了抿嘴,什么话也没说,但他脸上的表情就是如此。 犯了罪的嫌犯,都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警方不一定能找到全部证据,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罗锐摇了摇头,冷笑道:“我先前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能抓到你吗?” 罗锐拿出夏冰遇害现场的照片,递在他的眼前。 “看见没,这是就是你活埋的那个孩子,你不会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到?” 高洪山抬起眼,一看到照片,他脸色大变,瞳孔立即黯淡了下去。 罗锐道:“说吧,前因后果讲清楚,不要和法律对抗,这对你没好处。” 高洪山重重的垂了下头,然后又抬起脸,说出第一句话:“给我喝一口水。” 罗锐向田光汉点点头,后者从技术队带来的纸箱里拿来一瓶水,拧开瓶盖后,他道:“抬头。” 高洪山仰起脸,张开嘴。 田光汉往他嘴里倾倒下去。 高洪山喉咙滚动,矿泉水从他的嘴角溢出,淌进他的脖子里。 喝了大半瓶,高洪山咳嗽了几声,甩了甩脸。 “你们问吧!” “你和尤秋妹是怎么认识的?” “赌场,工地里的赌场。” “她帮你记账?” 高洪山点头:“没错。这个女人太贪了,而且和很多男人睡过,起先我以为她是梁鲁台的马子,但谁知道,梁鲁台也是和她玩玩。 她是被一个叫孙宝明的人带进来的,孙宝明也是她的情人,这个女人结过婚,自己有老公,我对这种女人很排斥。 不过,她既然想玩,我就陪她玩。 我本来打算等赌场的事情完了之后,就把她给踢了,谁知道,九月底的那天,我们分完账,这个女人就吵着问我要钱。 我之前答应过给她五万块钱,但那都是骗她的。 我只给了她两万块钱。警官,两万很多了好吧。 她说,她就要五万,她要这钱给她弟弟买车。 我不同意,但她说……” 见到高洪山欲言又止,罗锐问道:“她说什么?” 高洪山沉吟了一下,道:“她说,她是和几个男人睡过,男人都不喜欢她这样的女人。 但是只要我给她五万块钱,她就让我……让我走旱道。 这也是她的第一次,没有被…… 我本来不同意,但架不住她的you惑,所以我就同意了……” 方永辉一脸懵逼,手里握着笔,不知道该怎么在记录本上记下这句话来。 田光汉翻了一个白眼,抢过他手里的圆珠笔,在记录本上写下来,并且还打了一个括号,翻译了一下。 方永辉看见这行字,脸立即白了,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罗锐脸上无动于衷,努了努嘴:“你继续讲!” 高洪山道:“然后我就带着她去了我的家里,我们……干完那事之后,我提起裤子,发现我藏在沙发下面的钱袋子没见了。 那里面装着我从赌场拿回来的一百多万现金,而且这钱,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虽然是放高利贷的,但是我也有上家,这钱我得还别人。 我怀疑是尤秋妹给我下的套,趁着干那事,进屋把钱给偷走了。 我就质问她,她说她也不知道,我火了,就把她打了一顿。 后来,我和熊俊,对了,熊俊是我的……” 罗锐摆摆手:“你不用解释,他人已经被我抓了。” 闻言,高洪山的脸色更加沮丧,既然自己的同伴都被抓了,那就真的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到了此时,他才终于死心,警方能掌握的都已经掌握了,确实不是在诈唬他。 “那天晚上,我和熊俊追了出去,我在楼道里发现了一只乔丹球鞋,这一看,就是年轻人的篮球鞋。而且尤秋妹明显认识这双鞋,当时我也看出来了。 这娘们还想隐瞒,不过被熊俊收拾了一番,她便说,这是她儿子的鞋子。 那我就清楚了,这娘们肯定是和自己儿子一起坑我! 我赶紧让熊俊去尤秋妹住的地方抓这个孩子……” 说到这里,罗锐插了一句:“你们是在哪儿抓到他的?” “这小子在学校旁边。” “怎么找到他的?” 高洪山回答道:“我让尤秋妹给这小子打了个电话,他就把位置说了。所以,我和熊俊上去就把他给逮住了。” “你们没去尤秋妹住的地方?” 高洪山摇头:“没去,而且我们抓这个小子,只用了十分钟,他没时间把钱带回家。” 罗锐点头,先前勘察尤秋妹的住所,并没有发现有外人闯入的痕迹。 “抓到夏冰以后呢?” “我就逼问那些钱的下落,这小子死活不说,熊俊就打他,他还是不讲。我就没办法,只好把他们带到了养鸡场这边。” “这两个月,他们都被你们关在这里?”罗锐指了指鸡棚,此刻,鸡棚外面站了一群维护秩序的民警。 “是!” “你们对他们母子做了什么?” 高洪山闭嘴不言。 “事情到如今,你还想隐瞒?”罗锐的语气冰冷:“你要是不讲,我们就采纳你两个同伙的口供,我相信,他们很愿意把所有事情都往你身上推。” 高洪山咽下一口唾沫。 “警官,我真没对他们做什么,都是熊俊和余占峰这两个混蛋干的,那小子被他们打的很惨,而且还当着这孩子的面,对尤秋妹…… 你们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关押长达两个月,夏冰母子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罗锐的心沉到了谷底,特别是夏冰,眼睁睁的看着…… 高洪山继续道:“你们可以去查,我真没对他们母子做什么,而且那一个多月时间,我根本就没在这里,我去医院割阑尾炎了,医院有我的住院记录。 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把他们母子关在这儿长达两个月时间。 熊俊和余占峰趁着我不在这里,所以他们这才干出畜生不如的事情来。” 罗锐对他的话,半点都不信,人性之恶,连畜生都不如。 方永辉抬起脸来,问了一句:“是哪家医院?” “市里的人民医院,我是十一月二十号出院的,你们能查到住院记录。” 罗锐抬了抬手:“你继续讲。” 高洪山叹了一口气。 “我本以为我出院后,熊俊他们能逼问那些钱的下落,谁知道,这两个蠢猪,把那小子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尤秋妹也成为了他们的x奴。 没办法,我就等那小子能说话了,就威胁他,如果他不说出那些钱在哪里,我就杀了他母亲,最后他才屈服。 为了能让他有力气带我们去,我还叫熊俊去买了一些好吃的,让他吃饱了肚子。 我是打算把钱拿了,然后放过这小子和他的母亲。 我检查过他的书包,这小子的成绩很好,我真不想害了他。 可是,这小子把钱藏在学校旁边的下水道里,而且我们抓到他之前,还一把火把这些钱给烧掉了,我们只找到二十万现金是好的。 我当时气疯了,接近一百万的现金,全被烧掉了,谁都饶不了这小子。 12月1号的深夜,我和熊俊骑着摩托车,把这小子带到下河湾的林子里,让熊俊挖坑,活埋了他。” 听到这里,罗锐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尽管高洪山说的很简单,但这话里,透着少年人多么绝望的心情。 “尤秋妹当时有没有在现场?” “我们带上了她,活埋她儿子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疯了。” “她有没有参与杀害夏冰?” 高洪山摇头,又点头。 罗锐一声暴和:“说,她到底有没有参与?” 高洪山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见眼前的年轻警官,那一双眼睛像是毒蛇一般。 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道:“我们挖好坑后,就把这小子扔了进去,但是这小子力气很大,把身上的绳子挣脱开了,熊俊和我就去按住他,但是按不住。 然后我就逼着尤秋妹帮忙,威胁说,如果她参与了,我就留她一条命。 于是,她也跑到坑里,帮我和一起把这小子死死给摁住,熊俊负责用铁锨埋土。 我左腿有残疾,所以没多少力气,当时尤秋妹按着这小子的双腿。 开始的时候,这小子挣扎的很厉害,力气很大,但是他妈妈一来,他就不再挣扎了。” 他就不再挣扎了…… 此话一出,在场旁听的刑警,全都变了脸。 方永辉喉咙里哽咽了一声,立即把脸转到肩膀后面。 饶是田光汉四十好几岁的大老爷们,见惯了大场面,也是把脑袋垂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杨波双拳紧握,脸色惨白,他忍不住一脚踢倒摩托车。 “去你妈的,畜生,你们这帮畜生!” 罗锐把一口气咽进肚子里,强忍住内心翻腾的情绪。 “把他带回警局,稍后再接着审!” “是!” 方永辉和田光汉押着高洪山,往山坡下走去。 此时,公路上停着一排警车。 高洪山虽然招供,说法肯定是有很大的出入,这要和熊俊、余占峰的口供相互印证,再加上现场物证,证据链完整之后,把案子移交给法院。 嫌犯全部落网,但有关夏冰当时的行动轨迹,还没有全部掌控。 他现在已经死了,那只有从尤秋妹的嘴里,撬开这个真相。 罗锐拿出手机,拨通了楚阳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楚阳立即道:“组长,被害人已经送去手术室抢救了。” “能不能救活?” “人送到的时候,还有一口气,现在说不清楚,我们守在这里的,一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即通知您。” “行。” 罗锐挂断电话后,心情非常复杂。 尤秋妹这种女人,虽然是被迫参与杀死夏冰,谋害自己的亲儿子,但也死不足惜。 不过,她也是这起案件最重要的证人,也是受害人。 罗锐叹息了一声,把手机揣进兜里。 此时,赵明正从鸡棚里走出来。 罗锐赶紧走过去,从箱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对方。 “现场情况怎么样?” 赵明取下口罩,扭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后,讲道:“我们在里面找到了夏冰的毛发和脚印,他之前确实被关在这里很长时间。” 罗锐点点头。 赵明向一个技侦警员招了招手,对方提着金属箱走了过来。 赵明从金属箱里提起一个天蓝色的书包,以及作业本和笔等。 “这些东西都是在里面找到的。” 罗锐看见这些物品都沾上了鸡粪,应该是高洪山当时为了寻找丢失的现金,在书包里胡乱翻找过。 赵明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罗锐:“你应该看看这个。” “这里面写着什么?” 赵明叹息道:“你看看就明白了。” 罗锐从金属箱里拿起一双乳胶手套戴上,然后接过封面已经撕烂了的笔记本。 因为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民警,所以他拿着笔记本走到一株干枯的老树下。 树下搭着一块青石板,罗锐坐在石板上,翻开了笔记本。 【9月1号,天气阴。今天开学了,我很开心,终于不用整天待在家里,暑假这段时间,我待在家里,妈妈看我不太顺眼,老是觉得我很烦,于是我每天都待在卧室里写作业。 我想去图书馆,但是我每天要打扫卫生,中午还要自己做饭。妈妈总是不在家,我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干什么。 我希望爸爸能回来,妈妈的心情应该就会好一些。】 【9月10号,今天放学的比较早,我回家的时候,刚好碰见房东从我家里出来。 他看见我后,眼神有些躲闪,他说是来收房租的,但是房租都爸爸每个月转账给他。 回家后,我质问妈妈,妈妈说爸爸把钱给了她,以后由她交房租。】 【9月20号,我终于发现了妈妈的秘密,她每天晚上趁我睡着后,出门赚钱去了。就在公寓后面的工地里,我趁着她外出,偷偷溜进了工地,看见好多人围着屋子里,桌子上全是钱,妈妈给他们端茶倒水。 可是,我看见妈妈和一个男人很亲密,我妈出轨了!】 【9月25号,深夜十二点,我再次去了工地,为了抓到她出轨的证据,我要用手机拍下来,我要质问她!为什么背叛爸爸?但是,她和一个男人开着车走了,我没追上那辆车。 回到家后,我怎么都谁不着,直到天亮了,她才回来。 我问她去了哪里,她就发脾气,还把爸爸骂了一番。】 【9月30号,明天就是国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抓到她出轨的证据,我恨她,但我不敢告诉爸爸,我也不想失去这个家……】 日记只写到这里,后面全是空白页。 罗锐把日记本合上,忘了一眼低垂的天空。 夏冰和尤秋妹失踪的时间确实是在9月30号,这之后,夏冰的行动轨迹,不难推理。 他肯定跟踪了尤秋妹,从而发现自己母亲出轨的证据。 他偷偷潜入了高洪山的住所,带走了一百多万的现金。 他明白自己母亲是什么性格,明白母亲都是为了钱。 所以,他拿到这些钱后,毫不犹豫的用火全部烧掉。 他被高洪山抓住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这些钱的下落…… 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难推测,夏冰的恨意,他的绝望…… 尤秋妹身为夏冰的亲生母亲,在他的被害的时候,竟然成为了帮凶。 以至于夏冰彻底绝望…… 那只破土而出的手,可能不是他想要求生,而是表达了一种不甘,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想要告诉警察,他就在这里,他死在了这里! 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力,恐怕到现在,警方还不一定能抓到高洪山等人。 罗锐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 此时,他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罗锐看了一眼屏幕,是楚阳打来的。 “组长,尤秋妹已经抢救了过来!” “医生说,幸好我们送的及时,要是迟几分钟,不一定能把她救下来。” “组长,你听见我说的话吗?” 罗锐紧握着手机,内心颤抖不已:“好的,我听见了。医生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那就不一定了,如果要给尤秋妹做笔录的话,起码要等很长一段时间。” “我明白了,辛苦你们了。” 罗锐挂断电话后,一阵巨大的无力感把他攫住。 天越来越暗,像是要下雪了。 …… 一个月后,看守所。 夏立军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还给桌子后面的值班警员。 “夏立军,把你犯的事儿再说一遍!” “报告警官,手持管制刀具,谋害他人未遂!” 警官瞥了他一眼:“记住了,要是下次再犯,就不是拘留你一个月了。 而且,这一次有人为你说情,你才能这么快出去。 要不然,就凭你当初的案底,关你一年半载都不算久。” “我明白!我一定会吸取教训,重新做人!” “说的倒是好听,记住了,要言行一致。拿走你的东西。” 夏立军拿回自己的大衣和钱包。 临走时,他问了一句:“请问,谁帮了我?” 教官白了他一眼:“谁帮的你,你心里比我清楚,还跑来问我,你真是搞笑,赶紧走。” “行,谢谢啊!” 夏立军穿上大衣,走出了看守所。 刚到外面,他整张脸都变了。 望着低垂的天空缓缓飘落的雪花,他吸了一口气,登上了前往医院的公交车。 半个小时后,医院到了。 夏立军下车后,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在附近转悠了很长时间。 他买了水果篮,买了一束鲜花。 在医院大厅打听住院部在哪儿以后,他乘坐电梯上了楼。 夏立军拿着鲜花和果篮,来到护士站。 “请问,尤秋妹住在哪间病房?” 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老公。” “你这当丈夫的现在才来?人都住院一个多月了。”护士显然很了解尤秋妹的情况。 夏立军笑呵呵的道:“最近我出了点事。” 护士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鲜花和果篮,态度稍微好了一些。 “她在五号病房,她现在还没完全恢复,不能讲太多的话。你既然是她老公,我劝你来医院多照顾照顾她,别以为结了婚,就不把老婆当一回事。” “我明白,谢谢您啊。”夏立军道了谢,径直往五号病房走去。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一直没进去。 许久之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推开门,走进病房。 这是一间双方病房,不过最里面那张病床没有住人。 尤秋妹躺在床上,脖子缠着绷带。 见到进来的人,她的瞳孔紧缩,喉咙沙哑的喊了一声:“老……老公……” 夏立军把鲜花和果篮搁在床尾,然后走到她的身边。 尤秋妹还在嘟囔,但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夏立军面无表情,他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里,三岁的夏冰,骑在父亲的脖子上,高兴的指着前方的红灯笼。 尤秋妹依偎在丈夫的肩膀上。 这张照片,夏立军一直带在身边,外出务工这么多年,他和儿子聚少离多,只要想儿子了,他都会拿着这张照片,仔细的端详。 这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希望已经破灭了! 夏立军把照片拿在尤秋妹的眼前,他颤抖着声音道:“他是不是很乖?小时候很像你……” 尤秋妹继续含糊不清的发出声音来…… 夏立军悲惨的笑了一声。 “既然儿子已经死了,那我们还活着干嘛?是吧?你这个当妈的,对不起他,我只能送你去见他,去给儿子说一声对不起。 你放心,我会下去陪你们!” 说完,夏立军从果篮里抽出一把水果刀。 他双手紧握,一边恸哭,一边向着尤秋妹的胸口用力刺下…… 第274章 余波 夏立军双手握刀,高举刀刃,一刀一刀的往下扎。 鲜血从尤秋妹的胸前的蓝色病服里渗出,像是黑红色的花朵,一片一片的绽放。 她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悲鸣,像是小鸡仔破壳而出的声音。 尤秋妹眼神绝望,望向自己的丈夫,眼角流淌出浑浊的泪水。 鲜血溅在夏立军手上,他的手背一片温热。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屠刀。 直到尤秋妹侧过头,瞳孔凝滞不动,夏立军像是溺水般,停止刺杀。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脑子一片空白。 但明明在下手的时候,他听见儿子在呼唤自己,在喊妈妈,那种绝望和无助的感觉,像是儿子刚学会说话的哭泣声。 夏立军望着妻子的尸体,呆愣了片刻。 也就几秒钟后,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查房的护士见到这一幕,立即惊叫起来。 “杀人啦!来人,杀人啦!” 听见呼喊,走廊上的的护士立即围了过来,病人也争先恐后的堵住房门。 其中一个白大褂的医生咽下一口唾沫,立即从走廊上拿来一个灭火器。 护士们赶紧让开一条路,让他站在最前面。 “放下刀,快放下刀!” 夏立军恍若未闻,一屁股瘫坐在椅子里。 白色的棉被上,掉落着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每个人的笑脸都沾染上了鲜血。 医生不敢往前,嘴里一直在劝解。 此时,从走廊一端跑来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 见到眼前的现状,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民警拿出警棍,想要往前,但被另一个民警拦住。 这人抢过医生手里的灭火器,拔掉了插销。 夏立军的瞳孔闪动,突然抬起头来,向病房外笑了一下。 接着,他举起刀向自己的喉咙刺去。 但民警眼疾手快,在他快要刺下去的时候,他压下了灭火器的手柄。 灭火剂立即喷射而出,白色的雾状颗粒,顿时把夏立军淹没。 “咳咳……” 趁着这个时候,手持警棍的民警上前,用警棍打掉了夏立军手里的水果刀。 接着,另一个民警看到对方手中没有武器之后,他扔掉手里的灭火器,和同伴一拥而上。 夏立军被逮捕…… …… 海江分区,刑事小组。 案件结束快一个月了,卷宗早就整理完毕,早在半个月前,案子已经移交给法院。 田光汉坐在椅子里,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我说,哥几个,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马上就元旦了,咱们是不是要去沙河县办案了?” 听见这话,杨波和方永辉都叹息了一声,后者撇撇嘴:“早在半个月前,陆局就叫咱们回去,可是魏局不放人啊。” 田光汉笑道:“那没办法,谁叫海江分区案子多,每天都有命案发生,案子永远破不完。” 杨波白了他一眼:“拉倒吧,说好的事情,魏局反悔。我们待在这儿快半年了。” “怎么?你们俩想家了?” 方永辉和杨波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给田光汉竖起了一个中指。 楚阳看着这三个人,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海江分区今年的破案率应该排海东省第一了吧?” 苏明远摇头:“市局才是第一,我问过杜队了,青鬼陈浩这半年破了不少陈年旧案。” 杨波哼了一声:“那都是小案子,咱们刑事小组侦破的都是大案要案。论案件性质的话,咱们肯定是第一。” 杨波和陈浩打交道的少,自然偏袒自己这边。 “你们可别小瞧青鬼,再怎么说,人家都是首屈一指的!”田光汉一边说,还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楚阳道:“市局一般都是做一些指导工作,查案办案主要是我们这些刑警大队来干。 陈支队上任后,还真是一改市局以前的作风,无论是大案子,还是小案子,他都攥在手中,而且还能一一侦破,论能力,我觉得他和咱们组长不相上下。” 听见这话,杨波反驳:“我觉得罗大要强一些。” 方永辉也附和:“我赞同杨波的话。” “切!”田光汉哼了一声:“你俩太主观了,组长和陈支是两个风格,陈支队要冷静一些。” 杨波呛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别胡说啊,我这是客观的分析,咱们组长是很有能力,而且对案件的嗅觉非常敏锐,但他还是缺少一点点冷静。 以前蔡队在的时候,她能约束咱们组长,也能劝导他,但现在没人能和咱们组长交心了。 我总感觉,咱们组长的心里住着一个魔鬼。 要是把这个魔鬼给放出来,那就坏了。” 方永辉哈哈笑道:“我说,老田你这是给人算命吗?神神叨叨的,罗大心里住着一个魔鬼?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了,你就惨了。” 方永辉看向其他人,却见大家脸色严肃,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田光汉摊开两只手:“瞧见没,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 楚阳和苏明远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想到以前和罗锐侦办的那一起连环杀人案。 当时,罗锐还是刑警学院的学生,以刑事顾问的身份参与了郭芸案。 郭芸这个女人,从小遭受着悲惨的人生,被母亲用来赚钱,她长大后隐姓埋名,想要重启人生,但却被黄发勇和黄彪先后囚jin,以至于她奋起杀人。 当时,参与案件的楚阳等人,一路追踪到郭芸的出生地。 郭芸在复仇后,她骑着摩托车,带着母亲,本来打算一起赴死。 她母亲就是导致她悲惨人生的罪魁祸首。 可是,最后她还是放下了母亲,放下了对母亲的仇恨,自己单独赴死。 而她的母亲,李芝芬,在女儿坠入悬崖之后。 她良心发现,也跟着一同赴死。 当时,楚阳和苏明远在车子的侧面,虽然没有正面瞧见事发时的具体情况,但从现场的蛛丝马迹可以判断,罗锐是有能力救下这个女人的。 田光汉说罗锐心里住着一个魔鬼,楚阳和苏明远是深以为然的。 但这个秘密,一直藏在两个人心中。 此时,苏明远叹了一口气:“诶,要是蔡队在就好了。咱们组里全是大老爷们,整天瞧着你们那张油腻的脸,我就心烦。” 田光汉嗤笑一声:“切,我看着你,我也嫌烦。” “老田,你说你天天顶着一个光头,跟一个嫌疑人似的。这样,我帮你出钱,你去买一顶假发?” “去你的!”田光汉拿起手里的一本宣传册砸了过去。 苏明远哈哈一笑,闪身躲开。 随后,众人开始争吵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插科打诨。 楚阳为人稍微稳重一些,双手交叉道:“别闹了,组长回来了!” 此言一出,田光汉和苏明远立即向门口望去,但鬼影子也没见到一个。 不过,两人也不再打闹了。 楚阳问道:“现在都过了上班时间,组长怎么还没来?” 众人看向方永辉,后者赶紧摇头:“你们别看我,我哪里知道罗大为什么没来。” “你不是组长的跟班吗?你还不知道?”田光汉揶揄了一句。 “切,跟班怎么了?跟着罗大学习的东西,你们一辈子也学不到。” 话说完,方永辉转了转眼珠:“不过,罗大最近这几天是有些愁眉不展,不知道为什么?前两天,我还看他开车去了看守所。” 楚阳眨了眨眼:“他去看守所干啥?” 方永辉摊开两只手:“我哪里知道。”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 海江分局的刑警大队长杜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手里握着手机,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圈后,问道:“你们组长呢?” 众人一起摇着头。 杜峰咂了咂嘴:“电话也打不通,他去哪儿了?” 刑事小组的成员互相对视了好几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杜峰继续道:“对了,今天早上,警局接到报案,说是一个病人在病房内,被自己的丈夫给杀害了。这个受害人呢,是你们上一起案件的相关人,名字叫尤秋妹。” “啊?”众人都吃了一惊。 楚阳立即问道:“她怎么会被害?” 杜峰耸了耸肩:“他丈夫夏立军今天早上刚从看守所放出来,他去医院后就直接杀了人。” 楚阳:“尤秋妹当时参与了杀害夏冰,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嫌疑人。半个月前,做好卷宗后,我们也把案子移交给了法院,保护尤秋妹的人也换成了法警。” “问题就在这儿,案发之前,医院住院部遭到小偷行窃,因为民警没有及时赶到,被偷的病人家属,直接就拉住法警来处理,刚好就被尤秋妹的老公钻了空子。 好了,这个案子是你们侦办的,现在夏立军也已经被逮捕,你们现在抽一个人,和我去审讯室,免得罗锐到时什么也不知道。” 楚阳举起手来:“杜队,我和你一起去吧。” “行,就你。”说完后,杜峰转身离去。 楚阳跟在杜峰身后,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就是他和苏明远把尤秋妹送去医院的,本以为她活不下来,谁知道,不幸中的万幸,她竟然奇迹生还。 对于这个女人,参与案件侦办的民警,对她没有一点儿好感。 虎毒还不食子,但这个女人还真能干出杀害自己亲生骨肉的事情来。 她为的就是让自己能活下来,根本不在乎自己孩子的死活。 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楚阳和苏明远在医院守护了半个月,两个人和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轮班看守。 半个月前,她的伤势稳定后,罗锐便前往医院,对尤秋妹做了笔录。 到现在,楚阳还记得,罗锐看尤秋妹的眼神,就像两年前,他看郭芸母亲的眼神。 憎恨,深深的憎恨,并且带着极度的冷漠。 尤秋妹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用笔把口供写下来。 当她说到杀害夏冰时,竟然还被责任撇的干干净净,一直强调自己是被迫的,自己的生命遭到了威胁,迫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罗锐一听见这话,眼神冷的想要杀人。 录完口供,补齐证据,把案子移交给法院时,接手的检察官说,尤秋妹确实是被迫的,除了她的供词之外,还有两名犯罪嫌疑人的供词作证。 而且,她也是这起案件的受害人,遭遇了非人的折磨,并且还差点遇害。 对她的遭遇,法院肯定会酌情宣判,检察官推测,尤秋妹可能会无罪释放,就算宣判有罪,也是缓期执行,根本不用坐牢。 听见这话,大家都有些愤愤不平。 当时,楚阳看见罗锐的脸色铁青,他什么话也没说,而是冷笑了两声。 现在,尤秋妹被自己的丈夫杀害,楚阳感觉事情似乎变得有些不对劲。 来到审讯室,楚阳直接进了观察室。 负责审讯的人是杜峰和一个老刑警。 夏立军坐在椅子里,僵直不动,眼神里早已没有光彩。 审讯开始,夏立军也是机械的回答问题,并没有抬起头来。 杜峰问道:“从看守所出来,你就已经准备要杀掉尤秋妹?” “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杜峰叹了一口气。 “夏立军,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也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从看守所出来,去到医院杀了尤秋妹,一共也就不到三个小时。 可见,你下了多么大的决心,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你后悔吗?” 夏立军面无表情,轻微的摇摆着脑袋。 “警官,我做的事,我都承认,枪毙我吧,我只想死!” 杜峰办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嫌犯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一般来说,被审讯的嫌犯都是求饶,都是语无伦次、胆战心惊。 要求死刑的嫌犯,虽然有,但是很少。 夏立军已经心如死灰,如果不是守在病房外的法警动作及时,他可能已经死了。 杜峰已经问询过抓捕的民警和在场的护士。 夏立军当时拿着水果刀,不是割喉,而是直接用刀尖往自己的喉咙的大动脉捅去。 要是真让他得逞了,神仙也难救。 杜峰吸了一口气,道:“按照规定,你之前携带管制刀具,应该还在拘留期间,是谁帮你的忙?” 听见这话,待在观察室的楚阳,立即皱起了眉头,心里七上八下。 半个小时前,方永辉还说过罗锐去过看守所…… “没有人帮我。” “你不说,我们也查得到,你不觉得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吗?” 这时,夏立军抬起头来,他脖子上贴着纱布,双眼红肿,泪如雨下。 “是吗?我为什么会被人利用?我老婆亲手害死了我的亲儿子!我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如果真有人利用我,那其实是帮了我,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这么多年,我勤勤恳恳做人,我老老实实赚钱养家,可是尤秋妹这个女人,蛇蝎心肠,把这个家都给毁了! 夏冰,我的儿子…… 呜呜…… 我……我不能原谅这个女人,我不能……” 夏立军嚎啕大哭起来,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我有罪,我杀了人,我只有一个愿望,让我早点死,我就可以早日去见我儿子。 我怕……我怕他迷路啊,我怕下辈子再也碰不见他……” 见他情绪如此激动,杜峰也没有办法再审讯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审讯桌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先休息,等你情绪稳定了,咱们再接着聊。” 杜峰看向值班的民警:“先把他带走,记住,单独安置,不要和其他嫌犯住在一起。” “是!”值班民警开始解除夏立军身上的束缚,给他戴起了活动手铐。 杜峰走出审讯室,楚阳也赶紧从观察室出来。 “杜队,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罗锐不在,这个案子就交给我来审吧。” 楚阳立即道:“不,就交给我们刑事小组吧。” 杜峰若有所思的盯着他:“这么积极?” “呃……”楚阳笑道:“被害者尤秋妹是我们上起案件的相关人,两个案子是有关联性的,我们对此很熟悉,如果我们接手的话,案件收尾要快一些。” 杜峰失笑摇摇头:“算了吧,还是由我来吧,嫌犯都已经抓住了,只是一些疑点还没搞清楚,用不着你们来。 再说,马上元旦了,魏局准备给你们放两天假,年底的庆功会也要召开,而且这之后,你们就要去沙河县办案,事情多着呢,这案子就交给我了。” 说完,杜峰招手,叫来自己两个下属,吩咐道:“你们立即去看守所,去查夏立军在关押期间,谁去见过他。 看守所的接见室里,肯定有监控,你们把监控视频给我拷贝回来。 还有,案发当天早上,住院部遭到了小偷行窃,导致守在被害者门外的两个法警陷入被动,以至于惨案发生。你们去把这个小偷给我找出来!” “明白!” “我们这就去办!” 四个刑警立即离开,杜峰这才转过身,看见楚阳还在旁边,不禁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事儿?” 楚阳脸色发青,忙摇头:“没事儿。杜队,那我忙去了?” “行,见到罗锐,帮我问一声好。” 楚阳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刑事小组的办公室后,楚阳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后背全是冷汗,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其他人见他这样,立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阳眼神恍惚,咽下一口唾沫,摇摇头。 随后,他颤抖着双手,掏出手机,拨打罗锐的电话。 但是手机依旧没人接听。 楚阳压制住内心的冲动,向大家伙道:“咱们得赶紧找到组长!” 方永辉纳闷:“老楚,你到底怎么了?” 杨波也道:‘是啊,你从审讯室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楚阳吸了一口气,看向大家,开口道:“别问了,听我的,先找到组长!杨波和永辉,你们去组长的海边别墅,看看他有没有在家。 老田和明远,你们去市局找陈支队!” 苏明远见他情绪激动,吓了一跳:“楚阳,你什么都不和我们讲,我们找到人说什么啊!” “赶紧去啊!听我的,找到人就马上联系我!” 田光汉眨了眨眼:“那你呢?” 楚阳站起身,望向办公室外面,下定决心一般:“我去找魏局!” 说完,他就冲出了办公室。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行动起来,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大家隐约间,觉得肯定有大事发生。 楚阳走到局长办公室,深吸一口气,然后敲了敲门。 这时,办公室隔壁的房间,魏群山的秘书走了出来。 “喂,干啥呢?” “那个,裴科长您好,我找魏局有点事儿。” “着急不着急?” “呃……这个……”楚阳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就是不着急了?魏局今天不在大楼里,你要是没什么事儿,下午再来。” “行!”楚阳暗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他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 海江分区,下河湾。 泥泞的岸边,两支钓鱼竿插在泥土里。 河面上的浮漂,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罗锐坐在椅子里,望向坐在一边的魏群山。 “魏局,今天这么有雅兴,约我来这儿钓鱼?” 魏群山瞥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他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宝马车。 “我刚听见你车里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好像很多人找你,你不去接电话?” 罗锐摇摇头,看向河面。 见他没说话,魏群山又道:“都说钓鱼是为了修身养性,为了磨炼耐心,我看不尽然……” “哦,那魏局是怎么认为呢?” “我觉得吧,其实这是自我的一种修炼,等待中得到收获,但是有些人呢,却很着急,恨不得天天都能爆护。 我们做警察的,要有这份耐心,也要遵守规则,钓鱼和抓捕罪犯差不多,都是在分析,分析风向,分析湿度,分析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说是吧?” 罗锐笑了笑:“您说的自然有道理。” 魏群山却没有笑,而是侧身看向他:“罗锐啊,咱们认识也这么久了,我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老胡是你老师,我也算你半个老师,你说是吗?” 罗锐回望着他的眼神,回答道:“是!我今后一定会向你们多学习。” 魏群山一直盯着他,眼神没有移开。 罗锐也没有回避,眼皮一眨不眨。 良久后,魏群山悠悠开口:“既然你把我当做老师,那你就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去见过夏立军?” 第275章 风平浪静 “既然你把我当做老师,那你就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去见过夏立军?” 魏群山的眼睛如同秃鹰一般盯着罗锐,似乎想要一下子把他看穿。 罗锐的视线没有回避,笑了笑,回答道:“我去过。” 魏群山眼神一凝,似乎根本不敢相信罗锐会直接说出口。 一时之间,他不都知道该怎么接茬。 而且此时,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宝马车里,手机铃声依旧响个不停。 空气凝滞起来,好半会,魏群山挑了挑眉,收回视线,问道:“你为什么要去?” 罗锐撇撇嘴,道:“夏立军是案件的相关人,我是按照正常程序去见他的。” “你骗鬼去吧!”魏群山的语气从未如此严厉:“我告诉你,罗锐,我为什么叫你来这儿,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今天早上接到报案电话! 夏立军刚从看守所放出来,马不停蹄地就去医院把他老婆给捅死了!” 魏群山伸出一只手掌,喝道:“尤秋妹的心脏被扎了五刀,刀刀致命!” 听见这话,罗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摊开两手。“魏局,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认为夏立军这么做,是我在背后指使吧?” 魏群山紧盯着他,良久后,叹了一口气。“指使不至于,但夏立军会这么做,不排除你给他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罗锐笑道:“我可没这么大的能量!魏局,我刚说了,我去见夏立军,是按照正常办案程序,接见室有监控为证,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你当时是一个人去的,还是两个人?” “我一个人。” 魏群山用手指头指了指他。“你这叫正常办案程序?你不知道叫一个人一起去?现在帮你佐证的人都没有!” 罗锐不以为然:“当时在场的有狱警,而且还有监控,会见时也有录音,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行,那我问你,你有没有给看守所打招呼,让他们放夏立军早点出来。” “没有!” “今天早上,尤秋妹所在医院的住院部发生了盗窃事件,当时值班的法警被干扰,你……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 罗锐摇头:“我并不知情。” 魏群山点头:“好!那我们就等杜峰的电话。” 罗锐没有再吱声,而是转回视线,盯着河面上的鱼漂。 魏群山心情非常沉重,河面上的鱼漂往下沉了好几次,他也没有拉动鱼竿。 时间缓慢过去,最终,罗锐打破了沉默。 “魏局,如果……如果这事儿真是我做的,你会怎么样?” 魏群山没有看他,沉吟半天,他道:“那就脱下身上的制服,离开警队。罗锐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当初让你提早从学校出来,我们是信任你,觉得你有能力,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警察。 但现在,我觉得我们错了。 你的心太软弱了,对受害人太容易共情,这是大忌! 诶,我还是不该同意晓静出国,她要是在你身边的话,还能把你给盯着。” 闻言,罗锐无奈的笑了笑:“魏局,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魏群山看向他:“信心?我现在要的是证据!” …… 海江区刑警大队。 杜峰坐在电脑前,脑袋上戴着耳罩。 此时,他兜里的手机都被打爆了,蔡晓静、陈浩和廖康,都先后打了电话过来。 特别是蔡晓静,一个小时连打了五个电话,问询罗锐的情况。 杜峰懒得解释,只好选择不再接听。 看守所的监控视频已经拿回来了,确定罗锐是在12月26号早上八点,去往了看守所。 八点三十分。 他和夏立军在接待室见面,两个人通过座机电话交谈。 电话都有录音。 杜峰看见屏幕上的罗锐嘴唇翕动,耳机也传来了他所说的第一句话。 “夏立军,我是负责你儿子命案的刑警,我姓罗。” “我知道你是谁,他们和我说过你。”夏立军说这话时,还看了看身边的狱警。“罗警官,谢谢您,谢谢您抓到了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别客气!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我们已经把案子移交给法院了。我也向检察院那边打听过,他们准备对高洪山和熊俊以死刑起诉。 至于余占峰,他并没有涉嫌杀害夏冰,所以罪名要轻一些,可能达不到死刑。” 夏立军点了点头:“我明白,但是我老婆……尤秋妹她会被定什么罪?” 罗锐摇摇头:“这个就说不好了,无论如何,她也只是被迫参与了杀害夏冰,况且夏冰还是她的孩子,检察这边起诉的话,罪名不会太重,法院也会对此酌情宣判。” 听见这话,夏立军红了眼眶,他咬着牙,无声的流着眼泪。 此时,杜峰坐在电脑屏幕前,一直注意着罗锐的表情。 只见他坐在栅栏外面,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手握着电话听筒,安慰道:“夏立军,我理解你的心情,除了给你说这个事情之外,我也是来提醒你,不管怎么样,尤秋妹是你的妻子,也是夏冰的母亲。 夏冰的遇害,罪魁祸首是高洪山和熊俊这伙人,他们也会受到法律的审判。 尤秋妹是被迫的,我希望你明白这点。” 夏立军没有吱声,他戴着手铐,用手背擦拭了一下脸上的眼泪。 罗锐的话还在继续:“夏立军,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说,你心里清楚,但不可否认,你是一个好父亲,为了家庭,任劳任怨。 这一切,你的儿子夏冰都看在眼里。 他不希望你以后做出违法的事情来,不要冲动,做什么事,一定要想一想后果,好吗?” 闻言,夏立军摇了摇头,脸如死灰。 电脑屏幕外,杜峰紧盯着罗锐的一举一动。 夏立军一直没有吱声,但罗锐不断地耐心劝导。 “杜队,这罗组长不像是在教唆啊。” 此时,说话的是一中队的侦查女警,外号叫桃子。 杜峰挑了挑眉:“这不仅没教唆,他还在阻止夏立军干傻事,这事儿怎么有些莫名其妙,罗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桃子解释道:“这夏立军被送进看守所,就是罗组长他们之前抓的,好像说是这人手持管制刀具,想要找孙宝明的麻烦。 罗组长这么做,应该是事出有因。” 杜峰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这夏立军这么快被放出来,查到什么原因了吗?” 桃子点头:“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的,我们的人去看守所找了好几个负责人,夏立军能这么快被释放,主要原因是他儿子被害,这个年轻人的尸体在殡仪馆停放了半个多月,无人认领。 所以这是看守所和检察、法院共同做出的决定,罗组长并不知情。” 杜峰皱着眉头:“你确定?” 桃子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当然确定,这都有好几位的签名呢。” 杜峰拿起文件,仔细看了看,章印确实来自这几个部门。 桃子继续道:“夏立军的父亲早年因病过世,母亲年龄也大了,自理都难。所以照顾夏冰读书和日常生活的都是尤秋妹,夏冰的尸体,当然是要他这个父亲去认领。” “医院住院部那边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桃子点头:“那个小偷被抓到了,手下的人正在审讯室里审着呢。” 杜峰把文件放在桌面上,拿出手机把文件拍了照。 接着,耳机里传出夏立军的声音,杜峰看向电脑屏幕。 夏立军的表情稍微镇定了一些,他道:“罗警官,谢谢您,谢谢您的开导,我听您的,出去后我一定重新做人,我会让我儿子在天之灵看看,他爸爸是一个好父亲。” 罗锐:“行,记住你的承诺!” 夏立军:“我会的,您放心。” 画面中,罗锐像是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那就先这样,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出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罗锐站起身。 夏立军也跟着站起来,他手里还拿着电话听筒,他咽下了一口唾沫,脸上的表情非常诚恳和庄重。 他向栅栏外面鞠了一躬,开口道:“罗警官,你是一个好警察,我代替我儿子,向您说一句谢谢。” 罗锐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说我是好警察。夏立军,保重,记住你说的话。” “我会的!” 罗锐挂掉了电话听筒,浑身轻松的走出了接待室。 整个监控视频里,罗锐自始至终都没有教唆、蛊惑夏立军。 而且还恰恰相反,他在不断地劝解对方,希望对方放下仇恨,出来后好好做人。 从另外一面来讲,罗锐去看守所和夏立军见面,毫无疑问是知道对方会做出出格的举动,他已经预判到夏立军会对尤秋妹动手。 但是夏立军是罗锐抓的,他肯定清楚夏立军的为人。 能预料对方心中的想法,杜峰觉得罗锐确实是洞察人心。 对监控视频的调阅,以及对看守所的侦查,都已经证明罗锐和此事无关,杜峰的心里稍微有了底。 他和桃子来到审讯室,主审的两位刑警已经出来了。 见到杜峰后,他们开口:“杜队,该审的都已经审了,嫌疑人是一个惯犯,而且不是第一次在医院行窃了。 据他所讲,病人家属身上都带着钱,而且缺少防范,下手比较方便。 案发当时,他偷了一个家属的钱包,刚好被一个过路的病人看见,所以这才惊动了走廊上的两名法警,这才导致尤秋妹的病房无人看守。” “这个窃贼认识不认识罗组长?” “照片让他已经辨认过,他说不认识。而且我们也询问过住院部的护士和医生,除了半个月前,罗组长带人给尤秋妹做笔录之外,他再也没在住院部出现过。” 杜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行,幸苦了,这个窃贼就按照程序来办,其他没什么事了。” “好的。” 此时,杜峰浑身轻松,脸上露出了笑意。 桃子见他的模样,翻了一个白眼:“杜队,这下您放心了?” 杜峰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那是,罗组长什么人,我怎么会不信他。” “切,我看先前可不是这样的,您已经把罗组长当做嫌疑人调查了。” “你懂个啥,我查总比督察组那帮人调查要好吧?” 桃子耸了耸肩:“那倒是。” 说着,两人来到办案大厅,他们刚想上楼,杜峰看见门口涌进来了一群人。 除了陈浩之外,还有罗锐的父母、岳父母,以及莫晚秋。 不仅如此,刑事小组的人也冲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极度慌张。 杜峰摸了摸后脑勺,只觉得脑袋有些胀痛。 罗森和冯萍满脸焦急,刚想开口,陈浩拦住了他们。 他看向杜峰,开口问道:“老杜,到底什么情况?罗锐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魏局的电话也打不通。 我来的路上给督察组打了电话,罗锐也没有被他们带走,你给我一句实话,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是啊,杜队长,我儿子到底在哪儿啊?”冯萍拿着他的手:“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干出教唆嫌疑人的事情来。” 除了她之外,罗森和莫立国、何春华也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我就说当什么警察,稍不注意把自己也得搭进去。” “老罗,你这话说的没错,罗锐经商的眼光不比当警察差,干个鸟,别让他干什么狗屁警察了。 罗锐要是和我一起做生意,他早就是整个海东省的首富了,现在还受这个鸟气!” …… 杜峰有心开口,但都被这杂七杂八的声音给淹没了。 莫晚秋稍微冷静一些,她双手一挥,大声呵斥道:“都别吵了,让杜队讲话!” 闻言,一大家子马上闭了嘴。 杜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经查,尤秋妹遇害的案子……” 众人都紧盯着他,大气都不敢喘。 “确实和罗组长没关系。” 顿时,莫晚秋松了一口气,小手不断地拍着大胸*脯。 “吓死我了,我就说嘛,罗锐这么聪明,侦破过那么多案子,他要是犯事儿,怎么会让你们这么轻易逮住!” 众人一听这话,面面相觑,脸都黑了下来。 特别是杜峰,简直无语至极。 何春华赶紧瞪向自己的女儿,莫晚秋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她赶紧开口:“不对,罗锐肯定不会犯法的,他是一个警察,他鬼精鬼精的,他要是犯法,你们肯定也抓不到。” 杜峰翻了翻眼皮,心想你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陈浩知道事情解决了,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来到门口,抽出一支烟,点燃后,深吸一口后,他笑了笑,往大门口走去。 楚阳拉了拉杨波和方永辉的衣袖,指向陈浩的背影:“看见没,他就是青鬼,咱们市局的刑警支队长,全海东省最牛的刑侦警察! 当初,咱们组长和他一起破获了不少大案要案,而且两个人关系特别好。 咱们组长出事了,最着急的就是他,但是一知道组长没事儿,他就默默的离开了。 我告诉你俩,这才是我最崇拜的刑警。” 杨波颔首:“呃……陈支队看起来,确实是很有风采,但我好像怎么觉得对他有些熟悉。” 方永辉推了他一把:“你傻啊,对哦,你那时还是片警,陈浩以前是临江市的支队长,几年才调任到省市的,咱们大队的李大,不就是最佩服他吗?” 杨波点头:“我就说,我肯定是在哪儿见过他。对了,楚阳,你说你最佩服陈支队,那你把我们罗大摆在什么位置?” 楚阳叹了一口气:“诶,罗大当然是好,可是按照辈分来讲,他是我师弟。” 苏明远深以为然呃点头:“也是我师弟。” 方永辉:“同样。” 这群人见罗锐没事,心情好了不少,纷纷和罗锐家人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回办公室做事去了。 莫晚秋对这些人很有好感,知道罗锐身陷囹吾,他们马上就找上门了,而且还四处找人帮忙。 “谢谢大家了,马上元旦了,你们要是有空,就来海边的别墅,我做东,请你们搓一顿大餐。” 楚阳赶紧点头:“行,我得吃穷组长。” 田光汉笑眯眯的道:“要是有茅台,我也去。” 莫晚秋大手一挥:“茅台管饱!” 杜峰垫着一张脸,问道:“那我呢?” “一边凉快去。” 莫晚秋把身前的小皮包往身后一甩,一脸轻松的离开了办案大厅。 …… 海江区,下河湾。 “魏局,鱼钩上早就没饵了吧?”罗锐指了指鱼漂:“鱼漂都沉下去好几次了,也没见你动一下鱼竿。” 魏群山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可能都是小虾米吧,看见鱼饵,就去轻轻咬一口。” 罗锐闭嘴不言,看见自己的鱼漂往下沉,他立即拽起鱼竿。 一条小鲫鱼,甩动着尾巴,被鱼钩拉了上来。 “漂亮!冬天还能钓到鲫鱼,魏局,您看这色泽。”罗锐取下三指宽的鲫鱼,拿在手上仔细瞧了瞧,然后放进河里。 鲫鱼的尾巴在水面上卷起一朵漂亮的水花,游进了水深处。 魏群山看见鲫鱼消失的水面:“这已经是你放的五条了。” “那没办法,您只带了鱼竿和鱼饵,这些鱼我放哪里?” “说的也是,放它们一马,来年春天,这河里就会繁殖好几十条小鲫鱼。”魏群山若有所思的道。 听见这话,罗锐没有吱声,他把鱼钩装上蚯蚓,然后把鱼线甩进河里。 双方继续沉默下来,魏群山的眼神飘忽不定。 罗锐眼角的余光,见到他似乎下定决心般,从兜里掏出手机。 魏群山深吸了一口气,拨出了一串号码。 “喂,杜峰,是我,我现在命令你,停止一切调查!不要再查下去了!” “什么?你已经查清楚了?”问这话时,魏群山瞥了一眼罗锐,然后他站起身,走到一边接听电话。 罗锐没搭理他,继续自顾自的钓鱼。 过了好一阵子,魏群山还没回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河面起了风,树叶落在河面上,打着旋飘走。 罗锐刚想看向魏群山,却见河面上突然出现黑漂。 他心里一阵悸动,忙去拽鱼竿。 但此时…… “噗通!” 一块石头从他背后飞出来,重重地砸在鱼漂的位置。 罗锐忙站起身,警觉的看向背后。 魏群山一边冷笑,一边拍了拍手。“让你钓,让你在我面前显摆!” 罗锐讶异:“不是,魏局,您这是干啥啊?” “我能干啥!你不就是显摆吗?我空军,你也别想捞着好!” 魏群白了他一眼,开始收拾渔具:“走了,这一天天的,不省心,浪费我一天时间!” 罗锐顿时明白了过来,他笑了笑,问道:“杜峰调查的怎么样了?他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你想听?”魏群山盯着他。 罗锐耸了耸肩:“不说也可以,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说真的,我也想过,夏立军杀害尤秋妹,他这么果断决绝,其实不用谁教唆、蛊惑,他也会这么做。 就算看守所现在不放他,只要他出来,其实结果是一样。 他俩名义上还是夫妻,尤秋妹的命运早就注定了……” 罗锐耸了耸肩,点点头。 魏群山叹气道:“杜峰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去看守所,主要是劝解夏立军不要做傻事,而且监控也证实了这一点,我没想到你还会这么做。 而且看守所也证明,他们提前释放夏立军,是因为夏立军是被害人家属。 至于医院出现的那个小偷,应该只是巧合。 罗锐,你没让我失望。” 魏群山把渔具装进包里,拎在手上,继续道:“对了,再过两天就是年底的表彰大会,你到时打扮漂亮一点,该获得的荣誉还是要拿的,到时,你的刑事小组和陆康明一起回沙河县,这老小子为这事儿,没少和我吵。” 罗锐点头:“行,我知道。” 魏群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等他离去后,罗锐叹了一口气,往林子里走去。 这个林子,就是当初活埋夏冰的地方。 因为案件已经结束,四周的警戒线已经被撤掉,只留下一个大坑还没有被填埋。 罗锐走到坑边,抓起一把泥土,任由泥土从手心里滑落。 他喃喃自语道:“安息吧……” 第276章 表彰,收获的季节 元旦前一天。 广兴市,省厅。 大礼堂外面,穿着制服的警员络绎不绝的进入礼堂内部。 海东省,下辖十几个地级市和县城,警员规模庞大,不过受邀来观礼的人数不是很多,其中还有受到表彰的警员家属。 刑事小组除了蔡晓静休假,齐磊牺牲之外,全员到齐。 一群人刚进去,自发的寻找自己的位置,大家左看右瞧,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这时,维持秩序的警员立即小跑过来,对带头的罗锐低声道:“罗组长,你们的位置在最前面,第三排。” 一听这话,田光汉吃了一惊:“第三排?”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震惊。 省厅的表彰大会,那可是万众瞩目的。 第一排和第二排坐的都是大佬,不是一二把手,就是省内的大员,或者是部里的高级警官。 刑事小组里,除了罗锐和蔡晓静勉强能坐之外,其他人能有什么资格? 楚阳、苏明远和方永辉都是毕业没几年的警校学生。 田光汉是刑警队伍中的老帮菜,而且早先还跟错了人。 杨波呢,一年前还是沙河县一个三级派出所的片警。 无论谁,心里都是一阵激动和难以置信。 罗锐搂住身边一个年轻人的肩膀,这人正是齐磊的儿子,齐石。 他是代父亲来授勋的,齐磊因为在上次的特大贩独案件中英勇牺牲,被评为了二级英模。 这是他应该得到的荣誉! “感觉怎么样?紧张吗?”罗锐问道。 齐石不过是一个高中生,还没成年,哪里见过这样大的场面。 身边都是穿着制服、戴着警帽的警察,个个都是英气勃发,庄严肃穆。 齐石穿着校服,而且洗的干干净净,头一天,母亲专门给熨烫的整整齐齐。 他咽下一口唾沫,回答道:“我……我很荣幸。” 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你父亲应得的。” “罗警官,我会努力读书,我的梦想也是成为我爸爸那样的警察,我希望有一天,能跟着你一起去抓捕坏人。” 罗锐笑了笑:“行啊,我等着你,你爸的警号,会给你留着。” 齐石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会儿,礼堂的人还没不多,大家都在站在后排的空地里,互相聊着天。 罗锐的肩膀被用力拍了一下。 他转过去,眼神突然一亮。 “师父!” 郑荣一脸微笑,气色比半年前好了很多。 他一把抱住罗锐:“你小子,几个月没见,体格又变壮了!” 杨波和方永辉看见他,也赶紧凑过来。 “郑叔!”两人齐声喊道。 郑荣放开罗锐,伸出两只手,抓住两个人的手腕。 “好小子们,跟着罗锐办案,我看你们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杨波嘿嘿一笑:“郑叔,我来的路上就在想,今天肯定能见到你,没想到果然如此。” 方永辉也是笑脸盈盈。 当时,为了抓捕沙河县的地头蛇古志良,郑荣身中一刀,差点没命。 方永辉和杨波也都一起参与了这个案子。 他们对郑荣的态度,是实打实的尊敬。 “郑叔,你的癌……” 郑荣摘下头上的警帽,露出一个光头。 他用手摸了摸头顶,哈哈笑道:“你们瞧,做这该死的化疗,我头发都掉光了。不过你们放心,我的病稳住了,肿瘤也消失了,看样子,我还能活十来年。” 闻言,罗锐笑道:“那烟呢,现在还抽吗?” 郑荣拍了拍裤兜:“抽,怎么不抽!” “少抽点吧,都已经退休了,也没啥烦心事,每天钓钓鱼,没事出去旅游旅游,蛮好的。” “切!”郑荣不以为然,郑重道:“告诉你,我已经被沙河县局返聘了,我现在是沙河县局、刑侦大队的编外人员。” “真的假的?你没骗我?”罗锐睁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 说这话的并不是郑荣,罗锐回头一瞧,陆康明、杨云桥和李农走进了礼堂。 陆康明沉着一张脸,明显有些不爽。 杨云桥和李农倒是笑容满面。 李农道:“你们刑事小组在海江区待了小半年,特别是你罗锐,挂职咱们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有你没你,没什么两样,我们大队缺人手,只好把你师父返聘回来。” 杨云桥也接话道:“其实啊,咱们沙河县是一个小县城,每年的命案现案没多少,侦破的一般都是普通案件。 老郑在基层干了一辈子,不管是老百姓和基层的民警,没有他不熟悉的。 不管是县里的大小流氓,或者说是哪条野狗生了崽子,郑师父都很清楚。 最近一个月,要不是老郑带着刑侦大队破了好几起积案,我们今年的破案率肯定是垫底了。” 听见这话,罗锐都不敢看杨云桥和陆康明了。 说好的年底就回沙河县,可是案子一来,侦破的时间没有一个定数,就这么一耽搁,很快就到年底了。 陆康明本来打的一个好算盘,想要挖魏群山的墙角,茶叶不知道送出去多少,但却被老魏给摆了一道,属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罗锐咳嗽了两声,低声道:“那个……陆局,您看马上就元旦了,咱们元旦过后呢,我想县里要不要组建一个专项行动,专门扫除地痞流氓和黑*恶势力? 这样弄的话,老百姓看得见,也能得到实惠,对我们县局的工作也会很认同。 您想啊,即使我们破获好几起命案积案,老百姓也不会觉得我们好。” 陆康明哼了一声:“说的倒是好听,专项行动不要钱啊?要不要划拨资金?就我们今年的破案率,能不能要到钱,都成困难了。” 罗锐脸色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 杨云桥帮他解围:“不至于,不至于,今年我们的成果还是蛮大的,您想,古志良的涉独集团被打掉了,是吧? k301火车抢劫杀人案,而且还是案中案中案,论案件的复杂程度,今年在全国都能排上号的。 而且前不久,罗锐不是还侦破了涵洞藏尸案,这个案子也远比同类型案件的影响还要大……” 杨云桥捅了捅陆康明的肩膀,在他耳边道:“您瞧吕胡子,看见没,垂头丧气的,好几起案件,他们都想要和我们争个高低,但都是我们领先。” 众人向对面的通道望去,平阳县就来了两个人,除了吕鹏之外,还有县局的政委。 之前,平阳县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姚泉,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吕鹏的表情很严肃,而且无精打采的。 他也看见了陆康明这一伙人,要是以往,他肯定会走过来招呼两声,而且还得和陆康明案子较劲一番,但此时,他早已没了心情。 陆康明一瞧对方的状态,没有觉得多高兴,反而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毕竟,大家的地盘都是紧挨着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自己以后又会怎么样呢? 念及于此,陆康明叹了一口气,看向罗锐。 “你刚才说的,我再想一想,年初搞专项行动,不是不行,但是我得去县里要钱,能不能拿到钱,现在还两说。” 对陆康明,罗锐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他和杨云桥为人还算可以,当初抓捕古志良时,两人是顶住了巨大的压力,站在自己这边。 而且事后,罗锐也被提拔到了刑警副大队长。 不要小看这个提拔,多少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坐到这个位置。 更何况,罗锐才从警多久? 这都是陆康明和杨云桥对他的信任。 沙河县,是罗锐从警的第一站,不管怎么说,感情颇深。 这时,罗锐贼兮兮的道:“年初哪行啊,虽说是元旦,但离春节还有一个月呢。如果按照农历算的话,今年都还过完呢。 陆局,您应该是听错了,我说的是元旦后就开展打黑除恶的专项行动,马上过年了,外逃的嫌犯都想回家,难道他们不想回家看两眼妻儿? 再说,恶势力是不是也要趁着过年分钱,有了钱,ktv和夜总会这些场所是不是生意就好?有钱了,有的人是不是想赌了两把? 专项行动是需要资金,但咱们在县里这么一扫,肯定不会亏本的。” 一听这话,陆康明和杨云桥对视了一眼,李农更是抚掌一笑。 方永辉想起前不久抓赌,那个派出所的所长收缴的一百多万赌资。 敢情人家能坐刑警副大队长,刑事小组组长,这心眼比谁都多。 陆康明自然明白其中厉害,他哈哈一笑,一扫先前的阴霾。 “罗锐啊,我就说你适合当警察,我还真没看错你,等参加完表彰大会,我回去就和县里沟通这事儿。” 杨云桥也是满面春风,这个专项行动,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一方面,老百姓看在眼里,治安环境变好,自然会称赞一声,竖起一个大拇指。 另一方面……是吧? 见进入会场的人越来越多,陆康明理了理制服的下摆。“行,反正你小子马上也回沙河县了,我也放心了。走吧,咱们入座吧。” 李农立即殷勤道:“陆局,这边走,咱们沙河县的位置是在第七排。” 陆康明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来,问道:“罗锐,你们的位置在哪儿?” 罗锐耸了耸肩,向前指了指。“第三排,您瞧,就广兴市市局的后面那排。” 陆康明瞧了瞧省厅领导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无语。 杨云桥也是摇了摇头。 李农嘟囔了一声:“靠!” …… 半个小时后,表彰大会正式开始。 最先表彰的人员是缉毒警员,这些人面对的危险,可以说是除了特殊部门之外,明面上最为危险的警种。 抓捕毒饭,和逮捕一般犯罪人员,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因为近些年来,枪支管理越来越严格,一般犯罪人员作案,作案工具五花八门,但是用枪的很少,抓捕的过程中,办案民警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但是那些毒饭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被抓后,要么是死刑,要么是无期,总之一辈子都甭想重见天日,所以很多人都是铤而走险,早就做好了和警察搏命的心态。 别说枪,就算是zha弹,他们都有。 罗锐和这些毒饭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他们的嚣张和狠毒。 市局刑警支队,因为上次的行动,齐磊牺牲,廖康不仅没有受到表彰,而且还被严厉批评,向市局做了书面检查。 除了警员受到表彰,做出贡献的缉毒警犬,也被训导员牵着上台,狗脖子上戴着一朵大红花。 警犬不知道这个意义有多大,等回到单位,它们是有资格叼着两个饭盘排队的。 它们的伙食,和刚从警的新狗蛋子,那简直天壤之别。 刑事小组一共六个人,外加齐石代表他父亲,也都上台受到了表彰。 该拿的功勋,魏群山上次已经说了。 齐磊是二级英模,罗锐和蔡晓静是个人一等功,其他人都是二等功。 刑事小组组建的时间,只有小半年。 他们所破获的案件,可以说每一件都是大案要案,而且都在极端时间内抓获了嫌犯。 破获案件不难,最重要的是耗费的时间长短。 早在好些年前,提出命案必破的口号,不管是市局、亦或是县局,都是有不小的压力。 特别是疑难案件,光砸进去的经费都是数不胜数。 人员调拨,要钱。 技术支持,要钱。 大型机器的使用,要钱。 警员外出走访,要钱。 遇到围捕嫌犯,或者是大力度寻找尸源,也是要钱。 成百上千的警员围着一个特大案件调查,吃喝拉撒都是钱。 就单单一个泡面,或者是一瓶矿泉水,积少成多,那都是很大的消耗。 要不然,名扬天下的聂*“神探”怎么会受到这么多人追捧。 你以为这荣誉是怎么来的,因为她两天能破获一个案件,就两天! 这能节约多少钱?虽然……是吧? 能侦破案件是一回事,能节约经费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说让领导选一选,哪个更重要,通常都会选后者。 其实,这和开办企业,员工能为老板节约钱,没多大区别。 会场内,全海东省市局、县局的一二把手都在,他们看见罗锐的刑事小组,都是眼红的不行。 刑事小组七八个人,几乎是几天破一个案子,而且经费也花费的很少,案子又是特别复杂,说不眼红,那都是假的。 除此之外,沙河县局也受到了表彰。 不管是古志良的涉独团伙,还是k301火车抢劫杀人案,以及隧道藏尸案,都是重大的刑事案件,为此,沙河县局还上过法治频道。 内部的宣传册里还有印有沙河县局七中队的名号,那张照片,此时出现在大屏幕上。 罗锐站在第一排,身后是七中队的同伴。 除了齐磊牺牲之外,方永辉和杨波也在照片内。 杨波和方永辉正襟危坐,心潮澎湃。 他们知道,这些荣誉,都是罗锐带给他们的。 要不是罗锐,杨波可能还在街道巡逻,每天处理邻里纠纷,要么是帮人找猫找狗。 方永辉也还是普通刑警,跟着前辈跑案发现场,根本没有机会参与案件的侦办,替那些个老帮菜端茶倒水都要好几年。 表彰大会一直进行到下午,刑事小组的成员可以说是收获满满,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大红花和奖章。 杨波把奖章摸了又摸,恨不得拿到嘴上亲一口。 其他人也都很激动。 特别是田光汉,四十来岁,第一次拿功勋,他就像老来得子般,一直低头看胸前的奖章,眼角都笑弯了。 这个奖章,是跟随他们一辈子的,退休待遇和子女待遇,和正常退休的警员比,那可是天差地别。 比如说罗锐,他孩子高考都能加分,要是进入体制内,也是有优先权的。 总之,不管你在生活中的任何方面,你只要拿到过功勋,你就有了一道方便之门,办任何事都方便。 明天就是元旦,因为刑事小组即将回到沙河县办案,所以他们被允许休整几天。 杨波和方永辉,来的时候都提着行李箱,碰上沙河县来的专车,刚好搭顺风车回去。 上车之前,陆康明和魏群山站在一侧,两个人小声嘀咕了很久。 陆康明一边听,还一边看向罗锐。 那眼神,疑惑,不解,到最后却是深深的叹息。 罗锐没搭理他俩,只是和李农凑到一块,抽着烟。 李农道:“你知道,我表叔和你那个干姐姐拿了结婚证,婚礼就定在一周后,你干姐姐本来不打算操办的,我表叔不同意,这是他第一次结婚嘛。” 罗锐这半年都不在沙河县,对孟君的事情自然不太了解。 而且孟君也不怎么联系自己,像是怕打扰到他的意思。 “我表叔的意思想让我去主持婚礼,我就想啊,让我主持,还不如让你来主持呢。 毕竟,孟君和你的关系非同一般,再有,她以前的婆家和娘家人都来包子铺闹过事儿,要是你出面的话,或许能镇住这些人。” 罗锐皱了皱眉:“你是怕婚礼当天,他们来找麻烦?” 李农点头。 “我说,你表叔结婚,你身为县局的刑侦大队长,你出面的话,还解决不了?” 李农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但是孟君以前的婆家,是我爷爷五服外的亲戚,算来算去,如果按照孟君前夫的辈分来讲,我得叫她一声姑奶奶,你说,人家来闹事,我还得叫一声人家姑祖?”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讲究这个?” “谁让我们李家是一个大家族呢,你也知道我的姓氏,我们的祖上可是李……” “滚犊子,按照你这么说,我还是黄帝的后人呢!”罗锐懒得和他多扯。 陆康明和魏群山聊完之后,一行人登上了开往沙河县的中巴车。 沙河县局啥资源,罗锐一清二楚。 这中巴车是领导专车,县局的停车场从来没有见过这车的身影。 估计是县里专门给陆康明他们配备的。 这老小子嘴上说没钱,估计都是骗人的鬼话。 表彰大会上,沙河县局也算是出尽了风头,不难看出陆康明和杨云桥有多么得意。 “组长,那我们先回去了。” “组长,过几天见。” 杨波和方永辉提着行李箱,登上了车。 杨波的家乡在沙河县,刚好可以搭顺风车。 方永辉的家庭要好很多,他的家在临江市。 那里现在是万明霞和康波林的地盘。 先前,罗锐也见到了他们,不过方永辉的单位在沙河县,自然跟着沙河县的车走。 陆康明上车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罗锐,有点心事重重的感觉。 他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 罗锐瞥了一眼魏群山,这老小子肯定和陆康明说了什么。 不过,魏群山装着无事发生一样,向中巴车挥了挥手,然后来到罗锐的跟前。 “小子,元旦打算怎么过?” 罗锐耸了耸肩:“家里有客人来,元旦我很忙的。” “客人?”魏群山问道:“陈浩他们?” 罗锐点头:“年前,他们找我投资,现在赚了不少,得把分红给他们。” 罗锐扳起手指头,漫不经心的道:“青鬼陈浩,本金10万,分红后应得58万。 蔡队,本金8万,分红后的盈收是89万。 廖康能拿21万。 杜峰最小气,本金出的少,只有8万块钱分红……” “哦,对了,胡局和朱总队也私下找我投资了,他们的收入更多,每个人不下一百万的分红。” 闻言,魏群山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敢情,只有自己没有搭上罗锐这艘赚钱的小船。 他咽下一口唾沫,望向四周,见没人过来,他低声问道:“胡局和朱总队什么时候找你投过钱?这不应该啊,不合规矩啊!” 罗锐白了他一眼:“又不是经商,炒股获得的收入,合法合规,您难道没在股市玩几把?” 魏群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道:“我倒是有些闲钱,不知道你有没有路子?” 罗锐摊开两手,无奈的道:“牛市已经过了,开春都得被套牢,没机会了,魏局。” 罗锐耸耸肩,大踏步离开。 门外,一辆刚提的红色法拉利停在路边,莫晚秋下车后,向罗锐招招手,然后抛了一个飞吻给他…… 第277章 商业奇才? 09年元旦。 旧的一年过去,新年伊始。 一大早,海边别墅便开始忙碌起来。 罗锐家的厨房可以容纳十个人,还不嫌拥挤。 此时,除了农山之外,罗森两口子和何春华都在里面忙碌。 罗锐本来打算在外面请一个厨子,但是大家都不同意,最为激动的是罗森。 他以前是开小餐馆的,做菜是他的拿手绝活,但一些高档的食材他处理不了。 特别是空运而来的澳洲龙虾,小日子那边的神户牛肉等等珍贵的食材,他看着就傻眼了。 农山也是做大锅饭的,炖个羊肉和牛肉还在行,但真要把十几个泡沫箱的高档食材搞定,他也是抓瞎。 还好,何春华过惯了奢华日子,家里以前就有钱,还能露两手。 三个人给她打下手,忙的不亦乐乎。 至于莫立国,此时站在别墅外面,向从斜坡开上来的一辆红色奔驰车招手。 奔驰停稳后,从车里下来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中年男人。 两人都是一身职业装,显得非常干练。 两人望了一眼跟前的高档别墅,并没显得多惊讶,想来是见惯了有钱人的住处。 “欢迎,谢小姐。” “欢迎,蒋律师。” 莫立国和两个人互相握了握手。 “莫总,客气了,叫我婉丽就行。”谢婉丽欠了欠身体。 她上身穿着黑色小西装,下身穿着红色长裙,脚踩高筒皮靴,年龄看着也就三十来岁。 而在她身边的蒋忠,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金框眼镜,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年龄已经接近五十岁,看着很儒雅。 “莫总,您这个地方好,背山靠海,在风水上来说,是绝佳的住宅!” 蒋忠指了指九点钟方向,继续道:“我听说,咱们那个篮球明星和著名的小品演员,买了这里的楼王。” “没错!” 莫立国的语气有些得意,顺着他指的方向。“就那两栋楼,一梯一户,他们买的分别是二十二和二十三层,可以俯瞰整个海湾,风景真是绝佳。 不过,他们不常来这里住,房子一直空着的。” 谢婉丽笑道:“要我说,还是莫总这里好,别墅私密性好,而且离海湾更近,我进来的时候,还看见这别墅区里有18小时开放的高尔夫球场。 说真的,我要是赚够钱了,准备也在这儿购置一套小户型,和莫总做一做邻居。” 一听这话,莫立国摸了摸鼻子,耳根子一红,心里痒痒的。 谢婉丽正是风华绝代的时候,这是比较雅的说法,如果俗一点,那就是如狼似虎的阶段。 这样的女人,晚上一般要三次,才能吃够。 蒋忠笑了笑,接过话茬:“谢小姐以后可是跟着莫总的,莫总这两年生意越做越大,肯定不会亏待谢小姐的。” 莫立国点头:“那是自然,二位,里面请吧,咱们先去书房坐一会儿,新公司的事情,我们吃了饭再聊。” 蒋忠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谢婉丽也是后退了一步,给够了莫立国面子。 见着三人进入别墅,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的莫晚秋,抱着双臂哼了哼。 “你看我老爹那副色*眯眯的样子,恨不得钻进那个女人的裙子里去了。” 罗锐不以为意,他手里拿着这两个人的身份资料。 这是莫立国今天早上给他的。 谢婉丽,十年前,斯坦福大学毕业,回国后在国内几家投行都干过,做到了副总裁的位置。 蒋忠,是广兴市著名的经济类律师。 重生这几年,罗锐借着莫立国的手,投资了不少公司和产业,现在手上的钱越来越多。 最近这些年,风险投资公司层出不穷,不管是教育类的,还是互联网类的,都是主投对象。 虽然现在已经上不了两马的船,但罗锐知道在未来几年,智能手机和生物科技的发展,还有不少钱可以赚。 现下,成立公司,让职业经理人运作是最稳妥的办法。 这两个人,是莫立国花了大力气找来的,而且也答应了给股票分红。 罗锐把手里的资料放到一边,然后又拿起莫立国给自己的财报。 投资出去的钱,和现在银行的存款,罗锐现在手里已经有三十亿的资产。 其中,银行的现金的都接近二十个亿。 这是罗锐上一世想也不敢想的财富。 要让这些钱继续滚下去,必须要有一个背书的公司。 此时,莫晚秋嘟囔道:“罗锐,你说句话啊,我爸是不是对那个女人有意思?” 罗锐抬头瞥了她一眼:“切,你要是想让你爸整天待在家里,像我爸那样钓钓鱼,做做饭,那你就把咱们的生意给撑起来啊。” 莫晚秋摇头:“那不行,我没赚钱的本事,我只有花钱的能力。” “那是!车库那台法拉利,你招呼都没给我打,你就自己做主买了?搞得这么显眼,还跑到省厅来接我,你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刚领了功勋章,你转头就开一辆豪车过来,你让外人怎么看我?” 莫晚秋噘着嘴,不高兴道:“我又没花你的钱,那是我爸给我买的,再说,他老本行做的也是汽车代理商,这车拿的是成本价! 而且,谁说了,当警察就必须艰苦朴素?你没偷,你没抢,钱都是合法赚来的,难道我们今后都得夹着尾巴过日子?” “哈,你说对了,咱们今后还真得夹着尾巴过日子。”罗锐的语气很严肃,并不像是开玩笑。 “行,听你的,你想要低调,那我就把那台法拉利卖了,我今后就骑自行车去学校算了。大不了,咱们把钱拿去国外,咱们在国外花,总行了吧?”莫晚秋一脸苦相,她还太年轻,并不明白其中的风险。 “你是打算害死我吗?”罗锐翻了一个白眼。 “这样,你以后既然不想经商,你今年毕业后,也别去做什么老师了,你去找个基金会上班,咱们以后成立一个教育慈善基金会,专门帮助那些留守儿童和没钱上学的孩子。” 闻言,莫晚秋莞尔一笑:“你这想法好,把赚来的钱回馈社会,我愿意! 这样,咱们学香江那边的谁,捐希望小学,好吗?咱们捐个几百所希望小学,让孩子们都能在干净整齐的教室上课。” 罗锐赶紧摇头。 莫晚秋诧异:“怎么?你不愿意?” “这事儿还不着急,容我再想一想。” “我靠,罗锐,你不会是想假借慈善基金,用来……” “胡说八道,我是这样的人吗?”罗锐撇了撇嘴。 他知道,即使捐一百栋希望小学,在未来也无济于事。 随着城市化的发展,根本没有发挥多大的价值。 莫晚秋还想怼他几句,不过莫立国这会儿来到了两人跟前。 “罗锐,人来了,要不你去见一见?” 罗锐犹豫着,其实他不打算露面的,但突然又一想,请来的这两位都是人精,以后公司交给他们打理,要是他们以为莫立国是大老板,那风险就大了。 特别是先前,莫立国对谢婉丽表现的那么热情,要是这女人顺杆往上爬,公司都得被搞垮。 念及于此,罗锐颔首:“行,我一会儿过去。” “那好!” 莫立国拍了拍屁股,准备离开,瞧见自己闺女正拿眼恨着自己,他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了?给你买法拉利还不满意?” 莫晚秋瞪着他,把钥匙丢了过去。 “买什么法拉利,你是想害罗锐吗?” 莫立国接过钥匙,摊开两只手:“你这又是抽什么疯?” 莫晚秋没搭理他,噔噔的下楼了。 二楼书房。 谢婉丽和蒋忠坐在待客沙发里,两个人手里都拿着厚厚的企划书,以及他们各自的合同样本。 公司的名字叫【红光资本】,主营业务是科技企业、互联网公司等等。 公司注册资金为5000万人民币,法人代表是莫立国。 在几年前,莫立国以个人名义,先后投了不少科技企业,其中有茅台、360等公司,而且收益颇丰,投资回报是百分九十。 谢婉丽是斯坦福金融学毕业,做了十几年风投,自然明白,投资出去的钱有赚有亏,不可能百分之百赚钱。 现在这个时代,全世界大放水,创业的年轻人,随便搞一个商业计划书,都敢让别人投个几百上千万。 拿到钱,先给自己配一台豪车,后面赚不赚钱,鬼知道。 谁都想成为第二个乔布斯,风投公司也都想遇着一个商业天才。 但可能吗? 谢婉丽和莫立国打过好几次交道,饭也吃了不少,她敏锐的感觉到,莫立国绝对不像投行界的天才。 捏着手里的合同样本,谢婉丽有些犹豫,合同上写的很清楚,莫立国为总裁,她担任副总裁。 除此之外,她每年还有公司股票分红,可以说是待遇非常丰厚。 按照莫立国前期投资的回报率来看,对于谢婉丽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莫立国的背后有高人。 从认识莫立国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以为这次来到海边别墅,这个神秘人会现身,但企划书和合同样本上,都没见着这个人的名字。 谢婉丽叹了一口气,看向蒋律师。 对方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法律顾问嘛,又不管具体业务。 谢婉丽把手里的资料放在茶几上,刚想站起身,却见莫立国推开了书房的门。 “两位,不好意思,把你们凉在这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莫立国一边说着,一边让开身。 谢婉丽和蒋忠赶紧站起来,看向他身后的年轻人。 “这是我女婿,呃……确切的说,现在还是我女儿的男朋友,也是这栋别墅真正的主人,罗锐。” 一听这话,谢婉丽和蒋忠互相对视一样,两人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震惊。 他们的第一感觉是年轻,太年轻了! 两人还在震惊之中,罗锐已经伸出手来,打着招呼:“谢小姐,蒋律师,你们好。” 谢婉丽赶紧露出笑容,谦卑的伸出手,但她感觉到了对方手心的老茧。 你要说眼前的年轻人是什么贰代,她还真信,金融行业都是他们的天下。 他们赚钱,那是百分之百盈利的,是吧? 谢婉丽曾经就遇到过这样一个人,对方从银行贷款2000万,买下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景区,然后请评估公司,把价格估成2.5个亿,接着卖给了上市公司,这么一弄,人净赚2.3个亿。 你们肯定要问,这个上市公司是傻子吗? 但人并不是傻子,这上市公司就以开发项目为由,划拨大量资金进行开发,项目负责人呢,是贰代对接的人。 上市公司就以发展新项目,发布各种利好消息,让股价在几天以内暴涨十几个亿。 在这件事情的各个环节,都是合法合规,挑不出一点毛病。 这叫什么,这叫商业奇才! 谢婉丽脑子这么一过,但又马上否决了这种想法。 因为罗锐给他的感觉,不太像贰代。 特别是他掌心的老茧和坚硬的脸庞,这哪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哪一类人。 但不管如何,谢婉丽已经见到了幕后之人,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容满面,直截了当的说道:“罗先生真是年轻有为,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就已经经手几十个亿的资产管理。” 罗锐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不过,他能来见这两人,也没打算瞒着。 “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谢婉丽见他承认,马上又继续打探:“我看公司的法人代表不是您,而且公司里,也没有您的具体职务,这我就搞不明白了。” 罗锐点点头,给出他足够的信任。 “是这样的,我是警察。” “警察?”谢婉丽咽下一口唾沫,一双眼睛睁的老大。 不仅是她,就连蒋忠也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他一拍膝盖,喊道:“啊,我就说看您怎么这么严肃,罗先生,我现在想起来,我在电视上见过您!” 谢婉丽听他这么一说,赶紧转过脸来,眼里都是好奇。 蒋忠道:“我们这行,经常要关注法制事件,前不久的特大涉独案件,还有大明星朱丽芝刑事案,以及临江市,沙河县的那些特大案件,都是您侦破的吧?” 罗锐挑了挑眉:“侥幸而已。” “那可不是侥幸,海东省出了名的青鬼陈浩,现在是省市的支队长,我看您比他还厉害,在我们业界,您是公认的神探。” 罗锐耸耸肩,不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是干啥的,应该能明白我的难处吧?” 蒋忠点头:“明白!” 谢婉丽笑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她看了看莫立国,接着望向罗锐:“那这份合同?” 罗锐问道:“满意吗?” “满意,我答应出任红光资本的副总裁职务。” 说着,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支笔,埋头签了字。 见状,蒋忠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罗锐笑着伸出手:“两位,那以后咱们合作愉快。” “罗先生说笑了,我是给您打工,还希望您多多栽培。” 谢婉丽握住罗锐的手,小手指的指甲盖,还在罗锐的手心拨弄了两下。 站在一旁的莫立国见状,立即咳嗽两声,终于明白自家闺女先前为啥生气。 这女人太妖娆,罗锐吃不住,赶紧松开手:“公司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办公大楼和人才招牌,我也不过问,不过投资项目,一定要让我过目。 而且,我手里有几个投资意向,现在和你们商讨一下。” 说到正事,谢婉丽赶紧正了正脸色:“您请讲。” “我这里有几个人的名字,你们记下来。谢总,公司落成后,你最好是亲自和这几个人去接触接触。” 谢婉丽赶紧点头。 罗锐先后说出几个人的名字,谢婉丽都不太认识,不过其中有一个姓雷的,她倒是有些印象,这人以前在金山干过。 几个人聊了大半天,中午随便吃了一点饭菜,又继续聊公司的事情。 一直到下午四点,罗锐疲惫的伸了伸懒腰,邀请道:“蒋律师,谢总,今天是元旦,要是你们没什么事的话,吃了晚饭再走?” 谢婉丽点头,她早就听见楼下人声鼎沸,似乎来了不少人。 蒋忠也同意了,毕竟签了合同,对方是自己老板,未来好些年,都得指望眼前这个年轻人吃饭。 “那好,你们别客气,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随意一些。”罗锐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谢婉丽和蒋忠站起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莫立国叹了一口气,抚掌道:“现在好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用不着像以前那么累了。” 谢婉丽莞尔一笑:“那是自然,莫总,有这样的女婿,您真是有福气。” 莫立国嘿嘿一笑,现在他有今日今时的地位,谈笑间都是几个亿的生意,自然都是拜罗锐所赐。 现在想来,几年前,他第一次见罗锐的时候,还觉得对方是欺负自家闺女的小流氓,而如今,却是莫家和罗家的顶梁柱。 “走吧,我带你们去转一转,这海边什么都好,就是风太大,冬天有些冷,不过风景很不错。” “那麻烦莫总了。”谢婉丽拿上手提包,她和蒋忠跟着莫立国下楼。 别墅里,人来人往,个个都是神采飞扬。 别墅外面的小院子里,坐在一群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惬意的聊着天。 下午时分,正是秋日落下海平面的时候,晚霞把半边天空都染红了。 谢婉丽和蒋忠盯着这群人,睁大了眼睛。 莫立国也是吓得不轻,咽下一口唾液。 谢婉丽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莫总,院子里坐着的那位,我看好像是刑警总队的朱队长?” 莫立国小鸡啄米的点头:“是!” 蒋忠拍了拍胸口,接过话茬:“不止是他,和罗先生说话的那位,好像是……是吴厅?他怎么会来这里?” 莫立国的震惊维持了十几秒,然后得意洋洋的向他们介绍:“除了吴厅和朱总队之外,你们看,那位国字脸的是咱们市局的胡局长,那个小眼睛的是海江分局的魏局。 对了,蒋律师先前说的青鬼陈浩也在,站在一边抽烟的就是他,和他站在一起的是咱们缉毒支队的廖支队。” 顿时,谢婉丽咽下一口唾沫,问道:“莫总,我问一句,咱们罗总,是什么职务?” 莫立国回答:“正儿八经的职务是沙河县的刑警副大队长,兼任海江分局的刑事组长。” 这海边别墅齐聚这么多大佬,让谢婉丽都有些恍惚。 蒋忠也难掩震惊之色。 怎么形容呢。 谢婉丽腹诽,难怪罗锐不愿意出现在前台。 他背后的这一伙人,那可是…… 特别是吴姓大佬,而且在省里也是翘楚。 谢婉丽顿时觉得自己太渺小,她让自己恢复镇定,然后问道:“罗总能邀请这么多人来,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莫立国失笑的摇摇头:“这不年底了吗,罗锐帮他们投资了不少项目,炒股赚了不少,都是来分红的!” “啊!”谢婉丽张大了嘴巴。 蒋忠吓了一跳,他赶紧咳嗽了两声:“莫总,我没听见您说的这些,我看您家后院风景蛮好,我去转一转?” 谢婉丽也立即明白过来:“我也去!这场子太大,我怕心态稳不住。” 莫立国摇摇头,很明显这是假话来的,谢婉丽受的国外教育,根本不会像华国人那么推崇……(防和谐) 09年第一天的夜晚。 海湾那一边,准时的点燃了烟火。 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禁止放烟花一说。 绚丽多彩的烟花升空,在空中炸开,灿烂夺目,然后转瞬即逝,就像时间,一去不复返。 罗锐站在院子前,望向海的那一边,举起手里的啤酒。 “新年快乐!” 远在海的那一头,也有人站在阳台前,望向东北方,举起手里的红酒杯:“新年快乐!” 第278章 半道XX 元旦过后第三天。 从广兴市开车到沙河县需要五个小时。 黑色的宝马车行驶在蜿蜒的国道上,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冷。 罗锐蜷缩在副驾上,抱着双臂正在假寐。 开车的是田光汉,楚阳和苏明远坐在后座上。 三个人的家都在省市,所以便和罗锐搭伴一起前往沙河县。 楚阳搓了搓手,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气温显示只有五六度,要是到了县城,恐怕温度还低。” 苏明远抖着脚,抱怨道:“老田,能不能把暖气开一开?” 田光汉赶紧摇头:“那不行,这暖气一开,我就想打瞌睡。” “你多少开一点,你没看挡风玻璃都起雾了!咱们这一路过去,都是山路,而且温度也越来越低,要是出了什么状况,那就糟了!” 田光汉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暖气。 旁边的罗锐挪了挪身体,继续闭着眼休息。 田光汉叹了一口气:“诶,遇到这么冷的天去沙河县工作,这日子真难熬。” 楚阳打趣道:“老田,你抱怨个啥,你在表彰大会上发言讲话的时候,还言辞凿凿的说,为人民服务,不怕辛苦,任劳任怨,怎么现在就变卦了?” “我什么时候变卦了?我老田永远是一颗红心向着太阳! 但沙河县条件确实艰苦,咱们去过几次,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地方三面都是大山,而且民风彪悍,每个月的失踪人口也多。 硬件设施都不太齐全,就比如说道路监控、生物样本检测技术都挺落后,走访查案主要靠11路公交车。” 苏明远撇撇嘴:“正是这样,才是立功的机会,今年年底,咱们刑事小组肯定又得大放异彩。” 田光汉沮丧着一张脸:“你们越说越偏了,我说的是条件艰苦,没怀疑咱们的能力!我听方永辉说,县局的宿舍,都是八人一间的! 同居室友的臭袜子、脏内裤,呕……想想这个,我浑身都难受。 我反正是有洁癖的!大不了,我花钱在县局旁边租一个单人宿舍。” 对于这个,楚杨和苏明远倒没多在乎,毕竟他们刚毕业没几年,还能适应集体生活。 田光汉四十好几,早已经结婚生子,当然很排斥集体生活。 这时,罗锐微微睁开眼,漫不经心的道:“别担心,我在县局旁边买了一栋楼,够我们一人一间。” 一听这话,车内突然沉默了。 田光汉睁大了眼睛,他看一眼路,又撇一眼罗锐。 “组……组长,你买了一栋楼?这……这么夸张?” 苏明远从后座里探身,挤在前面两个座椅之间。 “组长,真的假的?你真买了一栋楼?” “嗯。”罗锐扭了扭身体,显得毫不在意。 “不是,一栋楼啊!”苏明远咽了一口唾沫,语气激动:“这要花多少钱?几千万?” 罗锐撇撇嘴:“农家小院,三层小楼,不值钱。” 田光汉还是难以置信,忍不住问道:“组长,怎么想起买楼?不会是专门为了给我们住吧?” 闻言,楚阳和苏明远对视了一眼,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谁知,罗锐摇头:“你们想多了,我买楼是为了投资,现在房价一年一涨,我还是比较看好沙河县未来的经济环境,等房价再涨一波,我再转手买了。 而且,这个位置离县局也就十分钟路程,地理位置还是不错的。”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大家都不太相信这套说辞。 罗锐有钱,而且从来不吝啬。 不管是他对毫无关系的孟君,还是对齐磊的家属,他都伸出了仗义之手。 齐磊牺牲,他拿了一笔钱给齐磊的儿子,保证了孤儿寡母的生活。 大家都看在眼里,不管是田光汉,或是楚阳和苏明远都明白,跟着罗锐准没错。 就算是哪一天牺牲了,也会为自己的家里人考虑。 念及于此,田光汉放慢了车速。“组长,你再睡会儿,我车开慢一点。” 楚阳和苏明远都识趣的不再说话。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但越往北,山就越多,雾气也在山里迷茫,一直没有散去。 没多久,他们看见了临江市的蓝色交通牌。 这已经到了临江市的地界。 随后,一辆载客的中巴车,从后面而来。 “笛,笛……” 中巴车司机不断地鸣笛,让田光汉大为光火。 “催,催毛线!大雾天开这么快,还想超我车!” 田光汉脾气上来了,就是不靠边。 这时,罗锐睁开眼,劝道:“老田,别和他计较,咱们靠边开。” “真的是一帮没素质的家伙!” 他虽然嘴上还在抱怨,但还是听从罗锐的吩咐,降低车速,把车让到了一边。 不过,田光汉还是忍不下这口气,他降下车窗,在中巴车超车时,他伸出手,比了一个中指。 谁知,中巴车的副驾上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她也降了车窗。 因为中巴车较高,所以这女人的喉咙咳了一下,然后一口浓痰吐了出来,巧恰吐在宝马车的挡风玻璃上。 “我靠!” 田光汉一下子怒了,手握操作杆,想要加大马力追上去。 罗锐赶紧拽住他的手:“别动气!稳着点。” “不是,组长,我真忍不下这口气,你瞧,这臭……她还嘲笑我!” 罗锐抬头望去,中巴车已经开去前面了。 中巴车上坐着不少乘客,他们靠着车窗玻璃,正在睡觉。 苏明远说道:“这台车是从外地回来的,应该是过年返乡的客车,这个时间,客车司机正是赚钱的时候,所以开车都比较快,少拉一趟客,少赚很多钱。” “开得快,还这么没素质!” 田光汉吐出一口气,启动了雨刷,把那口浓痰给刮擦掉,但心里还是不得劲。 见他消气了,罗锐松开了手。 楚阳道:“每年春节期间,天寒地冻,而且有的地方还是大雪天气,道路湿滑,返乡的客车出事的太多了,要是一出事,那就是几十条人命,这帮家伙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了。” 苏明远附和:“不仅如此,长途客车的司机都是疲劳驾驶,两个司机换着开还行,要是只有一个司机开,那就太危险了。” “那我就祝他……” 田光汉想要诅咒对方,但却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立马住了嘴。 随后,罗锐他们继续上路,离沙河县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罗锐道:“老田,要是累了就告诉我,我来开一会儿。” 田光汉摇头:“没事儿,六个小时而已,再说,我还没从来没开过这么好的车,这推背感确实不错!” 见他咧嘴笑着,罗锐也不勉强,继续假寐。 元旦这两天,罗锐确实没休息好。 自从谢婉丽知道他的身份后,几乎大事小事都要向他请教,特别是公司的选址,罗锐和莫立国跑了一整天,最终在广兴市最繁华的CBd,租下了一套面积一千五百平米的办公楼层。 这栋大楼属于万大集团,汇聚了国内外的投资公司、外贸公司。 罗锐的邻居老麦克,他就职的外卖公司也在这栋楼里。 除此之外,三丽影视也在这栋楼里。 罗锐上次见过鲍天强,从他口中得知,三丽影视现在的Boss是叶峰明的亲妹妹叶眉。 他提的建议是想要搞叶峰明,可以从叶眉下手。 当天,罗锐还专门去三丽影视所在的楼层看过,也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伪。 不过,要整叶峰明,罗锐觉得眼下时机还不太成熟。 再说叶眉这个女人,他也需要调查对方的详细背景,才好对症下药。 叶峰明间接害死了两名刑警,罗锐绝对不会放过他。 有仇不报非君子。 一个半小时后,出了临江市的地界,眼前的山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气温也随之降低了好几度。 田光汉车开的很小心,在转过一处弯道时,他突然看见路中间站着一群人。 这些人惊慌失措,大声的嚷嚷着什么。 “前面好像出事了!” 田光汉喊了一声,把副驾上的罗锐惊醒。 苏明远拽着前面的座椅,探头看去:“这不是先前的那辆中巴车吗?” “好像是……”田光汉挑了挑眉。 这条国道上的车流非常少,前后根本就没车。 只有罗锐他们的宝马车缓缓的靠近,在快要接近人群时,田光汉踩下了刹车。 罗锐坐了起来,见到几个男人围了上来。 “车窗降下一半,大家先别下车,搞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大家纷纷点头。 其中带着红色鸭舌帽的男子走上前,靠在田光汉的车窗前,恳求道:“兄弟,我们遇到了抢劫,车里有两个人死了,还有一个女人被刺了两刀,估计快撑不住了,能不能麻烦你们把人送到医院?” 一听这话,罗锐皱了皱眉,问道:“报警了吗?” “已经报过警了,救护车也叫了,但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赶来还需要时间,现在有一个重伤患者,已经快撑不住了。” 罗锐点点头,田光汉立即把车开到路边,四个人赶紧下车。 中巴车就停在路当中,几十个乘客站在路边,有的人在哭喊,有的人心有余悸,吓得脸色煞白。 罗锐看向男人,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把头上的红色鸭舌帽取下来,有些警惕的看向罗锐。 见他没有回答,罗锐也不敢耽搁,带着三个人,跑向客车。 刚一上车,他们就闻见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中巴车的司机倒在方向盘上,脑后勺上鲜血淋漓。 鲜血从他的脑袋上,顺着耳朵,一串一串的往下淌。 罗锐赶紧把他扶起来,用手摸了摸的胸口,探了探他的鼻息。 司机已经断气了。 “组长,这个女人还有一口气!”楚阳在车后喊道。 罗锐赶紧走过去,看见座椅上斜躺着一个中年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先前向罗锐他们吐痰的女人。 她的腹部和胸口各中了一刀,鲜血把蓝色的座椅都打湿了。 “楚阳,明远,你们俩把她抬下车,小心一些,别扯动了伤口。帮她止血,马上联系救护车,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罗锐没有打算直接送她去医院,而是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这种情况下,搬动伤者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田光汉蹲在车尾,向罗锐喊道:“组长,这里还有一个。” 罗锐侧过身子走过去,看见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他歪着脑袋,胸口被扎了好几刀。 田光汉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他也死了!” “老田,翻一翻两名死者的包,把他们的身份证找出来,小心一些,别污染了现场。” “好的,我明白。” 楚阳和苏明远已经把女人抬下车,人群立即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女人没有任何动静,脸色煞白。 刚才求救的男人道:“来不及了,救不活了。” 楚阳和苏明远把女人放在地上,两人跪下来,再次探了一下鼻息。 见到罗锐下车,楚阳立即摇摇头:“死了。” “联系临江市刑警支队,找康柏林,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好的。” “明远,去后备箱拿警示牌,放在弯道前,提醒后方车辆小心。” “我这就去!”苏明远应了一声。 罗锐拿出警官证,举过头顶,向人群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张,我们是刑警,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马上进行调查。” 听到警察两个字,人群立即嘈杂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喊道:“警官,歹徒抢了我的钱包,你们要赔给我啊!” “警官,我外出打工一年,身上的现金全被抢走了!这钱,能找政府报销吗?” “刚才那伙人太残暴了,抢劫不说,还杀人,妈呀,警官,你们不抓到人,我们这年没法过了!呜呜……” “警官,求求你送我去城里,我的银行卡也被抢了,里面都是我的几年的血汗钱,我得去银行冻结……” …… 几十个人把罗锐团团围住,他的脑袋一阵眩晕。 “别特么吵了!” 罗锐的呵斥,根本不管用。 这辆车上接近四十名乘客,从他们穿着和打扮来看,几乎全是农民工。 中巴车的驾驶台上,贴着一个牌子,写着始发站和终点站。 出发的城市离着这儿有一千六百多公里,目的地是在沙河县。 也就是说,这帮乘客的户籍地都在沙河县。 农民工赚钱很不容易,一年到头都回不了一次家,吃住穿都很节约,大家都盼着存了钱,回家过一个好年。 现在钱全被抢走了,乘客们难免心情激动。 罗锐叹息一声,看向从远处跑来的苏明远,指着他道:“你们去找我的同事,他也是警察,你们丢失了什么东西,他都会记录在案,不过大家都要出示身份证,没有身份证的,自己想一下身份证号码。” 大家一听,赶紧围住了苏明远。 苏明远叫苦不迭,点头:“大家别挤在路中间,来到路边,一个个的排好队,别乱糟糟的。” 这时,罗锐拽着先前向自己求助的男人,道:“你跟我来。” 男人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 两人来到中巴车的后面,罗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建龙。” “你给我讲一讲,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警官,我们遇到了抢劫。” “我知道是抢劫,抢劫前后发生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赵建龙点头:“大约二十分钟前,我们到了这个地方,看见前面出了车祸,两辆车追尾,停在路当中,我们没法过去。 好几个人在路上吵架,我们的司机按了好久的喇叭,他们也不在乎。 于是,司机就下车,向他们建议,能不能把车移到一边,让我们先过去,但是他们就是不肯。 司机没有办法,好说歹说,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包香烟,他们才答应下来。 本来这事儿都商量好了,我们司机也回到了车里,但谁知道,这几个人也跟着上大巴车,问司机借一把扳手,说先把车弄一下,耽误不了几分钟,马上就走。 我们司机没起疑,就从驾驶台下面拿了一把扳手递给对方。 可谁知道,对方一接过扳手,顺手就砸向了司机的后脑勺。 用力太猛了,那血啊,就一直往外冒。 司机倒在方向盘上,另一个人拔掉客车的车钥匙,车外的几个人一下子蹿上来,他们手里都拿着砍刀,还有拿匕首的。 带头的那个还握着一把短柄的猎枪,他叫我们把钱全都拿出来。 大家哪里肯啊,谁愿意把自己的血汗钱交出去。 于是,其中一个劫匪,拿出匕首直接捅了那个女人两刀。 见杀人了,大家都不敢吱声了,就把钱全拿出来了。 其中一个劫匪拿出一个布袋子,从车头往车厢走,让我们把现金和手机都扔进袋子里。 坐在后排的那个年轻人,趁着劫匪不注意,他把大部分现金藏在皮鞋里,谁知道被劫匪发现了,然后他就被捅了好几刀。 见又死了一个人,这些人杀人不眨眼,把我们都吓坏了。 之前藏钱的人都主动的把钱拿出来。 我看见好几个女乘客,还把自己藏着的金耳环和金项链都掏了出来……” 罗锐心里腹诽,这伙人经验很丰富,而且肯定有前科,要是小白的话,计划不会这么周密,不要以为杀人简单,除非你有屠宰牲畜的经验,不然谁都会发怵。 抢劫就抢劫,竟然还敢杀人,而且还连杀三人,这帮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罗锐皱着眉头,问道:“一共有几名劫匪?” 赵建龙转了转眼珠,回答道:“好像是五个人……” “你确定?” “我看见的是五个人,先是两个人上来借扳手,这两个人,一个人用扳手砸向司机的后脑勺,另外一个人拔掉了客车的钥匙。 接着又上来三个人,不过拿枪的那个人戴着面具。” “只有一个人戴着面具?” 赵建龙确认:“是!” “其他四个人呢?” “另外四个人都露着脸。” “你有没有看清楚戴面具的那个人的相貌?”罗锐沉吟道:“我的意思是,他们在道路上假装吵架的时候,这个人有没有出现?” 赵建龙摇头:“我不记得。” “你当时坐在客车的第几排?” “第三排。” “第一排的乘客是哪些人?” 赵建龙看向正在做笔录的人群,指了指几个人,道:“就那几个人,不过他们都在车上睡觉,并不一定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罗锐颔首,而后问道:“劫匪一共有几台车?” “两台车。” “什么车?” “有一台是黑色的捷达车,另外一辆,是我不认识的车型。” “车牌号知道吗?” “我没留意。” “牌照是哪里的?” “沙河县的。” “行,谢谢你的配合。”罗锐道谢,此时,他听见了弯道后面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对了,顺便问一句,你被抢走了什么东西?” “一台诺基亚手机。” “钱呢?” “钱包里有五百块钱现金,全给了劫匪,这点钱不算啥,我的钱早就提前寄回了家里。”赵建龙唏嘘不已。 罗锐点头:“放心,我们警方肯定会帮你们把钱都追回来。” “那最好。” 罗锐拿出手机,问道:“你手机号码是多少?” “1367829xxxx。” 罗锐把这串号码拨了出来,然后打了过去。 刚一接通,他立即把电话挂掉了。 这帮劫匪虽然经验丰富,但到现在为止,抢走的那些手机还没关机。 只要动作快一些,对手机信息定位,抓到这些人应该不难。 这时,大批的警车从弯道那面开了过来。 警车还没停稳,临江市的刑侦支队长,康柏林立即打开了车门。 他并没有走向罗锐这边,而是绕到后面那辆警车,把后座的车门打开。 临江市,市局局长万明霞穿着制服,一脸严肃的走下车。 见状,罗锐叹了一口气,轻微摇摇头。 什么时候,康柏林变成了一个溜须拍马的人了? 他不赶紧查看案发现场,而是去帮人开车门! 罗锐迎着万明霞的眼神,嘴角微微抽搐。 胡长羽以前因为调查x,卸任之后,万明霞挑大梁,还把罗锐当做了嫌疑人。 临江市,早就不是以前的临江市了。 康柏林也不是青鬼陈浩。 第279章 陷阱 “现场情况怎么样?”康波林走过来问道。 罗锐和万明霞眼神交流了一下,两个人都没有互相搭腔。 罗锐转过视线,向康柏林介绍现场情况:“先是死了两个人,都是刺中要害……” 罗锐指了指放在空地上的女人:“五分钟前,这个女人也因为伤势太重,没有活下来,所以这群歹徒一共杀死了三个人,其中一名司机,一名乘客,至于这名女死者,我推测应该是和司机有些关系,现在他们的身份都还不确定。 另外就是作案的,一共有五个人,除了携带着管制刀具之外,还有一人手里有枪,这个人带着面具,应该是领头的。” 一下子死了三个人,还是拦路抢*劫,这是大案要案了。 虽然案发现场没在临江市的地界,但因为这里地处县城,属于临江市的管辖范围,所以案子还是由临江市县局来侦办,这也是万明霞和康柏林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赶来。 万明霞眉头紧皱:“走,我们去看看现场。” 见到大领导来了,乘客们迅速的围了上来,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万明霞非常老练,说了一些场面话,然后带着下属登上了客车。 这时,楚阳来到罗锐身边,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组长,司机名叫陈加福,今年43岁,女人是他的老婆,名叫丁丽,车后座死掉的那名乘客叫白云杰,今年23岁,这是他们的身份证。” 罗锐拿在手上仔细看了一眼,身份证的照片和三名死者都能对上。 陈加福是最先遇害的,后脑勺被一尺长的扳手敲碎,用力之大,完全是奔着杀人去的。 而且从现场情况看,歹徒不止敲了一下,应该多次重击,导致受害人当场死亡。 其次是丁丽,这个女人的腹部和胸口被刺了很多刀,歹徒也没有留手。 至于白云杰,他是因为藏钱,被这伙歹徒发现后,身中两刀,而且也都是要害。 这个案件的性质很清楚,劫财杀人,而且歹徒并没有多少遮掩,只有领头的做了伪装,想要查出他们的身份,并不困难。 这时,苏明远拿着笔记本走过来,道:“组长,一共43名乘客,客车司机超载了5人,被抢的手机有31部,现金有十三万四千多元,还有银行卡、金耳环和金项链这些,总共加起来,涉案资金有十六万之多。” 罗锐点头:“这个案子由市局负责,把受害人的身份证和你手上的笔录交给他们,我们先走。” 楚阳和苏明远应了一声。 田光汉瞧了一眼围着客车的警员,低声道:“组长,这是一个大案啊,而且歹徒的身份也很容易查到,咱们就这么放弃?” 罗锐挑了挑眉:“不然呢?” 田光汉咳嗽一声,没再吱声。 沙河县也在临江市的下辖之内,而且离这里还远着呢,案子移交给当地县局,也不会给沙河县侦办,况且,万明霞已经来了,很明显想要抢夺办案权。 唯一能和沙河县扯上关系的是,这些乘客的户籍地都在沙河县,而且客车的目的地也是那里。 罗锐不是不想侦办,但权限不够,他也无可奈何。 十分钟后,康柏林从客车上走下来,他把罗锐拉到一边。 “罗锐,这个案子是你们遇到的,要不要咱们一起侦办?” 罗锐看向还待在客车上的万明霞:“是她叫你问我的?” 康柏林摇头:“这是我自己的意思,主要是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这个案子是你们最先接触的,你们比我们了解当时的情况。 第二,这些被抢的乘客都是沙河县的,而且这帮劫匪逃走的方向也是沙河县的方向,我们市局难免会去你们县城布控抓人,我们两个单位联合侦办,一加一大于二。 再者就是,这些农民工好不容过年回家,手里的血汗钱都被这帮劫匪抢走了,要是不尽快破案,追回被抢的钱财,我怕他们……” 说到这里,康柏林语气放低了:“四十几个人啊,要是闹起来……” 他没把话说完,很显然,罗锐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发生的这个特大拦路抢*劫案,明天就会上电视新闻。 农民工,血汗钱,客车被抢。 这样的字眼一旦出现在新闻媒体上,马上就能发酵,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现在离春节就一个月了,大批的农民工都要返乡,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不尽快抓捕凶手,大家都不好交代。 其实,康柏林还有话没说完,他和罗锐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罗锐的能力,他当然信得过,有他参与案件侦办,康柏林稍微放心一些。 他是一个聪明人,虽然这个案子很容易确定嫌犯身份,难的是抓捕阶段,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状况,那就糟了。 要是有沙河县跟着一起侦办,有罗锐的加入,也算是给自己上了一层保险。 罗锐蹙着眉头,反问道:“康支队,要不,你还是去问问万局长的意思?” 一听这话,康柏林叹了一口气。 “老康,我不是揶揄你,我是为你着想,你是做不了这个主的。” “行吧!你先等着。”康柏林转身,向客车走去。 楚阳、苏明远和田光汉立即围了过来。 田光汉咂了咂嘴:“这康支队还算可以,至少没想着吃独食。” 楚阳摇头:“不是这样的,上次表彰大会,你没瞧见临江市市局的破案率都垫底了,以前还有青鬼陈浩坐镇,现在换康柏林当支队长,现在他们是一日不如一日。” 苏明远咂嘴:“那倒是,以前的临江市有胡长羽局长,有青鬼陈浩。现在呢……就沙河县的破案率都比他们高出一倍,再这样下去,我看这万明霞也要调任了……” “别胡说!”罗锐打断他的话:“有些事情藏在肚子里就可以了,用不着说出来。” “是!组长,我多嘴了。”苏明远吐了吐舌头。 田光汉嘿嘿一笑,摸出烟盒,递给他们一人一支。 罗锐没抽,抬头看向康柏林,他和万明霞站在客车边,两个人低声的说着什么。 万明霞还时不时的看向罗锐这边,但也只是瞥了几眼。 “看样子,没戏。”田光汉嘟囔了一句。 苏明远怼了一句:“用得着你讲,你没看见康支队那张脸,都快上火了。” 罗锐眨了眨眼,轻轻摇摇头:“咱们走吧。” “好咧!”苏明远绕到主驾驶室:“老田把车钥匙给我,我也过过开豪车的瘾。” 田光汉把钥匙丢给他:“得,接下来的路程都让你开,一会儿别向我叫苦。” 三个人上了车,罗锐也坐进了副驾。 见状,康柏林赶紧小跑过来,绕到罗锐这边,他双手搭在车窗上,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对不住了,罗锐!” “没事儿,我明白你有难处。” 康波林摇摇头:“自从胡局长调走后,这临江市……诶,不说了,等我把这个案子破了,一定去沙河县请你喝酒。” “行!”罗锐答应着。 快要走的时候,他转过头,叮嘱道:“对了,有两件事告诉你一下,第一,我刚向一名乘客的手机拨通了电话,这些被抢的手机还没关机,如果及时追踪手机信号位置,应该很快就能锁定这些劫匪。 第二,要特别注意戴着面具的这名劫匪,我觉得这人肯定要搞事。” 康柏林皱着眉头:“搞事?具体的呢?” 罗锐耸了耸肩:“这个就要你们去查了!” 康波林无奈的点点头,把手从车窗上拿下来,站直了身体。 “走了。”罗锐向他挥挥手。 苏明远踩下油门,离开了现场。 见罗锐走了后,万明霞走到康柏林身边,问道:“他说了什么?” 康柏林摇摇头:“万局,我还是认为这个案子应该让罗锐参与进来。” “康支队,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是市局,天然就有优势,但是我们最近一年来的破案率太低了,破案率比他们县局都还低。 现在还不改变现状的话,你和我都有责任,我们现在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 “万局……”康柏林想要争辩,但看见万明霞的眼神之后,他无奈的笑了笑:“您说的对!那我先忙去了。” 康柏林走向客车,把正在调查的刑警们召集过来,开始分派任务。 …… “组长,您先前和康支队说的那些,是觉得这个案子有蹊跷吗?”苏明远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罗锐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紧盯着前方的道路。 田光汉道:“我觉得啊,这帮劫匪胆大包天,不仅抢劫,还杀人,而且作案过程中,其中四个人没有经过任何伪装,要抓到人应该不难。” 楚阳摇摇头:“老田,你刚没听见组长说吗,其中有一名领头的劫匪戴着面具,而且这个人还是领头的。既然如此,其他四个人没有伪装,为何他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这才是咱们组长关心的问题。” “好像也是啊。”田光汉抓了抓脑袋,恍然道:“我觉得,不是他们不想不伪装自己,而是根本没法掩藏身份,你们想啊,想要拦下过路的客车,只能假装发生了车祸,这才能出其不意的打劫客车。 如果他们都戴上面具,客车司机肯定会起疑!” “嘿,你脑子还挺聪明。”苏明远打趣道。 “切!我是被你们绕进去了,这点我还是能想到的。组长,你觉得我说对吗?” 罗锐回答:“别想太多了,这个案子不是我们的。现在临近春节了,返乡的人员很多,正是案件的高发时间段,咱们多留点心思在自己的案子上。” 众人点头。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罗锐并没有继续休息,眼睛一直盯着过路的车辆,似乎在寻找嫌疑车辆,但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中午过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沙河县。 望着眼前的三层小楼,田光汉睁大了眼睛,楚阳和苏明远也是张大了嘴巴。 “组长,这就是您说的农家小院?” 罗锐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道:“你没看错。” “不是,这分明是独栋别墅啊!” 这里的位置和旁边的体育公园就一墙之隔,公园里有羽毛球场和篮球场,不过这个时间,里面没有多少人健身。 罗锐解释:“这以前是拆迁户的小楼,本来是打算一起拆了,建成体育公园的,但是人家不愿意,当了钉子户,就这么僵了好些年。 这钉子户也没看走眼,体育公园建起来后,这栋楼就值钱了,不过这栋楼的户主因为生意亏了,欠了一屁股债,这栋楼也被银行冻结,成了法拍房,元旦前,我就叫人买了下来。” “还是组长有眼光,不过住在这里肯定很吵吧?” 苏明远怼了一句:“老田,你要是不愿意住,就去住单位宿舍,反正我和楚阳是住在这里了。” 田光汉白了他一眼:“我求之不得呢,我才不去住集体宿舍。” 一行四人,提着行李箱走进了屋里。 这个院子有单独的围墙,私密性很好,前院一半是水泥地,刚好可以用来停车,另外一半是花坛,花坛里种着一大簇铁树,以及两棵桂花树。 罗锐解释道:“厨房和客厅在一楼,二楼有四个房间,够你们住了。” 楚阳问道:“那组长您呢?” “我在三楼有房间。” “哦。”楚阳应了一声,早先罗锐在沙河县就买了一套两居室,他以为对方不会住在这里。 楚阳和苏明远对视一眼后,问道:“组长,我一会儿去买点菜,您想吃啥,要不咱们晚上喝点酒?” 罗锐站在三楼的楼道上,转过身来:“我一会儿和你们一起去,反正明天才去县局报道。” 苏明远赶紧摆手:“不用,我和楚阳去就行了,而且我们对沙河县也不太熟悉,正好可以逛一逛。” “那行。”罗锐走上三楼。 二楼的四个房间是相互对应的,他们一人选了一间卧室,打开门之后,他们看见房间里面床单被褥都是新的,不仅如此,床和衣柜都是刚买回来的。 因为沙河县的气温较低,所以每个房间内都有暖气。 二楼有两个洗手间,洗手间里也放着刚买回来的牙刷和毛巾,生活用品齐全,根本用不着他们自己去买。 也就是说,罗锐在他们来之前,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 楚阳吐出一口气,看向苏明远:“咱们组长真的是……” 田光汉咂咂嘴:“这比我家里住的还舒服,洗衣机烘干机都有,这下洗衣服就省事了。” 苏明远瞧了一眼:“老田,我得给你提个醒,洗衣机里不能放袜子和内裤洗,知道吗?要是让我抓着你了,那咱们就有的吵了。” “去你的,我是那么邋遢的人吗?” “我看你就是!” “切!”田光汉嗤笑一声,心里想着,我偷偷洗,还能被你们发现了? …… 晚上六点的时候,天就已经快黑了。 沙河县离广兴市有六百公里,虽然在一个省内,但是气候却是天差地别。 这个时候,广兴市穿薄外套,但是沙河县穿羽绒服都还冷。 楚阳和苏明远、田光汉在外面转悠了一下午,虽然主要目的是买菜,但也是为了熟悉沙河县的环境,毕竟三个人刚被调任到这里,如果不熟悉当地情况的话,到时执行任务,怕做出南辕北辙的事情来。 三个人双手都提着购物袋,商量来商量去,大家一致决定,这么冷的天,吃火锅最安逸。 他们刚进屋,就看见一楼的厨房里站着好几个人。 定睛一瞧,方永辉和杨波都围着围裙,正帮郑荣打着下手。 “波仔,辉仔,我想死你们了!”田光汉惊叫一声。 两个人回过头,齐齐的向他比了一个中指:“切!” 郑荣转过身,向他们招呼了一声:“你们好。” 郑荣他们自然认识,这可是罗锐正儿八经的师父,而且郑老爷子在表彰大会上,也是出尽了风头,他被沙河县返聘,以后打交道的次数肯定不少。 楚阳三人立即打着招呼:“郑叔好!” “你们买这么多菜?” “是啊,我们本来打算……”楚阳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方永辉和杨波各自端了一盆锅底出来。 “吃火锅?”郑荣笑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都是几个大老爷们,这个最简单。” “是!我来帮忙。”楚阳情商很高,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半个小时后,李农开着车也来了,一进屋他就止不住咂嘴:“妈的,有钱就是好,这栋楼肯定花了不少钱,罗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住别墅,开豪车,还开游艇出去海钓,这小日子过得。 他海边的别墅,还从来没邀请我去过呢。” 此时,罗锐从楼上走下来,笑道:“你什么时候调到市局去了,离着省市近了,我就邀请你去。” 一说到这个,李农嘿嘿一笑:“别瞎说,现在还没影儿的事。” 郑荣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道:“估计也就是春节后的事儿,我和陆局聊过,市局的万局长指明让你去做副支队长。” 李农严肃起来:“说真的,职务我是想要,但临江市现在的状况,我去真不合适。” 郑荣点头:“确实,现在的临江市不是以前的临江市,你要是没有极强的魄力,很可能会陷入被动。” 罗锐在从酒柜里拿出啤酒,讲道:“说到这个,今天我们来的路上,还遭遇了客车*抢劫,死了三个乘客,参与抢劫的一共有五名劫匪。” 闻言,李农和郑荣对视了一眼。 李农紧皱眉头:“我是刚下班过来,走的时候还和陆局聊了一会儿,我们县局没接到这个消息,陆局肯定也不知情。” 说到这个事情,众人立即围了过来。 接着,罗锐把抢劫案的整过过程详细的描述了一下。 李农问道:“也就是说这趟客车的目的地是在咱们沙河县?市局没理由不告知我们一声。” 郑荣做了一辈子警察,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手里拿着勺子,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并沉吟道:“我想应该是市局那边想要尽快破案,想打一个时间差。在他们眼里,这样的案子侦破并不难,重要的是抓住人。 向外界公布案情的同时,歹徒全部落网,这是多大的荣誉啊,一挽市局之前的破案率,所以我想,他们应该是有意的。” 李农嘟囔道:“就怕脸没露,露出了屁股。” 罗锐倒是没想这么多,他拍了拍手:“咱们别想这么多,这个案子是别人的,不归我们管,吃饭吧,我还是第一次吃师父做的饭,虽然只是一顿火锅。” “去你的,你好饭还吃少了?”郑荣笑道:“我可是听说,元旦那天,你请胡局他们吃的那些饭菜,都是空运过来的,一顿饭都是好几万。” …… 临江市,燕子窝。 这里是临江大桥的北岸,工厂区。 现在是深夜十点。 一个小时前,康柏林接到技术队的消息,他们查看国道上的监控后,发现这群歹徒乘坐两辆套牌车返回了临江市。 在进入城区之后,两辆车换了车牌,接着消失了。 不过,技术队追踪乘客的手机信号位置,最后确定的地点就在燕子窝。 这里是工厂区的一部分,不过周围的工厂已经搬迁,厂房都废弃了。 此时,周围布控了几十名刑警。 康柏林本来想叫特警支援,但万明霞没同意。 从当时案发情况看,这货歹徒只有一把改装的短管猎枪,大多都是持有管制刀具。 其二,如果叫特警支援,那么这个案子就会第一时间惊动市里。 万明霞的意思是,在案情揭露之前,抓获这帮歹徒。 虽然难办,但康柏林也没有办法。 他叫来技术队的负责人,问道:“你确定人在里面?” “人有没有在里面,我不确定,但是我追踪的手机信号是在这里。”技侦警指向前面的住宅。 这是一栋二层小楼,楼前面有一堵三米高的围墙。 此时,围墙下面的双扇铁门紧锁着,楼里一点儿灯光都没有。 康柏林确认道:“所有手机的信号位置都在这里?” 技侦警员点头。 康柏林稳下心来,招来自己的几个下属:“大家小心一些,歹徒手里有枪,遇到危险,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允许开枪。” “是!” “明白!” 康波林叮嘱好以后,一群人立即围了上去。 铁门是从里面锁住的,可以确定里面有人。 两个刑警搭了人字梯,从墙上翻了进去。 两个人向里面的大门瞧了一眼,见没有惊动里面的人,他们绕到铁门后面,悄悄的把铁门的插销推开。 外面的刑警立即涌了进去。 随之,是冗杂的脚步声,以及推门的声音。 康波林踢开门,当先冲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大家立即扭开了手里的强光手电筒,两人一组,一前一后的往前行进。 “客厅,安全!” “厨房安全!” “一楼左侧卧室没人,安全!” “楼道有发现!有人死在这儿!” 康柏林放下手枪,立即走了过去。 他微微眯了眯眼,看见一个人趴在楼道上,台阶上面流淌着一大滩鲜血。 从鲜血的凝固状态看,应该死了有一阵子了。 康柏林不确定这是不是嫌犯,所以他戴上乳胶手套,想要把尸体的脑袋掰正。 但他抓住尸体的肩膀,刚移动了半分,却突然发现尸体下面露出一点红光,红光映射在台阶上,微微闪动。 他探头看去,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 第280章 乐极生悲 红光闪烁,倒影在贴着白色瓷砖的台阶上。 康柏林想起了调查x时,临江市珠宝行发生的大爆*炸。 这个事情,只是在他脑子里过了一秒,随后他向周围大喊起来:“跑,赶紧离开这里。” 他丢下尸体,站起身,快速地跑到了客厅。 正在警戒的刑警们,也立即后退了十几步。 “找掩体,别愣住!”康柏林满头大汗,紧紧地注视着楼道中的尸体。 其中一个刑警向他喊道:“康队长,到底怎么了?” 康柏林没有吱声,只是静静地等待。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想象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但他也不敢再往前查看。 他转过头,吩咐道:“叫防爆队过来。” 这会儿,他已经顾不得万明霞的“大局观”。 如果这栋楼发生了爆*炸,警员受伤,那就不是露脸,而是露出屁股。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康柏林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向万明霞报告。 半个小时后,万明霞和防暴队的人都赶来了。 路面上全是警车,呼啦啦一大堆人。 刑警们都已经退出楼外,让防暴队的人进去。 万明霞脸色铁青:“康柏林,你真看见了炸*弹?” 此时,他已经镇定下来:“我也不太确定。” “那尸体呢,那具尸体是不是劫匪的?” 康柏林向下属招手:“你去找一个乘客过来,一会儿辨认尸体。” “人在警车里。”下属指了指后边的警车。 一个戴着红色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坐在警车的后座上,一脸好奇的向外面瞧着。 时间缓慢过去,过了很长时间后,两个穿着防爆服的人从大门里迈出来。 其中一人把脸上的防爆头盔取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康柏林赶紧上前:“现场情况怎么样?” “土制的,绑了三条z药管,没有引爆器,有一个计时器。” 说着,他从同伴手里把这东西拿过来。 康柏林看见三条z药管用红色电工胶布缠在一起,上面除了有一个计时器之外,还有一个电路板。 设置的时间一到,开关断开,炸*弹通电,然后发生爆*炸。 计时器上闪烁着红色数字,时间定格在00:01。 看到这玩意,康柏林心里一阵后怕,当时冲进屋里时,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开灯,大家手里拿着手电筒,现场情形很乱,当时屋里一片漆黑。 查看尸体时,正因为光线昏暗,所以计时器上的数字映射在台阶上,才被他第一时间发现。 如果真发生了爆z,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三条z药管,威力相对来说,不会太厉害,但把尸体炸碎,把他炸成重伤是很有可能的。 “康支队,电路板是断开的,放置这个东西的人根本没有打算引爆。” “你什么意思?”问这话的是万明霞,她的语气很冷硬:“你是说凶手是想吓唬我们?” “是不是想吓唬你们,我就不确定了,这是你们刑警队的事儿,我只负责拆除。” 康波林问道:“从这个z弹来看,你能告诉我们什么信息吗?” 见他的语气好很多,对方脸色稍缓,沉吟道:“现在还没有线索能给你,不过我看了这上面的电路板像是从某台电视机里拆出来的,购买计时器的渠道也很少,一般的商店不会有卖,应该是网购的。 至于炸yao,我看了,也不是新配的,想要查找来源,也很麻烦。 一句话,放置z弹的人,是一个很懂电路知识的人。” “电工?” “不局限于这种职业,鉴证完了后,我会给你一份详细报告。” “行,那麻烦您了。” “别客气。” 康柏林转头向自己的下属招手:“猴子,把人带过来,指认尸体。” 名叫猴子的刑警答应了一声,打开车门,把带着红色鸭舌帽的乘客请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康柏林问道。 “赵建龙。” “今天客车被抢的时候,你看见了整个行凶过程?” “是!” “能不能辨认出劫匪的相貌?” 赵建龙显得有些无奈:“警官,你们已经问过我很多遍了,我都告诉你们了,事情发生时,大部分乘客都在睡觉,只有我醒着,我确实能认出这些人来。 但是,我被你们折腾了一下午,我什么时候能走? 我只是被抢走了五百块钱和一部手机,我可以统统不要了。” “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只要你协助我们警方抓到劫匪,我可以给你申请一笔奖金。” “有多少钱?”赵建龙笑着问道。 “五千块怎么样?”康柏林不想在这件事情多计较,他带着对方走进屋里。 此时,客厅的灯都打开了,法医和技术警员都站在一旁,等着勘验尸体和现场。 尸体被移动过,此时脸朝上,胸口被利刃扎了两刀。 两个伤口之间的距离很短,都是对准的心脏。 再加上,台阶上流淌的鲜血,可以想见,死者是被近距离刺死。 康柏林推测,当时的情况是,死者应该是在往上走,凶手在他的前面。 凶手转过身来,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手中的匕首,非常精准的扎向对方的心脏。 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现场。 此时,康柏林把赵建龙拉到身边,指着尸体,问道:“认识吗?” 赵建龙有些退缩,但还是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 旁边的刑警,扭开手电筒,把光照在尸体脸上。“你看清楚一些,认识他吗?” 赵建龙看清尸体惨白的脸后,赶紧退后几步,止不住的点头:“就是他,他就是劫匪中的一员!” “你确定?” “我确定,就是他用扳手砸碎了客车司机的脑壳。” “谢谢你,你先去休息。”康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旁边的法医和技术警员道:“现场交给你们了,不过动作要快一些。” “行!”大家齐声应声道。 康柏林退到客厅,把猴子招来:“这栋楼的户主是谁,还有死者的名字,你赶紧叫人去给查清楚了,天亮后我要结果! 还有,叫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支援,走访住在这四周的居民,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过可疑人员。” 猴子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这个时候,街坊邻居应该都睡了吧?” “哪里这么多废话,睡了就叫起来!” “是!”猴子带着人赶紧走出了屋子。 万明霞走上前来,脸色凝重:“康支队,死的是劫匪,我们是不是认为他们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 康柏林摇头:“现在说不清楚。” 万明霞紧皱着眉头,盯着他:“你是说不清楚,还是不愿意说?” “诶,万局,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我总感觉这个案子很蹊跷,我还是那句话,最好还是让罗锐的刑事小组参与进来,咱们一起调查,他们查的都是大案要案,经验很丰富。 特别是罗锐,他更是身经百战,以前抓捕x时,这么大的案子,他都能查出幕后的罪魁祸首,我觉得我们真的……” 康柏林话说到这里,闭了嘴,因为万明霞伸手打断了他。 “康支队,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市局,他们是县局,我们搞不定的案子,交给县局刑侦大队,你说这合适吗?” “万局啊,为什么要分市局和县局?谁说查案就不能借助别人的力量?每年发生的大案和疑难案件一大堆,无论是省厅和部里,都会下派高级警员和刑侦高手,或是向其他单位借助力量,从来没人说过只靠自己就能搞定的,这完全是……是故步自封!” 康柏林明白自己话说的很严重,但他却不能不说出口,他能感觉到此次的客车抢*劫案,并不是表面那样简单,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客车上的乘客被抢走了区区十几万,就算是其他贵重物品算在一块,也不超过十八万。 因为这么一点钱,连杀三人,对了,现在还有一名劫匪被杀,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为这点钱,分赃不均? 况且,炸*弹都用出来了,这特么还是抢劫案吗? 万明霞听见他的话,嘴角抽了抽,道:“康支队,你要是觉得自己没能力调查,那就由我来接手!” 康柏林吓了一跳,眼睁睁的看着她。 “我和你讲了多少遍,这件案子事关市局的荣誉,我们不得不全力以赴!你也看见了,我们临江市的破案率真的是垫底啊,我今年都没脸和市里交代。 我不管你怎么想,这个案子,必须在我们手上破获!” 万明霞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就把在场的刑警给吓住了,大家屏息凝神,动也不敢动。 康柏林没再吱声,退到一边,神情落寞。 谁都不敢讲话,只有万明霞挪动步伐,走到法医身边,问道:“现在能确定死亡时间吗?” 法医站起身来,因为尸体还没腐烂,所以他没有戴口罩。 “死亡时间在五个小时前……”他看了一眼手表,继续道:“也就是晚上六点钟左右,致命伤是刺破心脏,失血过多而死,我查看了伤口,和客车上那两名死亡的乘客,应该是同一把利器。” 万明霞点点头,又看向现场勘察的警员。 她还没说话,对方赶紧把手里的布袋子举起来。“这是我们在二楼的卧室里刚找到的手机,一共31部手机,全都是乘客们被抢的手机,都在这儿了。” “能确定来这间屋子的劫匪一共有几名吗?” “这需要时间。” “行,那先扫指纹,这些手机全都扫一遍,尽快确定这些劫匪的身份。” “明白!” 万明霞问话期间,康柏林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站在一边,表情沮丧。 不多时,猴子跑了过来,报告:“万局,康支队,我们刚询问了周边的邻居,有一个遛弯的大爷说,在今天下午五点二十分,见过一辆黑色捷达车停在路边,但是他没看见车里的人。 等他回来后,捷达车就没见了。” 康柏林急忙问道:“确定是捷达车?” 猴子刚要回答,万明霞挡住了康柏林,再次问道:“他有没有看清楚捷达车的车牌号?” 猴子摇头:“他说没注意到车牌号。” 万明霞立即吩咐道:“叫交通队的,查道路监控,从这条路出去的黑色的捷达车。” “是!”猴子答应道,随后瞥了一眼康柏林。 万明霞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的道:“愣住干啥,赶紧去啊!” “哦,好!”猴子又跑了出去。 凌晨两点,尸体已经被送去殡仪馆,现场勘察还在继续。 康柏林站在车边,烦闷的抽着烟。 他很想给罗锐打一个电话,要么找青鬼陈浩也行,可他却犹豫了。 万明霞下了死命令,不准向外透露案情,特别是现在找到了明确的线索情况下。 康柏林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着,从他身边路过的刑警,都向他投来怜悯的目光。 直到凌晨三点,万明霞从警车里出来,她向在外围的刑警招呼道:“大家注意,交通队那边已经查到了捷达车的动向,这辆车最后消失的地方在江淮路的西段,我们现在马上过去!” 听见这话,刑警们立即上车。 康柏林把手里的烟头扔掉,用鞋底把烟头碾熄后,也跟着上了车。 江淮路在临江市的东岸,他们必须经过临江大桥,然后沿着滨江大道,一路往西开。 到了地方后,刑警支队一共八台车,开始在周边巡查。 因为这个地方的建筑很少,而且也没有地下停车场,所以捷达车只能停放在车库或者路面上。 如果是在车库的话,只能天亮之后,挨个的去走访。 交通队那边划定的范围是在直径两公里以内,方圆两公里外,是没有看见疑是捷达车出现过。 所以,万明霞很笃定,这台车就一定在这个区域内。 只要找到车,就很有可能找到这帮劫匪的窝点。 天亮,或者是最迟下午,这个案子就能了结。 万明霞已经做好了宣传的准备,她心情很激动,认为这次侦查和抓捕肯定会很完美。 在客车抢*劫案见报的时候,她就能马上招开发布会,宣布已经全部抓获这帮劫匪。 临江市将会一改之前的颓势,挽回局面。 万明霞坐在警车里,紧握着拳头。 以前的临江市,胡长羽是临江市市局的灵魂人物,为了抓捕x,他不惜牺牲自己的zz前途,直到到现在,还有不少人谈论他,想念他。 自从万明霞接手他的职务后,这种阴影一直笼罩着她。 这不说,胡长羽离去后,青鬼陈浩的风头又盖过了她。 本以为陈浩调走后,她能喘息一下,能打开自己的局面,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年底的总结会议上,临江市的破案率是最低的,万明霞也收到了各方的批评。 这种压力都快把她压垮了! 这次的案子是一个机会,一个无比重要的机会! 万明霞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随后,好消息传来,连江路231号、一家美容院的门口,发现了疑是黑色捷达车。 …… 凌晨四点十分。 夜,漆黑。 只有一排排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 七辆警车,从四面八方开过来,准备停在美容院的门口。 刑警们手里的对讲器,响起了康柏林的声音:“大家不要靠的太近,车停远一些,不要打草惊蛇。” 一时间,刑警们有些犹豫。 直到万明霞吩咐:“听康支队的!” 此时,康柏林还正在赶来的路上,他离着目的地还三个街区。 开车的是猴子,他转过头,瞥了一眼康柏林:“支队,何必呢。” “你小子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您还不明白?咱们做警察,其实就是一份工作而已,万局怎么吩咐,咱们怎么做就行,用不着和她置气。” 康柏林苦笑着摇摇头。 他何曾不想这样,两年前,他还是广兴市市局的副支队长,当时的支队长是伍达豪,局长是曹华。 不说曹华,就是伍达豪,因为他特殊的身份,能力虽然不怎么样,但人能调动所有资源破案。 而且伍达豪很能听劝,拿不准的的事情,一般都会听康柏林的。 但自从调到临江市后,康柏林越来越感觉受到的限制太多。 虽然是这样,他也不能消极怠工。 “诶,我心里总是不得劲,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康柏林嘟囔道。 “支队,你是心情不好,哪里有这么邪乎!” “不,这种感觉就像以前和罗锐、青鬼一起调查珠宝行抢*劫案一样。” 猴子咂咂嘴:“这两位可是大名鼎鼎啊,说真的,您别和他们比,一个是鬼嘛,另外一个比鬼还精,我听沙河县的那些人说,罗组长被称为活阎王,可想而知,这人多么狠辣。 想当初,他还是一名高中生的时候,我还跟着他一起去扫过黄。 谁知道,这才过去两年,人家不仅从警官学校毕业,还成为了副大队,诶,人啊,运气和能力都很重要。” 猴子这番话,康柏林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临江市市局,那些老帮菜只要扎堆喝酒,几乎每次都会谈起罗锐,青鬼陈浩,还有胡长羽和魏群山。 这四个人都是从临江市市局走出去的,老帮菜们自然与有荣焉,经常感叹要是这四个人在一块办案,那临江市现在的破案率不说全国之首,也是全省第一。 他们越这么说,康柏林的心情就越沉重,更不用说万明霞了。 “罗锐,呵呵,这人啊,真是坐着火箭上去的……”猴子还在喋喋不休。 “别说了,咱们到地方了!”康柏林喊道。 猴子赶紧正了正脸色,踩下刹车,把警车停在路边。 这个位置,刚好是美容院的斜对面两百米的距离。 康柏林打开车门,走下车,向对面望去。 只见一群刑警围在了美容院的门口,其中还有两个刑警站在黑色捷达车的两侧。 马路上的行道上停在一排车,捷达车就在一棵行道树的下面。 万明霞也是刚下车,正往前边走去。 见到一个刑警握住了捷达车的车门,康柏林心里一惊。 他想要大声呵斥,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 冲天的火光顿时爆发,一下子蔓延出来。 康柏林的心脏停止了好几秒,只见大火瞬间把两个人淹没。 火势迅速的往上升腾,行道树也被大火舔舐,燃烧了起来。 康柏林咽下一口唾沫,瞳孔里全是火光。 他呆愣了片刻,然后立即冲了过去,嘴里大喊:“救人,快救人!” …… 翌日八点。 罗锐在路边小跑着,过路的狗看见他,立即摇着尾巴,缩到一边。 楚阳三人跟在他的身后,并排走着。 田光汉打趣道:“看见没,早上遛弯的狗看见我们组长都害怕。” 楚阳翻了一个白眼:“老田,你就没一句好话?” “我告诉你,这些动物很有灵性的,组长身上沾着人命,狗能闻见的。” “去,越说越没谱。”楚阳懒得理他,也跟着罗锐一起小跑起来。 今天早上,是他们去县局报道的日子,三人调任过来,需要在沙河县工作半年。 “诶,真的,我老家那些专门杀猪的,那些狗看见村里的杀生就害怕,我没骗人!” 苏明远瞪了他一眼:“老田,你早上是不是没刷牙,嘴臭的要死。” 说完,苏明远也跟着跑起来。 沙河县的气温太低,早上走路,脚腕都是僵硬的。 五分钟后,罗锐推开了包子铺的玻璃门。“老崔,来四屉包子,带走,没时间吃了。” 崔旺站在金属灶台后面,脸被蒸笼的雾气笼罩着。 他没有搭理罗锐,而是看向右边天花板下面悬挂着的电视机。 “喂,老崔,你聋了?”罗锐一边催促,一边看向电视机。 【据本台电视报道,本市今天凌晨发生了一起特大(和谐)事件,事发当时,造成了两名警员受伤…… 本台接到消息,这个案件是和昨天上午、一辆开往沙河县的客车抢*劫案有关,至于详细的情况,我们采访了客车上的乘客……】 看见画面上已经烧成废墟的车辆,罗锐的心沉到了谷底。 从门外进来的楚阳三人,看见这个新闻,也一下子愣住了。 第281章 重返临江市 沙河县局,局长办公室。 罗锐进去的时候,陆康明和杨云桥也在看着同样的新闻。 临江市下辖沙河县,虽然县局和市局互不隶属,但发生在本市内的特大案件,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关注。 陆康明拿起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关掉,向罗锐道:“咱们坐下来聊。” 杨云桥开口:“我今天早上听李农讲,你们昨天上午回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客车抢劫案?” 罗锐点头:“是。” “你和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 于是,罗锐坐下来,把案子详细讲了一遍,当然,他没说康柏林原本打算和刑事小组一起侦查,而万明霞却拒绝了。 如果市局和县局一起联合侦查,当然也必须得到陆康明的同意。 陆康明脸色凝重,眉头紧皱:“我刚接到的消息是,今天凌晨发生的爆z,导致两名警员*牺牲,其他几人也受到了重伤,就连万明霞也被大火烧伤了!” “牺牲?不是说重伤吗?” 陆康明摇摇头,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罗锐顿时了然,电视新闻有滞后性,或者是其他因素,案件情况只是播报了一个大概,具体细节,外界根本就不知道。 但是万明霞也受了伤,这就让罗锐感到很意外,按照道理说,她是不可能亲临第一线,这种情况,要么是发现了重大线索,要么就是急攻心切。 以罗锐对她的了解,应该是后者。 陆康明道:“而且,在这个事情之前,康支队带人侦查时,发现了劫匪的踪迹,也拆除了一枚z弹,不过这枚没有爆,据他们说更像是警告的意味。” 罗锐心里一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所以,这个案子的性质,并不单纯的抢劫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也不太清楚。” “您的意思是?” 陆康明沉吟道:“我觉得上面肯定会组成联合调查组,你的刑事小组去年破获了几起大案要案,表现的很抢眼,我想,你们肯定会被调去侦查,再说,被抢的乘客都是沙河县的户籍,县里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罗锐问道:“那咱们年底的专项行动呢?” “这个交给李农和郑老爷子就行,不过我刚说的这个事还没谱,都是我的猜测,也许省厅会派人下来,那就用不着你了。” “行!”罗锐答应一声,他刚站起身。 陆康明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赶紧把电话听筒拿起来,一脸凝重。 “您好,朱总队。” 听了两句后,他向电话里道:“朱总队,罗锐在我办公室里,您稍等,我开一下免提……” 罗锐和杨云桥立即走到办公桌前,座机里传来声音:“罗锐?” “是,朱总队,我在。” “临江市的情况,你知道了吧?” “我看过新闻了。” “万局长现在大面积烧伤,她的情况很严重,我和康柏林通了电话,我从省厅派了一个高级警长去临江市侦查这起案件,他的名字叫汪牧。 我听说,你当时是第一个到达客车抢劫案的警员,而且客车上的乘客也是沙河县的,我现在命令你的刑事小组,现在、马上、立刻去临江市接手这起案件!” 一听这话,陆康明心想果然。 罗锐眨了眨眼:“好的,我一定会听从汪警长的吩咐。” 朱勇在电话里骂道:“滚蛋,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你和汪牧,互不隶属。” “行,我明白了。” “罗锐啊,你必须给我搞清楚这个案子的性质,懂吗?有的案子,我们是没法接手的,只能找那些家伙来侦查,汪牧来的目的也是这个原因。” 罗锐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意,忙道:“不会这么严重吧?” “希望不会。” “对了,朱总队,我这次回沙河县本来是准备开展专项行动的,您也知道,我们沙河县穷乡僻壤,县局更是连好点的警车都没有……” “你小子,想坐地起价是吧?”朱勇在电话里嗤笑了一声:“这样,只要你把这个案子给我破了,临江市的警车你选几台,车牌号都不用换。可以吧?” “不是,有警车,没警犬也不行。” “警犬一只!临江市给!” “还有我们技术队的那些破落货,朱总队,我真的看不下去。” “行,行!临江市给!” 罗锐还想开口,朱勇打岔道:“别再狮子大开口,毕竟都不是我的东西,我还要去和地方协调,能拿多少东西给你,案子破了再说。” 罗锐立即道:“就刚说的这些,只能多不能少,您可别欺负我年龄小……” “啪!”朱勇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罗锐耸了耸肩,抬起头来,看见陆康明和杨云桥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你们还嫌少?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敲诈……不,再和朱总队谈一谈?” 陆康明嘿嘿一笑,用力拍了拍罗锐的肩膀:“还是你小子行啊,不愧是咱们沙河县的刑警副大队长。” “那您以为我的刑事小组是干啥的?不就是为了咱们县局创造福利的吗?” 杨云桥眼珠一转,看向自己的老搭档。 两个老狐狸自然明白彼此的意思。 经过上次表彰大会,罗锐的刑事小组已经证明了自己,打出了名堂。 魏群山坑了自己一把,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反而是一件好事儿。 刑事小组回到沙河县,正是创收的好时候。 两个人看向罗锐,就像看着一个聚宝盆,眼里热切的不行。 罗锐瞧他们的眼神,心里一震,自己像是被扒光衣服的羊羔,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上午十点,两辆警车从沙河县的警局大门口驶出。 这次,罗锐他们没有走国道,而是直接上了高速。 去临江市,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 罗锐接通了康柏林的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告诉他,下午一点半,市局召开有关客车抢劫案的侦查会议,至于万局长,确实被大火烧伤,短时间是无法工作。 除此之外,汪牧已经到了,正在了解案情。 汪牧这个名字,罗锐知道他,侦查案件最喜欢的就是人海战术。 早些年,西南地区出现过几次特大持*枪杀人案,就是他带着上千名*武警,搜山*检海,把嫌犯围困在某个山头,这才把人给抓获的。 而且2000年左右,会宁市郊外监狱,有两名囚犯挟持了狱警,从高墙里逃了出来,也是汪牧带人抓获的。 他办案的主要特点就是燃烧经费,喜欢用人海战术,对劫匪所藏匿的区域布下天罗地网。 这有点像在池塘里抓鱼,一网下去,抓不到,再继续下网,连河塘里的泥鳅都不会放过。 罗锐和汪牧没打过交道,但他是朱勇推荐的人选,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 09年1月4号,下午一点。 从沙河县来的两辆警车开进了临江市警局。 罗锐一行人下车后,径直走向刑侦队的办公大楼。 这是罗锐起家的地方,但自从陈浩调走后,他有一年多时间没来过这里了。 过往的民警,见到这一行人,纷纷侧目。 这些人都是认识罗锐的,特别是临江市的珠宝行抢劫案,以胡长羽为首,青鬼陈浩和罗锐苦心孤诣的追查x,罗锐在爆z案中奇迹生还,而后又被棒子绑架到渔船上,他凭借一己之力,干翻七八个人,险象环生,可谓是临江市的孤胆英雄。 罗锐的种种事迹,到现在还被当地刑警们津津乐道。 不仅如此,当初和他一起在侦查过程中牺牲的姜大伟和李学明,罗锐还通过陈浩,向这两个人家属捐助了一大笔钱。 这个事情,临江市上上下下所有民警都知道。 无论怎么说,胡长羽、青鬼陈浩,魏群山和罗锐,这四个人在临江市基层的民警心目之中,那是要竖起大拇指的。 “嘿,罗同学,好久不见!”曾经和罗锐办过案的民警,纷纷和他打着招呼。 “老严,有段时间不见了,你看着年轻了不少啊。”罗锐也笑着回应。 海江分局的民警称呼他为组长,沙县县局叫他罗大,只有临江市市局叫他罗同学。 罗锐多少有些恍惚。 “我都五十好几了,都快退休了,哪还年轻。”老严看了看罗锐身后的一行人,神秘兮兮的道:“你这次来,该不会是……” 罗锐笑了笑,没有回答。 “好,真的好!有你来调查,大家都有信心了!” 听见他这么说,楚阳等人立即挺起了胸膛,脸上都是骄傲之色。 他们来之前,还特意换上了制服,显得比较庄重。 地方上遇到疑难杂案、或是特大刑事案件,都是从上面摇人,这次罗锐他们被邀请到市局来办案,而且还是省厅下达的命令,刑事小组的人自然觉得与有荣焉,走路都是虎虎生风。 再一看见这些人对罗锐的尊敬,楚阳他们每个人脸上更是振奋不少。 罗锐和不少人打着招呼,刚走到刑警支队的大楼,一男一女快步走过来。 “罗同学,你好啊!” 罗锐定睛一瞧,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来。 “杨小蕊,这么久不见,你都长胖了,警服要换大号的了。” “切,什么眼神!”杨小蕊嘟了嘟嘴。 瞧她那样,罗锐心里一凝,再一看她旁边的吴磊:“你们俩……” 吴磊笑道:“我和小蕊去年结的婚。” 吴磊也是罗锐的老熟人,虽然刚认识他的时候,两个人有点小矛盾。 但是现在一想,罗锐当初确实年轻气盛,没怎么把办案的刑警当一回事。 “恭喜!恭喜,你们结婚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凑凑热闹。”罗锐说着场面话。 “本来是打算请您的,不过刚好碰见你们在调查k301火车抢劫杀人案,所以……” 杨小蕊接过话茬:“别在意,莫晚秋来参加了我们的婚礼,还以你的名义给我送了一个大红包。” “是吗?”罗锐将信将疑,莫晚秋的性格太跳脱,而且这事她也没告诉自己。 罗锐看向杨小蕊,关切道:“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杨小蕊伸出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五一劳动节前后。” “行,满月酒千万别忘了叫我。” “你说的哈。” “那是自然!”罗锐笑了笑。 杨小蕊一脸的兴奋,能看出,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我昨天还和师姐通过电话,她说……” 这时,吴磊赶紧插话:“小蕊,别打扰罗组长了,康支队还等着他们开会呢。” “就你事多,我看见老熟人了,还不能聊聊天?”杨小蕊白了他一眼。 吴磊讨好的笑了笑,然后让开身,向罗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蕊,等有空了,我们再聊。” “行,你们忙去吧,现在咱们市局……” 吴磊赶紧瞪了她一眼,杨小蕊吐了吐舌头,从兜里掏出一包薯片,堵住了自己的嘴。 “罗组长,会议室在三楼,人都到齐了。”吴磊道。 罗锐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低语道:“磊哥,陈支队去了广兴市,没把你带过去?” “呃……”吴磊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像是心事重重。 “师父是叫我过去帮他,但是咱们市局这边不放人。” 他的声音很低,罗锐一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现在没在一线办案了?” 吴磊无奈的笑了笑:“您怎么知道?” 罗锐指了指他身上穿着的制服,搞刑侦的警员,除非是有特殊情况,要不然,一年都穿不上几次制服。 吴磊摇摇头,没有回应的意思。 罗锐哪里还明白其中的蹊跷,吴磊是青鬼陈浩的人,陈浩是胡长羽的铁杆下属。 而万明霞接任后,肯定是要用自己的人。 这种情况,就像当初的海江分局。 魏群山接替赖国庆的职务之后,也是如此。 罗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为吴磊感到惋惜。 临江市市局,一号会议室。 罗锐对此并不陌生,他曾经在这里办过好几起案子,也是他立志从警的地方。 刚迈进室内,他还有些恍惚,以为能见到陈浩、或者是胡长羽。 但是,时间过得飞快,现在早已不是当初。 除了对康柏林比较熟悉之外,罗锐一个人都不认识。 见到他们进来,康柏林立即走过来,用力握着他的手:“罗锐啊,你终于来了。” “我们昨天刚见过面。”罗锐笑道。 康柏林哪有心思开玩笑,从他脸上的表情看,罗锐知道他承担着不少压力。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康柏林拉着他的手,看向走来的一名白衬衫。 “这是省厅来的汪处长。” “您好,汪处。”罗锐赶紧伸出来,显得很谦卑。 省厅的处长,相当于县处级,这个职位已经很高了,值得罗锐弯下腰杆来。 汪牧的年龄五十往上,身材高大,接近一米九,比罗锐还高半个头。 “罗组长,年少有为啊,上周的表彰大会,你的刑事小组可是出尽了风头。” “只是运气好而已,汪处是前辈,我还得向您学习。” “呵呵……”汪牧笑的有些敷衍。 罗锐不以为意,看向他身后的一名年轻女子。 康柏林刚要开口,女子伸出手,身体前倾,波涛汹涌,笑着和罗锐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罗组长,久仰大名,我叫林晨,我是汪处的副手,我擅长的是犯罪心理侧写。” “你好。”罗锐没听过她的名字,也只是简单的招呼一声。 可是,他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拉……丝? 罗锐咳嗽了两声,赶紧把眼神移开。 这时,汪牧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好!”康柏林应了一声,然后招呼几个警官把窗帘全拉上,遮挡外面射进来的光线。 会议室里,围绕着椭圆形的会议桌,坐满了刑警。 除了罗锐一行六个人之外,汪牧也带来了十个人,坐在会议桌上首的位置,看样子,似乎想要占据主动权,临江市的警员自发的坐在会议桌的末尾,个个神情落寞,有些无精打采。 “喂,瞧见没,省厅来的人,个个都是趾高气扬的。”田光汉捅了一下杨波的胳膊。 杨波浑不在意:“那又怎么样?难道你怕了他们?” “切,我怕个毛,有咱们组长在,我谁也不怵。” 方永辉咂咂嘴:“老田,别说大话,人家也是很有实力的,你没瞧见他们肩膀的警衔,个个都比我们高,就连那个汪处的跟班也比我们罗大的警衔还要高。” “中看不中用,破案比的是本事,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干不过森林的狼。” “话是没错……” 方永辉刚开口,田光汉叮嘱道:“永辉,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诶,永远和你没法正常沟通。” 见康柏林站在大屏幕前,几人立即停止说话,看向前面。 康柏林手里拿着激光笔,开口道:“1月3号,发生的客车抢劫案,具体时间是在昨天上午的十点四十三分,一共有五名劫匪,其中一名领头的带着面罩。 车上的乘客一共43名,三名被害,其中一名被害者是客车司机,叫陈加福,他的后脑勺遭到多次重击,当场死亡,接着是他的老婆丁丽,身中五刀。 最后是住在第八排靠窗位置的乘客,一个叫白云杰的年轻人,他被害的原因,是在劫匪抢劫时,打算藏钱,被劫匪刺死。 这之后,我们追踪乘客们被抢的手机,在Lj市燕子窝,发现劫匪的窝点,但我们破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其中一名劫匪死亡,而且他的身下放置了z弹,不过这枚没有接通电路,我们怀疑是劫匪给的警告。 接着,我们追踪到劫匪所使用的黑色捷达车,一路追踪到连江路的美容院门口,当时我们太大意了,没想到这群劫匪的凶狠程度,他们竟然在捷达车的油箱下面也放置了一枚小型z弹,当时的情况……各位看一下当时的执法记录仪。” 技术警员打开了视频,投影到大屏幕上。 罗锐微微眯着眼,早上看新闻时,只有捷达车焚毁后的画面。 此时,在场的刑警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 执法记录仪的影像不是很清楚,因为当时正是凌晨时分,周围的光线很昏暗。 先是最前面的警车,走下来两个警员,他们往后看了一眼,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他们最先靠近目标车辆,没有丝毫提防。 接着,又是三个警员下车,站在美容院的门口。 站在左侧的警员,用手擦了擦车窗玻璃,然后凑到车窗前,正往里面瞧。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向万明霞挥了挥手。 万明霞当时刚下车,她没听清对方说什么,而是大踏步往前走。 警员没等她,而是下意识的握住把手,拉开了车门。 也就在这个时候…… “轰!”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震荡气来,火光冲天,离着最近的两位民警立即被大火吞噬。 万明霞离目标车辆也就五米远,先是气浪把她掀翻,接着大火迅速蔓延,她背后的衣服顿时着火。 事情发生时,周围的民警立即卧倒,反应过来时,万明霞半边身子都被大火吞噬了。 这个时候,康柏林出现在了影像里,他手持灭火器,动作极快的把万明霞身上的火给灭掉,再想冲到车边时,火势已经越来越大。 他没有办法,只能组织其他人去车里拿灭火器,对着烧伤的警员一顿猛喷。 几分钟后,在场的刑警把受伤的警员从火里拉出来,但是两个人已经不成人形。 特别是打开车门的警员,他已经面目全非,身上跟焦炭似的。 望着如此惨烈的景象,会议室里的刑警都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这个事情,可能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 歹徒如此猖獗,前所未见。 谁都知道这个案子,已经不是单纯的刑事案件,已经上升到…… 直到现在,康柏林还心有余悸,他道:“现场已经勘察过了,当时启动装置就在车门上,至于为什么要打开车门,那是因为当时,侦查的民警看见车里有人。” 第282章 疑点 此时,会议室里静悄悄。 在场的刑警紧盯着大屏幕,神情肃穆。 康柏林调出几张照片,照片背景是在现场不同角度拍摄的。 内容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尸体躺在白布上,双臂放在一侧,双腿弯曲,脑袋像是一个煤球。 他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儿完整的皮肤! 康柏林开口解释:“当时的情况很混乱,发现疑点的警员受伤,所以我们没有及时把这个人给抢救出来。 从现场情况推测,应该是警员发现捷达车里有人,所以他才下意识的打开了车门。” 这时,名叫林晨的女警举手问道:“康支队,能分辨出这个人的性别吗?” 康柏林点头:“男性,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至于具体的身份信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他的手掌已经全被烧掉了,无法通过指纹对比,只能提取他的dnA,希望能查出他的身份。” “那会不会是和你们之前发现的尸体一样,他也是劫匪中的一员?”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们现在不敢妄下定论,一切要以证据说话。” 随后,康柏林加了一句:“这个案子,你们已经看见了,我们不能有丝毫大意,也不能误判劫匪的行动……” 他的话没说完,很明显,今天凌晨发生爆z事件,康柏林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以至于现在还心有余悸。 汪牧道:“说说第一具尸体的信息。” 康柏林点头,用手里的遥控器,调出一张死者的身份信息。 死者姓名:刘金汉。 年龄:38岁。 籍贯:沙河县泊头村人。 职业:无业。 婚姻状况:离婚,育有一女,女儿跟随前妻。 盗窃抢劫入狱八年,两年前刑满出院。 这个犯罪团伙在五年前被打掉了,头目名叫贺斌,小混混都叫五哥。 曾经经营着三家ktv和两家溜冰场。 “刘金汉是在1月3号晚上六点钟左右,在燕子窝被杀害的,他死亡的现场,大家请看大屏幕……” 罗锐眯着眼,仔细的观看现场的细节。 照片的背景很昏暗,不过能明显的看见刘金汉倒在楼道上,身下的台阶上全是鲜血。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照片是防爆大队拆除z弹装置的现场,看着技术人员从尸体身下掏出的东西,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危及性命的现场,确实难以想象康柏林他们昨天夜里经历的风险。 刑事小组的成员还好,他们和罗锐风里来雨里去,几乎每个案件都是用命在搏。 他们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但反观省厅调派下来的那些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害怕和恐惧。 汪牧是经历过上世纪的高级警长,早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脸色虽然凝重,但却没有丝毫畏惧。 “能从z弹上查到什么线索吗?” 康柏林向站在一边的吴磊点头,后者赶紧把放在纸箱里的文件拿出来,一份份的递给在座的刑警们。 “技术警员得出的结论是,连接z弹的电路板来自一台旧电视机,型号是长宏chd30301,火药成分,和矿场用来爆破的z药性质相同。” 汪牧问道:“这个线索准确吗?” “矿井内爆破作业的z药分为三种,一是岩石铵梯z药、二是煤矿铵梯z药、三是乳化z药。劫匪使用的就是第三种。” “昨天凌晨发生的爆z和这枚性质相同吗?” 康柏林点头:“没错,我们同样检测出了乳化z药的成分,而且电路板也是来自一台旧电视机。” 汪牧点头,看向一旁的林晨,后者赶紧做好笔记。 这时,田光汉捅了捅罗锐的胳膊:“组长,看样子他们是想通过这条线索,去追踪这帮劫匪的身份。” 罗锐微微沉吟,然后举起手来,问道:“康支队,第二枚的电路板呢?是不是也是从旧电视机里拆出来的?” “这个现在还无法确定,电路板已经被炸的粉碎,而且因为高温焚烧,技术队需要时间去鉴证。” 罗锐听明白了,想要完全复原电路板几乎不可能。 康柏林继续道:“发生爆z的时间是在今天凌晨的4点25分,事后,我们调取了连江路上的街道监控,大家请看……” 技术警员把一段视频投影在大屏幕上。 画面左上角显示的时间是17点48分。 一辆黑色的捷达车从西面开来,在17点51分停在了行道树下面,停车的位置离美容院门口也就十米的距离。 停好车后,一名男子打开主驾驶的车门,从车上下来。 交通监控正好在他的头顶上,这个人戴着黑色头套,把头发和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眼里似乎有一股嘲笑的意味。 随后,他低下头,双手插兜,快步离去。 “太嚣张了!”田光汉禁不住嘟囔道,“这明显是针对我们警方来的。” 不用他说,在场的刑警都是这种感觉。 汪牧问道:“查出这个人的身份了吗?” 康柏林摇头。 随后,大屏幕上出现五名劫匪的照片。 为首的就是带着黑色头套的劫匪,其次是被杀的刘金汉,以及其他三个人的素描画像。 虽然康柏林没说,但大部分警员已经把那具炸死的尸体,对应到了某个嫌犯身上。 排除头套男和刘金汉,那就是其他三个人的某一个。 不过,一切要以dnA鉴证为准,现在谁也不敢妄下结论。 经过对已知线索的分析和判断,案情已经非常明朗了。 五名劫匪先是在昨天上午抢劫客车,杀害司机夫妇、以及一名乘客,之后他们驾车逃窜到燕子窝。 接着,劫匪中的一员刘金汉被刺死,被杀原因不明。 在他的尸体下面,劫匪放置了一枚没有引爆装置的z弹。 康柏林带人赶去时,发现了这枚z弹,并且及时拆除。 到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但随后,他们调阅道路监控,追踪嫌犯所驾驶的捷达车。 捷达车发生爆z,造成如此惨烈的现状。 很明显,这根本就不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案。 为了区区十几万,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是一般劫匪敢干出来的。 而且从现场的监控来看,放置z弹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头套男。 他是这伙人的头领,也是主谋。 但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同伴呢? 这个也是现在需要调查的核心。 现在,警方掌握的线索有这么几个。 一,调查刘金汉的身份背景,这个人有抢劫盗窃前科,通过他的社交关系,或许能查出这伙人。 二,调查嫌犯使用的z药和电路板,这个人要么以前在矿场工作过,要么就是其亲属能接触到这些危险物品。 几年前,警方对这些东西的管控力度很大,不像早些年,普通老百姓随便就能接触到,而且还有人用这些东西去炸鱼。 至于长宏chd30301电视机的电路板,要追查这个源头很难,但能制作出这样的东西,嫌犯的身份很可能和电工维修等工作相关。 三,追查劫匪使用另外一台车,这台车一直没出现过。 四,头套男是在昨天下午接近六点钟时,把车开到了连江路,当时天还没有黑,现场应该会有不少目击者。 经过大家对线索的分析和汇总之后,汪牧首先开口:“这样,康支队,你配合我们调查第一、二条线索。 至于嫌疑人所驾驶的车辆,我记得应该还有一台车,这个就交给交通队去追查。 另外就是现场目击者的情况……” 汪牧看向罗锐:“就交给你的刑事小组吧。” 罗锐耸了耸肩,自无不可,但他身边坐着的队员都皱起了眉头。 特别是田光汉忍不住要喊出声来,还是方永辉把他给拉住了。 第一二条线索,是最容易查到嫌犯身份的,只要掌握到这个,马上就能实施抓捕。 其次是劫匪所使用的第二台车,一直没有出现,追查到这辆车的下落,也很有可能查到这伙人的老巢。 汪牧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罗锐的刑事小组去走访摸排,这和基层民警的工作没什么两样。 汪牧见罗锐表了态,便看向康柏林:“康支队,如果,我说如果车里那名被z死的人,就是嫌犯当中的某个人,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接下来还会死人?” 康柏林只能点头:“或许吧。” 汪牧继续道:“一共五名劫匪,从现场情况看,应该是头套男和两名劫匪驾驶捷达车到了燕子窝,先是名叫刘金汉的劫匪被杀,接着另外一名劫匪也被杀。 那么剩下的两名劫匪在哪里?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这个是我现在所关心的。” 见他这么一说,康柏林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闪过深深的恐惧。 罗锐紧盯着他,发现这里面有蹊跷。 果然,康柏林叫在场的刑警散会,准备接下来的侦查任务。 他把罗锐和汪牧叫到会议室的角落里,见四下无人,他低声道:“先前,我在会议上有一件事没有说,而且这个事情我也在犹豫怎么上报。” 汪牧眉头紧皱:“什么事情?” 罗锐突然像是抓了什么,他往后退了两步,似乎不想听。 但康柏林已经把话说出来了:“车里那个人并不是死后才发生的爆z……” 汪牧睁大了眼睛,禁不住咽下一口唾沫:“你的意思是……” “法医已经解剖了尸体,没有在这个人身上找到外伤,而是在他的胃里提取到了大量安眠药的成分,也就是说我们找到捷达车的时候,他并没有死!” 汪牧一下愣住了:“也就是说……” 康柏林点头。 罗锐心想果然,这个事情的严重性质已经超出了想象。 这时,女警林晨走过来,把手里的画板交给汪牧:“汪处,这是我根据已有线索,对头套男的犯罪侧写。” 罗锐凑过脸,看向上面的内容。 从头套男的身高和捷达车的高度对比,分析此人身高一米七五,体重65公斤,标准身材。 从他走路的步态上推测,此人应该有入伍的经历。 挑衅警方,无视法律,而且下手极其狠辣,应该有过前科,罪名不重,而且应该受到过不公平对待。 除此之外,从他伪装,并且连续杀害同伙上分析,此人应该是打算除掉所有同伙,让警方无法追踪到自己。 至于他做出此次特大案件的动机不明,推测是报复性杀人。 看完这些内容,罗锐眨了眨眼,并不觉得有多么厉害。 汪牧颔首:“你分析的很不错,我也倾向你的判断,咱们就这么查吧。” “好咧!”林晨答应了一声。 走之前,她看了一眼罗锐:“罗组长,加油。” 罗锐只是笑了笑,微微点头。 会议结束后,已经是下午四点。 省厅来的人和刑警马不停蹄的开始调查,停车场的警车出去了一大半,大家心里似乎都憋着一股劲,想要早日抓到这伙劫匪。 而罗锐等人,却齐聚在市局的食堂,正漫不经心的享用着迟来的午餐。 吃了早上吃过两个包子之外,他们今天没有吃任何东西,而且案情紧急,下一顿饭有没有时间吃,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时,除了罗锐漫不经心的吃着饭,其他人都在狼吞虎咽。 田光汉扒了一口饭,一边咀嚼,一边问道:“组长,你怎么不着急啊,要是让汪处那帮人提前抓住劫匪,咱们就成笑柄了。” 罗锐撇撇嘴,把回锅肉里的姜片挑出来,扔进垃圾桶里。 “那有什么不好,反正大家目标是一致的。汪处能抓到人,那正好,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话是这么说,但是您瞧……”田光汉拿着筷子,在食堂里指了指。 “食堂大妈看我们的眼神,好像我们是来打酱油的。大家都在外出侦查,只有我们在这儿闲着。” 方永辉抬起脸来,嘴角粘着一粒白米饭白米饭,他低语道:“罗大,您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闻言,大家都停止了吃饭,看向罗锐。 这么淡定,还这么惬意,如果说罗锐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是不信的。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你们真把我当做神探了?我能有什么线索,我知道的线索不比你们多。反正我只知道一个道理,这个头套男不好对付,咱们要是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抓捕他? 话说回来,不管是谁抓到他,对我们而言,都是好事。 你们千万要记住,急功近利不是好事。” 众人缓缓点头,心里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要是当时谨慎一些,也许就不会出现如此严重的伤亡事故。 这个事情,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把最后的精气神都给打没了。 吃完饭,罗锐取了一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吩咐道:“我们的任务是走访昨天下午的目击者,老田、杨波和苏明远,你们开一台车先去美容院的周边。 头套男下车后是步行的,但不排除他会搭乘交通工具,或者是有其他劫匪接应他。 查仔细一点,不过首先要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 “明白!”三人齐声回答。 田光汉问道:“那组长您呢?” “我打算去走访客车司机刘加福的家属。” “去调查他干什么?”田光汉皱了皱眉头,眼神清澈而愚蠢。 罗锐没再解释,而是站起身,拍了拍手,叮嘱道:“大家记住,如果遇到危险,一定不要马虎大意,不要擅自行动,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收到。” …… 殡仪馆。 三名遇害的乘客都被送到这里解剖,除此之外,还有刘金汉的尸体,以及被被烧成焦炭、疑是某名劫匪的尸体。 但罗锐这次来,并不是查看尸体的。 来之前,楚阳已经先调查过了。 刘加福今年51岁,丁丽53岁,两人有一个儿子,去年刚成婚,名叫刘勇。 接待室里,罗锐见到了这个年轻人。 他眼睛高度近视,带着厚厚的镜片,而且他非常肥胖,身上有一股难闻的腻味。 反观坐在他身边的妻子,身形苗条,长相甜美。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正常的女人都不会找这样的男人。 “刘先生,辨认过遗体了吗?”罗锐问道。 刘勇吸了吸鼻子,低垂着眼眸:“是我父亲和母亲。” 罗锐盯着他,安慰道:“请节哀。” 刘勇点点头,没有回答,脸上看不出有多少悲伤之情。 “你不问问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啊?”刘勇抬起头来,咽下一口唾沫,有些慌乱的道:“我辨认遗体的时候,民警说的是在半路遇到了劫匪……” 听见这话,站在一边的方永辉和楚阳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俩也感觉到这个刘勇非常不正常,父母双双遇害,不说痛哭流涕,但也不至于毫无表情吧? 这个刘勇在回答问题时,神情恍惚,眼里像是藏着事。 “没错,他们遇到了劫匪……”罗锐站起身来:“我给你形容一下当时的场景,最先遇害的是你的父亲,刘加福,他的后脑勺遭到了不下五次重击,凶器是一把扳手,扳手你应该知道,这个东西砸在后脑勺上,那是致命的,何况凶手砸了很多次。 你的母亲,丁丽是第二个遇害的,据车上的乘客供述,这群劫匪一上来就捅了刀子,而且连捅五刀……” 罗锐还没说完,刘勇的妻子岳文立即站起身,制止道:“这位警官,你是什么意思?我老公现在的精神很不稳定,我们是受害者的家属,你这么讲,是不是很不妥?” 罗锐眨了眨眼,看向双手抱着脑袋的刘勇,此时他不再是毫无表情,而是脸色惨白,眼角肌不断地颤抖,显得非常害怕。 不是痛苦,不是悲伤,而是害怕! “啊,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方寸,这位女士,您先别激动,咱们坐下来聊。” 岳文哼了一声,她坐下来,拍了拍刘勇的肩膀:“老公,别激动,放松,放松。” 罗锐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我老公不能受太大刺激,你刚说的这些,已经刺激到他了。” “他精神方面?” 岳文点头,没打算继续聊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警官,我们现在的诉求是希望你们尽快抓到凶手,还我们一个公道。” “这个是我们警方的责任,但在这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需要问询你们。” “你说。” 罗锐停顿了一下,道:“刘加福和丁丽有没有什么仇人?” “仇人?” 岳文蹙着眉头,她还没开口,一旁的刘勇摇了摇头:“没有。” 罗锐紧盯着他:“你确定?” “我……我确定!” 撒谎! 罗锐阅人无数,刘勇的眼神躲闪,回答的很慌张,不像是说的实话。 他不打算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我这样和你们讲,这个案子看着像是抢劫杀人案,其实很有可能是一起报复杀人案,你父母先后遇害,而且劫匪下手如此狠辣,肯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一听这话,刘勇的眼角肌又是一阵颤抖。 罗锐看向方永辉,后者从记录本里拿出几张照片,摆在桌面上。 “一共五名劫匪,这是其中两名劫匪的照片,你辨认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刘勇点点头,伸手把照片拿到眼前。 一张照片是刘金汉的,另外一张是戴着头套的劫匪。 罗锐一直在注意着他的表情。 刘勇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摇头:“不认识。” 不像是撒谎。 “警官,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儿,如果你没有其他要问的,我们就先走了。”岳文站起身来,挽着刘勇的胳膊。 “行吧!”罗锐叹了一口气,也跟着站起身。 两人离去后,楚阳立即开口:“组长,这小两口好像真有问题。” “怎么讲?” 方永辉沉吟着:“先不说刘勇回答问题遮遮掩掩,就说这个叫岳文的女人,她明明知道刘勇有精神方面的障碍,而且长得也不太……理想,她竟然还会和这样的男人结婚,不是很奇怪吗?” “觉得奇怪就对了,这说明刘加福和丁丽遇害很可能不是偶然。” “组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查!把刘加福夫妇的背景全给我弄清楚。” 第283章 彩票五百万? “组长,不太对劲,他们能开的起这么好的车?”方永辉开着警车,向副驾上的罗锐说道。 从殡仪馆出来后,他们就跟上刘勇这小两口。 因为案子还没侦破,所以他父母的尸体还得在殡仪馆停放一段时间。 方永辉之所以犯嘀咕,是因为刘勇他们驾驶的是一台最新款的奔驰车。 这车比罗锐的宝马车还要贵上不少,按照他们的财力不应该能开的上。 坐在后座的楚阳,从笔记本电脑上抬起头,说道:“组长,查到了。刘勇没有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后,一直没有工作,他精神方面确实不太好,曾经住院治疗过。 至于他老婆岳文,农村户口,卫校毕业后,在医院当过一阵子护士,她和刘勇结婚后,也辞去了护士的工作。” “有意思。”罗锐沉吟道。 方永辉接过话茬:“这奔驰车起码要一百万出头吧?一个从来没工作过的肥宅,一个医院的小护士,哪里来的钱?” 楚阳:“是有些说不通,除非是父母给的?” “那也不对啊,刘加福两口子,就算是起早贪黑,没命的干也买不起这个车。” “万一是他们中了彩票呢?” 方永辉嘟囔道:“切,你还不说他们家的祖宅挖出了金条,彩票这事儿,谁信啊。” “说的也是,反正这钱看样子来路不正。” 罗锐吩咐:“楚阳,查查这台车的户主。” “行,永辉你报一下车牌号码给我,我打给交通队。” 方永辉点头:“临江市的车牌。号码是……” 一个小时后,前方的奔驰车驶入了城郊的一个老小区。 这小区像是八九十年代的福利房,没有院墙,小区都是红砖楼,绿化很多。 因为没有物业打理,小区脏乱差,随意停放着电动车。 奔驰车停在了7栋楼下,刘勇和岳文下了车。 岳文似乎没有先前对自己老公那么亲热,她站在刘勇跟前,指手画脚的说了一些什么。 刘勇有些木讷,根本不敢还嘴。 岳文生气的摇摇头,然后往楼道里走去,刘勇因为太过肥胖,走路有些慢,他一边跟上,一边摇晃着身上的赘肉。 “组长,交通队查到了,奔驰车是刘勇的,他去年结婚时刚买的,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市中心购买了一套住宅,价值不菲。 这个老小区的房子,是刘勇父母的。”楚阳一边讲,一边合上电脑。 方永辉眨了眨眼:“这一家人太不对劲了,什么家庭?有矿啊?又是豪车,又是豪宅。” 罗锐打开了车门,道:“楚阳,你留在车上,盯着楼下那台奔驰车,如果这两个人准备离开,你就通知我们。” “明白。” 罗锐走下车,带着方永辉向楼对面的棋牌室走去。 棋牌室外面摆着一张桌子,一群大爷正玩着牌。 罗锐走近一看,是在斗地主。 一把完了之后,输家轮流下庄,其他人上台。 刚好,一个秃头大爷手里捏着大小鬼和四个二,没有干赢对方的脱手炸,气得暴跳如雷。 “什么鸡把牌,你们瞧,全特么是单的,见鬼了!” “哈哈,你舍不得拆四个二,谁叫你太贪。” “诶,气死我了!”秃头大爷拿出两块钱,扔给其他两人,愤愤不平的让出位置。 趁着在洗牌的时候,罗锐摸出了身上的中华香烟,向在场的大爷散了一支。 “哟,好烟啦,你是哪家后生?”秃头大爷好奇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罗锐:“你不会是哪个谁家里的大学生吧?我听说是在大城市念书?” 罗锐笑了笑,并没否认,他向对面那台奔驰车努努嘴,问道:“咱们小区,谁家还能开上奔驰?这车不便宜吧?” 一听这话,秃头大爷更加愤懑,羡慕嫉妒恨的咂嘴:“那可不,妈的,发大财了呗。” “哪家人啊?” “刘加福,这狗币去年买了彩票,中了大奖,整整五百万啊!” 闻言,方永辉睁大了眼睛:“还真中奖了?” “那可不,你说人这运气,诶,咱们小区都知道这事儿,大家都没少买,但谁都是花冤枉钱,我买了好几千块的彩票,就特么中了三百块。” 罗锐问道:“什么彩票?” “双色球,刘加福真是时来运转,钱有了,儿媳妇也有了!要不然,就刘勇那小子,一身的病,谁会看上他。” “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是看上刘家的钱?” “那可不,你要是看刘勇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人有多么窝囊,高度近视,眼睛摘下来跟一个瞎子没两样,而且还唯唯诺诺,胖的跟猪一样,一天班都没上过,但架不住人家运气好,有一个好老爸! 妈的,五百万,这一辈子也够花了!” 罗锐心里腹诽,那可不一定,就那辆奔驰就是一百万,还不说买的婚房,这两样下来,五百万就去了一半,还不说要缴纳百分之二十的税款,照这样用法,一千万都不够花的。 “对了,刘加福在哪个彩票站买的彩票?去年几月的事情?” 秃头男回忆道:“去年三月份,他说是在外省,没事儿买着玩,谁知道中了大奖。咱们小区有的人不相信,还专门去网上查了,领奖的都戴着面具,看不出来是他。” 罗锐微微颔首,又问道:“据我所知,刘加福跑长途客运很多年了,他俩夫妻应该也没少赚吧。” 秃头男竖起两根手指:“接近二十年了!我们这小区都是下岗的职工,刘加福和我一样,以前在钢铁厂上班,从90年开始,他就开始跑长途了,以前是给客车公司跑,十年前自己买了客车,挂牌在长途客车公司,这样赚得多一些。” “刘加福那辆客车是他自己的?”罗锐感到很意外,“这车那个时候买的不便宜吧?” “是!两口子借了不少钱,从我这还借了几百块呢,东拼西凑买下来的,不过他们还钱很快,几个月就还上了。” 说完,秃头男感叹一声:“可惜啊,两口子这么拼,就是遇到一个废物儿子。” 罗锐道了谢,带着方永辉离开。 看样子,刘加福两口子遇害的事情,还没传到这里来。 回到车里,楚阳立即问道:“组长,怎么样?” 方永辉咂咂嘴:“你猜对了,这小区里的街坊邻居说,刘加福确实中了彩票,五百万!” 楚阳睁大了眼睛:“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还真猜中了,简直是狗屎运。” “你们还信这个?”罗锐一边说,一边绑上安全带。 “难道这事儿有假?”方永辉问道。 “查查不就知道了。” “对哦,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楚阳,你打电话给福利彩票中心,问问他们在去年三月份是不是有一个刘加福的人,中了五百万大奖。其次,去银行,查刘加福的银行账户。” 方永辉看向楼下的停着的奔驰车:“组长,这对小两口不跟了?” “现在不用管他们,不出意外的话,岳文这个女人肯定是在找公婆的银行卡。” “那倒是!公婆突然死了,这么多钱,当儿媳妇的谁都不动心。” 楚阳查到刘加福除了在邮政开过卡之外,也在其他三家银行开过卡。 罗锐出示自己的警官证,说明情况,这才在银行行长的允许下,查看了刘加福的账户。 刘加福的邮政卡,每个月都有钱存进来,据银行柜台的工作人员供述,刘加福的存款金额不大,都是几万块,但每到年末,都会存一大笔钱,几万到十几万不到。 除此之外,其他三家银行的柜台也是这么说的,也就是说,在同一个月的同一天里,刘加福和丁丽会在四家银行存钱。 罗锐查看银行流水,最多的一次,存进四家银行的金额加起来高达10万块。 但是按照刘加福的收入来说,根本赚不了这么多钱! 这不说,这样存钱的习惯是从2000年就开始,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向四家银行存款。 如此算下来,到现在整整九年时间,银行存款刚好累积到四百多万之巨! 这不说,楚阳根本不用打电话去问彩票福利中心,刘加福所有银行卡的账户上,都没有高达四百万的大额资金转帐。 五百万中奖是假的! 刘加福的资金不明,他骗了街坊邻居。 但这钱到底怎么来的? …… 夜,十点。 临江市,金富豪夜总会。 汪牧从警车走下来,在一群刑警的带领下,迈入夜总会的门口。 康柏林道:“汪处,我们查到刘金汉在这里干过一段时间保安,据夜总会的经理说,刘金汉是三个月前离职的。他刑满释放后,没有回沙河县,而是一直在临江市打散工,入职这家夜总会,也是半年前的事情。” “夜总会老板在哪儿?” “在里面等着呢。” “行!” 在康柏林的带领下,汪牧来到夜总会的三楼办公室。 这会儿,夜总会的生意正是好的时候,服务员和穿着清爽的小姐在走廊上穿梭。 康柏林打开门,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女人立即站起身。 办公室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几个便衣警察。 “康支队。” 女人招呼了一声,见康柏林侧着身子,便知道他后面进来的人身份很不简单。 “康支队,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我是看在五哥的面子上,半年前才收留的刘金汉,他三个月前就已经离职了,他要是犯了事儿,和我们夜总会是没任何关系的。” 她口中说的五哥,就是以前刘金汉的老大,也是早些年在这一片开场子的,不过后来犯了事儿,吃了花生米。 汪牧盯着这个女人,问道:“你是叫杨花吧?” “是我。”女人伸出手,稍显卑微的问道:“敢问您怎么称呼?” 汪牧并没有伸出手,而是问道:“据我们调查,你以前也是混h社会的吧?” 杨花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位警官,您是警察吧?什么叫h社会,都是工作,混一口饭吃而已。 康支队应该清楚,我这里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随便查。” 听见这话,康柏林的脸立即黑了下来,心里腹诽,什么叫我知道,我什么时候知道了? 汪牧没打算和她废话:“我们来不是想找你麻烦的,你给我说说刘金汉的情况。” 杨华瞥了一眼康柏林,见到他点头,她这才笑道:“那行,你们请坐。” 说完,她向站在门外的一个保安头子喊道:“给几位警官拿点饮料过来。” “好的,杨总。” 汪牧伸手阻止:“不用了。” “杨总,这刘金汉为什么离职,他有没有告诉你?” 杨花摇了摇头:“我只是在他刚来上班那会儿,和他聊过,平时我不太会和他接触。” “那谁和他最熟悉?” “就他,我夜总会的保安队长。”杨花指着提着几瓶矿泉水的男人。 “杨总,找我有事?” 杨花努了努嘴:“这几位警官问刘金汉的事儿,你应该最清楚,你说说看。” 汪牧看向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胳膊很粗,把衣服料子都撑了起来。 这人是有意把西装穿小一号,好显示自己的强壮。 不用说,夜总会的保安队长,那肯定是有过前科的,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刑满释放人员,和刘金汉或许有共同的话题。 只有在里面待过,才会在夜场吃得开。 “刘金汉啊?”这人咂了咂嘴,避开汪牧的眼神。 汪牧点点头:“他为什么离职?有没有说原因?” “有,他说他要去搞一笔大的。” “你确定?” “他是这么说的,他离职的前一天,他还说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会发大财,到时还会回来请我喝酒。” 汪牧眼神一凝,看向站在身后的林晨。 她从公文包掏出一摞照片,递给汪牧。 汪牧接过后,拿给保安头子:“你仔细看看,这几个人你见过没有?” 对方拿在手里,仔细看着照片,刘金汉的照片是他本人,头套男身份不明,烧焦的那具尸体和另外两个嫌犯,只有素描画像。 “这两个人,我有些熟悉,但不敢确定。” 汪牧站起身,看着他抽出两张素描画像。 “你再仔细瞧瞧。” “没错,我见过这两个人,我刚不说和刘金汉喝过酒吗?就在夜总会旁边的路边摊,吃完饭后,有台车来接他,这两个人当时开了一辆黑色捷达车。” 一听这话,康柏林心里一凝,对这车,他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 汪牧脸上倒是没有任何表情,问道:“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吗?” 保安头子摇头:“我哪儿知道,我只是见过一面。” “行,你要是想起什么来,一定要和我们警方联系。”汪牧把照片拿回来,递给林晨。 保安头子一脸好奇的问道:“敢问警官,这刘金汉犯了什么事?” “这个不是你该问的。”康支队打发了他。 随后,一行人出了夜总会,来到夜总会旁边的路边摊。 这里一排吃食店,烧烤摊、烤活鱼、猪肚鸡等等。 汪牧等人走到保安头子说的那家烤活鱼的摊位前,他在路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康柏林问道:“汪处,我们现在怎么办?” 汪牧指了指路边的交通监控。 康柏林眼神一亮:“明白了,我这打电话给交通队。” 汪牧看向站在一旁的刑警:“大家都坐吧,忙了一天,饭都没吃,一会儿要是查到线索,估计我们还得熬夜。” 闻言,刑警们长出一口气,纷纷坐了下来。 他们一行人十几个,坐了两张桌子。 林晨叫来老板,拿起桌上的菜单:“两份烤活鱼,菜单上的肉菜,一样来一份。” 康柏林打完电话,听见她点菜,心里一阵肉疼。 这钱只有市局掏,总不能叫省厅的人付账。 这不说,汪牧还安排好几路人马在外走访,吃的喝的都要钱。 这省厅来的美女警员,点菜就是一菜单,还都是大鱼大肉,不知道她身材怎么会保持如此苗条。 康柏林叹了一口气,悻悻然的坐了下来。 “汪处,我刚打电话问了,三个月前的监控视频还没有清除,但是不一定能拍到那两名劫匪的脸部特征。” 要是不拍到脸部特征,就没法在警务系统里检索,只凭素描画像,根本识别不出来。 “那就让交通队按照车辆的轨迹查。”汪牧一边回答,一边用筷子夹着花生米吃。“林晨,劫匪所使用的那辆白色汽车,有消息了吗?” 她从公文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在上面滑了两下,道:“走访的警员传回的消息是,客车被抢劫后,两台车同一时间开进了临江市,去了不同的方向,黑色捷达去了燕子窝。 这台白色的车也是一辆套牌车,型号是大众,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临江市的南边。” “南边?”康柏林立即拿出一张地图,打开后,铺在桌面上,仔细的比对。 但林晨快速的在平板电脑上操作了一下,出现了临江市南郊的地图。 “康支队,看这个,这是卫星地图。” 康柏林瞥了一眼:“呵呵,我年龄大了,看不惯那个。” 汪牧道:“南郊是不是有矿场?” “是,南郊有一个镇子,镇子的后面是一家煤矿厂。不过十年前已经废弃了。”林晨滑动着屏幕,回答道。 汪牧“唔”了一声:“劫匪去的方向是这里,那么他们所使用的炸药,肯定也是来自这里。” 林晨问道:“汪处,我们是不是要查一下?” “查,肯定查!除此之外,还要电路板的来源,查镇子上回收旧电器的店铺!不出意外的话,这伙人现在肯定就藏在这个镇子里。” 随后,汪牧看向康柏林:“康支队,你现在就带人去这个镇子,人越多越好,挨家挨户的走访,还有……找到这家煤矿的负责人,把以前在矿上干过的工人都给我刷一遍!” “好的。”康柏林心里叫了一声苦。 望着老板娘端上来的烤活鱼,他咽下一口唾沫,从钱包里取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老板娘。 付了账之后,他带着下属离开。 汪牧提起筷子,望着自己的下属:“吃吧,吃饱一点。” “好咧!”林晨答应了一声,快活的夹一块外焦里嫩的鱼肉,送进嘴里。 “啊,烫,好烫……”林晨叫了一声:“汪处,小心一点,太烫了。” “你呀,就是一个吃货。”汪牧笑道。 林晨吐了吐舌头:“对了,师父,康支队他们都还没吃饭呢。” 汪牧放下筷子,感叹道:“临江市现在的局面啊,真的是一趟烂泥,这个案子不办好,我看他们有没有饭吃还两说。” 林晨嘟了嘟嘴:“师父,没那么严重吧?” “你呀,待在省厅,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压力。现在地方上的警员,每年考核的越来越严,现在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性质都还没弄清楚,这责任谁来承担?还不说牺牲了两个警员。 这个案子不管破不破得了,万明霞也到头了。 康柏林还是有能力的,人也年轻,不过被压的太厉害了。” 林晨低着头,没有吱声。 汪牧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人情味,饭都没让康支队吃,就忙着催促他去查案?” “是!”林晨答应了一声,把鱼头夹在碗里,慢慢地啃着。 “你呀,什么都不懂,我这是在给他机会,他要是尽早把案子破了,而不是靠我们省厅帮忙,那他多少还能挽回一些损失,虽然万明霞没机会了,但是康柏林还是要保的。” “我明白了!”林晨眨了眨眼,而后皱眉道:“那罗组长呢?我觉得他很厉害,连破了好几起大案,我听说朱总队和吴厅都和他关系很好,指不定他比我们先破获这起案子。” 汪牧沉吟着:“这还真说不准,这个人的路子比较野,而且嗅觉非常灵敏。 不过今天早上我就给他了一条线索,他要是真能抓住这伙人,那我还真得对他刮目相看。” 第284章 隐情!! 翌日,九岭镇。 这个镇子在临江市的南郊,因为深冬季节,所以薄雾在街道上飘荡,久经不散。 警车里,康柏林蜷缩在副驾驶座。 他双脚搭在驾驶台上,双臂抱胸,偏着脑袋,正沉沉睡着。 一个人影从车头闪过来,因为挡风玻璃结了水珠,看不清这人的身影。 随后,“砰”的一声,立即把康柏林惊醒。 他快速的坐直身体,手按在了枪托上。 “你关门能不能轻点,吓死我了!” 猴子把手里的豆浆和油条递过来:“支队,刚在早餐摊买的,还热乎,您吃点。” 康柏林揉了揉眼睛:“我睡了多久?” 猴子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早上七点。 “三个小时。” 康柏林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头昏脑涨,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他拿过豆浆杯,用吸管了啜一口,温暖的豆浆淌进胃里,他才稍微清醒一些。 “查的怎么样了?” 猴子打开笔记本电脑。 “咱们的人熬了一宿,现在已经确定,劫匪所使用的炸药确实来自九岭煤矿,这个煤矿当初废弃的时候,老板卷钱跑路,逃去国外。 供应商和很多人的钱都没结清,矿上的设备都被供应商拖走了,矿上仓库里的煤和物资,也被工人给抢了。 其中便有用于矿上爆破的炸药,因为这事儿闹的很大,当地派出所的还从工人的手里收缴了不少,但并不一定能全部查获,肯定还有一些工人私藏。 经过技术队的鉴定,103大案所使用的乳化炸药,就是来自这个煤矿。” 一听这话,康柏林脑子瞬间清醒。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这也证明他们查对了方向。 康柏林赶紧问道:“煤矿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辛宗亮!这家煤矿在九十年代是国营的,后面被辛宗亮承包了。” “这个煤矿是什么时候废弃的?” “99年,十年前。” “原因是什么?” 猴子在电脑上找到一篇当时的新闻报道,拿给康柏林看。 【九岭煤矿出现严重矿*难事故! 98年8月5号,九岭煤矿的操作工人因为在井下作业时,处理不当,造成严重塌方,导致6名工人遇难。 事后,经过调查,出现如此重大事故的主要原因,是煤矿的安全作业出现了疏漏,在明显有危险的情况下,煤矿负责人强行要求工人下井作业……】 康柏林咬着油条,继续浏览着新闻,九岭煤矿的几个主要负责人在次年都被判刑,其中两人无期,一人被判有期徒刑20年。 但九岭煤矿的老板辛宗亮,在事故刚发生的那晚,他连夜跑到外省,搭乘飞机逃到了加拿大。 他逃跑的主要原因是,一,虽然判不了他死刑,但在牢里待一辈子是跑不掉的,二,煤矿一直在亏本,他欠了很多钱,而且还涉嫌勾结本地…… 他不跑,连根带拔会牵连很多人。 康柏林没忙下结论,而是再次问道:“那收购旧电器的店铺,查过了吗?” “支队,我觉得这条线索,不太可能找到这伙人,您想啊,谁家没有旧电视机,随便拆一台就能搞到一张电路板,更何况,劫匪也不会傻到去买旧电视机来搞这东西。” “废什么话,我问你到底查没查?” 猴子瘪瘪嘴:“查了,兄弟们查了一整晚,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九岭镇收购旧电视机能有几家?我们就连隔壁乡镇都找过了。” “行!”康柏林沉吟着,掏出手机,想给汪牧打个电话。 过去了一整晚,也不知道省厅的这帮人在干什么,现在找到如此重要的线索,不通知他们好像说不过去。 猴子见他为难的模样,讲道:“支队,我说句老实话,您别不爱听。” “好,你讲。” 猴子沉吟了一会儿,开口:“我觉得咱们没必要通知省厅的人,这个案子是我们的,昨天凌晨出现这么大的事故,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有责任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觉得还是我们亲自把劫匪抓到,最好尽快把案子破了。 更何况,省厅那帮人不像是来帮忙的,你看昨天夜里,饭都没让我们吃一口,我们忙的跟孙子似的,他们倒好,吃吃喝喝的。” “滚蛋!” 康柏林骂了一句,虽然猴子说的有道理,但这帮劫匪非常狡猾,很明显是和警方在作对,叫省厅来的人,除了帮忙之外,也是为临江市分担一部分责任。 康柏林想的很通透,现在就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 念及于此,他还是拨通了汪牧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 九岭镇派出所。 这个镇子不大,派出所是一个三级小所,在编民警只有四个人,而且还要算上政委和正副所长,其他六个人都是辅警。 小会议室里,挤满了人。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九岭煤矿的相关人,其中戴着毛绒帽的老头以前是煤矿主管后勤的主任。 至于主管生产和安全的矿长,现在还在监狱里织袜子。 后勤主任道:“九岭煤矿解散前,一共有四百多号人,如果每个人都要查的话,难度实在太大了。” “不,你先帮忙辨认这些人看看,他们以前有没有在煤矿上工作过?”康柏林从公文包里拿出五名劫匪的照片,递给他。 主任戴上老花镜,和几名老同事凑在一起观看。 好半会,主任摘下眼镜,和老同事对视了几眼,然后摇头:“过去十几年了,而且矿上的一大半工人都是打零工,做一阵子就走了,我们根本记不住这些人。” “那有没有一个叫刘金汉的人在煤矿上干过?” “我找找看。”主任拿出一本泛黄的工资表,放在桌面上,用食指在表单上往下移动。 找了好半天,他站起身,摇头:“没有这个人。” 康柏林点点头,看了一眼所长,问道:“十年前,煤矿倒闭时,听说很多工人去矿上闹过事?” 所长回忆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我刚调任到这里,当时闹的动静挺大,而且矿上还死了人,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听说矿上用来爆破的炸药也被抢走了不少?” “是!” “知道有哪些人吗?” “当时我们和其他派出所的同志,一起收缴了不少炸药和雷管,而且还引起了不少麻烦。 康支队,您先等一会儿,我有一个册子,上面都有记载,我去档案室找找看。” 不多时,所长手里拿来一本册子,递给康柏林:“名单都在这上面。” 康柏林翻开一瞧,抢这东西的一共有十六个人,其中一大半住在乡下。 他一一对应这些名字,从年龄上来看,但看不出什么蹊跷来。 “确定全部收缴了?” 所长摇头:“哪这么容易啊,我们先是劝说,劝说不成只能来硬的,还差点闹出人命来。” 闻言,康柏林一阵头疼。 如果说这十六个人中没有劫匪,那只能查找以前在矿上工作过的工人,但煤矿已经废弃好多年,人员流动太大,就算煤矿以前主管人事的,都不一定能清楚的记得每一个人。 但是,这伙劫匪所使用的炸药肯定是出自九岭煤矿,这是毫无疑问的。 康柏林正想着办法时,突然从会议室外面走进来一群人。 他回头看去,汪牧带人迈了进来。 “康支队,查的怎么样?” 康柏林看这帮人的气色,容光焕发,精神奕奕,好像是睡了一个好觉才过来的。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省厅来的汪牧处长。” 三级小所里,平时哪能见着这样的人物,所长立即热情的打着招呼:“汪处好。” 汪牧礼貌性的点点头后,从林晨的手里接过一份资料,递给康柏林。 “这是那两名劫匪的身份信息,当时交通监控拍到了他们的正脸,我们在警务系统里比对后,找到了他们的户籍地。” 一听这话,康柏林睁大了眼睛,急忙接过来。 姓名:寇涛 性别:男 年龄:33岁 籍贯:临江市九岭镇人 姓名:张世荣 性别:男 年龄:25岁 籍贯:临江市沙河县人 “这个人……”康柏林咽下一口唾沫,指着寇涛的名字。 汪牧颔首:“我们已经查过了,寇涛在十年前,确实在九岭煤矿工作过,他也能接触到炸药。” “那这个张世荣呢?” “已经死了!” “死了?” “捷达车那名被炸死的劫匪就是他。” “怎么确定的?” 回答问题的是林晨:“康支队,技术队已经做过了dnA鉴定,这个张世荣以前有过前科,入狱前抽过血,张世荣的dnA和捷达车的死者高达百分之九九十九点九。” 汪牧接过话茬:“两名劫匪都被头套男杀害了,康支队,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找到这个寇涛!” “我明白!” 汪牧看了看会议室,在桌上看见了一台投影仪。 随后,众人把窗帘拉起来,矿上的几个负责人也被请了出去。 这里被当做临时作战室。 林晨操作电脑,把卫星地图投影到前方的白色幕布上。 汪牧拿出激光笔,站在会议桌前,回顾案情:“103大案,也就是客车被抢劫后,一台捷达车和一台白色大众车,先后开进了临江市。 当时,捷达车上有三名劫匪,他们去的方向是燕子窝,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两名劫匪先后被杀,而且主谋给我们警方设下了陷阱,导致我们两个警员牺牲,多名警员受伤。 他的动机,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从他的手段来看,这个人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不是一般的歹徒。 至于另一台白色大众车,车上两名劫匪,我们已经搞清楚其中一名劫匪的身份,这个人的名字寇涛。 十年前,他曾在煤矿上工作过,大概率能接触到炸药。” 汪牧扭开激光笔,让光束射在地图上,他画了一个圈后,道:“交通监控拍摄到,白色大众车开到了九岭镇,不过是一个套牌车,至于他们会不会换车离开,我们现在暂时不清楚。 不过我们可以推测,在1月3号的晚上六点之后,寇涛和另外一名劫匪在这个镇上出现过。 他们肯定要吃饭,要睡觉,只要是人,就肯定会留下生活的痕迹。 这个镇子的面积不大,现在我们主要的侦查重心,就是找到这两个人。 从现在开始,九岭镇给我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外出,镇上的饭馆、旅馆、小卖部和超市,全部给我查!” 汪牧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最后道:“现在是上午八点三十分,中午一点半之前,我要这两个人的行踪!!” 与此同时,九岭镇派出所外面的马路上。 九岭煤矿的后勤主任快步的往前走,他身后的两个老同事立即跟上来。 “老石,走那么快干嘛!” 石明东停下脚步,瞥向他们:“不快点走,我怕惹祸上身!” “怕什么呢?都过去十几年了,再说,这些事儿也不是我们干的,管我们鸟事!” 石明东叹了一口气:“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也是有责任的,要是当初……” 老同事立即伸出手来,阻止他说下去:“别动不动提这事儿,你要是有良心,为什么不把这事儿告诉给警察?” “哎!”石明东摇摇头:“算了,人死不能复生,过去就过去吧,大不了我逢年过节给他们多烧点香。” “这就对了嘛!要是真的把这事儿捅出去,咱们那几位矿长在里面就不是织袜子,枪毙就有可能!” …… 临江市,市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 罗锐一行人打着哈欠,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进门之前,大楼里过往的民警见到他们,都有些好奇,时不时拿眼光打量他们。 方永辉咬着一张煎饼,问道:“罗大,我们是不是太闲了?我看这帮人看我们的眼神,好像变了,从期待变成质疑了?” 楚阳咳嗽两声:“你没看错,是这样的,他们估计对我们很失望吧。” 罗锐撇了撇嘴,没说什么,而是拿起肉包吃着。 这时,吴磊迈进会议室里,把门悄悄关上,然后低语:“罗组长,告诉您一个消息,汪处和康支队他们已经查明了某个嫌犯的身份,这个时候,他们正在九岭镇布控呢。” 方永辉和田光汉一愣,赶紧站起身。 “他们动作这么快?这才过去一天啊!”田光汉有些着急。 方永辉看向罗锐:“罗大,咱们怎么搞?他们抢了先机,我们要是无功而返,咱们回沙河县都没脸了。更何况,陆局还满怀期待,让我们把临江市的警车、警犬带回去呢!” 闻言,吴磊抽了抽嘴角,敢情不是来帮忙的,倒是像来抢劫的。 罗锐不置可否,而是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 “汪处毕竟是省厅指派的,能力肯定是有的,他搞排查是一流的,他从警那个时代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他这么快就能搞清楚嫌犯的身份,我一点儿都不意外。” “不是,组长您怎么不着急啊?”方永辉催促。 “着急有什么用,我们就几个人,人家动用的资源比我们多多少?”罗锐挥了挥手:“行了,你打电话给杨波,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行。” …… 上午九点,岳文被民警带进会议室里。 她刚进来,就开始指责罗锐:“你们警察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不能讲的,非要把我和我老公分开?” “岳女士,你请坐,案子我们还在侦破,不过在之前,我们有些问题需要问询你。” “好,你说!”岳文把手提包和奔驰车的钥匙放在会议桌上:“不过麻烦你快点,我赶时间。” 罗锐紧盯着她:“哦,这么着急?有什么事,需要我们警方帮忙吗?” “呃……” 岳文皱了皱眉:“警官,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我公婆现在尸骨未寒,你们不去抓杀人凶手,反而有闲心找我们家属的麻烦?” 罗锐坐直身体:“那好,我就直说了,我们查到刘加福和丁丽夫妇的名下有大额不法资金,总额高达四百多万,你知道这些钱是怎么回事吗?” 一听这话,岳文瞳孔一凝:“不……不是,你们查这个干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罗锐摊开双手,回答道:“不是和我有关系,我们是怀疑这笔存款和你公婆被害很有很大关系!你要是知道什么,请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他们这笔钱是从哪儿获得的? 你最好别蒙我,仅凭刘加福跑长途客车,是赚不到这些钱的!” “你是怀疑那些劫匪是为了这笔钱来的?”岳文问完,还没等罗锐回答,她又嘀咕道:“我就说嘛,搞得神神秘秘的,生怕我知道这些线,到头来还不是让人惦记了!” “你是什么意思?”罗锐听得有些糊涂。 “彩票,我公公去年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岳文嘟囔道:“这些钱都被他们掌握着,说好我们结婚后,就把这些钱分一半给我们,可是一毛都没给。” “你确定是彩票中奖?” “是啊,没有这五百万,我怎么可能嫁给刘勇!”岳文毫不避讳自己的婚姻:“妈的,一结婚就吵着要抱孙子,去他妈的,我才不要孩子呢。” 罗锐有些无语,敢情这个女人说的这么直白,根本没打算隐藏自己的目的。 而且,她也完全不清楚这笔钱的来源。 罗锐见问不出什么来,就让她离开了,紧接着,方永辉把刘勇带了进来。 刘勇显得很紧张,似乎想要自己老婆在身边,但岳文没搭理他,而是自顾自的坐在走廊上的长椅里,她从包里摸出四张银行卡查看,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有的女人就是这样,为了钱,可以装一装,钱到手,装都不装了。 这四张银行肯定是她从公婆的家里找到的。 但不管她知不知道密码,或者开死亡证明、拿着户口薄取钱,这钱都取不出来了。 罗锐已经以市局的名义,向银行申请冻结刘加福的银行账户。 会议室的门关上,刘勇站在一边,像是小学生那般慌张。 罗锐有些无奈,指了指椅子:“咱们坐下聊。” 刘勇犹豫了一下,把椅子拉远了一些,然后这才坐下。 他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根本不敢注视罗锐。 “刘勇,我们找你来,是想问你,你知道你父母为什么遇害吗?” 刘勇摇了摇头,眼镜都快摇下来了,他伸手扶了扶眼镜框。 这个时候,罗锐才注意到,他的左眼球不太对劲。 罗锐伸出手,指了指他的左眼:“你这里怎么回事?” “义眼,我……我左眼看不见。”刘勇回答的很小声。 “什么时候受的伤?” 罗锐见他没回话,只好放弃,话锋一转:“我们查到,你父母中了五百万彩票,有这么一回事吗?” 刘勇还是不吱声,一副木讷呆板的样子。 罗锐耐心的劝道:“刘勇,你要是不配合我们警方的话,我们很难抓捕杀害你父母的凶手。昨天我和你已经说过了,他们死的很惨,特别是你父亲刘加福,脑袋都被砸碎了,你就不恨那些劫匪吗?” 刘勇还是无动于衷,嘴唇动也没动。 田光汉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小子,你是没听明白,还是假装痴呆?” “我……” “你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靠!”田光汉骂了一句。 刘勇赶紧缩了缩脖子。 罗锐没招了,遇到这样的人,又不能用强。 这时,田光汉拿了一个烟灰缸,走到窗户边,摸出一支烟叼在嘴唇上。 他拿出打火机,“咔哒”一声,打火机喷出了火苗。 他刚把嘴里的烟头凑上去,却突然听见一声惊叫。 “啊!火,好大的火!” 刘勇看见打火机上的火苗,忽然一下激动起来,他双手抱着脑袋,站起身,连连后退。 罗锐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却见刘勇后退时,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椅子,一下子摔倒在地。 “火!火起来了,跑啊,跑……” 他在地上不断地扭动,嘴里不断地呼喊,眼镜也丢在了地上。 “要死人了,快跑啊!” 罗锐赶紧跑上前,想要扶起他,但是刘勇挡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痛苦、慌张,嘴里的口水都溢了出来。 不得已,罗锐只好拽住他的衣领,却突然看见,他的胸膛上一片红色的疙瘩。 这些像是蚯蚓一般的疙瘩,一看就是被大火烧伤后,造成的疤痕。 “火,小杰快跑啊,他们追来了。” “他们要杀了我们!” 罗锐目光一凝:“谁?谁要害你们?” 刘勇再次挡开他的手,像是疯了一般呐喊:“他们,他们……” 第285章 供词 (求月票) 刘勇再次挡开罗锐的手,像是疯了一般呐喊:“他们,他们……” 会议室外面,方永辉听见响动,立即冲了进来。 “罗大!”他手摸在枪托上,但看见刘勇此刻的状态,他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勇像是溺水之人,双手紧紧拽住罗锐的手腕:“跑啊,快跑,小杰,他们追上来了。” “没事,没事,你很安全,我是警察,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罗锐一边安慰,一边向方永辉招手。 两个人费力的把刘勇扶进椅子里。 这时,岳文挎着手提包,漫不经心的迈进会议室。 她皱着眉,看向田光汉手上的打火机。 “你抽烟了?” “啊?” 田光汉把手里的打火机举起来:“是,他一看见火就发疯了?他这是怎么了?” 岳文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眼里露出鄙夷的神色:“鬼知道,反正我和他结婚后,我才知道他怕火。他不允许家里出现打火机,就算我做饭,他也不敢进厨房。” “他没告诉你原因?” 岳文摇了摇头,指了指他的胸膛:“估计是被大火烧过,他胸口整个皮肤都是疤痕,难看的要死。” 罗锐问道:“你也没问过他的父母?” 岳文撇了撇嘴:“我问过,他们说我老公小时候遇到了火灾,不小心把自己烧伤了。” 这个女人和刘勇没有一丁点儿感情,她嫁给对方,完全是为了钱来的。 见到自己老公这副模样,她不仅不关心,而且脸上的表情全是嫌弃。 罗锐叹了一口气,看向刘勇。 此时,他稍微恢复了镇定。 他从椅子里站起来,然后蹲在地上,用双手在地板上摸索着。 因为他高度近视,左眼看不见,似乎在找眼镜。 罗锐从桌子下面把眼镜捡起来,递在他的手上。 “刘勇,你好一些了吗?” 刘勇脸色苍白,他颤抖着双手把眼镜戴上,他嘴角挂着白色的口水沫,确实看起来很狼狈。 岳文白了他一眼,有些不爽的道:“警官,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能带他走了吧?” 罗锐沉吟了几秒,然后道:“岳女士,你老公精神方面有障碍,他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当然去过!”岳文哼了一声:“婚检的时候,我带他去看过精神科的医生,他要是有暴力倾向,就算他家再多钱的,我也不会嫁给他。” “那之前呢?” “之前应该没有,我和他生活了半年,没有在家里找到过病历。” “我明白了。请你告诉我,婚检的时候去的哪家医院?医生的名字叫什么?” “二医院,专门收押疯子的医院。医生姓李,精神科的主任医师。” 罗锐看向方永辉,后者点头,立即退出会议室,去联系这家医院。 岳文问道:“警官,我真的越来越糊涂,你们到底是在干嘛?你们不去抓劫匪,还向我们问东问西的,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说不过去吧?” “要说法?可以,不过等案子清楚了,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罗锐对这个女人没一点儿好感:“麻烦你先出去,我们话还没问完。” 岳文皱了皱眉:“没问题,我可以出去,不过我老公要是有什么损伤,我可得找你们麻烦。” 说完,她提着包,扭着臀,走出了会议室。 这女人并不是多在乎自己老公,但她还得用刘勇的名义,去给刘加福夫妇开死亡证明,销了户,刘勇就是户口本上主人,这笔钱自然就落在她的手上。 钱拿到后,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人肯定会把刘勇给踹了。 但罗锐现在无暇顾及这些。 他走到会议室门口,往外面看了一眼,岳文没在走廊等候,外面也没有警员。 罗锐退回来,把会议室的双扇门关上,推上了插销。 田光汉见到他这样,微微有些讶异。 “组长,咱们这是……”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刘勇的对面,两个人膝盖碰着膝盖。 刘勇低着头,肥胖的脸上坑坑洼洼,而且蒜头鼻,毛孔粗大,相貌确实不佳。 “刘勇,抬起头来,看着我!” 刘勇双手放在胸前,握在一起,显得很害怕。 “我叫你抬起头来!”罗锐厉声喝道,他伸出双手,扶住对方的脑袋。 “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谁要杀你们?” 刘勇使劲摇头,似乎忘记了刚才的疯狂举动。 田光汉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组长,等他平复一下心情,我们一会儿再问。” 罗锐紧盯着刘勇,见对方无动于衷,他向田光汉伸出手:“拿来。” “什么?” “打火机!” “啊!”田光汉吃了一惊:“他……他不是怕这个玩意儿吗?” 罗锐瞥了他一眼:“废什么话,我叫你拿来!” 田光汉犹豫着,他有些于心不忍:“可是……” “你不是想破案吗?你不是想抓住这伙劫匪吗?老田,刘加福和丁丽这两个人身上肯定有一个巨大的秘密,现在他们已经死了,而且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我们要是不撬开刘勇的嘴,咱们就别想抓住那个头套男。” 田光汉咽下一口唾沫:“您是怀疑他嘴里的那个小杰就是头套男?” 罗锐瞳孔微缩:“你要是想搞清楚,就听我的!赶紧把打火机给我,你从后面把他按住,不要让他动。” “组长,我们这样搞,会不会加重他的病情?” 对于刘勇,田光汉确实有些同情,父母双双被害,自己老婆也是为他的钱来的,要是让他老婆拿到钱,一脚把他踹了,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罗锐已经很不耐烦了:“我再说一句,把打火机给我!” 田光汉盯着他的眼睛,随后,他吐出一口气,败下阵来,从裤兜里把塑料打火机掏出来,递给罗锐。 他俩的对话,清清楚楚,没有避讳刘勇。 但是他却无动于衷,彷佛没听见一般。 罗锐接过打火机,转身看向刘勇。 此时,田光汉绕到刘勇身后,他伸出双手,把对方的脑袋扶正。 罗锐低着头,心里似乎在犹豫这么做值不值。 田光汉也能看出他内心的纠结。 但是,下一秒,罗锐突然抬起头,举起右手,按下了打火机。 “咔哒!” 火苗一下子窜出来,倒影在刘勇的眼镜片上。 “啊,啊!” 刘勇发出一声尖叫,身体一斜,就要摔在地上,但田光汉立即把他扶住。 “火!火起来了,跑啊,跑……” “要死人了,快跑啊!” “火,小杰快跑啊,他们追来了。” “他们要杀了我们!” 刘勇瞳孔放大,全身颤抖,使劲的摇头。 他的力气很大,在椅子里不断扭动,田光汉使出了吃奶的劲,但也抱不住他。 随即,“砰”的一声,刘勇连人带椅子,摔在了地上,身体像是蚯蚓一般扭动。 “他们要杀了我们,小杰,小杰……” 田光汉赶紧跪在地上,伸出手,死死的捏住他的下巴。“组长,不行啊,赶紧得把打火机关掉,我看他这样子,像是抽疯了,我怕他咬断蛇头。” 罗锐无动于衷,他也跪在地板上,把手里发烫的打火机凑到刘勇的眼前。 “刘勇,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说!” 刘勇似乎听不见他的话,嘴里止不住的喊:“他们……要杀了……我们,小杰……” 罗锐的瞳孔里倒影着火苗,眼神冰冷。 “我就是小杰!我在这儿,谁要杀我们?” 听见这话,刘勇突然看向罗锐,身体突然不动了。 “小杰在这儿,小杰没死,告诉我,谁要杀我们?” 刘勇愣了两秒,身体又突然抽动起来:“是……是……” “放开他的下巴!”罗锐赶紧提醒,田光汉立即松手。 “是……是刘加福,他要杀我们,小杰,是他,他要杀我们!” 田光汉突然惊住了,他看向罗锐,想要说什么,却被罗锐伸手阻止。 “小勇,我是小杰,刘加福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们……我们不该放他们走,我们不该的,啊……好痛,小杰,我身上着火了,我眼睛被刺破了!啊,小杰,你快跑,被刘加福抓住,我们都得死啊!” 罗锐面沉如水,逼问着:“你说的对,我们不该放他们走,他们是谁?” “孩子们,那些孩子们!” “那些孩子们在哪里?” “祠堂,祠堂里!祠堂被大火烧掉了,啊!小杰……好痛,我要死了,我眼睛里全是血,小杰,跑啊,快跑,活着,一定要活下来!” 刘勇双脚不断地蹬着地面,嘴边不断地躺下涎水。 “组长,不能再问了!”田光汉喊道。 罗锐咬着牙,终于松掉了打火机。 见状,田光汉长出了一口气,瘫在了地上。 刘勇的力气很大,他根本按不住。 此时的刘勇,神情呆滞,像是傻了一般。 罗锐赶紧查看他的情况:“刘勇,刘勇,能听见我说话吗?” “刘勇,你醒一醒!” 罗锐拍了拍他的脸,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田光汉也立即爬起来。 罗锐吼道:“愣着干嘛,赶紧叫人送去医院!” 此时,方永辉推开会议室的门,见到这样的情形,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怎么了这是!” “还愣着,赶紧帮忙扶一把!”田光汉喊道。 五分钟后,刘勇被送去了医院。 罗锐三个人回到会议室里,瘫坐在椅子里。 罗锐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打火机。 不多时,杨波等人在外面熬了一夜,赶了回来。 “罗大,我们在美容院周边走访了十几个小时,并没有发现头套男的去向,我们也问过交通队了,查过周边的监控,没有看见这个人驾驶交通工具,他也没有搭乘公交车,但我们找到了这个!” 杨波把手里的透明袋放在桌面上,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头套,准确的说是一个滑雪头套。 “这个头套是在一个公共厕所里找到的。” 苏明远的手里也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搁在罗锐跟前。 他打开袋口,袋子里面是一套冲锋衣,而且还有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苏明远道:“这个也是厕所的垃圾桶里找到的,我们怀疑这个歹徒卸下了伪装,然后扮着普通人离开,而且公共厕所周边半公里都没有监控,人流量较大,我们也没有寻找到目击证人。” 罗锐仔细的看了看这些东西,看不出什么蹊跷来。 “你们幸苦了,送去技术队,看他们能不能提取到生物检材,这之后,你们好好去睡一觉。” 杨波摇头:“罗大,我刚听局里的人说,汪处他们已经找到两名劫匪的行踪,我们是不是要抓紧一些?” 罗锐看向他,又敲了敲苏明远,这两人的眼神很热切,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困顿。 “不去休息?” 杨波摇头,苏明远道:“组长,抓到人再休息也不迟,我们可是精英部队,要是让别人抢先,我不服气。” “那好!”罗锐站起身:“我们也找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线索……” 他把调查的线索和两个人详细说了一遍,不等他们思考,罗锐安排任务道:“老田和杨波,你俩去医院,24小时给我守住刘勇,除了医生和护士,不准任何人靠近!同时,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掉以轻心!” “明白!”两人齐声回答。 “楚阳……” “组长。” 罗锐沉吟道:“你去提取刘勇的dnA,和刘加福和丁丽的dnA比对,查他们是不是亲子关系!” “是!” “杨波和永辉跟我走。” “去哪儿?”方永辉问道。 罗锐微微眯眼:“刘加福的老家在九岭镇,我们去找刘勇说的那间祠堂!” 闻言,杨波和方永辉对视一眼,咧嘴一笑。 他们有一种猛虎出山,阎王出世的感觉。 …… 九岭镇,下午一点。 天气低沉的可怕,从西边刮来的风,晃动着民警的衣服。 从上午八点半开始,镇子已经被封*锁起来。 四面八方的道路关卡都有民警把手,进出的车辆和人员,必须要进行检查。 镇子上的民警就十来个人,这点人塞牙缝都不够。 康柏林打电话要了支援,把市局的人和周边辖区的民警全调了过来。 这个时候,道路两边全是穿着制服的警察,总共三百多号人。 两个民警一组,寻找镇子上的目击证人,以及两名歹徒可能出现的旅馆和饭店、以及小卖部,这是三个地方是重点调查的地方。 汪牧站在一辆警车前,他把一张还有些温热的地图放在车前盖上。 九岭镇的纸版地图,很模糊,而且周边的店铺也没得买,这还是林晨专门找的一家打印店,打印的卫星地图。 站在一旁的林晨手里拿着对讲机,传出搜查民警的声音:“总队,呼叫总队,南华路一段已经搜查完毕,没有发现劫匪的行踪。” 林晨把对讲机拿到嘴边:“总队收到,请继续往里排查!” 吩咐完,她看向汪牧,后者拿起红色记号笔,把地图南边的半段街道给叉掉了。 像这样被叉掉的地点,已经有十几处了。 只要往地图上一瞧,便能清楚直观的看见,搜索范围是从镇子的四面八方开始的,搜索范围向内,正在不断地缩小。 不多时,林晨身上的手机响了。 这是汪牧的手机,她看了一眼屏幕,递给对方:“汪处,康支队的电话。” 汪牧接过手机,按下免提:“康支队,情况怎么样?” “汪处,我们已经在寇涛的家里搜查过,据他父母说,他是在三个月前离开家的,十年前,他确实在煤矿上工作过,我们还在他家里发现了炸药和雷管。 据他父亲说,炸药是他十年前从矿上拿回来的,这批炸药存放了十年,有的已经受潮了。 他父亲交代,炸药的份量确实少了很多,我们按照两次炸药的用量来推测,这货劫匪手上还有不少份量!” 闻言,汪牧双眼一凝:“你确定?” 康柏林:“我确定!” “那寇涛有没有回过家?” “没有,他父母没有看见他回来。” “会不会是撒谎了?” “呃……”康柏林道:“这个说不好,但我们走访了他家周围的邻居,他们都没见过寇涛。” 汪牧沉吟着,没有回答。 “汪处,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样……康支队,你知道这个案子很复杂,而且劫匪很凶险……” “您说,我听着呢。”康柏林催促。 “第一,你派大量人手,在寇涛家周围冒埋伏,只要他敢冒头,马上进行抓捕! 第二,你打电话给市局,叫防爆大队和特警队支援!劫匪手里还有z弹,我们不能用刑警的生命去冒险! 第三,向各个小组下达命令,一旦遇到劫匪,无法活捉的情况下,允许他们开枪击毙!” 康柏林像是在电话里咽下一口唾沫:“好的,我马上安排!” 挂了电话后,汪牧叹了口气,神情紧绷。 林晨眨了眨眼:“汪处,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小了,估计不到半个小时就能把整个镇子全都摸排了,要不要先等支援过来,然后再进行搜查?” 她的担心并无道理,要是这两名劫匪真的躲藏在这个镇子里,民警越向里面摸排,就越危险,更何况他们的手里,大概率还有用剩的z弹。 “行!”汪牧道:“那就等防爆大队到了再说。” 林晨点头,拿起对讲机,向三百多人组成的搜索小组下达命令。 暂停搜索,街上的民警都松了一口气,去解手的解手,没吃饭的赶紧啃两块面包。 汪牧在搜索之前就已经下达命令,必须在一点半之前,搜索完毕,所以大家午饭都没吃,全程精神紧绷。 而且,不少民警都知道这个案子是什么性质,这伙人可是连杀数人,而且还有两名民警牺牲,万明霞也伤重住院。 说不怕,那是忽悠人的。 就算是警察,面临着持械的暴徒都要犯怵,只不过,他们穿着制服,有崇高的信念,必须逆行顶上去。 林晨从车里拿来一瓶矿泉水,她扭开瓶盖后,递给汪牧:“汪处,喝水。” 汪牧接过后,抿了一口,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对了,那个罗锐在干什么?从案件开始侦查,到现在有一天半了,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林晨撇撇嘴:“我还以为您忘记他的存在呢。师父,你是不是在和他较劲啊?” “这么明显?”汪牧把矿泉水瓶搁在车前盖上,抱起了双臂。 “明显啊,怎么不明显!要是让他先抓到劫匪,我们省厅是不是就很没脸?要真是这样,市局没搞定的案子,咱们省厅也不如他,那他的刑事小组,岂不是成为全海东省最牛逼的存在了!” 汪牧失笑摇头:“没这个可能的,不说这起案子的主谋头套男,就剩下的两名劫匪,十有八九躲在这个镇子里,我们已经占了先机,一旦抓到这两个人,从他们的嘴里,问出头套男的身份,我们就等于把这个案子破了。” “那可不一定,我怎么有一种感觉,罗组长正憋着什么大招呢。” “你呀,太年轻了!罗锐是聪明,但是他所破获的案子,我仔细研究过,都是太取巧,并不是很稳妥。” 林晨眨了眨眼:“是吗?临江市的基层民警都对罗组长的印象特别好,我看师傅您说的不一定对。” “那我们打个赌,他要是能独自把这个案子破了,我答应你,帮你协调,让你到地方去锻炼。” “真哒?”林晨满脸欣喜。 “那要是你输了呢?” “输了,那就是罗组长自己没本事,关我什么事儿?” “你呀!”汪牧笑着摇摇头。 林晨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随后她手里的对讲机响起:“呼叫总队,呼叫总队,发现了疑是劫匪所使用的白色大众车!” 汪牧目光一凝,抢过她手里的对讲机,急忙道:“你们在哪个位置?” 这时候,对讲机传来一阵电流干扰的声音。 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汪处,我是罗锐啊,我们的位置在镇中心的广场北边,这里有一个休闲公园,这辆白色大众车就在路边停着,车身上罩着银灰色的防尘罩。 车牌号虽然不一样,但是车身的几处划痕和交通监控拍到的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劫匪所使用的车辆。 我们现在不敢保证这辆车会不会有危险,需要防爆大队支援,听到请回话……” 闻言,汪牧微微皱眉,他和林晨对视了一眼。 他心里腹诽,见鬼了,这人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第286章 困 九岭镇,镇中心的休闲公园。 此时,公园内遛弯的大爷大妈全都被民警劝离,数十个民警站在路边警戒。 整条路已经被封锁起来,拉起了警戒线。 汪牧一行人赶去的时候,看见罗锐正站在路边。 “罗组长。” 罗锐回过头,也招呼道:“汪处。” 汪牧向前看去,发现挨着公园旁边停着一辆车,车身遮盖着银灰色的防尘布。 车屁股已经露出来了,确实是白色大众车。 但是车牌号并不符合。 “你是怎么发现的?”汪牧问道。 罗锐指了指身边的两个民警:“这是他们搜查时发现的,我只是路过这里。” 其中一个民警指了指前面的公共厕所:“我刚上完厕所出来,看见这台车很可疑,所以就掀开防尘布看了看,车牌号本来对不上的,但是车牌的一角翘起来了,里面还藏着一张车牌……” 汪牧望去,果然看见大众车屁股后面的车牌一角翘起,里面露出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刚好是交通监控拍摄到的车牌最后一个数字。 汪牧向四周望了望,警戒线外面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其中一些人探头探脑,公园里也有一些人,正往这边看着。 汪牧赶紧向林晨吩咐道:“让那些还在休息的搜索小组,打起精神,立即往里搜索,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名劫匪肯定就藏在公园四周。” “明白。”林晨应了一声,拿着对讲机走到一边。 随后,汪牧转头看向罗锐:“罗组长,你们小组调查的情况怎么样?” 罗锐耸了耸肩:“我们从头套男最后消失的地方查起,发现头套男在美容院半公里外的公共厕所出现过,他当时卸下了伪装,逃离现场,至于他后面的行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是吗?”汪牧似乎有些不相信。 罗锐稍一沉吟,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也难怪他会怀疑,如果自己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锐解释:“我们是查到另一条线索,然后才来的这里。” “哦,什么线索?”汪牧眯起了眼睛。 “我们调查了受害人刘加福和丁丽夫妇,发现他们名下的账户,有大额的存款,高达四百多万,这笔钱来路不明,我感觉这次的客车抢劫杀人案,可能和这有很大的关系。 另外,刘加福的老家在这里,所以我就来看看。” 汪牧抱起双臂,问道:“四百多万的存款?一个客车司机确实不该有这么多钱,那你的意思是这伙劫匪是为钱来的?” 罗锐摇头:“应该不是,要真是为钱,那直接绑架刘加福就行,何必在半路杀人?而且他们行凶时,也没有逼问刘加福,而是直接下的死手,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确实,如果照你这么分析,那纯粹就是报复杀人。”汪牧点头,但脸上的表情并没在乎罗锐所说的这条线索。 罗锐能看出来,对方似乎智珠在握,并不太关心案件背后的原因。 这是老一辈刑警的通病,他们在案件的侦办过程中,不是很在乎杀人动机,最注重的是抓捕到嫌犯,动机那是最后一环了。 见他态度不是很热情,罗锐觉得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必要。 不多时,防爆大队和两组特警赶到。 他们开始布置任务,准备勘探嫌疑车辆里是否有爆炸装置。 两个穿着蓝色防爆服的技术警员,把防尘布拉开,露出整个车身。 其中一人,用螺丝刀卸下车屁股后的车牌。 果然,里面藏着的车牌就是当时拦路抢劫的白色大众车。 见状,围观的民警双目一凝,特别是参与过昨天凌晨侦查的刑警,脸色显得特别难看。 接着,两个防爆警员手持探测器,小心翼翼的在大众车的车身全部扫了一圈。 大家屏息凝视,一直盯着探测器,但好在,这玩意并没有发出警报。 其中一个防爆警员走过来,摘下防爆头盔,摇头:“没有发现疑是z弹的危险品,这辆车很干净。” “你确定?”汪牧可不想继续上演万明霞的戏码。 “当然。”防爆警员神色有些不好看,他从旁拿起一个开锁的工具,走到车门,然后插进门把手,操作了一会儿,然后“砰”的一声,用力拉开车门。 他转过头来:“看见了吧?” 汪牧向前走了两步,笑道:“以防万一嘛。” 防爆警员点点头:“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接着,技术警员开始勘察车辆里的痕迹。 随后,康柏林也带人赶来了,见到找到嫌疑车辆,信心大增。 他看了一眼汪牧,然后把罗锐拉到一边,道:“你怎么来了?” 罗锐微微眯着眼:“我不能来吗?” 康柏林赶紧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查到什么了吗?” 康柏林为人不坏,虽然没有陈浩的办案能力,但颇有自知之明,所以罗锐也没打算瞒他,可是他刚想开口,对方手里的对讲机响起:“呼叫总队,呼叫总队,我们发现了劫匪的行踪。” “重复,呼叫总队,我们发现劫匪的行踪,我们的位置在四季楼这边!” 听见这话,康柏林目光一凝。 汪牧也是精神一震,右手握拳道:“现在听我命令,技术队留在这里,继续勘察,其他人全部去钟楼,携带枪支的刑警,每个人配备一名特警,形成战斗小组!” 随后,一行人立即赶去目标地点。 四季楼离公园就三百米,前方拐弯就到。 所以,他们没打算开车,而是快速往那边跑去。 康柏林刚想走,却看见罗锐几个人愣在一边:“怎么?你不去?” 罗锐耸耸肩:“你们这么多人,不差我一个。” 康柏林欲言又止。 汪牧微微皱眉,眼含深意的瞥了他一眼。 只有林晨路过他身边时,向他握了握小拳头:“罗组长,加油啊!” 罗锐笑了笑,不置可否。 与此同时,方永辉和杨波从公园最里面跑来。 两个人满头大汗,裤脚粘着野草和泥土。 见到前方特警和刑警的身影,杨波问道:“罗大,出什么事了?这些人跑的比兔子还快,难道找到劫匪的行踪了?” “没错。”罗锐回答。 方永辉睁大了眼睛:“那我们还等什么,我们也要去啊,哪怕抓到一个人也行。” 罗锐不以为意:“着什么急!祠堂找到了吗?” 杨波指了指公园后面:“就在那儿,刘家祠堂,不过十一年前,就已经被大火烧毁了。” “走,我们去看看。”罗锐向前走去。 杨波咂咂嘴,道:“罗大,咱们真不跟着他们一起行动?” “要去你们去。” 杨波和方永辉对视一眼,两个人耷拉着嘴角,无奈的跟在罗锐身后。 十分钟后。 镇中心的四季楼,楼下数百名刑警、特警和民警组成的队伍,把整栋大楼都给团团围住了。 这栋楼临街,楼高七层,一楼是商铺,其中有一家饭馆叫四季酒店。 此时,发现劫匪行踪的民警走上前,说道:“汪处,康支队。” “确定两名劫匪在这楼上?” 民警把身后的一个年轻女人拉过来,回答说:“五分钟前,我们排查的时候,这个女孩说,她见过这两名劫匪。” 汪牧看向女人,见到她身前系着围裙:“你是这家饭馆的服务员?” “是。”女人点头。 汪牧从林晨手里拿过寇涛的真人照片,以及另外一名劫匪的素描画像。 “见过他们没有?” 女人抬起头来,盯着照片。 她还没说话,汪牧继续道:“你仔细回忆一下,这两个人很危险,如果你能帮我们抓到人,我们会给你申请一笔五万块钱的奖金。” 一听这话,女人倒是没什么表情,康柏林只觉得一阵肉疼。 这钱,肯定是市局出,这汪牧还真是一个敢花钱的主儿。 崽卖爷田心不疼! “我见过。” “在哪儿见过?” “昨天中午,这个人来我们饭馆吃过饭,而且还打包了一份饭菜。”女人指了指那张素描画像。 “除了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女人摇头:“只有他一个人。” “他打包了多少人的饭菜?” 女人回忆道:“一盒白米饭,一份土豆烧牛肉,还有两瓶啤酒。” 汪牧心里腹诽,这是一个人的份量。 他单独拿出寇涛的照片:“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没有。” “行,我明白了。”汪牧指着素描画像,道:“这个人吃完饭后,往哪个方向去了?”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指了指。 “你确定他在这栋楼里?” “是,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他下楼买包子。” “谢谢你!” 问完话后,汪牧不敢继续耽搁,自己这么多人聚集在楼下,这两名劫匪只要稍微留意,就会发现警方已经把他们包围。 时间紧急,汪牧简单布置了一番,然后特警打头,刑警跟在后面。 特警进行抓捕,刑警劝离这栋楼的居民。 现在的时间是在下午一点四十分。 这个时间,成年人都在上班,楼里都是老年人和小孩子。 康柏林冲在最前面,他双手握枪,噔噔的上楼。 来到二楼,他们敲开几家住户,向他们出示两名劫匪的照片。 “见过这两个人吗?” “你们是……”其中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头儿眨着眼,看向特警手里握着的长枪。 “嘿,比我们那会用的高级多了,我当年可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想当年……” 康柏林一阵无语,赶紧把照片给他老伴看:“见过吗?” 老太太皱着眉,点点头,显得有些紧张:“我早上还见过这个人。” 她指向其中的素描画像:“他手里提着一袋包子,好像是住四楼。” “您确定?” “是呀,我上楼晒衣服,碰见过他。” “四楼哪个房间?” “那我就不知道了。” “谢谢!你们赶紧下楼,这里很危险。”康柏林转身想走,但却被老头子给抓住了。 “喂,给我一把枪,我帮你们抓人,我可以手撕鬼子!” 康柏林看见他站都站不稳,年龄起码九十往上了。 “大爷,下次一定!”康柏林挣脱开他的手,立即带人上了四楼。 现在不确定劫匪在四楼哪个房间,他们只好碰运气,小心翼翼的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在住户的指认下,寇涛和另外一名劫匪就住在406号房。 一路摸上来,康柏林始终觉得不太对劲。 自己这边如此大的动静,劫匪不可能无动于衷。 有问题! 康柏林不敢大意,他先是把其他住户全部劝下楼,然后向待在三楼的汪牧报告这个消息。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他们肯定是踹门了,一窝蜂的冲进去。 但这两个人手上有自制的z弹,他娘的,要是贸然冲进去,谁知道会不会跟昨天凌晨一样,发生爆z。 汪牧神色凝重,见住户全部被疏散走了之后,他从民警手里拿过一只喇叭。 这个时候,劝降要比硬闯安全多了,至少不会出现严重事故。 此时,406号房门两侧,各自站着一队手持武器的特警。 汪牧拿着喇叭,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奉劝你们最好投降出来,只要自首,我们警方会对你们宽大处理,要是拘捕抵抗,罪加一等,你们最好想清楚了!” …… 刘家祠堂。 半截断掉的牌匾落在碎砖中,上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只能辨别出“刘家”两个字。 镇子本来就不大,从镇中心往外半公里,就是田地。 不过此时,田地的庄稼已经收割,显得光秃秃的。 十一年前,刘家祠堂遭遇大火,全被烧掉了。 祠堂面积占地不大,看坍塌的规模,最多就一百多平米。 杨波踢了一脚半截黑乎乎的房梁:“罗大,就是这里,早就已经被烧的一干二净了,什么都没有了。” 方永辉道:“难道刘勇当年就是在这里遭遇的大火?他身上的烧伤和这个祠堂有关?” 罗锐没有吱声,他盯着一大片废墟,沉默着。 不多时,罗锐的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是楚阳打来的。 “喂,组长,dnA检测报告出来了。” “这么快?” “是,我让他们加了一个塞。” “结果呢?” “刘勇和刘加福夫妇的dnA不匹配,他不是他们的孩子!” 罗锐微微眯起眼:“不匹配?” “没错!” “我知道了。”罗锐挂断电话。 因为打开的免提,所以方永辉和杨波都听见了。 杨波道:“那刘勇是领养的?” 罗锐脑子里浮现出刘勇精神失常后的话语。 【祠堂,祠堂里!祠堂被大火烧掉了,啊!小杰……好痛,我要死了,我眼睛里全是血,小杰,跑啊,快跑,活着,一定要活下来!】 此时,罗锐的脑子里突然被一个想法占据…… 方永辉看见他傻愣着,问道:“罗大,我们现在干嘛?”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抬脚向废墟走去。 方永辉和杨波也赶紧跟上。 三个人从废墟上走过,并没有找到什么疑点。 祠堂废弃十多年,完好的砖头和木头已经被附近的居民拿走,只剩下满目疮痍的残垣断壁。 或许有流浪汉,或者小孩子来过这里,地上残留着烟头、吃剩下的泡面盒,以及碎掉的啤酒瓶。 杨波和方永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无奈。 他们实在不明白罗锐的心思,明明已经发现劫匪踪迹了,不去追捕,跑来这里调查什么。 而且祠堂早就不复存在,还能查到什么线索? 正当两人显得很无奈时,他们突然看见,罗锐撩开衣服下摆,伸手把腰套上的手枪抽了出来。 见状,两人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前。 杨波忙问:“罗大,怎么回事?” 罗锐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意思是噤声。 两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里除了一堆碎砖头,什么也没有。 “罗大?”方永辉压低声音。 罗锐指了指脚下。 两人立即低头看去,发现砂砾地面,有一串很清晰的脚印。 这些脚印一直往前,尽头就在碎砖附近。 见状,杨波问道:“劫匪的脚印?” 罗锐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往前指了指。 两人点头,立即掏出随身携带的配枪,上了膛。 随即,方永辉和杨波往左右移动了好几步,隔开距离。 两个人以罗锐为中心,向前面搜索起来。 两分钟后,走在前面的杨波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尽量放低脚步,退了回来,在罗锐耳边道:“罗大,那边有地窖!” 罗锐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微微点头。 三个人往那边走过去,看见那堆碎砖的左侧,地上面有一块发黑的木板,四方形的木板有一张小圆桌那么大。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这里的蹊跷。 但是木板上,原本应该有一个铁环,但是被敲掉了。 方永辉问道:“罗大,咱们现在怎么办?” 杨波道:“那两名劫匪会不会藏在这下面?” 闻言,方永辉咽下一口唾沫,睁大了眼睛:“那真是这样,那咱们是不是立功了?” 罗锐沉吟着:“说不准,下面要是藏着人,我们也不能贸然下去……” 说完,罗锐跑到一边,从废墟中找到一截两米长的麻绳。 “咱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他走到木板后面,把绳子穿过半截铁环,他蹲在一边,向杨波和方永辉挥挥手,示意他们站远一些。 罗锐吸了一口气,用力拉动绳子。 方永辉和杨波早已经把手枪对准了木板,两个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嘎吱”一声,木板松动了。 当木板移开,他们看见半截洞口露了出来。 随后…… “砰,砰!” 两声枪响从地窖传来,子弹呼啸而出。 方永辉和杨波吓了一大跳,赶紧后退两步,但两个人都没有选择开枪。 “我靠!他们还真藏在下面!”杨波兴奋的喊道。 方永辉也是嘿嘿一笑:“妈的,下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你们被捕了,奉劝你们马上放下枪!” “砰!” 又是一发子弹从里面射了出来,回应着方永辉的喊话。 两个人不仅不害怕,还显得异常兴奋。 这特么是功劳啊! 这特么是是勋章啊! 杨波脸涨得通红,看向站在洞口旁边的罗锐:“罗大,咱们现在怎么弄?” 罗锐耸了耸肩:“当然是打电话给康支队,叫他们过来抓人,难道还要我们亲自动手?” “可是……”杨波和方永辉同时开口。 “可是什么,难道煮熟的鸭子能飞了?”罗锐撇撇嘴。 “那倒是,嘿嘿……”方永辉开怀一笑。 …… 四季楼。 汪牧站在门前,拿着大喇叭,足足喊了十分钟,但是里面的劫匪没有任何动静。 就连回一句话的声音都没有。 “最后奉劝你们一句,十分钟后,你们不再出来,我们就强攻!”汪牧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把手里的喇叭递给手下人,然后让开身。 康柏林立即把耳朵贴在门边,屋子里像是有轻微的说话声。 见汪牧向他招手,他赶紧跑过去。 汪牧低声道:“两分钟后,强攻!” “是!”康柏林叫来两名手持防爆盾牌的特警。 这两个人站在门前,后面的警员扛着一个撞门柱。 康柏林站在一侧,右手握枪,左手伸出三根手指。 当他掰下最后一根手指时…… 手持撞门柱的警员立即撞向房门。 “砰!” 房门一下子就被撞开了,手持防爆盾牌的警员率先冲进去。 客厅里没人,但电视开着,画面上正在播放着《征服》这部电视剧。 众人立即向两边的卧室和厨房涌去。 “卧室安全!” “厨房安全!” “洗手间,洗手间死了一个人!” 康柏林立即跑过去,看见洗手间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她的脖子被绳子缠住,像是被勒死的。 这时,汪牧也走了进来,皱着眉头,看着那具尸体。 “这是……” 其中一个警员从客厅拿来一个相框:“她应该是户主。” 照片上的女人和女尸的相貌一模一样,不用推测,也能想到,肯定是劫匪杀了人,躲藏在这间屋子里。 汪牧叹了一口气,失望的摇摇头。 “这伙人太特么狡猾了!把整个镇子都搜索了一遍,也找不到他们。” 康柏林把手枪收起来,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女尸的脖子。 “尸体还没冷,刚死没多久,劫匪肯定还在这个镇子上!” 汪牧咬牙道:“搜!继续搜!把这个镇子翻过来,也要把这两个人找出来!” 这时,康柏林从兜里掏出手机,他愣了一下,然后接起电话。 两秒钟后,他睁大了眼睛,眼神一僵。 汪牧见到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康柏林咽下一口唾沫,有些难以置信的讲道:“罗锐他们好像抓到了劫匪……” “什么?”汪牧吃了一惊,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287章 地牢 刘家祠堂。 下午两点。 此时,几百号民警一窝蜂的赶来,所有人都知道罗阎王把劫匪给逮住了。 跑的最快的是康柏林,鞋子都跑掉了,他也顾不上。 看到罗锐身影后,他急忙喊道:“罗锐,那两个混蛋在哪儿?” 罗锐耸了耸肩,看向方永辉和杨波。 两人没敢松懈,站在地窖两边,手里一直握着枪。 但两个人时不时地瞥向涌来的特警和刑警,脸上得意的不行。 特别是杨波,嘴角笑的都压不住了。 见到技术民警一瘸一拐的赶来,手拿摄像机,准备拍照取证。 两个人赶紧摆好姿势,让自己显得英气勃发。 康柏林咽下一口唾沫,问道:“人在这下面?” “现在还不确定里面有几个人。他们手里有枪,所以我没有贸然行动。” “你做的对!”康柏林拍了拍他肩膀。 他看向从后面赶来的汪牧,他是现场的最高的指挥官,当然要他安排部署。 汪牧也是一口气跑过来的,毕竟年龄大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双手拄着膝盖,向康柏林说道:“你……你去喊话!” 康柏林撇撇嘴,从猴子手里拿过喇叭,递给罗锐:“你来吧,人是你追到的,功劳也是你的!” 罗锐没有客气,接过后,他走到洞口边缘。 他清了清嗓子,向地窖里喊话:“寇涛,寇涛在里面吗?” “砰!” 又是一梭子弹从地窖里射了出来。 一旁的林晨赶紧把汪牧拉到一边。 围过来的民警也后退了好几步,只有罗锐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微微眯起。 “给脸不要脸,是吧?” “寇涛,我们是刑警支队的,上面有三百名警察,你们别妄想能够逃出去! 我们既然知道你的名字,也能找到这里来,这就表明你们所做的事情,我们全都知道了,给你们一个机会,我只数三声,不出来,你们就一直待在里面,我们看谁玩得起!” 站在一旁的林晨,把平板电脑放在胸口,眨了眨眼,眼神充满了崇拜。 汪牧还在愣神。 只见罗锐走到特警队长的跟前,从对方手里要了一个什么东西。 汪牧抬眼看过去,还没反应过来,罗锐嘴里喊道:“三!” 接着,一颗烟雾弹被扔进了地窖。 不到三秒钟,地窖里腾起一阵白色的烟雾,烟雾越来越浓,并伴随着轻微的“呲呲声”! 随后,剧烈的咳嗽在地窖里响起。 罗锐向特警队长招招手:“再来一枚,他们不出来,我们就炸地鼠!反正他们喜欢玩炸弹,我让他们玩个够!” 一听这话,周围的民警咂了咂嘴,特别是市局的刑警,都感到有一丝痛快。 特警队长也不含糊,从武器带里掏出一枚,递给罗锐,而且还很殷勤的讲道:“要是不够的话,我车里还有。” 在场的民警都知道昨天凌晨发生的事情,汽车爆z导致两名警员牺牲,这不说,万明霞也伤重住院,可见这伙劫匪多么凶残。 这次大搜捕,因为对方手里有武器和炸药,每个人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出现任何意外。 一是怕搜查不彻底,漏掉劫匪的行踪,事后追究,这是要担责的,二是怕倘若遭遇到劫匪,自己的生命很难得到保证。 近三百名搜捕人员,并不是人人都有防弹衣穿,有武器提供,都是用血肉之躯去硬抗。 特警队也是如此,他们见惯了大场面,每年因公殉职的警员不在少数。 罗锐在没有任何人员加持的情况下,仅凭三个人就能找到劫匪的行踪,而且还把他们困在地窖里。 这是什么? 这就是能力,这就是判断力! 至少,他不会让警员们去和劫匪拼命,特警队长难道还不欣然应允?他又不是傻的。 罗锐接过烟雾弹,刚准备拉掉拉环,地窖里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并伴随着说话声。 “啊,咳咳,别丢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显然,他们听见了上面的谈话声。 罗锐像是没听见一般,毫不犹豫的拉掉烟雾弹的拉环,径直抛了进去。 这一次,不再是咳嗽声,而是惊叫声。 罗锐退后了一步,一边撩开衣服,抽出手枪,一边喊道:“大家退后,做好准备,狗急要跳墙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人冒着白色的烟雾,从地窖里爬了出来。 他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就地一滚。 方永辉和杨波赶紧上前把他按住。 接着,又是一个人地窖里爬出来,康柏林刚想逮住他,谁知道,这人在梯子上没站稳,又滚了下去。 过了一分钟,这人这才忍着刺痛,最终爬上来,被康柏林给拖到安全地带。 两名劫匪被拉到一边,双手被铐在后背。 “躺下来,不准动!”康柏林呵斥道。 这两人眼睛红肿,眼泪、鼻涕和口水都在往外溢。 一个民警赶紧拿来两瓶矿泉水,扭开瓶盖,往他们脸上倒水。 “咳咳……” “咳咳……” 两个人挣扎着,不断地咳嗽,眼睛完全睁不开。 好半晌,他们才稍微好受一些,眼睛能够微微睁开一条缝。 罗锐把其中一个人提起来,让他蹲在地上。 另外一个人,被康柏林带到另外一边,防止两个人串供。 民警为什么喜欢让嫌疑人蹲在地上,那是因为蹲的时间久了,血液供应不足,双脚肯定麻木,这样一来,你想跑也跑不动。 对付嫌疑人的手段,看似简单,却含有深意,任何事情和行为,只要往深追究,总能找到背后的隐秘。 “叫什么名?” “咳咳,寇涛。”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 罗锐紧盯着他:“那你说说看?” “抢劫。” “抢了谁?” “客车司机。” “还有呢?” “杀了人!” “刘加福是你杀的?” “不是我!” “你们为什么杀他?” 寇涛不再说话,垂着脑袋。 “我问你话呢!”罗锐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聂林杀的。” 听见这个名字,罗锐心中一凝,站在一旁的汪牧也是皱着眉头。 “聂林是谁?” “他……” 罗锐换了一个问法:“哪里人?多大年龄?做什么工作的?” “呃……”寇涛吞吞吐吐,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罗锐从林晨手里接过头套男的照片,递在他眼前。 “是不是他?” “是!” “他长什么样?你有没有他的照片?” 寇涛摇头:“没有。” 罗锐沉吟着:“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抢了钱后,我们分开逃跑,他和刘金汉他们坐的另外一台车。” “这个叫聂林的人没来找你们?” “没有,他叫为什么最好是离开海东省,避避风头,最好是不再回来。” “是吗?”罗锐有些狐疑,这个聂林就是头套男,他既然连其他两名劫匪都杀了,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两人? “从抢劫之后,到今天为止,你们有没有联系?” 寇涛摇头:“他叫我们去外省藏起来,最好是永远不再联系。” “那你为什么没走?” 寇涛欲言又止,但最终闭紧了嘴巴。 站在一旁的汪牧,弯下腰来,从林晨手里拿过平板电脑,调出一张刚拍的照片,递在对方眼前。 “这个女人认识吗?” 见到照片,罗锐皱着眉头,明白这又是一起命案。 寇涛却是脸色发白,迅速的把脑袋埋下去。 “她是不是你们杀的?” “是!” “她和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你杀她?”罗锐火了:“你是不是杀人狂?别特么装无辜,说,为什么杀她?” 闻言,寇涛双脚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警官,我是不是肯定会被判死刑?” 罗锐冷冷地盯着他:“你说呢?” “我提一个要求,如果能让我见见父母,我什么都给你们撂了。” 死刑犯被处决时,自然会给家属一个探视的机会,这算是给他们的人道主义关怀。 但寇涛似乎不知道这个,所以罗锐也没有多想,只是佯装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我同意你的请求,在你死前,让你父母去看望你一次。” “那行!麻烦给我一支烟。” 杨波得到罗锐允许后,从兜里掏出一包红梅,抽出一支,自己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递在寇涛的嘴唇上。 其实,杨波里兜里还有一盒中华,不过他舍不得拿出来。 寇涛深吸了几口,像是认命一般,猛点了一下头。 杨波从他嘴里拿走半截香烟,然后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熄。 罗锐再次蹲下身来,看向他:“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寇涛叹了一口气,道:“十多年前,聂林是我在煤矿上认识的,那个时候,我和他不太熟悉,也没说过几句话,有人欺负他,我就帮了他一把。 后来,煤矿的老板跑路了,厂子倒闭了,这小子也没了踪影。 直到三个多月前,他突然出现,跑来找我,问我想不想发财。 我这几年,欠了很多钱,也没做过啥正经工作,当然很缺钱了。 但是呢,我没想到他说赚钱的路子是干抢劫。 我是小偷小摸过,但是抢劫风险太大了,我不同意,再说,聂林突然跑来,我肯定很警惕的。 但他呢,出了一个主意,说是抢过路的客车,反正要到年底了,干完一票,可以潇洒一年,我身上本来就没钱,想着要么就赌一把。 于是,聂林就叫我找人,我就找了刘金汉他们几个,加上我和聂林一共五个人。 本来我们是打算伪装的,但是聂林又说,客车不会无缘无故停下来,要搞一个车祸现场什么的,他就让我们这样干,我也没想那么多。 谁知道,我们拦截的那辆客车,司机我认识……” 说到这里,罗锐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怎么认识的?” “煤矿,他经常往煤矿上跑,我曾经在矿长的办公室见到过他。” “他来干什么?” “那我就不清楚了。” 罗锐把这个事情记在心里,催促道:“你继续说!” “我心想糟了,本来打算收手的,但其他人没这么想,特别聂林一上车,抢过刘金汉手里的扳手,就把刘加福的脑壳给敲碎了,那一下一下的,把我都吓住了。 聂林杀红了眼,抽出刀,把刘加福的老婆也给连捅了好几刀,我看这样子,不像是劫财,完全是奔着杀人来的。 那个刘金汉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也拿着匕首,把一个年轻乘客也捅了两刀。 抢了钱之后,我就被吓着了。 聂林把钱全给了我,他叮嘱我,让我带着小强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 罗锐问道:“小强是谁?” 寇涛看向五十米开外的路边,康柏林正在审讯另一名劫匪。 “就是他,他叫武强,以前和我在煤矿上干过。” “他也认识聂林?” “是!我们一起在煤矿上干过活。” “那你为什么没听聂林的话,反而跑来这里?” 寇涛犹豫了一会儿,道:“两个原因,一是我们想见见家里人,另外就是我想把这个女人带走。” 他努了努下巴,指向汪牧手里的照片。 “这个女人,我追求了好几年,她不同意,而且还背着我找了一个男的,于是我就把她杀了。” 汪牧蹙着眉头,问道:“你难道不是怕被我们警方抓捕,所以才杀人灭口的?我们找到她的尸体时,她身上还是温的。” 寇涛叹了一口气,回答说:“也有这个原因,我们藏在她的家里,躲了两天一夜,本来是打算趁着今天天黑,然后开车离开的,但是今天一大早,我掀开窗帘,看见街上全是警察,所以我就……我只好杀了她。” 一听这话,汪牧黑了脸,敢情是自己的动作太大,打草惊蛇,让这家伙给发觉了。 其实,如果不是他们躲藏在这个废弃祠堂的地窖里,汪牧真不怕他们警觉,他才不信对方能跑出自己的手掌心。 罗锐盯着寇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真不知道聂林在哪里?” 寇涛眼神躲闪了一下:“我……我真不知道!” “聂林为什么要杀刘加福?” “警官,我告诉过你,就是抢劫杀了人,我说的是实话!” “撒谎!” 罗锐一声暴喝,把对方吓得脑袋一缩。 “你们杀刘加福的肯定有动机!要不然,你给我解释,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废弃的刘家祠堂里有地窖?” “这……”寇涛咽下一口唾沫。 “我告诉你,聂林不禁杀了刘家福和丁丽,他还杀了刘金汉和张世荣!” 闻言,寇涛的瞳孔畏缩,但没多大反应。 罗锐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对这个消息并不是很意外,显然,他知道聂林的所作所为。 “寇涛,你口口声声的要坦白,要说实话,但你的话里十句八句都是假的!我问你,你认不认识刘勇?”罗锐拿出照片递给他看。 寇涛瞥了一眼照片,眼神里出现了疑惑的神色。 “我不认识。”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实话?” 寇涛侧过头,不再吱声。 罗锐站起身,迎向走过来的康柏林。 “罗锐,我刚审过了,那小子叫武强,只知道带头的叫聂林,曾经和他在煤矿干过活。至于其他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这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问到聂林的下落?” 罗锐微微颔首,走到这个叫武强的跟前。 他同样蹲在地上,年龄不到三十岁,长的挺清秀。 见到罗锐走过来,武强抬起头,瞥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 罗锐蹲下身,诈唬道:“武强,据我所知,你只是参与了抢劫,没有杀人,你还有宽大处理的机会,你告诉我,聂林在哪里?” 武强看了看远处的寇涛。“我不知道。” 康柏林骂道:“你小子嘴挺硬,你知不知道自己犯的什么事儿?” “我真不知道,警官,我也想立功,但是没机会啊。” 康柏林摇摇头,把罗锐拉到一边:“这两人都不说实话,我们现在怎么搞?” 罗锐沉吟着,没有说话。 这个聂林杀人如麻,背了好几条人命。 而且他杀人的动机不明。 这样的歹徒实在太过危险,要是不早日抓住,指不定又要犯下什么大案来。 他的两个同伴都不肯说说话,似乎都在隐瞒着什么,毫无疑问,这个案子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真相。 罗锐想了想,开口道:“先把人带回局里,我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行!那事不宜迟……” 康柏林话还没说完,一个技术警员走过来,拿给罗锐一个手机:“罗同……罗组长,这是我们在地窖里找到的手机,我们已经查看过了,这个手机在一个半小时前,拨出了一个号码。” 罗锐接过套着透明袋的手机,调出这个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打过去,而是把手机还给技术警员:“查一下机主的身份信息,能定位最好。” “明白。”对方接过手机后,继续道:“罗组长,还有一件事儿。” “你说。” 技术警员看向地窖:“您最好亲自下去看看。” 罗锐看着他有些惶恐的表情,心里一凝。 汪牧和林晨也围了上来:“到底什么事儿?” “我说不上来,你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罗锐点头,然后走到地窖边。 地窖上窄下宽,从上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洞口搭着一个梯子,离着地面有五米高。 如果把梯子撤掉,要是有人困在里面,根本上不来。 罗锐穿上脚套和头套,小心翼翼地下了梯子,康柏林紧随其后。 汪牧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去。 罗锐来到地面,便感觉一股温暖把自己全身都包裹住了,并且还有没有完全消散的烟雾,微微有些刺鼻,他忍不住想打一个喷嚏,赶紧用手蒙住。 他不知道这个地窖当初是用来干什么的,当他看见地窖的黄泥墙,他的眼神突然愣住,只觉心里一阵发冷。 黄泥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着字! “我不想死!” “我想爸爸妈妈!” “我好饿……” “活着,大家都要活下去!” “小勇会永远保护小杰!” …… 除此之外,黄泥墙上有好几处干涸的黑色污渍。 “这是什么?”林晨捂住胸口,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地窖里的面积接近一百多平米,墙角的位置放着杂草和破棉絮,还有两名劫匪带来的物品,其中有一把短管猎枪。 穿着防护服下来的现勘警员,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应该是血迹。” “血?”林晨睁大了眼睛。 现勘走到堆放破棉絮的位置,他戴着乳胶手套,从墙角的泥土里拔出一截带着爪子的骨头。 “你们看这个,这应该是人骨!” 林晨赶紧把脑袋撇过去,猛拍胸口。 但罗锐、康柏林和汪牧凑近一瞧,三个人的心里俱是一沉。 现勘警员继续道:“如果我推测的没错,这是人的手骨,遇害死者的年龄不差过五岁。” “这……”康柏林吓了一跳:“五岁?” “是!”现勘的语气很平淡。 在场的几个人,虽然是老刑警,但心里也难免被深深的触动。 罗锐脸色发白,他的大脑里想要把查到的线索连在一起,但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像是宕机一般,迟钝了起来。 他抬眼,往上看去,三尺见方的洞口,只有一片狭小的天空。 低垂的天空,连一朵白云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跟着地窖一起旋转了起来。 他明白了,他明白了刘勇为什么会精神失常,刘加福为什么有一大笔不明来历的巨额存款。 所有线索连了起来。 当王牧问道:“为什么会有小孩的尸骨在这里?” 罗锐脱口而出:“地牢!这是地牢!这是关押拐卖儿童的地牢!” 此话一出,立即把汪牧和康柏林给震住了。 两个人一心扑在抓捕嫌犯的行动上,根本就不清楚这件案子隐藏着的真相。 “罗锐,你到底查到什么了?”汪牧赶紧追问。 罗锐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他需要透气,他没有回答,而是一直望向黄泥墙上的字句。 很明显,这些稚嫩的、歪歪斜斜的话语,不只是一个孩子刻下的。 罗锐只觉得头晕脑胀,他再次望向头顶那片狭小的天空。 低垂的乌云映入他的眼帘。 随着一声冬雷,在头顶炸响。 雨,毫无征兆的落下。 落在他的鼻尖。 冰冷! 第288章 案件的背后 傍晚六点。 雨,从低垂的天空落下,滴滴答答的落在民警的警帽上,然后沿着帽檐,淌在他们的脸上。 地窖四周已经拉起了防水布,因为光线昏暗,所以旁边也架起了四盏探照灯。 罗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望向穿着雨衣的民警从地窖里爬出。 防水布下面放着五个箱子,都是刚从地窖下面抬上来的。 康柏林蹲在地上,抽了好一阵烟,地上丢着十几个烟头。 “能估计有多少个孩子吗?”他问向一个穿着雨衣的法医助手。 “支队,我们找到了五颗头颅,都是两岁到十岁的孩子,其中有男有女。” “死因呢?” “现在还不能确定,经过这么多年,尸身早都腐烂了,单凭骸骨,不一定能查出具体的死因。” “明白了。”康柏林站起身,觉得身体很冷,心里一片冰凉。 罗锐看向法医助理:“尽早筛查dnA,联系打拐办,找到这些孩子的亲属。” “是!罗组长。”对方答应了一声,眼里对罗锐有一种强烈的热乎劲。 不仅是法医助理,自从罗锐几人抓到这两名劫匪,并且找到这些孩子们的尸骨,在场的民警看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临江市大大小小的警员,都认识罗锐,起初大家还亲切的叫一声罗同学。 但现在,他们看罗锐的眼神完全不同,除了尊敬,还有强烈的敬佩。 康柏林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老康,这只是死掉的,还有那些被拐卖的,估计更多。” “罗锐,我真没想到这个案子背后,竟然这么残忍……” 康柏林的话还没说完,林晨撑着一把雨伞,走到地窖边。 “罗组长,康支队,汪处叫你们去开会。” 两个人跟着她向路边走去,因为案情紧急,大部分人马都没有赶回市局,而是暂时征用了九岭镇派出所,当做案件侦查的指挥中心。 派出所不远,但因为下雨,所以他们还是开车前往。 林晨收了雨伞,坐在副驾驶室。 她转过头来,用手撩了一下耳边打湿的秀发,看向坐在后排的罗锐。 “罗组长,你真厉害,两个劫匪都是被你抓到的。” 罗锐耸了耸肩,没有吱声。 “罗组长,我听说你们刑事小组,以前有个姓蔡的女警员,她是海江分区的刑警大队长?” “是,她在一次行动中受了伤,所以正在长期休假。” 林晨眨了眨眼,一脸热切的问道:“那你们还缺人吗?” 正在开车的康柏林瞥了她一眼。 罗锐笑了笑:“怎么?你有人介绍?” “你看我怎么样?”林晨一边说着,一边往前倾了倾身体。 她穿着橄榄绿的制服,齐肩长发在脑后竖着一个马尾,脸蛋白皙,娇嫩的脖子颀长,特别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一潭清泉。 罗锐挑了挑眉:“别开玩笑了,林警官,你可是汪处的高徒,省厅的人才。省厅待着不好吗?地方的一线刑警很累的,而且也很危险……” 林晨赶紧摇头,郑重其事的道:“我不怕累,也不怕苦,我就是想在一线工作,虽然危险,但也锻炼人。 特别是罗组长的刑事小组,在省厅可是如雷贯耳,特别是年轻一代的警察,都听过你的大名。 上个月,我还去过刑警学院,学校里的学生都在谈论你,说你是学校里唯一一个连跳好几级的学生,不仅如此,你还用最短的时间毕业,之后一年内,连破大案要案,从一个片警,坐上了副刑警大队长的位置。 特别是一个叫李慕白的教授,他每次上课都会提你。” “哦?”罗锐有些意外,敢情李老师竟然还对自己念念不忘。 “他说我什么了?” 林晨笑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让我来你的刑事小组工作。” 罗锐摊开两只手:“不好意思,林警官,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林晨胸有成竹的道:“这不用你管,你只要答应就行。” “你让我考虑考虑。” 罗锐没有轻易答应,他可不想找一个花瓶,好看是好看,如果不顶用,那就是累赘。 见他没有同意,林晨嘟了嘟嘴:“反正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一听这话,罗锐赶紧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这林晨看着比你自己年龄就大几岁,能在省厅工作,除了能力之外,最重要的是背后有人。 罗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省厅和地方上哪个大佬姓林。 可能是机关单位的吧,罗锐没再为这个事上多深究。 晚上七点。 九岭镇派出所。 所里就一个院子,一栋两层小楼。 院子里停满了警车和武装车,没有位置的就把车放在路边,车顶闪烁着红蓝警灯。 楼里全是走动的警员,肩膀上都被雨水打湿。 所长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想要安排下属警员去安排食宿,但经费捉襟见肘,也不好意思问市局开口要。 康柏林看见他的窘迫后,只好咬牙自掏腰包,叫猴子去买点夜宵。 此刻,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罗锐一行人走进去时,汪牧赶紧招手:“你来这边。” 那是上首的位置,很明显,这场侦查会议要罗锐来主导。 毕竟,他对案情最了解,两名劫匪也是他抓到的。 因为人数太多,特警支队和防爆大队的人都在,所以很多警员都是站着的。 罗锐颔首,走到会议桌前面,他没有坐下来,也没有管人员有没有到齐。 他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把嫌犯和受害人的名字列出。 刘加福和丁丽的名字在最上面,接着是五个嫌犯的名字。 “一天前,我们在刘加福的账户里查到了大额不明存款,而且是每个月分批存进银行的。 十多年来,这笔钱都没有见光,直到去年,他们的儿子刘勇结婚,他们谎称这笔钱是彩票中奖,中了五百万大奖。 但是我们查到,福利彩票中心根本没有一个叫刘加福的人中奖,而且他的银行的账户也没有彩票中心的打款记录。 这笔钱是怎么来的?我们抱着这个疑问,一直追查了下去,直到我们从刘加福的儿子、刘勇的身上找到了线索……” 罗锐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会议室外面,楚阳正走进来。 “组长!” 他把手里的资料交给罗锐低语道:“这是刘勇的dnA鉴定报告,还有一份丁丽二十年前的医疗报告。” 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罗锐接过后,点点头:“你辛苦了。” 楚阳摇头,笑了笑:“不辛苦。” 一旁的杨波,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扔给他:“穿我的衣服,不然你要感冒了。” 楚阳接过后,赶紧走到一边,以免打扰会议。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的低声问道:“我刚进院子时,那些老帮菜说是组长带着你们俩,抓到了劫匪?” 方永辉得意的点头:“没错。” 楚阳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真牛逼,可惜我不在。” 方永辉拿了一盒纸巾递给他:“说什么呢,这是我们刑事小组所有人的功劳,也有你一份!” 楚阳嘿嘿一乐,不再说话,三个人齐齐的看向会议室前面。 罗锐低头看了一眼dnA鉴定报告、以及丁丽的医疗单。 刘勇确实不是刘加福和丁丽的孩子,而且丁丽在二十年前,去看过妇科,医疗记录上,证明她无法生育。 看完后,他把资料递给了汪牧。 “刘勇患有精神障碍,而且很怕火,从他的言行中,我们得知刘加福和丁丽想要杀他,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杰的人,这个人是谁,我们暂时还不知道。 刘勇曾经被大火烧过,他的胸口全是烧伤后的疤痕,地点就是在刘家祠堂。 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歪打正着的找到了两名劫匪的下落。” “我们从地窖里找到的五名孩童的骸骨,现在可以推测,刘加福和丁丽十有八九是人贩子,他们肯定是用客车作为掩护,拐卖孩子,而且他们干这行,应该有很多年了。” 康柏林问道:“刘加福和丁丽把孩子拐来后,藏在了刘家祠堂的地窖里?” 罗锐没有回答,因为对方并不是在询问。 “但是拐卖孩子那么赚钱吗?接近五百万的资产,那他们得拐卖多少个?” 说到这里,不仅康柏林,在场的民警都感到心寒。 汪牧从椅子上站起身,沉吟道:“不,他们不只有这么一个来钱的渠道,我想,这么多钱肯定和九岭煤矿有关。” 罗锐点头:“据寇涛和武强供述,疑是头套男的聂林,和他俩都在九岭煤矿工作过,这么说来,聂林如果也是拐卖的孩子,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怀疑,刘加福把拐来的、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卖给了九岭煤矿,当作黑工使用?” 汪牧赞成:“完全有这个可能!” 此话一出,大家都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如此一来,所谓的客车抢劫杀人案,只是一种表象,真正的动机浮出了水面。 汪牧继续道:“这个聂林如果真是被拐卖的孩子,曾经在煤矿打过黑工,那么他报复的对象还有谁?” 罗锐道:“我想,应该不止聂林一个人被卖到了九岭煤矿。” 闻言,汪牧倒吸了一口冷气,康柏林也怔住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案子竟然牵涉这么广! 又是z弹,又是报复杀人,而且警员牺牲,就连万明霞一局之长都受了伤,现在还牵涉到拐卖孩子,五名失踪儿童*死亡,煤场黑工……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汪牧拿出手机,他必须向省厅报告这个消息。 康柏林也走到一边,掏出手机,给副局长和政委报告。 这两个人都明白,这个大案,肯定是要被当成典型,搞不好还会搞下来一批人。 罗锐没有他们那么多顾虑。 他望向下方,参会的民警们眼神灼灼,都在望着他。 这都是临江市的民警,都知道自己的职责,都明白自己该做一些什么。 他们也能瞧见一些人的顾虑。 但罗锐不一样,他没有向上报告,他谁也不鸟,而是眼神坚定的看着民警们。 罗锐抿了抿嘴,犹豫道:“有鉴于这个案子的性质,那么我下面安排一下侦查任务?” 他说的很小心,像是在征求大家的同意。 “请罗组长吩咐!” 让罗锐没想到的是,整个会议室内,接近一百名民警齐声回答,声音激昂,把汪牧和康柏林都吓了一跳。 两个人放下手机,对视了一眼,然后愣愣地看向罗锐。 罗锐往前走了一步,微微点头:“谢谢大家!我能和你们参与这个案子,是我罗锐的荣幸! 这个案子已经越来越明朗,但我们还缺乏决定性的证据,也还没抓到主犯。 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把证据搜集齐全,抓到主犯。 就算是有人干扰,但固定好证据,也没人敢拿这个案子怎么样! 一,派人去走访九岭煤矿的人员名单,查找他们的账目,把相关人员全部带去市局! 二,派人去调查刘加福和丁丽拐卖孩子的证据,一定要给我做实,这两个人肯定和煤矿上的某些人打过交道,给我找出这些人来。 三:审讯寇涛和武强,从他们嘴里多撬出一些线索,所有审讯视频,全都要备份,外人不能接触。 四:派人去调查刘金汉和张世荣,这两个人是聂林的同伙,聂林为什么要杀他们,给我查清楚他的杀人动机!”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一大队,跟我走,我们去追第一条线索!”一大队的队长喊道,于是十来个刑警,立即跟着他步出了会议室。 “二大队,跟我走!我们查第二条线索!”二大队的队长也如此喊道。 接着是三大队和四大队的队长,也应了一声,接受任务离开。 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省厅几个人。 汪牧咽了一口唾沫,他清楚的感受到了罗锐在临江市、中基层民警心目中的威望。 不仅是他,就连身为支队长的康柏林也是愣了好久。 自从胡长羽和陈浩调任后,他还从来没见过市局的老帮菜们这么团结过。 …… 深夜十点,冬雨还在继续下,天气越来越寒冷。 车里,雨刮器“咔嚓、咔嚓”的响着,不停地把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刮走。 罗锐坐在后座上,街道上的路灯,从他脸上闪过,让他整张脸明亮起来,之后又陷入黑暗,之后路灯再次照亮他的脸…… 方永辉开着车,神采飞扬的道:“说真的,我还没从来没见过罗大这么牛掰,你们刚才是没瞧见,临江市的民警对咱们罗大的遵从,就好像罗大是支队长。” “别瞎说。”罗锐怼了他一句。 但方永辉正在兴头上,完全没有当一回事,他咂咂嘴道:“本来就是啊,你没看见他们对您的态度,比那个康支队还要尊敬。” 杨波附和道:“要我说,就连省厅来的那个汪处,也没咱们罗大厉害。我刚可是听说,汪处在四季楼向劫匪喊了半天的话,谁知道里面没人,劫匪还是被我们抓着了。” 方永辉:“那可不……” 罗锐叹了一口气,有心想呵斥他们,但想一想算了,反正车里就他们四个人,也没人能听见。 他看向楚阳,问道:“查清楚了吗?” 楚阳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点点头,把电脑拿在罗锐面前。 “组长,这两个人都关在市郊的监狱,一个叫洪伟,是九岭煤矿的生产矿长,一个叫王国孝,是煤矿的安全主任,这两个人一个被判了无期,一个被判了二十年牢狱。” “明白了,咱们先见这个洪伟。” “好的。” …… 临江市,市郊监狱。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 接见室里,一个戴着眼镜的六十岁老人被狱警带了进来。 他穿着深蓝色的狱服,狱服上还有三条白色条纹,彰显着他的身份。 罗锐站起身,问道:“洪伟?” “到!”他习惯性的回答。 “我是市局刑警。”罗锐拿出证件,给他看了一眼。 洪伟眼神一缩,抬起头看向罗锐。 “嘿,这么年轻的刑警大队长,我还是头一次见,不过你的证件是沙河县的,沙河县的刑警找我,有什么事儿?” “你是觉得我在市里没有执法权?”罗锐向椅子伸了伸手,意思让他坐下来。 洪伟点点头,坐在椅子里,他没有戴手铐,表情显得有些轻松。 “沙河县,我以前去过,那个地方矿石很多,我记得有一家伍源采沙场蛮赚钱的,我还和这家厂的老板古志良打过交道,不过我听说,他好像被枪毙了?” 罗锐笑了笑,身体前倾:“你知道的蛮多。” 洪伟撇撇嘴:“每天晚上半个小时新闻,里面都会组织我们这些囚犯学习,我当然知道沙河县的伍源采石场怎么回事。” “那你知不知道,是谁抓的他?” “不就是你吗?罗警官,罗锐,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这个名字?” 罗锐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认识我。” 洪伟笑道:“当然!我有一个狱友,还和你打过交道,不过他很幸运,至少没被判死刑,我可是听说,死在你手上的歹徒可是不少。” “是吗?他叫什么名?” “你还记得高洋吗?” 罗锐没有回答,高洋,他当然记得,他所侦办的每一个案子,每一个案件的相关人,他都记得。 高洋正是当初涉嫌绑架王天龙女儿的相关人员,不过幕后黑手是他的父亲和他的女儿,高文娟。 “他在里面还好吗?”罗锐出于好奇,问道。 “还行吧,刚进来那么会儿,他被其他劳改犯欺负,后来是我保的他。”洪伟看了看接见室墙壁上的挂钟,现在快到凌晨了。 于是,他问道:“罗警官,深更半夜来找我,不会是什么小事,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 罗锐没有吱声,而是望向他的眼神。 洪伟眼神灼灼,似乎藏着某种强烈的期待感。 罗锐想了想,然后开口:“十几年前,九岭煤矿,是不是用过黑工?” “哈!”洪伟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等了十一年,整整十一年,自从我被抓,被判刑,后来被送进监狱,我都等着有人来问我这个事儿,但他们像是商量好了,没有一个人来问我。” “哦,是吗?”罗锐眼睛微微眯起。 洪伟赞叹道:“你不亏是一个好警察!” “别说奉承话,说条件。”罗锐直截了当的戳破他的想法。 “聪明!”洪伟点头,开口:“我要求减刑!” “我说了不算!”罗锐拒绝。 “你知道,我被判了无期,我本来想着十年前法院宣判我罪行的时候,把这个这事儿捅出来立功,但我也怕遭到一些人报复,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把这事儿藏在心里,不敢乱讲。 我是冒着风险在和你谈,如果罗警官你不同意,那只好没得谈了。” 罗锐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他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洪伟,你不要以为监狱里就关着你这么一位知情者,我的同事正在和王国孝谈,我相信,即使你不说,我们也能查出来!” “安全主任王国孝?”听见这个名字,洪伟哈哈一笑。“罗警官,你是相信一个被判无期的囚犯,还是相信一个被判二十年刑期的囚犯?” 这还有的比?站在一边的方永辉翻了一个白眼。 被判无期,你了不起啊!他在心里腹诽。 罗锐冷着脸,没有吱声。 见到他的模样,洪伟站起身,拍了拍膝盖。 “罗警官,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十一年,你要是想知道当年的事儿,就去找法院和检察,让他们给我减刑,减刑下来,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然免谈!” 说完,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狱警:“管教,我请求回宿舍休息。” 狱警看了看罗锐,见他没动静,然后向洪伟点点头。 洪伟快要走出门口时,突然回过头来。 “罗警官,提醒您一句,98年8月5号,九岭煤矿发生塌方事故,导致六名工人埋在*井下,但死亡人数远远不止,你刚才说使用黑*工,那些黑.工都是没成年的孩子,有多少人?这些人现在在哪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第289章 重大线索 一夜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临江市被水雾弥漫、笼罩,再加上低垂的天空,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法院大门口的路边停了一个小时。 随后,又是一台车身印着“公安”字样的警车开过来,康柏林和一个穿着狱警制服的人下车,走到黑色越野车的侧边,敲了敲车门。 罗锐打开车门,问道:“怎么样?” “车里说。”康柏林拉开后座的车门。 后座空着的,他和狱警一起坐上了车,并“嘭”的一声,把车门紧紧关上。 康柏林马上介绍道:“这位是临江监狱的副监狱长,罗波。” 罗锐坐在副驾上,他赶紧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罗监狱长,你好。” 罗波笑了笑:“罗组长,你好。我来的时候,还专门查过族谱,咱们是同宗。” “是吗?”罗锐感到很意外。 “你祖爷爷是不是叫罗炳文?他以前是一个秀才?” “是有这么一回事。”罗锐仔细的打量着对方,罗波四十几岁,身高体壮,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过两鬓的头发有些花白。 “我家的族谱上有你的祖爷爷的名字,不过他后来分出去,他子孙后代的名字,都没有记录了。等空下来,我给你一份族谱,你到时可以看看。” “行,那就谢谢了。”罗锐没有拒绝,看他说的煞有介事,这事儿应该不是作伪。 再说,一个副监狱长,按照地方上算是副县处级,用不着和自己套近乎。虽然是叫临江监狱,但它并不是属于临江市管理,而是属于海东省监狱管理局直接管理。 康柏林见两个人熟悉了,便道:“咱们说正事吧。” 罗锐沉吟着:“我刚从法院出来,里面的人告诉我,煤矿的老板辛宗亮外逃后,洪波属于重大事故的责任人,他在明知煤矿存在安全隐患下,强行生产,导致六名矿工埋在井下,而且无一生还,他们说没有减刑的可能性。” 康柏林问道:“你把咱们手里这个案子的详细情况告诉他们?” 罗锐摊开两手:“我说了,正是因为听见这个,他们才不松口。” 这话虽然说的很隐晦,但车里几个人都明白了。 “监狱那边怎么样?”罗锐问道。 康柏林看向罗波,后者摇头:“今天早上开了会,监狱这边也不同意洪波减刑。” “理由呢?” “说是洪波在监狱里表现不好。” “怎么表现不好了?” “洪波曾经和一个同监室的囚犯打过架,还差点拿磨尖的牙刷柄捅伤了对方。”罗波犹豫了一下,而后道:“不仅如此,恐怕你们下次探监,可能见不到他了……” 罗锐叹了一口气,转身,靠在椅背上。 康柏林泄气的道:“难道真就没办法了?罗锐,你们昨天去监狱,不只是见了他一个人,那个王国孝怎么说?” “他什么都不知道,洪波有一句话说的对,一个被判无期的囚犯,确实比一个被判二十年刑期的人知道的多。” “那现在怎么办?洪波要是不开口,我们查不出真相。” 罗锐没有吱声,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笑了笑。 康柏林看向他的笑脸:“你还笑的出来,罗锐,这个案子阻力这么大,我们现在到底要怎么办才好?我昨天打了好几个电话,上面的意思是,叫我们尽快抓到凶手,把凶手丢给检察院,其他事情不要再管。” 罗锐撇了撇嘴,看向罗波。 “罗监狱长,我们接触不到洪波,你应该能见到他吧?” 罗波眨了眨眼,心里一惊:“你是想……” 罗锐沉吟道:“我的意思是昨天晚上,洪波坐地要价,想要减刑,当然这是他最好的打算,但是呢,现在情况不同,不是减刑不减刑的事情了,而是保命的事情! 他应该知道自己惹着谁了,也知道这背后牵扯的有多么深,如果他想要在监狱里安全的待着,最好是把他知道的告诉我们,要不然,随着我们深入调查下去,他就越危险。 想要活命,最好是把他知道的,老实给吐出来。” 一听这话,康柏林一拍膝盖,眼神灼灼的看向罗波。 罗波犹豫着,显得非常为难。 罗锐的意思的很明显,想要让他去套洪波的话,而且现在的情况,也只有他能接触到对方。 但是这么做的话,让自己人知道,以后的路就很难走了。 康柏林见他为难的样子,赶紧劝说:“罗监狱长,我们都是警察,虽然分工不同,但是目标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伸张正义,让社会上少一些罪犯和蠹虫。 我俩认识这么久了,我清楚你的为人,也是有一颗滚烫的心,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罗波并没有被他的甜言蜜语说动,他想了很久,看了一眼康柏林,然后望向罗锐,久久不语。 康柏林急了:“老罗,你别墨迹了,同不同意你给一句话。” 罗波咬了咬牙:“罗组长,我要一个承诺。” 罗锐看他热切的样子,赶紧身体前倾,转过脸。 罗波从座位上站起身,脑袋抵住了车顶,对着罗锐耳语了一阵。 说完之后,罗锐二话没说,拿出手机,打开车门,下车拨打电话。 主驾驶的方永辉赶紧下车,撑开一把手,想要拿给他,但是被他拒绝了。 康柏林有些莫名其妙,他狐疑地看向罗波,后者靠在椅背里,脸色沉重的闭着双眼。 大约十分钟后,罗锐打开车门。 罗波立即睁开眼,眼神灼灼。 “罗监狱长,你的电话。” 罗波赶紧打开车门,跳下车,双手接过手机,然后小跑到台阶上。 他的后背是法院大楼,长长的台阶,显得庄严肃穆。 雨落在罗波的头顶,他也毫不在乎。 过了好一阵子,罗波挂掉电话,笑吟吟的把手机还给罗锐。 “罗组长,谢谢了,你可别认为我是想要……” 罗锐赶紧摆手,阻止他说下去:“换做是我,我也会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你的做法没问题。” 见电话打完,康柏林也下了车,他听见罗锐问道:“你什么时候能拿到洪波的口供?” 罗波回答:“洪波今天早上换了囚室,他已经被单独关押,最迟的话,我明天早上给你消息,但是他的口供是没法当做证据使用。” “那是当然。” “那好,我先走了。”罗波看了看康柏林,笑着点点头。 “行!”罗锐应了一声。 罗波走到警车旁,打开车门,他刚要上车,突然说道:“罗组长,按照辈分算,我们是兄弟。” 罗锐咧嘴笑了笑:“没错,是兄弟!” 等他上车离开后,罗锐的脸立即冷了下来。 见状,康柏林犹豫了两下,问道:“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不是我,是吴厅。” “啊?”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这个兄弟野心很大啊。” 完事后,罗锐和康柏林一同上车,赶回市局。 会议室里,刑警四个大队全部到齐,经过十几个小时调查,案件的全貌已经展开。 一大队的队长、张强汇报道:“汪处,罗组长,康支队,我们调查了九岭煤矿全部的账目,除了十一年前的坍塌事故之外,矿上还有做假账,行h受h的嫌疑,牵涉到……” 此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门紧闭,只有几个调查的责任人在场。 罗锐抬起头,转动着手里的马克笔,看了一眼林晨的笔记本电脑,电脑的摄像头打开着,屏幕上出现了朱勇和吴朝雄的脸。 坐在一旁的汪牧道:“你但说无妨。” 张强小心翼翼的说了几个名字,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叫杨旭东。 这人,罗锐认识。 汪牧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出现的字句,向张强道:“把资料交给反tan局,把账目交给经济支队,这事儿我们管不着!” “行!”张强赶紧点头,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他也怕惹祸上身。 “还有就是经过走访摸排,我们调查到煤矿使用黑工这事儿,其中有一个相关人,这人的名字叫石明东,他是九岭煤矿的后勤主任。” “审讯了吗?”罗锐问道。 “还没有。” “晾他一会儿,不信他不会开口。” 接着是二大队队长汇报:“我们调查到刘加福和丁丽从棉纺厂下岗后,从90年开始跑客车,这期间没发现他们拐卖孩童的证据,但是在97年的五月份,打拐办从他们的客车上抓到了一名人贩子……” 大屏幕上出现相关事件的资料,人贩子和失踪儿童的照片都在上面。 人贩子是一个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 除此之外,还有民警在客车上抓捕的场面。 罗锐问道:“这个人贩子现在在哪儿?” “这个女人只被判了五年,早就出狱了,现在找不到人。” “靠!”罗锐骂了一句。 汪牧分析道:“应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刘加福和丁丽开始从事拐卖孩童的事情。” 二大队队长道:“从我们搜查到的证据看,应该是这样,因为99年,这夫妻俩就买了客车,挂在客车运输公司名下,据公司的负责人讲,他们每次跑一趟的时间,都是别人的两倍,而且我们找过多次搭乘这辆客车的乘客,据他们回忆,丁丽每次怀里都抱着孩子,假装乘客。 不仅如此,在99年的年初,他们的客车中,车里还有八个孩子,年龄在十三岁到十五岁。” 闻言,罗锐赶紧问道:“有这些人的名单吗?” “没有,没人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而且身边也没有大人照看,不过我们找了运输途中的休息站点,据客车休息点的老板回忆,这些孩子都是穿的破破烂烂,营养不良。” 林晨震惊道:“八个孩子?一次拐卖这么多,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难道这些孩子不反抗吗?” 罗锐摇头,解释说:“应该都是一些乞儿,这些孩子没有父母,要么是家庭变故,离开了家,在外流浪。 他们没成年,也没身份证,也找不到工作,为了一口吃的,整天都要东奔西走。 可能是他们刚好被刘加福遇上了,便哄骗他们,说给他们找工作,然后就他们卖给了九岭煤矿。” 林晨捏着拳头,骂道:“真是畜生!” 此时,电脑屏幕上的吴朝雄,靠在椅背里,神情庄重,微微皱眉。 林晨看见他的模样,赶紧吐了吐舌头。 吴朝雄向她翻了一个白眼。 汪牧道:“要是有这些孩子的名单就好了。” 说虽然这么说,但他明白,想要搞清楚这些人的名字,那是难如登天,除非找到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人。 “寇涛和武强审讯的怎么样?”罗锐问道。 三大队的队长站起身,回答:“我们把他们熬了一夜,都招了,除了他们之前的口供之外,他们供述了那个叫聂林的真实身份。 十一年前,这个聂林就是九岭煤矿的黑工,那时他才15岁,这是他的素描画像……” 大屏幕上立即出现此人的面貌,经过放大后,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脸。 这是一张年轻的脸,剑眉星目,留着长发。 在汽车爆z时,路边的监控摄像头拍到过他的眼睛。 两相对比之下,眼神一模一样,确实是这个人。 三大队队长继续说道:“九岭煤矿有很多黑工,大多都是没有身份证的。寇涛和武强就认识聂林,至于其他人,他都不知道。 黑工和他们工作的地方不一样,而且工作区域还用铁丝网隔开的,不准他们接触。” “为什么要雇佣这些没成*年的孩子?”汪牧问。 “寇涛说,因为有些危险的工作需要人去操作,那些黑工除了廉价之外,就算死了,也不用赔付一大笔钱。等他们把危险清除后,就让正式工去开采。这样一来,就能减少正式工的伤亡危险。” “即使如此,但十一年前,还是导致了坍塌事故,六名工人死亡?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康柏林拿出一份资料,看了看,回答说:“这是以前的卷宗,上面写着是矿井下面渗水后,岩壁没有支撑住,造成的垮塌。” 罗锐眯着眼睛:“会不会是人为的?” “啊?” 罗锐把自己的疑惑埋在心里,没有多说。 但怀疑的种子在每个人的心里升起。 如果说九岭煤矿先使用黑工去排查了危险,那为什么后来会导致坍塌事故呢? 说的残忍一些,要是死掉的是黑工,这些人没有身份,没人关心,是不是就…… 还有,昨天去监狱,洪波曾经说过,死亡人数远远不止,这些黑工,现在在哪里?这是罗锐现在心中最关心的。 汪牧打破了众人的沉默,问道:“寇涛有没有说,这些黑工具体有多少人?” 三队长摇头:“他也不知道,吃饭住宿都是隔开的。” “行,你坐下吧。”汪牧看向四大队的队长:“有没有查到聂林为什么要杀掉刘金汉和张世荣?他们的身份背景查清楚了吗?” “汪处,刘金汉和张世荣的共同点都是地痞流氓,也有过前科,他们和九岭煤矿没有任何接触,我怀疑应该只是聂林单纯的想要杀他们。” 这话的意思是,他什么也没查到。 看着对方为难的样子,罗锐举起手:“我赞同这个观点,聂林很有可能是刘加福卖到煤矿上的乞儿,这些乞儿没少受地痞流氓的欺负,应该只是单纯的报复这一类人……” 罗锐没有把话全部说完,从聂林的行为来看,恐怕还不止。 这样的人,觉得自己受到了太多不公,恐怕对警察也不会有什么好感,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现在调查的重心转到了十一年前、九岭煤矿的坍塌事故上。 汪牧带人立即前往废弃的煤矿,希望能找到当年事故的真正原因,以及那些黑工的人员名单。 只要找到他们其中一个,案件或许就能真相大白。 半个小时候,审讯室内。 石明东手里捏着毛绒帽子,局促不安的坐在椅子里。 他眼神飘忽不定,显得很紧张。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他赶紧站起身来,佝偻着后背。 罗锐进来后,看了看他,指了指椅子:“你请坐。” “警官,我坐的够久了,把我找来到底因为什么事情?”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罗锐回话,然后和方永辉坐在对面的椅子里。 “你叫石明东?” “是!” “你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 石明东咽下一口唾沫,低垂着脑袋,然后摇摇头。 罗锐拿过方永辉递来的资料,看了看后,说到:“九岭煤矿以前是国营矿场,你也是在编的工人,后来承包给辛宗亮后,你继续在煤矿上担任后勤主任,直到煤矿废弃之后的一年,你退休,拿着的还是编制人员的退休待遇?” “是!”石明东点头。 “你管后勤,应该知道九岭煤矿一直想掩盖的事情吧?” 闻言,石明东立即抬头,眼神惶恐不安。 “不,不,我只是一个管后勤的,大事都是生产矿长和安全矿长管,轮不到我。” 罗锐笑道:“哈,你还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那我问你,雇佣没成年的黑工,是大事还是小事?” “啊?”石明东手里的毛绒帽子掉在了桌面上。 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脸上的皱纹都是紧绷着的。 罗锐紧盯着他:“石明东,我实话告诉你,我刚从监狱回来,洪伟已经向警方全交代了,他知道的都撂了,我们现在找你,你知道原因了吧?” “洪厂他……”石明东吞吞吐吐的道:“洪伟真告诉你们了?” 罗锐把桌上的一份资料扔给他:“这是他的口供……” 石明东颤颤巍巍的拿起来,只看了几行字,然后便被罗锐夺走了。 “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这个不能给你看。” 石明东犹疑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这件事藏在我心里十多年了,既然你们警方查到我这儿了,我也不瞒着了,九岭煤矿曾经确实是雇佣过没成年的黑工!” 见他松嘴,罗锐身体前倾,问道:“一共有多少人?” “没有身份证的成年人有11个,未成年的有5个人,都是十几岁的孩子。” 罗锐看了一眼三脚架的摄像机,红光亮着,表示正录着像。 方永辉也开始用笔刷刷的记录着。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石明东的眼神没有躲闪,回答说:“因为是我管理他们的一日三餐。” “知道这件事的有多少人?” “很多人都知道煤矿雇佣黑工,这个很正常,不管哪个煤矿都有这样的事,但知道那些孩子存在的,只有辛宗亮、洪伟和我! 我起初是不知道的,但是洪伟叫我管理这些人,我才知道,这些黑工中有半大的孩子,他们都是一些乞儿,是被人卖到矿上来的。 他们干的活很危险,也很辛苦,矿上爆破矿井之后,都是他们第一批下井,排除危险,等着安全之后,才让正式工人下井作业……” 见他停顿,罗锐正想发问,但石明东又开口讲道:“这些黑工过的很艰难,没有身份证的成年人能拿到一些很低微的工资,但是那些孩子一分钱都拿不到,只是给他们管饭。 而且有好几个想要跑,都被洪伟的几个下属给追了回来,打的半死。 其中有两个年龄大一点的孩子,还……” “还怎么了?” 石明东叹息了一声:“他们被矿上的安保人员打死了!” 罗锐心里一凛:“是哪些人动的手?说出他们的名字!” “我只记得一个人的名字,是老板辛宗亮的小舅子,他是矿上的安保队长,叫贾全。” “两个孩子的尸体埋在哪里了?” 石明东摇头:“我不清楚,洪伟应该知道,死了人之后,贾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洪伟。” “煤矿倒闭后,你知不知道这些黑工的去向?” “我不清楚,因为出了坍塌事故,六名工人死亡,所以辛宗亮他们害怕会查到这些人,他们便赶紧把这些人都解散了。 不过那些没成年的孩子,没有家,也没有钱,如果放他们离开的话,他们走不远,但我没在镇子里见过他们。 我怀疑……” 罗锐眼神凌厉,问道:“你怀疑什么?” 石明东深吸了一口气,迎上了罗锐的视线。 他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怀疑他们都死了,因为当时坍塌的并不是一个矿井……” 听见这话,罗锐霍然站起身,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第290章 新的嫌疑人 九岭煤矿,下午一点。 煤矿的规模很大,按照破产清算后的统计,年产煤在120万吨,养活了九岭镇数万人口。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好好经营,不至于导致亏本。 但谁都知道,一个企业能不能赚钱,不是看你的经营能力,而是要看别人的脸色。 即使你是强如万大企业,想要在当地发展起来,也要受到某些大佬的制约。 煤矿的位置是在半山腰,一条公路直通九岭镇。 路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因为煤矿废弃十多年,所以路上都长满了荒草。 林晨坐在副驾,随着警车的前行,她看向路两边。 路的两侧时不时出现一个废弃的窝棚。 这些窝棚都是当地人早些年经营的小店,有卖早餐的,有卖水果的,也有简陋的小卖部。 林晨看见某个平房的大门敞开着,门板已经腐朽了,里面还有两台被砸烂的老虎机。 那些年,煤矿上的工人工资发的都是现金,也不存在缴税一说。 这些钱要么拿来吃喝,要么就用来赌博,不管是哪个工地,只要企业发下的是现金,那赌博肯定是无法避免的。 结婚成家的还好,那些单身的、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拿到钱立即就上了赌桌,辛苦一个月赚来的收入,一晚上输的一干二净。 此时,雨还在下着,挡风玻璃上雨刮器不断地刮着水渍。 因为路太烂,所以警车开的很慢,左摇右晃的。 林晨看了一眼平板电脑后,转头看向坐在后座的汪牧。 “汪处。” 汪牧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打拐办那边回消息了。” “他们怎么说?” “虽然技术队给五名死去的孩子做了dnA鉴定,但是这些孩子没有具体相貌,也无法和失踪库对比,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来自哪里,他们的父母是谁。” “蠢货!”汪牧骂了一句。 林晨吐了吐舌头,没有吱声。 坐在一边的康柏林挪了挪屁股,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汪牧。 “刘加福跑长途客运,就那么几个地方,让他们联系当地的市局和县局,去对比他们的失踪库!而且,五名孩子的骸骨能确定年龄,按照年龄阶段,圈定那些被拐孩子的家长,去做dnA鉴定,就算花再多的经费,也在所不惜! 这五名孩子被埋在地窖里十多年,不找到他们的亲生父母,我们还配当警察吗?” “是!”回答的是康柏林,毕竟林晨是省厅的人,打拐办不一定买她的账。 他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汪牧抬起手来,道:“还有,刘加福和丁丽从事贩卖xx这么多年,不可能就他俩,他们肯定还有同伙,不是在临江市,就是在外省,叫打拐办和辖区派出所,深挖刘加福这些年的行踪,把这些人统统控制住!” “明白。”康柏林咬了咬牙。 这个案子牵涉太大了,从最开始的客车抢劫杀人案,汽车发生Bz,导致两名警员牺牲,万明霞受伤,再然后就是拐卖孩子和黑工,以及九岭煤矿掩盖黑工、矿*难事故,这一件件案子累积起来,简直就是惊天大案。 就算是单独拎出一个案件,也是惊天大案,更何况这些案子还串联在一起。 但好在的是,媒体还没得到确切的消息,只知道客车抢劫杀人案,而且并没有在大范围内播报这起案件。 康柏林打完电话,刚把手机放下,手机铃声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道:“是罗锐的电话。” 闻言,林晨转过身,好奇的盯着他。 汪牧也是坐直了身体。 康柏林瞧他们的模样,接听电话后,按开了免提。 “罗锐?” “老康,我刚审讯完石明东……” 汪牧立即抢过康柏林握着的手机,催促:“他怎么说?” 罗锐在电话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把审讯的记录详细说了一遍。 “据石明东供述,九岭煤矿确实雇佣了黑工,至于其他三名孩子,一直下落不明。 除此之外,发生坍塌事故的不止一处矿井,还有煤矿最里面的13号矿井,在同一时间发生垮塌,这个事情被煤矿上的负责人给掩盖了。” 闻言,车里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汪牧赶紧道:“掩盖了?怎么掩盖的?” “十一年前发生事故时,赶去救援的消防和民警清点了煤矿在册的工人,发现只有六名工人遇害,但是13号矿井是一个刚采掘到一半的矿井,没有记录在册。 再说,这些黑工没有身份证,他们的信息不会出现在职工的名单上……” 说到最后,罗锐又加了一句:“他们被人遗忘了!” 他们被人遗忘了! 这句话在众人的耳朵里回荡,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里。 长时间的沉默后,汪牧道:“罗锐,你现在要我们怎么办?” 林晨意外的看向自己的师父,她明白老师的性格,对方向来是很有主张的,特别是刑侦查案,容不了别人插手,但现在,他却开始征求罗锐的意见。 罗锐在电话里沉吟着:“那些被刘加福卖到矿上的孩子,除了被贾全殴打致死的两个孩子,还有一个,我想应该就是抢劫杀人案的主谋、聂林,至于其他人可能都在13号矿井下面。” 汪牧吞咽了一口唾沫:“我明白了,我马上打电话求援,加派人手,调大型挖掘机,就算是把每一个矿井挖出来,也在所不惜。” “那好,至于这个贾全交给我来处理。。” “行!” “汪处,我们保持联系,那就先这样。” “等一下!” 罗锐刚想挂掉电话,但却被汪牧叫住了。 汪牧舔了舔嘴唇:“罗锐,你做的很好!” 罗锐在电话里愣了一下,而后回答:“谢谢。” 电话挂掉之后,汪牧叹了一口气,把手机还给康柏林。 “叫支援吧,还有……打电话去市局,叫人把那个石明东带来。” 康柏林应了一声,然后赶紧联系人手。 到了下午五点,雨还在继续下,天空低垂的厉害,把人压的喘不过气。 九岭煤矿的13号矿井周围,停满了大型器械,不仅如此,民警、消防和工程队组成的上百名人员,他们穿着雨衣,站在铺着煤灰的土地上。 13号矿井二十米开外的距离,正如石明东所说,用了一个铁栅栏隔开,在栅栏外面是煤矿的开采区域。 当年,发生坍塌事故的矿井离这里有五百米的距离,但是救援的队伍都在那里,而13号矿井这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乎。 现场搭建起了遮雨棚,棚子下面放着一排椅子、几张桌子、以及堆满了矿泉水和方便面。 因为下着雨,天色晦暗,所以场地架起了三盏大型探照灯,灯光对准着崖璧下的13号矿井。 石明东坐在椅子里,瞧见现场的环境,心里一阵发冷。 见几个穿着警用雨衣的人走来,他赶紧站起身。 “几位警官。” 康柏林面无表情,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道:“石明东,我再问你一遍,你能不能确定这些孩子都被埋在矿井下面?” 对于这个老头儿,康柏林没有一点好脸色,当时在抓捕寇涛和武强时,这老小子被他请来问过话,但对方并没有把这事儿说出来。 如果不是实在无法隐瞒下去,估计石明东到现在都不会开口。 石明东明白自己的处境,虽然他没有参与杀人,但包庇隐瞒罪,也够他吃一壶,所以他回答的很积极。 “十一年前,最先发生坍塌事故的就是13号矿井,时间是上午十点,当时我看见工人下井的。 辛宗亮和洪伟本来打算隐瞒,但谁知道,时隔半天,8号矿井也发生了坍塌。 事故上报,他们就只报了8号矿井,救援人员赶来时,也只是在8号矿井在进行救援。 没有人在乎13号矿井……” 康柏林咬了咬牙:“好你一个石明东,这么多年,你都这样瞒着!你知不知道,你和畜生有什么两样?!” 石明东涨红了脸,立即垂下头去,不敢吱声。 “我告诉你,这么严重的事故,你别想着脱身!”康柏林还不解气,一直骂着。 汪牧向他摆摆手,然后向石明东问道:“13号矿井有多深?” “这是刚开发的一个矿井,还不成熟,我记得深度好像不到三百米。” “三百米!”汪牧愣了一下。 这时,一个头上戴着黄色安全帽、穿着雨衣的人走了过来。 康柏林赶紧迎上去:“矿井的情况怎么样?” 工程队的负责人苦着脸,摇摇头:“我测试过了,初步估计到井底有259米,150米都在水下,想要把水抽干,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而且下方还出现了塌方,估计要挖到底,我们得往下挖几十米,而且还很危险。” “那就多加几台抽水机!” 负责人犹豫着,搓着双手,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康柏林叹了一口气:“行,加钱!你说一个数,到时分批给你。” “那行!我这就去安排。” 雨越下越大,十几个披着雨衣的工人,在探照灯的照耀下,抬着八台抽水机,往13号矿井走去。 不到一个小时,设备架设了起来。 随后,八条水管在地上滚了一圈,一直拉到煤矿的一处深坑中。 紧接着,一声轰隆巨响,八台抽水机同时启动。 八条干瘪的水管立即鼓涨起来,浑浊发黑的井水灌入了深坑之中…… …… 深夜十一点。 临江市,丽苑小区。 这是比较高档的小区,只有保安放行才能进去。 就算是业主开车回来,也只能按喇叭。 保安室里有两个值班的保安,两个人正端着泡面碗,坐在监视器前。 穿着保安制服的田光汉嘟囔道:“要我说,直接抓人得了,深更半夜的在这儿蹲守,对方不一定会上钩。” 苏明远喝了一口汤,咂咂嘴道:“你懂个鸡毛,贾全迟早会抓,他跑不掉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抓到聂林,他才是最危险的。” 田光汉放下泡面盒,打了一个饱嗝。“鬼知道聂林会不会来报仇。” “想发牢骚就找组长去,别跟我抱怨!” “嘿,我要是有这个胆子,我早就坐上刑警大队长的职务了。”田光汉撇撇嘴:“不过话说回来,相比在医院守着刘勇这个小子,还不如在这儿守着,好歹还有立功的机会。” 苏明远叹了一口气:“这个刘勇也是一个可怜人。” “谁说不是呢,换做谁,都会疯,自己被拐卖不说,还被刘加福和丁丽虐待。” 苏明远蹙着眉头,问道:“老田,你说他会不会是装疯?” “什么意思?” “你看啊,按照咱们查到的线索推测,刘勇当初被拐来的时候,他的年龄已经十几岁了,按照道理讲,刘加福两口子肯定是把他卖到煤矿上当黑工的,但就是因为他精神失常了,矿上不要这样的人,所以刘加福就把他留下,当做自己的儿子。 他要是一个正常人,是不是肯定就被卖了?他只有装疯,才活到了现在。” 田光汉翻了一个白眼:“你福尔摩斯啊?刘勇要是装疯,能装十几年?再说,人家医生都鉴定了,他精神确实有问题。” 苏明远不服气:“反正我觉得这刘勇没那么简单,我们在医院守了他两天,他不哭不闹,跟没事人一样。” “怎么就跟没事人一样?组长中午还找他问过话,他就跟一个傻子一样,之前回答的那些问题,他全忘了。再说,刘加福和丁丽在乎也不是他,这两口子花那么多钱找一个儿媳妇,就是想抱孙子。 儿子不是自己的,孙子生下来虽然也没有血缘关系,但名正言顺是刘家的后代,比拐来的要好。” 苏明远叹了一口气:“你说这人啊,跟禽兽有什么两样……” 他话音未落,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田光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是组长。” 接完电话后,田光汉道:“贾全回来了!” 不到两分钟,小区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田光汉掏出遥控器,按下了按钮。 他俩没敢现身,只是站在窗户前,看着电动栅栏移开,一辆宝马车开进了小区。 贾全开着车,副驾驶室里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田光汉抱怨道:“狗比玩意,仗着自己的姐夫,开豪车,住高档小区,还找这么漂亮的情人!” 苏明远没回话,而是从桌面上拿起一份资料,右上角有贾全的照片,两相对比后,他道:“是他没错。” 资料上记录着贾全的详细信息,他今年38岁,结过婚,有一对儿女,妻女都住在另外一个小区。 半个月前,他养了一个情妇,平时都在情妇这里过夜。 自从九岭煤矿破产,老板辛宗亮外逃,贾全这十来年没有上过班,但依旧过着小康的生活,也不知道他的钱是怎么来的。 田光汉和苏明远被叫到这里蹲守,他们当然知道对方身上背着两条人命,而且还是两个孩子的性命。 见到满脸横肉的贾全,田光汉恨得牙痒。 虽如此,但现在为了钓出客车抢劫杀人案的主谋,他们也不敢擅自抓捕。 苏明远回到监视器前,画面上显示白色宝马车,停在了一栋花园洋房的楼下。 贾全的住处是在二楼,此时,他下车后,搂着情妇的肩膀走进了楼道。 监控器都是下午临时安装的,围绕着这栋花园洋房,一共有八个监控探头,没有一处死角,一旦嫌疑人出现,立即就会被发现。 而且,这栋花园洋房一楼和三楼的住户全被劝走了,也就说整栋楼里,现在只有贾全和他的情妇,以及…… 此时,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以及说话声。 “贾全,你给我说一句实话,你什么时候和你老婆离婚?” “离什么婚啊,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我天天住在你这儿,你还不满意?”贾全搂着情妇的肩膀,嘴里叼着一支点燃的香烟。 “那不一样!不离婚,我怎么嫁给你?”女人心有不甘,撇撇嘴。 贾全捏了一把她的小臀:“要不这样,等我那两个孩子大了,咱们再说这个事儿?我给你讲,我老婆早就知道你了,实在不行,咱们三个人一起生活也不是问题啊。” “切,你想得美!” “不是,这很正常,我姐夫在国外都是这样的,享齐人之福。” 聊到这个,女人眼里闪过一丝犹疑,然后问道:“我听说你姐夫以前很有钱?” “那是!”贾全回答道,但接着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自从煤矿出了事,我姐夫就躲去国外了,这些年都没回来过。” 女人眨了眨眼:“国外哪里?要不……下个月咱们去旅游,可以去看看他?” 贾全皱了皱眉:“你认识他?” “我能认识你姐夫这样的老板,你还有机会吗?” 贾全笑了笑:“那倒是,今天晚上咱们……”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楼,但一楼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望着他们上楼的背影。 方永辉和杨波立即从房间里出来,然后悄无声息的跟着上楼。 在楼道的拐角处,看见这两人进了房间后,他们这才回到一楼的房间。 方永辉掏出手机,打给罗锐。 “组长,目标回到了家。” 五分钟后,罗锐和楚阳走进保安室。 楚阳看见桌上的泡面,吞咽了一口唾沫,道:“饿死我了,泡面还有吗?” 苏明远回答:“有,我这就给你们泡上。” 罗锐一屁股坐在监视器前,看着上面的八幅监控画面。 一号和二号监视器,都对着洋房二楼的窗户,一个正面阳台,以及背面的卧室阳台。 一只猫蜷缩在阳台上,一动不动。 田光汉站在一旁,问道:“组长,今天晚上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您说,这个聂林到底会不会来?” 罗锐摇摇头:“我不清楚。” 田光汉一时语塞:“不是,组长,您心里也没底?” 罗锐接过苏明远端来的泡面,搁在桌面上,回答道:“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聂林的行踪。” “啊?” 田光汉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在心里腹诽,你好歹是整个海东省屈指可数的神探,竟然还这么不靠谱。 见在场的三个人都望着自己,罗锐只好开口:“我是想啊,聂林如果真是当年被刘加福拐卖到煤矿的黑工,当时贾全把他两个同伴给殴打致死,这个事情他肯定是知道的。 但是呢,他会不会来报仇,我就不确定了,他杀了刘加福和丁丽两口子,连刘金汉和张世荣这样的流氓也没有放过,这就证明他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如果他真想杀贾全,应该是先拿贾全开刀,但是为什么他会先对刘加福和丁丽动手,这我就搞不明白了。 现在临江市市局出动了上千名警员,都在大街上摸排巡查,就是为了找到聂林,但这几天,他就像石沉大海一般,不见踪影。 他肯定是躲在某个地方,谋划着下一次的复仇机会。 我们现在就是在赌,赌他一定会来找贾全!” 听见这话,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罗锐能看出他们的眼神清澈又愚蠢,显然没明白自己所讲的话。 “可是……”田光汉犹疑着:“我们在这干等,也不是一个办法啊。” 罗锐懒得搭理老田,他端起桌上的泡面,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直到晚上深夜十一点三十分,无事发生。 罗锐吃完面,点了一支烟,瞥向监视器。 一号监视器里,一个女人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皮肤白皙,披散着头发。 她走到阳台边缘,抱起趴在阳台栏杆上的黑猫。 她嘴唇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随后,她抱着猫回到了室内,玻璃门也被关上了。 罗锐微微眯着眼,转头看向楚阳:“查过这个女人的身份信息了吗?” 楚阳赶紧打开笔记本电脑,搁在桌面上。 “今天查贾全的身份时,我在警务系统里也查过这个女人的背景,她好像叫……” 楚阳调出电脑里的一份身份资料,把屏幕移到罗锐的眼前。 “这上面写着,这个女人叫温杰,今年20岁,高中辍学,从事的是汽车销售工作……” “温杰?”罗锐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突然,他猛地从椅子里站起身,把楚阳等人吓了一大跳。 此时,罗锐脑子里浮现出昨天问询刘勇时,对方当时疯癫后的呐喊: 【我们……我们不该放他们走,我们不该的,啊……好痛,小杰,我身上着火了,我眼睛被刺破了!啊,小杰,你快跑,被刘加福抓住,我们都得死啊!】 第291章 沉默的真相 丽苑小区,深夜十二点。 此时,保安室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八个监视器静悄悄的,只能看见灰白色的雨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就是刘勇口中的小杰。” 罗锐一句话把几个人都震住了。 田光汉吓了一跳,手里的烟燃了一半,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刘勇发疯时,他也是在场的,他也清楚的听到对方说出这个名字。 电脑屏幕上那张漂亮的女人的照片,映入几人的眼前。 楚阳吞了一口唾沫,问道:“小杰是一个女的?难道她也是被刘加福两夫妻拐卖过?” 田光汉看向一号监视器,阳台里面的房间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她到底想干什么?” 楚阳接过话:“我查过她的背景,这个女人有父母的,很可能她是被领养的,或者是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而且她也是在最近这段时间认识的贾全,如果不是为了报复,她的目的是什么?” 苏明远却没想这么多,直截了当的道:“组长,要不直接抓人?只要抓到她,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立即捏紧拳头,觉得只有这个办法能行,如果耽搁下去,贾全遇害,让她逃掉了,当年的真相也要隐入尘烟。 罗锐愣在原地,没有吱声。 田光汉催促:“组长,咱们怎么搞?到底抓不抓?” 楚阳和苏明远也是眼神灼灼的看着他,等着他下命令。 罗锐一直盯着监视屏幕上的阳台,半晌之后,他猛地点头:“都跟我走!” 说完,四个人披着雨衣,推开保安室的门,冲入雨幕之中。 来到洋房的一楼,昏黄的灯光把四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雨幕被光折射,像是断掉的银白色珍珠,一串一串的往下掉落。 苏明远敲了敲一楼住户的房门,方永辉和杨波立即闪身出来。 两人还没开口,罗锐打了一个手势:“你们俩去楼下守着,别让她逃了!” 两个人立即明白过来,这是要抓人。 随后,一行四个人来到二楼。 田光汉问道:“组长,敲门?还是撞门?” “撞!”罗锐应了一声。 其他几个人赶紧闪到一边。 田光汉身高体壮,后退几步,等几个人把手枪拔出来后。 “嘭!”的一声,田光汉一脚踹到了门上。 但没踹开。 他后退两步,憋着劲,又是一脚踹去。 “嘭!” 房门一下子洞开,罗锐带人立即冲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先前那么大的动静,客厅里没人,而且灯也没亮起。 不用罗锐讲,其他三人赶紧冲到了旁边的卧室。 罗锐注意到阳台的门打开了,白色的窗帘被风扬起,雨丝也跟着灌了进来。 但抓捕前,监视器上,阳台的推拉门是关着的。 这之后,楼下突然响起呐喊声。 “警察,不要跑,再跑我们就开枪了!” 罗锐赶紧跑到阳台,只见一个女人站在雨幕中,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裙子上沾着斑斑血点,路灯昏黄的光晕照在她的脸上。 方永辉和杨波一前一后,把她夹在中间,相隔十米的距离。 两人都抬着手里的枪。 杨波向前移动,一边呵斥:“不要动,举起手,举起手!” 女人像是没听见般,她抬起头,看向了阳台。 罗锐站在阳台上,迎向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里似乎写着不甘和疑惑。 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猫,事隔很久后,又被主人给捡了回来。 见女人没有危险,杨波拿枪警戒,方永辉掏出了手铐,把女人的双手给铐了起来。 罗锐呼出一口气。 此时,田光汉的声音传来:“组长,贾全快不行了!” 罗锐走到到卧室里,只见贾全一丝不挂,双手后绑,背上有三处血窟窿,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肩胛骨上,鲜血把床单被套全都给染红了。 “死了?” 田光汉回答:“还有一口气。” “叫救护车!”罗锐撂下一句话,不太在意贾全的生死。 说完之后,他立即跑下楼。 杨波和方永辉把女人拽进了一楼的房间。 事不宜迟,罗锐拖过一张凳子,坐在女人的对面。 “温杰,我们是市局的刑警!” 因为罗锐他们穿着便衣,所以他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展示给对方。 女人抬起了头,她的眼神一下聚焦,嘴唇翕动。 不知道是看见警官证后有些诧异,还是好奇罗锐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 她全身都被雨给淋湿了,头发湿漉漉的,白色连衣裙上的血点,被雨水熏染开,像是一朵朵绽放的红玫瑰。 她的双手垂在膝盖上,手心里全是血,金属手铐上也被血水给染红了。 罗锐点头:“我们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聂林,也知道刘勇,也知道那些被拐卖的孩子。” 闻言,温杰垂下了脑袋,一缕湿漉漉的头发随之掉落,触碰着她的嘴唇。 见她不吱声,罗锐看向杨波:“去拿一条干毛巾,倒一杯热水。” “是!”杨波拿来一条毛巾,递给温杰。 她把毛巾抓在手里,并没有擦拭身上的雨水,而是擦了擦手心里的血迹。 毛巾顿时被染血水染红。 “说吧,把真相都说出来。”罗锐放低了语气,晓之以情的道:“既然我们能找到你,说明当年的事情,我们都调查过了。” “你们查到什么了?”温杰第一次开口,语气显得很防备。 “刘家祠堂的地窖,九岭煤矿的13号矿井……” 温杰黑色的眸子一缩,整个人颤抖了一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罗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沉吟道:“刘家祠堂里埋着五个孩童的尸体,我们正在寻找他们的父母,所以你放心,也请相信我,这个案子不会被淹没的。” 听见这话,温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她哽咽了一声,开始讲述:“我叫温杰……” …… 我叫温杰,我的父亲死了,我母亲要情人,不要我和我哥。 我的家在北方,从98年开始,我就跟着哥哥四处流浪,每天为了一口吃的,去翻垃圾箱,捡别人吃剩下的饭菜充饥,一到冬天,我们就挨不住,天实在太冷了,我们只好躲在垃圾箱里。 哥哥会找来纸皮给我盖着,抱着我,不至于让我们俩被冻死。 有时候实在熬不住,我们就点火,在垃圾箱里取暖。 但是烟实在太大了,容易被熏死,所以没办法,只能熬。 我们想着,每年冬天都这样煎熬,一定会被冻死的。 哥哥就想着带我们去南方,比较温暖的城市。 可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去南方,我们不知道路,于是我们就沿着铁路一直往前走。 让我们没想的是,跟着铁路走的不止我们,还有好多和我们一样的乞儿。 我们穿的破破烂烂,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而且还被大一点的孩子欺负。 一路上只有哥哥保护我,不让外人欺负我。 即使如此,我哥也被打的很惨,他被年龄大一点的孩子打,有时候也被大人殴打。 有一次,有一个大人看我是女孩子,就想欺负我。 我哥拼了命保护我,差点被他打死,我也差点…… 幸好,有两个哥哥救了我们。 一个叫聂林,一个叫陈白。 从这开始,我们一路上就有四个人了,之后人越来越多,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没有父母,或者家里不要的孩子。 大家聚在一起,虽然吃不饱饭,但也很快乐。 他们把我当妹妹一样保护着。 半年后,我们到了海西省的一座城市,刚到的时候,我们就待在火车站附近找吃的。 在99年的五月份,我们遇见了刘加福和丁丽。 他们说他们是跑长途客车的,可以给我们找一个地方工作,如果答应的话,就上车和他走。 我们实在饿的没办法,知道他可能会哄骗我们,但我们想着自己有这么多人,对方应该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然后我们八个人都坐上了他的客车。路上,刘加福给我们买了好多吃的,我们确实很久没吃那么饱了。大家都想着,要是真的能找到一份工作,即使再辛苦,也能熬下去。 一周后,客车开进了九岭煤矿,我们真的以为对方没有骗我们,我们能吃上饭了。 可是后来才知道,刘加福是把我们卖到了黑煤窑。 负责接收我们的就是贾全。 我们八个人他只选了七个人,我是女孩子,他们不要。 我哥他们不同意,想要我也留下来,要不就一起不在煤矿上工作,但是贾全和那些保安就打我们,拿着棍棒把我们打的好惨,还把我们关在屋子里,饿了两天。 小白被他们打的最惨,他的左眼被棍子捅了,眼球都爆开了。 我们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好向他们求饶。 最后,我哥和聂林他们被留在煤矿上了,我和小白被退回给了刘加福。 刘加福拿我们没办法,只好把我们关在地窖里。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刘加福是人*贩子。 他把不记事的孩子卖给那些没孩子的家庭,特别是男孩最值钱。 有劳动力、能记事的就卖去煤矿当黑工。 我和小白被关在地窖里好几个月,也饿了好几个月。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孩子被关进地窖里,都是年龄很小的。 刘加福让我们照顾他们,给他们喂吃的。 但是没多久,这些孩子都会被带走。 那半年,我和小白就像是在地狱里一般,特别是小白,左眼没了,差点感染死掉。 有的孩子不吃不喝,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熬不住,人就没了。 我和小白就负责把他们埋在地窖里。 小白伤好了以后,他就想办法逃出地窖。 那个时候,因为孩子很多,所以小白就想了一个办法,我们搭人梯,把最小的孩子送出地窖,然后给我们放下绳子。 就这样,我们逃出地窖了,祠堂里有刘加福的老婆丁丽守着。 所以我们不一定能逃出去,小白又想了一个主意,他打算放火。 他找到一瓶汽油,但倒汽油的时候,他不小心倒在自己身上了,点火的时候,把他也烧着了。 火一下子起来,丁丽发现了,立即就开始追我们。 我年龄最大,也没被大火烧到,所以我跑的最快。 我一边跑,小白就在后面一边喊我,他叫我快跑,一定要活下去! 火越烧越大,我一直不敢回头看,我怕看见小白的样子,我就想回去救他。 我要活着,我要好好的活着! 我跑的远远地,但我知道那些年龄小的孩子都没有跑出来,他们都被抓了回去。 这之后,我跑出了九岭镇,我不敢待在这个地方。 我大街上流浪了好几天,实在找不到吃的。 我就只好跑去派出所,我的命运我想再赌一把。 我在派出所蹲了两天一夜,警察发现我,就问我怎么回事。 我不敢把这些说出来,我什么人都不信。 他们给我找了吃的,把我送去了福利院,后来我就被一个家庭领养了。 那个时候,我九岁! ……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伴随着温杰的讲述,期间谁都没有发出声。 就连田光汉想要咳嗽,也是赶紧把嘴捂住。 听见这些内容后,所有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罗锐吐出一口气,问道:“既然你已经被领养了,生活应该还能过得下去,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报仇?”温杰抬起头,把嘴唇粘上的头发撇掉。 “我一直想找到我哥,可那时我还很小,我不敢去煤矿找他,等我生活安定好了以后,我再去九岭煤矿时,才知道煤矿倒闭了,哪里什么也没有了。 我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直到三个月前,聂林找到我,说我哥和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我哥…… 聂林说,我哥和他的同伴想要从煤窑逃出来,但是被贾全抓住,活活被打死了! 你说,这个仇,我要报吗?” 罗锐无言以对,未经她人生,莫批她人恶。 但站在警察的角度,他必须揭开案件的真相:“聂林为什么找你?” “当然也是为死去的伙伴复仇,那时我们还小,现在我们要血债血偿!”温杰说这话时,嘴唇都咬破了。 她脸色苍白,眼神坚定,罗锐似乎不敢与之对视。 “事到如今,是不是已经全部如你所愿了?” 温杰咬着嘴唇,眼里带着血丝,她摇头:“没有,我最想杀的是辛宗亮!” “为什么?” “因为我被关在黑煤窑的那几天,我被他带走过……” 我被他带走过…… 这句话如同惊涛骇浪,在罗锐的心里奔腾。 迫使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抚摸着胸口的疼痛。 不仅是他,就连楚阳和田光汉都不忍心继续听下去。 几个人纷纷侧过头,紧捏着拳头。 一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谁都没说话。 随后,是温杰低头啜泣的声音,她没有擦拭眼泪,任由汹涌而出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在沾满血迹的手心。 罗锐的胸口起伏不定,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最终,还是温杰打破了沉默。 “聂林是三个月前找到我的,他告诉我,他们在煤矿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不仅吃不饱,也没收入,而且还经常被殴打。 我哥因为熬不住,所以想要逃出去,却被活活打死了,几个月后,剩下的人都被埋在了矿井下面。 聂林本来也是应该死的,但那天下井的时候,他因为顶撞一个带队的工人,被对方打晕了,所以他就捡了一条命。 他醒来时,发现出了事故,但所有人都在救援8号矿井被埋的人,13号矿井的黑工被人遗忘了。 他去找矿长,但是被挡了回来,而且还威胁他,只要他敢乱说,他就会被杀掉,所以聂林只好趁着混乱,寻找机会逃了出来!” “我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反正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该怎么做了。不能就我们活着,那些死去的人,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聂林进行着他的计划,把罪魁祸首刘加福和丁丽送去地狱! 我接近贾全,没有第一时间对他下手,就是为了想要找到辛宗亮这个恶魔!” 罗锐转回身,重新坐回椅子里,他问道:“那你为什么选择今天晚上动手了?” “因为聂林把事情搞大了。”温杰和他的眼睛对视:“我看了新闻,死了两个j*C,他不该这么做的。 另外一方面是我办理护照需要时间,我知道辛宗亮逃出国了,但我不知道他具体逃去哪里,我需要问清楚他的下落。 如果我把贾全先杀了,我护照还没下来,我怕被你们警察抓到。 今天,我刚好拿到护照,贾全告诉我了辛宗亮在国外的地址,所以我才……” 说到这里,温杰的眼里闪过失望:“如果不是你们抓到我,明天一早,我就会在飞机上了。” 罗锐问道:“告诉我辛宗亮的地址。” 温杰摇摇头,没有回答。 “难道你不相信我们能抓到他?” “辛宗亮逃出国,就是害怕13号矿井的事情捅出来,他去的地方没有引渡条约。” 罗锐紧盯着她。“相信我,一定会抓到他的!我们会还你一个公道!” 温杰望着他坚定的眼神,愣了愣,随后点头。 “十一年前,我在派出所蹲了两天一夜,是警察让我活下来的,所以我信你!辛宗亮的地址是在加拿大……” 一旁的楚阳赶紧把地址记下来。 “最后一个问题,告诉我,聂林在哪里?” 温杰犹豫了,问道:“要是他被你们抓住了,他会怎么样?” 罗锐没有回避问题:“死刑,他肯定会被判处死刑!” 温杰垂下了脑袋,任由湿漉漉的头发把自己的脸遮盖住。 …… 不多时,救护车赶来,贾全被抬上救护车时,已经断气了。 本来送去医院的,现在只能送去殡仪馆。 温杰也被女警带上了警车,她身上披着罗锐的雨衣,快上车时,她抬头看向站在雨幕中的罗锐。 她笑了笑,说道:“对了,警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罗锐,我叫罗锐。” “罗警官,我真正的名字叫翟杰。” 罗锐用力点头:“你的名字,我记住了。” …… 九岭煤矿,凌晨三点。 康柏林坐在雨棚下,心情烦躁的看向八条排水管。 “这水到底要排到什么时候?” 站着吃泡面的猴子,吞了一口面条,回答道:“支队,工程队的说起码要好几天,这才抽了几个小时而已。要我说的话,咱们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赶紧去抓那个聂林才是正事。” “你以为我不想啊!”康柏林白了他一眼:“汪处叫我盯在这儿,我能有什么办法!” 猴子撇撇嘴:“咱们就在这儿蹲几天,到时黄花菜都凉了。那个汪处倒是想的好,他们自己还跑回去睡觉了。” “别特么抱怨了!谁叫我们没能力呢。”康柏林叹了一口气,看见一个戴着红色头盔的工人走进了棚子。 这个人脸上戴着防尘口罩,身上披着雨衣,脚上穿着水鞋。 他走到雨棚里堆放方便面的角落里,轻手轻脚,拿起一盒泡面就准备出去。 这个人,康柏林先前见过,他是工程队的,而且工作很卖力,苦活脏活都是抢着干。 “喂!”康柏林叫了他一声。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回过头。 他的眼睛周围都被煤灰覆盖了,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 康柏林指了指桌子下面的水壶:“这里有开水。” “不用,我吃干的就行。”那人回答。 “干的?”猴子喝了一口面汤,只觉得心窝一阵暖洋洋,他砸吧嘴道:“这下雨呢,天气这么冷,方便面要开水泡着吃才香,身体暖和。” “没事儿,我习惯了。” 说完,那个人转身离开了雨棚。 康柏林把双腿搭在桌子上,抽出一支烟点燃。 猴子嘟囔道:“这人好奇怪,吃干方便面,这有什么好吃的。” “像你啊,只知道吃,跟一个饭桶似的。” “支队。”猴子叫了一声,语气带着疑惑。 “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那人不对。” 康柏林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刚才那人正往13号矿井走去,在雨幕中,只有一个背影…… 第292章 结案 雨豆大般往下落。 探照灯发出刺眼的灯光,照耀在那个正往13号矿井行走的背影。 康柏林霍然站起身:“是聂林!” “什么?”因为雨太大,猴子没听见。 但见康柏林掏出手枪,猴子愣了两秒,随后把手上的泡面往地上一扔,也赶紧掏出配枪。 “支队!”他刚开口,康柏林已经冒雨跑了出去。 “喂,给我站住,不准再往前走!” 但是那个身影并没有停下来! 康柏林和他有二十米的距离,他把枪口对准夜空。 “砰!” 一声枪响把周围的刑警全给惊动了。 前几秒,大家都摸不着头脑,寻找开枪的方向,但见康柏林拿枪指着前方一个工人,大家赶紧围了上去。 十来个刑警,站在雨中,把穿着雨衣的工人给团团围住。 “别动,再往前走,我真开枪了!”猴子一边警告,一边绕到这人的前方,想要看清楚他的脸。 但对方戴着安全头盔和防尘口罩,根本看不见他的相貌。 不过,从身高和背影来看,确实和美容院街边的监控拍到的头套男一模一样。 虽然案发没几天,但头套男的身影几乎是深深的烙印在这些刑警心中。 两名警员牺牲,身为一局之长的万明霞也身受重伤,更何况临江市警局最近一年多的憋屈,只要是一腔热血的警员,无不憋着一口气。 好在,这人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走。 这里距离13号矿井也就20米的距离,地面上铺着八条黑色排水管,八台抽水机的轰鸣声在耳边轰隆隆的响着。 “举起手,转过身!”猴子命令道。 因为对方站在是背光的位置,所以看不见他的身影。 “听见没有,转过身!”康柏林呵斥道。 他双手握枪,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两步,准备马上制伏对方。 但这时,对方却举起手,缓慢地转过身。 随着他的正面迎着刺眼的探照灯,康柏林看见他的眼睛,这眼神,狠辣和不甘,和头套男一模一样。 确定无疑,他就是聂林! 康柏林忍住心中的澎湃,赶紧停住脚步。 他知道对方手里有武器,而且特别狡猾,如果稍不注意,可能己方就会出现伤亡。 而且,聂林出现在煤矿的目的还不清楚,他不敢轻举妄动。 “把头盔和口罩摘下来!”康柏林再次喊道。 其他警员想要上前,但被康柏林伸手制止了。 “好!”对方点头回应了一声。 康柏林看见他扔掉手里的方便面盒子。 他缓缓地把红色的安全头盔取了下来,一手拿着头盔,另一只手摘下了口罩。 “是他!”众人惊呼一声。 猴子心情激动起来,马上就要上前逮捕。 但此时,却见聂林突然拉开衣服的拉链…… “别动!” “谁特么让你乱动的!” 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 聂林甩开衣服的下摆,他动作极快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遥控器,而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康柏林看见他胸前绑着一圈炸药! 炸药被保鲜膜裹住的,防止进水。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些本来已经上前抓捕的警员,立即后退了好几步,杂乱的脚步掀起了泥地里的水洼。 康柏林的瞳孔微缩,他咬了咬牙。 幸好自己没有着急逮人,要是像抓一般嫌犯那样,一群人围上去,把他按倒,那不知道又要出现多大的事故。 可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散开!大家赶紧散开一些,别靠他太近!”康柏林咽下一口唾沫,又着急忙慌的道:“那个谁,打电话给拆弹专家,通知省厅的汪处!” 众人不敢大意,立即离得远远的。 雨依旧在下,落在众人的头顶。 探照灯的灯光,把场地照耀成了一个圆圈。 而聂林就被这些警员围在圆圈的中央。 见众人已经散开,如果发生爆 z,应该不会被波及到,康柏林赶紧劝说道:“聂林,放下你手里的遥控器,举手投降,我们警方会对你宽大处理!” 闻言,聂林抬起头,咧开嘴笑了笑,他的手伸在一旁,大拇指顶在遥控器的红色按钮上。 雨水冲刷着他眼帘上的煤灰:“宽大处理?警官,我还有机会吗?” 康柏林点头:“有的!” 聂林轻轻摇着头:“别骗我,警官,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杀了这么多人,而且还炸死了你们的人,我只有死路一条。” 康柏林刚要开口,但耳边突然响起警车的乌拉声。 两台警车开了过来,汪牧下车后,看见现场的局面,紧紧皱着眉头。 康柏林立即指向汪牧:“聂林,知道这是谁吗?他是省厅来的警官,他说的话,你能信!听我一句劝,把遥控器扔了,别做傻事!” 林晨撑起一把黑色的雨伞,给汪牧遮挡夜空落下的雨。 汪牧看向聂林:“孩子,我是省厅的高级警官,你要是有什么诉求,可以和我讲,但真的别再继续下去了。” 聂林没有吱声。 “你应该知道自己犯下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放你走的。雨下的这么大,天气还这么冷,你要是有什么诉求,我们坐下来聊,好吗?” 说着,汪牧还往前走了两步。 “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马上就引爆!”聂林突然激动的喊起来。 汪牧赶紧摆手,退了回去:“好,好,听你的,我不过来,但这样子始终不是办法,你要给我讲,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才好帮助你。” 聂林还是不说话,任凭汪牧怎么劝说,他都一动不动。 汪牧实在没办法了,他把康柏林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康柏林收了枪,回答说:“汪处,我也很懵啊,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他假扮工程队的人,估计咱们就出大事了!” “工程队的负责人呢?” “在这儿!”一个警员把身后一个戴着黄色头盔的胖子拽到大家跟前。 因为先前听见枪声,施工队的人都聚了过来,在外围看热闹,一听说有炸d,这些人立即跑出好远,还有几个人站在挖掘机上,好奇的眺望着。 “他是不是你的人?”汪牧指了指远处的聂林。 负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叫苦道:“警官,我冤枉啊!” “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负责人的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是这样的,我接到康支队的电话,说来九岭煤矿施工,我开着几台挖掘机来了,但是我人手不够啊。 这个人是在来煤矿的路上遇见的,他搭了我的车,听说我们去九岭煤矿干活,他说他以前在矿上工作过,他说如果我给他包吃的话,他可以免费给我帮忙。 我就想省下一个人工也挺好,但谁知道他是悍匪啊!” “你特么尽想着捡便宜了!”康柏林推了他一把,但回头又想,要不是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聂林。 临江市市局已经向外界悬赏,并且派出了上千名警员,联合派出所、交警和治安大队,整整两天一夜都没找到聂林的下落,但谁知道,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这个才是最让人关心的。 从客车抢劫杀人案到今天凌晨,时间只过去了三天,而且案情重大,所牵连的人员也很多,汪牧和康柏林都是东奔西走,对案子最深处的信息,并不是太了解。 想要劝动聂林,似乎很困难。 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康柏林恳求道:“汪处,要不叫罗锐来?” 汪牧正犹豫着,一旁撑着雨伞的林晨转了一个身,指向铁丝网洞开的豁口:“他来了!”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罗锐的车穿过铁丝网,停在了一排正闪烁着警灯的警车边上。 罗锐打开车门,走下车。 刑事小组的成员跟在他的身后,齐齐的向这边走来。 见到他,康柏林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见到罗锐的身影,他的心都稳了不少。 罗锐看向被民警团团包围的聂林,对方也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自己。 聂林的脸上全是雨水,但他不敢去抹一把,生怕一眨眼,周围的警察便会扑上来。 康柏林赶紧道:“罗锐,你来的正好,这个人就是聂林。” “我知道,我看过他的眼神。” 汪牧:“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放下遥控器?” 罗锐微微皱着眉,他仔细地看了看现场的情况,问道“他挟持了谁?” “呃……”汪牧眨了眨眼。 康柏林咳嗽一声,回答说:“谁也没有挟持。” “那还怕什么。” 汪牧赶紧解释:“罗锐,我给你讲,聂林是这个案子的主谋,而且你也知道,这个案子牵涉很广,特别是九岭煤矿上的事情,他是最重要的证人,他如果死了,那后续的调查就完了。” 罗锐从怀里掏出一个茶色的大信封,交给汪牧。 “这是什么?” “洪伟当初入狱之前,藏起来的证据,这里面有音频、照片和账目,辛宗亮当初雇佣了多少黑工,死了多少人,有多少未成年的孩子,勾结了哪些人,这上面都有详细记载……” 康柏林眨了眨眼:“洪波交代了?那就好了,有这些东西,九岭煤矿当年的案子肯定要重启了。” 谁知,罗锐的一句话,让他全身开始战栗起来:“其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叫杨旭东!” 不止是康柏林,汪牧也当场愣住了。 罗锐低声道:“汪处,我是一个小时前从洪伟的老婆手里拿到的,万一走漏风声……所以我建议,您最好是连夜把这份资料送去省里,免得夜长梦多。” 汪牧吸了一口气,郑重点头:“我马上就走!这里就交给你们!” 说着,他就准备上车,林晨犹豫了一下,赶紧跟上。 但汪牧又回过身,向康柏林道:“给我找一台社会车辆,我不能坐自己的车回去。林晨,我自己先回去,你们不用跟着,人全部留在这儿,不要轻举妄动,假装我还在临江市。一切听康支队的,等我把这份档案送到了,我再给你们电话。” 林晨点头:“师父,我知道了。那您开车慢点。” “放心。” 等汪牧走后,罗锐和康柏林没继续聊,虽然后者有很多话想要问,但眼前的事情更重要。 时间缓慢过去。 罗锐走到探照灯照耀的边缘,两个持枪的民警让开身。 他紧盯着对方的眼神,喊道:“聂林,我叫罗锐……” 聂林顶了回去:“我管你叫什么!” “温杰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闻言,聂林眼神一下愣住了。 突然出现的名字,让康柏林和林晨也摸不着头脑。 罗锐舔了舔嘴唇,一字一顿的道:“温杰让我告诉你,别再继续做傻事了!” 聂林胸口起伏不定,大声问道:“你抓了她?” 罗锐点头:“没错,两个小时前,她被捕了,不怕告诉你,贾全也已经死了。你们最后一个仇人,辛宗亮,我保证,我们警方一定会把他绳之以法。 聂林,放下遥控器,不要伤害自己。” “不,不,你骗我!”聂林摇着头,他神情激动:“都是骗子,这世上没有一个好人,你们也是骗子!我们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罗锐不为所动,他用极其冷静的语气,说出一个个名字。 “聂林,翟杰,翟鑫,陈白,范小牧,王小南,刘克一,张大风……” 罗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扬在手中,雨水瞬间把纸张打湿。 “你和他们的名字,都被我记录了下来,我们都会记住你们。 当年,那辆客车把你们送到这里,只有你、温杰和陈白活了下来,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再继续做傻事。 死在13号矿井的这些人需要你,需要你站出来,堂堂正正的站在法庭上,把他们的名字一个个的念出来,你们不是无名无姓的人,你们不是想当黑工,你们是吃不饱饭,所以才遭遇到了如此悲惨的命运! 聂林,像一个男人那样,在法庭上,说出他们的名字!” 听见这话,在场的民警有的狐疑,有的惊骇。 这些人的名字,除了聂林之外,他们一个都不认识。 罗锐能在三天时间内,把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可见他的能力有多么强悍。 反观聂林,他站在雨中,原本激动不已的神态,已经冷静下来。 他紧咬嘴唇,双眼煽动,眼角的肌肉从紧绷到松弛,不知道脸上流淌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我来这里,就是想着把他们挖出来,再看看他们一眼,这么多年,我四处流浪,隐姓埋名,本来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但我忘不了,我忘不了他们!当年,我们沿着铁轨往南方走,一路扶持,彼此都想着,以后要永远在一起。 可是,他们……他们不该这样的……” “我知道,我明白,聂林,放松,把遥控器扔在地上。”罗锐劝说。 谁知,聂林摇头:“不。我要看见你们挖出他们的尸骸,我要再看他们一眼。” “我保证,一定会让你看到的。” “警官,我答应你,只要你们能把他挖出来,我就放下遥控器,然后向你们投降。” 罗锐微微眯着眼:“你相信我,你先放下遥控器,你的请求,我一定答应。” “不,我要看见你们挖。” 罗锐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康柏林,后者微微颔首。 “老田,苏明远,去撑一把伞,拿一张凳子给他,位置放远一点。” “好!”两个人同时应了一声。 两个人把一把打伞撑在五十米远的地方,而且还在四周拉起了警戒线,不准任何人靠拢,也不允许聂林出来。 赶来的特警,从四个方向警戒,手里都端着长枪。 随后,在康柏林的指挥下,工程队继续开始作业。 因为有聂林的威胁,所以大家生怕出现事故,又紧急的调配了一个工程队过来。 天亮的时候,抽水机增加了一倍,不停地抽着矿井里的水。 到了翌日晚上,水终于抽干了,但下面还埋着碎石,清理碎石和残渣就更加困难。 而且天还在继续下雨,让现场作业更加困难。 聂林就坐在警戒线以内,他两天一夜都没睡觉,大家都在猜测,他能不能熬得住。 而且,特警队也在寻找机会,只要他闭上眼,就是抓捕的好时候。 但聂林的眼睛硬是一眨不眨,他紧紧地盯着13号矿井。 在场的民警,从最开始的紧张,到想要趁着他放松抓捕,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所有人都有些麻木了。 尽管聂林双眼红肿,几乎要睡过去,但他总能马上又打起精神。 罗锐清楚的看见,他好几次拿出匕首,刺自己的大腿,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 天灰蒙蒙的,小雨淅淅沥沥。 罗锐从雨棚里拿起一碗泡好的方便面,走到警戒线外面。 “喂,你两天都没吃东西,这里有泡面,吃点?” 聂林从椅子里站起身,他瞳孔红透了,脸色苍白。 看见罗锐手里的泡面,他张了张嘴,但唾液粘住了嘴皮,拉出一点血丝。 “我喜欢吃干的。” “干的?”罗锐问道:“那我再去给你拿?” “不用了,谢谢。”聂林走到警戒线,单手接过方便面,他另外一只手还攥着遥控器。 罗锐看见他把泡面桶放在凳子上,然后拿起塑料叉子,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像是野兽那般,向四处警惕着。 不知道是饿极了,还是方便面好吃,他两口就吃完了,就连面汤都喝的一干二净。 “这是我吃过这好吃的方便面。”聂林站起身,可能是好久没说话,或者是周围的民警并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所以他放心下来。 罗锐眨眨眼:“那还要吗?” 聂林没有回答,而是讲道:“我们以前乞讨的时候,都是吃干的,没有开水泡着吃。” “嗯,你就不怕我下药?”罗锐调侃了一句。 聂林没有吱声,而是看向远处矿井的方向。 只见那里人头攒动,好一些人都围了上去。 方永辉赶紧跑来,望了一眼聂林后,他道:“罗大,挖着尸体了。” “走,我们去看看。” 矿井周围挤满了人,下井的工人和法医用吊篮,把一具骸骨吊了上来。 接着,又是一具骸骨…… 期间,聂林一直在向这边张望,他想要走出警戒线,但持枪的特警一直在呵斥他。 一直到天黑了,十具骸骨全部被打捞了上来,并用金属箱装着。 这些埋在矿井里,超过十一年的黑工,全部重见天日。 看着累累骸骨,在场的民警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其中一个下井的年轻法医,已经累瘫了,他一边喘气,一边道:“罗组长,有两具骸骨在碎石堆的上面,应该是矿井坍塌后,被人扔下去的。” 罗锐微微皱眉:“大人还是小孩子的?” “看骨龄,应该是未成年。” 罗锐明白了,这其中一具骸骨可能就是温杰的哥哥,翟鑫,他和其中一个孩子想要从矿上逃跑,但被贾全给活活打死了。 估计是尸体当时没有地方掩埋,事后,被贾全扔进了矿井里。 整整十具骸骨,其中有四个都是当年刘加福被卖到矿上的乞儿。 其他六具骸骨,应该就是那些没有身份证的黑工。 这些人要么是以前犯了案子,要么就是黑户。 要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就需要费很长的时间。 十个箱子,摆在矿井旁边,让在场的人都感觉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罗锐转头看向远处、向这边翘首以盼的聂林。 他一边走过去,一边从腰里掏出手铐。 来到警戒线前,他讲道:“他们都打捞上来了,你现在放心了吧?把遥控器扔在地上。” 聂林舔了舔嘴唇,笑道:“谢谢您,警官,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温杰也问过这个问题,我叫罗锐。” “我会记住您的名字。” 罗锐见他神情不对,一下子紧张起来,赶紧后退两步。 聂林把手里的遥控器高高举起,他灿然一笑:“我害死了你们的人,对不起,我是一个罪人,我以命换命!” 罗锐赶紧制止他:“不……不要冲动!” “谢谢,我的心愿已经了了。” 从后面冲来的方永辉和杨波,赶紧拽着罗锐,把他往后一拉,三个人随即摔倒。 聂林毫不犹豫的按下了遥控器…… “嘭!” 第293章 忍辱十年 太阳的光线刺透厚厚的云层,从缝隙中洒下来。 温暖的阳光洒在罗锐的肩头,让他从睡梦中醒来。 这已经是翌日早上了,他一夜未眠,只在天快亮的时候,稍稍眯了半个小时。 经过一夜的挖掘,13号矿井下面已经全部被挖开,掘出的碎石和残渣堆放在旁边的场地上,隆起了一座小小的山丘。 下面渗水严重,忙活了一整夜,并没有找到其他尸骸,也就是说,当年13号矿井发生的事故,井下一共八名死者,其中两名是未成年的孩子,其他六人是没有身份证的黑工。 至于被扔在最上面,两具稍微完整的骸骨,那是被贾全殴打致死的翟鑫和另外一名乞儿。 这些来路不明的黑工,很多都是省外的,极有可能背着命案,所以想要查出他们的身份,极其困难,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而且还要跨区域调查。 但这已经不是罗锐所操心的事情了。 他睁开眼,看向警戒线以内,现场已经被处理干净,但黑色的泥土上,依旧可以看见斑斑血迹。 聂林身上绑着三公斤炸药,这些东西都是当年寇涛从煤矿上抢走的,数量完全对得上。 当时的情况是,聂林的肚腹完全被炸开,就像爆裂开的西瓜,红的白的晒了一地,上半身被炸断,飞向两米多高,下半身血淋淋的。 要不是方永辉和杨波及时把他拽开,罗锐可能也会被炸d的威力波及,现在想来,他也有些胆寒。 康柏林从矿井那边走来,拉过一张塑料凳子,坐到罗锐旁边。 “罗锐,现场已经全部清理完了,应该没有其他死者了,我就叫工程队的回去了?” “死者和名单上的人都能对上的话,那咱们就撤吧。” “那行!”康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他心里很着急,虽然主谋已死,但案子并没有完结,后续的侦查工作还要展开。 特别是汪牧带回省里的那份证据,一定会牵连很多人,这才是一个定时炸弹。 但罗锐又问道:“辛宗亮这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康柏林已经站起身,听见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回答道:“如果他真的在加拿大的话,情况就很麻烦,这个只能交给省厅去交涉,但说句实话,我们很难把他引渡回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带出去的钱全部花光了,他对当地人没用了,对方才会考虑把他交给我们。” 罗锐沉吟道:“难道就没有他们的人在我们的土地上犯事儿?交换不行吗?” “这个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行!”罗锐应了一声。 这时,林晨从车里走来,她也是一夜没睡,双眼有些浮肿。 “罗组长,康支队,正好你们都在这儿,我刚接到汪处的电话,洪伟交出的那份证据,汪处已经交到了吴厅的手上。 这个案子的后续,省厅和省里接手,他们已经连夜组建了专案组,准备彻查这起案子。” 康柏林点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省厅能接手那是最好的。 说真的,谁都不想沾染上这个案子幕后的事情,更何况还涉及到那一位。 “那专案组什么时候来?” “已经在路上了。”林晨眨了眨眼,接着又道:“带组的是你们的老熟人。” “哦?”康柏林问道:“是谁啊?” …… 罗锐回到市局,在楼道里迎面就碰上了老熟人,青鬼陈浩。 他背靠着墙,站在一盆绿植的旁边抽着烟。 “青鬼!”罗锐上前招呼道。 “罗阎王?”陈浩失笑摇摇头,把烟头扔进花盆里。 “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在这栋大楼里见面。”罗锐感叹。 陈浩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指了指前面的大厅:“我记得三年前,王天龙悬赏的二十万现金,就摆在那里,最后被你小子给薅走了。” “我可没亏待你啊。”罗锐也跟着倚靠着墙,他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扔给陈浩一支。“我可没独吞,我给吴磊买了一双球鞋,给杨小锐买了按摩仪,还给你买了啥来着?” 陈浩接过烟,两个人用打火机点上,他吸了一口后,回答道:“枕头。” “对,好像是枕头,我都忘了问你,那枕头好用吗?” 陈浩歪歪脑袋,有些痛惜的道:“我哪知道还用不用,被我老婆给我儿子拿去用了,我一天都没睡过。” “切!”罗锐吸了一口烟,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真怀念那个时候啊,无忧无虑,不用想这么多烦恼事,陈队,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在学校里继续学习!我不应该这么早出来。” “怎么,后悔了?”陈浩看着他手里的烟,罗锐右手的食指焦黄,最近这些时间,他烟没少抽。 “是,我后悔了,我应该读完整个四年大学,然后在基层锻炼三五年,就算永远做个片警都很不错。” 陈浩轻叹了一声:“谁叫你锋芒过盛,让别人注意到了你,我听说103大案的主谋,昨天晚上自爆了?” 罗锐点点头,又吸了一口烟。 “这个聂林要是能活着,能给我们减少很多麻烦,既然人已经死了,你也别想这么多了,后续的事情,就让我们来处理。” “专案组带头的人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我只是跑腿的。”陈浩笑了一声,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前面的办公室:“喏,带头的在里面。” 说着,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汪牧走了出来。 “罗锐,朱总队叫你进去。” 罗锐心里咯噔一声,敢情是这位大佬。 他把手里的烟头扔进盆栽里,点点头。 罗锐进去之后,看见除了朱勇之外,魏群山也坐在沙发里。 老狐狸看向自己的眼神,目光灼灼,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朱勇坐在万明霞的办公椅里,手里拿着钢笔。 罗锐赶紧向这两位敬礼:“朱总队好,魏局好。” 朱勇把钢笔搁在桌面上,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是几号来着?” “报告总队长,今天是八号,一月八号。” “不到一周时间,把这么大的案子都给破了,还有你罗锐做不到的事情吗?” “有!”罗锐没有一丝兴奋,而是脸色庄重的回答。 “哦?”朱勇看向魏群山,后者撇了撇嘴。 “那你说说看。” “辛宗亮还没有抓捕归案,这是我的心病。” 魏群山一副“果然”的模样,朱勇沉吟着:“案子的具体细节,我都已经了解了,辛宗亮雇佣黑工,而且隐瞒矿*难事故,不仅是如此,我之所以来,就是为了调查他和某些人的事情,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罗锐摇头,道:“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件事,没在卷宗里面。” 朱勇眨了眨眼,有些凝重的问道:“什么事儿?” “刘加福和丁丽拐卖的孩子,其中有一个叫翟杰的女孩,辛宗亮当时……” “她当时才九岁!” 朱勇吓了一跳,就连魏群山也从椅子里站起身。 “罗锐,这个事情是真的?” “朱总队,这个是翟杰,也就是现在叫温杰的女孩亲口告诉我的,我审讯她的口供,她已经签了字,而且审讯时的视频,也在我这儿。” 魏群山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报告?” “我没时间处理这事儿。” 朱勇理解的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这个辛宗亮,不管用什么外交手段,一定要把他弄回来,坐在审判席上。” 罗锐沉吟着。 魏群山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有计较。 “罗锐,你有什么什么想法?别给我们藏着,说出来。” “那好。”罗锐颔首:“我是这样想的,辛宗亮这样的畜生,敢做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就算他逃去国外,这么多年,他自认为安全了,肯定也会改不掉自己的畜生行为,我觉得可以告知那边,让他们的警方去调查看看,或许辛宗亮在那边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朱勇皱着眉头,没有吱声。 魏群山道:“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就算查出他有问题,但也不是站在我们的法庭上受到审判。” “如果他真敢在国外干这事,那他就死定了!”罗锐眼睛微微眯起:“不说死刑,肯定也是要把牢底坐穿,就算国外的监狱把他放出来,也不会留他,肯定会给我们送回来,到时再由我们这边审判,送他下地狱!” 朱勇睁大了眼,魏群山也是一脸诧异。 两人同时想到,这罗锐不愧是出了名的路子野,脑子灵。 辛宗亮要真是在国外也敢干出这样的事情,那就真完了。 国外的警察可不会惯着他,而且国外监狱里囚犯,对待他这样的强女干犯,而且还是……那是出了名的狠辣。 等他坐了牢出来,再送回国,受到第二次审判,那就不是再关进监狱,而是直接吃花生米。 魏群山心里腹诽,这罗锐可真狠啊,不愧人称罗阎王。 不过,前提是辛宗亮在国外真做了这事儿,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他外逃了十一年,这么长的时间,人都是有欲望的。 一个人最本质的存在,就是对欲望的控制。 权利,名望,金钱,懒惰,贪吃,姓欲等等,都是悬在人类头上的一把把利刃。 朱勇沉吟了一会儿,道:“那行,我会找人和加拿大那边的警局通个气,只要辛宗亮狗改不了吃屎,他就完了,要是这事弄不成,我们再想办法。” 罗锐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行了,咱们坐下来聊聊其他事儿。”朱勇指了指沙发。 三个人落座后,魏群山泡着茶。 这间办公室,是万明霞,不过她还在医院里养伤,如果往前追溯,胡长羽也在这里办过公。 魏群山当时担任副局长,自然也是对这栋大楼熟门熟路。 朱勇抿了一口茶后,道:“罗锐,正如我刚才所说,这个案子多亏了你,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侦破,你给我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罗锐眨了眨眼,他看向魏群山,后者正在给他倒茶,他赶紧用手扶着茶杯。 朱勇笑了笑:“算了,不卖关子了,你们沙河县缺一个副局长……” “啊?”罗锐赶紧摆手:“不,不,朱总队,我太年轻了,我才22岁,我还没到穿白衬衫的时候!” 一听这话,朱勇一口茶水差点呛出来。 魏群山嗤笑了一声:“你想什么呢,你脸多大啊,还想穿白衬衫?你听朱总队把话说完,然后再发表意见。” “呃……”罗锐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朱勇道:“我的意思是文件已经下方给沙河县了,李农担任沙河县副局长,他上去了,大队长的职务空缺了出来,这个职务以后就交给你了。” “哦。”罗锐应了一声,没有觉得多高兴。 魏群山瞥了他一眼:“怎么?嫌官小?” 罗锐还没说话,朱勇又道:“除了这个之外,你的警衔还不够,所以我们直接给你提升到三级警督。” “两杠一星?” “是!” “谢谢朱总队,谢谢吴厅,谢谢魏局,我一定会任劳任怨,发挥主观能动性,破大案,破要案,为咱们警队争光。” 罗锐咂咂嘴,脸上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惊讶、欣喜,不然眼前这两位大佬觉得不够爽。 让手下人升职,宣布这个通告时,大佬们也很爽的,不求你感恩戴德,也得溜须拍马。 22岁的刑警大队长,放在任何时候,也是一个很炸裂的程度,简直是坐着火箭上升的。 就算是那些选调生,这个时候还窝在学校里呢。 朱勇欣慰的点点头:“这次的职位调动呢,其实是在市103大案之前,就已经定下来的,你明白吗?” 罗锐张嘴就来:“我明白,意思这个案子不算我升职的考核,过完年,我还得升!” 当场,魏群山就黑了脸,有特么的这么不要脸的吗? 朱勇也咳嗽了一声,虽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但用不着说的这么明目张胆吧,你是比祁同伟还嚣张,人家这么大的官,想要往上挪,也表达的很委婉,也只是说想进步,你倒好,什么话都敢讲。 “年轻人有信心就是好。”朱勇端起茶杯,掩饰着自己的脸色。 喝完茶,他讲道:“还有一个事儿,那个汪处找我,说他的徒弟林晨,想要去你们刑事小组锻炼锻炼……” 罗锐马上就回答道:“我可以拒绝吗?” “为什么?” “刑事小组都是大老爷们,而且咱们都是两地跑,我们现在在沙河县办公,住宿也不好安排,她一个女警……” 魏群山赶紧接话:“什么女警,咱们警队不分男女,不分性别,都是好样的!那之前的蔡晓静呢,我没见你抱怨过。” 罗锐耸了耸肩:“那不一样,蔡队是蔡队,再说,她下半年就回来……” “不用讲这么多,罗锐,我告诉你,林晨你要也的要,不要也得要,没得商量。”朱勇的语气不容置疑,一锤定音。 罗锐看向朱勇的眼神,抿了抿嘴,只好妥协:“那行,不过你们得告诉我,她父母是干啥的?” 魏群山皱着眉,他看了一眼朱勇,而后道:“你管人家父母干啥?” “魏局,这个林晨的工作调动,竟然还让朱总队亲自告诉我,她身份肯定不简单,你们也知道,我的刑事小组,所面对的都是大案要案,不说蔡队受这么重的伤,而且齐磊也牺牲了。 不是我不想带她,而是我们所面对的歹徒真的很危险,要是她真出了事儿,我怎么向你们负责?” 朱勇深以为然:“我明白,不过把她交给你,也不是让她在一线待着,给你搞搞后勤总可以吧?” “那行,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废话了,她什么时候入职?” “你什么时候回沙河县?” “案子要交接给你们专案组,整理好材料后,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 “那她明天和你们一起走。” 罗锐讶然,这调职这么快的吗? 一两天就搞定了?罗锐对这个林晨的身份越来越好奇。 该不会是魏群山和朱勇其中某一个人的私生女吧? 他抬起眼,稍稍打量这两位的相貌,也不像啊。 魏群山看出他的心中的想法,赶紧呵斥:“东张西望,瞧什么呢,我告诉你啊,别胡思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是!”罗锐急忙点头。 朱勇咳嗽一声:“那就先这样,没什么事儿了,你去忙吧。” 但罗锐挪了挪屁股,没打算走,而是搓着两手,欲言又止的模样。 朱勇瞧他那样,疑惑道:“怎么了?你还有事儿?” “那个……我来之前,咱们在电话里说好的事儿……” “哦,我知道了。”朱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罗锐一脸兴奋,他伸出手,掰着手指,道:“三台警车,一只警犬,还有实验设备……” 他正数的高兴,却见魏群山赶紧伸手阻止:“一台警车,一只警犬,外加一半的设备!” “不……”罗锐抬了抬屁股:“魏局,这是我和朱总队之前商量好的,警车怎么只有一台呢?这不对数啊!” 魏群山翻了一个白眼:“你刑事小组也有我海江分局的一份,你个吃里扒外的,所以我也要拿走一半!” “啊?”罗锐抹了抹脸。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魏群山笑吟吟的拍了拍膝盖。 朱勇都没眼看这两人了。 …… 刑事小组的人在伏案忙了一整天,整理文件,移交报告。 幸好,案子交接的很顺利,罗锐查到的所有证据,全部移交给了专案组。 并且,为了欢送刑事小组的人离开,当晚以康柏林为代表的市局,还专门宴请了这帮人。 陈浩身为专案组的成员,这次来主要是调查刑事案件的,毕竟纪检和反贪的人,彻查那些脏事,他不用沾上这些破事。 大家齐聚一堂,摆了整整十桌,桌面上的菜没吃多少,到时酒喝了很多,桌上的空啤酒瓶都摆满了。 这钱,当然也是市局掏腰包,但案子已经破了,康柏林也没之前那么心疼。 吴磊喝的满脸通红,杨小锐顶着一个大肚子,白了他好几眼。 “师父!”他拿起别人喝剩下的啤酒瓶,大着舌头喊道:“师父,你终于想着把我带走了,我这一年多,苦啊!” 陈浩翻了一个白眼,他这次来,也是为了吴磊的调动。 这个徒弟,虽然有点傻,但还是有感情的,陈浩对他也一直放心不下。 杨小蕊的工作虽然还在这边,但她马上要休长假了,而且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往上走,她也想自己的丈夫,能往上动一动,毕竟谁都想进步。 罗锐是这次宴会的主角,他来者不拒,喝的满脸通红。 在场的市局警员,没有一个不敬他酒的,个个都是竖起大拇指。 …… 翌日一早,罗锐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去看守所见了温杰。 她坐在铁栅栏后面,穿着橙色的夹袄,这是羁押在看守所的犯人所穿的制服。 已经被判刑送去监狱后,要穿蓝底白条纹的囚服。 温杰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头很好。 “罗警官,你们抓到了聂林?” 罗锐迎向她的眼神,笑了笑,一时间无法回答。 “他死了。”最终,他还是把实情说出了口。 温杰的笑容僵在脸上。 罗锐继续道:“你哥哥的尸体,我们也找到了,还有哪些死去的孩子和黑工,我们也正在追查他们的身份。” 温杰沉默良久后,回答道:“谢谢。” “至于辛宗亮,可能一时半会还无法抓到他,但是我们警方正在想办法,你放心,警方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温杰咬了咬嘴唇,郑重的点头:“我相信您。” “行!那我先走了,你保重。”罗锐站起身。 铁栅栏里面的温杰赶紧站起身:“谢谢您亲自来告诉我。” 说完,她对着罗锐离去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 从看守所出来,门口排着长队,这些人都是要进去探访的家属。 罗锐快要上车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队伍的末尾。 因为出入口分开的,所以对方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这人的体型很好认,身材肥胖,戴着厚厚的眼镜片,走路一摇一晃。 这人正是刘勇,他真正的名字叫陈白。 温杰当初能逃出魔窟,多亏了他。 也是因为他的口供,罗锐才能用极快的时间,查清楚这个案子。 不过,他怎么出现在看守所?不是说还在精神病院治疗吗? 罗锐虽然疑惑,但也没管这事儿,反正这些人之中,刘勇是最无辜的。 他正要开车离去,却见两个像是地痞流氓的男人,站在刘勇的身边,互相散了一支烟。 这两人按开打火机,各自点燃香烟。 刘勇望向打火机上的火苗,厚厚的眼镜片,倒影着跳跃的火光。 但他……竟然没有任何表情,身体也是一动不动,跟一个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见到他的模样,罗锐的眼神一窒…… …… 第294章 为她,千千万万! “被骗了!” 罗锐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紧紧地注视着刘勇。 从一开始,他就被这个人耍了,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觉得窝火和沮丧,反而感觉像是遇到了对手。 刘勇并没有发现自己,而是顺着排队的人,走进了看守所。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来到前台。 坐在柜台后面的警员,头也没抬的问道:“探视谁?” “温杰。” “出示相关单位的文件和你的身份证。” 刘勇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递给对方。 警官拿在手上,然后扔给他:“你不懂规矩啊?” “什么?”刘勇小心翼翼地问道。 “羁押期间,还未判刑的犯人,需要相关单位同意,才能探视,而且还必须是律师和近亲家属,你和被探视人是什么关系?” “对不起,我不太懂规矩。”刘勇叹了一口气,把身份证揣进口袋里:“请问,我需要去找哪个部门,才能探视?” 警官显得很不耐烦:“不管你找谁都没用,懂吗?近亲,近亲……我刚不是告诉你了吗?赶紧走,别堵住后面的人。” “好吧。”刘勇向旁边迈了几步,心有不甘的样子。 但他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坐在大厅的金属椅里。 他望向通道后面的看守所大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柜台后面的电话铃声响起,值班的警官拿起听筒,放在耳边。 不多时,他站起身,望向大厅坐着的探视人群。 “你们当中谁叫刘勇?” 没有人回答。 “刘勇?谁叫刘勇。” 值班警官见没人答应,他耸了耸肩,坐回椅子里。 过了好阵子,一个肥胖的身影来到前台,怯生生的道:“警官,我叫刘勇。” 警官明显愣了一下,抬起头盯着他:“刚叫你半天,你也不回答。” “哦,我刚睡着了,没听见。” “把身份证交给我,签个字,你有十分钟探视时间,去一号探视室等着。” “警官,我想问一下,怎么现在又能进去了?” “废什么话!能进去还不高兴?” “行,谢谢你。”刘勇把身份证交给值班警官,然后通过检测门,来到一号探视室,坐在靠墙的长凳上。 一号探视室有五个窗口,来探视的全都是羁押人员的近亲或者律师。 刘勇望向天花板的监控探头,然后若有所思的撇过脸,不一会儿,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身体一动不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半个小时后,一号窗口空出来,接着,身穿黄色夹袄囚服的温杰,戴着手铐走了出来。 刘勇赶紧站起身,慢慢地迈过去。 两个人就那么站着,对视了很久。 最终,温杰莞尔一笑,用带着手铐的手,撇过脸上的发丝:“你还好吗?小白。” “我很好,我很好。”刘勇笑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 “恨我吗?” 刘勇摇头,他刚想开口,但狱警指了指旁边椅子:“坐下,不许站着说话!” 温杰赶紧坐下来。 刘勇也坐在对面的椅子里:“我从来没怪过你,当时那么危险,如果你来救我,你根本跑不出去。”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刘勇苦笑了一声:“不说这个也罢。” 温杰点点头,随后笑道:“十一年,十一年没见了,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不,是十一年235天!” 温杰讶异的看向他:“你记得这么清楚?” “我无时无刻都在数着日子。” “是,我明白你当时的处境,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小白,我们这些人,就只有你能好好活下去。” “聂林呢?” “他……他已经死了。”温杰回答:“一个小时前,主办这起案件的警官来找过我,他告诉我,警方把13号矿井的所有尸骸挖出来后,他就自杀了。” 刘勇眯着眼:“一个小时前,有警察来找你?” “是。” “他长什么样?” “很高,也很瘦,脸挺黑的。小白,他是一个好警察,正是因为有他,这个案子才能重见天日。” 刘勇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是啊,正是因为有他……” 温杰苦笑了一声:“所有事情就要付出代价,我们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那辛宗亮呢?他才是罪魁祸首!他对你……” 温杰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小白,当年你为了救我,让我好好活下去,现在这句话,我送给你,替我们好好活下去。” 刘勇紧盯着她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痛楚。 温杰杀了人,而且是故意杀人,报复杀人,就算请了律师,能活着的希望也很渺茫。 “再见,小白。”她站起身,向狱警示意后,转过身,走进里面的房间。 “再见,小杰。”刘勇望着她的背影,心脏像是刀刺一般。 他坐在椅子里,久久不愿离去,直到狱警提醒,他才起身离开。 …… 看守所的监控室内,罗锐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勇离去的背影。 在刘勇进去探视室的时候,天花板上的两台监控,就已经转向,监控着刘勇的一举一动。 不过,他在画面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不多时,先前看押的狱警小跑进来,道:“罗警官。” “情况怎么样?” 狱警从兜里掏出一只微型录音机,递在桌面上:“全录上了。” 罗锐接过后,立即按开播放键。 听了一阵录音,他并没有听出什么名堂来,刘勇和温杰的对话很正常,并没有什么蹊跷之处。 而且从两个人接触来看,也像是多年后第一次相见,两个人都显得很生疏,两颗心想要靠拢,但终究没有这个机会。 “谢谢!”罗锐把录音器揣进兜里,拍了拍狱警的肩膀。 “罗警官,不用客气。” …… 临江市的停车场。 方永辉和杨波围着一辆崭新的警车,啧啧咂嘴:“不愧是市局啊,这车开回咱们沙河县,倍儿有面子。” 因为都是警车,所以根本不用过户,反正都是集体资产,填一份资料,拿了钥匙,就等于移交给沙河县了。 杨波嘿嘿一笑:“还真别说,康支队还挺大方的,没拿孬货来忽悠咱。” 方永辉掂了掂手里的钥匙:“可惜只有一台,本来说好的三台。” 杨波看向田光汉、楚阳和苏明远:“你瞅瞅那三个逼*人,他们就值两台警车,咱们沙河县亏大了!” 田光汉撸了撸袖子:“你俩骂谁呢!” “我靠,你耳朵好使,这么远都能听见。”杨波揶揄一声:“我说你们牛掰,轻轻松松就能给你们区局赚了两台警车回去。” “杨波,好好说话,别以为我听不见,你再骂一句,信不信我大耳刮扇你?” 杨波把脸凑过去,笑嘻嘻的道:“来,来……有种就扇我。” “别特么以为我不敢!”田光汉把烟叼在嘴上,双眼圆睁,满脸怒气。 站在一旁、怀里抱着一条小狗的林层,赶紧劝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大家都是一个组的,要是让罗组长知道了……” 谁知,田光汉一巴掌下去,只是轻轻地在杨波脸上刮了一下。 “嘿嘿……你小子,脸挺厚。” 杨波捅了捅他的咯吱窝,哈哈一笑:“没你脸厚。” 楚阳和苏明远互相对视一眼,早就知道这两个家伙的德行。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嘴里嘀咕:“两个逼*人。” 楚阳听见了,赶紧咳嗽两声。 大家看向她怀里的小狗,这只幼崽是从市局警犬支队抱来的,半岁大的罗纳威犬,刚训练走独木桥。 训导员把这个小东西交给刑事小组时,那张脸就像把亲生骨肉送了人,一副悲痛欲绝的感觉。 “小毛,要听话,不要被其他警犬欺负。你去的是一个穷地方,伙食不好,我会给你寄狗粮的,你放心,我会去看见你。” 训导员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向楚阳他们,就像是看见杀人父母。 林晨看见这个小东西,马上就喜欢上了。 从警犬支队出来,她就狗不离手。 对于这个已经成为刑事小组的女警,楚阳他们都很好奇,几个人挤眉弄眼的。 最后,不要脸的田光汉咳嗽两声,问道:“我说林警官,省厅的待遇这么好,享清福的地儿,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组呢?” 林晨瞥了他一眼,耸了耸鼻子,像是嫌弃他嘴里的烟味。 “你管我!” 田光汉嘿嘿一乐:“脾气挺大,行,不说就不说。” 林晨把怀里的狗崽子搂了搂,问道:“这都几点了,罗组长怎么还没来?” 方永辉皱了皱眉,看了看时间:“诶,罗大说好的咱们十点出发,这都十点半了。” 林晨嘟了嘟嘴:“你赶紧的,打个电话去问问,沙河县这么远,咱们赶去都错过中午饭了。” 田光汉嘟囔一声:“难怪市局的警员说,省厅的人办案子不着急,吃饭都是挺积极的。” 林层耳尖,白了他一眼。 方永辉刚拿出手机,电话铃声就响了。 因为不是办案期间,所以他没有按免提,而是走到一边,接听了电话。 不多时,他走过来,看向田光汉:“老田,是罗大的电话。” “啊?找我?”田光汉狐疑地接过电话。 “组长,我是老田。” 罗锐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103大案的头两天,你和苏明远守着刘勇的,当时你们有没有查过他的住院记录,他到底是不是患了精神病?” 田光汉咽下一口唾沫,望了一眼苏明远,然后回答说:“组长,这个案子不是结束了吗?” “别废话,快回答我。” “这个……”田光汉码不准罗锐的意思,他斟酌道:“我们调查过,刘勇的主治医生也出示了他的病历,他确实患有严重的精神障碍,这点是没错的。” “那他住院期间呢?有没有异常?或者和谁通过电话?” “没有,就他老婆来过一次,他没和任何人接触过。” “我明白了!” 田光汉赶紧问道:“组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罗锐沉吟着:“没什么事儿……这样,你们先回沙河县,我要在市里待几天。” “啊?” “就这样。” 电话挂掉之后,田光汉愣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 林晨眨了眨眼:“怎么了?” “组长叫我们先回去。” 楚阳皱着眉:“组长肯定是调查到什么线索了。” 方永辉问道:“那既然这样,为什么叫我们回去?” “这个案子已经移交给市局了,咱们插不了手,听组长的,咱们走吧。” 几个人上了车,他们并不是很担心罗锐的安全,相反倒是挺担心被他咬住的刘勇。 倒是林晨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小毛乖哈,咱俩同病相怜,我们都得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放心,以后有我照顾你。” “汪汪……”小毛眨了眨惺忪的狗眼,狗嘴往温暖的怀里拱去。 林晨在后座惊叫一声:“妈呀,这狗崽子还没断奶!” 车里的几个人齐齐的看向车顶的后视镜…… …… 罗锐把车停在刘勇住处的楼下。 这是刘勇和岳文的婚房,这房子是刘加福和丁丽用非法收入购买的,案件侦办完之后,这房子肯定要被法院收回。 但罗锐并不是关心这个,他刚想下车,一辆白色的社会车辆,快速地开来,停在他的车后面。 他看了一眼转向镜,但只能看见一个人的下半身,正大踏步向这边走来。 不多时,车门被叩开。 陈浩坐进副驾驶座,把手里的资料递给罗锐:“这是刚查到的。” 罗锐接过后,仔细地看着文件上的内容。 陈浩道:“当时,你们抓捕温杰时,她确实拨出了一个号码,通话时间只有几秒钟,电话号码的主人就是刘勇。” 罗锐没有吱声。 陈浩看了他一眼:“罗锐,你真的怀疑刘勇是这起案件的军师?” 罗锐把资料收起来,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逼他开口的时候,他是在装疯,他是有意的想告诉我这些线索。”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让警方调查十多年的拐卖事件?如果他们三个人真的勾结在一起,还用两个人的死,来冒这个险?就算是他们直接报警,我们警方也会调查。” “真的会吗?” 陈浩一时语塞。 罗锐继续道:“而且不是咱们提前抓住温杰,她已经飞往国外了。其实注定要死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聂林,你也知道,他求死的心很强烈,肯定是自愿站出来的。” 陈浩挑了挑眉,聂林的尸体,他今天早上还去殡仪馆看过,那种惨状,确实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罗锐叹了一口气:“聂林是以身入局,想要把事情闹大,迫使我们警方必须调查下去,在我们找不到线索的情况下,刘勇就假装疯癫,给我们警方指示,迫使我们一直查下去。 毕竟这个案子牵连九岭煤矿,有些人想要把这个事情压下来。 客车抢劫杀人案的当晚,聂林杀了刘金汉和张世荣,然后寇涛和武强躲到九岭镇,在汪处和康支队带人来抓捕时,却扑了空。 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恰好躲到刘家祠堂的地窖里? 我怀疑,他们肯定是聂林指示的,他们还以为对方是帮他们藏身。 而刘勇恰好吐露出刘家祠堂这个关键信息,让我恰好抓到这两个人,发现地窖里的五名孩童的尸骨。 聂林当初被拐卖来后,直接被卖到到了矿上,他根本不知道刘家祠堂有地窖,也不知道这些孩子被刘加福拐卖后,会把人藏在哪里。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刘勇和温杰!” 陈浩是看过卷宗的,昨天宴会结束,他查阅了一个通宵。 听见罗锐的分析,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咂咂嘴,道:“我看过寇涛和武强的口供,他们根本就没见过刘勇和温杰。” 罗锐点点头:“应该是只有聂林和他们接触过,刘勇和温杰躲在幕后。” “可是……”陈浩沉吟道:“照你这么说,在你逼问刘勇时,他为什么会把温杰的名字说出来?” 罗锐摇摇头:“我也想不明白,如果硬要推测的话,我觉得温杰应该是知道刘勇和聂林的计划,这两个人并不想她参与进来。 而且刘勇也明白,温杰一旦从贾全的嘴里,逼问出辛宗亮的下落,她就会杀掉对方。 如果我抓捕温杰的当晚,没有犹豫的话,贾全不会死,温杰也不会被抓。 刘勇应该是想借我的手,想让温杰活着。” 陈浩颔首,感叹道:“这是我见过最复杂的案子了,不过刘勇是不是幕后主谋,等结果吧。” “是啊,一切就像他们所想的那样,死了两个jC,万局长也受了伤,事情闹的这么大,惊动了那么多人,专案组也成立了,那些犯了罪的人谁都跑不掉。 如果聂林他们走正常的程序,我想……” 陈浩阻止他:“别说出来!” “好吧!”罗锐耸了耸肩,把手里的烟点燃。 两个人就这么在车里坐着,沉默地抽着烟。 好一会儿过后,陈浩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按下免提键。 “支队?” “是我,你说。” “我们已经查过了,103大案发生之前,刘勇的通话记录里没有温杰的来电,他也没有和聂林通过话。” “那他的行踪呢?” “支队,查不到。” “怎么叫查不到?那几天他见过谁,去了哪里?你们不知道派人去走访吗?”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而后回答说:“支队,这个真不好查。不过有一条线索,就是1月3号,案发的那天早上,刘勇给丁丽打过两次电话。” “是吗?”陈浩脸色凝重。 “是,但两次电话的通话记录都是几秒钟而已。” “我明白了!”陈浩挂掉电话。 罗锐把烟头扔出车外,沉吟道:“很明显,刘勇是在打听刘加福的行踪,好让聂林在半道下手。” 陈浩叹了一口气:“咱们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根本没法抓捕他。” 罗锐没有吱声。 陈浩又道:“走吧,等在他家楼下也不是办法。” 罗锐刚准备开车,陈浩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他接听电话后,脸色铁青的看向罗锐:“等等……” “怎么了?” 陈浩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咽下一口唾沫,回答道:“刘勇买了一张机票,中午十二点,飞往加拿大!” “他是想去找辛宗亮,我明白了,温杰被抓之前,肯定是把辛宗亮的地址告诉他了。” 陈浩拍着额头:“罗锐,咱们怎么搞?” “你说呢?” “我不知道!” 一时无言,两人都没有说话。 上午十点半,刘勇背着一个背包,走到了街边,他招呼了一辆出租车。 罗锐赶紧驾车跟上。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到了临江市的国际机场。 刘勇付了钱,走进了候机大厅。 他在人群中穿梭,肥胖的身体摇摇晃晃,来到值班柜台后,他用身份证取了机票,因为没有随身行李,他便直接走向检票口。 来到登机口,刘勇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他取下双肩包,抱着胸前,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 飞机是十二点的,提前二十分钟登机。 还有五分钟,他就能坐上飞往加拿大的航班。 他要让一切都结束!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坐在他的身边。 刘勇赶紧挪了挪位置,接着,他抬头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 罗锐瞥了他一眼,低声问道:“我是叫你刘勇,还是陈白?” 刘勇舔了舔嘴唇,没有吱声。 “你们真的是煞费苦心啊,做这一切都值得吗?” 刘勇还是不说话,他低垂着脸,心里像是沉下了一块巨石。 “你们做出这一起惊天大案,牵连这么多人,你们的目的已经到达了,聂林死了,温杰也会被审判,只有你还能活下去,何必再去冒险呢?” 罗锐转过脸,紧紧地盯着他:“相信我,警方肯定会把辛宗亮抓回来。” 刘勇笑了笑,他看了一眼电子牌的时间。 登机口已经开始安检了。 罗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说的这几句话,就已经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刘勇很聪明,他肯定是这起案件的主谋,虽然没有参与,但绝对是他在幕后策划。 罗锐只身前来,耐心劝说,而且并没有其他警察到场,这就已经向对方透露出,警方并没有掌握到他犯罪的证据。 刘勇开口道:“不好意思,如果你没其他事的话,我要登机了。” 说完,他站起身,提起包,往登机口走去。 罗锐也跟着站起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刘勇把机票、身份证、旅游签证和护照交给机场的值班人员。 值班人员在机票和护照上盖了章,然后把机票和身份证还给他:“先生,祝您路途愉快。” “谢谢!”刘勇走向门口,外面一台摆渡车正等着。 他的步伐坚定,而且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下来,当初的木讷和憨厚早已不见踪影。 罗锐向着他的背影喊道:“陈白,你会后悔吗?” 闻言,刘勇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笑了笑。 “为她,千千万万。这是我们几个兄弟当初说好的,我们发誓要永远保护小杰,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这件事,该我去做了……” 第295章 升职加薪 候机厅外。 陈浩站在垃圾桶前抽着烟。 太阳穿透云层,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 一架大型的民航客机,从停机坪飞起,在阳光中爬到高空。 罗锐从自动门里走出来。 陈浩把烟头扔进垃圾桶上的钢制烟灰缸里:“还是放他走了?” 罗锐耸了耸肩:“不然怎么办?” “也是,陈白没有直接参与犯罪,而且间接证据也不足,就算强制性扣留,咱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罗锐叹气道:“按照加拿大那边的法律,如果他干掉辛宗亮,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律师,应该会有活着的希望。” “那他最好别再回来。”陈浩回答说:“他要是回来的话,我们这边也会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罗锐点上一支烟,望向客机消失在北边的高空。 良久之后,他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拍了拍陈浩的肩膀:“走了。” “去哪儿啊?” “当然是回沙河县。”罗锐看见玻璃窗上贴着一张罚单,因为先前没有按照规定停车,所以被机场交警给抓着了。 陈浩也想跟着上车:“送我去市局,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 罗锐上了车,把车门关上。“不顺道,你自己打车吧。” 陈浩翻了一个白眼:“靠!” 罗锐向他挥了挥手,把车开出去。 陈浩耸了耸肩,向刚送乘客到机场的出租车招了招手。 …… …… 沙河县。 罗锐到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他走进县局大楼,县里的民警看见他,都是让开一步,极其礼貌的点头致意。 这种尊重,罗锐还从来没在沙河县遇到过。 他歪着脑袋,一边上楼,一边吹着口哨。 “哎呀呀……这谁啊,咱们的罗大队长回来了!”李农站在二楼的楼道上,一把将罗锐拽过来,满面春风的瞧着他。 罗锐也仔细的打量着他,李农的头发竖的一丝不苟,身上的烟味也没见了。 平日里,这老伙计都是穿便服,今天却穿着一身整齐的警服,而且警服的肩膀上是两杠两星。 李农的警衔已是二级警督。 罗锐心里了然,省厅和部委的任职文件肯定已经下来了。 现在,李农被正式任命为沙河县县局的副局长,主管刑事。 “哎呀,李局,恭喜恭喜!”罗锐拍着马屁。 李农本来是想下楼的,但一见到罗锐,却拽着他往楼上走去。 “这是干啥?” “我在楼上就看见你的车了,你以为我下楼干啥,我带你去见陆局和杨政委。” “切,搞得神神秘秘的。” 罗锐跟着他来到三楼的刑侦大队。 刚走上楼,站在门口两侧的方永辉和杨波,手里各自拿着一根彩炮。 “砰!”的一声。 彩炮砸响,五彩缤纷的彩片,在空中飞扬。 罗锐吓了一跳,微微眯着眼。大厅里站满了穿着警服的警员。 见到罗锐,他们热烈的鼓起掌来。 “欢迎罗阎王回来!” “罗大牛掰!” “罗大,您这次可是给我们县局争光了,我靠,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见过市局需要咱们县局协助的,而且您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侦破这起惊天大案,我觉得省厅那些专家,都没你这么牛叉!” 后勤警员孙功拍着马屁,说的眉飞色舞。 站在一边的林晨听见这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人群之中,陆康明和杨云桥满面笑容,看向罗锐,就像是看着警犬小牧一样稀罕。 沙河县本来就是穷乡僻壤,县局在海东省也是毫不起眼。 但自从罗锐到来后,先后打掉县里的黑e势力,接着又连破好几起大案要案,可谓是让县局出尽了风头。 这不说,刑事小组还赚回来一台警车,以及一只警犬和不少实验设备。 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对于这样的下属,谁不喜欢? 陆康明向罗锐招招手:“走,咱们去办公室聊。” 罗锐点点头,笑着向周围鼓掌的同僚合掌作揖。 一行人进去办公室后,李农把门给带上。 陆康明从一只皮箱里,双手捧出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警服,交到罗锐手上。 “这是部委发下来的警服,我现在正式交给你。” 罗锐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 警服的两边肩膀上镶嵌着两杠一星,三级警督。 这对罗锐来说,当然是莫大的荣誉,他心里沉甸甸的,觉得很恍惚。 罗锐现在才22岁,如果是寻常人,现在还在警校里学习呢,就算是通过公安联考,被分到基层派出所,也要锻炼好几年,大部分警员,如果没有太卓越的表现,一辈子都待在基层里。 只有那些运气好的,或者是能力很强的警员,才有往上升的可能。 罗锐这么年轻,已经是刑警大队长的职务,可谓是祖坟冒青烟。 他咂咂嘴,心里不动容,那是骗人的。 陆康明一脸欣慰的望着他:“这是荣誉,但同时也是责任,罗锐啊,再接再厉,我和杨政委都很看好你!” 杨云桥连忙点头,这两个人都知道,罗锐岂是池中鱼,迟早一天,他会鲤鱼跃龙门的。 如果不出任何意外,罗锐将来肯定要走在他们上面的。 这样的人,说点好话怎么了? 罗锐要是爬到最高这两人退休后,谁不卖他们一个面子。 毕竟,沙河县是罗锐起步的地方。 如果按照古代的官僚*潜*规则来说,罗锐就是他们的半个门生。 杨云桥笑吟吟的道:“本来是打算年中的总结大会时,吴厅和部委的同志亲自给你戴上警衔的,但你也知道,现在你所侦办的案子影响很大,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上面决定还是低调一些好。” “我理解。”罗锐把警服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里。 “以后你就是咱们沙河县的刑警大队长,工作方面呢,李农会和你交接。”陆康明指了指沙发。 几个人落座后,罗锐蹙眉道:“如果是这样安排的话,刑事小组要是出外勤……” 李农回答道:“这个你放心,我和陆局、政委都商量过,你们去外地办案,我就接手县局的刑侦工作。” 罗锐问道:“刑侦副大队长的职务没有合适的人选吗?” 陆康明摇摇头:“你看看外面的那些老帮菜,个个都是油腔滑调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谁有这个资格?不出意外的话,估计上面会空降一个人过来。” 罗锐不再吱声了,县局一年也发生不了几起命案,立功的机会太少,而且正儿八经的从警官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也少,方永辉算一个,但是他太年轻了。 李农怅然道:“要是齐磊没牺牲,他还挺合适的,可惜了。” 陆康明也是喟叹了一声:“就先这样吧,正好罗锐你回来了,咱们年底的专项行动,也要马上展开,争取打一个漂亮仗。” “行!”罗锐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你呀刚回来,也别太着急,先休息两天。 两天后,我们先开一个大会,到时,县里的领导也会参加,我们得向全县宣布这个事情。 这可不是你侦破的那些大案要案,我们主要是抓地痞流氓和涉h分子。 这些人嚣张惯了,大的刑事案件不敢犯,尽搞那些恶心人的事情,给老百姓带来很大的困扰。所以,我们这次专项行动,尽量把那些盗窃、强女干、打架斗殴的嫌犯全给一锅端了……” 罗锐正了正色,忙道:“陆局放心,我一定会担起这个责任。” 听见他的话,李农差点笑出声来。“想什么呢?你担啥责任,咱们这次要抓的都是证据确凿的嫌犯,这些人,要么是躲在外地,要么是藏在县里某个犄角旮旯,一直在逃避我们警方的抓捕,而且人员众多,就单单盗窃这项,就有六七十人。 这个专项行动,县里挂牌的,要你担什么责任?” 罗锐挑了挑眉,李农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这特么是妥妥的功劳啊,是政j,是脸面,怎么可能让自己担任专项行动的责任人。 陆康明咳嗽两声,化解他的尴尬。“李农说的没错,这次的专项行动,咱们只是办事的,不过也不要灰心,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 “好的,明白了。”罗锐颔首。 ……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李农赶紧把罗锐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今天晚上有空吗?” “有事儿?”罗锐狐疑地盯着他。 李农骚包的摸了摸肩膀的警衔,兴高采烈的道:“我这个副局长啊,说真的,还是你帮忙争到的,也有你一半的功劳,我老婆啊,你应该认识,她叫我请你到家里吃个饭,招待招待你。” 罗锐咧嘴一笑:“当然认识,一年前,抓捕古志良时,你下落不明,我还去你家找过线索。” “那就这么说定了?” “当然,需要我带点什么吗?” 李农一脸严肃:“别整这事儿,歪风邪气的。” “切,当了副局,了不起啊,你清高!”罗锐鄙夷的竖起大拇指,然后捧着警服下楼。 三楼虽然是刑侦大队的办公楼,但刑事小组的办公地点还是在一楼,也就是办案大厅旁边的房间里,以前这里是一个储藏室,后来被清理了出来。 罗锐走进办公室里,田光汉和杨波等人立即吹起了口哨。 “组长,恭喜您!” “罗大威武!”杨波看着罗锐捧着的警服,羡慕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方永辉也是满脸激动,像是比他自己升职还高兴。 罗锐把警服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大手一挥:“别的不多说,明晚我做东,叫上全县的警员,东坡楼集合!” “好耶!”田光汉大叫一声:“我要和茅台!” “茅台管够!”罗锐笑吟吟的说道:“还有一件事儿,咱们刑事小组这两天先休息,两天后,咱们县要开展打击e势力的专项行动。 到时,大家打起精神,立功的机会来了,到时谁抓的嫌犯最多,谁就评今年的先进,县局不仅会为你们请功,也有奖金拿!” 闻言,大家都是跃跃欲试,特别是方永辉和杨波,作为本地警员,更是眼神灼灼。 罗锐已经升上刑警大队长了,大家谁不羡慕啊,谁不想进步啊。 罗锐安抚好众人后,看向坐在椅子里闷不吭声的林晨。“怎么了?” “没怎么。”林晨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脸上的表情郁郁寡欢。 罗锐靠在办公桌上,也没看她,而是抱着双臂:“如果想回去的话,就早做决定,这沙河县是一个穷县,你也看到了,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也没大商场和百货大楼,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一起办案,确实难为你了。” 林晨趴在桌子上,转过脸,看向罗锐:“你是怕我为难你吧?你就是不想我跟着你学习!” 罗锐转了转眼珠:“哪有,我巴不得你来,咱们这帮老爷们,嘴臭脚臭,天天东奔西跑,身上全是汗味。特别是老田,我告诉你,你少和他接触,他动不动就放屁,熏死人了都,还有杨波,喜欢吃大蒜,还不爱刷牙,说话都是一股臭味,难闻……” 林晨哼了一声:“组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赶我走!” 罗锐耸耸肩:“那你可误会我了,你要是不信,以后自然就知道这帮人的癖好。” “那你呢,你有什么癖好?” “我?我长这么帅,能有什么癖好。” 林晨眨了眨眼:“从市里回来的路上,他们可是给我讲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哦?说我什么了?” “还有蔡晓静队长,他们说……” 罗锐皱着眉,看了看躲在角落里抽烟的一帮鸟人。 他催促道:“他们到底说我什么了?” 林晨嘿嘿一笑,抬起头来:“不告诉你!” “不说拉倒!”罗锐站起身,准备离开。 既然劝不住对方,那就只能先留着,至于林晨到底是什么身份,罗锐也懒得计较。 刚要离开,他又转过来:“对了,你的住宿安排好了吗?” 林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组长还知道心疼人。”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开溜。 “李局给我在县局对面的电梯楼,给我单独租了一间宿舍。” 林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罗锐伸手,打了一个响指,表示知道了。 …… …… 李农住的是福利房,这一片都是低矮的七层楼房,楼挨着楼。 说是福利房,其实就是机关单位。 楼下的车位都停满了,罗锐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车位。 篮球场倒是能停,也有很多车停在那里。 但是一个没穿上衣的大爷,大冬天的也不怕冷,他正往篮球框里投着篮球。 这大爷技术很好,每次落球点都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 罗锐见老头儿这么狠,只好作罢。 他把车开出去,停在外面的马路上,怀里抱着一个纸箱,往李农的家走去。 老头儿还在投着篮球,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憎恨。 一个环卫工迎面走来,罗锐向篮球场努了努嘴。 环卫工撇撇嘴:“他啊,县里退下来的,以前是书*记,就算他把这篮球场上的车都给砸了,也没人敢吭声。” 罗锐挑了挑眉,心想牛掰,难怪有恃无恐,不过对方也确实占着理。 李农家住五楼,罗锐来到三楼时,楼梯从下往上站满了人。 每个人手里都提着礼品盒。 好家伙,而且都是价值不菲的烟酒,甚至还有从北边买来的大人参。 其中一个穿着夹克、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光头男,瞄了一眼向往上挤的罗锐。 “懂不懂规矩,还没轮到你呢,往后边走!” 罗锐眨了眨眼,小心的陪着不是:“是,是!我不懂规矩,大哥,敢问这些都是找李局的?” “这不是废话吗。”光头男哼了一声,撇了一眼罗锐怀里的纸箱:“你送的啥啊?” “我啊?就是简单的礼品,不值钱的。” 罗锐看向光头男的手里,对方提着一盒高档的月饼。 这都年底了,还有人送月饼? 不用想,这里面装着什么,罗锐的心里一清二楚。 光头男瞧着他的眼神,赶紧把手里的礼品盒抱在怀里。 罗锐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大哥,你找李局办什么事儿?” 光头男剜了他一眼:“管你毛事!别人的事儿少打听!” 罗锐耸耸肩,见对方不搭理,他只好闭嘴。 这时,从上面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手里照样提着礼盒。 “大家别费心了,人不收,我还被赶了出来!” 其中一个人道:“不收你的,不代表不收我们的,我是他老同学!” “切!”西装男嗤笑一声:“我还是他表哥呢,咱俩和他谁亲?” 啧啧,罗锐心里腹诽,这李农亲戚还真多,估计以前八杠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这几天都上门了。 接着又是一中年妇女从楼上下来,摇头道:“大家都别堵在这儿了,人真的不给面子,没招!” 有人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啊,他前女友!” 罗锐睁大了眼睛,不禁仔细看了看这个中年妇女,虽然对方身材走样,但年轻时确实漂亮,他在心里想到,不知道李农老婆知道对方身份,会是什么态度? “要不这样,听说刚上任的刑警大队长是从外地来的,而且还很年轻,咱们要不上他那儿去?” 听见有人议论,秃头男来了精神:“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我上哪儿知道,不过听说他很厉害。”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罗锐眼珠一转,开口道:“罗警官嘛,我认识,我告诉你们,刚才那老兄说的对,罗警官年轻有为,这才22岁,听说破了很多大案要案,要是咱们能和他混一个脸熟,以后办事儿肯定方便,保证比李农还管用。” 秃头男狐疑地看向他:“你?” 罗锐信誓旦旦的道:“我真认识罗警官,他是本市人嘛,以前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就帮警方破获了好几起案件,而且他还是扫黄起家的,以前的市局局长胡长羽是他的老师。他们家以前是不是开了一家小餐馆? 这个小餐馆就在我们家楼下,我还经常去餐馆吃饭,自然就和他熟悉了。 我要是他是县局的刑警大队长,我还在这儿待在干啥。” 说完,罗锐假装下楼。 见他说的信誓旦旦,众人立即就信了几分。 秃头难立即拽住他:“我说兄弟,你真认识他?” “那还有假啊。” 秃头男想了想,恳求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咱们做个伴。” 罗锐忙摇头:“那不行!我虽然认识他,也不能给人家找麻烦,带上你算什么事儿。” “那这样,兄弟,你听我说……”秃头男赶紧拿出名片,递给罗锐。“这是我的名片,我是城建公司的,你要是能帮我和罗警官搭上线,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罗锐皱着眉,看向他:“你找他办什么事儿呢?” “是这样的,我一个兄弟,关在拘留室,到现在还没消息……” “行!我可以帮你问问。” “那谢了,兄弟,感谢感谢!”秃头男双手作揖。 其他人见状,一窝蜂的涌来,七嘴八舌的嚷着。 罗锐大喊道:“都别挤啊,人见不见你们,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先把名片给我,我帮你们打听打听……” 十分钟后,罗锐手里捏着厚厚一摞名片。 送礼的这些人也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秃头男是城建公司的,兄弟因为拆迁打伤了人,被关在拘留室里。 西装男的女儿被流氓欺负,但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对方没有任何事儿,所以他就想找人,把对方送进去。 李农前女友的老公,找了一个小三,还生了儿子,这女的就想给自己老公找个什么罪名,把他送进去。 罗锐叹了一口气,来到五楼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呵斥声:“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们赶紧走,不走,我就报警了!” “嫂子,我是罗锐。” 里面的人听见声,门一下子被打开。 “罗警官,欢迎欢迎。”迟艾赶紧把他让进来,然后看向楼道里。 罗锐耸了耸肩:“人都被我打发走了。” 迟艾拍着胸口,一脸歉意:“对不住啊,让你见笑了。” “没事儿。”罗锐回着话:“对了,李局呢?” 迟艾指了指客厅:“喏,沙发里坐着呢。” 罗锐绕过摆柜,看见李农挺直着腰杆,双手放在膝盖。 他咬着牙,一脸凝重的看着电视新闻。 画面上是录播的新闻节目,其中几个头发花白的人,站在审判席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法庭上忏悔。 迟艾叹了一口气:“他失心疯,都看了十几遍了,生怕自己屁股歪了。” 罗锐咂咂嘴:“很好的教育方式,老李这人很清醒啊……” 第296章 喜宴 夜,七点。 推杯换盏中,李农的脸在餐厅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他喝的面红耳赤,打着饱嗝,心有戚戚道:“罗锐啊,我现在真是如履薄冰啊,自从换了一身衣服,家里从早到晚就来人,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打听到我家的地址。” 罗锐撇撇嘴,放下酒杯,从兜里掏出一摞名片给他。 糖衣炮弹都是从内部攻破,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就县局的警犬小牧,也知道你李农高升了,何况大楼里上百张嘴,这些人都有亲朋好友的,县城就这么大,一传十,十传百,外面的有心人早就知道打听到这事了。 “这……”李农眯着眼,抬起脸来。 “喏,人民群众中有坏人啊。”罗锐感叹道。 李农醉眼朦脓的盯着名片,刚想伸手拿,但却被坐在他身边的迟艾一把抓住。 李农瞳孔一缩,因为他看见最上面那张名片的名字,叫陈美娟。 迟艾微微皱眉,嘴里嘟囔道:“好啊,陈美娟。李局,我记得这好像是前女友?” “说什么胡话呢!都是人民群众!”李农赶紧提了一杯,掩饰自己的窘迫。 迟艾咬了咬牙,看向坐在桌子对面,一脸好奇的儿子。 “你吃饱了,回卧室去!” “妈,我没吃饱,我还饿着呢。”李庄不满地道:“再说,罗叔叔好不容易来,我陪陪他,不行吗?” 说着,这小子端起半杯可乐,向罗锐道:“罗叔,我敬您一杯。” 罗锐一脸黑线,心里腹诽,你这是陪我吗?你不就是想看你妈戳你爸的老底。 再说,这一声罗叔,把罗锐搞的有些懵圈。 “咳咳……好孩子,罗叔跟你喝。”罗锐提起拇指大小的白酒杯,和他轻轻一碰,满杯灌入喉咙。 这酒的滋味一言难尽,罗锐来的时候,带了好几瓶高档白酒,但李农死活不敢喝,非得让自己一会儿带回去,所以今天晚上,喝的酒都是李庄下楼买酱油时顺带买的劣质玩意。 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罗锐只觉得喉咙跟火烧一样难受,这酒勾兑的也太假了。 迟艾见有外人在这儿,也没好意思计较。 她拿起这摞名片,走进厨房,然后把名片放进漏勺里,扭开燃气灶,直接给烧了。 厨房门没关,她烧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 看见罗锐的眼神,她微微一笑。 罗锐心想这女人聪明啊,专门当着自己的面,把这些东西给烧掉。 不说李农正在提高思想觉悟,这迟艾也不差,非常聪明。 有些事情,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 如果迟艾不这么做,就会在罗锐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他和李农虽然都是同一条战线的,但谁知道你浓眉大眼的,以后会不会搞事? 罗锐心里叹了一声,对着李农竖起大拇指。 “嫂子的觉悟不比你差。” “用你说。”李农咂咂嘴。 “行了,喝的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罗锐准备起身。 李农拍了一下额头:“瞧我这记性,你等下先……”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从客厅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 “这是我表叔和你干姐姐的喜帖,婚礼就在明天中午。” 罗锐双手接过,打开喜帖一看,上面写着崔旺和孟君举办婚礼的时间,地点在沙河县的乌山镇。 “你不说这事儿,我差点忘了。”罗锐把喜帖放进兜里。 李农打着酒嗝道:“你事情忙嘛,不记得很正常。孟君本来不打算操办婚礼,但这是我表叔的头婚,他看的很重,本来想让我当主婚人,我拒绝了。” 罗锐点点头:“你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太合适。” 李农瞧着他:“要不……” “别看我,我也不想露脸,得,先这样,明天中午见。” 罗锐站起身,揉了揉李庄的头发:“再见,小庄。” “罗叔,再见。” 迟艾也赶紧从厨房里出来,把罗锐送到门口。 “罗警官,不好意思啊,今天晚上招待不周,您多包涵。”迟艾笑道。 “哪有,嫂子厨艺很好,我都吃撑了。” “那个……您以后和老李在工作上,互相多帮衬,麻烦您了。” 罗锐挥了挥手:“嫂子见外了,我需要李局多帮衬才对,感谢,走了。” 罗锐心满意足的下楼,他回头瞄了一眼,迟艾等他的身影消失了,这才关门。 这女人礼数做的很周到,而且很聪明,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不用想,她肯定比李农还了解自己的事情,不然怎么还用敬称称呼自己? 而且先前,罗锐还无意间看见,迟艾极其隐秘的把最上面那张名片揣进了兜里。 那是李农前女友陈美娟的名片,上面有电话号码和地址。 罗锐叹了一口气,这女人啊…… 罗锐因为喝了酒,所以打了一个出租车,回到住的地方。 刚进院子,他便看见楼旁边停着一辆玛莎拉蒂。 这车太显眼了,临江市都没几辆,更何况这沙河县。 罗锐皱着眉头,推开门。 只见屋子里热火朝天,喝酒划拳唱歌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众人的吹捧声,莫晚秋拿着啤酒瓶,当做话筒,咿咿呀呀的边唱边跳。 见到她,罗锐的脸当场黑下来。 楚阳眼尖,立即就看见罗锐回来了。 他拉了拉苏明远的袖子,苏明远扯了扯田光汉的裤脚,田光汉赶紧咳嗽两声。 莫晚秋发现异常,回头一瞧。 “嘿,哥们,你回来了,喝两杯?” 罗锐皱着眉头,迈上前:“你怎么来了?” 莫晚秋吐了吐舌头,把酒瓶放在桌上,非常无辜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脸无趣的农英。 “明天不是孟君结婚吗?再说,你休假也不告诉我,我当然得来一趟。” “谁告诉你我休假的?” “杨小蕊。” 罗锐叹了一口气:“你傻啊,开这么豪的车来,太招摇了!” “这也不是我的车。”莫晚秋委屈的道:“这是谢总的车,她借给我开几天。” “谢总?” 莫晚秋翻了一个白眼:“谢婉丽啊,你自己公司的人,你都不知道了?” 罗锐心里嘀咕了两下,看向田光汉几个老帮菜,这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三只狒狒,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上楼去。”罗锐低声道。 莫晚秋撇撇嘴,向农英道:“英姐,罗警官叫我们上楼。” 一听这话,罗锐立即石化,差点当场晕倒。 农英向罗锐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她们上去后,罗锐瞪了一眼田光汉,这老东西,一直拿眼瞧自己,一副治安大队抓女票的模样。 二楼是楚阳他们的住宿,三楼整个一层,都是罗锐的地儿,一共有四个房间,除了两个卧室,还有一个健身房和一个书房。 书房里面没书,健身房里没健身器材,其中一个卧室里也没床。 因为时间太仓促,所以罗锐根本没时间置办。 莫晚秋的行李早就搬上来了,她看着这寒酸的地儿,咂嘴道:“罗锐,就一张床,我们怎么睡啊?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英姐和我都是一起的,你就故意买了一张床?” 农英早就习惯了这妞的脑回路,她当做没听见一般,打开两只行李,开始收拾洗漱用品。 罗锐总觉得莫晚秋少了一根筋,但同时又觉得她是在装糊涂。 譬如,她专门会把诱惑摆在你面前,看你上不上钩。 不上钩,那没事儿,日子还长。 要是上钩,指不定她有后手等着你。 罗锐撇撇嘴:“我去和楚阳挤一挤,你俩睡上面。” 莫晚秋点头:“楚阳还行,人不错,那个田光汉不行,不然我怕你屁股保不住。” “能不能有点正经?”罗锐真想抽她一顿,不过鞭子藏在别墅的地下室里,好久没用了。“聊点正事,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我爸管着呢,公司里正在装修,谢总去了帝城,现在正四处挖人,估计月底就差不多了。对了,谢总让我告诉你,公司成立那天,你要回去剪彩。” 罗锐皱着眉头,这事儿谢婉丽提醒过自己,她几乎每天都会发短信来,说去了什么地方,挖到了哪个金融高管等等,几乎事无巨细的向罗锐汇报。 但罗锐一条消息都没回,他真不想管这事儿。 “我再考虑考虑吧。” 莫晚秋道:“虽然你的身份很敏感,但事关咱们家的生意,你是主心骨,这事儿你还是得上心,当个甩手掌柜是爽,但涉及这么多资产,你不在意,那个谢总要是心眼子坏,把我老爸拿捏了,你就惨了。 对了,我爸说,他已经和三丽影视打好了关系,到时公司落成后,会请楼上的明星撑一下场子,要搞一个走秀什么的。” “三丽影视?”罗锐眼睛微微眯起。 “是啊,都是大明星,毕竟到时会来很多投资人,我老爸想用这些女明星,狠狠腐化这些大佬。” “靠。”罗锐咂咂嘴,要真是这样,他更不能去了。 不过,三丽影视的董事长叶眉,这个女人罗锐一直惦记着。 但这一年多的时间,香江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对自己不太感兴趣了,所以罗锐多少降低了一些防范之心。 …… …… 翌日。 罗锐拿出防尘罩,把玛莎拉蒂给盖住。 这车太特么显眼了,自己要是开一圈,被有心人看见了,鬼知道会不会成为被攻讦的对象。 要知道,一条皮带、一块手表、哪怕是一个耳钉,都能被网上的大聪明给找出来。 崔旺和孟君举办婚礼的地儿在乌山镇,离县里有五十公里。 罗锐开着一辆毫不起眼的越野车过去。 楚阳他们没有收到喜帖,所以没去,他们有两天休息时间,而且对于马上要开展的专项行动,大家都很积极。 这三个外来户,准备用两天时间把沙河县大街小巷的情况摸一遍,以便行动时,不会因为不熟悉地方而抓瞎。 乌山镇。 罗锐在镇上转了半天才找到地方,一栋住宅前,摆着十几张红布盖着的桌子,门前挤满了人,显得很是热闹。 这栋住宅在镇子的边上,也是崔旺的家。 对于孟君,罗锐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但是每次见到她,他似乎能看见那些死去的人。 那一个个受害者的面容,总是和她的脸重叠。 罗锐所侦办的案件当中,只有她有一个好结果。 人啊,总会有自己的一个锚点,不管是善,还是恶,都是以这个锚点行事。 罗锐刚把车停好,便听见门前爆发出一阵吵闹声。 莫晚秋打开车门,眯着眼:“这是咋了?罗锐,好像有人干架!” 莫晚秋把腰前的小皮包一甩,兴致勃勃的跑了过去。 农英赶紧上前,护住这妮子。 两个人挤过看热闹的人群,看见十来个社会人,把大门给堵住了。 其中两个妇女躺在门槛上,不准里面的人出来。 屋里的崔旺穿着一身西装,手里拿着擀面杖,恶狠狠地盯着这群人。 “这是干啥呢?”莫晚秋扯了扯身边一个看热闹的女人。 女人一边嗑瓜子,一边饶有兴趣的道:“孟君以前的婆家人跑来闹事了呗。” “婆家人?”莫晚秋眨了眨眼:“这有啥好闹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女人咂咂嘴:“谁说不是呢,孟君和这老崔结婚前,就已经把她前夫的赔偿款全给了前夫的父母,但人不同意啊,觉得钱给少了,你看门槛躺着的那两个人,这是孟君前夫的大嫂和二嫂,不让人结婚,专门跑来闹事的。” “这也太不要脸了!”莫晚秋哼道。 她的嗓门很大,被门前的十来个壮汉听见了,其中一个胸前挂着大金链的光头男,回过头瞧了她一眼。 嗑瓜子的女人赶紧闪到一边,害怕惹祸上身。 莫晚秋一点没怂,回瞪着光头男的眼神。 “你特么看啥,没见过美女!”莫晚秋骂道。 光头男挽起袖子,刚要骂人,但屋里的崔旺开口了:“你们到底走不走?” 地上的两个女人立即齐声吼道:“叫孟君出来,我们要一个说法,你们要是敢结这个婚,就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崔旺握了握手里的擀面杖,他父母双亡,也没兄弟姐妹,一个人势单力薄的站在屋子里。 他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但领带已经松口,袖子上全是灰尘。 看样子,先前应该是和对方拉扯过。 崔旺显得很无力:“孟君前夫的赔偿金,已经全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地上的女人讥笑道:“那可不行,我小叔子辛苦一辈子,赚钱养家,孟君那两个孩子都是他养大的,这钱也得给!” 一听这话,崔旺气血上涌,差点晕倒:“你们还要不要脸?” 门前的秃头男指着崔旺的鼻子,骂道:“谁不要脸?你再敢说一声试一试,信不信我干死你!养大两个孩子,难道不要钱?我告诉你,这钱,你们必须给!” 地上的女人也喊道:“就是,我们也不要多,一个孩子五万,你们再给十万,钱给了,我们马上就走!” 崔旺已经无话可说了,他看向坐在门前长条凳上的两个老人。 这两个人是孟君以前的公婆,崔旺问道:“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老头儿嘴里抽着焊烟,盯着他:“十万,一分不少,以后两个女娃可以跟你姓,给你养老。” 一旁的老婆子皱着眉:“老头儿,我觉得这钱要少了。” “闭嘴,十万刚好,老大和老二一家分五万块钱。”老头嘀咕道。 闻言,崔旺舔了舔嘴唇,双眼冒火,他握紧手里的擀面杖,往前走了两步。 见他的动作,秃头男手一指:“你特么的想干啥?” 门槛前的十来个混混往前走了几步,有几个人把手放进兜里,看样子兜里藏着东西。 但这时,穿着一身红色礼服的孟君走了出来,拽着崔旺的手腕。 她脸色苍白,双眼红肿。 她的两个女儿,一个七岁,一个四岁,怯生生的站在她的背后。 两个孩子拉着妈妈的衣服,双眼恐惧的盯着外面。 她们不知道原本的爷爷奶奶,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可憎。 孟君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拿出一个红包,递了出去。 “爸,妈,十万块赔偿金,我一分没少的全给了你们,我真没想要这钱。这个是我今年赚来的钱,有一万块,你们拿着,求求你们,放过我和孩子。” 地上的躺着两个女人撇撇嘴:“你是打发叫花子啊,一万块够干啥?我听说你在城里买了一套房,这样,把房子给我们也行。 孟君咬着嘴唇,泫然欲泣。 抽着焊烟的老头儿,吧唧了两下嘴唇,道:“孟君,这样,我们也不让你亏,我打听过城里的房价,八九万就能买一套,你这一万块钱和那套房子给我们,我们就不闹了。” 一听这话,两个中年妇女从地上一跃而起,抢过孟君手里的红包,脸上得意洋洋。 钱还在手上没拿稳,却被崔旺一下子夺了过去。 “你们是蛇蝎吗,你们特么是人吗?还想要钱,还想要房子!给我滚,马上给我滚,不然我就报警了!” 秃头男双眼圆睁,立即冲了上去,拽起他的衣领。 “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砸!把外面的桌椅板凳,全给我砸了!我看你们这婚好怎么结!” “好嘞!”周围的大汉纷纷响应,拿起棍棒准备打砸。 “你们特么谁敢动!” 这时,一个声音很突兀的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响起。 莫晚秋向前踏了一步,指着秃头男:“你这个死秃子,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我告诉你,你今天敢在这儿闹事……” 莫晚秋一边吼道,一边向四周张望,却没看见罗锐的身影。 面对这些混混,她有些底气不足。 秃头男皱了皱眉:“臭女人,你谁啊?少特么跟这儿凑热闹,赶紧滚,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揍。” 莫晚秋扬了扬手机:“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了警,你们不赶紧离开,一会儿警察来了,把你们一个个抓起来!” 其中一个混混见莫晚秋面容精致,身材较好,不禁笑道:“小姑娘,我好怕怕啊,你报警啊,赶紧报警!” 秃头男也是一脸猖狂的笑着:“兄弟们,给我砸!” 随即,十来个人扬起棍棒,把门前空地上的座椅全给砸了。 空地最里面搭着一个棚子,架起了好几口大锅,里面煮着大菜,也被这些混混给掀翻了。 场面狼藉,汤汁和食物洒的四处都是。 门内,崔旺红了眼,咬着牙:“我和你们拼了!” 他拽着秃头男的肩膀,一口咬下去。 秃头男见状,一拳打了过去。 崔旺脸上挨了一拳,但他不松嘴,继续使劲的咬着。 看热闹的人躲得远远地,见打起架来,也没人上前帮忙。 孟君哭喊着,嘴里不停地向坐在长条凳上的老头儿求饶。 两个孩子也是流着眼泪,紧紧地攥着妈妈的衣服。 老头儿纹丝不动,吧唧着焊烟,无动于衷。 此时,秃头男被咬疼了,连打了崔旺好几拳,对方就是不松嘴。 莫晚秋抄起一张凳子,想要上前帮忙,但被农英给死死拽住了。 她急的跳脚:“这该死的罗锐跑哪儿去了!叫他赶紧过来啊,他干姐姐被人欺负,他竟然好意思躲着。” “晚秋,别着急。”农英向旁边努了努嘴。 莫晚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罗锐就站在门边,抱着双臂,一脸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一辆吹谷壳的风车,挡住他的身影。 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混乱的场面,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罗锐,你还站着干毛,帮忙啊!”莫晚秋拔掉农英的手,又想往上冲。 期间,崔旺死死地咬着秃头男的肩膀。 秃头男连打了好几拳,崔旺口鼻间全是血。 孟君上前拉扯,他也是一脚踹了过去,连着她和孩子一起摔倒在地。 “你特么不松手,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秃头男疼的龇牙咧嘴,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 他往前一推,刀刃弹出。 崔旺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狗,看见刀后,一点都不惧怕,依旧死死地咬着。 “妈的,去死!” 秃头男扬起匕首,准备吓唬一下…… 但此时…… “砰!” 一声枪响,突兀地在众人耳边响起。 罗锐迅速的掏出枪,朝天扣动了扳机。 接着,他双手托枪,枪口对准秃头男,慢慢地向前走。 一时间,在场的上百人全给震住了。 混混们吓了一跳,摸不着头脑,但他们看见有人拿枪,心里一个激灵。 秃头男的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握着刀子的手一抖。 他眨了眨眼,看见枪口后面的年轻人,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兄弟,有话好好说……” “咿,兄弟,我们昨天是不是见过?” 罗锐走到他面前,瞥了一眼崔旺。 崔旺见到他,赶紧松嘴,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全是血水。 孟君赶紧把他挡在身后。 秃头男见没了束缚,立即面向罗锐,惊疑不定的劝道:“兄弟,我告诉你,你拿这个家伙,要是让警察知道了,就算是找那个罗警官也没用。 听我一句劝,你还年轻,千万别走上犯罪的道路,赶紧把东西收起来,现在可不敢玩这个,回头是岸啊,兄弟。” 罗锐冷笑道:“哦,是吗?” 第297章 人称我:罗阎王 秃头男笑的很勉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向罗锐劝道:“兄弟,千万小心,枪可别走火,镇派出所就在一公里外,要是闹出人命,你就惨了。 听哥哥一句劝,把枪放下来,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 现在不比从前,你拿着这个东西,要是被他们抓到,没十几年二十年出不来!” 婚宴现场,先前因为打架,吃瓜群众怕祸及自身,都躲得远远地。 现在见有人掏家伙,更是像下水道的耗子,一下往场坝外面涌去。 一些年轻的、胆子大的,还趴在树上,一脸好奇的盯着拿枪的年轻人。 听见秃头男认怂,莫晚秋嘿嘿一笑,跨过门槛,站在孟君身边。 罗锐眨了眨眼,见秃头男把手里的刀扔在地上,他也把枪放下,然后撩开衣服下摆,把枪插进枪套里。 见到枪套,秃头男睁大了眼睛:“你是条子?” “呵,警枪不认识,竟然认识枪套,不愧是混社会的。”罗锐揶揄了一句,从腰里掏出金属手铐。“你自己戴上,还是我帮你?” 听见这话,秃头男脸色一僵,心想真特么倒霉。 站在场坝里的十来混混,听见“警察”二字,转身就想跑。 “谁特么要是敢跑,别怪子弹不长眼睛。”罗锐佯装又要拔枪。 十来个人当即僵在原地,大家看向秃头男。 秃头男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道:“那个……警官,有事好商量。” 罗锐没搭理,他走上前,拽过对方的手腕,动作极快的上了铐子。 秃头男没有反抗,而是向罗锐耳语道:“警官,我们没犯什么事儿吧?放我一马,我昨天那盒人参,价值好几千呢,要不您……” 罗锐眨眨眼:“你不是想送给罗警官的吗,怎么?不愿意了?” 秃头男见对方似乎有些意动,连忙道:“县官不如现管嘛,罗警官算个鸟,我看他还没您有本事。” 虽然这话有吹捧的意思,但也不假。 在秃头男看来,眼前的年轻人二十来岁,随身配枪,而且还穿着便衣,一般的派出所警员,可没这待遇,至少也是县局里的一号人物。 对于地痞流氓来说,他们打交道最多的都是基层警员,自从96年全面jin枪以来,不仅是社会上,就算警务系统内部也是管控的特别严。 基层警员出外勤时,如果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警员们不可能配枪,更何况还随身携带。 就算是职位再高,要是没出任务,也不能随时携带的。 要不然,沙瑞金听见祁同伟的后备箱里有一把狙击,吓得立即变了脸色。 此时,崔旺已经恢复了镇定,他拿过孟君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后,道:“罗警官,谢谢您了。” 罗锐还是第一次听见老崔感谢自己,他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但是秃头男听见这句话,脸色大变,吓得一哆嗦。 他吞吞吐吐的道:“罗……罗警官?你就是罗锐?” “很不幸,被你猜中了。”罗锐盯着他,一副戏谑的样子。 秃头男咬了咬牙,心里一百个后悔,他话锋一转:“罗……大队长,我老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放我一马,以后我肯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找崔旺的麻烦。” 就算他是傻子,也看出来罗锐和崔旺的关系不简单。 如果对方想要放过自己,那只有现在这个机会,要是人被抓去拘留室了,一套程序走下来,指不定被扒一层皮。 他心里很明白,警方对待普通老百姓还好,要是对待他这样的地痞流氓,那就不用说了。 罗锐还没讲话,就听见一台警车和一台社会车辆,一前一后开了过来。 从警车下来的人是镇派出所的。 方永辉和杨波在后面那辆车上,刚闹事时,罗锐就已经打电话通知了他们。 见来了这么多警察,小混混们急忙把手里的棍棒给扔掉了,想要躲在人群之中。 所长刚见到罗锐,立马跑来,招呼道:“罗队长,不好意思,我是乌山镇派出所的所长,您叫我老高就行。我刚接到群众报警,来迟了。” 他话一说完,转头就看向秃头男:“马明,又特么是你闹事?!这个月第几次了?前两天刚放出来,现在又不老实了?” 秃头男赶紧赔笑道:“高所,我哪里是闹事……” 他指着还在凳子上坐着、抽着焊烟的老头儿,讲道:“这是我叔,我和他同宗的。去年,我叔的儿子死在五源采沙场了,我叔的儿媳妇拿了赔偿金,一分都不给这老两口,而且啊,现在这个女人改嫁了,还把两个孩子带过去,这孩子养这么大,是不是也要给钱? 所以我叔就叫我来帮忙,就是要一个说法!” 崔旺咬牙,反驳道:“你特么胡说,你这是要说法?你是带人来砸场子!” 高所长一看他的模样,鼻子里还有血丝,两只眼睛也肿了起来。 “马明,你带这么多人来,还在人家结婚的这天,你像是要说法的样子吗?闹事就闹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啥,走吧,别的不多说,打架斗殴都要关几天。” 秃头男沮丧着脸,欲言又止,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这个事情被定为打架斗殴,那就没多大的事儿,无非就是赔点钱,过两天就能放出来。 但谁知,罗锐冷笑了一声。 “高所,这事儿就不麻烦你了。你应该清楚,过两天,县局要搞一次扫h除恶的专项行动,这个是县里挂牌,各层级单位都要让路的。 明天你们所就能收到下发的文件,这个马什么?马明,是吧,刚好可以作为咱们专项行动中抓捕第一批嫌疑人。 马明和这十来个混混,就交给我们来处理!” 话音一落,众人都睁大了眼睛。 高所咽下一口唾沫,急忙点头,心里腹诽,你马明碰到枪口上了,这不说,还是罗阎王的枪口,你算个毛啊,人连古志良这样的大鳄鱼都敢抓,何况你这个小虾米。 马明一听什么行动,吓得一激灵,额头冒出冷汗来。 他也是四十好几的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被吓坏了,心里拔凉拔凉,两条腿打颤…… “罗警官……我没得罪您,您放我一马,我是城建公司的,我有钱,我……” “你特么城建公司算个毛啊,你搞拆迁得罪了多少人,你心里没数吗?!”高所长瞪了他一眼,心里骂道,就是一个傻玩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想给罗阎王扣屎盆子。 高所讨好似的看向罗锐:“罗大队,既然如此,那马明这伙人就交给你们了。” 罗锐颔首,向方永辉和杨波喊道:“这些人全戴上手铐,押回县局的看守所,打电话给我师父,叫他赶紧组建审讯组,这些人都不是善茬,每个人身上肯定都背着案子,都要给我撬出来。 还有……杨波,你通知江鳄鱼,叫他们检察那边,做好准备,我们要开始送人了! 这个马明,寻衅滋事、打架斗殴、敲诈勒索……” 罗锐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弹簧刀。 这刀的刀刃也就五公分长,比一般水果刀还要短。 “……对了,还有携带管制刀具,行hui罪等等,告诉江刚,这些都要是起诉的!” 站在一边的方永辉和杨波,早就急不可耐了。 这是十来个人头,十来个典型,这专项行动还没开始,一下子就抓了这么多人,开门红啊,都特么是功劳啊! 两个人欢快的答应了一声,在现场民警的配合下,给这些家伙都戴上了银镯子。 马明听见罗锐掰扯出的罪名,吓得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腿肚子颤抖不止。 “罗……罗警官,我这刀就是削苹果的,怎么就成管制刀具了?”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捏着刀刃边缘,递给高所长。 “这是证物,小心一点,别污染了,我刚才看见他想要拿刀刺被害人,所以情节比较严重,这个马明,到时叫宣传部的人来,作为典型,都要上电视的嘛,不然怎么叫典型呢。” 高所长的嘴角抽了抽,小心翼翼地用塑料袋把弹簧刀装起来。 “是,是,罗大队说的对,典型就是典型,这马明恶贯满盈,本该就是这样的下场。” 此时的马明早就吓傻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不就是打架斗殴吗,怎么突然搞得自己好像要被吃花生米一样,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死定了。 他任由民警把自己带上警车,心如死灰,他还回头看了好几眼,但老朋友高所,一直在躲着他的眼神。 一辆警车和杨波他们开来的车装不下,只好打电话给县局看守所,叫看守所搞两辆关押囚犯的车辆过来。 此时,十来个混混双手铐在背后,蹲在路边,整整齐齐的。 方永辉奔上台阶,兴高采烈的道:“罗大,全搞定。” 罗锐看向坐在长凳上的老头儿,此时,这老家伙像是睡着了一般,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装着看不见。 “还没呢,这个大爷和他的两个儿媳,也涉嫌敲诈勒索和寻衅滋事,一并带走!” “啊?”方永辉吃了一惊。 一旁的高所咽下一口唾沫:“罗大队,这……” “这什么这,孟君前夫的抚恤金,按照继承权,也是人家应该拿的,这老头儿非法夺得这十万块钱,多大的罪名你们自己想去!赶紧的,带走!” 闻言,老太婆立即站起身,哭喊道:“冤枉啊,我们冤枉啊,警察……” 她这一起身,坐在另一边的老头儿一下子栽倒在地。 老头儿趴在地下,叫嚣道:“我看你们谁敢!我告诉你们,我今年七十了,我有心脏病,我要是出了问题,你们全都要负责!” 罗锐瞧都没瞧他一眼:“要是这十万块钱不退,就一直关起来,送去起诉!” “好!”方永辉和杨波赶紧把老头儿架起来,连带老头儿两个儿媳也一起戴上了手铐。 一时间,怒骂声和哭喊声充斥在众人的耳边。 先前,这伙人有多么嚣张,现在就有多么狼狈。 自古以来,对于年长的人,一般都是网开一面,“法下留情”。 这些老混账,多么恶心,多么不要脸,罗锐比谁都清楚。 尊老爱幼,是没错,但要区分开。 老混账和小混蛋不要太多。 见场面安稳下来,罗锐看向崔旺,一脸戏谑道:“还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新郎,四十好几的人,还用牙咬人家,啧啧……” 老崔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翻了一个白眼:“要你管,幸好你没开枪打人,不然,我又得给你记一笔。” 这时,崔旺恢复了以前的傲娇模样,虽说嘴巴毒,但看罗锐的眼色,却显得特别感激。 孟君抹了抹眼泪,看向罗锐:“罗警官,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真的……你帮了我这么多,我……” “谢谢的话就别说了,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人生大事就要开开心心的。”罗锐看了一眼手表:“这都几点了,宾客都到的差不多了,赶紧的,把婚宴整起来。” “行!”老崔答应一声,收拾好情绪,他赶紧找来帮厨,重新去买食材,叫人摆好桌子和凳子,被砸坏的,就去重新买。 看热闹的人,很多都是来吃喜酒的左邻右舍,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崔旺被欺负,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见崔旺似乎和眼前的刑警大队长有关系,便又开始大义凌然的讨伐路边的小混混。 对于这些人,崔旺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也是笑着附和。 正如罗锐所说,这场婚礼是他和孟君的人生大事,人这一辈子,可以对自己狠,对别人狠,但不能让爱的人留下遗憾。 不管这些人真心或是假意,给孟君一个美好的回忆,才是最重要的。 中午十二点,婚宴正式开始。 十几张铺着红布的圆桌,坐满了宾客。 直到此时,李农一家人才姗姗来迟。 见到路边蹲着一排戴着金属手铐的人,他满腹狐疑的坐在椅子上,推了推罗锐。 “这……这些人怎么回事?他们都是你抓的?” 罗锐瞧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李局,老崔真是你表叔?” “怎么突然问这个?”李农越想越不对劲。 罗锐没吱声,坐在一边的莫晚秋,便滔滔不绝的把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 李农一拍打腿,骂道:“一群杂毛,一群混蛋!” 不过,骂虽然骂,但他心里却很侥幸,幸好自己来的晚,要是来早了,他和崔旺的关系,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要是表明身份,那这事传出去,自己肯定会倒霉。 要是不管,那自家亲戚这边也会寒心。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和稀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罗锐却用雷霆手段,让这伙混混为专项行动“祭旗”! 这也太特么狠了。 李农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这个……虽然老崔是我表叔,但外面知道的人少,他也从来没有和别人讲过这事儿,所以……” 罗锐耸了耸肩,说真的,马明这伙人,谁是谁,谁跟谁沾亲带故,早就摸清了。 要不然,昨天也不会寻到李农的家门口来。 但正是因为李农太过低调,让人家直接敢上崔旺家的门口挑事。 要是对方知道有这一层关系,你看他敢不敢来。 对于这事儿,罗锐懒得多讲。 崔旺和孟君的婚宴,一直进行到下午时分。 孟君的两个孩子,也很高兴,虽然他们年龄小,但孩子的眼睛所看到的是,妈妈很开心,妈妈的人生又要开始了。 而且,崔旺对两个孩子视若己出,完全是当做自己的孩子。 崔旺向宾客敬酒时,单手搂着一个孩子,另一只手牵着另一个。 逢人便说,这是我女儿,大的小的,都是我的。 他笑意连连,从来没有如此高兴过。 罗锐这次来,并没有准备红包,倒是莫晚秋给孟君塞了一个红包。 里面装着多少钱,罗锐不清楚,不过看那份量,估计比李农递过去的多好几倍。 婚宴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因为上午闹事,李农没有帮到一点儿忙,所以觉得很不好意思。 整个婚礼现场的人,没人认识他,他抓耳饶思的,很想别人捅破他的身份,好给崔旺以后的生活撑一撑,但最终没有一个人在意他。 然而,罗锐就不一样了,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对他指指点点,暗地里议论着,这特么是罗阎王,县局的刑警大队长。 准备犯事儿和已经犯过事儿的人,都把他的脸刻在心里,以后碰着谁,最好也没碰着这位主儿。 婚宴到下午四点就结束了,街边蹲着的一溜混混,也被迟来的囚车给装走了。 …… …… 翌日。 本来刑事小组还要休息一天,但听说方永辉和杨波抓了十几个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提前一天上班。 罗锐也不例外,送走莫晚秋和农英后,他来到办公室。 昨天的事情,李农一清二楚,上班后就把这事儿告诉给了陆康明。 当然,他不是为了告状,而是想要提前一天开展专项行动。 几人一合计,于是在县局的号召下,县里也开始积极配合起来。 最先做的就是宣传,开个会,邀请县里的领导来,然后拍照、摄像,当然,第一批被抓的马明等人也被当做了典型。 此次专项行动,汇合了县局、检察和法院等多个部门。 大家的意见都是一致的,打击黑e势力,抓捕在逃嫌犯。 当天下午,县局下辖的各个派出所,汇总一年以来,群众的举报内容,按主次分类后,开始对被举报对象的调查核实。 几天之后,核实情况后,大大小小的案件累计到上百件。 次日一早,各辖区派出所全员出动,贴标语的贴标语,拉横幅的拉横幅。 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也开始播报这一事件,告诉老百姓这次专项行动的决心和目的。 一时间,外面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些有案底的混子,春节都不打算过了,赶紧收拾行李,坐大巴车跑路。 大街小巷,随时能看见民警抓捕嫌疑人,这些人要么抱头鼠窜,要么束手就擒。 知情的人都在骂城建公司的马明,就是这个叼毛,惹了不该惹的罗阎王。 不知情的被抓回去后,看完宣传片,也都开始骂马明。 “妈的,我就是偷了一个钱包而已,全加起来五百块钱不到,还不够立案的,也被抓了,就是那个城建公司的马明,要不是他惹了罗阎王,我会被抓?” “这个马明害死我了,我就是女票个娼,竟然也被抓了,还通知了我工作的单位,我特么脸都没了!” “我几个弟兄,不就是聚众耍一哈嘛,而且都是男的,虽然大家都没穿衣服,但是也没女的参加,怎么就叫聚众yin乱了?谁特么叫马明,都是因为他,放话出去,让他洗干净屁股!” …… 公交车上的扒手,夜总会里的小姐姐和皮*条客,搞诈骗的,以及长年混迹在阴暗角落里的混混们,全都被装上了车。 并且按照情节严重程度,要么关去派出所的留置室,要么关去看守所,反正各有各的归属。 证据确凿的,直接送检,证据模糊的,就让以郑荣为首的审讯组,撬开这些人的嘴,只要有嫌疑人的口供和物证,也全都拿去送检。 沙河县,县局和检察都忙的不亦乐乎。 大楼里空荡荡的,大家要么是在抓人,要么就是在抓人的路上。 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并且,刑警中队的各个办公室里,白板上都是写着人数。 刑警一中队:21人。 刑警二中队:18人。 刑警三中队:28人。 警犬中队(小牧和小毛):6人。 刑事小组:56人。 除了县局,还不说辖区的那些派出所和治安大队,人数更是吓人。 不过这些人,犯的事儿小,不够立案,只需要缴纳罚金,关一些时间就行。 这次的专项行动持续了一周,刑事小组抓获的人数疯长,高达108人。 也被戏称为108个梁山好汉。 忙了一周,刑事小组的人都累瘫了,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坐在办公室里。 罗锐也不例外,这一周,每天就像是在马拉松一样,精疲力尽的。 倒是林晨兴致勃勃,看着白板上的人头,笑意盈盈。 “组长,这次行动,我还抓了三个人呢。” 罗锐没心情搭理她,只是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肯定。 田光汉在一旁抱怨道:“诶,动静搞得太大了,那些盲人按摩院这几天都不开门,我还想去按一按筋骨,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 杨波戏谑道:“要不,你去治安大队试一试,他们那里抓的人多,全都是搞按摩的。” “切!”田光汉哼一声:“满脑子不正经的思想,杨波,我说你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滚蛋,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杨波骂道。 罗锐闭着眼,吐出一口气,说真的,要是有正规的地儿,他也想去正正骨,膀子疼。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江刚顶着黑眼圈迈进来,他身后跟着郑荣,手里拿着一份资料。 “好啊,好啊,我好几天都没睡觉了,你罗锐竟然还有时间偷懒!”江刚抱怨道。 罗锐闻言,缓缓睁开眼:“咋了?我偷懒,挨你检察什么事儿?” 江刚哼道:“好歹是刑警大队长,没一点儿正行,我可告诉你,你现在可是在县里出名了,外面都在议论,说马明得罪了你,所以这才搞的专项行动。 本来是正能量的事情,搞得好像是…… 现在好几个领导都在埋怨你,罗阎王的名字都传出县外了,就连平阳县的警犬都知道你的大名,说是狗看见了你,都得抖一抖。” 听见这话,林晨笑的合不拢嘴:“罗阎王,这名字取得好,我刚来的时候,大家都悄咪咪的这样叫组长,现在我可算明白您这绰号什么意思了。” 罗锐没搭理这两个夯货,而是转头看向郑荣:“师父,您这几天也折腾的够呛,怎么不休息几天?” 郑荣摇摇头,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我这几天搞审讯,从这些被抓的嫌疑人嘴里,撬出了好几个大案子……”郑荣把手里一摞资料递给他:“你先看看。” 罗锐接过后,看了一眼江刚,后者点头道:“我和郑叔发现,十五年前,也就是94年,发生了一起连环强j杀人案,案发的区域除了我们县之外,还有平阳县,一共五名受害女性,四名被害,一名还活着,不过这名被害者精神出了一些问题…… 前两天,一个名叫张小龙的嫌疑人,因为组织卖yin被抓,从他的口供中,我们找到了这起案子的重要线索……” 第298章 尘封十五载 “十五年前,也就是94年,发生了一起连环强j杀人案,案发的区域除了我们县之外,还有平阳县,一共五名受害女性,四名被害,一名还活着,不过这名被害者精神出了一些问题…… 前两天,一个名叫张小龙的嫌疑人,因为组织卖yin被抓,从他的口供中,我们找到了这起案子的重要线索……” 张小龙的口供就搁在资料的上面,罗锐望了一眼师父,郑荣眼神灼灼,欲言又止。 显然,他对这起案子很在意。 于是罗锐问道:“师父,你知道这个案子?” 郑荣就在等这句话,他忙点头:“我到现在还记得这个女孩的名字,她叫黄燕,是纺织厂的工人,22岁,未婚。 她在95年的1月22号的凌晨遇害,遇害的地点是厂里宿舍楼下的工棚里。 那个时候,我还是建桥派出所的民警,报案人是黄燕宿舍的一个室友,发现尸体的是厂里的保安。 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这个黄燕全身赤luo,双手和双脚被绳子绑住,她的嘴里塞着玉米芯子,她死前遭受过侵犯,而且下身也被sai入了玉米芯子,这不说,她的凶部,也被利刃割掉了。 这个案子残忍至极,当时影响很坏,所里的警力有限,所以我们配合县刑警大队一起调查,刚开始是定性为情杀或者仇杀,可是我们查遍了黄燕的人际关系,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一年后,因为实在找不到凶手,这个案子就存档了。” 说起这个,郑荣叹了一口气。“当时条件有限,不像现在有摄像头,dnA检测要去省里做,所以排查嫌疑人很难。” 罗锐沉吟道:“那你们有没有提取到什么物证?比如米青液,脚印和毛发之类的?” 郑荣摇头:“凶手只留下了脚印,41码脚印的绵底鞋,至于米青液和毛发等都没有。” 江刚坐在一边,手摸着下巴,分析道:“我看过这起案子的卷宗,因为发生在95年的1月22号,所以后面发生的四起案子,统称为【122特大连环杀人案】。 除了这个黄燕之外,时隔一年,也就是96年的1月22号深夜,百货商场的一名售货员,在吃完宵夜回家的途中,也被凶手杀害了。 她的名字叫于佳丽,遇害地点是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她被拖进一栋废弃的民房里,凶手对她实施了侵犯,当时她手脚被绑,嘴里也塞了玉米芯子,而且下身也是如此,不同的是,她的双如没有被割掉。 这两名被害者致死的原因,都是一刀捅进喉咙……” 江刚并拢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脖子左侧的动脉按了按:“就这个位置,一刀下去,血一下就出来了,两名被害者都死的很惨……” “等等……”罗锐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问道:“也就是说,这是一起变态连环杀人案?而且时间和作案手法都是有规律的?” 江刚和郑荣对视了一眼,一个摇头,另一个点头。 江刚道:“这个就不好说了,因为后面两名被害者遇害的时间不一样……” 郑荣立即反驳:“怎么不一样?第三和第四名遇害的时间是在97和98年的冬天,虽然不是在1月22号这天,但季节是一样的,而且第五名被害者遭到袭击的时间和前两名受害者一样,是在2000年的1月22号! 这就很说明问题,这个凶手作案是有一定的规律的!” “1月22号?”罗锐蹙眉道:“这个时间有什么特殊吗?” 楚阳立即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没什么特殊啊,也不是什么大日子。” 林晨的手肘顶着桌面,手心撑着腮帮子,分析道:“对我们而言,肯定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对凶手可能却有不一样的意义……” 她的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大脑飞快的运转着…… 江刚瞧她眉头紧锁,嘴唇鼓起,下巴圆润,脸上还有一个小酒窝,他眨了眨眼,推了推罗锐的肩膀:“这就是那个省厅来的?” 罗锐眯着眼:“怎么?你喜欢?” “别胡说。” 江刚赶紧咳嗽两声,他脸一红,低着头,用手心摩擦着膝盖。 他就坐在罗锐的办公桌边上,林晨的办公桌就在旁边。 江刚也是刚工作没几年,一身傲气还没被磨掉。 罗锐正眼一瞧,江刚身材挺拔,人也挺高,至少一米七五,长得有鼻子有眼,除了肤色有点黑,近视眼,其他没啥缺点。 “要是你对他有意思的话,我帮你说说?反正你俩年龄差不多,而且都是高材生,应该能聊得来。”罗锐打趣道。 江刚身体一缩,像是老处*男一般,坐卧不安。 “别瞎说……” “我想到了!”林晨惊叫一声,一拍桌子:“1月22号这天,很有可能是凶手的生日!” “哦?”一旁的郑荣立即问道:“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郑荣对这个案子很关心,期间也是在蹙眉思考。 林晨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在上面写着什么。 她穿着制服,竖着马尾辫,身材显得很立体。 江刚盯着她的背影,越看越脸红,心窝里一片燥热,像是一堆蚂蚁,爬在一块蜜糖上。 此时,刑事小组的成员都看向了白板。 不多时,林晨转过身,用马克笔指着白板上的内容。 “首先,犯案时间为1月22号,我猜是凶手的生日,也是根据犯罪心理推测的,不一定可靠。 但是,如果把这些受害者看做礼物,那么凶手在自己生日当天作案,也有可能,这只是很粗糙的怀疑。 但根据这个案子,我想到了以下几点,我觉得大致能刻画出凶手的轮廓。 第一,这个凶手很有可能未婚,对女性有很强烈的变态嗜好。 第二,凶手有xing功能障碍,也就是在侵犯被害者的过程中,他没有留下……留下米青液的原因。 第三,这个凶手大概率是一个农村人,他每次作案都随身带着玉米芯子,这个东西城里不太经常能接触,就算是从菜市场买的玉米,对玉米芯子也不会太在意。 只有生活在农村的人,每年收割玉米,脱掉玉米粒,玉米芯子堆得四处都是。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被农村人用来当做烧饭的柴火。 玉米芯子作为这起连环杀人案的重要道具,具有强烈的象征性……” “象征性?”田光汉摸着下巴的胡茬,眼神清澈:“象征了什么?” 林晨红着脸,怀疑他在调*戏自己,但对方的表情却显得很愚蠢。 罗锐立即咳嗽一声:“这个……象征什么东西,我们先不谈,林晨,你继续讲……” “好!”林晨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罗锐后,说道:“我推测的第三点,也刚好印证第一点,总结起来,也就是说凶手未婚、年龄不大,应该是在18岁到30岁之间,xing功能障碍,以及他对玉米芯这个东西,有一种莫名的狂热和崇拜!” 听见她的分析,江刚忍不住鼓起掌。 但众人都没有反应,他尴尬的笑了笑,立即把手缩回来。 林晨舔了舔嘴唇,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罗锐。 前不久,临江市发生的特大杀人案,因为凶手已经具象化,所以她的办案能力没有体现,现在这个陈年旧案,而且又是变态杀人案,刚好可以运用她所学到的知识。 她之所以来到沙河县这样的穷乡僻壤,就是为了跟着罗锐,在第一线接触这些杀人凶手,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尝试去侦破案件。 当然,她没有把握自己能成,但是以后积累的经验,便可以反推她所学习的东西,相互印证和纠错,找到属于自己的断案能力。 罗锐见到她期待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然后伸出手,轻轻鼓了鼓掌。 见到他这样,其他人也开始鼓起掌来。 林晨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肩膀也松弛了下来。 刑事小组不是谁都能进的,她这才来几天,能得到大家认可,自然是无比高兴。 江刚兴致勃勃的赞叹道:“林晨,你真棒,不愧是省厅来的高材生,你这是运用的犯罪心理侧写吧?” 林晨点头:“没错,我在公安大学,学的就是这个。” 一听学校的名字,楚阳、方永辉和苏明远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公安大学可比他们的刑警学院牛叉不止一点半点。 难怪人家一毕业就能在省厅工作,天之骄子啊。 罗锐也有些羡慕,他最后悔的就是在学校里待的时间太少,虽然公安联考前,他花重金请了各个学科的教授,恶补了好多知识,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众人都在羡慕的同时,只有郑荣一脸严肃。 “那个,林警官……” 林晨赶紧摆手:“郑叔,您是组长的师父,叫我小林就行。” “好,小林,你是怎么确定凶手的年龄?” “是这样的,对女性有强烈渴望的年龄阶段,就在男人的青少年时期,其实如果不是连环杀人案,我可能还会把凶手的年龄往前推。五起案子,如果是同一个人所为。 那么凶手所耗费的体力是巨大的,只有成年男性才有这个力量。 譬如,郑叔说的第一起案子,黄燕被害的地方是在宿舍下面的工棚里,而且时间是在凌晨时分,黄燕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独自去工棚里,那么她肯定被凶手胁迫的。 女人会在什么样的男人下屈服?肯定是身高体壮的成年男子,她觉得危险,觉得反抗不了,才会任由凶手实施暴行。” 郑荣颔首,这个推测,他只相信一半:“那你是怎么确定凶手的年龄不在30岁以后呢?据我所知,你刚才谈论的xing功能障碍,大概率是中年男人比较常见。” “好奇!” “什么?好奇?”郑荣眨了眨眼。 其他人也听得莫名其妙。 林晨咬了咬牙,叹气道:“凶手在杀死被害者后,并对她们的尸体做出了不可描述的行为,显然,凶手对女性的身体构造很好奇。 这样的人年龄都不会太大,也就是我说的极度变态。” 她说完之后,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样残忍对待女性的杀人恶魔,还是刑事小组从来没有遇见过的。 江刚作为检察官,起诉的命案中,也很少见类似的。 国内以前的案子中,也有这样的连环杀人案,但大多都是无规律的,没有显著特点,也不会像国外那样大肆宣传。 变态杀人狂,譬如国外的十二宫,棒子的华城杀人案等等。 郑荣最后的一丝怀疑也消失了,他止不住的点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要是当年有你这样的高材生,我们可能早就抓住了这个凶手。 第一起案件发生时,我们只把它当做仇杀、或者是情杀,当时我们把县里所有前科犯都筛查了一遍,包括黄燕工作的纺织厂的男性工人,也都审问过,但是最终一无所获。” 林晨抿着嘴,她对郑荣的遗憾深有感触。 每个老刑警的心里,都会有一起放不下的陈年旧案,就算是那些厚厚的卷宗,已经掉落了厚厚的灰尘,也会有人记得。 此时,罗锐拍了拍手:“行了,这个案子能不能调查,会不会重启,不是我们能做决定的,我得去找李局和陆局,看两位领导怎么说,大家现在没事,赶紧把这一周积累的工作做完,自己抓的人,自己负责固定证据,免得江鳄鱼找我们麻烦。” 一听这话,众人一下子蔫了,叫苦连天的。 抓捕嫌犯虽然爽,但补齐证据却很繁琐,不仅还要外出走访,还得写文件,琢字琢句的核对嫌犯的口供,以及确保物证的真实性,不管是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检察那边就会打回来,让你重新调查。 有时候,你想检察那边能过就过,少找点麻烦不行吗? 但人要真要直接给你过了,要是在法庭上出现了纰漏,对方就得和你一起担责。 所以,县局大楼里的办案民警并不怎么待见江刚。 一周的专项行动,刑事小组抓获108名嫌疑人。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亲手抓捕的,而是在辖区派出所的警员配合下,共同行动后的结果。 其中盗窃案66件,下发给下辖的派出所处理。 另外的42起,有纵火、强j等等比较严重的刑事案件,这是才让人头疼的。 整整一天,罗锐他们都在处理这些案子,其中21起、嫌犯已经认罪的案子和卷宗,交给了江刚带来的人,让检察那边过目,没什么问题后,就准备向法院起诉。 剩余的案子,有的是嫌犯认罪,但物证不齐全;要不就是物证齐全,嫌犯死不认罪。 这就需要郑荣的审讯组,去撬开这些人的嘴。 郑荣离开前,把罗锐拉到办公室的一角。 “怎么了?师父?” “罗锐啊,其实十五年前的【122大案】,在97年时抓到了一名嫌犯。” “啊?”罗锐皱着眉头,惊讶的问道:“难道抓错了?” “你听我说,第三起案子发生的地方是在平阳县中学的后山上,当时是平安夜,遇害的女孩年龄很小,当时平阳县的警方,在现场采集到了一枚足迹,也是41码脚印,但不是绵底鞋,这个脚印的主人是县*x的儿子。” 郑荣一脸愁容,似心有不甘。 “那犯罪现场的情况是什么样的?”罗锐怕他听不明白,又加了一句:“有没有出现玉米芯子?” 郑荣点头:“有!” “这个人……” “这个人后来被放了……” “那他有没有认罪?” 郑荣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这事儿我还是听平阳县的老战友说的。咱们沙河县的两起案子发生的时间是在95和96年,从97年开始,遇害女性都在平阳县,所以这五起案子,被推到了同一个凶手身上。” “您是怀疑97和98年是模仿作案?凶手另有其人?” 郑荣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案件发生时,市里组建了专案组,我当时只是一个片警,他们怎么查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最终的结果时,找不到凶手,案子到现在,尘封了十五年。 我告诉你,你真的要是重启这个案子,把真凶找出来,那你就是海东省的这个……” 郑荣举起大拇指:“比那个青鬼陈浩还要厉害!” 罗锐撇撇嘴,师父竟然还在自己身上耍小心眼,无非就是想要用自己的手,重启调查。 但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儿:“你提起陈浩,难道他当时也是参与调查了这个案子了?” 郑荣点头:“有他,他当时是刑警支队的干警,还没什么职务。” “明白了。”罗锐应了一声。 …… 夜幕落下,但县局大楼依旧是灯火通明。 罗锐看了一眼人困马乏的下属们,他拍了拍手,鼓舞道:“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咱们十点下班,大家都去吃夜宵,我请客。” 田光汉撇撇嘴:“组长,你的升职宴都还没请客呢,一顿夜宵可不作数。” “当然不作数,不过咱们不能太高调,县城就这么大的地儿,也没啥好吃的,等哪天放假,你们都去我海边的别墅,大家吃一顿好的。” 罗锐忽悠着,他可不傻,现在江湖上盛传罗阎王的名号,要是他不顾及形象,在外面大吃大喝,被一些无良媒体抓住了,那就不是扣屎盆子了。 时代越往前,就越危险。 林晨用手蒙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后,问道:“组长,十五年前的【122特大连环杀人案】,你找过陆局吗?” “着什么急啊,你没见我今儿一整天,忙的团团转。”罗锐哼了一声,“我这就去,行了吧?” “嗯,我等你好消息。”林晨拿出手机,兴致勃勃的回答。 …… …… 罗锐敲响了陆康明的办公室,里面回声后,他推开门,迈了进去。 陆康明坐在办公桌后面,神采飞扬,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这次的专项行动圆满成功,一石三鸟,收获很大。 一来,县里有了政j,领导满意。 二来,治安环境肉眼可见的变好,老百姓拍手称赞。 三来,大家都富裕了,资金充足。 只不过,这罗锐的名声好像有点臭了…… 陆康明笑道:“怎么了?这么晚了,找我还有事儿?” 罗锐颔首,他把手里的一份口供递给对方。 陆康明拿过后,仔细看了看,他越看,神色就越凝重。 直到【122特大杀人案】这行字,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他的呼吸就停住了。 “这……这是……” “这是我师父审讯一个叫张小龙的嫌疑人时,从他嘴里撬出来的线索。” “天啦!”陆康明吐出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的道:“罗锐,你知道吗?十五年来,每一任局长刚上任的时候,除了查看县局的资金情况之外,待的时间最多的就是档案室。 三年前,我刚来到沙河县的时候,也不例外! 【122特大连环杀人案】的卷宗就摆在d3区的第15排架子上,一共五个纸箱,我每次去都会在这些证据前观看很久。 我一直在想,这个案子要是在我的任期内侦破,我这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 罗锐蹙着眉头,他有些不明白陆康明为什么如此动容。 难道他也是当初的办案民警? 罗锐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重启这个案子?” 陆康明站起身,沉吟良久后,回答说:“这个案子影响很坏,虽然当初组建了专案组,但是舆论媒体报道的很少,所以外界并不是很清楚。 如果要重启的话,我们得一层层上报,有可能负责这个案子的办案队伍,并不一定是我们。” “那您的意思?” “咱们自己先调查,要是能查到确切的线索,再往上报也不迟!” “可是还有三起案件发生在平阳县,有一名还活着的被害人,也在平阳县……” 陆康明伸手,打断他的话:“你先去调查,我会和平阳县的吕胡子商量,【122】也是他们的心头刺,要是咱们一起给破了,就算是让他们拿三辆警车和唯一的一只警犬来换,他也会同意。” “行,那我明天就开始着手调查。”罗锐点头,他知道陆康明肯定准备打吕胡子的秋风。 罗锐离开后,刚准备下楼,他手机的铃声响了。 他接听了电话:“喂,陈浩?” “罗锐,看新闻,国际新闻!” 罗锐眨了眨眼,摸不着头脑。 回到办公室后,他走到电视机前,找到遥控器,按开电视之后,调到了国际新闻。 画面上出现了加*拿大某个社区的街道。 一栋别墅的门前拉着警戒线,街道上停着几辆警车。 门口站着一名穿着警察制服的老外,他面对着记者,对着麦克风飙出一串英文。 画面下方的字幕,把英文翻译成了中文。 【凌晨时分,一名x国籍男子在家中遇害,身中五刀,歹徒同样也是一名x国籍男子,杀人后,歹徒逃窜,据死者周围邻居描述,这名男子身材肥胖,近视眼,身高一米七六左右。 我们警局接到报警后,用最快的时间抵达了现场,在抓捕歹徒的过程中,因为语言不通,而且歹徒抗拒执法,歹徒已经被我们的警员击毙……】 此时,画面里出现歹徒的尸体,他仰面倒在某条街道上。 他手里攥着一把匕首,胸口的衣服被子弹穿破,血流了一地。 他的眼镜碎掉了,那只完好的右眼,睁开着,似乎在看天上的白云。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陈白的心愿已了…… 罗锐的心脏紧缩…… 第299章 凶案再现 09年1月18号,大雾,气温极低。 罗锐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闹钟。 时间是早晨七点,下床后,他推开卧室的窗户,看见左边的体育场里人山人海。 早起的锻炼的大爷大妈,跑步的年轻人,半岁大的孩子在草地里蹒跚学步。 人这一辈子,从小到老,在这一刻具象化。 他看了很久,微微吐出一口气,然后简单的洗漱一番下楼。 因为住的地儿离着县局很近,所以省了开车的油钱。 除他之外,田光汉、楚阳和苏明远也已经起床。 四个人背着包,像是普通的上班族一般,迎着清晨的雾气,缩着脖子,向着县局大楼走去。 天气越来越冷,不跑两下,脚心冻得僵硬。 老崔的包子铺已经开门,门前排着长队,都是准备打包带走的。 罗锐四个人从侧门进去,孟君身前系着围裙,立即迎上前。 罗锐招呼道:“四碗面条,两屉包子,对了,面碗里搁点酸萝卜。” “一早就做好了,我现在就给你们端来。”孟君笑着回答。 罗锐也不在意,每天的早餐,他都在包子铺解决的。 一三五吃面条,二四六就随便吃两个包子、喝一杯豆浆,今天恰好周三。 孟君把面条端上来,楚阳几个人搓了搓手,从竹筒里取了筷子,先是喝一口热汤。 “呲溜”一声,整个胃都舒坦了,身上也跟着暖和起来。 田光汉用筷子挑起面条,随带夹着一块猪肝,送进嘴里。 他吸溜两口,咀嚼起来:“味道不错啊,猪肝挺嫩,这猪肝面我以前都不吃,没想到猪肝配面,这味道还真没得说。” 楚阳吃的很斯文,他抬起头道:“咱们这是沾组长的光,咱们要是单独来,老崔肯定不会搞这么新鲜的猪肝。” “唔唔……”苏明远烫了一下嘴,他哈了一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这老崔心忒黑,食材都是给组长现做的,包子里的肉馅都是最新鲜的,而且你们看,这份量一碗抵两碗……啧啧……” “吃吧,哪里来这么多废话。”罗锐掰开一次性筷子,也低头喝了一口汤,挑了几筷子面条,细细的吃起来。 他暗自琢磨了一下,味道也就和以前一样,哪里有他们说的这么夸张。 吃的差不多了,罗锐刚放下筷子,崔旺一屁股坐在了过来。 罗锐给他让了让位置,斜眼盯着他:“有啥事赶紧说,我看你这张脸,心里就发毛。” 老崔翻了一个眼皮,嘴里哼了一声。 他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左边额头还贴着创可贴。 “我可告诉你,你最近小心一些。” “哦?”罗锐疑惑地看向他。 听见这话,楚阳三人也放下筷子,抬头看来。 老崔低声道:“你们搞的这次专项行动,得罪了太多人,有人说是因为你,这才搞的事儿,我听外面那些人讲,有人想要报复你。” 罗锐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那正好,我还愁抓的人太少。” 老崔叹了一口气:“你可别不在意,这沙河县虽然小,但不要命的也多,别把自己陷进去了。” “怎么?你老崔什么时候关心起我来了?” “切!”崔旺哼道:“我在乎你死活,我只是怕孟君伤心罢了。” 罗锐抬头看向孟君,她正给外面的食客打包餐食。 “行,我知道了。”罗锐应了一声,“没别的事,我上班了。” “还有一个事儿……你先等等我。”说着,崔旺起身,往后厨的楼梯走去。 罗锐看向楚阳他们:“你们先去局里,对了,你们把档案室的【122】的卷宗全拿出来,位置在d3区的第15排架子上,一共五个纸箱。” “好咧!”楚阳答应道,他们三个人拿纸巾抹了抹嘴,然后离开。 不多时,崔旺从楼梯下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这个给你!” “什么?”罗锐蹙着眉头,接过后,打开袋子,往里面瞅了一眼,十沓现金整齐的放在里面。 “这是孟君前夫的十万块赔偿金,她前夫的爸妈把这钱吐了出来,前两天刚还回来。” “你给我干啥?” “罗锐,我老崔对别的人,从来都是不服气的,包括我那表侄李农,他也是一个二百五来着。但我对你,还是挺佩服的……”崔旺说这话时,是咬着牙的,似乎要了他的命一般。 “既然我和孟君结了婚,你给他的那套房子,我们不能白要,这钱自然得还给你。” 罗锐把黑色塑料袋扔进老崔的怀里:“少给我来这一套,这钱是孟君的,不是你的,我赠与她,是为了她和两个孩子将来有一个保证。” “这就是孟君的意思!”崔旺道,他声音有些大。 站在门口的孟君听见了,她忙完手上的活儿,赶紧走来,用围裙擦了擦手。 “罗警官,这钱你一定得拿着!房子我不能白要。” 罗锐盯着她:“为什么?” “因为……”孟君低下头,呢喃道:“你帮我们太多了,更何况因为我和老崔的婚礼,连累了你。” 崔旺叹了一口气,道:“罗警官,我实话说吧,现在外面都传你和孟君的关系,这给你造成了误会,也给我们造成了困扰。 既然我和孟君已经结婚,她们娘三以后的生活,全都交给我了,你应该相信我的为人,我不会让他们跟我吃苦的。” 罗锐心里一凛,他终于明白,这是他们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他苦笑的摇摇头,沉默良久后,他点头:“那好吧,这钱我收了。” 罗锐站起身,往铺子外走去。 老崔也跟着站起身,望着他的背影,神色稍微轻松下来。 孟君抹了抹眼泪,道:“老崔,我是不是做错了?” 崔旺摇着头:“这钱如果不给他,要是他以后爬到最高,万一让人抓到把柄,对他反而不好。你要是想他好,咱们每个月去庙里,多拜一拜菩萨,为他祈福吧。” …… …… 罗锐回到办公室,把黑色塑料袋放进抽屉里,然后坐在椅子里沉默不语。 大家和他打招呼,他也没听见。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罗锐又打开抽屉,从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一个护身符。 这个红色的护身符是孟君去庙里求来的。 罗锐把护身符放进上衣口袋里,手心按着心脏的位置。 “组长,卷宗都拿来了。”楚阳、苏明远和田光汉抱着纸箱走进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林晨,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五个箱子,其中有四个箱子里都是物证。” 罗锐点头:“把物证都放一边,等赵主任过来后,重新鉴证筛查。” 昨天晚上,罗锐就已经通知了海江分区的赵明。 对方一听说沙河县在调查一起变态连环杀人案,立马来了精神,他向魏群山报告后,现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我们先看卷宗。” 从95年到96年,两起案子的卷宗都在箱子里,已经落满了灰尘。 窗外的阳光刺穿浓雾,淡淡的光线照耀在桌面上。 罗锐找到其中两份被害人的资料。 光线中,浮游着金黄色的尘埃。 两个被害人的照片,映入罗锐的眼帘。 姓名:黄燕。 年龄:22岁。 籍贯:沙河县。 职业:纺织厂职工。 婚姻状况:未婚。 遇害时间:95年1月22号,凌晨两点。 案发现场:纺织厂宿舍楼下的工棚里。 致死原因:利器刺穿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尸表特征:被害人黄燕,手脚被绑,嘴里和下*体塞着玉米芯子,生前遭受侵犯,身上呈现殴打后的淤青。 姓名:于佳丽。 年龄:25岁。 籍贯:沙河县。 职业:百货商场售货员。 婚姻状况:已婚,育有一女。 遇害时间:96年1月22日,深夜十二点,和同事吃完宵夜,回家途中遇袭。 案发现场:民生路122号的一处废弃民房里。 致死原因:利器刺穿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尸表特征:被害人于佳丽,嘴里和下体塞着玉米芯子,未发现遭受侵犯,身上呈现殴打后的淤青。 罗锐对比着两份资料,发现于佳丽遇害时,手脚并没有被绑,这是和第一名被害人黄燕所不同的地方。 这时,林晨拿来两具尸体的照片,数十张触目惊心的照片,依次摆在桌面上。 两个年轻女人死后的惨状,让大家都为之动容。 楚阳咬牙道:“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杀害她们的凶手还没有被抓住……” 方永辉也叹了一口气:“别忘了,不止她们俩,平阳县还有三个被害者。” 罗锐凑上前,仔细比对了一下,发现于佳丽身上的殴打伤最多,而且法医报告里还写着,她胸部受损,肋下第四到第七根肋骨骨折。 这明显是暴力导致的伤害,人类的第1~3肋骨粗短,且有锁骨、肩胛骨保护,一般不易发生骨折;第4~7肋骨较长而纤薄,易发生骨折;第8~10肋前端肋软骨形成肋弓与胸骨相连;第11~12肋前端游离,弹性都较大,不易骨折。 林晨沉吟道:“很明显,于佳丽生前是激烈反抗过,而且她没有遭到凶手的侵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没有遭到侵害。但她死后,凶手依旧把玉米芯子塞入她的体*内,这就更能说明,凶手有强烈的变态嗜好。 组长,我觉得我分析肯定没错,凶手未婚,年龄较小,而且具有极强的暴力倾向。” “不一定……” “什么?”林晨蹙眉问道。 罗锐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他拿着两份被害人的照片,分析道:“凶手具有暴力倾向不完全准确。 可以猜测,凶手生性懦弱,有一个强势的母亲,对同性卑微,他对女性的厌恶感,同时也有强烈的渴望。 他在生活中毫不起眼,没有人在乎他,同时也缺乏朋友。” 一听这话,林晨睁大了眼:“组长,你也懂犯罪心理学?” 罗锐耸了耸肩,看向办公室里的人。 “从今天开始,咱们就重启调查【122特大连环杀人案】,杨波和老田去黄燕的被害现场,十五年前,警方对纺织厂的工人做过笔录,你们拿着这些笔录,重新筛查一遍,最好是能找出新线索来。” “是!”两人回答,但他们并不是抱着很大的期望。 要知道,多具尸体就意味着多条线索,命案中,尸体可以说是最最重要的线索。 在如此多的线索情况下,十五年来依旧没有侦破案件,可想这难度有多高。 就算是罗锐,也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 “楚阳和明远,你们去于佳丽的被害现场,重新走访一遍她的人际关系,特别是她的老公,当年是作为重点调查对象,你们也仔细盘问一下,对比一下他当年的笔录,看有没有出入。” “明白!”两个人拿起于佳丽资料和当时的笔录,准备拿去复印一份,原件是不能带出去的。 “永辉跟着我。”罗锐站起身来:“把张小龙的口供找出来,我们去会会这个人。” “好咧。”方永辉答应道。 林晨赶忙道:“组长,我,我呢?” 罗锐眨眨眼:“你不是做后勤的吗?你想凑什么热闹?” “那不行,我可是专门来跟你学习的。”林晨撇撇嘴。 “随你。”罗锐往审讯室走去。 林晨立即跟上,把方永辉甩在了身后,她还转头,向方永辉做了一个鬼脸。 见状,田光汉一笑:“永辉,你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方永辉白了他一眼:“去你的!” 沙河县局,一共三间审讯室,全都被占用了。 郑荣的审讯小组一共六个人,这些人以前都是搞预审的,年龄都很大了,都是县局的老宝贝。 他们对初出茅庐的嫌疑人,那是手拿把掐,对于累犯,也是一边吓唬,一边讲温暖,不怕这些人不开口。 大家想象中以为,要是自己犯了事儿,只要死咬牙关,打死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警察拿自己也没招。 但这只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身边要是有犯过事的朋友,你可以去问问他们,面对审讯的民警,对方不把你底裤全扒掉,就算对你很仁慈了。 你不开口,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事后,你还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感谢人家。 半个小时后,张小龙被带到了一号审讯室。 因为之前是郑荣审的他,所以此次审讯,也是他负责。 在进门之前,罗锐仔细的看了看上一份笔录。 这张小龙是因为组织卖yin被抓的,这事儿本来是治安大队处理。 但张小龙除了这个之外,还有纵火的嫌疑,他在一年前,曾经放火烧过一处民宅,并导致一名年轻女性,身上大面积烧伤。 因为没有物证,只有目击者,而且目击者的供词不太准确,所以警方一直没有抓他。 借着这次专项行动,警方这才以组织卖yin的罪名,逮捕了他,就是想逼他承认这起纵火案。 不过,因为在审讯中,发现了十五年前的【122】大案,所以审讯中断。 罗锐和郑荣进去审讯室后,张小龙抬起头来,咧嘴一笑。 “警官,我是冤枉的,去年的纵火案我真没干,我要是干了这事儿,你们也不至于现在才抓我。” 闻言,郑荣嘴角抽了抽,这小子明摆着是骂警察无能。 郑荣瞥了他一眼,吼道:“你给我放老实一点,没问你,你就不要说多余的话!” 不是撬不开他的嘴,不是因为发现【122】大案的线索,这鸟人早就被送进看守所了。 罗锐坐下来,盯着张小龙。 这人现年45岁,但长的年轻,看着像才三十好几,头发输的一丝不苟,把自己打扮的很精神。 郑荣看了一眼自己的做的笔记,寻找切入口。 “张小龙,据我们调查,从2000年开始,你就涉嫌组织卖yin,前前后后被治安大队逮捕了五次,你这是累犯,屡教不改。 不仅如此,据那些年轻女孩所说,她们都是你以谈恋爱为由,把人骗来,先是给人家女孩买礼物,送东西,骗取她们的信任后,你就暴力胁迫别人,从事这个非法工作。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张小龙戴着活动手铐,他举起手,摸了摸鼻子。 罗锐抱着双臂,眯着眼打量她。 摸鼻子的动作,表示对方打算说谎。 果然,张小龙咳嗽一声,回答道:“郑警官,我冤枉啊,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半天了,我的为人,您应该清楚,我从来没有胁迫谁,也没有组织什么卖yin。 这些女人看上我,想要和我耍朋友,让我给她们买礼物,当然,我愿意为她们花钱,这没错。 可是钱花完了,是不是要去赚钱?我没收入,她们也没收入。 大家都是要吃饭的,人总不能饿死。 她们从事卖yin活动,关我什么事儿?” 一听这话,郑荣就来气,他把好几份资料拿起来,展示在对方眼前。 “你给我看仔细了,一共八名女孩,其中有五名都是被你骗来的,这是她们的笔录,一字一句都写在上面!张小龙,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你总不能说这五个女孩都是你女朋友吧?” “是啊,都是我女朋友,怎么了?难道法律规定,不允许谈五个女朋友?”张小龙笑道:“再说,你们说我组织卖yin,那好,我有没有给这些女人提供场所?她们有没有给过我钱?” 郑荣笑了笑:“吃一堑长一智,你张小龙被抓了这么多次,学精了,真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 见到郑荣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张小龙心里有些发毛,他赶紧回答道:“那倒不是,你们只是冤枉了我这个好人。” 郑荣从诸多资料中,抽出一份文件,在他面前晃了两眼。 “既然你不承认组织卖yin,那我们来聊聊去年的纵火案,受害者是就是你其中的一个‘女朋友’,她说是因为自己私藏了钱,所以怀疑你伺机报复,深夜时分,在她卧室里放了一把火,想要烧死她。 当时,她正在睡觉,没有发现你,而且目击证人也只看见了你离去的背影,没有发现你的正脸,所以这个案子就一直没侦破,我们也没有证据抓你。 你猜猜,我现在手里这是什么?” 张小龙咽了一口唾沫,疯狂的眨眼睛,并惊疑不定的摇头。 “你纵火前的当天,是不是去了平阳县的一家加油站,给自己的车子加油?而且你还让人家用油桶,额外给你装了五升汽油?” “不,我没有!你诈唬我!” “我可没诈唬你。”郑荣道:“那家加油站是有监控的,小子,你买汽油时的画面都被拍摄了下来。而且,纵火现场所使用的助燃物,就是你买来的那五升汽油,要不是被害人发现及时,从窗户跳出去,你现在背的就是杀人罪! 不过也无妨,检察那边肯定会以杀人未遂起诉你,我算算,你得在牢里得待十年左右。 呵,组织卖yin?小子,我才懒得管你这个。” “不!我不认,你骗我!”张小龙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脸色都吓白了。 郑荣看向单边玻璃,观察室里的警员会意,操作电脑,把监控录像放了出来。 在审讯室侧面的墙壁上,大屏幕里播放出张小龙在加油站的画面。 时间是在去年的8月10号,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油桶,放进了后备箱。 郑荣厉声问道:“你当时给工作人员说,你单独买了一桶汽油,是买回去给摩托车加油的,对吧?人证物证齐全,以及你和被害者的关系,证据链闭合,没冤枉你吧?” 张小龙下巴颤抖,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来,他的眼神左右移动,像是准备挣扎。 罗锐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吱声,他看向郑荣,后者向他微微点头,咧嘴笑了笑。 每年,成百上千、乃至于上万件的刑案侦破,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而是诸多警员共同合作后,最终才把嫌疑人送上审判席。 罗锐能想象到,走访调查的警员,肯定是找了无数个加油站,最终才找到可以给张小龙定罪的物证。 虽然攻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是郑荣,但这里面也有其他人的功劳。 这时,张小龙眼睛微微眯起,他身体前倾,戴着金属手铐的双手搁在桌面上。 “郑警官,之前我说有【122大案】的线索,如果我说出来,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减刑?” 罗锐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微微点头:“那就看你能提供什么样的线索。” 张小龙咧嘴笑了:“【122特大连环杀人案】,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咱们县内,可是家喻户晓,你们警方一直没抓到他。而且从2000年开始,他就没继续作案了,对吧?”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你了解的很清楚啊,不会是你做的吧?”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张小龙笑了笑,随后脸色严肃下来。“你们都错了,2000年后,这个恶魔还在继续杀人!” 这话立即把罗锐惊住了,郑荣也霍然从椅子里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对方。 张小龙眼角的肌肉跳动了一下,他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被害者的尸体在哪里……” 第300章 寻尸 张小龙眼角的肌肉跳动了一下,他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被害者的尸体在哪里……” 审讯室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张小龙的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明亮的灯光下。 他紧盯着罗锐,嘴角翘起,脑袋也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几分,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惧怕和卑微。 这句石破天惊的话,张小龙似乎等了很长时间,眼里表现出戏谑、期待和巨大的兴奋感。 经常犯罪的朋友应该知道,不管是在酒桌上、或是在监狱里,一旦打听到某个同道中人吹牛逼,说自己曾经干的那些事儿,譬如杀了人,在哪里埋的尸等等,一定要洗耳恭听,仔仔细细的拿小本本记下来。 这是保命符! 特别是在监狱里,这种事情尤其多,举报立功,那是立功减刑的最好机会。 指不定就让你的刑期缩短好几年,提早出狱。 郑荣凭借掌握到张小龙的犯罪证据,一路攻心,就是要从张小龙嘴里撬出【122特大连环杀人案】的线索,此时,见到对方终于说出口,他整个神态完全变了。 从最初的自信满满,到现在的心生怯意,并且心里对张小龙有一点点忌惮。 这种心理变化,简单来说,就是攻守易形了。 不管是审讯,还是和老板谈话,或者是外交例会,都是双方在语言和心理上的角逐,当然警方面对嫌疑人,是整个司法体系对自然人的施压,面对巨大的落差,很难有人能稳住自己的心理防线。 但张小龙知道所掌握的是多么重要的线索,所以他才敢纵火,就算是烧死人了,他也有办法能活下来。 这就像两个守门员互相踢球,并且各自还要守住自己背后的球网,以防对方射进去。 此时,皮球踢到了张小龙的脚下,他掌握了主动权。 郑荣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瞟了一眼罗锐。 而罗锐,原本是抱着双臂,靠在椅子上的,此时,他身体前倾,双手放在桌面上,紧盯着张小龙。 也就是说,郑荣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现在交棒给罗锐。 “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张小龙身体后仰,戴着手铐的双手还搁在审讯桌上。 “叫你们局长来吧!我觉得你应该没资格和我谈!” 罗锐笑了笑,看向单向玻璃后面。 几秒钟后,审讯室的门被打开,陆康明和李农迈了进来。 两个人都穿着警服,脸色严肃,先审讯时,他们一直待在观察室,张小龙所说的话,两个人也都听见了。 陆康明眉头紧皱,站在审讯桌前,盯着张小龙:“我是陆康明,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张小龙被对方的气魄震慑了一下,不过也就几秒而已,他舔了舔嘴唇,笑道:“无罪。” “你想的美!” 陆康明背着双手,冷哼了一声:“我告诉你,张小龙,你犯罪的事实确定无疑,证据链也是完整的,纵火导致被害人三级伤残,按照你的罪名起码十年刑期往上,你现在想要无罪,你把咱们司法当成了玩笑?” 张小龙笑了笑:“你是局长吧?陆局,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没得谈了。” 陆康明咬了咬牙,心情很是复杂,对方要价太高,如果一天牢都不坐,那是对司法体系的践踏,对被害人也没法交代。 罗锐冷笑一声,看向郑荣:“纵火罪和组织卖yin罪,一起给他算上,咱们先固定证据,卷宗做好了,把案子移交给检察,人带去看守所!” 这句话里只字不提【122大案】,让张小龙的心里一沉,他心里一下子没底了,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比先前审讯时还要恐慌。 “行!”郑荣答应一声。 罗锐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下摆。 众人离开了审讯室,郑荣继续审问,也是只字不提【122大案】,只是在敲定张小龙的组织卖yin和纵火案。 罗锐等人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一直待在隔壁观察室里。 此时的张小龙惊疑不定,表情恍惚。 他心里七上八下,心里腹诽着,难道警方真的不打算交易了? 这可是【122连环杀人案】,沙河县尘封十五载的大案,而且是家喻户晓的案子,警方就真的不打算侦破了? 一个小时后,张小龙完整的口供出来了。 郑荣和记录员互相审核了这份口供,确定无误之后,记录员站起身,把长达数十页的口供拿给张小龙,让他确认。 张小龙咽下一口唾沫,神色惶恐的接过后,低头看了起来。 他心情恍惚,什么也没看进去,反正只知道凭借这个,他下半辈子就算完了。 十几分钟后,郑荣转动着圆珠笔:“看完了没,没问题就签字。” 闻言,张小龙抬起头来,询问道:“那个……郑警官,你们真的不打算侦破【122大案】了?” 郑荣道:“你也知道,【122大案】是咱们沙河县这几十年来,最严重的刑事案件,从世纪前一直到世纪初,我们警方从来没有放弃过侦破,以前不会放弃,现在和将来也不会放弃。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张小龙拿这个案子来威胁我们,你觉得我们会和你做交易吗?” 张小龙含糊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郑荣打断他的话,吩咐记录员:“让他签字画押!” 记录员点头,来到桌面上,拿起一支中性笔和红泥。 先前,记录员上衣的胸袋里别着一支笔,但是靠近嫌疑人时,他给取了下来。 笔尖也是利器,是不允许嫌疑人接触的。 这玩意,很容易被忽略,但是人体器官中,眼睛最为薄弱。 它是能刺破眼球的。 记录员把笔交给张小龙,让他写下名字。 张小龙握着笔,心情起伏不定,他知道,要是签下这个,自己也就完了。 他咬了咬牙,恳求道:“郑警官,咱们是老相识了,这样……你把刚才那个局长叫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刑期减半也行,只要你们答应,我马上就把【122大案】的线索告诉你们!我保证!” 郑荣失笑道:“刑期减半?张小龙,你知道刑期减半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直接告诉我们凶手是谁,让这个案子一下破了,那才够格。 别痴心妄想了,赶紧签字。对了,看守所那边人满了,你应该知道,最近关押的人很多,你得和那些社会大哥挤一挤,要是碰上了仇人,我劝你最好是让看守所的警官,给你换一间囚室,别人还没进监狱,就把自己搞的很狼狈。” 一听这话,张小龙的脸垮了下来,他握笔的手都在发抖。 他明白看守所是什么地方,也明白郑荣话里的含义,自己要是没有掌握到这么重要的线索,也就罢了,但自己明明知道,却不肯说,监狱里那些想要减刑的囚犯,要是知道自己这事儿,那他就是别人立功的对象。 这些手里沾着血的囚犯,可不会对他这么温柔。 他现在最好的处境,便是在签字前捞到好处,一旦进了监狱,那就完了,也晚了,没有啥好下场! 念及于此,张小龙心里一横,把手里的笔一放。 “我只要五年,减刑五年!” 郑荣脸上毫无表情,依旧不为所动。 张小龙见对方不答应,只好哀求道:“四年!四年,总行了吧,郑警官,不能再少了!” “成交!” 郑荣展颜一笑,手里转动的笔,落在了桌面上,就像一颗石子落进了水里。 闻言,张小龙虚脱般的吐出一口气,身体后仰,靠进审讯椅里。 郑荣也不是自己做的决定,他的耳麦里一直传递着陆康明的命令。 不多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行人走了进来。 陆康明笑脸盈盈,看向张小龙,问道:“你有钱吗?” 张小龙皱着眉头,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他在心里腹诽,难道…… “你的案子还是要认罪的,不过你先请一个民事律师,让律师去和纵火案的被害者谈一谈,能赔多就赔多少,最好是让对方出具一份谅解书,你明白吗?” 张小龙张了张嘴,惊讶道:“还要赔钱啊?” “你以为呢,你害的别人三级伤残,难道坐牢就完了?” 张小龙点头:“那好吧,我都听你们的。” 聊完,陆康明看向罗锐,轻轻点了点头。 等几人离去后,当然,陆康明他们还待在观察室里,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就这么离开,放任不管。 新发命案,主管刑事的局长都要去现场,更何况【122连环杀人案】。 罗锐重新坐回椅子里,咧嘴一笑。 “现在,我有资格和你谈了吧?” 看见他的笑脸,张小龙缩了缩脖子,总感觉自己被算计,肯定和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有很大关系,但是事已至此,再不开口,以后从监狱里出来,估计得半身不遂。 张小龙舔了舔嘴唇,回忆道:“我是在2000年的1月22号那天深夜,看见了这个恶魔杀人,那天下着雨,地点是在富康县的龙山镇,晚上我和几个发小喝酒,一直喝到深夜。 喝完酒后,我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离开,因为酒喝多了,我尿急,就下车去芦苇荡里撒尿,当时天很黑,天上没有一点儿星光,我看见一个人蹲在芦苇荡里,手里拿着手电筒。 我吓了一跳,这深更半夜的,这人肯定没做啥好事。 起初,我以为是两个小情侣干野事,但是我越看越不对劲,因为那个女人手脚都被捆绑着,下身的裤子被扒掉了,嘴里还塞着什么东西,她发不出声来,只是呜呜地哭着。 那个男人背对着我,他掏出那个家伙,站在女人的脑袋边上。 我当时吓坏了,躲在芦苇荡里一动不动,直到女人不再喊叫,我才敢看。 我这一看更被吓着了,只见那个男人拿着铁锨,正在挖坑…… 我不敢在那个地方久留,就悄摸着逃走了。” 张小龙说完,似乎心有余悸,眼里透露着害怕和不安的神色。 郑荣铁青着脸:“你逃走后,为什么不报警?” “这……”张小龙说不出话来。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当时报警,我们已经抓住了这个杀人恶魔了!从95年开始,这个人一直在杀人,如果算上你说的这个被害人,据我们警方所掌握的,前前后后有五名女性被害,还有一名女性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这不说,从2000年后,这个恶魔还有没有杀人,我们暂且不说,张小龙啊张小龙,你真的……” 张小龙脸色煞白:“郑警官,我不是不想报警,你知道那个时候杀人是很常见的事情,而且……而且我的底子也不是很干净,我怕你们把我抓起来。” 郑荣忍着心中的怒火,他咬牙道:“因为你张小龙的隐瞒,可能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你的这些罪名,根本抵不上一个被害人的冤死。 要是这个恶魔后续还在杀人,你就等着吧!” 张小龙大汗淋漓,惶恐的说不出话来。 要说他心里有负疚感,那肯定是不存在的,但是警方现在把厉害关系说出来,他是真的怕。 此时,罗锐眯着眼,看向他:“你有没有见到凶手的脸?” 张小龙摇头:“没有,这个人一直背对着我,不过他身高不高,也就一米七左右,穿着绿色的军大衣,留着平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95年的杀人恶魔?” 张小龙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低下头,沉吟半晌后,缓缓地道:“因为我看见这个女人嘴里塞着玉米棒,就是玉米芯子。一周后,我专门回去过龙山镇,就是想打听谁家女人失踪了。” “你知道女人的名字?” 张小龙摇头:“我不知道,没听说镇子里谁失踪了。再说,咱们沙河县每年失踪的人不算少,估计大家都是见怪不怪了。” 罗锐盯着他:“你还知道什么吗?” “我就只知道这么多。” “那我问你,你在现场除了看见嫌疑人和被害者之外,还有没有发现什么交通工具?比如汽车,摩托车?自行车?” “没有,芦苇荡就在公路的下面,当时路上就我一台自行车。” 见郑荣没什么要问的,罗锐向张小龙道:“你做好准备,带我们去指认现场!” 张小龙点头,他已经完全被拿捏住。 他现在想的不再是什么减刑不减刑,而是暗自祈求九年前的这个杀人恶魔,千万不要再犯案,要不然,他很有可能跟着完蛋了。 …… …… 沙河县,会议室里,此时气氛异常的凝重。 大领导坐在上首,神情凝重,一句话都不说。 此时,全县大大小小的刑事警员全被叫了回来。 手里有案子的,放下正在侦查的案子,还在对专项行动做后续侦查的,也全都移交给辖区派出所。 上百名警员齐聚在会议室里,有的坐着,有的站着。 知道情况的不敢说,不知道情况的也不敢问。 好一会儿,陆康明才从椅子里站起来,他咳嗽两声,把最新侦查到的,有关【122特大连环杀人案】的线索讲了出来。 最近十年入职的警员虽然疑惑,但心里无感。 但老刑警们,一下子就炸了锅。 特别是以郑荣为首的老一辈的警员,目瞪口呆,紧咬着腮帮子。 从95年开始,一直到现在,接近十五年的特大连环杀人案,准备重启调查,任谁都憋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时间,会议室里嘈杂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菜鸟看着自己的师父,师父看着自己的师父,往上两代刑警,脸上都是期待的神色。 陆康明简单的说了一些动员的话,他并没有讲的太多,主要是怕这个案子拿不下来,成为了一种遗憾,那就显得很可笑了。 【122特大连环杀人案】从95年开始,算上最初的侦查阶段,到现在,一共经历了三个专案组。 当年,市里和省里都来了刑侦专家,但是那个年代,有效的侦查手段相对落后,而且沙河县地处偏僻,三县交接,人员构成复杂,所以每一次都没有查到新线索,每一次都落空。 这十五年来,张小龙是这个案子的唯一目击证人。 重启调查,理所当然! 不要以为重启一个刑事旧案很简单,这意味着经费燃烧,意味着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意味着其他案子都得让路。 陆康明看向众人,铿锵道:“这一次,我老陆豁出去了,咱们就算是花光了所有经费,也要把这个案子拿下!” 听见他这么说,大家立即群情高涨起来。 陆康明开始分配任务,吩咐警员把以前专案组调查到的资料全拿出来,该重新走访的,重新走访,该做技术鉴定的,继续去做。 李农也赶紧坐车去平阳县,准备联合平阳县的局长吕鹏,因为三个被害人是他们那边的。 而2000年后所发现的命案,是在富康县,陆康明亲自联系了当地县局。 这个案子,不再是世纪末的刑事大案,而是跨域了一个世纪。 陆康明也上报给了市局和省厅。 市局因为先前的案子自顾不暇,所以省厅派了专人下来,并且部委也准备派宣传部门的警员前来,准备把这个案子作为一个典型,案子一旦侦破,那是要全guo通报宣传。 …… …… 两个小时后,十来辆警车,陆陆续续的从县局大门驶出。 街道对面的小商贩们,见到这种情况,都在咂嘴,交头接耳的议论,不知道哪里又有什么命案发生了。 罗锐坐在副驾上,用手机联系赵明,对方还有半个小时到达沙河县,罗锐叫他直接去富康县的现场。 林晨坐在后座上,和她并排坐在一起的是两只警犬,小牧和小毛。 训导员开着车,一脸不情愿的盯着后视镜。 生怕两只小宝贝认贼做母。 小牧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寻尸犬,而小毛是半大的狗崽子,还在学习阶段。 林晨努了努小毛脖子上的狗毛:“乖狗狗,一会儿看见尸体不要害怕哈,这是你第一次出现场,要勇敢,要镇定。你看大师兄,是不是很淡定?” 小牧的屁股蹲坐在椅子里,摆了摆尾巴。 林晨嘻嘻一笑。 她抬起头来,看向罗锐的背影:“组长,没想到我刚来,就遇到这么大的案子,你说这个杀人恶魔,如果还在犯案的话,是不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以找尸为主。” 罗锐回头瞟了她一眼:“这个已经在做了,楚阳他们现在正在调查每年1月22号前后,失踪的女性,范围已经拉到全市了。” “这么多年都没抓这个恶魔,我一直在想,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罗锐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有鼻子有眼的,难道他有三头六臂?” 林晨沉吟道:“也幸好是在咱们这儿,要是在国外,这个恶魔肯定被宣传的很邪乎,就像汉尼拔那样。” “哪有这么玄乎。”罗锐回答的心不在焉,显得心事重重。 一个小时后,福康县,龙山镇外面的乡村公路上,已经停满了警车。 本地的警员最先到达,已经组织人手把芦苇荡的外围,用警戒线围起来。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冬日的暖阳,落在地平线上。 枯黄的芦苇丛,随着寒风摇曳,显得一片萧瑟。 因为这个地方离镇子不远,所以听见风声的镇民,全都赶了过来,准备看热闹。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家对着芦苇荡指指点点。 陆康明下车后,向一个穿着制服的老头儿走去。 这个老人就是富康县的局长,董建民。 他接到陆康明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带人赶来。 此时,他满面愁容,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开口:“陆局,你不会诓我吧?【122】大案的凶手真的在我们县做过案?” 陆康明神色凝重:“这个事情我敢胡说吗?这个案子搁置这么多年,现在有新发线索,也是世纪初以来,没发现过的命案,我胡乱讲话,是要担责的!”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警犬上,看能不能找出尸体。” 陆康明颔首,找来警犬中队的训导员。 训导员手里攥着狗绳,他蹲下身,和跃跃欲试的小牧耳语几声。 接着,他刚放开绳子,小牧一个纵跃,扑进了芦苇荡里…… 小毛蹲在地上,呜呜地叫着,也是摇摆着尾巴,跃进了草丛中…… 第301章 世纪初的第六名被害者 09年1月18号,深冬。 傍晚的余晖在地平线消失,沼泽地里升腾起薄薄的雾气,氤氲在芦苇荡里。 芦苇荡呈弧线,一个半圆围绕着一摊面积广阔的浅滩。 公路就在沼泽的上面,此时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十几辆警车挨次停着,并且还有源源不断地警车开来,停在开辟出来的泥泞路上。 赵明下车后,眉头紧皱。 站在他身边的易春林咂了咂嘴:“这样的场面,我好久都没见到了。” 赵明微微点头:“【122连环特大杀人案】发生时,我跟着师父来过沙河县,当时我们采集的物证很多,但却没有任何一条线索能指明嫌疑人,没想到十五年后,这个恶魔还在杀人。” 易春林是赵春来指派来的,作为随行法医。 这老家伙心里很清楚,这个案子,在海东省几十年一遇,复杂程度之高,就算案子无法侦破,但十几年前的尸骨鉴定,也是法医刷经验值的好机会。 更何况,因为dnA筛查和科学技术的成熟,上个世纪的命案,大部分都被侦破了,只有那些身份不明的尸源,或者是嫌疑人完全消失的命案,还尘封在档案室里。 要说跨过千禧年的特大连环杀人案,受害人数之多,恐怕一个省都没一件。 两年前,秦省倒是侦破了一起,不过也是因为一份匿名信,这才重启案件,当地警方筛查了整个县城的男性dnA,这才通过亲属之间的dnA,找到了凶手。 别人不知道这个案子是怎么侦破的,但魏群山等人一清二楚。 匿名信就是罗锐写的,当时他身份特殊,所以这件事情一直都没公开。 赵明临出发前,魏群山找到他,语重心长的提醒,紧跟着罗锐的步伐,并且还把海江分区能派的技术专家,都派来了。 赵春来没来,是因为他自己懒得折腾。 赵明带着十几个人,提着勘察金属箱,走上公路。 罗锐看见他,赶紧向他招手。 “带的人挺多啊!”罗锐招呼一声,又看向易春林:“老易,好久不见。” 易春林笑道:“半个月前才见过呢,现在咱们海江分区和你们县局的关系,是绑在一起的,魏局还专门开了一个会,叫我们积极配合你们这边。” 罗锐点头,把赵明等人引荐给陆康明,以及富康县的局长董建民。 陆康明热切的和赵明握手。 赵明算是海东省最牛叉的现场勘察技术警员,而且还发表过论文,拿到过专利。 要说主管刑事的局长,喜欢的并不一定是在一线奔跑的刑事警员,但对高技术人才的鉴定专家,那是打心眼里喜欢。 董建民也知道海江分区和沙河县局的关系,赵明他也认识。 “赵主任,刚来就出现场,幸苦幸苦。” “董局好,埋尸地就在芦苇荡里?”赵明直奔主题,望向下方的人群。 此时,在芦苇荡里,从中间拉起了一条警戒线,作为基准,并向左右搜寻。 每一边都有数十个警员,拿着棍棒,撇开芦苇,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 训导员走在最前面,牵着两只警犬,警犬在鼻子在泥地里嗅了又嗅,显得很认真。 “据目击者指认,应该是在这里。”陆康明回了一句,然后看向罗锐:“把张小龙叫过来。” 罗锐点头,招呼身后的方永辉。 一辆面包车改装的囚车就停在路边,张小龙戴着手铐,被两个警员拽了下来。 方永辉拉着他的胳膊,走到几位领导身边。 “人来了!” 罗锐看向张小龙:“你确定埋尸地点是在这里?” “是啊,我刚不是说了吗,就在那个位置!”张小龙指的地方,就在基准线的旁边,刚才已经搜过了,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你会不会看错了?” “不可能,当时,我的自行车就停在咱们站着的地方,我钻进芦苇荡里撒尿,凶手就离我十米远的地方,我走的时候,还看见他挖坑了!” 陆康明皱着眉头,向罗锐问道:“会不会是凶手发现了他,然后改换了埋尸地点?” 董建民撇撇嘴:“我看就是这小子撒谎了?这【122大案】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突然说有新的死者出现,这个可能性……” 他话还没说完,被两个民警夹住的张小龙赶紧争辩:“我没撒谎,我要撒谎也不敢拿这件事情开玩笑!2000年的1月22号深夜,我确实看见那个恶魔在芦苇荡里杀人!” “你当时是不是喝酒了?” “呃……我是喝酒了,但我当时很清醒!” 张小龙非常明白,警方如此兴师动众,要是没找到尸体,他可能还会被加一条罪名,所以他迫切的看向陆康明:“陆局长,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没骗你们。” 陆康明此时也很忐忑,一方面希望找到尸体,一方面又不希望找到尸体。 找到尸体,这个案子肯定是立即就要重启,耗费的人力物力是巨大的。 如果没找到尸体,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卷宗,又会被放进档案室的架子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天日,才能告慰这些被害者的在天之灵? 此时,大家心里都很忐忑,紧紧地注视着搜寻的民警。 林晨捅了捅罗锐的胳膊:“组长,你有什么想法吗?” 罗锐没搭理她,而是和赵明对视一眼。 他拽过张小龙,和赵明带着对方,钻进了芦苇丛。 见状,林晨和方永辉也赶紧跟上。 “你当时蹲在哪儿?”罗锐问道。 张小龙抓了抓脖子,指着斜前方:“就那儿。” 罗锐把他拽到那个地方,然后又问:“行凶的位置在哪里?” “就前面,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 “永辉,把他看住。”罗锐招呼一声,然后和赵明望斜前方走去。 当两个人走出十七步的距离,张小龙在后面喊道:“没错,就在那儿!” 罗锐和赵明蹲下身来,开始观察四周。 九年过去了,这里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芦苇丛生,泥土松软。 两个人各自拿着一根棍子,把周围干枯的芦苇撇开。 林晨也跟在他们身后,用警棍仔细地搜寻起来。 如果张小龙确实看见了凶手,这里真的是被害现场,那这里肯定有一个埋尸的泥坑。 新发命案现场,因为有血迹和气味尚存,就算是改换了埋尸地点,警犬也能有所发现,但这么多年过去,现场痕迹早就消失了。 大自然的微生物是很可怕的,不到一年时间,就能把现场清理的干干净净,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留下。 大约十分钟后,林晨惊叫了一声。 “组长,在这儿,这儿有发现!” 罗锐和赵明赶紧跑过去,只见一丛芦苇下面,是一堆干枯的荒草。 林晨用手把周围的荒草拔掉,然后用警棍往下一捅,一个泥坑出现在眼前。 坑里依旧有芦苇生长,夹带着荒草丛生,很难被发现。 紧接着,罗锐叫来民警,拿来镰刀,把泥坑周围的芦苇割掉。 周围十平米的区域全被清理了出来。 陆康明和董建民也奔了下来,两个人忙问:“找到了?” 众人没有回答,赵明拿来卷尺,简单的测量了一下。 “长一米二,宽半米,深度……” “深度只有五十公分,但不准确……坑里每年生长出来的植物,都会抬高里面的土壤。” 董建民很着急:“那到底是不是埋尸地?” 罗锐看向坑旁边的一个土包,土包也被清理了出来,但明显高于周边的地势。 “凶手应该转移了尸体。” 一听这话,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石头落地的心态,又马上忐忑起来。 陆康明背着手,蹲下身骂了一句:“他妈的,还真转移了尸体!” “那现在怎么办?”董建民问道。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赵明叫来自己的徒弟,拿过一双乳胶手套,他一边穿戴,一边沉吟道:“看周围的植物生长环境,转移尸体的时间肯定是很久以前了,现在的办法就是勘察现场,看能不能找到被害者、或是被害人的东西。” 说完,赵明带领几个技术警员,跪在泥坑边缘。 为了勘察不出任何问题,他们手里拿着短柄铁锨,一点点的挖开坑里的泥土。 但因为芦苇的根系发达,所以还得用镰刀把这些盘根错节的根给割掉。 众人都没有讲话,一直盯着技术民警忙碌。 不多时,李农赶到了现场,和他同来的是平阳县的局长吕鹏。 如此一来,沙河县、富康县和平阳县的局长到齐。 现场的民警已经超过了一百多人,先前搜寻的民警,并没有特殊发现,所以也都是齐聚在泥坑周围。 吕鹏把陆康明和董建民拉到一边,问道:“老陆,你真打算重启这个案子?” “不然呢?我都已经通知上面了。” “你真的太鲁莽了,你是不是想立功想疯了,尸体都还没找到,你就通知上面?” 陆康明剜他一眼:“谁说没找到尸体?只是这个凶手太过狡猾,他应该是怕被人发现,所以转移了尸体。” 吕鹏冷哼一声:“你特么是在赌啊,我看你找不到关联凶手的线索,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交差!” “我用不着向任何人交差,我所做的这些,能对的起沙河县的老百姓就行了!” “屁!我看你就是立功心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把我们都比下去,好调到市里去。” 陆康明挽了挽袖子,瞪大眼道:“吕胡子,你特么说什么呢,我告诉你,你骂我行,但别侮辱我的人格。” 吕鹏也不怕他,直接怼了回去:“人格?你老陆有人格吗?” 见两个人剑拔弩张,已经吵起来,董建民和李农赶紧把他们拉开。 这时,一个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今天是1月18号……” 四个人当即愣住,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罗锐。 李农皱着眉:“是啊,今天是18号,怎么了?” 罗锐叹了一口气,望向正在勘察的技术警员:“从95年开始,凶手一年做一起案子,到现在已经快十五年了,你们算算他一共杀了多少人? 如果这个案子真的是有规律可循的话,而且不出什么意外,四天后也就是1月22号,你们说,他会不会继续犯案?” 罗锐的声音不算大,但他的话语被夜风吹得很远。 在场的民警全都听见了这话。 陆康明为了确认时间,还专门掏出手机看了看,今天果然是1月18号。 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其他几个人的心也被揪了起来。 罗锐有些冷漠地看向他们:“沙河县,富康县,平阳县,三县交界,凶手是把这里当做了猎场,你们猜一猜,三天后,他还会不会动手?杀的又是哪个县的人?” 吕鹏吞下了一口唾沫,董建民也是心里发寒。 陆康明指了指吕鹏:“罗锐说的对!吕胡子,你好好想一想,我特么是为了功劳吗?我是为了不要再让无辜之人惨遭杀害,吕胡子,我告诉你,这个案子一日不侦破,凶手继续逍遥法外,就还有女性被害,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吕鹏沉着脸,不敢继续争辩。 罗锐没再搭理他们,而是走到赵明身边。 他刚过去,却见一个技术警员扒开铁锨里的泥土,突然惊呼道:“有发现!” “这是什么?”旁边的同伴问道。 罗锐赶紧绕过去,他和赵明蹲下来。 赵明小心翼翼地扒开泥土,从中拿起半截腐烂的东西。 他还没辨认出来,罗锐已经看出来了:“是玉米芯子!” 赵明瞳孔一缩:“我记得95年……” 罗锐打断他:“没错,凶手就是用这个塞进被害者的嘴里,以及下*体……” 陆康明几个人也已经围了上来,他忙问道:“能检测出dnA吗?” 赵明摇头:“过去这么久了,没有这个可能。” “继续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线索给我找出来!” 紧接着,陆康明增派了人手,十来个人围着泥坑,继续向下挖掘。 碎掉的玉米芯子找到了六块,但都腐朽的厉害,已经无法鉴定。 随着时间推移,天完全黑了下来。 最终,又是一声惊叫,某个技术警员喊了出来:“这是什么?” 一个手电筒,立即照了过去。 赵明从泥土里拿起来,放在电筒的光晕下面。 “是钥匙!” 陆康明问道:“被害人的?” 罗锐道:“也有可能是凶手的。” 陆康明眼睛一亮:“如果真是这样,那比找到尸体还要划算!” 赵明将这把生锈,锯齿状快要断裂的钥匙,扔进证物袋里,然后交给一旁的民警,让他拿去拍照。 此时,泥坑已经深入一米多,既然已经发现了钥匙,再往下挖,应该也挖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但工作并没有停下来,民警们开始搜集土壤,采集周围的昆虫,这些都要带回去鉴定。 罗锐从地上捡起一根挖出来的芦苇根,蹲在赵明身边。“赵主任,根据泥坑里的植物生长情况,能不能推断凶手转移尸体的时间?” 赵明有些意外的看向他:“你连这个也懂?” 罗锐摇摇头:“只是听说过。” 赵明回答道:“这个就要运用到植物学,一门很冷的学科,你觉得我是这块料吗?” 罗锐被噎了一下,讪笑一声。 “放心,我认识一些搞这方面的专家,我会找他们问问看。” “那行!”罗锐站起身。 此时,天全黑了,周围一片昏暗,因为是深冬季节,连蛙声和虫鸣声都听不见。 只有手电筒的灯光,在芦苇荡里摇摇晃晃。 大部分民警已经转移了阵地,现场只留下少数技术警员还在忙碌。 至于陆康明几个人,拿着钥匙的照片,去了龙山镇的派出所,专门请来开锁的专业人才,辨认这把钥匙的来历,准备大撒网的搜寻走访。 赵明收拾好勘察箱,直接驱车去了县局,物证鉴定需要用到精密的设备,而沙河县的仪器是最全的,因为前不久,罗锐从临江市搞回来不少。 罗锐几个人驾车前往龙山镇派出所。 地方很近,开车也就十分钟。 因为这个跨域世纪的特大连环杀人案,出现新的被害人,虽然被害人早在九年前就已经遇害,但也是最重要的新发线索。 遇害和埋尸地点都在龙山镇,所以这里成为了侦破此案的大本营。 一到地方,罗锐就看见派出所的接警大厅里全是人。 这些人里有老有少,吵吵嚷嚷,搞得值班民警很是恼火。 值班民警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喊道:“不是直系亲属的,请到外面去等,不要堵在大厅里!直系亲属、最好是和失踪人员关系密切的、住在一起的,请排好队!” 林晨咂咂嘴:“怎么这么多失踪者的家属?” 方永辉无奈道:“林晨,你知不知道,小到一个县,大到全国,每年失踪人口有多少?” “我知道!”林晨叹了一口气。 “是啊,我们做警察的,也不能全部找到他们,有的人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罗锐从后面跟上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伤感了,打起精神。” 方永辉郑重的点头:“是,罗大。” 罗锐刚步入会议室里,陆康明和董建民等就从里面出来了。 “你来的正好,跟我一起去见被害者家属。” 罗锐心里一沉:“找到钥匙的主人了?” 陆康明叹气道:“现在还不确定。” 罗锐只好点头,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了隔壁的接待室。 刚一进去,他就听见了悲惨的恸哭声,一个农村妇女扑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她身边,双眼通红,他双手长满了老茧,不安地放在膝盖上。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年轻人,他站在一边,低着头,沉默不语。 李农赶紧把接待室的门关上,不让哭声传出去。 陪伴他们的女警见到董建民后,赶紧介绍道:“叔叔,阿姨,这位是咱们富康县公安局的局长,以及其他几位领导。” 因为这是董建民管辖的范围,所以他站了出来,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董建民……” 李农赶紧把手里捏着的几张照片,递给董建民,他接过后,拿给中年男人:“你们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家的钥匙?” 听见这话,女人停止了恸哭,她赶紧抬起头来,抹了抹眼泪。 “警官,刚他们已经问了,我家女儿失踪前,身上确实带着家里的钥匙。” “是一串钥匙,还是单独一把?” “就是单独一把钥匙。”站在一边的年轻人开口道:“我姐失踪前,是从我这里拿走的钥匙。” 董建民点点头:“你们还是仔细辨认看看,是不是照片这把?” 年轻人接过照片,只是看了一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点头,泪水滴在了脚边。 “是,是我们家的钥匙。” 说着,他把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串,然后从中找到一枚钥匙,递给董建民。 董建民接过后,赶紧和照片上对比。 罗锐和陆康明也跟着凑上前,钥匙的形状相同,但因为埋尸坑里的钥匙生锈,以及锯齿断裂,但除了断裂的那两节锯齿之外,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样。 出于严谨的态度,虽然不敢妄下结论,但大家都知道,这把钥匙十有八九就是受害者的。 董建民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像之前那样退缩,警方必须抓到这个杀人恶魔。 一个小时后,经过详细的背景调查,世纪初的第一位受害者情况,浮出水面。 姓名:孙英。 年龄:18岁。 失踪时间:2000年1月22号。 案情描述:1月22号深夜,当天下着小雨,孙英从龙山镇回家,镇子距离她家只有半公里远,就在芦苇荡的旁边。 警方推测,凶手当时应该是埋伏在芦苇荡里,趁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把她掳进芦苇丛里,实施侵害后,又惨遭被害。 之后,凶手埋尸,但因为其他原因,又转移了尸体。 至今过去九年,她一直被当做失踪人口处理,但谁也没想到,她遇害的地点就在她家门前的芦苇荡里。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尸体仍旧下落不明…… 有民警复印了孙英的照片,准备拿给一线刑警去走访排查。 这些照片,人手一张,依次传递下去,最终传到罗锐的手上。 他仔细地端详这个失踪九年的年轻女孩,她竖着马尾辫,穿着红色的羽绒服,笑起来很甜。 罗锐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他喃喃自语:“你会在哪儿?” 303.第302章 争分夺秒! 第302章 争分夺秒! 09年1月19号,凌晨六点。 富康县,龙山镇。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虽然天气极低,但路上的行人很多,三轮车、摩托车,以及背着背篓的乡下人,推推搡搡的从派出所的门前走过。 忙碌了一整晚的刑警们,坐在旁边的早餐摊前,啃着油条、喝着豆浆。 李农把手里的油条两口吃掉,还舔了舔食指,啜了一口豆浆。 他看向正慢条斯理的喝着稀粥的罗锐:“我看你怎么都不着急?不是你说的,1月22号,凶手还会杀人?” 罗锐抬起头来,用纸巾擦了擦嘴:“李局,你可别把我当做神探,我只是说有可能。”罗锐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看了看四周,穿着制服的警察,把这条街上的早餐摊都坐满了。 林晨双手捧着豆浆,温暖着手心,她眨了眨眼,问道:“组长,你的意思是我们警方的侦查,会吓跑这个凶手?” 罗锐还没回答,方永辉接过话茬:“我觉得很有可能,凶手又不是傻子,我们这么大的动作,他估计听见风声后,就赶紧躲起来了。” 李农咂咂嘴,叹了一口气:“诶,要是这样的话,到底要何年何月才能抓住这个人?” 罗锐看向他:“陆局呢?一晚上都没看见他。” “他带着吕局回县里了,部委和省厅都派人来了,他们准备接人过来。” “来的是谁啊?” 李农回答:“一线刑警来得少,主要是搞技术的,另外就是宣传部门的警员。” 说着,他又是叹息一声:“动作搞这么大,要是抓不到凶手,下不来台,我们沙河县的脸可能都会丢光了。” “哎哟,现在是局长了,在乎脸面了?”罗锐揶揄道。 “去你的,在其位,当然谋其政,谁都是这样。”李农怼了回去,随后有些讨好似的道:“罗锐,你这么大一个神探,肯定有办法的,能不能抓到凶手,咱们县局就指望你了。” “别……”罗锐伸手打断他:“别给我架梯子……” 罗锐话还没说完,便见到两辆车,疯狂的按着喇叭,如同龟速般,破开人群,开到路边上。 杨波、田光明立即打开车门跑来。 除了他之外,还有楚阳和苏明远在后面一辆车上。 四个人红着双眼,风尘仆仆,楚阳张了张嘴,待开口,罗锐赶紧道:“别着急,先吃一口,我看你们也熬了一夜。” 随后,林晨赶紧招呼早餐店的老板,在旁边支起一张桌子。 罗锐大声喊道:“包子、稀粥、油条,有什么上什么,全都来一份,不够我们一会儿再加。” 老板欢快的答应一声,赶紧把热腾腾的包子端上来。 田光汉似乎饿极了,筷子都没用,直接用手拿起一个大肉包,往嘴里一塞。 “嘶……好烫,烫死我了!”他嚎叫一声,但还是大口咀嚼吞咽起来。 其他三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阵狼吞虎咽。 楚阳稍微斯文一点,一边吃,一边道:“组长,我和明远……” 罗锐赶紧摆手:“楚阳,等杨波他们先说,我们按照被害顺序来讲,更加直观一些。” “好。”楚阳继续啃着包子。 杨波立即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豆浆,拍了拍胸脯,这会儿,他已经咽下去四个大肉包,喉咙给哽住了。 李农看不下去了:“不是……你们跟饿死鬼似的,昨天没吃饭?不会是找到什么重要线索了吧?” 杨波拍了拍胸口,咽下一口豆浆,道:“不是的,李局,需要走访的人太多,所以吃饭的时间给耽搁了,我和老田两个人,半夜都在敲人家的门,还被人家骂了一整晚。” “理解理解!”李农压压手,他也是做过刑警的,半夜有警察上门,而且还是查的十几年的旧案,任谁都没有好脾气。 杨波打了一个饱嗝,抿了抿嘴,道:“李局,罗大,我和老田先是去了黄燕当年遇害的纺织厂,虽然纺织厂还在,但她当时遇害的工棚,因为厂里觉得不吉利,所以早些年就已经给拆了,现场早就没了。 然后,我们走访了黄燕的室友和家属,他们的说法还是和以前的口供一样。 黄燕谈了一个男朋友,是水利局的,95年1月22当天晚上,黄燕下班后,就去和男朋友约会,两个人在县城的一家招待所开了房,一直到凌晨一点半,两个人才离开。 招待所离纺织厂很近,所以黄燕是走路回到厂里宿舍的。 当时,保安给她开了门,两个人还吵了几句,这之后,黄燕并没有回到宿舍。 她的尸体是在第二天早上,工人上班的时候,在工棚里发现她的尸体。” 李农回忆道:“当时,我记得我们警方都以为是厂里工人干的,所以把整个厂子都封控了起来,彻查嫌疑人,也带走了追求黄燕的几个爱慕者,但都是一无所获,特别是那个和黄燕争吵的保安,也被审问过,但也排除了他的嫌疑。” 此时,林晨看向杨波:“你们有没有对比过黄燕男朋友的口供?” 田光汉悻悻然道:“我们首先找的就是他,不过他的不在场证明最完备,当天晚上,他是坐出租车离开的招待所。 卷宗里有出租车司机的证明,我们也怀疑做了假口供,但黄燕男朋友单位的保安和室友也都能证明,他不可能有时间作案。 再说,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我们也核对过2号被害人于佳丽的遇害时间,这个人也有不在场证明。” 杨波点头:“我们是昨天深夜去找的这个人,他都已经四十了,结了婚,孩子都十几岁了,听说我们准备重启当年的案子,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说,如果当年黄燕没有死,两个人现在肯定都结了婚,也有了孩子。 他怪自己把黄燕约了出来,如果不是他当年干的这傻事,黄燕就不会死。” 田光汉在一旁咂咂嘴:“诶,我和杨波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两口子吵起来,他老婆还把家里的东西全都给砸了,搞得我们俩好像专门去拆散他们的家庭似的,我俩直接给撵了出来。” 听到这里,李农心有戚戚焉叹了一口气:“能理解。” 罗锐瞥了他一眼,心里想着,难道李农老婆拿着他前女友的名片,找他算账了? 罗锐问道:“这么说来,你们还是没找到什么新线索?” 杨波有些愧疚的点头:“太难了,过去这么多年,好多相关人都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没事儿,你们要是真找出线索来,我还觉得奇怪。” 林晨看向罗锐:“组长,你怎么看这起案子?” 罗锐拿起筷子,拨弄桌子上的纸巾:“95年的案发现场,你们应该也看过,这是凶手做的第一起案子,按照道理来讲,不管是谁,第一次杀人,都会很紧张、忐忑、慌乱,或者是手足无措。 但这个凶手却不是这样,他很冷静,胆子也大,心素质很强,竟然敢在纺织厂内行凶,并且黄燕遇袭时,并没有惊动宿舍内的其他人……” 李农点头:“我们测量过保安室和女职工宿舍的距离,两边隔着很远,保安应该是听不见的。不过宿舍下面的工棚,对着二楼宿舍的厕所,案发时间是凌晨两点左右,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睡熟了,稍微有一些动静,应该也不会有人听见异常。” 罗锐眯着眼,沉吟道:“所以……我还是倾向于当年老调查员的判断,凶手肯定是认识黄燕的!” “啊?”林晨惊呼一声。 李农也有些狐疑地看向罗锐:“可是,当年案发后,我们把黄燕的人际关系都查遍了,而且纺织厂当时也被封控起来,并没有找到疑是凶手的嫌疑人!” 罗锐撇撇嘴:“当年,纺织厂一共3018人,还不说这些人的亲属,他们都有可能见过黄燕,而且,黄燕从17岁开始就在厂里工作,一直到她22岁遇害,这五年时间,有的工人辞职,有新工人进来,包括厂子周边的人员,你们都查过吗?” 李农呼出一口气:“你这也……” “这是凶手犯下的第一个案子,我的判断是,他肯定认识被害人,而且,他对纺织厂内的情况也很熟悉,虽然没在厂里工作过,但肯定也多次去过厂里。 另外,从96年、以至于之后的犯案模式来看,凶手的犯案模式没有任何变化。 锁定目标,尾随,寻找时机行凶……” 闻言,楚阳放下筷子,点头道:“于佳丽就是这样遇害的,她遇害的时间是在96年1月22号的深夜十二点,她家就住在镇子上,当时她和同事吃完宵夜,独自回家,然后被凶手给盯上了。 凶手把她躲进了一处废弃的民宅……” 说着,楚阳拿出电脑包,准备打开。 林晨努了努嘴:“楚阳,笔记本电脑太大了,携带不方便,买一台平板电脑方便一些,走到哪都能带着。” 楚阳笑了笑:“这电脑是我自己的,再说,我这点工资也买不起平板。” 李农咳嗽了一声:“这个……虽然你的职位不在咱们沙河县,要是这个案子破了,咱们局里给你配一台。” 楚阳道了一声谢,然后打开电脑,把屏幕推到罗锐眼前。 他调出几张照片,讲道:“于佳丽遇害的地点是在一家干洗店旁边,这里有一个巷子,这巷子很荒僻,里面都是废弃的砖瓦房,黑乎乎的,也没路灯,凶手下手的时候,应该是第一时间想要制伏于佳丽,但没有成功,而后,于佳丽往前逃跑,来到巷子最里面。 尸检报告里陈述,于佳丽的后脑勺有重度挫伤,应该是在逃跑途中,被凶手重击,然后被拖进了这里面……” 罗锐看着一张年代非常久远的房屋照片,黑瓦红砖,墙壁显得很低矮。 随后,又是几张照片出现在眼帘。 这是民宅的堂屋里面,四处都是堆砌的废品和稻草堆。 被害者于佳丽,躺在水泥地上,头发散乱,脸色苍白,脖子的伤口和黄燕一样,被利刃刺破,血水顺着她光滑的肩膀,凝聚在她的身下。 因为是冬天,所以她穿着红色的羽绒服,但胸前的衣服敞开,嘴里塞着玉米芯子。她的裤子褪到脚踝处,大腿上全是血,下*体也被塞入了一截玉米芯子。 她和黄燕不同的是,手脚并没有被捆绑,可能是她的后脑勺遭到重击,无法动弹,所以凶手才可以任意施暴。 完事之后,凶手照样杀了她,并且还…… 同样身为女性,林晨于心不忍,她咬了咬牙:“真特么是畜生啊,都是妈生的,怎么能下的了手?!” 现场的照片,大家都仔细看过,但每一次看,都能看见被害人所遭受的伤害。 那种具象化的残忍,让任何人都是为之侧目。 楚阳道:“我们昨天也把于佳丽的亲属好友都走访了一遍,特别是于佳丽的丈夫,当时也被当做重点嫌疑对象,他的说法和96年的口供一致,没有出入,而且于佳丽遇害时才25岁,她的女儿才三岁,过去十四年,孩子都上高三了。 见到我们去,这个孩子一直在追问,杀害她妈妈的凶手,是不是找到了? 而且这孩子明年毕业,打算报考警校,一直追问我们要多少分才能考上……” 楚阳没再说下去。 众人也随即沉默下来。 罗锐可以想见,事隔这么多年,警方还没有抓到凶手,对于被害者家属而言,是多么的愧疚。 昨天的走访调查,楚阳他们所面临的窘迫和困难,肯定是巨大的。 吃饭?但凡良心上过不去,也吃不下饭,所以四个人都是饿了一天一夜。 沙河县的一帮快要退休的中老年刑警,整天无所事事,一副油盐不进、已经摆烂躺平的姿态,但一听说95年的特大连环杀人案准备重启,那种群情汹涌,眼里发红的悲愤,让年轻刑警们都为之动容。 当年,他们所遭遇的困难,以及被害者家属的谩骂和指责,肯定是比楚阳他们还要难堪。 这时,罗锐打破了沉默,他看向李农:“平阳县的三起案子,能要到卷宗吗?” 李农点头:“都这个时候了,吕鹏肯定不敢拒绝啊,以前专案组也有卷宗,不过都在市里,你要是想看,还是去平阳县最好,再说,这起特大连环杀人案,只有一个女性被害者活下来,虽然已经疯了,但她的出现,可能是这个案子的转机。 当年的专案组,找不出问题来,万一你能行呢……” “李局,我刚都已经讲了,别把我架在火上烤,我可不吃这一套。”罗锐说的很认真。 李农耸了耸肩:“那行,我去给吕局打个电话,昨天你说凶手在今年的1月22号还要犯案,我估计他们那边也是风声鹤唳的,卷宗估计早就准备好了。 另外……” 罗锐盯着他,抬了抬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农看了看四周,早餐摊前除了沙河县的民警,还有富康县的老帮菜,所以他压低了声音道:“你真的觉得,凶手是认识黄燕的?” 闻言,罗锐重重的点头:“十有八九!” 李农拍了一下桌子,咬牙道:“那好,我现在就回咱们县,就算是把纺织厂里的职工亲属,祖宗十八代也给翻出来!” 罗锐点头:“那你最好带上我师父,以及那些老干部们,他们肯定比新警员更了解当时的情况。” 李农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农不准备继续待在这儿了,毕竟这不是自己的辖区。 罗锐的推测从来没有出过错,他是无条件相信这样的判断。 …… …… 上午八点。 两辆沙河县的警车,直接开进了平阳县县局的大门。 来的路途中,罗锐就已经看见县城的主干道上,交警和巡警人数增加,巡逻的次数也很频繁,属于只要你站在街道上,大声叫喊一声,民警就能听见异常。 而且过往的交通车辆,比以前也查的更严。 不用想,这吕鹏肯定是听见罗锐的警告,防范于未然。 躲在黑暗深处的凶手,要是在22号这天继续犯案,被害者是哪个辖区的,那么谁就跟着倒霉。 这也难怪李农如此紧张,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县里。 罗锐和平阳县的老帮菜打过很多次交道,两边谁也不服谁,毕竟两位局长也是争锋相对,可见下面的人对罗锐他们是啥态度。 罗锐本来抱着被针对的心态,带人走进大楼。 但是,大楼里的民警和刑警,却是另外一副眼神。 虽然没和他说话,绷着一张脸,可都是和他点点头,算是招呼了一声,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不热情,但也没有装着看不见。 林晨看出了猫腻,在一旁低声道:“这是咋了?一句话都不和我们说?” 杨波咳嗽两声,回答道:“你新来的,不知道情况,有好几个案子,平阳县都和我们争着侦破,但最后都被罗大给拿下了,刚开始,他们心里很不服气,但直到他们的刑警大队长姚泉……” 罗锐瞪了他一眼:“别说了。” 方永辉接过话:“反正呢,他们一边对罗大不服气,但同时也很感激咱们罗大,你知道这个就对了。” 林晨眨了眨眼,嘿嘿一笑:“晚点,你具体给我讲讲,我想听……” 罗锐白了她一眼,然后带着他们上楼。 二楼的刑警大队办公室,一个身高体壮、穿着夹克衫的中年男人,见到他们,立即迎上前。 “你就是沙河县的刑警大队长,罗锐?” 罗锐笑了笑:“我是,请问您是……” 这人比罗锐的个子矮一截,见罗锐承认身份,他稍微垫了垫脚,扭了扭肩膀,这才伸出手来,热情道:“我是平阳县的刑警大队长,唐凯,刚来没几天。” “你好,唐大。”罗锐和他握了握手,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故意使出了手劲。 罗锐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走了一个姚泉,又来一个被他更狠的,都是自视甚高,想要比较一番。 罗锐也使了使劲,而且力度之大,让唐凯脸上出现了红晕。 “啊,罗队长真是年轻有为,我都四十好几了,这才混上一个大队长的职务,你今年……” “22岁。”罗锐回了一句,然后手像是铁箍一般,紧攥着对方的手。 唐凯明显的感觉到吃痛,他咬了咬腮帮子,想要缩回手。 罗锐借坡下驴,缩回手,并不想让他难堪。 但周围的民警,都已经注意到,唐凯的手背上有三个红红的手指印,像是烧红的洛铁给印上去的。 林晨没有注意到这点,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身后这帮同事,眼里都是戏谑的笑意,特别是田光汉,还掐着大腿,像是在憋笑一般。 方永辉和杨波一时间,也是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就像参加表彰大会时,那副志得意满的表情。 唐凯把手放在背后,轻轻甩了甩,道:“罗大,吕局刚才已经通知我们了,97、98和99年的三份卷宗,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你跟我来。” 罗锐依旧是一副笑脸,点头道:“幸苦唐大了。” 随后,一行人走进平阳县的会议室里。 争归争,但对于眼下的特大连环杀人案,没有人敢马虎,也没有人敢使绊子。 会议室内坐满了人,平阳县的副局、政委、现勘警员、法医、以及一线警员。 罗锐还看见好几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估计都快七十岁的老人,坐在靠墙的椅子里。 他们穿着便服,抱着双臂,和其他警员不同,他们脸上的表情,和沙河县老帮菜们的神态一模一样,眼里都是难以压制的愤恨、愧疚、渴望,以及疑惑。 这些人都是转过脸来,好奇地看向罗锐。 罗锐略略向他们颔首,然后和几个主事的领导寒暄了几句, 他们落座之后,后勤民警把窗户边上的窗帘全部拉上,不让一丝光线透进来。 接着,会议桌上的投影仪亮起,一束乳白色的光束,照在前面的幕布上。 三张被害女性的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这是凶手在1997年所犯下的第三起案子,也是平阳县境内的第一起案子…… 三名女性被害者,只有一名女性侥幸活了下来…… 生病了,头疼的厉害,这章躺在床上码出来的,有错别字,麻烦标一下,睡一会儿,要是还是不好,只能去医院。 (本章完) 304.第303章 模仿案 第303章 模仿案 平阳县,会议室内。 惨白的投影仪光束,投影在幕布上。 三张被害女性的照片,依次出现在画面上,都是年轻女性。 唐凯站在幕布下面,手里拿着遥控器。 他的身影忽明忽暗,声音铿锵道:“97年,12月25号,被害者张凤的尸体在这所高中的后山被发现,她的年龄18岁,高中毕业后,刚准备参加工作。 她遇害的时间是在当晚的十点到次日早上的八点,之所以定的这个时间,是因为张凤的尸体被发现,已经是一周后了。 当时的法医并没有给出一个精确的时间来。 报案人是山下高中的一群学生,他们在周末登山时,意外发现这具尸体……” 说到这里,唐凯按了一下遥控器。 大屏幕的画面上,立即出现案发现场的照片。 现场是一块稍显平坦的泥地,四周生长着树木和荆棘丛。 张凤全身赤luo,头发凌乱,瞳孔放大。 她的脸色苍白,右脖颈被利刃捅了好几刀,血液飙射出来后,浸在褐色的泥土里。 除此之外,她的嘴里还塞着一截玉米芯子,下*体也是如此…… 大腿和大腿内侧有淤青,并且凝固着黑色的血迹。 现场的照片有上百张,都是现勘警员从不同角度拍摄的。 罗锐微微眯着眼,问道:“尸体有被移动的痕迹?” 唐凯有些意外的看向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尸斑。”罗锐解释道:“尸斑的位置不太对,因为血液的下沉……” “没错。”唐凯微微点头,打断他的话,似乎不想罗锐卖弄。 “报案人报警后,现场的民警赶过去时,发现张琴的尸体是在一处山窝里,而且凶手还割断了周围的荆棘,用来遮挡尸体。但案发现场,确实不是在那里,而是在山坡上……” 唐凯话还没讲完,先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起身,打断他:“唐大队,你刚来,不清楚当时的状况,还是由我来讲比较好。” 闻言,唐凯一下子被噎住,他用眼神寻求坐在上首的副局和教导员。 但两人无动于衷,只是对老头儿很客气的道:“庞叔,你来讲最好,这个案子以前就是你跟的嘛,你最了解。” “谢谢。”老头儿站起身,走到屏幕下面。 唐凯尴尬的咳嗽两声,把手里的遥控器递给他。 “拿着吧,这个我不会用。”老头儿摇摇头,然后看向坐在一边的罗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庞忠,退休前是平阳县的副大队长。” 罗锐赶紧招呼一声:“庞队。” 庞忠一脸严肃,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本边缘都磨破了的老式笔记本,牛皮封面,纸张边缘都裂开了。 庞忠舔了舔手指,翻开笔记本,然后看了一眼众人,道:“97年1月2号,我们接到报警,说是平阳县高中的后山,发现一具女尸,我们赶去时发现,现场已经被破坏掉,起码有几十个学生围在尸体周围。 这些人都是听说发现尸体,出于好奇跑上来看,所以这对我们的调查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不过,从现场勘察中,我们提取到了一枚陌生人的足迹,41码的鞋子,那个时候,没有监控,也没有发现目击证人,张风的社会关系,我们也排查了,所以这枚足迹是唯一的证据。 我们找了市里的专家来鉴定,通过鞋底的纹路,追踪到这是一双耐克鞋,这种鞋子在我们县里,而且是在97年,那简直是表明了凶手的身份。 所以我们赶紧寻找这双鞋的主人,然后发现一个可疑人员,他叫李阳!” 说到这个名字,罗锐注意到庞忠的语气低了一些,而且其他几位领导都摸了摸鼻子。 罗锐赶紧问道:“李阳是什么人?” 平阳县的副局接过话茬:“他也是从这所高中毕业的,不过因为学习成绩太差,所以就读了本县的一所医专。” 罗锐笑道:“我听说他还是某某某的独子?” 副局又摸了摸鼻子,但庞忠直言不讳的道:“没错,不过这个和案子没关系,我们当时就把李阳带进了审讯室,据他的口供说,他当时确实去了后山,目的就是为了和张凤见面。 这两个人的关系是同学,不过他是在12月25号的晚上八点就离开了,他们家就住在一公里外,他是骑着自行车离开的,而且回家途中,他还去小卖部买了一盒烟,有目击证人给他证明,他也不承认杀了人。” 罗锐微微眯着眼,问出了关键问题:“庞大,我想问的是,法医的解剖报告,对被害人的遇害时间是不是准确?” 听见这话,会议室里的刑警们脸色瞬间严肃下来。 特别是穿着白袍的法医,站起身来:“你什么意思啊?你质疑我师父的能力?我告诉你,尸体是一周后发现的,而且已经开始腐烂,当时也没有特别先进的设备,根本做不到新鲜尸体那样,可以精确到两三个小时以内。” 对于他半是愤怒,半是辩解的话,罗锐不以为意的道:“那你们当时就用死亡时间,把这个李阳的嫌疑给排除了?” 闻言,庞忠摇头:“这个我等一会儿解释,我来讲下一个案子……” 见罗锐皱着眉头,庞忠赶紧道:“98年,也是12月25号这天,另外一名女性,郑雪晴被害,案发地点是在平阳县粮食局的小巷子里。 案发时间是在凌晨五点半……” 在一边的林晨疑惑道:“凌晨五点半?” 期间,她一直在做着笔录,这时才抬起头来。 庞忠道:“这和郑雪晴的工作有关,她是一位环卫工人,所以凌晨五点就得起来上班。” 一旁的唐凯立即按下遥控器,画面里出现被害人的照片。 这是在一处垃圾桶的后面,地上还能看见薄薄的一层积雪,但猩红的血液,把白色的积雪给覆盖住了。 郑雪晴和张风的死状一模一样,全身赤luo,脖子被捅了数刀,嘴里和下*体照样被塞入了玉米芯子。 望向照片,庞忠叹了一口气:“郑雪琴当年35岁,报案人是她的同事,不过和她一起干活的是一个六十岁的大娘。 当时,这位大娘在另外一个街区清扫积雪,因为她的耳朵有问题,也就是听力很不好。 她也是报案人,据她说,郑雪琴遇害时,她没有听见任何声响,路上也没有行人。 直到凌晨六点,她干完活,准备叫郑雪琴去另外的街区清扫垃圾时,这才在垃圾桶后面发现郑雪琴的尸体。” “她的供词可信吗?”罗锐问道。 庞忠点头:“可信,我们找过专门的医生,给她测试过听力,十米开外,需要大声喊叫,她才能听见。 而且对郑雪琴做尸检时,她的后脑勺有挫伤,应该是凶手在行凶前,先把她击倒,让她失去了行动能力,最后才下的手。 张凤和郑雪琴两个人都遭受了侵害,法医给出的判断是,凶手用了避云套,但没有留下生物痕迹和毛发,指纹也没有采集到,估计是凶手作案时,戴着手套。” 林晨问道:“足迹呢?足迹应该有吧?” 她这么问,是因为郑雪琴遇害当天是下着雪的,而且当天早上,时间很早,根本没有路人经过。 庞忠立即点头:“我们在郑雪琴遇害的现场确实找到了足迹,是很常见的雨鞋,脚印为41码。” 此时,大屏幕上出现了足迹的照片。 看到这里,林晨惊叫一声:“这不就是李阳吗!” 罗锐眼睛也是微微眯起,包括刑事小组的其他人,都拔高了身体,对平阳县的警员们,提高了警惕。 庞忠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的模样。 罗锐看见他有些困惑,讲道:“庞大,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那好吧。”庞忠道:“97年张凤遇害时,我们一直都在怀疑李阳,并没有把他的嫌疑洗掉。 但在98年郑雨晴遇害的当天早上,我们以为是他犯的案,所以我们找到他。在他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我们逼迫他……” 庞忠张了张嘴,道:“因为凶手使用过避云套,肯定是……,所以为了让李阳自证清白,我们就……” 见他没把话说清楚,林晨眨了眨眼,好奇的看向罗锐:“组长,他啥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罗锐瞥了她一眼:“没啥意思,听不懂挺好。” 但一旁的田光汉咳嗽一声,好为人师的道:“就是那个啊……那个!” 林晨睁大清澈而又愚蠢的大眼睛:“谜语人啊你,说清楚一点啊,我好记录。” 田光汉撇撇嘴,不敢继续说下去。 要是说透了,那就是x骚扰。 但林晨也不是傻的,把上下文一联系,马上就想明白了。 她俏脸一红:“讨厌,用这种手段,亏他们想得出来。” 她没注意到现在的场合,而且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所以嗓门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在场的警员听见这个,脸色铁青。 千禧年之后从警的新人,根本不明白老一辈的刑警,在条件极其缺乏的情况下,想要侦破一起线索不明的案件,是多么的困难。 庞忠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但同时也是想要侦破案子的一种渴望。 庞忠吸了吸鼻子,继续讲道:“当时,李阳确实排除了一点点嫌疑,但我们并没有对他放松警惕,他也一直被关在看守所里。 我们找了市里和省里的组专家,对比张凤和郑雪琴遇害现场的足迹,因为都是41码脚印,而且还因为李阳的身份,所以我们没有告知专家,具体的案件信息。两批专家对这枚脚印,给出的看法是一致的,虽然都是41码脚印,但脚印所体现主人的身高和体重,不匹配,也就是说,这两枚脚印,是来自不同的主人。 为了更加精确,我们又调换了一下脚印的顺序,让专家们鉴定,其结果是一致的。 如此一来,我们重新筛选了张凤遇害现场的足迹,因为当时现场被破坏了,筛选起来极其有难度,而且现场还被凶手清理过。 筛查了一周后,我们也确实找到了另外一枚41码脚印,不过这枚脚印被围观人群的脚印给踩踏了。 经过专家复原后对比,它和98年郑雪晴遇害现场的脚印一模一样,所以……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罗锐没想到,发生在平阳县的案子,竟然会如此复杂。 也确实,两枚码数相同的足迹,而且现场被破坏,很容易搞混淆。 庞忠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要是当初没搞错的话,我们也不会走那么多弯路,可能在97年,就已经查出了凶手的身份,这也是我的一个遗憾。” 罗锐并不觉得他的感叹,多么让人惋惜,因为98年郑雨晴遇害,不是也没抓到凶手吗?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都快中午了。 庞忠看向罗锐:“这两个案子,你怎么看?” 一说到这个,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了过来。 罗锐咳嗽了一声,道:“我的推测并不一定准确,但我倾向于这两起案件是模仿案……” 闻言,平阳县的大小领导,包括庞忠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要是和沙河县95和96年的案子挂钩,那凶手真的太过猖獗了,不仅如此,影响力还会更大。 这时,唐凯适时的表现了一下:“首先,时间对不上,95和96年发生在沙河县的这两起,案发时间是在每年的1月22号,而我们县内的这两起都是在每年的圣诞节。 第二,被害人致命的情况不同,虽然受害者的脖子都是被刺穿,但沙河县那边的被害人都是一刀致命,而我们平阳县被害人的脖子,都是被乱刀刺穿,作案手法更加粗鄙。 第三,案发现场的情况不同,为了大家方便辨认,我标一个号,一号和二号受害者衣服并没有全部脱光,但三号和四号受害者却被扒光了衣服,显然模仿案的凶手,更加痴迷于女性的身体。” 见大小领导都在颔首,唐凯还想继续分析,但罗锐却是蹙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 “【122特大连环杀人案】并没有公开细节,特别是玉米芯子这个特征,外面人根本不知情,97和98年这两起模仿案的凶手,是如何得知这个细节的?” “啊?”唐凯吃了一惊,他还在分析案子的不同点,但罗锐已经顺着案子,往前推进了。 一时之间,会议室里的人都沉默了。 林晨道:“知道案子情况的只有我们警方,难道……” 闻言,唐凯立马反驳:“那也是你们沙河县的警察,第一案是发生在你们辖区的。” 方永辉坐不住了,站起身问道:“你什么意思?” 杨波也是瞪着对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田光汉和楚阳他们的归属感不是太强烈,不过因为都是自己人,所以也是怒目相视。 罗锐瞥了他们一眼,淡淡的道:“不要把凶手排除在外。” 林晨讶异道:“组长,你的意思……” 罗锐没回答,他看向庞忠:“庞大,说说99年的案子吧。” 庞忠为了感激熄灭双方之间的火药味,他赶紧讲道:“99年的遇害者名叫段霞,她至今还活着。 她是在99年的1月22号遭到袭击,当时也是深夜时分,她在回家的路上,被凶手拖进了巷子里,后脑勺遭到锐器袭击,因为伤的很重,她当即昏迷了过去,在凶手对她实施侵犯过程中醒来。 她很聪明,没有大喊大叫,凶手在完事后,给她嘴里塞入玉米芯子时,发现她清醒着,于是凶手一刀捅进了她的脖子,但是她的脑袋偏移了一下,没有伤到要害。 而且,当时巷子里的路人听见了她的呼救,赶来时,发现她蜷缩在墙角,脑袋血肉模糊,事后经过抢救,她虽然活了下来,但精神出现了问题。 在这个案发现场,因为当时下着小雨,我们依旧没有提取到脚印、毛发和指纹。 不过,段霞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凶手穿着绿色的军大衣……” 画面里出现一件军大衣的照片,以及案发现场的照片。 林晨仔细看过后,靠近罗锐身边道:“组长,这起案子和咱们那边的两起案子,会不会是同一个凶手?” 其实,如果真要对比的话,是要凶手行凶成功后,才能比对案发现场的不同点和相同点,这样更加直观,更加准确,也就是说先犯案,后比对。 罗锐他们现在也是明白了,平阳县当年不太爱搭理沙河县局的原因。 首先他们就是不认同犯案的是同一个凶手,其次就是99年的案子,被害人活了下来。 但罗锐却不这么认为,他当即道:“是同一个凶手。” 唐凯听见后,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罗锐指了指照片里被害人的衣服。 唐凯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被害人的衣服没有被脱掉?” 罗锐沉吟道:“没错,沙河县95和96年,以及你们平阳县99年的三起案子,凶手为什么不把被害人的衣服全脱掉。你仔细看看,她们的裤子都是褪在膝盖以下的。 凶手很聪明,和模仿案的凶手不是一个等级的,因为只有这样,被害人如果醒过来,站起身想要逃跑,是跑不远的。 但是脱掉裤子,被害人的行动就不会受限制。” 林晨脑补了这个画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 罗锐继续道:“如果非要强行推测的话,我倾向于,这两个凶手,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徒弟,也就是相互间是认识的,师父教会了徒弟,师父更加聪明,徒弟要稍显笨拙一些。” 此话一出,在场的刑警当即愣住了。 刚才,他们还把这两个案子给分开了,为此还长出了一口气,心态稳稳当当的,但现在,罗锐又把两个案子连在了一起。 庞忠张了张嘴,失去了表情管理:“罗……罗队长,你的意思这五起案子,难道要合并一起调查?” 罗锐站起身来,摇头道:“不是五起,是六起,昨天晚上在富康县龙山镇发现一名年轻女性,她在2000年的1月22号失踪,现在还没找到尸体,推测应该和这起连环杀人案也有关联。” 庞忠咽下一口唾沫,表情立即垮了下来。 唐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继续自视甚高,他语气放低的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我先见一见这个段霞吧,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庞忠立即道:“问不出来的,她见到陌生人就害怕,我每年都去看她,我知道她的情况,再说,她家里人也反对我们去。” “还是见一见吧。”罗锐要求。 “行,那我带你们去。”庞忠答应一声。 …… …… 一个小时后,段霞的老家,平阳县城郊的一处民房里。 段霞被关在屋子里,脚踝被戴上了一圈铁链,限制着她的自由。 农村很多精神异常的病患,得不到救治,病情无法好转,迎来的都是这样的结果。 家属怕他们跑掉,只能出此下策。 段霞也不例外,不过她的条件稍微好一些,至少她的家人没有抛弃她。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其他什么也没有。 段霞就坐在床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穿着一件男人的棉袄。 99年遭到袭击时,她才27岁,而如今,却已经看不出年龄来,十年过去,她仿佛苍老到了五十岁。 段霞的家人,也就她的丈夫,端着饭碗,杵在门边,一边吃饭,一边不满地道:“每年你们都来,来个毛线啊,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们抓到凶手。” 庞忠摸了摸鼻子,咳嗽两声,把手里提着的一桶油和一袋米递给对方:“快了,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吹吧你们。” 男人见到他手里的东西,并没有感到多高兴,而是向墙角努了努嘴。 庞忠只好把东西搁在墙角。 罗锐往门里迈进一步,紧盯着段霞。 此时,段霞抬起脑袋,眼神恐惧,脸色苍白。 一旁的林晨悄声道:“组长,你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了吗?” 罗锐定睛看去,只见段霞手里竟然握着一截玉米芯子。 “啊……啊……别过来,不要过来,我很听话的,我很听话……” 毫无预兆的,段霞突然狂叫起来。 林晨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 罗锐站在原地没动,他眼睁睁地看见,2000年1月22号,唯一还活着的受害者,名叫段霞的女人,张大嘴巴,她把手里握着的玉米芯子,塞进了嘴里…… 她支支吾吾的喊叫着,双眼通红,胆战心惊,眼泪和鼻涕俱下…… 见她这样,在场的民警们,心里一阵胆寒。 (本章完) 305.第304章 她的尸体 第304章 她的尸体 其实,对于从警多年来的老刑警来说,单看卷宗和刑案现场的照片,已经完全无感了。 什么样的尸体,他们都看见过,那些极其恐怖的碎尸案,被大火烧焦的尸体,高坠摔断四肢、扭曲变形的尸体,以及高度腐烂的巨人观尸体,等等这些,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但是此刻,名为段霞的女人,侥幸从连环杀手里逃脱的女人,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安宁。 她把手里握着的玉米芯子塞入嘴里,那种直观、让人冷彻心扉的具象化,让在场的民警无不感到震惊和羞愧。 方永辉等人皆是咬着后槽牙,纷纷转过头,不忍心观看。 “这该死的畜生!”楚阳愤恨的骂了一声,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饶是田光汉这样整天笑嘻嘻的老男人,也是紧咬着腮帮子:“要是让我抓到这个凶手,我非得干死他妈的!” 段霞的丈夫,手里端着饭碗,表情淡漠,他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他淡淡的道:“疯了十年,这十年期间,她手里一直握着那个劳什子玉米芯子,只要我给她夺走,她就大喊大叫,用脑袋撞墙,撞的头破血流,没有办法,我只能让她这样了。” 此时,段霞张大了嘴巴,腮帮子鼓起,外露的那半截玉米芯子,像是一个恶魔的诅咒,像戴在她身上的枷锁。 她双眼通红,嘴里说的话含糊不清,她轻轻摇摆着头,泪水从眼眶里掉落。 见状,罗锐的心冰冷。 一旁的老刑警庞忠也是摇头不止:“我每次来,她都这样,根本问不出什么线索来。” 林晨抹了抹湿润的眼眶,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 段霞见她过来,眼神变得更加恐怖和害怕。 她咿咿呀呀的叫着,并伸出手,继续把玉米芯子往嘴里塞。 看她所表现的卑微和屈服,罗锐想要制止林晨。 但林晨摇摆着手,轻声细语道:“别害怕,我们是警察,我是来帮你的。” 她两步走上去,拽过对方的手后,用力握着。 她想要传导给对方,一种叫勇气的信念感,以及一种安慰…… 但段霞一下子把她的手挡开,然后爬上床,像是受伤的野兽那样,卷缩在床尾,可怜、无助地摇摆着脑袋。 “走吧。”罗锐叹息一声。 林晨点点头,跟着众人退出了屋子。 罗锐望了这间屋子,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客厅里就连一台像样的电器都没有,唯一还算智能化的东西,就是一台很破旧的电饭锅。 罗锐叹息一声,他把段霞的丈夫拉到一边,低声道:“找过医生治疗吗?” “十年前找过,但她疯的太厉害,没有任何好转,以前在精神病院住过一阵子,把其他病人给咬了后,我们就被医生赶了出来,再说,我们现在也没钱治,反正这么多年了……”他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不管怎样,她也是我老婆,只要我没死,就能让她活着。 要是我老了,没法照顾她了,我就只能……只能把她……然后我也跟着死,埋在一起算了。” 罗锐摇头:“不要这样想,她脑子没有完全疯掉,不然也不会有防范的意识,只是她所经历的事情,让她一直好不起来。这样……你现在收拾好东西,去市里的精神病院,我帮你找医生。” “啊?”男人皱着眉头,身体僵住。 罗锐点头:“放心,治疗的费用,包括你们住院期间的生活费,全部由我承担,直到她好起来为止。记住啊,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 闻言,林晨和庞忠立即睁大了眼,特别是后者,提醒道:“罗大,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就算罗锐是刑警大队长,一年的工资也没多少。 林晨看向罗锐,眼神里又升起了小星星:“我也存了一些积蓄,我也可以出点力……” “别和我争,你没我有钱。”罗锐回了一句,然后看向段霞的丈夫:“赶紧的吧,我叫人送你们去市里。” “这……”男人手都在颤抖。 庞忠见罗锐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要是段霞真的能治好,不仅对案子有很大的帮助,他自己也能减少一些愧疚心,于是他催促道:“去吧,罗大说的对,不要放弃希望。” 段霞的丈夫,原本淡漠的表情,突然紧绷,有些站不住脚,他膝盖一软,几乎是要给罗锐跪下来。 但被罗锐赶紧撑住:“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到现在还没抓到凶手,是我们对不起你们。” …… …… 在返回龙山镇的途中,大家心事重重的坐在车里,谁也没有说话。 罗锐和楚阳坐在后排,林晨坐在副驾上,她转头看了一眼罗锐,见对方似乎睡着了,便向正在开车的方永辉低声问道:“组长很有钱吗?” 方永辉瞥了她一眼:“全海东省,最有钱的警察就是咱们罗大了。” “嗯?”林晨有些不相信,她眨了眨眼,根本不清楚作为一名警察,到何种程度才算最有钱。 “最有钱?那是多少钱?咱们做警察的,就那么一点工资,能富到什么程度?” 聊到这个,方永辉有些兴致勃勃的道:“组长从来没有说过他有多少钱,但我们在私下里讨论过,算来算去……” 说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林晨赞叹道:“牛逼,三十万不算少了,我在省厅工作一年,工资和福利加起来,还不到七万块,组长这三十万,我得工作五年。 再说,组长这么年轻,就存了这么多钱,还真是节约……” 闻言,方永辉翻了一个白眼:“想啥呢!” 他那三根手指,重重的比划了一下。 林晨转了转眼珠,了然道:“三百万?” 方永辉又是一个白眼:“再猜。” “妈呀,难道是三千万?”林晨显然被吓着了,捂着嘴道:“那确实是全海东省最有钱的刑警大队长。” 方永辉撇撇嘴:“你怎么一点点想象力都没有?” 见他这么说,林晨的表情完全失去了控制。 方永辉听见她喉咙滚动的声音,他一脸得意洋洋,用别人来吹牛逼,自己也蛮爽的。 “你别告诉我是三个亿!”林晨有些恍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罗锐,他依旧闭着眼睛,没有醒过来。 方永辉一锤定音:“是三十个亿!” 但凡超出自己想象力的事情,那都是假的。 林晨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噘嘴道:“方永辉,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还会骗人,还三十个亿,组长要是有这个钱,还当什么警察,再说咱们组长才多大啊,还比我小两岁,这么多钱,打死我都不信。” “不信你问楚阳,他该不会骗你吧?” 林晨转过头,看向正在低头看电脑的楚阳。 他抬起头来,眼神清澈:“差不多吧,是这么多。” 听见这话,林晨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她机械的转过脸,看向罗锐。 穿着普通的黑色短款风衣,袖子还磨烂了,牛仔裤也是洗的发白,鞋子也是很普通的运动鞋,而且因为穿的台阶,鞋子边缘还有点脱胶。 林晨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打算追随学习的对象,整天一副苦哈哈的样子,除了年纪轻轻之外,已经是刑警副大队长,竟然还是亿万富豪。 人与人的落差感,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咽下好几口唾沫,问道:“这……组长怎么这么有钱?看着也不像富二代啊。” 方永辉笑道:“组长自己赚的呗,我们都说,要是组长不当警察,肯定是商业奇才,指不定现在都上全国富豪榜了。” 楚阳也心有感触,不禁道:“谁说不是呢,我都怀疑,组长是重生过来的……” “玉米芯子!” 突然而来的一句话,打断楚阳的说话声。 三个人睁大了眼睛,林晨吐了吐舌头:“组长,你没睡着啊?” 罗锐疲惫的睁开眼,反问道:“你们当我的面议论我,我怎么睡得着?” 林晨嘿嘿一笑,又低头看了看罗锐脚上那双有一些脱胶的球鞋。 楚阳脑筋转的很快,问道:“组长,你刚说什么?” 罗锐坐起身:“打电话给赵主任,叫他提取五个遇害现场,所收集到的玉米芯子,虽然凶手作案时,没有留下指纹和毛发等直接证据,但是玉米的种类不一样,凶手作案时,习惯用这个玩意,看看能不能追溯到玉米的种类,然后排查种子公司和所种植的区域。” 闻言,林晨皱着眉头:“这个应该查过吧?” 楚阳在电脑里搜索了一下卷宗,快速地翻开了一会儿,摇头道:“物证信息里没有,没查过。” “这……”林晨不相信,她也打开了平板电脑,寻找了一遍:“确实没有。” 接着,她打开搜索框,键入玉米种类等关键信息。 “玉米的种类十分繁多,可以按子粒的形态与结构分类,也可以按照功能等分类成多个类型,其中有硬粒型,马齿型,粉质型,甜质型,甜粉型和爆裂型……这么多种类,咱们怎么找?” 罗锐眯着眼,回答道:“三个县组织民警,挨家挨户的排查!” “这……”楚阳道:“三个县,近十万户人家,都要找一遍啊?”如果真是这样,那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是巨大的。 “不然呢?”罗锐反问。 楚阳点点头,组织这么大的排查范围,不是他们说了算,也不是沙河县能做的了主,也只有辛苦基层民警了。 罗锐立即拿出手机,先打给赵明,但对方没有接听电话。 之后,他联系了李农,把今天在平阳县所调查到的线索详细说了一遍,特别是沙河县和平阳县几起案子的不同点,以及怀疑两个凶手作案的情况。 李农在电话里叹息一声:“行,我这就告诉陆局,他正和省厅那边接洽,对了,罗锐,纺织厂的工人,我们已经开始筛选,要是找到了线索,我会联系你。” “明白。”罗锐挂掉电话,还不到几秒钟,电话铃声又响起。 他接起电话,赵明直接说道:“罗锐,我找人专业人士看过了,富康县龙山镇芦苇荡的遇害现场,通过对尸坑里的植物生长情况,我们有了判断。 因为芦苇这种植物发芽期是4月上旬,展叶期5月初,生长期4月上旬至7月下旬,孕穗期7月下旬至8月上旬,抽穗期8月上旬到下旬,开花期8月下旬至9月上旬,种子成熟期10月上旬,落叶期10月底以后。上海地区3月中、下旬从地下根茎长出芽,4-5月大量发生,9-10月开花,11月结果……” 罗锐听得一阵头大:“赵主任,你直接说结果就行了。” 赵明是搞技术的,在日常工作中,当然是以精益求精为准则,对数据和实证特别敏感,不过现在的发现,并不是要用到法庭上的物证,而是确定一个时间范围。 当即,他总结道:“也就是说,我们推测转移尸体的时间,根据芦苇一年一生的生长情况,应该就在2000年左右。” 罗锐蹙眉道:“2000年?” “还有啊,我们对采集回来的土壤,做了很详细的鉴定,要是尸体腐烂后,凶手挖开尸体转移,肯定会残留微末的生物痕迹,但是我们并没有任何发现。 也就是说,凶手在杀害第六名被害者孙英,他还没等尸体完全腐烂的情况下,转移了尸体,我推测时间应该是一到三天内,凶手回到了案发现场。” 罗锐颔首,之后又问道:“时间准确吗?当时应该是冬天,气温极低,尸体的腐烂程度应该有所延缓……” 赵明打断了他的话:“你错了,土壤是有热量的,而且埋尸地是向阳的位置,而且还靠近沼泽地,土壤不仅湿润,也受到太阳的照射,微生物很活跃,对尸体的分解速度很快。 尸体本身没有酸碱之分,但是,如果微生物腐蚀了尸体,分解有机物是会产生乳酸,使其带酸性,并发出酸腐的臭味,如此以来,土壤里就能检测出来。” “我明白了。”罗锐心里涌起一阵悸动:“替我谢谢人家。” 赵明笑道:“人家也是跟我熬了一夜,这才得出的这个结论,希望能对这个案子有帮助。” 罗锐道:“那还真是幸苦了,随便问一句,你请的高人叫啥名?有机会的话,我做东,请他吃个饭。” “那倒不必,人家很忙的,对了,他姓江……” 罗锐挑了挑眉,把玉米芯子的事情给赵明讲了一遍。 罗锐能听见对方敲击键盘的声音。 赵明道:“罗锐,这确实是一个疏漏,我会在再找那位植物学家帮帮忙,有情况我再和你讲。” 挂掉电话后,罗锐赶紧联系富康县的董建民。 孙英在2000年的1月22号深夜遇害,遇害当时,张小龙意外的看见了行凶场面。 九年后,在他的指认下,警方并没有在埋尸地找到被害者的尸体。 这就说明,凶手可能察觉到有可能被人发现了,所以他冒着风险,重回案发现场,转移了尸体。 时间就在2000年的1月23号到1月26号之间,虽然赵明给出了一个极其精确的时间,但为了以防万一,罗锐还是把时间稍稍往后延了两天,也就是在28号之前。 董建民听完后,热情高涨,他还没吭声,另一个声音问道:“罗锐,你能确定?” 这是陆康明的声音,董建民应该是开着免提。 “陆局,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案子过去这么多年,就算是翻山倒海,也得把孙英的尸体找到。” “那是当然。” 罗锐点点头:“另外,我还有一个猜测,转移尸体的原因,除了凶手察觉到被人看见他行凶的场面之外,可能还和被害人孙英有关……” “又是熟人作案?”陆康明问。 罗锐猜测他对黄燕遇害的分析,李农应该是讲给他听了。 “不,我的意思是,孙英遇害的现场就在芦苇荡里,离她的家很近,也有可能是凶手杀人时,不清楚她的家庭住址,把尸体埋在了被害人的家门前。 但是杀完人后,孙英家属认为她失踪,报了警,所以当时警方肯定有排查走访,凶手知道这件事情后,怕埋尸地被人发现,然后转移了尸体。 如果是这种可能的话,凶手为什么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说明他一直在留意警方的举动,那么凶手在2000年的1月22号左右,长期在龙山镇逗留过。” 闻言,电话里沉默了一阵,随后,董建民问道:“那有没有可能,凶手就是龙山镇的人?” 罗锐沉吟道:“也有这种可能吧。”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发生在世纪末,跨域世纪初的连环杀人案,排查难度之大,情况之复杂,真是他们没有遇见过的,不仅如此,而且还出现了两个杀人凶手,确实让侦查的警方感觉到头疼。 头疼总比一筹莫展好,董建民做出了决定:“我马上组织人员,排查当年的可疑人员,特别是出现在芦苇荡附近的人。” “行。”罗锐答应一声,挂掉了电话。 …… …… 回到龙山镇,已是傍晚时分。 董建民几乎是把富康县所有的警力抽调了过来,不仅希望能找到2000年1月22号左右,出现在芦苇荡的可疑人员,更是希望能找到孙英的尸体。 以芦苇荡为中心,上百名警员、带着十来条寻尸犬,向外辐射,已经搜寻了一整天,但依旧毫无所获。 罗锐的刑事小组,也加入到寻尸的过程中。 凶手转移尸体,肯定需要交通工具的。 要么用的是轿车,要么是摩托车,或者是三轮车。 案发时是2000年,轿车在农村还没太普及,所以摩托车和三轮车是重点调查对象。 凶手要么自己有摩托车、或是三轮车,要不就是借过别人的。 这是一个重点的排查方向。 芦苇荡外面就一条泥泞的土路,东西方向,东面就是龙山镇,西面就是通往镇子辖区的各个村子。 董建民的判断,凶手肯定是往西走了,毕竟人烟稀少,地处荒僻,埋尸和抛尸都是很好的条件,至于沉尸,当然也有可能,不过村子里没有河流,只有堰塘,但是每年的枯水期,堰塘都会干涸,也容易被人发现。 水井倒是也有可能,但吃水的水井,要是吃出了异味,尸体早就发现了。 此时,罗锐站在泥泞的公路上,望向下方的芦苇荡。 芦苇荡里还拉着警戒线,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但是在警戒线外面,蹲着三个人影。 他们背向沼泽,面向埋尸地,在跟前升起了一堆火。 火光照耀下,孙英父母和弟弟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明亮的金黄色。 天色昏暗,火越烧越旺,灰尘涌向傍晚的夜空,飘的很远很远。 陆康明走过来,努了努嘴:“是孙英的家人,在给她烧纸钱。” 一听这话,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林晨怔怔地望向那堆火,以及不远处的尸坑。 “如果她在天之灵的话,希望能帮我们找到她。” 陆康明笑道:“小林,咱们做警察的可不允许信这一套,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凶手杀了这么多人,早就应该得到报应了。” 林晨撇了撇嘴:“陆局,这又不是迷信,尸体本身就指向了嫌疑人,要是孙英的灵魂真能带我们抓到人呢?” 她话音刚落,一个民警跌跌撞撞的跑来,因为是泥泞路面,所以他还摔了一跤。 他顾不上拍打膝盖上的泥土,摇晃着手里的手电筒,一瘸一拐的跑来,找到站在一旁的董建民。 “董局,有发现。” 董建民一愣,随后匆忙问道:“什么发现?” 民警喘着粗气,回答道:“尸体,找到尸体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陆康明咽下一口唾沫,问道:“在哪儿发现的?” “据搜索队的人说,是沙河县的警犬找到的,在两公里外的一处山洞里,但不知道是不是孙英的尸体。传回来的消息是,山洞里一共有三具尸骸!” 林晨睁大了眼睛,望向芦苇荡里的火堆……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不自觉的往罗锐的身边靠了靠。 火越烧越旺,升腾起的气流,把一张燃烧着的黄纸抬高,随着风一吹,飘向了更广阔的沼泽地…… (本章完) 306.第305章 石窟藏尸 第305章 石窟藏尸 槐树村,深夜十点。 毛月亮躲在低沉的乌云背后,透不出来一丝光亮。 冷风一吹,树梢沙沙作响,像是鬼影子一般摇头晃脑。 上百支手电筒组成的光点,密密麻麻的在山林里穿梭。 时不时的能听见下方村子的狗叫声,并配合着警犬低声的呜咽。 罗锐也跟着往前走,脑袋上戴着头灯的老刑警从他身边穿过,着急忙慌的样子,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神情严肃,脸色沉重。 千禧年已经过去了九年,自从刑事科学技术发展到现在,海东省下辖的几个县市,还没出现过如此多的尸体,而且杀人凶手是从世纪末开始杀人,这十几年来,竟然一直没有收手。 细数从建g以来,单一凶手作案,死亡人数最多的案例,也有十几起,但都是发生在上个世纪,也不在海东省。 【122特大连环杀人案】,最开始确定遇害的人数为四人,一名还活着,但精神出现了问题,且都是年轻的女性。 如果算上现在发现的三名被害者,受害人数已经高达了八人,其中七人被害。 最新发现的被害人孙英是在2000年被害,如果凶手一年作案一起,那么接下来的九年,又死了多少人? 这不说,罗锐从平阳县的卷宗中,推测出作案的可能有两个凶手,如果再一叠加,那遇害人数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122特大连环杀人案】是沙河县和平阳县老刑警们心中的一根刺,很多人都参与了一起、或者多起案件的侦查,但到最后都是一无所获。 阴霾,笼罩在所有人的心里。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名叫槐树村的后山腰,高度一百米,地势陡峭,山上的树木和荆棘丛覆盖,地表凸起的乱石堆很多,且没有开辟出来的路,可供行走。 藏尸洞就在一处稍显陡峭的山坡上,罗锐走去时,洞口已经挤满了人。 陆康明和董建民也是哼哧哼哧的跑来,洞口的警员见到他们,立即让开位置。 董建民喘了一口粗气,制服裤子被荆棘撕开了一条口子,但他顾不了这么多,抢过身旁警员的手电筒,往下照去。 接着,又有无数手电筒照去,光亮聚集在一起,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一米半的洞口,径直斜下,坡度不高,能容纳两人个人并排钻进去。 但洞口很深,看不见底。 董建民赶紧问道:“谁发现的?” 其他人赶紧让开一条路,一个警员攥着狗绳,举手道:“是咱们沙河县的警犬小牧发现的。” 这人,罗锐不仅认识,还很熟悉,沙河县警犬中队的中队长,尚俊刚。 沙河县警犬中队原先就一人一狗,尚俊刚是中队长,也是训导员,因为罗锐从临江市要回来了小毛,所以人员配置变成了两个训导员,两只警犬。 尚俊刚摸了摸小牧的狗头,小牧低声呜咽了几声,用狗眼期待的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陆康明。 陆康明绽放出一个笑容来,竖起一个大拇指,赞叹道:“小牧,好样的,回去给你加餐。” “汪汪!”小牧得意洋洋的摇着尾巴。 林晨眨了眨眼:“这小牧不简单啊,竟然还知道谁是大领导。” 尚俊刚笑道:“那当然,谁是衣食父母可得搞清楚了,狗比人聪明。” “汪!”小牧又叫了一声,像是很认同这句话。 董建明没闲心听他们吹捧,案子发生在他的辖区,【122特大连环杀人案】本来和他没关系,但是从一具尸体,突然增加到三具尸体,压力不可谓不大,不管是当初谁在任上,锅都是他的。 在沙河县和平阳县的被害人,早些年就已经发现了尸体,也上过侦查手段,尽管一无所获,但民警是努力过的。 凶手在富康县连杀三人,他们毛都不知道,要不是罗锐找来,他们还被蒙在鼓里,可想而知,这后果有多严重。 董建民舔了舔嘴唇,问道:“有没有进去看过?” 尚俊刚回答道:“我和小牧进去过,里面确实有三具尸骸。” 董建明心里一沉,握着手电筒,就想进去,但被一旁的罗锐拽住了:“董局,着急也没用,还是等法医和现勘过来吧。” 董建民咽下一口唾沫:“那好吧。” 他站起身,看了看时间,还不算太晚,他向四周的警员吩咐道:“大家别愣着,赶紧再去四周搜寻,还有……那个谁,龙山镇派出所的,带人去下面的槐树村走访……” 罗锐提醒道:“凶手把尸体藏在这里,肯定是熟悉地形的,而且这里山坡陡峭,交通工具上不来,我先前看了,最近的小路,离这里也有半里远,凶手想把尸体弄上来,体格和体力都很不简单。 两个特征,一是熟悉这里地形的,凶手能找到这个山洞,肯定住的不远,十有八九就是当地人。 第二,凶手很有可能有摩托车、三轮车这样的交通工具。 第三:体格健壮,成年男性,另外就是玉米芯子……” 罗锐话还没说完,尚俊刚立即接过话茬:“对了,山洞里确实发现有这个东西,当时,小牧还闻了闻,因为是抛尸现场,所以我没敢动这玩意。” 董建民颔首,把罗锐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上百名组成的调查人员,开始四散而去。 因为在排查时,可能遭遇凶手,且刻画出凶手身体强壮,所以四个警员一组,开始在山下搜寻。 龙山镇往里,一共十二个村子,槐树村是第二个村子,往下还有十个村子需要搜寻。 为了快速排查,董建明又调集了好几队人马,这些人都携带着枪支和警棍。 半个小时后,现勘和法医都来了。 因为案子重大,牵涉甚广,现在的状况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陆康明也调来了沙河县的法医和现勘。 韩金莉和苗守强跟在赵明的身后,一行人走来时,已经穿戴好防护服。 赵明没有和众人寒暄,而是望了望洞口,沉声道:“我先带几个人进去看看。” 陆康明自无不可,董建民也是点头:“那就拜托赵主任了。” 这么多年来,早先的犯罪现场早已消失,物证虽然有,但也无法指向嫌疑人,虽然现在只是找到抛尸现场,但已经是警方离凶手最近的距离了。 譬如,罗锐先前的分析,线索指向搭载尸体的交通工具,以及嫌疑人的体格,以及嫌疑人居住的大概范围,这完全是说得通。 抛尸现场的话,如果找到有利的物证,那就更有指向性了。 所以,陆康明和董建明就是再着急,也不敢贸然派人进去。 赵明递给罗锐一套防护服:“咱们一起?” “行!”罗锐颔首,开始穿戴。 不多时,几个人低着头,在电筒的光晕里,从洞口鱼贯而入。 罗锐身高一米八五,是在场中最高的人,所以他不得不低着半个脑袋,跟在赵明的身后。 越往里走,洞口就越窄小,直到进去最里面,离洞口大概二十米的距离,已经走到了底。 但是往左,有一个拐弯。 罗锐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充电式的探照灯,他把灯光照过去,便看见刺眼的光晕里,三具尸骸静静地躺在泥土里。 此时,所有人都感到了恍惚。 逼仄的洞口,凹凸不平的岩壁,以及和外界的阻隔,就像探险人员,突然发现千年前的远古尸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韩金莉踮了踮脚尖,从罗锐的肩膀下看过去,她脸色发白,惊呼了一声:“如果不是咱们重启调查的话,她们可能永远都不会被找到。” 易春林蹲在地上,轻轻摇着头:“说真的,我来的时候,还以为也就是很普通的刑事案件,没想到受害人竟然会这么多。” 罗锐不由自主的捏紧拳头:“干活吧,里面太窄了,只能进去两个人。” 赵明道:“罗组长,咱俩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行!”罗锐答应一声,把手里的探照灯交给韩金莉。 尸骸离他们就十米远,因为洞口的高度不到一米三,所以罗锐和赵明蹲下身,移动双腿,往里面迈去。 一具尸骸斜靠在岩壁上,另外两具也是散落在角落里。 看着它们,罗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两个人观察了一阵后,赵明退出去,换法医韩金莉和易春林进来。 罗锐从韩金莉手里接过录音机,然后开始判断现场。 时间缓慢过去,一直到凌晨两点,一行人才从洞里走出来。 陆康明和董建明早等的不耐烦了,两个人上前,齐声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赵明看向韩金莉,意思她先回答。 “初步判断,三具尸骸都是年轻女性,年龄不详,死因不详,因为尸体早就腐烂了,所以都要做dnA鉴定,现在还不敢妄下结论。” “行!”董建民答应一声,死因和年龄想要查清楚并不难,再说,这是连环杀人案,凶手作案随机,并不像普通案件那样乃熟人所为,所以尸体的身份并不显得那么着急。 众人目光灼灼的望向赵明,抛尸现场倘若发现了凶手遗留的关键信息,这才是破案的关键,如果找到直接证据,是能用在法庭上的。赵明略做思考后,回答:“现场很干净,凶手只是把这里当做了抛尸现场,应该是扔掉尸体就走了,没有久留。” 他从苗守强里接过几个证物袋里,在灯光的照耀下,里面赫然是四截玉米芯子,颜色上有些发黑,应该是很久了。 赵明继续道:“除此之外,三具尸骸没有覆着衣物,凶手抛尸时,应该是把死者的衣服全脱了下来。 除此之外,我们还找到了几枚男性足迹,为41码……” 他话还没说完,挤在人堆里的一个声音赫然响起:“是他!” 罗锐抬头看去,这人是平阳县的退休老刑警庞忠,站在他旁边的是平阳县一众干警,唐凯和吕鹏也在其中。 庞忠声音沙哑,语气激动道:“发生在我们平阳县的两起案子,就是这个凶手做的,两个被害人也是被脱光衣服,而且现场留下的脚印也是41码脚印!” 赵明看向罗锐,罗锐点头道:“根据足迹判断,凶手身高应该是在172到176cm之间,体重70到75公斤,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这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众人神情一愣,突然,又是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喝彩声。 董建民捏着拳头,在空中一挥,喊道:“他妈的,终于找到你了!” 吕鹏和他身边的庞忠也是神采飞扬,眼里激动的不行。 这么多年来,平阳县局的遗憾,终于要结束了。 凶手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排查难度就会很小,龙山镇就这么大点的范围,一共也就十二个村子,接近两万人,不到一千户。 只要凶手在这范围内,他就跑不掉。 要是有可能的话,组织上万人的排查,就算把龙山镇给翻过来,也是在所不惜的。 不要低估国内警力的组织能力,再大的排查也是做过的,这是在国外看不到的,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陆康明却是脸色铁青,没有多少表情,他转身走到一边去,暗自叹了一口气。 沙河县的刑警们也跟着围过去。 罗锐低声劝道:“陆局,您别担心,两个凶手互相之间肯定是认识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都用了玉米芯子这个特征,只要抓到41码足迹的凶手,也就能查到杀害黄燕和于佳丽的凶手。” 陆康明忧心忡忡的道:“我就怕发生意外,罗锐,你想啊,这个特大连环杀人案,最开始就是在我们县,追根溯源的话,还是我们这边办事不力,这才导致后续这些案子的发生。” 罗锐点头:“陆局,我分析着,95年黄燕遇害,从当时的案发现场来看,凶手应该是第一次作案,因为当时凶手选定的目标很危险,下手的时间和环境,也很容易暴露自己。 特别是黄燕遇害时,手脚被绑,这是凶手事先准备过的,但是后来的于佳丽和平阳县的段霞遇害,凶手舍弃了绳子这个作案工具,都是用类似铁棍一样的重物,先是把受害者击昏,这才开始实施侵犯。 这说明什么?说明犯罪升级了,凶手是从第二起案子开始成长的。 但是呢,三起案子,按照时间点分别是95年、96年和2000年,一年一起,但是97年、98年和99年呢,这三年里,凶手到底是在干什么?” 听到这里,陆康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但总觉得有一个线头冒了出来。 罗锐继续道:“我查过97到99年、每年的1月22号,这天咱们三个县没有人员失踪,也没有年轻女性遇害。 而恰恰是在97年,平阳出现相同作案手法的凶手,但是完全和咱们沙河县的凶手不匹配。可是到了2000年的1月22号,平阳县的段霞遇袭,但是她却逃脱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要抓的这凶手,他在97、98和99年这三年时间,他去了哪里?” 陆康明皱着眉,道:“难道这三年他躲起来了?” 一旁的林晨摇头:“一个按照固定时间杀害年轻女性的凶手,看似随机作案,其实有很大的规律可循,除非迫不得已,他不会停下来的。说句不好听的,杀人也会上瘾。” 罗锐打了一个响指:“没错!凶手挑选每年的1月22号,三起案子都是同一个时间,凶手应该是有很深的强迫症,日常生活中,觉得会漏出蛛丝马迹来。” 陆康明摸了摸下巴:“不是,你刚说那三年里,换了另一个凶手作案,被害人的遇害时间也改为12月25号,那么这两个凶手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之前的凶手,我们就称呼他为凶手A,他在97年后为什么会停下来?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他为什么把杀人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给凶手B?” 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情况下,罗锐眼神微微眯起,悠悠地道:“凶手A在97年后没有继续犯案,却在2000年重新杀人,另外,凶手具有深度强迫症,很大的可能就是凶手生病了!他没法作案!” 这话一出,陆康明身体一僵,随后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只见山洞周围已经没人了。 平阳县和富康县的众多警员全都下山了,只留下几个现勘警员在洞内忙乎。 陆康明身边只围着自己这边的人。 他心里很想骂娘,妈的,线索是自己这边的人给找出来的,遇到嫌疑人快浮出水面了,就把自己这边给忘了,招呼都不带打一声,急急忙忙跑去排查嫌疑人了。 好在经过罗锐对凶手A的分析,指出了一条可供调查的线索。 再说,排查范围是在富康县境内,这里也是人家的主场,抓到凶手B,也是人家的功劳。 陆康明深吸一口气,吩咐道:“罗锐,这里咱们就先不管了,现在你马上组织警力,去排查咱们三个县的医院,连诊所都不要放过,把这个凶手A给我找出来!” “明白!”罗锐答应一声,然后带着众人下山,驾驶车辆回到了县里。 在回去的路上,楚阳已经从电脑里找出了资料。 “组长,咱们三个县的医院,大大小小有好十几家,我们先去哪家?” 罗锐闭着眼,沉吟道:“凶手A三年无法行动,应该是生了一场大病,咱们从大型医院查起,查97年入院的名单,特征的话,年龄在18岁到35岁,强迫症、深度洁癖,以及家住农村的嫌疑人……再加一条,xing功能障碍患者!” “好的。”楚阳立即搜集了几家大型医院的信息,他和林晨挨个的打电话过去问询。 …… …… 翌日,天色微亮。 吕鹏和董建民熬了一夜,但是精神头十足。 在一处老乡家里,十来个人围着圆桌坐下,正吃着早餐。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省厅的几个高级警长,以及部委派来的人。 部委来人,主要目的是拍摄和监督。 省厅是来协助案件侦查的。 董建民喝了一口稀粥,抹了抹嘴,道:“幸苦几位了,现在是特殊情况,咱们县招待不周,等案子破了,我一定好好款待大家。” 说完,董建民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摄像的民警,这些都是部委派来的。 “董局客气了,我们来也不是吃吃喝喝的。我怎么没看见沙河县的警员呢?昨天来的时候,陆康明局长还一脸信誓旦旦,他今天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行动?” 董建民和吕鹏对视一样,后者笑道:“丁部,这个嘛……您想啊,我们现在要抓的嫌疑人是在平阳县和富康县犯案的凶手,这个凶手和他们沙河县没多大关系的。” 叫丁部的男人,真名叫丁伟,因为是从部委派来的,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他,算是一种私下里的尊称。 丁伟皱着眉头:“据我所知,富康县的这三起案子,应该是沙河县的罗队长发现的,怎么就和他们没关系?” 说完,他转头看向吕鹏:“还有平阳县的模仿案,我听下面的警员说,也是罗队长剥离出来的,而且他还找到了凶手B的特征。但我今天也没看到他人。” 吕鹏撇撇嘴:“这个……情况虽然是这样,但毕竟这是我们两个县的案子,这个罗锐……罗队长,也只是帮了一下我们的忙而已,要论逮捕凶手的话,还是我们比较能行。” 丁伟摇摇头:“太乱了,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是各自为主。两位,你们应该知道这个案子,是千禧年来最大连环杀人案,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搜集素材,等案子侦破后,可以用于宣传。 这宣传的力度很大,不只是在国内,国外也会知晓。 从发现线索,找到尸体,逮捕嫌疑人,以及送检,到最后法庭审判,以及犯人的执行,我们都会拍摄取证的。 现在这样子搞,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下去。” 丁伟看了一眼扛着摄像机的几个人,挥了挥手:“别拍了,吃个早餐也拍,闲着没事干,是吧?” 听他发了脾气,董建民摸了摸鼻子:“丁部,我可以明确告诉您,凶手就在龙山镇,我们现在已经排查了一遍,今天之内,肯定会找到嫌疑人的下落,你跟着我们就对了!” 吕鹏也接着话:“是啊,丁部,你看,我们组织这么大的警力,两个县合二为一的排查,这个凶手插翅难逃,你想要的素材,肯定能拍摄下来,绝对不会白来这一趟。” 丁伟悻悻然道:“但愿吧,最好是能有抓捕过程的影像,这样子,我才好回去交差。” 董建民一拍桌子,道:“这没问题,我们自己就有扛摄像机的,整个过程都会录下来,您随便您采用。” 丁伟听见这话,这才有点兴致。 众人刚吃完早餐,钱还没付给老乡。 几个民警跌跌撞撞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董局,吕局,摸到了一个嫌疑人。” 董建民睁大了眼睛,立即问道:“在哪儿?” “离这里不远的石盘村!咱们的民警正和嫌疑人对峙!” “快!走,走!”董建民像是中了大奖一般,屁股一抬,拔腿就跑。 吕鹏也赶紧跟在他的身后,随后又回头喊了一句:“那个谁,富康县的人,把钱给人家付了!” 丁伟也是立即吩咐下属,一边跑,一边喊道:“动作快点,架摄像机,架摄像机!” (本章完) 307.第306章 缉凶 第306章 缉凶 上午八点,石盘村。 一栋正面贴着白色瓷砖,两侧抹着水泥的二层自建屋前,围满了民警。 屋前有一个水塘,水塘两侧和前面都是水田。 此时正值深冬,水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一群鸭子在水田里漫步,寻找着初秋遗落的稻谷。 董建民和吕鹏赶去时,民警已经把这栋住宅围的水泄不通,两个县的一线刑警处在最前面,已经有好几个人抬起了枪口,对准着门前一个穿着绿色军衣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背靠门,手里握着一把柴刀,刀刃对准着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中年妇女。 “什么情况?”董建民一阵头大,先前传来的消息并没有说歹徒劫持了人质。 回答他的是平阳县的老刑警庞忠:“这人叫牛宇,我们排查到他家的时候,发现了摩托车,他的年龄也很符合,身高和体重都类似,特别是……” 庞忠指了指门前左侧的窗户下,挂着的一排秋玉米。 黄橙橙的秋玉米,煞是惹眼。 旁边的丁伟见到这东西,他赶紧吩咐宣传干事,把现场全部拍进去。 董建民也是老刑警了,出于谨慎,他问道:“他叫啥名?他有没有承认自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还有足迹呢?” 庞忠摇头:“当时的情况是,我们刚看他鞋时,那个女人就上门来借东西,谁知道,这人就直接拿刀挟持住这个女人了,我们根本来不及问。” 董建民瞪了他一眼,这才想起来,对方是平阳县的刑警,不了解当地情况,实属正常。 他赶紧找来村书记,以及一起协查的民警。 一番打听之后,他才搞清楚。 牛宇,富康县龙山镇石盘村人,父母早已经过世,他家是三代单传,也没个什么亲戚。 年龄37岁,未婚,如果这个人真是凶手,那么在97年时,他也就28岁,倒是挺符合凶手的年龄,再说身高体重差不多,这种程度的嫌疑人,已经完全能匹配上凶手的特征。 被牛宇劫持的人质,是他的邻居,本来是早上来借东西的,遇到民警问话,出于好奇,她就多待了一会儿,谁知道就这么倒霉,被自己整天打交道的人给挟持了。 情况熟悉之后,董建民不敢继续耽搁下去。 下属拿来防刺服,以及一个警用头盔。 头盔还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嫌疑人手里那把柴刀,刀刃磨的发亮,一刀砍下去,半个脑袋都能被削掉。 前面的民警自动让开一条路,董建民走到最前去,也就是院坝里。 他离着牛宇也就二十米远的距离,不敢再往前走了。 牛宇的左手臂扼住女人的脖子,右手握着的柴刀,他一边挥舞,一边疯狂的叫喊:“你他妈的再过来,老子就杀死她!” 董建民先是瞥了一眼左侧和右侧的宣传干事,这几个人扛着摄像机,正录着像。 这让他也有些紧张,舔了舔嘴唇,向牛宇喊道:“别激动,别激动,你先把人放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谈,好不好?” 牛宇红着眼,叫喊:“谈个屁,你们就是来抓老子的!” 一听这个,董建民就来了精神,他忙问:“那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牛宇舔了舔干瘪的嘴唇,不经意的望了一眼左前方。 这个方向就是昨天深夜,民警寻找三名女性尸骸的位置,离这里有三公里远。 董建民心里一沉,虽然还没采集到对方足迹,但他越来越笃定对方的嫌疑。 这时,被牛宇挟持的女人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全身颤抖。 刀刃就横着她的脖子,而且脖子上的皮肤,已经见血。 吕鹏赶紧叫来几个枪法好的刑警,四散而开,寻找射击位置,只要对方出现纰漏,直接开枪,但不能把人打死了。 董建民继续问:“那个石窟里的三具女尸,是不是你杀的?” 听见这话,牛宇斜斜一笑,没有回答。 “97年、98年和99年,在平阳县做的三起案子,应该也是你干的吧?” 现场的民警屏息凝神,都等着对方承认,但谁知牛宇舔了舔嘴,回答道:“不是我。” 董建民皱眉,问道:“不是你?不是你,你挟持人质干嘛?” “但尸体是我扔在那里的。” 闻言,董建民瞪大了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的。 “人不是你杀的,你帮人家扔尸体算什么?谁叫你这么干的?” 牛宇咽下一口唾沫,道:“我答应了人家,我要保密。” 董建民一下子愣住了,还没想清楚这里面的逻辑。 突然…… “砰!” “砰!” 连续两声枪击在他耳边响起,董建民脑子有些发蒙,他脑袋一缩,只见身后的民警一拥而上。 门前的牛宇一下子栽倒,被他挟持的女人连滚带爬的从他手腕里里钻出来,然后被一个跑上前的民警,一把将她拽到身后。 其他的民警一窝蜂的涌上,像是叠罗汉一般,将牛宇给死死按住。 “妈的,放老实一点!” “狗入的,查你的时候,就看你不对头,竟然敢挟持人质!” …… 见人已经被控制住,丁伟拉着宣传干事,直接上前,摄像头几乎是怼着牛宇的脸,一顿狂录。 董建民和吕鹏也赶紧上前,等民警把牛宇提起来后,给他按在了门前的板凳上,让他坐下来。 老刑警庞忠第一时间蹲下身,把牛宇的双腿抬起来,然后取走他穿着的解放鞋。 一行人赶紧围了上来,看着鞋底的码数。 因为鞋底踩着的全是泥巴,带着牛粪,庞忠也不嫌弃,用手指了扣了扣,然后鞋子的码数出来了。 吕鹏道:“40码,不是他!” 先前,开枪击中歹徒的唐凯,收了枪,信心满满的道:“说不准,足迹这个玩意,相差还是很大的,我看指不定就是他。” “说,谁叫你往石窟里扔的尸体?”董建民直接就问,对方肩膀和腰腹各中了一枪,但子弹的威力不大,一时之间,要不了命。 不管怎么说,警方的判断显然是没任何问题的,就算牛宇不是凶手,但也是知情者。 现在,龙山镇整个镇子都在搜捕嫌疑人,动静闹得很大,如果不及时问出凶手的踪迹,让对方跑了,那就惨了。 牛宇虽然被上了铐子,但他的肩膀还是被几个刑警,死死的给按住,不让他动弹。 “给我一支烟,我就讲!” 董建民微微点头,一个民警取出自己的烟,用打火机点上一支,吸了一口后,放到牛宇的嘴边。 他一下子含住,深吸了好几口,直到半截烟灰落在了他的裤裆,民警才把烟头拿走。 董建明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牛宇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道:“我想问一下,我会怎么判?” “你现在倒是关心起这个了!”唐凯揶揄了一句,想要薅一下他的脑袋,但被吕鹏给挡过去了。 董建明有些不耐烦:“你先说你犯的事儿。” “好!”牛宇吸了吸鼻子,不再打算保密,开始交代:“杀人的叫牛强,我们一个村子的,石窟里的那三个女的,都是他杀的,他给我钱,一个女人三百块,叫我帮他扔进那石窟里。” “牛强?”董建民赶紧望向身边的民警。 这时,站出来一个人,回答道:“咱们还没排查到这个人……” 牛宇笑了笑,向前面努了努嘴。 站在他身前的一排民警赶紧让开身。 牛宇抬了抬下巴:“就对面,三层楼房那家,牛强没住在村里,他爸妈倒是在家。” 一众民警向前望去,只见距他们三百米远的那栋房子门前,一只黄毛犬,大声吠叫着,一个老头儿和一个老太太,端着饭碗,站在院坝的边缘,一直好奇的盯着这边…… …… …… 沙河县,县人民医院。 三辆警车停在医院的大门口。 罗锐下车后,车门都没关,直接往医院大楼走去。 林晨、方永辉等人簇拥在他的身后,个个都是身形彪悍,身高体壮。 但凡见到这么一群气焰滔天的人,这么围上来,谁都会赶紧避开。 医院里的病人也不例外,纷纷避让,以为是奔医院闹事的家属。 不过,医院大堂内的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女人赶紧迎上前。 “您是……” “半个小时前,我们通过电话……” “罗队长,是吧?”女人笑道:“不好意思,您太年轻了,我不敢确认。” “您是张院长?”罗锐问道。 “是我。”张院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边上楼,一边道:“你们打电话来,叫我们帮忙找入院三年,入院年龄在18岁到35岁的男性病患,而且xing功能障碍患者,我们确实筛选了好几名。” “有名单吗?” “有,有,在我办公室里,你们随我来。” 不多时,一行人去了三楼办公室。 张院长拿出一份名单,递给罗锐:“符合年龄的就这五个人,但也不是长期住院,您也知道,要是三年都待在医院治疗,谁也扛不住这个医药费。 这名单上的人,都是每年要来住院一次,时间不长,稍微稳住病情,就出院了。 大多都是患上了需要长期治疗的病症,譬如癌症等等……” 罗锐一边听她说,一边观看名单。 这名单罗列的很详细,患者的名字,入院年龄,病状,但是没有具体的籍贯地址。 林晨也垫脚看着,随即,她伸出手,指了指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这人叫钱浩,入院时间是在96年的11月18号,入院时的年龄26岁,病历上详细的写着,他患有系统性红斑狼疮。 “红斑狼疮?”方永辉眨了眨眼,他不知道还有这个病。 张院长停止话头,给他科普道:“这种病多见于女性,男女比例患病的比例是10:1,这个钱浩,是我们建院以来,第一例接收的男性病患。当然,我的主治内容不是这个,不过咱们县医院,拿这病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我记得,当时的主治医生,建议他去省里的三甲医院看看,但是他没这么多钱。 这种病,也是一种累及多系统、多器官并有多种自身抗体出现的自身免疫性疾病,主要表现是发热,关节肌肉症状,严重的也会危害身体内的各个器官。 钱浩当时的症状还算好,不过他每年也会来住院……” 罗锐看着病历,道:“2000年后,就没有他的入院记录了。” 张院长答应一声:“没错。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罗锐看完病历,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他问道:“当时给他诊治的医生是谁?能不能叫过来?” “行,是风湿科的萧主任,你们稍等一会儿。”说完,张院长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号码。 期间,田光汉他们站在走廊上,打量着医院内的设施。 苏明远向杨波低声道:“知道富康县和平阳县那边什么情况吗?” 杨波愣了一下,白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其实想一想啊,这两个县还真不地道,马上就要排查到凶手了,马上就把我们甩掉了,你没看你们陆局那个模样,都快气疯了。” 田光汉在一边插嘴道:“正常,以前海江分局,我的老上司杨乾,也经常来这一套,这种玩法,很膈应人,吃不开的。” 方永辉撇撇嘴:“我听说省厅和部委来的人都在他们那边?” 这时,林曾从办公室出来,听见这话,道:“那里有血腥味,肯定就去那里啊,干宣传是这样的。” 田光汉想揶揄几句,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他身前路过。 这人戴着口罩,狐疑地看了看田光汉几个,然后直接进去了办公室。 他敲了敲原本敞开的办公室门。 “副院长,这个要您签一下字。” 张院长点头,接过文件后,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递还给他。“辛苦了。” “不幸苦,副院长,您先忙。”说完后,医生迈出办公室,临走之前,又看了看田光汉他们。 这人走后,跟着来了一个地中海的医生。 他一进门,张院长马上介绍道:“萧主任,这是咱们沙河县的刑警队长,罗队长。” 罗锐和他招呼一声,随后让对方说明了一下钱浩的情况。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对方的回忆却很清晰。 毕竟,风湿科里的红斑狼疮,也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疾病。 听完后,罗锐问道:“这个钱浩入院期间表现如何?” 萧主任蹙着眉头,回忆道:“他这人很爱干净,有一点洁癖,我每次去查房,他的病床是最干净的,而且叠的整整齐齐,我看过他吃橘子,那橘子非得把纤维全剥离开,才放进嘴里吃,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很深。” 闻言,钱浩的嫌疑越来越重,门口围着的方永辉等人,全都一下子挤了进来。 林晨也是睁大眼睛,忙问道:“他有没有患上什么xing功能障碍?” 萧主任眨了眨眼,然后点头:“有,96年入院时,他去男科挂过诊……”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脸来:“就刚刚,那个牛医生,他就是男科的医生,我之前就给钱浩推荐的就是他,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他应该比我清楚。” 罗锐点点头:“林晨和方永辉。你们俩去找刚才那个牛医生,问问钱浩的情况。” “好。”林晨答应一声。 两个人随即离开办公室。 萧主任一时好奇,不仅问道:“罗队长,冒昧问一句,这个钱浩到底干了什么?” “这个就不方便说了。”罗锐把名单收起来,看向张院长:“知道这个钱浩的家庭地址吗?” 张院长点头:“有,医院留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请稍等,我找给您。” 不多时,一张A4纸从复印机里吐出来。 罗锐从机器上取出来,拿在眼前。 姓名:钱浩。 出生日期:1970年3月7日 籍贯:平阳县长桥乡…… 身份证上的照片很模糊,但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很清秀的人,脸部没有明显的特征。 他是在96年入院,95年的1月22号黄燕被杀,倘若是他做的,那他当时的年龄就只有25岁。 这时,楚阳在一旁问道:“组长,是这个人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和林晨几天前的犯罪侧写没完全对上。 林晨对凶手的侧写其他都正确,但对方生日并不是1月22日。 “很有可能!”罗锐回答道:“至少林晨做的犯罪侧写,和这个人比较符合。” 接着,罗锐马上用手机拍照,把照片发给还在纺织厂搞排查的李农,叫人摸清钱浩和黄燕的关系。 李农收到照片后,马上就打了电话过来。 两个人一商量,觉得先搞清楚这个钱浩的下落最重要。 于是,在罗锐的吩咐下,杨波和田光汉立即带人赶去钱浩的老家,因为他的地址是在平阳县境内,所以必须通知一下本地大佬。 田光汉和杨波不敢久待,直接就离开了,后面再和罗锐联系。 这时,罗锐向张院长道了谢,带着楚阳和苏明远走到医院的走廊上。 罗锐一边给吕鹏打电话,一边下楼。 楚阳跟在他的身后,低声问道:“组长,咱们不一起去抓人?” 罗锐一边等着通电话,一边回答:“咱们动静这么大,指不定这个钱浩早就跑了,等老田他们确认到人后,我们再赶过去。” “行!”楚阳应了一声。 这时,苏明远向路过的一个女护士问道:“您好,请问男科在哪一层?” 护士指了指楼下:“二楼拐角。” “行,谢谢你。” 三个人下了楼,刚到二楼,苏明远向楼下瞥了一眼,眉头一下子皱起来。 “咦,那个人不就是刚才的那个医生吗?” 此时,罗锐耳边的电话接通了,吕鹏在电话里,没好气的道:“有事说事!”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还一边听着电话里的杂音,对方似乎在审讯着什么人,隐约能听见谈话声。 他一边讲,一边看着林晨和方永辉向这边走来。 林晨开口:“组长,那个牛医生不在,护士说有事出去了。” 苏明远眨眨眼,用手指向楼下:“那不就是他嘛!” 楚阳也看了一眼:“他跑啥?” 林晨低头看去,果然看见刚才那名医生,一边脱下白大褂,一边走出了医院大门。 这时,罗锐眉头紧皱,听着电话里的杂音,吕鹏一下子把电话挂掉了。 罗锐有些发愣的望向正在下楼的林晨:“知道这个牛医生叫什么名字吗?” 林晨回过头:“他办公室门前有写,叫牛强,组长,你等着,我叫他回来。”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发出一声冷笑。 楚阳摸不准他的笑声:“组长,您这是?” 罗锐当头就往下跑:“这个牛强就是凶手B,抓人,抓人!” “我靠!”楚阳愣了两秒,其他人也是如此。 随后,众人一下子反应过来。 特别是苏明远,三两步就奔下了楼。 他紧跟在罗锐身后,两个人速度之快,跑出门时,这个牛强就站在街边,像是准备招呼出租车。 苏明远没敢吱声,眼看就要追上了,谁知道,牛强往回看了一眼,见到两个人拼命追来,牛强脸色一僵,拔腿就跑。 “他妈的,站住!我靠。”苏明远想扑过去,但是一辆轿车行驶过来,挡在他的前面。 这时,罗锐一跃而起,踏上轿车的车前盖,直接跃了过去。 苏明远手撑着车头,绕向而过。 牛强已经跑进对面的巷子里,罗锐紧追而去。 两人越追越近,直到双方距离只有二三十米的时候,罗锐把衣服下摆撩开,掏枪,打开保险栓,直接就朝天放了一枪。 “砰!” “站住,别怕。你再跑,我开枪了!” 牛强被吓了一跳,只是回头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前奔。 这个时候停下来,只有死路一条,逃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罗锐也紧跟着,但是他体力好,一边跑,还一边喊:“我数三声!” “第一次警告!” “第三次警告!” 罗锐直接蹲地,举枪,瞄都不带瞄的,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带着旋,直接击中了牛强的左大腿。 警用子弹的威力就是小,挨了一枪,牛强只是迟滞了一下,并没有停下来。 这时,苏明远和方永辉一路追上去,两个人像是恶狗扑食一般,一下子扑上去。 见牛强被按倒在地,罗锐站起身,一边收枪,一边往前走去,他听见方永辉和苏明远的哼哧声和笑声,以及林晨从后面跟来的喘息声。 三个人像是合力钓起了一条大鱼,恨不得所有人都来看看,就是没有搞宣传的警员在一旁摄像和拍照,大家觉得颇有遗憾。 (本章完) 308.第307章 你是这样抓凶手的? 第307章 你是这样抓凶手的? 富康县,石盘村。 吕鹏收起手机,眉头紧皱的望了一眼围观的群众,这些人都是在外围看热闹的村民,见民警把老牛家给围了,他们看热劳不嫌事大,一个个的议论着嫌疑人的名字,还时不时的指指点点。 一旁的唐凯问道:“吕局,谁打来的?” “罗锐。”吕鹏眯着眼:“这家伙说是发现一个嫌疑人,籍贯地址在咱们平阳县的长桥乡,要我们辖区派出所协助他们走访。” 唐凯挑了挑眉:“嫌疑人?吹牛吧?他们能找到个啥,估计是看着我们这边快抓到人了,他们心里着急,病急乱投医。” “那可不一定,你不要小瞧这个人。”吕鹏和罗锐打交道的次数不算少。 去年,连续几起案件,特别是在凤垭山搜捕k301的嫌疑人时,他们平阳县本来势在必得,但嫌疑人一个不落的全被罗锐抓捕了,他们毛都没捞着。 这不说,罗锐从k301火车杀人案中,发现了案中案,最后把隐藏在火车上的连环杀人凶手、兰汉文绳之以法,这个兰汉文就已经吃了花生米。 这不说,后来的寺庙地窖囚禁案,也是罗锐带人侦破的,原平阳县的大队长姚泉,却已经停职…… 吕鹏看向刚上任而来的唐凯,要不是姚泉在抓捕嫌疑人时,出了问题,怎么会轮得到这个家伙上位。 “唐队,你亲自带人去长桥乡看看?” 唐凯皱着眉,看向场坝里围着的一群民警,有些无奈道:“吕局,发生在咱们平阳县和富康县的这起连环杀人案,眼看马上就要抓到凶手了,现在我放下不管的话,这功劳不全都给富康县了?” 吕鹏挑了挑眉,想想也是,这个时候正是关键的时候,唐凯身为平阳县的刑警大队长,他要是离开,一会儿展开抓捕任务,总不能自己亲自上场。 “行,反正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吕鹏点头:“咱们去看看他们审的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唐凯眉头舒展,立即让开身,跟在吕鹏身后,往人堆里钻。 这时,两个老年人被按在椅子里,面对众多刑警,虽然这帮人脸色温和,但气势十足,压迫感非常强。 两个老年人显然被吓着了,一双手都无处安放。 董建民也是老刑警出身,老刑警对待嫌疑人一般是两副面孔,一会儿温和的给你讲政策,比对待自己老婆和孩子还亲热,如果拒不配合,跟着就会吓唬你,哄骗你,就算你是打架斗殴犯的是小事,也能让你感觉到,比杀了人、放了火罪还严重。 不过此时,因为有部委的宣传干警,扛着摄像头,怼着脸摄像,所以董建民不敢太过严厉,只能讲政策。 “大爷,大妈,你们听我讲,我们找你儿子,是让他配合我们警方调查,只要吧事情说清楚了,什么事儿都没有。” “要是说不清楚呢?” 老头儿的脸色僵硬,他身边的老伴张了张嘴,刚要开口,但却被他一手给按住了。 老太婆话到嘴里,神情惶恐。 董建民咬了咬牙:“你们一把年龄了,要懂得,你们维护自己儿子没错,但同时也是犯了包庇罪,是要坐牢的。” 老头儿铁青着脸,还是什么都不说。 董建民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来。 这时,几个民警推开人群,挤在前面来,其中一个人报告:“董局,我们问过这家人的邻居了,他们的儿子确实叫牛强,未婚,40岁,离异,有一个女儿,跟着前妻生活,另外,这个牛强是沙河县、县医院的医生。” 闻言,董建民来了精神:“能确定吗?” 民警道:“能确定,我问了好几户人家,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随后,几个穿着白袍的现勘从屋子里跑出来。 这些人手里还提着好几双鞋子,其中有破旧的球鞋,胶鞋,雨靴等,他激动地道:“董局,找到了,41码鞋子全在这儿!” 董建民还没讲话,吕鹏一溜烟的蹿上去。 他把自己带来的现勘民警拉到身边:“你赶紧看看,和我们平阳县的那三起案子中的足迹是不是一样的。” 董建民想要发火,但还是忍住了。 平阳县的现勘赶紧从随身携带的文件中,抽出好几张复印纸来。 几个人把这些鞋子整齐的摆在水泥地上,一群人蹲下来,一一比对。 这些纸张上都拓印了当时凶手犯案时,留下的足迹。 见现勘皱着眉头,吕鹏催促道:“看不出来还是怎么的?你赶紧言语一声,大家伙都等着呢!” 现勘仔细地观察球鞋的鞋底,又看了看雨靴的鞋底,一边比对纸张的足迹。 过了好半会儿,在众人的瞩目中,他提起那双很破旧的球鞋。“97年,被害者张凤的遇害现场,凶手留下的足迹被围观人群踩踏过,经过省厅的技术人员复原后,现场的足迹和这双球鞋很相似……” “相似?”吕鹏紧皱着眉头,道:“你就不能说个准话?” 现勘没搭理他,而是拿起旁边的雨靴,他再次看了看雨靴的纹路,然后道:“这双雨靴,在98年郑雪晴的被害现场出现过,因为当时是下雪天,所以足迹能完好保存,所以没错,这个人应该就是凶手!” 现勘一锤定音,围观的刑警都松了一口气。 但旁边坐着的两个老人,一下子哭了出来,特别是老太婆泣不成声,使劲的哀嚎。 人的悲欢并不相同,董建明只觉吵闹。 他整了整脸色,有意的站在摄像头前,开始发布命令:“同志们,发生在平阳县和咱们富康县的连环杀人案,经过大家多日来的熬夜奋战,不眠不休,已经证明,凶手就是这个牛强,他是沙河县、县医院的医生,现在我们马上对他实施抓捕! 刑警队,马上前往医院,动作要快,不要让他跑了!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继续在村子里走访,采集知情人的口供,但是,千万不要村子里的人给这个牛强通风报信,走漏了风声。 刑科人员去牛强的家里,搜集物证,把这个案子给我坐实了!” 富康县的一众警员,群情激昂的答应了一声,快速地离去。 一旁的吕鹏完全不在乎旁边正在录像,他赶紧喊道:“姓董的,我们平阳县的刑警怎么安排?我告诉你,你不能吃独食!这个凶手也在我们平阳县犯过案!” 唐凯也在旁边附和:“董局,我们吕局说的对,你把我们排除在外,这就很不地道了!” 两人说归说,但也没敢贸然行动,抢功这事情,如果抢着了还好,但要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双方争执,把案子给搅黄了,那都要背上责任。 董建明赶紧咳嗽一声,瞥了一眼丁伟,后者抱着双臂,嘴角挂起一抹笑容,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 董建民很想让他把摄像机给关了,但却没这个指挥权,毕竟是部委的干部,还是多少给点脸,要是自己这边的宣传干事用摄像机怼着自己的脸,他早就发飙了。 见吕鹏、唐凯以及平阳县的一众民警,如同老虎吃人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他老脸一红,刚想开口,手机铃声却响了。 他伸出手挥了挥,意思是先让他接一个电话。 唐凯在一边等的不耐烦了,向吕鹏耳语道:“吕局,咱们不能这么陷入被动啊,这姓董的既然不给我们面子,那我们也甭给他面子,咱单独行动,直接抓人,只要抓到这个牛强,把他带到我们平阳县去审,这功劳就是我们的了。” 吕鹏刚想点头,但他兜里的手机也响了,他赶紧掏出手机一瞧,老相好陆康明的电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没等对方开口,吕鹏先道:“陆秃头,你要是兴师问罪,我现在没这个时间和你吵,我告诉你,现在凶手B的身份已经确定了,虽然这个案子有你们的帮助,这才锁定了凶手的范围,但是这个凶手是在我们两个县犯下的案子,你也别怪我们把你们沙河县搁在一边。” 吕鹏先把丑话说了,就等着对方骂娘,但谁知道陆康明在电话里冷笑一声:“呵,吕胡子你巧舌如簧,说的真他娘的有道理,等着,我发一张照片给你们瞧瞧,对了,董建民这个白眼狼在你们身边吗?” 吕鹏皱着眉,不知道对方耍什么花招:“在这儿呢,咋的?你还想去上面告我们俩的状?我告诉你……” 谁知,没等他话说完,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吕鹏心里七上八下,手里握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 唐凯在一边催促:“吕局,还等什么呢,下命令吧,要不,真被富康县抢了先,我现在就去抓人,只要我们动作够快,我还不信……”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随后,在场的高级警员的手机都响起了QQ铃声,董建民也是如此,铃声此起彼伏,很是突兀。 唐凯眯着眼,看向吕鹏从QQ里打开一张照片。 “这两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吕鹏心一沉,手一抖,忍不住道:“你眼瞎啊,这是罗锐刑事小组的两个警员!” 唐凯“哦”了一声,伸出手,指着照片里,被这两个人夹在中间、戴着手铐的人,眼神清澈的问道:“这人好像也挺熟。” 吕鹏以为他在逗自己玩,忍不住斜眼瞧着他:“这何止熟悉,你想抓的不就是这个人吗?” 唐凯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站在旁边的董建民一声哀嚎,差点把手里的手机给扔了。 “这……这不是牛强吗?这是……”他有些语无伦次的喊道,他怎么都没想到,想要抓捕的嫌疑人,竟然落网了,而且还是被沙河县的刑警给逮住了。 吕鹏冷笑一声:“对喽,这就是你想要的心肝宝贝!” 丁伟听见这话,赶紧上前,凑过脸,认真一瞧。 先前,在屋里搜查的时候,牛强的照片也被翻了出来。此时,照片里的人毫无疑问,就是牛强! 丁伟咽下一口唾沫,一拍大腿,心里很想骂娘。 本来兴致勃勃的打算拍摄抓捕场面的,自己还以为眼前两个县的大批民警,肯定有所收获,哪里知道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眼见凶手已经被逮捕,他哪里坐得住,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董建民,然后向自己的下属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 随即,一行人小跑离开,也不跟董建民打招呼。 一旁的唐凯咽下一口唾沫:“罗锐真抓到人了?他……他是怎么知道牛强就是凶手的?我们辛苦半天,毛都没捞着。” 吕鹏又是一声冷笑,他看了看董建民,而后对唐凯道:“都说了,叫你不要小瞧这个人,罗阎王的绰号你没听过?凶手自然而然的就能撞到他怀里! 这个陆康明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捞到这么一个刑侦天才!” 见唐凯还傻愣着,他不满地哼了一声:“走了,还傻愣着干什么,凶手都被人家给抓住了,咱们还得厚着脸皮去求人家!” 吕鹏话音刚落,却见董建民突然拔腿而起,一溜烟的就往田埂里跑,车就停在对面的公路上。 吕鹏吓了一跳,随即也一边跑起来,一边怒骂道:“好你一个董建民,跑的比兔子还快!陆秃子没说错,你就是一个白眼狼。” 因为石盘村是牛强的老家,是他犯案的主要场所,所以现勘和民警大多都留了下来, 按照凶手犯案的时间线,该走访还得走访,该寻找物证,也得寻找物证,只有几个带头的开着车,向沙河县的县局飞奔而去。 唐凯开着车,吕鹏坐在后座上,不断地催促:“踩油门,开快一点!” 唐凯有些无奈的道:“吕局,已经很快了,再快就超速了!” “怕个毛!”吕鹏身体前倾,看了一眼在前面不断加速的警车,车里坐着董建民一伙人。“你小子要是耽误事儿了,你就等着挨批!” 唐凯一咬牙,道:“那您可坐稳了!” 前面那辆警车里,董建民瞥了一眼转向镜,看见吕鹏追了上来,他心里一横,掏出手机,直接打给了交警队。 “喂,我是董建民,那个……有一台平阳县的轿车超速了,危险驾驶,车牌号是……你找人给拦下来,动作快一点!” 旁边开车的民警,听见他这话,忍不住翻了翻眼皮。 心里腹诽,至于吗?大家都是一条战线上的,这样搞,岂不是得罪人了。 董建民放下手机后,看出了这小子的心思,忍不住道:“你小子什么都不懂,咱们动作快一些的话,把牛强移交给咱们富康县侦办,这个特大连环杀人案告破,咱们能要来多少经费? 咱们县局的经费和破案率挂钩的,再说,影响这么大的案子,是要上电视的,总不能以后让那些人报道时,乱说咱们,负面影响要消除的!” 民警“嗯”了一声,赶紧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这完全和他当年从警的初衷背离了。 董建明当然能看出这小子有些不齿,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能派来给自己开车的新警,那身份自然没那么简单。 当车快开出富康县时,迎面而来两辆交警的车,略过他们,直接把后面吕鹏的车给拦了下来。 董建明心里一阵欢喜,回头一瞧,只见吕鹏跳下车,张着嘴,像是在骂自己。 董建民不以为意,心里乐开了花。 不多时,到了沙河县县局,董建民跳下车,车门都没关,一口气奔上刑警队的大楼。 刚进门,他便看见陆康明和杨云桥悠闲的坐在旁边的椅子里。 两个老家伙,人手一个保温杯,一个喝着浓茶,一个喝着枸杞泡水。 董建明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立即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他去旁边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来,声音乖巧的道:“陆局,杨政委。” 陆康明和杨云桥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都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董建民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一进门,这两只老狐狸就坐在门边,而且他抬眼一瞧,门内就是大会议室,此时一个警员都没有,这不用说,肯定被这两人给打发走了。。 他们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董建民先前把沙河县撇到一边,自己这边独自去侦查抓人,确实做的很不光彩,很不地道,但他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就求上门来了。 但无论如何,有求于人,他只能拉下老脸来,于是他态度很诚恳的道:“陆局,你这杯子泡着的茶叶,一看就二道茶,不是什么好茶来着,过两天,我给你送两盒,你尝尝味道……” “杨政委,咱们有半年没见了?你还是显得这么年轻,你这枸杞也不正宗,市场里随便买的吧?赶明儿,我给你送一罐黑枸杞,这东西好,比红枸杞买的还贵,补肾益精、预防癌症、护肝明目、增进视力、改善循环、增强体质、补血安神、改善睡眠、润肺止咳、降血糖……咳咳……” 董建明像是在说顺口溜一般,一口气吐出一大段话,他憋着一口气,一时气短,连连咳嗽好几声。 杨云桥于心不忍,他比较正派,听不得这个,如果不是陆康明把自己硬拉过来,他还真不想来,但没办法,聊这种事,总得有一个见证人。 他望了一眼陆康明,后者慢条斯理的啜了一口茶,还“呸呸”两声,把粘在嘴皮的碎茶给吐掉。 见他这样,董建民心里恨得牙痒痒,但没招,自己只能强忍着。 陆康明不慌不忙的抬起头来,笑呵呵的道:“老董,我看你双眼通红,脸色疲惫,肯定是熬了一夜吧?咱们不着急,你还是去睡一觉,醒来咱们再谈。” 董建民好不容易抢了一个先,眼见凶手近在眼前,他怎么睡得着,他连连摆手:“陆局,别绕弯子了,这个凶手B既然被你们给逮住了,说吧,什么条件才能把人交给我?” 一听这话,陆康明眨眨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伙计。 杨云桥撇过脸,装着没看见。 董建民着急,继续道:“老陆,别装了,说吧,什么条件,只要我能给的,肯定不亏待你。”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着急。”陆康明放下保温杯,从兜里拿出手机:“这个牛强,虽然是我们先抓着的,但我们得先审一审,毕竟这个人和凶手A有很大的牵连,暂时还不能马上交给你们。 如果,我说如果牛强没在我们沙河县犯案,这个人肯定移交给你们……” 杨云桥很好心的问了一句:“老董啊,其实你应该明白,这个案子这么大,被害人数这么多,算是咱们海东省千禧年以来,最为重大的未侦破刑事案件。 市里、或者是省里肯定会派人接手的,你们抢来抢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董建民连忙摇头:“此言差矣,老杨啊,我们都知道,移交肯定移交,但从谁手里移交这才最重要的。” 杨云桥撇撇嘴,不再说话,这个董建明都点着魔了。 陆康明笑了一声,把玩着手机:“这样……我先给审讯那边打个电话,看看审讯的怎么样了?” “行!”董建民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计算吕鹏什么时候赶来。 但谁知道,陆康明按下手机,手机里却传出吕鹏的声音:“老陆,千万别答应老董这个白眼狼,这样,我的座驾,奥迪牌的,给你沙河县了,把人交给我,怎么样?” “啊,不好意思,按错了!”陆康明讪笑一声,忙道:“你瞧这我这手,怎么把我和吕胡子打电话的录音给放了出来!” 闻言,杨云桥捂了捂眼,把脑袋转到一边去。 董建民脸色铁青,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两台,我给两台车!” “什么牌子的?”陆康明乐呵呵的问道。 “本田!” “本田好,本田动力足,不过……”陆康明显得很为难:“不过,我先前都答应吕胡子了。” 董建民脸色发白,心里做了一番衡量后,又咬牙道:“两台车,包一年油费!老陆,已经很划算了,我们富康县是穷乡,折腾不起了!” 陆康明正义盎然的挥了挥手:“看你说的,转来转去,还不都是咱们警队的资产,你用我用不都一样吗?行,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抓住凶手A以后,凶手B就转给你们!” 陆康明笑吟吟的站起身,伸出手来。 董建民心里那个恨啊,他强忍着想要骂娘的冲动,沾了沾陆康明的手心,沉声道:“带我去见这个嫌疑人!” “好咧,你是Boss。”陆康明调侃了一句,步态轻松的往楼下走去。 董建民一路跟着他,来到审讯室,期间,他看见在大楼里执勤的民警都没几个,审讯室的走廊也是空荡荡的。 他不禁问道:“抓了这么重要的嫌疑人,好像你们都不怎么在乎?” 陆康明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不都是犯罪嫌疑人,难道咱们还见得少了?” 董建民有些狐疑:“那个……你的宝贝疙瘩罗阎王呢?” “哦,你说他啊,抓凶手A去了!” 一听这话,董建民僵住了原地:“什么?!你们查到这个人了?” 陆康明点点头:“没错,这个凶杀A,真名叫钱浩,籍贯在平阳县,但人不在海东省。” 其他的,陆康明并没多说,他往审讯室里努了努嘴:“呐,你要的人就在里面。” 董建明心思有些恍惚,自己和平阳县的吕鹏,熬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确定嫌疑人的身份,却被罗锐抢先给抓捕了,这不说,凶手A也快要落网了。 这罗锐到底什么人,这么牛叉的? 董建民心里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自己怎么就没这运气,捞到一个这么牛叉的下属,自己熬了一天两夜,东奔西跑,到底为了哪样? (本章完) 309.第308章 杀人者 第308章 杀人者 1月21号,上午八点。 会议室内,数十人汇聚一起,围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前,每个人都是正襟危坐,神情肃然,一声不吭。 李农推开会议室的门,他刚进去,便见到以富康县董建民为首的刑警坐在左侧,而晚一步赶来的吕鹏和唐凯坐在右侧,桌子末尾摆着一盆绿色盆栽为分界线,隐隐的把两拨人隔开。 这两个老狐狸,你瞪着我,我瞅着你,要不是中间隔着会议桌,两个人恨不得奔上前,撕咬一番。 李农眨了眨眼,心里泛嘀咕。 他刚从外面赶回来,还不清楚状况,但是他身后的郑荣,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他一直待在审讯室里,但有关两位大佬你抢我夺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县局。 坐在会议桌上首的陆康明见两人进来,微微点头。 李农赶紧上前,招呼一声,然后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 郑荣不同之前的愁眉不展,表情舒展了很多。 他手里捧着一大摞资料,递上前:“陆局,杨政委,这是牛强除初次审讯的口供,对于他所犯下的案子,他已经全招供了,也已经签字画押。” 陆康明长出了一口气,点头道:“老郑,辛苦了!” 郑荣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个案子跨度这么多年,确实很复杂……” 他话还没说完,坐在左侧的董建民立即插话道:“既然都招了,人可以马上移交给我们了吧?” 陆康明瞥了他一眼:“董局,这才是最初审讯,难免还有很多疏漏,要等罗锐把这个钱浩给抓回来,对比两个人的口供后,没有任何疏漏了,人就交给你。” 右侧的吕鹏听见这话,脸色难看的很,他费劲巴力的一路赶来,期间,该找的关系都找了,但却没董建民下手快。 两台本田牌的警车,还包一年油费,这老董真下的了血本。 大家三个县地处偏远,本来都是穷乡僻壤,就算是二手捷达车也是硬通货,他平阳县倒是有好几辆,但都是没涂装过的,而且也是赃车,这玩意,不好转让。 事已至此,吕鹏也就认命了,本来想一走了之的,但又想到要是上面问下来,自己不积极参与案件侦破,也是一个麻烦事。 毕竟,就算回去县局,毛也没捞着,还让人看笑话,他心里实属不得劲。 见吕鹏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旁的唐凯非常认真的向陆康明问道:“陆局,不知道罗大去哪里抓捕嫌疑人?需不需要帮忙?您看啊,我们平阳县的警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帮你们的忙也挺好。” 一听这话,吕鹏一拍膝盖,心想这小子还挺机灵,抓捕凶手B没捞着一点好处,如果抓捕凶手A,自己这边出点力的话,那也说得过去! 吕鹏双目灼灼,赶紧道:“老陆,需不需要我帮忙?你千万别跟我客气,就算这个凶手跑到天涯海角,咱们肯定也得把他绳之以法,这样,我们平阳县自掏腰包,油费餐补住宿,我们自己出,这样够可以了吧?” 陆康明挑了挑眉,还没说话,董建明也急不可耐的道:“这样,老陆,罗大他们的餐补、住宿和油费,我们富康县全出,只要让我派两个人跟他们汇合就行!你看怎么样?” “嘭!” 吕鹏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目而斥:“老董,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处处都要和我作对?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和我抢,我和你没完!” 董建明不以为意,冷哼一声:“我和你作对?吕胡子?昨天晚上在石窟边上,当时圈定嫌疑人的范围时,可是你拉着我,把沙河县给单独撇下,你还告诉我,什么老陆就是一个缺心眼,爱抢功,不带他一起侦查,你是不是说过这话?” 吕鹏被呛了一下,连连咳嗽好几声,他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陆康明,后者眼观鼻鼻观心,脸上没什么表情,吕鹏知道,自己肯定是招人恨了。 吕鹏呼出一口气:“老董,你不讲究啊!” “我讲究个毛!”董建民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我要是不轻信你的话,何至于导致现在这个场面? 这起案子从95年开始,跨越千禧年,到现在09年了,连续死了这么多年轻女性,不仅如此,这两个凶手还横跨咱们三个县杀人! 我们竟然连毛也没发现,要不是老陆他们根据目击者的口供,找到孙英遇害案的蹊跷,她的尸体恐怕到现在都还找不到,一直会被当做失踪人口处理! 这不说,罗锐他们还马不停蹄地去你们平阳县,抽丝剥茧的找出这起特大连环杀人案的新证据,剥离出两个嫌疑人,要不然,我们也没法锁定这个牛强! 你们平阳县在做什么?什么都没做!据我所知,这个谁……” 董建民发泄着心中的郁闷,指着唐凯的鼻子,骂道:“就这鸟人,还满脸嘲讽人家罗锐的刑事小组,想看人家笑话,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全靠人家! 我告诉你,吕胡子,要不是你们从中作梗,用得着拿出两台警车好、还包一年油费?咱们三个县好好的组建专案组,把这个案子破了,大家脸上都有光,现在呢,现在搞成这个鸟样,你还好意思和我发脾气!” 董建民涨红了脸,失去了风度,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让吕鹏当场就怔住了,旁边的唐凯也脸红心跳,他想要驳斥,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也没这个胆子。 吕鹏咽下一口唾沫,刚想要反击,但陆康明适时的站起身,伸出两手,安抚道:“你们就别吵了,事已至此,何必呢? 老董呢,你有一句话说的在理,这起特大连环杀人案,跨域这么长的时间,凶手犯案的区域也大,而且还是两个凶手,论其复杂程度,影响力,都是咱们海东省千禧年以来没有的。 既然凶手B已经落网了,凶手A也已经在抓捕的过程中,咱们就没必要再继续争执……” 说到这里,他瞄了一眼坐在电脑前的刑科人员:“放审讯牛强的录像,咱们坐下来,好好看看这个牛强到底是怎么犯案的。” 陆康明话说的很诚恳,脸上的表情也是很严肃,但心里那个得劲啊,心情舒畅的想要高歌一曲。 早些年,就沙河县县局最不起眼,这区区两年,因为罗锐的到来,打掉古志良的涉h贩独团伙,又连续侦破好几起特大杀人案,可谓是让沙河县局出尽了风头。 由此,县局也多次受到上面嘉奖,他老陆也是被点名表彰,事业迎来了小高峰。 不多时,会议室的窗帘全被拉上了,每个人的脸都陷入昏暗之中,只有前面的大屏幕发出一阵白光。 摄像机的镜头对准着牛强,他双手被铐在审讯桌上,耷拉着脑袋。 接着,就是郑荣的声音在画面里响起,他先是宣读了嫌疑人的权利和义务,并告知自己和审讯同伴的姓名。 郑荣读到了罗锐的名字,会议室在场的刑警不由得挑起了眉,不过摄像机没拍到他的声音。 “姓名?” “牛强。” …… 身份、年龄和职业等确定之后,郑荣问道:“嫌疑人牛强,你是否有犯罪行为?” 本来大家以为这个地方,牛强肯定要抵抗一下的,但出乎意料的是,牛强抬起头来,他戴着眼镜,鼻梁很高,眼睛狭小。 “有,我杀了人。” 审讯短暂沉默了几秒,罗锐的声音响起:“杀了几个?” 牛强吸了吸鼻子,没有回答。 从画面里,会议室的刑警可以看见,牛强转过脸,眼睛盯着斜前方,估计是在看向罗锐。 “我想问一句,你们是怎么抓到我的?” “你对这个很好奇?” “是!”牛强咧开嘴,笑了笑:“我从97年犯案,杀了这么多人,而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们警方永远查不到我。” 会议室里,众人屏息凝神,有的羞愧,有的恼怒,有的深深的自责。 这时,罗锐的身影出现在摄像头里,他站在审讯桌前,俯视着牛强。 摄像机在侧面,能清楚地拍到两个人的身影。 牛强抬起脑袋,眼神微微眯着。 而罗锐的眼神,犀利、敏锐。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你杀了人,就会留下痕迹,我看你这样,好像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没有一点儿悔恨之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牛强笑着,摇摇头:“如果你是在一年前问我,我会说是的,没错,我自认为很聪明,很有谋略,但最近这一年,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生怕被你们警方查到我。” “哦,为什么?” “因为你,罗警官!”牛强直视着罗锐的眼睛:“今天上午,我在张院长的办公室里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不然我也不会跑。” “你很了解我?” “当然,罗警官,你要知道,最关心法治动向的,恰恰是我们这些有案子在身的人,特别是还没被你们抓捕的嫌疑人。 罗警官,自从你来到沙河县,你所侦破的每个案子,我都详细的了解过,特别是k301火车杀人案,你不仅侦破了,而且还附带挖出其他案件的两名凶手,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自己肯定有被抓的风险……” 罗锐侧过身,好让的摄像机能更清楚地录到牛强的脸。 “那你为什么不跑?” 牛强笑道:“你们动作太快了,我一直在关注你们的动向,县局旁边的包子铺,我也经常去,我根本没发现你们在调查这个事情。 你们沙河县的专项行动忙了一周,逮捕这么多人,我以为起码要等到年后,你们才会空闲下来,谁知道,你们仅用了几天时间,就把我给抓住了,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会议室里的刑警们,无论职务大小,每个人都在唏嘘,牛强说的调查速度,他们是亲身感受的,从1月18号重启调查,到今天1月21号,也仅仅是过去三天而已,这起跨越千禧年的模仿案凶手,就这么被逮住了。 时间,时间,大家都处于逮住凶手的狂喜之中,要不是牛强提起这个,陆康明等人都还没想起来。 董建明和吕鹏除了羡慕、嫉妒陆康明之外,同时也自认为要不是罗锐,估计他们现在还在山沟里打转。“别说这么多了,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杀了几个人?” 罗锐脸色铁青,对于牛强的吹捧,他心里没有一点儿波澜。 “五个,我就杀了五个。” “说具体的时间和犯案的过程!” “97年12月25号,那天是我第一次作案,晚上的时候,我去平阳县的高中,给我表弟送棉被,当时送完东西后,我就看见一个女的和一个男的,悄摸摸去了学校的后山。 当时,我内心就蠢蠢欲动,再说,我突然也想起,那天就是12月25号,圣诞节。 这个高中的后山,我听说过,好多小情侣都在那上面约会,我把摩托车停在路边,然后悄悄的摸上去,等那男的走了后,我就想把那女的给曰了。 可当时我没有任何准备,要是真的把她给曰了,肯定会留下生物痕迹,我是医生,我知道通过dnA,肯定会查到我。 不过,我还是想和她玩一玩。 那女的力气很大,她反抗嘛,我就用随身携带的刀子,捅了她的脖子,杀完人后,我我就慌了,心里想着要怎么办才不会被发现。 于是,我就打电话给我的发小、牛宇,叫他给我找两截玉米芯子,等他送来后,我就再爬上山,把这个玩意塞进这个女人的体内,并且我还打扫了现场。” 罗锐等他说完后,提醒道:“你杀的第一个被害者的名字叫张凤!” “张凤。”牛强笑了笑:“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现在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谢谢你告诉我。” 罗锐盯着他,没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愧疚:“97年12月25号,平阳县的郑雨晴遇害,也是你杀的?” “你说的是我杀的第二个人,名字我不知道,时间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对方是一个环卫女工,我杀她的时间是在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在街道的垃圾桶后面。 这个女人应该三十好几了,长的还挺漂亮,风韵犹存,我本来都是选择年轻女性下手的,不过我没忍住…… 当时,我发现她落单后,知道犯这事儿容易被发现,所以我先是捅了她一刀,然后才开始扒掉她的衣服……” 听见这毫无感情的口供,会议室里的刑警忍不住都握紧了拳头,特别是平阳县的庞忠,他当时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他双眼充血,一拳接着一拳的砸着自己的膝盖。 罗锐拿起两张郑雨晴遇害现场的照片,当时她被扒光了衣服,躺在垃圾桶的后面,她披头散发,睁开着一双涣散的双眼,她的身下,白色积雪和猩红的鲜血混在一起。 她遇害时,她工作的同伴就在另一个街区清扫积雪,距离不到五十米。 牛强看了一眼照片,眼里同样没有一丝悔恨,他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女的。” 罗锐放下照片,又拿起孙英遇害时的照片。 牛强看了看,点头:“这是我杀的第三个,因为前两个案子都在平阳县做的嘛,我想着说,要是在同一个县杀人,警方肯定不惜代价都会查到我,所以在2000年的时候,我杀人就换了地方。 照片上这个女人,我没记错的话,她是不是叫孙英?” “你对她很熟悉?” 牛强摇头:“不熟悉,我不会对熟悉的女性下手,当天因为接近春节,我和几个同学在镇子里聚餐,吃完饭后,我就发现这个女的落单了,于是我就一路跟着她。 一直跟到芦苇荡的时候,我看四下无人,就给了她一刀,然后把她拖进芦苇荡里,她也反抗,罗警官,你知道在和女人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她越反抗,你就越兴奋。 没办法,我只能把人给杀了,因为当时我没骑摩托车,所以就去偷了一把铁锨,把她就地给埋了。” “你为什么后来转移了尸体?” 牛强回答道:“因为我们村里有人认识孙英的父母,他们赶集回来时,就说老孙家的闺女失踪了,而且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的家就住在芦苇荡附近,我怕她的尸体万一哪天被发现了,所以我只能转移尸体。” “你的发小牛宇是不是帮了你的忙?” 牛强抬起脸来,一副恍然的样子:“我就说罗警官怎么这么快就抓到我了,原来小宇也被你们抓了,是他供出了我?” 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董建明和吕鹏都咬了咬牙。 罗锐在没有任何指向性线索的情况下,把牛强给抓获了,对于他们来说,太没脸了,要是罗锐晚一步,这个牛强现在早就待在富康县、或者平阳县的审讯室里。 不过,陆康明早先已经给他们解释过了,罗锐是根据凶手A的情况,意外发现了牛强的作案嫌疑。 吕鹏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当时罗锐打了一通电话给自己,当时的环境很嘈杂,看热闹的村民很多,而且这些人口无遮拦,议论着牛强的名字,这肯定是被罗锐听了去,再加上凶手A,也就是钱浩和牛强的关联,这才锁定了牛强,及时抓到人。 吕鹏心里暗自叹息一声,一方面后悔自己接了这该死的电话,一方面也庆幸,好在罗锐反应快,要不然,让这个牛强逃了,免不了一番折腾,至少节约了不少警力和经费。 其实这么算下来,吕鹏突然觉得董建明那两辆本田车给的也不贵…… 画面里,罗锐的声音响起:“牛宇有没有杀人?” 牛强道:“其实,小宇早就知道我干的事儿,97年,我让他来平阳县给我送玉米芯子的时候,那几天里,他看过新闻,知道平阳县高中的后山死了人,不过具体情况他不知道。 他有意无意的在我面前提着这事,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要钱。 后来,搬运孙英的尸体,我也给他钱了,让他帮忙抛尸。 为了让他不告发我,所以我紧接着又杀了一个人,不过这个女人是一个外省来的站街*女,我杀她之前,把小宇叫来,让他玩,这小子是一个法盲,我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这个女人被弄死了以后,尸体照样被抛进了石窟里。 你们应该在那石窟里能找到三具尸体,其中一具除了孙英,然后就是这个女的,至于第三具尸体,是我在2001年的12月22号做的。 这个女的当时刚生完孩子……” 等牛强把自己所做的案子全部撂了以后,罗锐紧逼道:“除了这五个被害者之外,也就是2001年以后,你没有继续杀人?” “没有。” “为什么突然停手了?” 牛强很冷静的抬起脸来,回答道:“罗警官,我是一个医生,我知道千禧年后,刑事科学技术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了,我要是继续犯案的话,被你们警方抓住的风险很高。” 罗锐并没有因为这个话放过他:“是吗?狗吃了肉,就不会再吃屎了,再说,据我所知,你和你的妻子离异,你的生理需求怎么解决?” “女票啊!哪能怎么办?”牛强道:“罗警官,我既然已经承认杀了五个人,我明白我活不成了,我没必要骗你们。” “说说钱浩吧,你怎么认识他的?” 牛强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如果不是认识他的话,也不会引起我心里的恶魔,不,这个钱浩才是十足的恶魔。 当时,我记得是在96年年末的时候,他是我的病人,他除了患上了很罕见的红斑狼疮,也患上了xing功能障碍,这个人很会聊天,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的症状,其实就是和红斑狼疮有很大关系,这个病会导致身体内的器官缓慢衰竭,最严重的就是他的肾脏。 我当时给他说,这个病治不好,特别是红斑狼疮,会慢慢地侵蚀他的身体,但是他还隔山差五跑到我的科室找我,和我聊天吹牛。 他和我混熟悉了以后,就开玩笑的说,他杀过人,杀了好几个女人,就是为了证明自己那方面能行。 他说,在那种氛围下,他能举起来,也能插入,他描绘的有声有色,像是真的一样。我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就当他胡言乱语。 可是我后来看了警方的通告,确实看见沙河县连续死了两个女人,分别是在95年和96年,当时警方还发出了悬赏,征集线索。 可是不是他杀的,我很怀疑。于是,我找到他,拐弯抹角的问他,我记得,那天是在他出院的当天。 当时,他承认了那两个女人就是他杀的,细节说的很清楚,怎么杀的第一个人,怎么杀的第二人……要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他还继续犯案。 我问他,难道就不怕我举报他,他说无所谓,他能看出我和他是同一类人,都有变态的倾向,我当然把这话当做玩笑话。 然而没想到的是,后来我就成了他一样的人……” 这时,会议室的刑警,能清楚地看见画面里,罗锐的眉头紧锁。 “他是不是告诉你,他是在每年的12月25号杀人?” 牛强点头:“没错,他不仅杀人,还用玉米芯子这个东西,用来羞辱那些女人。” “所以你才想着每年12月25号这天杀人,模仿这个案子,干扰我们警方的调查?” 牛强并没有否认:“是。” 这时,会议室里的刑警们都睁大了眼睛,他们只听见画面里的罗锐,冷笑一声,然后讥讽道:“我告诉你,钱浩作案的时间是在每年的1月22号,他在逗你玩呢。” 一听这话,牛强的表情一下子愣住了…… 他的自信和冷静,瞬间被击溃。 (本章完) 310.第309章 跨省追捕!(结案) 第309章 跨省追捕!(结案) 1月20号,晚上六点。 秦省,西京市,机场。 霓虹的灯光在周围蔓延,机场跑道的助航白灯,次第亮起。 五辆警车整齐划一的停在一旁,车旁站着一排穿着制服的警察。 这些人中,有的面容严肃,有的人刷着手机,有的人时不时的望向从西南方向而来的大型客机。 因为天气太冷,天空下着蒙蒙小雪,他们的肩膀上都落着雪粒子。 一个提着公文包,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向身旁穿着大衣的中年男人,低声问道:“支队长,这到底来的什么人?还用你亲自带队来迎接?” 赵长根搓了搓手,说话时,嘴里还吐出一口白气:“海东省临江市、沙河县的刑警大队长。” “刑警大队长?” 这人很意外,眼里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嘴里还重复了一遍。 他在心里腹诽,一个刑警大队长,能让身为西金市的支队长亲自前来迎接? 一般的接待规格,都是同等级别的欢迎,别说刑警大队长,排除省会城市,就算地级市的刑警支队长,赵长根都可以不用亲自前来。 毕竟,赵长根还兼任副局长的职务,主管一个省会的刑事案件。 见着他的眼里的疑惑,赵长根笑了笑,拍了拍肩膀上的雪粒子,回答道:“小杨,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名字叫罗锐。” “罗锐?”杨文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摇摇头:“没听过。” 赵长根不以为意,且道:“前年,咱们白金市的那起连环杀人案,怎么侦破的,你应该清楚吧?” 杨文身子矮了几分,因为赵长根只有一米六多一点,他的身高接近一米九了,遇到领导谈话时,他习惯性的要埋低好几个脑袋。 “支队长,这我肯定知道,是因为一份匿名信,然后咱们把整个县城的男性dnA筛查了一遍,找到凶手旁系亲族的dnA,最后才锁定的嫌疑人。” “没错,这份匿名信就是罗锐写的。” 杨文讶然:“是他?” “没错,案子侦破后,我们向海东省省厅写了一封感谢信,想要亲自感谢这个匿名人士,可当时这个罗锐还是一个警校学生,所以他们那边没有告诉我们他的身份,不过后来,他从警了以后,他的名字就公开了,我们这才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杨文身为西京市刑警支队下辖的刑警大队长,脑子自然是灵活的,他抓住了赵长根话里的重点。 “这个罗锐当时竟然还是警校学生?那他是怎么锁定凶手的?还有,这是前年的案子,过去两年了,他一个警校学生,是怎么这么快就坐上了刑警大队长的职务?” 这也不怪杨文惊讶,他自己的职务也不低,从警校毕业后,一步一个脚印,想要往上升是多么艰难,他比谁都清楚。 除了运气,除了能力,还需要…… 他自然而然的就认为这个罗锐的身份不简单。 但赵长根马上打了他的脸:“我看你啊,尽想着那些歪门邪道的事儿,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罗锐没有背景,他父母是小餐馆的小老板,上溯三辈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杨文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问道:“那他是怎么升的这么快?这在咱们警界,可是为数不多坐火箭起飞的。” 赵长根白了他一眼。“你说呢,咱们警察靠什么升职?当然是破案,海东省的新闻你有关注过吗? 不说多的,就是前几年,广兴市的女星朱丽芝拐卖妇女卖yin案,就是罗锐还是学生的时候,帮助警方侦破的,后来临江市的珠宝店抢劫杀人案,以及张军和古志良的涉h贩独案,沙河县的k3o1火车杀人案,以及挑战警方的聋哑人杀人案……” 赵长根掰着手指,如数家珍的说出这些案子,一旁的杨文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这些案子,他们内部都学习过,但并没有出现侦办警员得名字,不只是他,先前刷手机的警员,都围拢了过来。 赵长根说完后,总结道:“他这个刑警大队长的职务是怎么来的,现在你们清楚了吧? 说真的,要不是他的年龄太小,从警时间太短,资历尚浅,估计现在已经是支队长的级别了。” 其实,赵长根还有一点没说,因为罗锐的一份匿名信,帮他侦破了白金连环杀人案,这个案子也是从上个世纪,跨越千禧年的特大连环女干杀案,所以他才在这两年时间,被调到了西京市,担任了支队长和副局长的职务。 罗锐算是他的半个恩人。 周围的民警悄声的议论着“罗锐”的名字,大家都对他升起了浓烈的好奇心,有的人重新拿起手机,搜索海东省近两年发生的特大刑事案件,这是警务内部的网络,毫无疑问,罗锐的名字出现的频率是最高的。 杨文也不例外,找出罗锐的照片看了一阵,他在心里感叹一声,问道:“支队长,这个罗锐才22岁?” 赵长根赞叹道:“年轻有为。” “那他来我们西京市做什么?” “抓捕一个嫌疑人。”赵长根简单的回了一句,然后向前指道:“飞机来了。” 不多时,一架大型客机,降落在机场上,客梯搭好之后,乘客依次走下来。 等客人全下了之后,赵长根才看见一行人穿着行政夹克,提着公文包,缓慢地走下客梯。 赵长根赶紧上前,一眼就认出了带头的那个年轻人。 “罗队?” “赵局,您好。”罗锐迎上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怎么能劳烦您来迎接,我们自己打车去招待所就好。” 赵长根摇头:“那怎么行,你们来之前,你们朱总队还专门和我通过电话,虽然山高路远,但我们都是一个系统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赵局,您真是太客气了。”罗锐让开身,把身后的林晨、楚阳、苏明远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 赵长根和他们一一握手,互相招呼了之后,一大群人坐车前往罗锐下榻的招待所。 招待所就在西京市市局的对面,一个小时车程。 赵长根下车之后,指着招待所旁边的垃圾桶前。 “罗队长,两年前,一位小女孩的妈妈,在她遇害之后,这位母亲就一直站在这里,胸前挂着一张纸牌子,上面写着:请一定要抓到凶手,她在这里站了好些年,如果不是你,白金市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或许至今都未落网。” 赵长根虽然没说“谢谢”两个字,但他的眼里饱含着这层意思。 两年前,这个凶手落网时,罗锐看过当时的抓捕画面,而且白金市警方的新闻发布会,他也看过,他当然知道这位满头白发的母亲。 此时,他在心里叹息一声,摇摇头:“我只是做了一些微末的小事。” “那这样的小事,你以后一定要多做点。”赵长根笑道。 一行人进了招待所,罗锐以为赵长根这帮人很快就会回去了。 但他没想到,招待所里已经安排好了饭菜。 两张桌子,上面都摆着铜炉火锅,羊肉、牛肉、蔬菜和水果都搁置好了。 铜炉四周,冒着一阵热气腾腾的白烟,并弥漫着羊肉的香味。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田光汉等人早就饿了,他夹了一筷子现切的羊肉片,在锅底里烫了几秒,然后在碗里刷了一层麻酱,一口就送进嘴里。 他一边吃,一边赞叹:“杨波,你别说,这秦省的羊肉,还真的是一绝。” 杨波也是吃的满嘴冒油,他咽下一块肉,咂咂嘴:“吃羊肉,肯定要看西北啊,咱们沙河县的羊肉,就像吃干柴一样,硬不说,还有一股骚味。” 一旁的林晨瞥了一眼这两人:“慢点吃,谁和你们抢似的,咱们来是办案的,不是来大吃大喝的,一点风度都没有,人家西京市的都在瞧着咱们?” 田光汉撇了撇嘴,把桌子上一盘的羊肉,全倒进热汤翻滚的铜锅里。 “风度个屁,我告诉你,林晨,你是省厅出来的,每天都是坐办公室的,咱们一线刑警,特别是跨省抓捕嫌疑人,有时间的话,能吃就吃,能睡马上就要睡,指不定后面两天,你想吃都没时间吃。” 林晨白了他一眼,对方说的不无道理,她跟着罗锐这半个月,特别是在执行专项行动时,确实累的不行,每天晚上倒头就睡,而且执勤过程中,满脑子都想着吃一块炸鸡,喝一口冰可乐。 方永辉和楚阳、苏明远吃的比较斯文,三个人端着油碟,慢条斯理的涮着羊肉,还时不时地还望向罗锐那一桌,以防对方叫自己。 “赵局,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罗锐端起茶杯,情商极高的拍着马屁。 毕竟这是刑事小组头一次跨省办案,什么个情况,对方到底配合不配合,还得摸一下底。 不过,赵长根能亲自来迎接,已经很给面子了,所以罗锐显得更加尊重对方。 赵长根连忙端起茶杯:“本来是打算喝酒的,不过现在你们有案子在身,等抓到嫌疑人了,我在给你开庆功会,来,咱们碰一个。” 赵长根把杯子里茶给干了,笑脸盈盈的。 接着,罗锐再跟西京市其他几个警员喝了几杯,嘴里全是茶叶沫子,只觉得没味儿。 一锅羊肉吃的差不多了,赵长根这才道:“你们来时,朱总队说,你们跨省追捕的这个嫌疑人,是一起特大连环杀人案?” 罗锐放下茶杯,点头道:“没错,这个案子很像白金市的那起案子,犯罪嫌疑人也是在世纪末犯案,直到最近,我们这才挖出一条线索,锁定他的身份。” 关于案子的细节,罗锐没多说,也没必要说,不是不信任,而是有关纪律问题,他来时,陆康明还专门叮嘱过。 赵长根神色凝重:“这个犯罪嫌疑人,锁定他的位置了吗?” 罗锐摇头:“我们调查过他的老家,他的父母全都去世了,他也是独生子,我们查过他的行踪,只知道01年年末,他坐火车到了西金市。”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一直在西京市?” “我们暂且不知道这人会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不过听嫌疑人的亲戚说,去年春节,他还打电话给自己的亲戚,说他一直在西京市定居。所以这就需要赵局你们帮忙了。” 赵长根点头:“这是理所应当的。” 听见这话,罗锐向楚阳招手,后者赶紧放下筷子,提着电脑包走来。 “把嫌疑人的资料给赵局一份。” 楚阳点头,拿出一份资料,双手递给赵长根。 赵长根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副眼镜,他戴上后,仔细的观看了一阵。 “我明白了,这样……你们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给你消息,这个人如果离开西京市的话,肯定会搭乘火车、飞机这些交通工具,我会派人去调查。但是,如果他自己开车离开西京市,那就不好查到他的行踪了。” “行。”罗锐应了一声。 “另外,为了你们在西京市工作开展的顺利,这个……”赵长根看向身旁的杨文:“杨队会带人和你们一起追捕,你看行吗?” 罗锐看向杨文,这个人比自己大十来岁,眼里一直透着怀疑的目光。 但既然赵长根这么说了,罗锐自无不可,他伸出手:“那就麻烦杨队了。” 杨文挑了挑眉,握着他的手:“别这么说……” 他看了看自己身边坐着的下属,然后笑道:“我们还得向罗大学习怎么破案呢。” 一听这话,赵长根皱了皱眉。 罗锐却不以为意,跟着笑道:“互相学习。” …… …… 招待所的条件一般,两个人一个房间,因为刑事小组里只有林晨一个女警,所以她单独居住。 一行人稍微洗漱一番后,集聚在罗锐的房间里。 楚阳打开电脑,和沙河县的陆康明通视频。 陆康明的老脸出现在画面里,他后面的背景是在办公室里。 “罗锐,情况怎么样?西京市那边没有为难你们吧?” 罗锐摇头:“赵局挺好的。” “那就行。”陆康明感叹道:“你们要是遇到麻烦,就直接打电话给我,虽然咱们是县局,没人家牛叉,但我老陆自然也不惯着谁。” “明白。”罗锐咳嗽一声,陆康明自然不知道自己和赵长根的关系,担心是难免的。 县局的民警跨省办案,而且还是去人家的省会城市,存在感自然就没那么强。 “还有一件事儿,你们刚在飞机上,没打电话通知你,李农已经把纺织厂全部排查了一遍,包括以前那些退休、离职的工人,就连纺织厂周围的流浪狗,李农都没放过,我们查到95年,这个被害人黄燕,她虽然不认识嫌疑人钱浩。 不过,黄燕被害前,常去纺织厂旁边的小饭馆吃饭,这个钱浩那段时间,也经常给纺织厂周围的餐馆送啤酒,估计他就是这样认识黄燕的。 所以,你的推测没错,黄燕被害,算是熟人作案,虽然两个人没有交谈过,但肯定是多次见面,这就有动机了。” 罗锐应了一声,这起特大连环杀人案,凶手都是随机作案,动机这种东西,并不适用于本案。 如果真有明确的犯案动机,也不至于钱浩95年犯案,直到如今,这个案子都还没侦破。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缺乏有效的刑侦科学技术,监控设施也不完全,随机杀人是最难侦破的。 要是在一些人口流动比较大的沿海城市,天黑以后,你去稍微荒僻一点的地方走一遭,指不定就能碰到一具尸体。 从被害人的亲属关系排查,倘若没有任何结果,过了侦破的黄金时间,只能档案封存,寄希望后面能侦查到线索。 …… …… 翌日,早上八点。 罗锐刚洗漱完,杨文就打了电话过来,说他们已经调查过火车站、机场、汽车站等交通站点,并没有查到钱浩近期有搭乘出市的交通工具。 但是,钱浩最近一次的记录,是在03年3月份,从西京市搭乘火车,回到了临江市。 一周后,他返回西京市,这之后,他的身份证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仅如此,他们也排查了西京市的租房记录,也没有人用钱浩的身份证,租过房子。 杨文给出的结论是,这个钱浩要么在03年后,驾车离开了西京市,要么就是换了假身份证。 对此,罗锐并不意外,他也并没有打算大海捞针,调查的重点也不是这个。 “杨队,麻烦您帮忙详细调查一下西京市的各大医院的风湿科,搜集红狼斑疮患者的身份信息。” 听见这个,杨文在电话里明显愣了一下。 罗锐解释:“犯罪嫌疑人患有红狼斑疮。” 这个重要的线索,并没有写在资料里,所以杨文不知道这个。 罗锐怕他介意,又加了一句:“麻烦您了。” “行。” 电话随机挂掉,罗锐耸了耸肩,他知道杨文有些不爽,毕竟患有红狼斑疮的男性患者,少之又少。 只要有就诊记录,就算钱浩换了身份,他自然也跑不掉。 如果罗锐早提出来,杨文也不用不着熬一夜去调查劳什子出入境的记录。 但是,查案就是这样,最优的线索自然要调查,但是所有纰漏也要堵住。 罗锐一行人吃完早餐后,杨文的电话就打来了。 对方的口气很硬:“查到了,有一个叫许鑫的男性患者,半年前在人民医院有过就诊记录,而且还拿了药。 根据这个名字,我们查到了他的地址……” 罗锐挑了挑眉:“行,我马上带人过去。” …… …… 西京市,南城街道,柳条巷。 久违的太阳从云层里冒出来,温暖的阳光晒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面上, 因为头天夜里下过雪,青石板的街道上的积雪虽然被清扫过,但地面还是湿漉漉的。 一个三岁大的小男孩,戴着毛线手套,骑着一辆带着辅助轮的黄色小自行车,使劲地蹬着脚踏板。 他脸上通红,嘴里不断地喷出白气。 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一边,鼓舞道:“儿子真棒,加油!” 听见这话,小男孩得意的仰起头来,嘴里哼哧哼哧的。 这时,从古玩店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他眼窝深陷,皮肤白皙,他搓着两只手,走到女人身旁。 “小磊骑的很好啊,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只能玩泥巴。” 女人瞥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僵住。 不过,她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道:“谁说不是呢,现在条件好了嘛。” “那个……后天晚上,你有没有空,咱们出去吃个饭吧?” 男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小男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女人皱着眉:“后天晚上?几号来着?” “22号。” 女人犹豫了一下,然后低着头:“对不起,老许,你人很好,按照道理来说,我们两家铺子挨在一起,我的茶叶店,你也没少帮衬,帮我拉客人,帮我介绍生意,我不应该拒绝你,但是我才刚离婚不久……” “行,明白了。”男人笑道:“没关系的。” 这时,阳光偏移了过来,照在男人的脚边,他不禁后退了一步,躲进了阴影里。 为了缓解尴尬,女人抬起头,笑着看向他:“我去看看我儿子。” 说着,女人小跑离开。 刚好,小男孩骑得太累,一屁股摔在了雪堆里。 女人急忙蹲下身,把儿子拉起来,拍打着她身上的积雪。 “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身体往上抬起,露出漂亮的tun*儿。 男人站在十米开外,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他双手插在兜里,一只手紧紧地捏着兜里。 看着那迷人的身体部位,想象那丰满的画面,以至于,他的内心波涛汹涌,全身都在颤抖。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打过猎了? 他咬着嘴唇,眼窝里喷发出野兽般的狠厉。 扒掉她的衣服……扒掉…… 无数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让他战栗不已。 然而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两个陌生人,来到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的把他夹在了中间,他刚想要反抗,却被这两个人死死地给按在了地上…… “钱浩,我们是海东省临江市沙河县的刑警,现在依法批捕你!” (本章完) 311.第310章 你见过畜生吗? 第310章 你见过畜生吗? 西京市,机场。 刚下飞机的丁伟,带着三个人,一路小跑的冲出航站楼。 外面已经有部委派来的两辆警车在候着了。 来人伸出手,热情的招呼道:“丁部,欢迎来到西京市。” 丁伟气喘吁吁的道:“老孟,辛苦了,还麻烦你来接。” “说这个干啥,咱们多年没见,现在已经中午了,我找一家本地的饭馆,咱们先吃饭,再谈工作。” 丁伟摆摆手:“吃饭先别,你先送我去西京市市局。” “这么着急?” “能不着急吗?”丁伟拉开车门,钻进了后座,立即催促司机开车。 等孟小军上来后,他哭丧着一张脸:“老孟啊,我苦啊,我刚打电话给西京市局了,听说那个罗锐已经把嫌疑人给抓住了,我这折腾好几天,啥素材都没拍到,回单位我怎么交差啊我?” 孟小军撇撇嘴:“这个罗锐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据我所知,他也昨天晚上刚到,这么快就把人给抓住了?” “我也以为肯定要好几天呢,但我打电话给西京市市局问了过了,人确实抓到了,谁知道他动作这么快。早知道,我就该订今天凌晨的机票过来。” “因为雨雪天气,航空管制,你哪里能订到票,除非包机。” “这倒也是,诶……” 孟小军见到垂头丧气,不禁问道:“这个罗锐有这么厉害吗?” 丁伟瞧了他一眼:“人家三四天就把发生在95年的特大连环杀人案给破了,你说呢?” 丁伟一肚子怨气,把这几天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特别侧重的说了一下董建明和吕鹏是怎么误导自己,让自己跟错了人,要不是从陆康明嘴里问出罗锐这一行人的动向,他肯定还在沙河县里打转呢。 孟小军见他着急上火,安慰道:“老丁,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到时直接叫西京市市局宣传部直接要视频录像就得了,回去也能交差。” 丁伟摇头:“你以为我没想到这茬?部里的意思是,咱们警务系统,要打造一个先进模范出来,特别是处在一线刑警的刑侦英雄,是要上央视表彰的。 你在秦省上班,应该听说这个事情吧?” 闻言,孟小军颔首:“我听宣传部的同事提起过,每个省都有这个指标,年底的时候,综合评审,选一个有代表性的刑侦人物。” 丁伟一拍大腿:“对啊,你知道的。” 他当即伸出两根手指,道:“我们海东省就俩,一个青鬼陈浩,一个罗锐,都是临江市出来的。 海东省省厅推荐的本来是青鬼陈浩,他确实有这个能力,而且职务也高,现在是广兴市市局的支队长,但是这个青鬼陈浩的背景有些……” “怎么了?” 丁伟叹了一口气:“他妻子坐过牢。” “这确实不太合适。” “所以啊,就这个罗锐就很合适,职务不算低,而且人年轻,更重要的是,这小子破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就譬如眼前这起案子,硬生生的只用了几天时间,先后抓住两个凶手,你说,我要是把这个素材收集好,送上去,是不是会炸?” 孟小军点头:“这……” 丁伟一改先前的沮丧,两眼冒光道:“我看过这个罗锐所破的案子,卷宗我也都详细调阅过,我告诉你,如果今年,他的刑事小组,还这么猛,他必定成为咱们海东省的传奇人物。” 孟小军脸上出现忧虑:“该不会……” 丁伟大手一挥:“你放心,他所侦破的每一起案子,证据链都特别齐全,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就是可惜啊,妈的,我跟这个案子好几天,连他人都没见着,一个镜头也都没拍着,诶……” “没事儿,现在到年底还这么长时间,你想要跟拍的话,肯定还有机会。” “但愿吧……”说到这里,丁伟瞥了他一眼:“老孟,秦省这边,有没有他这样的人物?你们选的跟拍对象是谁?”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搞宣传,不过,我听说他们这次选的人是银州市的支队长,好像叫黎磊。” “黎磊?”丁伟眨巴眼:“这人我知道,他之前去过帝城学习,我和他见过一面,是不是一个秃子?” “好像是吧,听说也是从基层提拔上来的,破获了好几起盗墓大案。” 丁伟吐出一口气,因为太累的缘故,他嘴里“唔”了一声,然后就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西京市市局。 丁伟下车后,抓着一个从大门出来的民警,直接就问:“沙河县来的刑事小组在哪儿?” 对方狐疑地看向他:“什么沙河县刑事小组?没听说过。” “罗锐,带队的叫罗锐。”丁伟赶忙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那人见到是部委的同志,态度马上好转:“哦,你说的是刚刚押送嫌疑人回来的那帮人吗?没听说他们是哪里的,不过人都去了审讯室。” “行,谢谢你,审讯室在哪儿?” 民警给他指了一个地方,丁伟带着三个下属就想前往,但被孟小军给拉住了。 “你呀,着什么急啊,人来了不去见见领导?” “领导一会儿再见也不迟。” 闻言,孟小军有些无语了,他挥了挥手:“那你先去,我帮你去跟人家招呼一声,要不然,人给轰出去,我看你怎么收场。” 丁伟没搭理,直奔审讯室。 进去之后,他就看见走廊上挤满了人。 因为穿便衣,他一行人当即就被拦住了。 “干啥的?” 丁伟又掏出了证件,亮明身份,但即使如此,人也没让他进去。 这时,一个身高一米九的男人走上前,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然后把他的证件一把夺走。 丁伟恼怒道:“你什么态度?我告诉你,我是来找沙河县的刑警小组,带队的叫罗锐,你告诉他一声。” “告诉什么告诉?谁知道你这个证件是不是假的?” “怎么会是假的呢?你可以去查啊?” “我叫杨文,市局刑警一大队队长,是这样的,这里是我们审讯室,不管你是谁,都不能进去。想要进去,你得我领导同意,下文件才行。” 杨文把证件还给他,又加了一句:“这是规定,你要是真货,应该比我懂吧?” 丁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怪人家,社会上用证件骗人的事儿没少发生,要是时间再往前几年,还有假扮军官,闯进市局捞人的事儿,胆子不可谓不大。 丁伟想了想,干脆还是去见见领导得了,反正人已经来了,不急于一时。 他刚想走,却看见孟小军跟着一群人过来了。 孟小军还给使了一下眼色,他情商立即升高,看见带头的那位肩膀的上警衔,瞳孔一缩。 “您就是部里来的宣传干事丁伟?” “是我……” 孟小军赶紧给他解围:“这是咱们西金市的赵副局。” “赵局好。”丁伟很明智的把“副”字给取掉了。 赵长根笑脸盈盈,并没有大佬的气场,这可能和他的身高有很大关系。 “你远道而来,辛苦了,孟主任和我说了你的工作安排,一起和我进去吧。” 闻言,丁伟舒出一口气,忙点头:“赵局,不好意思,我来的太急,没有提前和您招呼一声。” “没事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说着话,杨文就把审讯室的门打开,放他们进去。 赵长根道:“人抓了?” 杨文回答:“是,嫌疑人已经进审讯室了。” “还没审?” “晾着呢。” “罗锐呢?” “先前和嫌疑人一起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女人,叫郭小青。罗锐在二号审讯室里,正和这个女人谈话。” …… …… 二号审讯室。 郭小青坐在审讯椅里,脸色慌张,六神无主。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并没有戴上手铐,审讯桌上还搁着一杯女警递来的茶水,但她没敢动。 普通人面对警察,天然就畏惧好几分,再一进审讯室,巨大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有些人大言不惭的宣扬,凭借自己坚强的意志,能顶得住刑警的审讯,那只是妄想罢了。 一些特殊人才,从事一些特殊的行业,还得专门学习考验审讯的压力,更不用说普通人了,要不然,电视剧里一些杀手,还专门在口腔里藏着毒药,有时候死,反而比较容易一些。 林晨尽量的放低语气,劝道:“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问你一些问题,问完后,你就可以离开。” 因为对方是女性,所以林晨参与了审讯,罗锐坐在一边,只是起一个威慑的作用。 郭小青点头,抬起脸来:“我能问一句吗?” “你讲。” “你们为什么抓许老板?” 林晨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不知道?” 郭小青摇头,她脸上的疑惑不像是装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四年前,我在柳条巷开了一家服装店,就挨着他的古玩店,渐渐的就认识了。” 审讯前,有关被询问对象的背景信息,都得具体掌握。 上午抓捕钱浩之后,苏明远和杨波等人还在柳条巷的附近走访过,采集了周围商铺老板的笔录。 审讯工作,不是单纯把嫌疑人关起来,直接就开始审,而是要收集大量的物证、目击者口供等等,搜集好之后,还要预想嫌疑人会在那些问题上撒谎,进行预演,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才能上场。有的嫌疑人还没审,就全撂了,而有的人十句话里,八句都是假的,有心理预期的犯罪嫌疑人,会在关键线索上撒谎,这就要审讯民警一一给他捅破。 一般来说,资深的审讯警官,开场的时候,会测试犯罪嫌疑人的抗压能力、以及服从意识,这些都是一名合格的审讯警员所要掌握的知识。 说起来难,其实也不是很难,譬如两个年轻人结婚,从结婚开始,这种抗压能力和服从意识,在生活中都会慢慢具象化出来。 一山不容二虎,婚姻的初始阶段,都说是性格磨合阶段,其实也是测试抗压能力和服从意识的路数。 林晨接着问:“认识许鑫之后,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郭小青沉吟道:“前些年,也就是点头招呼一声,有时候我和我老公没空,他也会帮忙看下店,自从半年前,我和我老公离婚后,他就开始接近我,要说他的为人,就是挺热情的,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不过,他身体不好,不怎么见得阳光,应该是有病在身,我看见他经常吃药。” 患有红狼斑疮的患者是不能暴晒的,而且吃药也会增加身体的肥胖。 “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他都是和周边的商户打交道,我们一起吃过饭,他说自己的父母已经过世了,而且这家古玩店,也是六年前开的。” “女朋友呢?他有没有比较好的异性朋友?” 郭小青摇头:“没见过有女人来找他。” 林晨问了一个多小时,把化名许鑫的钱浩的日常生活给摸透了后,她道:“郭小青,是这样的,这个许鑫犯了事儿,而且不是小事,你呢,在口供上签字后,确保没有撒谎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不过,我提醒你,最近这段时间,不要离开西金市,后续侦查有什么问题,我们还会找你谈话,同意吗?” 听见能马上走,郭小青立即点头:“同意,同意!” 回答完后,她好奇心起来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问问许鑫犯了什么事儿吗?” “这个不能告诉你。” 郭小青突然记起什么来,她道:“他还说后天约我出去吃饭。” “后天?”林晨看了一下时间:“1月22号?” “是。” 林晨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道:“回去吧。” 郭小青被民警带走后,林晨转过脸来。 “组长,幸好我们动作快,要不然,这个郭小青在后天就会被这个钱浩给杀了。” 罗锐摇头:“没发生的事情,谁说得准。” “也对哦,如果钱浩真的敢对熟人下手,首先就会被怀疑。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审他?” “先等一等……” 罗锐的话音刚落,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赵长根刚想开口,却见丁伟一个健步上前:“罗大啊,你可是让我好找啊,要不是陆康明局长给我指明方向,我还不知道你来了西京市。” 罗锐站起身,挑了挑眉:“您是?” 林晨赶紧开口解释:“组长,这位是部委宣传部派来的同志,丁处是跟着董建明和吕鹏两位局长,跟踪拍摄抓捕嫌疑人。” 听见这话,丁伟老脸一红:“咳咳,咱们先不谈这个,是这样的……” 他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当然没有直接说为打造刑侦英雄而专门搜集素材,不过这意思,大家都听出来了。 听完后,罗锐一脸疑惑:“丁处,您的意思是,您要跟着我一起做案子?” 丁伟赶紧摆手:“不,不,我们不参与,我只是跟着你们拍摄一些素材就行。” “那时间呢?” “时间不定,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干扰你们的侦查,把我们当做透明人就行。” “陆局同意了?” “这个……你们陆局管不着这个事儿,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打电话给省厅,你们朱总队是同意了的。” “行吧。”罗锐答应一声,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他看向一旁的赵长根:“赵局,查到了吗?” “已经查过了,从01年开始,我们西京市并没有发现类似沙河县出现的被害女性。” 杨文在一旁道:“也就是说,这个钱浩在2000年作案后就收手了?” 赵长根点头:“应该是。我们从他就诊的记录来看,他患有红狼斑疮,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他体内的器官都在逐步衰竭,一直靠药物维持,杀个人,特别是女干杀,需要耗费大量体力的,我看他那样惜命的人,应该不太可能敢继续犯案。” “那就好。”罗锐点头,如果钱浩在西京市作案,他的归属问题就成了麻烦,人不一定能带回沙河县。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审他!” …… …… 一号审讯室里,钱浩已经坐在里面三个小时了。 期间,他的表情从惊慌、疑惑,到现在稍显平静,但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后,他抬起脸,眼里第一次出现恐惧的神色。 “你……你们是老家的人?” 罗锐还没坐下来,听见这话后,他失笑道:“老家的人?你不是叫许鑫吗?” 钱浩被噎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罗锐后,垂下头来。 程序照样要走,简单的问清楚姓名籍贯和年龄后,罗锐直接便开口:“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杀了人。” “谁杀了人?说清楚!” “我,我杀了人!” “杀了几个?” 钱浩恹恹的道:“你们说几个就几个吧。” 罗锐一拍桌子:“钱浩,我们千里迢迢从沙河县赶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钱浩吓了一跳,他抬起脸,被罗锐的眼神给吓住了,他咽下一口唾沫,吞吞吐吐的回答道:“为……为了抓我。” 罗锐瞪着他:“当然是为了把你抓捕归案,同时,也是为了被杀死的那些人,沉冤昭雪!” “……是。”钱浩不敢抬起头。 “说吧,从95年开始讲起,你杀的第一个人……” 钱浩沉吟了许久,然后抬起头来:“黄燕,是我杀的,那天晚上,我认识她,她常去纺织厂外面的一家小饭馆吃饭,她长得挺漂亮的,95年1月22号,我给一个老板送完几箱啤酒后,发现她和一个男的从小旅馆出来,我就跟上他了。 纺织厂里,我挺熟悉,里面的工人有时候聚餐,也会让我送酒,所以我就翻墙进去,在黄燕快要上楼时,就把她给挟持了。 我假装是厂里的工人,说是工棚里生了一窝狗崽子,叫她帮忙一起给抱出来,她就跟我进去了,我……我就挟持了她。 她喊嘛,我没办法,只好堵着她的嘴,然后用随身携带的绳子绑了她,杀她是没办法,她看见我的脸了。” “那你为什么要用这个东西羞辱被害人?” 罗锐拿出一个透明袋,里面装着从钱浩身上搜出来的玉米芯子。 “这……”钱浩的眼里本来藏着一丝戏谑,但他被罗锐的眼神怔住了,只好舔了舔嘴唇,道:“这个不是很好吗?” “说清楚,为什么要用这个?” “我是变态,我是变态,总行了吧?” 罗锐冷笑一声:“你是生理疾病,对女人无能为力,这才用的这个吧?” 听见这话,钱浩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狠毒。 “于佳丽也是你杀的?” “是!” “怎么杀的?” 钱浩的眼睛如同一双饿狼,紧盯着林晨,一字一句的道:“就在粮食局旁边,我尾随她,被她发现了,然后我用随身携带的铁管,砸她的后脑勺,把她拖进旁边的空房子里,我就开始……” 钱浩形容的很仔细。 于佳丽遇害的现场,警方拍摄了上百张照片,每一个细节,钱浩所说的都能对应上。 于佳丽被害时的惨状,被身为凶手的钱浩说出来后,林晨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也被钱浩看的发毛。 那些铭感的词汇,那些隐私的东西,那些侮辱性的动作,钱浩描绘的有声有色,而且眼神还在林晨身上游弋。 林晨撇过视线,不想和他对视。 此时,罗锐站起身,来到审讯桌前,挡住钱浩的视线,附身瞪着他,用只能让对方听清的声音,问道:“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给挖了?” 钱浩瞳孔一缩:“随你,你要敢,我也不怕你。” “继续讲,你还杀了那些人?” “还有就是我在平阳县做的一起,不过被那女的逃掉了,她运气好,我那时身体不如以前了,不然肯定也得死。” “为什么选择在1月22号这天杀人?” “没什么特殊意义。” 罗锐笑道:“那不对,你家里的事情,我们都详细调查过,我们也去过你老家走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母亲是在你小的时候,她和野男人在玉米地里出轨,被你老爸当场给抓住了。 当时,你也跟着你老爸去了,亲眼看见你母亲……两个人在玉米堆里干那事,对吧? 这个事,你们全村人都知道,你爸是被母亲活活气死的……” “你胡说,你他妈的再说,我干死你!”钱浩突然暴怒起来,身体在审讯椅里不断地挣扎。 后面站着的个执勤民警,立即把他的肩膀给按住:“放老实一点!” 罗锐耸了耸肩:“钱浩,咱们这是在外地,等回去后,咱们再接着聊,你家里的事情,我很感兴趣!” 一听这话,钱浩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是吗?罗警官,你觉得你现在能带走我吗?” (本章完) 312.第311章 盗墓大案 第311章 盗墓大案 审讯室里。 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压抑,罗锐心中一凛,紧盯着钱浩。 反观钱浩,他嘴角挂起一抹笑容,身体想要后仰,但因为双手被束缚在审讯椅里,他只能身体前倾,这让他的姿势很不舒服。 而在观察室里,一大堆人注视着监控视频,神情冷峻。 杨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狐疑地道:“不对啊,我叫人很详细的翻过未侦破陈年旧案,根本就没有类似沙河县女性被害者那样的死法!” 赵长根沉吟道:“也有可能这个钱浩改变了犯案模式,每年的1月22这天,咱们西金市有没有年轻女性被害?” 杨文摇头:“赵局,这个肯定没有。” “那就奇怪了。”赵长根也摸不着头脑。 但这时,审讯室里,钱浩的声音突然响起:“罗警官,叫西京市的警察来和我谈吧。” 罗锐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有保命符。” 钱浩咳嗽两声:“狡兔三窟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一样,我也一样。不过,沙河县的三起案子,我认了。” “那行!”罗锐叫记录员把写好的口供拿给他看。 等钱浩确认后,签字按手印。 一套程序走完后,林晨收拾好了材料,她和罗锐刚打开审讯室的门,杨文和穿着警服的下属就进来了。 双方互相点头,罗锐把钱浩交给了他们。 林晨去到一边,准备通知沙河县局,犯罪嫌疑人已经认罪,口供是法庭最重要的证据,不管钱浩耍的什么花招,至少这个案子已经拿下来了。 罗锐前脚刚出去,后脚就进了观察室。 杨文和一个老刑警坐在审讯椅里,目光敏锐的盯着钱浩。 双方沉默一阵后,杨文道:“我是西京市刑警支队一大队的队长,杨文,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讲。” 钱浩舔了舔嘴,笑道:“你们应该去我店里搜查过了吧?” 在抓捕钱浩的当时,古玩店立即就被查封了,现勘和技侦进去后,并没有找到钱浩犯案的工具。 在押送他回市局时,罗锐就已经问出,钱浩杀死被害人所使用的刀子,藏在了他老家的一棵槐树下面。 当即,罗锐就已经通知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农,这会儿,李农正带人去挖这把刀。 也正是因为没查到钱浩在西京市犯过案,所以杨文等人并没有对他施加压力。 可这会,看见对方信誓旦旦的模样,杨文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等他说话,钱浩舔了舔嘴唇,道:“杨警官,我柜台下面,用胶布黏住了一把黄铜钥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找到?” 杨文皱起眉头,大脑飞速旋转。 当时,他进过柳条巷的古玩店,进去搜查的民警,根本没有发现这把钥匙。 要说钥匙,钱浩柜台上面放着的钥匙有几十把,都是各个柜台抽屉的钥匙,谁会注意到这个玩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文盯着他,心里很不得劲,这种被犯罪嫌疑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好。 钱浩咧嘴笑了笑:“我给你一个地址,滨河大街255号,从小巷子里进去,能看见一排仓库,27号仓库。” 杨文下意识的身体前倾:“钱浩,不要让我猜谜语,你到底藏着什么,最好是老实交代!” “我已经交代了,杨警官,你们找到东西了,我们再聊。我已经被审问了六个小时,我累了,我需要休息。” “不行,你先交代完了再休息!” 钱浩不以为意,闭上了眼睛,做出拒不配合的态度。 杨文还想问下去,但耳机里传来赵长根的声音:“别再问了,杨文,你带人赶紧去拿到钥匙,去他说的地方,看看他藏着什么东西再说。” 杨文点头,然后叫值班民警,把钱浩送去看守所。 …… …… 一个小时后,滨河大街255号。 罗锐的刑事小组开着两辆车,也跟着杨文一行人来了。 因为搞不清楚钱浩耍的什么花招,所以现勘、技侦、以及拆弹专家都到齐了。 这个位置,是在西京市的西郊,谈不上繁华,不过闲杂人员很多。 找到钱浩所说的小巷子,一行人走进去,看见里面都是小型的快递站,电动车和摩托车穿梭其中。 27号仓库在最里面,有一个卷帘门。 杨文舔了舔嘴唇,把钥匙交给全副武装的拆弹警员:“小心一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警员点头,他接过钥匙,和一个同伴一起上前,他把钥匙插进锁里。 其他十几个警员站在外围,罗锐也在其中。 随着钥匙转动,警员小心翼翼地把卷帘门往上一推。 什么事儿也没发生,随后他继续往上推,露出半人高的缝隙。 杨文等不及,跑上前,低头往里一瞧,里面黑乎乎的,只是看见堆放着许多纸箱子,其他什么也没有。 杨文招呼几个人上前,手持手电筒,一起钻了进去。 “这都是什么啊?”一个警员问道。 杨文没有言语,等卷帘门全部拉开后,罗锐这边的人也走了进去。 杨文道:“大家都小心点,把纸箱全都打开瞧一瞧。” 罗锐也招呼自己这边的人去帮忙。 方永辉打开一个纸箱,从里面掏出一些石头做的摆件。 “这是一尊佛像?” 林晨戴着手套,从他手里拿过后,稍微瞥了一眼。“假的,这玩意和钱浩古玩店的东西都一样,全是假的,忽悠游客的。” 田光汉又摸出一串色泽鲜艳的玛瑙,递给林晨:“林警官,你瞅瞅这个,这玩意漂亮。” 林晨撇撇嘴:“也是假的,聚酯树脂混合水晶石细粉和玻璃粉,配制而成的。我告诉你们,要是真玛瑙,用玉在玛瑙上划一下,真的质地柔软,划不出痕迹;要是假的,划出的痕迹很明显,懂了吗?” 方永辉在旁边捧哏:“哎哟,林警官懂的可真多。” “那是,我爸就喜欢这些玩意,没少花钱。” 田光汉翻了一个白眼:“林警官果然出身不凡,喜欢收藏这些东西的,可不是什么普通家庭。” 林晨撇撇嘴,不再言语。 一旁的楚阳道:“这就有点奇怪啊,钱浩以前在沙河县,只是一个农民,杀了人逃到西京市,区区几年,他就开了一家古玩店?” 杨波道:“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开这样的店,都是欺骗外地游客的,应该不用投资多少钱吧?” “盗墓。” 两个字钻入众人的耳朵里,大家撇头一看,只见罗锐正拿着一尊手掌大的陶俑看,这玩意灰扑扑的,像是地里挖出来的一般。 罗锐把东西放进纸箱里:“这是西京市,六朝古都,钱浩能开古玩店,多少跟盗墓贼沾边。那些古玩店明面上肯定都是卖假货,但私下里,估计也有卖真货的……” 罗锐话音刚落,却见角落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靠,这是假的吧?”一个声音露出惊讶的语气。 “肯定是假的,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东西。” “不像是假的,你没看见上面还沾着泥土……” 听见这话,周围的人立即挤了上去,只见一个瓦楞纸箱里,放着大量的气泡袋,而在气泡袋上面,搁着一尊色彩鲜艳的骏马。 杨文戴着蓝色的乳胶手套,把这尊马轻轻地拿起来,在电筒光晕的照耀下,这尊马惟妙惟肖,色彩艳丽,栩栩如生。 杨文不禁咽下一口唾沫,他用手指抠了抠马脚上的泥土。 作为西京市的刑警大队长,他也没少接触过盗墓大案,这玩意如果是真的,那就…… “唐三彩!” 此时,一个声音很突兀的响起。 林晨睁大了眼睛,撇开田光荣,蹲下身,仔细的观看起来:“这好像是真的!” “你确定?”杨文撇头看她。 “你看这泥土,有点像五花土,这应该是墓葬里拿出来的。” 田光汉在一边问道:‘什么叫五花土?’ 林晨沉吟道:“五花土就是是指挖土坑墓时,会将坑中各层颜色不同的熟土和生土挖出来,下葬后,再将这些混合土回填坑中。” “那这东西很值钱?” 林晨瞥了他一眼:“你八辈子的收入,估计都不能买下来。” 杨文道:“如果真是这样,这个钱浩应该是牵扯到了盗墓大案中?” 林晨点头,拿出平板搜索了一番,然后回答道:“这尊马在学术界被称为奔马俑,一般是唐朝贵族的随葬品,价值连城,钱浩有这个东西,肯定是牵涉盗墓大案了,而且如果是从墓葬里带出来的,那应该不只有这一个。” 一旁的罗锐挑了挑眉,难怪钱浩信誓旦旦的说现在带不走他,罗锐还以为他在西京市也犯了案子,没想到他却牵扯进这样的事情。 杨文不敢怠慢,放下东西,然后叫人把这间仓库的东西,全部打包,运回市局,接着他马上通知了赵长根,后者也赶紧联系文物局,叫专家来鉴定。 罗锐也马上联系陆康明,毫无疑问,现阶段,钱浩肯定是带不回去了。 说明情况后,陆康明也得通知上面,钱浩作为沙河县的特大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不是区区沙河县能够做主的。 打完电话后,一行人凑到罗锐身边。 林晨问道:“组长,咱们现在怎么办?” 罗锐耸了耸肩:“能怎么办?放假呗。” “啊?”众人讶然。 “看这个钱浩有恃无恐的样子,肯定知道很多有关盗墓案的内幕,要把他押送回去,这就要看西京市局的手腕了。陆局叫我们在这里待三天,三天后再做决定。”田光明长出一口气:“那敢情好,这西京市我也是第一次来,趁这个时间,咱们好好逛逛。” 杨波笑道:“我看你是嘴馋。” “嘴馋怎么了?比吃喝嫖赌强,是吧?”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越说越离谱。” 这时,杨文打完电话后,来到罗锐身边。 “罗大,情况你也知道……” 罗锐点头:“行,我明白。” 杨文见他并不介意,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跑去忙了。 …… …… 夜里,招待所,食堂。 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十来个人围着桌子,涮着火锅。 丁伟一手拿油碟,一手握着筷子,吃的不亦乐乎。 他身边的三个同事亦是如此,满嘴都是油。 田光汉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手里的筷子下箸如飞,羊肉半生不熟的,也被他夹起来,放进碗里,放不下了,他就给杨波和方永辉夹。 罗锐看的直翻白眼:“老田,羊肉片还没好你就夹起来,要吃坏肚子的。” 田光汉一边向对面努努嘴,一边小声嘀咕:“不吃就没有了。” 这话被丁伟听见了,他不好意思的停下筷子,笑了笑,道:“让你们见笑了,这几天,我们确实是饿着了,一顿饱饭都没吃。” 听见这话,罗锐伸手,叫来服务员。 “羊肉片,牛肉,有什么上什么,全都拿过来。” “行。”服务员答应一声,并眨了眨眼,心里腹诽,真特么能吃,三十盘羊肉,二十分钟就全给干光了,桌面上的蔬菜叶子都被吃了,啥都没剩。 丁伟摆手:“罗大,可以了,我们都吃的差不多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三个下属却跟着他唱着反调,三双筷子在汤锅里捞了又捞,其中一个叫窦辉的年轻小伙,夹起一块肉渣,献宝似的在同伴眼前炫耀了一番,然后送进嘴里,砸吧着嘴。 丁伟老脸一红,只想捂眼。 “这个……我们的经费比较紧张,原本以为这趟出差都在省内,哪知道情况有变,跟着跑到西京市来了,所以上面……” 罗锐笑道:“丁部,没事儿,我们能理解。” 不用说,丁伟肯定是挨批了,经费也跟着缩减了。 一般来说,省内出差和省外出差,每天的经费都是不一样的,他们四个人,四张机票钱,也够吃半个月的,但因为工作疏忽,丁伟也不好意思张口要钱。 两个服务员接连不断地上肉,肉片倒进汤锅里,还没等汤锅冒泡,丁伟的筷子立即伸了进去,捞起一块肥牛,蘸着芝麻酱,再用油碟一裹,立即送进嘴里。 瞧他刚才说的这么可怜,田光汉都不忍心动筷子。 刑事小组一帮人,跟着罗锐破案,陆康明经费给的很足,没有亏待他们,而且罗锐私下也掏腰包,经常给他们加餐,所以不差这一筷子。 吃饱喝足之后,丁伟满足的用纸巾擦了擦嘴,松了松腰上的皮带扣。 “罗大,这个钱浩一时半会带不走,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罗锐和陆康明晚上又通了一次电话,沙河县这起特大连环杀人案,虽然凶手已经抓住了,但后续侦查还需要不少时间。 钱浩现在还有利用价值,西京市这边估计给不出什么筹码,这还得和沙河县那边的公检法协商,所以罗锐他们需要在此地待上一阵子,看看情况再说。 丁伟听完后,内心一阵犹豫,他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他一脸为难的道:“难道就这么闲着?不破案了?” 罗锐道:“沙河县是一个小县城,最近也没什么命案发生,而且有李农副局在,没什么问题。” 丁伟抓了抓后脑勺,有些苦恼的站起身:“这个事情,我得通知一下上面。” 罗锐点点头,不去管他,而是自顾自的喝起茶水。 丁伟跟拍自己,他是知道的,不过现在手里没案子,让他也一起晾着,也不是一个事儿。 丁伟躲在角落里,脸色阴晴不定。 过了好一阵子,他挂掉电话,重新坐进椅子里,露出笑脸来:“罗大,是这样,我们四个人,本来是打算拍摄沙河县这个案子,既然这个案子破了,我们也要不了这么多人。 上面的意思,我和窦辉就跟着你们了,其他两个人,坐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去,你看怎么样?” 田光汉眨了眨眼,好奇道:“那出差费解决了吗?” “呃……”丁伟被噎了一下,笑吟吟的点头:“这个没问题了,能报销。” “那行。”罗锐自无不可,既然丁伟有任务在身,他也不好拒绝。 闲聊一阵之后,丁伟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摞扑克牌。 田光汉眨了眨眼:“丁部,吃就算了,赌可不允许。” “想啥呢,我没这种不良嗜好。”丁伟把手里的扑克牌递给罗锐。 “这是部里上个月统计各省的通缉要犯后,制作的扑克牌,其中有六名嫌犯还是部委督办的案子,一共54名通缉犯,其中22名A级通缉犯,扑克牌印有嫌犯的具体信息,以及悬赏金额。” 罗锐接过后,田光汉和林晨都忍不住凑过头去看。 田光汉咂嘴道:“我靠,还能这样操作?” 杨波也好奇道:“看看,谁是大小王。” 罗锐索性把手里的扑克牌,分出几份,递给其他人。 楚阳拿到后,第一时间就在手翻了一遍:“小王在我这儿,这人和林晨一个姓,叫林斌,籍贯是福省人,今年42岁,A级通缉要犯,悬赏金额20万。” 田光汉瞅了一眼,看向林晨:“这不会是你哥吧?一个叫林晨,一个叫林斌,蛮契合的。” “去你的,我家就我一个独生女。” 丁伟在一旁解释道:“这个林斌很厉害,在逃五年,当初是把一家人给灭了口,现在下落不明。” “大王在我这儿。”方永辉喊了一句。 田光汉马上挤过去,嘴里念着:“何天祥,籍贯是川省人,今年36岁,持枪杀人,悬赏30万人民币。” 丁伟道:“这也是咱们部委督办的案子,何天祥是混社会的,持枪闯进人家办公室,把夜总会的总经理和秘书打死了,这是去年发生的案子,我们调查过出入境的记录,何天祥应该还藏在国内。” 扑克牌汇聚了各地的重大通缉要犯,照片、身份信息和悬赏金额都印在了上面。 罗锐把扑克牌还给丁伟,丁伟摆手:“你们拿着呗,我这还有,兴许哪天你们要是抓着这些人。” 林晨道:“丁部,海东省籍的也就六个人,再说,这些嫌犯也不可能全跑到海东省来,咱们都有自己的办案辖区,哪里好抓人。” “说的也是。”丁伟道。 …… …… 翌日,罗锐破天荒的睡了一个懒觉。 他起床后,已经是上午十点,推开窗户,大雪已经覆盖了街面,放眼望去,四处都是银装素裹。 近处有些不少低矮的古建筑,屋檐瓦楞之间,低垂着冰棱子。 沙河县虽然也下雪,但却不会有这么大的雪,最多是在地上铺上薄薄一层,而且持续时间也不长。 罗锐深深的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脑子瞬间清醒。他把窗户关上,返回床上和莫晚秋通了电话,简单聊了聊。 这之后,他简单洗漱一番,穿上衣服下楼。 屋子里因为有暖气,还没感觉到冷,但一出门,冷的吓人,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止是他,楚阳林晨他们也都是如此,缩着脖子,不停地跺脚。 服务员端上羊肉泡沫,一行人立即开动,不是因为饿,是因为实在太冷,胃里一片冰冷。 一碗羊肉泡沫下肚,林晨的嘴唇才稍微有点血色。 “不行,咱们得逛街去买衣服,这天太冷了,我秋裤都没穿。” 田光汉贱兮兮的伸出腿,撩开裤脚里面的保暖裤:“要不我借给你穿?” 林晨蹬腿过去:“我告诉你,老田,你这是骚扰,哪天我把你送进去了,你可别怪我。” 田光汉咂咂嘴:“年底来秦省出差,也不知道做好准备,你们这些女孩子啊,就想着身材,秋裤都不穿,这是要受寒的。” 林晨不搭理他,而是看向罗锐,用一口软糯的夹子音道:“组长,咱们一起买衣服去?这天太冷了,你看他们……” 林晨指着楚阳、苏明远等人:“一个个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楚阳和苏明远很合适宜的吸了吸鼻子,脸色苍白。 罗锐把碗底的汤喝完,抹了抹嘴道:“不用了,赵局刚给我打电话来,他叫后勤给我们送衣服来了。” 林晨笑道:“赵局人还挺好,那得多破费啊,这个天得穿长款羽绒服,还有高领毛衣,我要一双长筒皮靴,这样才暖和。” 一个小时后。 一行人穿着赵长根送来的绿色军大衣,长款过膝,精神抖擞。 他们缩着脖子,流着鼻涕泡,双手互插袖口,在兵马俑的遗址前排着长队…… 林晨吸了吸鼻子,队伍里就她一个女的,她看了看以罗锐为首的一帮老爷们,个个露出哈士奇的表情来。 她哆嗦着嘴,埋怨道:“兵马俑有啥好看的,还不如逛街舒服。” 田光汉哈哈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始皇帝的军队,是个男人都想看上一眼。” 感谢寒烟暮雨醉华年大佬5000书币打赏…… 跪谢……呜呜 (本章完) 313.第312章 归案 第312章 归案 大雪飞扬,像是棉絮般从天空降落。 接下来的三天,刑事小组的成员都窝在招待所里,除了吃喝之外,就是吹牛打屁。 自从刑事小组成立以来,他们还没这么闲暇过。 楚阳在电脑前玩着Cf,苏明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哑铃,坐在一旁撸铁。 杨波和方永辉两个人去了市局,田光汉和丁伟、窦辉三个人,用通缉犯的扑克牌斗地主,赌注是桌上的花生米。 林晨换了一身长款的粉色羽绒服跑下楼,这是她冒着风雪,从外面买回来的。 西京市局之所以送来军大衣,而不是警用大衣,也是考虑着他们的身份。 军大衣这玩意,普通老百姓都在穿,不怎么扎眼,但是警用大衣,普通人一瞧,就知道这群人是干什么的。 罗锐一直在打电话,他和莫晚秋喋喋不休的聊了一个多小时,电话刚挂断,莫立国的电话也跟着来,聊上几句后,谢婉丽又打电话来。 全是投资公司的事儿,罗锐的红光资本投资公司,就在明天剪彩。 莫立国除了邀请业界大佬之外,就连广兴市的诸位领导都会前来祝贺,为此,莫立国也聘请了三丽影视公司的几位著名影星,帮忙站台。 罗锐身为公司幕后老板,谢婉丽当然希望他能在现场。 可现在的情况是,罗锐还有任务在身,分身乏术。 罗锐的意思是,这些事情全权交给莫立国处理,毕竟他是明面上的董事长,也是法人代表,用不着自己出现。 可谢婉丽死活不同意,并且还说,投行的某些大佬,早就把公司的背景信息调查的清清楚楚,谁都知道莫立国只是一个空架子,这些人来,主要就是为了见一见幕后之人。 罗锐如果不去的话,以后很难和这些人合作。 罗锐左右为难,放下电话后,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林晨瞧着他的样子,纳闷道:“咋了?组长,你和女朋友吵架了?” 罗锐瞥了她一眼,只见林晨眨了眨眼,身体稍微侧了侧,一副等着被夸的期待感。 “嘿,啥时候买的羽绒服,粉色挺适合你,蛮好看。” 林晨嘿嘿一笑:“是吧,我也觉得粉色好看,这可是花了我一千多块啊,还有这靴子,真皮的,穿着很暖和,这一套衣服下来,我半个月工资都没了。” 罗锐向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便转过脸,挤在楚阳的身边,看着他玩游戏。 楚阳情商很高,一双眼睛盯着游戏,松开按着键盘的手,也向林晨竖起一个大拇指:“组长说的没错,好看,你这衣服没买亏。” “嘻嘻,谢谢……”林晨眉眼如笑。 她稍微转了一圈,挪到苏明远身边,这家伙此时只穿着一个白背心,哼哧哼哧的双手撸铁。 “咋了?”苏明远眨了眨眼。 “没事儿,你继续……”林晨咂咂嘴,这也是一个五大三粗、不解风情的蛮人,多和他说两句,自己心里就憋的慌。 田光汉被两个王给炸飞了,手里的牌稀烂,这两个王可不简单,都是排名前二的通缉要犯,田光汉每次摸牌都在想着这两个人的名字。 他把手里的牌一扔,从盘子里捻出几粒花生米,递给丁伟和窦辉。 田光汉瞥了一眼林晨:“哟,军大衣配不上您,穿的这么花枝招展?”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一把抓走他盘子里的花生米:“叫你嘴碎!” 丁伟哈哈一笑:“林警官,老田这是输急眼了,玩了好几个小时,底裤都差点输没了。” 田光汉不以为意:“切,你师徒俩出老千,别以为我没看见。” “老田,话不能这么说,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出老千了?” 田光汉指着窦辉:“小窦,你小子太嫩了,太容易被人发现了,我问你,摸一下左耳,是不是小王在你手上;摸右耳,大王在你手上;摸两只耳朵,大小王都在你手上! 还有,摸一下鼻子,你手里就有四个二;摸一下下巴,你手里就有一对炸弹,摸两下,就是两对炸弹……你说,我有没有说错?” 窦辉小脸一红:“咋可能啊,老田,你应该看错了。” 田光汉嗤笑一声:“我怎么可能看走眼,我告诉你啊,我以前是治安大队出来的,那些出老千的我见过。我还专门让那些老千给我们表演过,他们的招数层出不穷,目不暇接,你这个都是小儿科了。” “咳咳……”丁伟赶紧咳嗽两声:“咱们就是闹着玩,啥出不出老千的。” “且,牌风不正。”田光汉站起身,脸色肃然。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林晨眼尖,看见他军大衣的兜里藏着三张扑克牌。 林晨动作极快的,用手指给夹了出来,并在空中挥舞。 “哎哟,老田,你这兜里可是藏着三个通缉要犯啊!怎么?想要立功,对这三个人念念不忘啊?” 田光汉脸色一僵:“小林,你以前是干扒手的?偷我东西!赶紧还回来。” 见状,丁伟大义凌然的声讨:“老田啊老田,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偷牌,这就是你从老千身上学到的?太低级了,太丢脸了!” 田光汉反驳:“咋了,我技术难道不行?你们谁看见我偷牌了?是不是?对付你师徒俩,绰绰有余了。” 窦辉嘿嘿笑道:“那怎么解释你一把都没赢过?” “呃……” 几个人起哄起来,大堂里笑声一片。 不多时,大门被推开,灌进来一片风雪。 杨波和方永辉在门外跺跺脚,然后走进来道:“组长,杨队来了。” 罗锐站起身,看见杨文肩膀上落满了雪花,他脸色苍白,双眼通红,似乎熬了好几个大夜,看样子,不是从对面市局直接过来的。 罗锐向林晨努努嘴:“叫服务员搞几杯热茶过来。” 杨文脱掉手里的羊毛手套,一边拍身上的雪粒子,一边道:“热茶不要了,麻烦给我整一碗羊肉泡馍,从昨晚到现在,我一口饭都还没吃。” 林晨答应一声。 这个时候,大家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儿,杨文的到来,很明显是带来消息的,能不能回去沙河县,或者说能不能把钱浩带回去,就看杨文的案子怎么样了。 田光汉让开位置,让杨文坐在暖桌边,桌子下面有热风炉,很暖和。 杨文搓了搓手,把双手放在暖桌下面烤了烤,然后看见人都围了过来,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罗大,这个钱浩一时半会带不走了……” 田光汉的反应最大:“杨队,这可不行啊,我们都在这儿待了四天了,今天是几号来着……” 方永辉在旁边回答:“24号。” “对啊,都24号了,后天就是除夕了,咱们总不能在这儿过年吧?”田光汉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杨文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罗锐问道:“杨队,这个钱浩到底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钱浩和一伙盗墓贼,在咱们西京市盗过不少大墓,在他仓库里发现的那尊唐三彩经过专家鉴定,是他们从唐高宗时期,从一个贵族的墓葬里挖出来的。 而且,钱浩手上不止这一尊唐三彩,我们又先后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找到不下三尊古董……” 林晨嘀咕道:“这个钱浩是在耍你们玩吧?这都过去四天了,他是每天提供一条线索给你们?” 说着话,林晨把端来的羊肉泡馍搁在桌面上。 杨文知道这些人不满意,但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再说,现在实在饿的心慌,他接过罗锐递来的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罗锐见他这样,只好叫林晨再去整一碗。 不多时,两碗羊肉泡馍下肚,杨文脸上才有点血色。 他顾不上仪表,用手背抹了抹嘴。“钱浩是这伙盗墓贼专门搞销赃的,他透露出,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专门为这些人销赃的,不过这个人身份比较隐秘…… 另外就是,这伙人人数高达上百人,专门以盗窃为生。” 田光汉插嘴道:“那不就是全撂了吗?你们直接抓人不就行了?” 杨文摇头:“撂个毛,他一个名字都没讲。” 说到这里,他看向罗锐:“钱浩的意思是,他需要减刑,答应他的请求之后,他才说出名字来。” 罗锐沉吟道:“从钱浩的社会关系,难道查不出在这些人来?” “这个我们已经在做了,但需要时间……罗锐,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因为这个,这眼巴前就是除夕了,要不,你们先回去?和你们那边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给钱浩一点甜头,咱们把这案子给破了,你们也能早日带他回去。” 林晨身为女性,对女性被害人,有一种天然的同情。 “想啥呢,钱浩杀了两个无辜女性,还有一个被她害的精神失常,一辈子都活在恐惧之中,他还想减刑?组长,这个真不能同意。” 杨文无奈道:“这个我们也考虑过,但是钱浩的口供,对我们很重要,而且这伙盗墓贼手里肯定藏着价值上亿、或者是十几亿的古董,这些东西要是找不回来,对我们都是损失。 特别是文物局那边,都已经捅到省里了,一帮老专家都在说,无论如何,不惜代价也要把这伙人抓住,把古董全部找回来,这对历史研究有很大帮助。” 罗锐想了想,问道:“钱浩提出的要求是什么?” “死缓。” …… …… 三个小时后,西京市,城郊看守所。 “死缓!罗警官,这就是我的要求。据我所知,你只是沙河县的刑警大队长,我的这个要求,不是你所能决定的,对吧?” 钱浩坐在审讯椅里,一脸嚣张的看向罗锐,他嘴角还勾起一抹冷笑。 罗锐抱着双臂,靠在审讯桌前面,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 见到他直勾勾的眼神,钱浩下意识的有些心虚,他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监控,以及摆在铁栅栏外面的摄像机,镜头上面都没有亮起红点,意思是设备都给关掉了。 钱浩心里有些忐忑,他欲言又止,但罗锐一直没吱声,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长时间的沉默后,钱浩心慌的厉害,他终于忍不住开口:“罗警官,你……” 谁知,罗锐打断了他的话:“今天是2009年1月24号,后天就是除夕了。” “啊?”“如果在95年,你杀害黄菊后,被我们警方抓住,你坟堆上的野草都应该长起好几茬了。” “哈哈……”钱浩强装镇定,配合道:“罗警官,你真幽默,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如果你们当时抓住我,我应该已经死了。” 罗锐也跟着笑:“让你多活了十五年,太便宜你了。” 钱浩的眼睛微微眯起:“罗警官,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我给杨警官他们提供的线索很重要,盗墓大案,涉及十几个亿的古董和国宝,我手里那尊唐三彩价值都不算最高的……我能立功,我会帮他们抓到那伙人,我只需要死缓……” “唔……”罗锐颔首,放下抱在怀里的手臂:“没错,你很重要,但没有你,对受害者家属来说,这很重要!” 钱浩心里七上八下的。“你……你什么意思?” 这时,林晨推开审讯室的门,大声道:“组长,机票都订好了,看守所和市局的转移文件也签好了。” 听见这话,钱浩嘴唇都开始发抖了:“罗……罗警官……” 罗锐冷笑一声,对进门而来的杨波和苏明远道:“带走!” 两人走上前,在值班民警的配合下,给钱浩解除审讯桌上的手铐,给他换上了活动手铐。 钱浩咽下一口唾沫,哆哆嗦嗦的道:“你们想带我去哪里?” “回家。”罗锐靠近他,眼神凛然:“你得回去受审,站在法庭上,向被害者赎罪!” “我……我还有用啊,你不能带我走,我要找杨警官,我可以提供线索……我可以帮忙……” “走吧。”杨波嗤笑一声:“你还真以为能把我们警方当猴耍?” 杨波和苏明远把钱浩夹在中间。 丁伟指挥着窦辉,后者肩膀上扛着摄像机,镜头怼着钱浩的脸,一顿狂拍。 “小辉,你傻啊,别一直拍嫌疑人,把罗大给拍进去啊。” 窦辉赶紧调转镜头,罗锐瞥了他一眼,赶紧侧过身去。 不多时,钱浩被押上看守所提供的囚车,直奔机场。 漫天的雪的从天空降落,西京市像是回到了千年前。 丁伟在车上兴奋极了:“小辉,拍雪景,别老是怼着嫌犯的脸,这雪下的好啊,这是沉冤昭雪,跨越千禧年的特大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终于要被押送回去,这是喜事儿。” “师父,你别对着镜头说话,你嘴里呼出的白气,把我镜头都搞花了。” “切,谁叫你不舍得用好一点的镜头。” “是我不用吗?明明是您不愿意申请经费,这个镜头都用老些年了。” 丁伟拿出软毛巾,擦了擦镜头,然后道:“现在清楚了吧?” “清楚了。”窦辉点头,把镜头伸出窗外。 因为是A级囚犯,罪名严重,西京市机场提供了专用通道,钱浩直接被带到了机场的客梯。 “带上去!”罗锐吩咐道。 “是!”杨波答应一声,他和方永辉把钱浩带上了舷梯。 舷梯下面站着一群人,杨文和赵长根都在其中。 杨文脸上都是无奈之色,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罗锐笑了笑:“杨队,你放心,我们回去后,有的是时间从钱浩嘴里撬出线索来,而且朱总队都给我们陆局下了命令,咱们沙河县会专门成立一个审讯小组,一旦有消息,我们马上就会通知你。” 杨文点头:“行,也只有这样了。” 他以为经过上面的交涉,这个钱浩肯定会留在西京市,把自己手里的案子侦破了之后,才会把人移交给海东省,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上面妥协了。 海东省省厅那边强行要求,春节前,人必须押送回去。 钱浩作为世纪末犯下重案的嫌疑人,而且已经让他逃脱了十五年,在这些年里,受害者家属一直处于巨大的悲痛之中,无论如何,海东省警方都需要给受害者和其家属一个交代。 再说,钱浩犯案的性质极其严重,作案手法也是残忍至极,属于变态类的连环杀人。 海东省是不允许这样的人滞留在外省。 另外,就是宣传…… 单看丁伟的表情,也知道钱浩的落网,对于海东省省厅是多么重大的一件事儿。 罗锐向赵长根伸出手来:“赵局,谢谢您的关照,这次要不是你们配合,我们抓捕钱浩,可能会费一番功夫。” 赵长根笑道:“瞧你说的,你们一来,半天时间不到,就把人给逮住了,哪里用得着我们配合。不过说真的,罗锐,我很想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侦办这起盗墓案。” 罗锐用了一点情商,配合着说:“赵局,我也想啊,盗墓案我都没接触过,这方面肯定不如杨队熟悉。可这不年底了吗,再说,我的工作都是上面领导安排,赵局您如果需要我,得找我领导。” 杨文见罗锐捧自己,心里宽慰了不少:“哪里,哪里,罗大年轻有为,相比盗墓案,还是你所破获的案子比较难。” 赵长根略微思考:“我是找陆康明局长,还是魏群山局长?这个魏局,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为人比较强硬啊。” “都行。”罗锐不敢多说,免得闲话传进魏狐狸的耳朵里。 “行吧。”赵长根点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一会儿乘务人员就得催我们了,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 “谢谢。”罗锐再次和他们握了握手,然后登上了舷梯。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机舱门口,杨文跺了跺脚,问道:“赵局,您真打算让罗锐过来帮我们的忙?” 赵长根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是说说的吗?” “不是一个省厅的,不好交涉啊。” 赵长根叹了一口气:“这马上年根了,案子再着急,咱们警察也是人、也得过年,这样吧,我先联系银州市的黎磊黎支队,他这个人就是从盗墓案起家的,他兴许知道这伙盗墓贼的信息。 我告诉你,杨文,你不要抱着钱浩不放,你没看见罗锐他们看咱们的眼神。” “什么眼神?” 赵长根摇摇头,有些恨其不争的道:“我看你是办公室坐久了,你也是老侦查员了,钱浩这伙盗墓贼,人数高达上百人,能瞒得住谁啊? 一个牵连一个,只要去查,迟早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抓到一个,就能扯出一串,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杨文低下脑袋,嘀咕道:“赵局,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去哪里牵出这个线头来?” 赵长根瞥了他一眼,用力拍了拍肩膀的积雪:“监狱,监狱知道吧,把监狱里所有因为盗墓给关进去的罪犯,全部给筛选一遍,这些鸟人肚子里都藏着秘密,判刑的时候,肯定没有全交代,留着以后出去,还能混一口饭吃。 我告诉你,杨文,监狱里全是人才,这话是没错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顿时,杨文豁然开朗,小跑过去,给赵长根打开车门。 三个小时后。 罗锐一行人乘坐的航班,降落在临江市机场。 他们下飞机后,本来想要走特殊通道,尽快的把人送回去。 但是,陆康明却打电话通知,叫罗锐把钱浩从普通通道带出来。 罗锐皱了皱眉,却见丁伟笑脸盈盈的道:“告诉你吧,你们沙河县大小领导全都在外面候着呢,而且临江市市局也来人了,特别是电视台的记者也是一窝蜂的架起了摄像机。 你们沙河县这次可是露大脸了!” “用得着这样吗?” “我告诉你,指不定还得让你讲话,你最好是琢磨琢磨待会说些什么,把你的情商用起来。” 罗锐撇撇嘴,对丁伟的话,不怎么在意。 此时,楚阳和林晨走在前面,苏明远和杨波夹着钱浩走在中间,钱浩的脑袋上还罩着灰色的头套,田光汉和苏明殿后, 罗锐在队伍的旁边跟着,一行人已经换上了制服,精神抖擞,整齐划一,威武雄壮,让推着行李的乘客纷纷为之侧目。 “警察啊这是?” “我靠,这是从什么地方抓到的逃犯吧?” “刚你们没看见吗?他们和我们一个航班的,坐的经济舱,就在我后面。” “这太吓人了。” “有什么好怕的,不是有人民警察吗?” …… 听见这些话,罗锐一行人赶紧挺起胸膛。 刚到出口,罗锐便看见外面站满了人,记者手里的照相机像是无数灯光一般闪烁。 陆康明理了理制服的下摆,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他从人堆里走上前,一把拽住罗锐的手,慰问道:“欢迎回来,大家辛苦了。” 听见这话,刑事小组的人都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的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们除了头一天抓捕之外,其他三天都窝在招待所里,吃着火锅,唱着歌,还抽时间去逛了一圈兵马俑,看了华清池,以及被人忽悠去看了大雁塔。 每个人随身行李都藏在不少被导购忽悠买来的纪念品,林晨赶紧扯了扯袖口,免得被人发现自己从古玩店买来的手串。 罗锐很合时宜的举手敬礼,大声报告道:“沙河县刑警大队罗锐,带领刑事小组,抓捕案犯钱浩归案……” 罗锐话还没说完,却被陆康明用力一拽,让他侧过身,面对记者的长枪短炮。 “罗锐,脸别憋着,笑一笑……” 罗锐瞥了一眼陆康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随后,田光汉走上前,一把拽掉钱浩脑袋上罩着的头套,让他的脸出现在聚光灯下。 案犯钱浩,从95年作案,杀死两名女性被害者,侵犯另一名女性,导致对方精神失常,外逃十五年,现已抓捕归案…… (本章完) 314.第313章 我放生,耽误你钓鱼了? 第313章 我放生,耽误你钓鱼了? 除夕的前一天,广兴市的CBd,商业中心。 万大写字楼下,豪车云集,人头攒动。 莫立国站在人群之中,一身高档的名牌西装,他头发有些花白,为了显得斯文败类一些,他还专门买了一副眼镜架在脸上,远远看去,确实有模有样的。 谢婉丽上身穿着白色小西装,下身是红色包臀裙,并踩着一双玫瑰色的恨天高。 两个人都是笑脸盈盈,招呼着前来的宾客。 为了彰显对红光资本公司的重视,这些人的车都停在场地边上。 宝马和奔驰不用说,大几百万的兰博基尼,上千万的劳斯莱斯都有好几辆。 现场花团锦簇,场地都铺着红地毯,高台下方已经摆好了椅子,迎宾小姐穿着红色的旗袍站在一边,一脸的笑意。 谢婉丽趁着有空,凑在莫立国跟前,轻声问道:“莫总,罗董事长今天到底会不会来?” 莫立国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后台的几个著名影星,嘴角都笑弯了。 谢婉丽瞧他流哈喇子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齿。 莫立国赶紧咳嗽两声:“打电话没人接,昨天人还在秦省呢,估计来不了。” 谢婉丽向坐在第二排的一个矮个子努了努嘴:“看见没,这老马专门过来见他的。” 莫立国瞧了一眼矮个子,跟一个外星人似的,老是在他跟前吹牛逼,而且还振振有词的胡言乱语,他对这个人没多少好感。 他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啊,谢总,既然罗……董事长把公司交给咱们,咱们尽量做好就行了,再说,他的身份,你也不是不知道。” 谢婉丽叹了一口气,只见莫立国又把视线投在后台的影星身上去了。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西装的高个子女人,来到谢婉丽身边,打着招呼:“谢总,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谢婉丽侧过身子,向身边的女人微微一笑。“叶总,以后请多关照。” 说话的同时,谢婉丽不自觉的站直身体,挺了挺胸,对方比自己要高几分,而且身材傲人,虽然穿着职业装,但内里的白衬衫真的是波涛汹涌。 莫立国也跟着瞥了一眼,只觉得内心一阵火热,那一排扣子都快崩断了。 叶眉眼里闪过一些鄙夷,轻笑道:“哪里,我们三丽影视,今后还需要你们红光资本多关照呢,这不,我公司里的艺人都说,接的这场商演性价比是最高的,用不着东奔西跑,下楼就能完成工作。” 莫立国咳嗽两声:“叶总,请放心,你公司筹备的那两部电影,我们都有意向投资,不过这得等我们董事会开完会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听见这话,叶眉的态度突然变好,并且有意的向莫立国身边靠了靠:“那行,我就等莫总和谢总的好消息,如果合作能达成,我一定请公司的女艺人给两位助助兴。” 莫立国老脸一红,心里七上八下的,刚准备伸出手和对方握一握,这时,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他的身前。 “你好,叶总,我是莫晚秋,我老爸这手脏,你感谢我就行了。” 没来由出现的一个人,让叶眉眉头一皱,她定睛一瞧,对方的穿着很普通,也就是一件白色羽绒服,修长的下身穿着蓝色牛仔裤,身前挎着一个柳钉包。 但再仔细一瞧,这女孩身材极好,脸蛋也非常精致,相比自己公司的女艺人,都要逊她一筹。 对方眉毛挑起,嘴角轻笑,有些玩味的盯着自己。 叶眉心里一凛,展露笑意道:“你是莫总的女儿?幸会幸会。” 她以为这女孩肯定跟自己蹬鼻子上脸,毕竟内陆这边的富二代,无论男女,一般都没受过很好的教育,欺负人是常有的事。 但谁知道,莫晚秋一下子握住她手,还调皮的用小手指在叶眉的手心里刮了刮。 “叶小姐真是貌美如花,身材也这么棒,有空的话,咱俩找个时间喝一杯?” 叶眉没想到对方言语轻佻,嗜好不太一般,她赶紧把手缩回来。 本来想在裤子上擦一擦,但碍于礼貌便没这么做。 “莫小姐,你要是有雅致,我公司里的女艺人陪你喝两杯?” 莫晚秋嘿嘿一笑,眼里雀跃道:“一个不行,起码得给我找俩,我还有一个男朋友呢。” 叶眉心里咯噔一下,这还真是…… 莫立国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他自己做贼心虚,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谢婉丽知道莫晚秋和罗锐的关系,也知道这妮子虽然表现的傻头傻脑,但却极其精明。 红光资本从筹备公司开始,罗锐虽然不管事,交给莫立国打理,莫立国以前只是汽车经销商,对于投资公司只懂皮毛,很多事情都需要询问自己,可是这个莫晚秋,私下里却经常给莫立国出谋划策。 这不说,公司新请的财务、以及法律顾问蒋忠,更是三天两头往海边别墅跑,这些人都是去见莫晚秋的。 公司聘请的金融人才,虽然是谢婉丽从各大公司用高薪挖过来的,她以为这些人肯定都以自己马首是瞻,可区区几天时间,这些人都明白了,公司的大佬是谁,话语权在谁身上。 莫晚秋更是经常出面,把这些人聚在一起团建,而且根本就没有叫谢婉丽参加,这暗地里、明面上都在告诉她,这红光资本的老板是谁,提醒她收起小心思。 起初,谢婉丽还是有些小心思的,但是被莫晚秋这么一搞,再加上罗锐的身份,她犹豫了几个晚上,先后去三丽影视找了几个小年轻,安慰自己以后,她也突然想明白了,自己最好别生事儿,要不然,不说罗锐,就是莫晚秋也会给自己好好喝一壶。 接下来,邀请的宾客、以及慕名而来的高端人士都到齐了,剪彩仪式也正式开始。 莫晚秋站在中间,接过礼仪小姐送来的剪刀,“咔嚓”一声把彩带剪断。 这之后,就是莫立国宣布红光资本投资有限公司正式成立,以及谢婉丽的演讲,台下纷纷鼓起掌来。 谢婉丽打起精神,尽情的为公司站台。 她的口才极好,口若悬河,把台下的焦点都吸引在了自己身上。 半个小时后,就是三丽影视公司的艺人上台,唱了几首粤语歌,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经典歌曲。 谢婉丽赚足了眼球,心满意足的站在一边。 这时,叶眉踩着高跟鞋,凑到她身边,低声问道:“谢总,红光资本的幕后老板今天真没来?” 谢婉丽心里有倾诉的欲望,但一想起罗锐的身份,她还是选择闭嘴,只是轻轻地摇着头。 叶眉往宾客坐着的地方望去:“瞧见没,来的都是一些大佬,这些人都是专门从帝城那边赶过来的,就是为了见见这个神秘人。 这些大佬,我们三丽影视想请都请不来,给的面子已经很大了。” 谢婉丽最终没忍住,开口道:“呃……这我知道,不过我们的Boss身份很不一般,所以……” 她话说到这里一下子停住了,因为她看见人群之中有几个身份很特殊的人。 这些人穿着行政夹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只要他们出现,那就是有大事儿发生。 谢婉丽的眼睛被烫了一下,忍不住紧盯着那群人。 叶眉察觉了她的异常,也跟着望过去:“这……” 她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眼睛没看错吧?那些人是……” 谢婉丽赶紧插话道:“别说名字。” 叶眉立即点头:“不过,你得告诉我,那些人之中,谁是红光资本的幕后老板?” 谢婉丽犹豫了许久,放低了声音道:“那个高个子,最年轻的那个,看见没,两手插兜,像一个大学生,他就是我老板。” “他?”叶眉眼珠子都差点掉下去了。 谢婉丽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震惊:“怎么?你认识?” 叶眉摇头否认:“不认识,不认识。” 她话音刚落,对方突然望了过来。 那人眯着眼,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虽然他站在人群中,却像是身处暗夜密林的野兽,眼神锐利,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叶眉赶紧把视线转过去,只觉得胸口涨得的厉害。 谢婉丽瞧了她一眼,撇撇嘴,又把身体往前挺了挺,尽管如此,也膨胀不起来,手都不能盈盈可握。 …… …… 一个小时后,广兴市,城郊的农家乐。 这个地方有一个天然湖泊,四周荒僻,鲜有人烟,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当初,罗锐就是在这儿,把魏群山的30斤大鱼给放跑了的。 魏群山每次说到这事儿,那都是痛心疾首的,重量自然也要往上翻几倍,这加码下来,就变成了此鱼重达30斤。 “老魏,你就胡咧咧吧,上次还是10斤,一年都不到,就变成30斤了,要是等罗锐这小子当上了支队长,你这鱼恐怕都重达60斤了。” 胡长羽一边给众人倒茶,一边开着玩笑。 魏群山撇撇嘴:“老胡,本来就是30斤,你这是老年痴呆了,尽说瞎话。” “嘿嘿……”胡长羽不和他争,他把朱勇的茶杯给倒满,然后道:“总队长,尝尝看,今年的新茶。” 朱勇提了一杯,抿了抿嘴:“味道是不错啊,冬天就是要喝大红袍,养胃。” “那是自然,等开了春,我送您一盒龙井。这个雨前龙井,在每年谷雨时间采摘,味道是最好的。”朱勇放下茶杯,用手点了点他:“老胡啊,你的为人我多少了解,无事不登三宝殿,自从你调到省市来,我连你的茶叶沫子都没尝到过,你现在是唱的哪一出?” 胡长羽瞥了一眼魏群山,后者也是饱含深意的看向朱勇,朱勇轻轻地往湖边望去。 这个时候,罗锐站在湖边,正指挥着农山,把从市场里买来好几筐的十几斤重的大鱼,放进湖里。 在他们的身边,青鬼陈浩、杜峰、廖康、以及康柏林一行人坐在小板凳上,人前插着两支鱼竿,齐头看向罗锐的骚操作。 “瞅啥呢,没见过放生?”罗锐双手戴着长袖乳胶手套,和农山弯着腰,抬着一筐十来斤翘嘴,小心翼翼地倒进湖里。 杜峰舔了舔嘴:“罗锐,你这就没意思了,我们是野钓,野钓懂不,你这样搞,让我们很为难啊。” 廖康也黑着脸:“是啊,野钓玩的就是一个技术,你这个太残暴了。” 陈浩抽着一支烟,吐了一口烟雾,笑道:“你俩就装,我不信待会鱼上钩,你们不动杆子。” 罗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直起身来:“浩哥这话说的没错,你们钓你们的,我放我的,再说,我也不是给你们放的。 我要是不让魏狐狸钓尽兴了,他一辈子都会嫉恨我,你们要是想比试,就赌鱼漂沉下去了,谁能忍住不动杆子。” 廖康咂咂嘴:“这也太狠了吧,就像美女脱光了衣服,还不让人看。” 杜峰嗤笑一声:“你别说,罗锐这主意还真不错,咱们搞抓捕的,有时候蹲嫌疑人时,抓早了确实会漏掉大鱼。” 罗锐把最后一筐鱼给放掉,脱下乳胶手套,拍了拍手:“杜老板还是有思想觉悟的。” 他说这话时,看了一眼坐在一边闷不吭声的康柏林:“老康,哭丧着脸干啥,明天就是除夕了,你们家老万还没出院?” 康柏林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万局辞职了。” 罗锐眉毛一挑,万明霞这是自信心受挫,受了打击,不过辞职的话,这也算一个狠人。 要知道能混到她那样的职务,一百个人当中,一百零一个都不会辞职,退休后的待遇那是没得说,更何况……是吧? 罗锐心里唏嘘了一番,这也间接说明万明霞有心无力,估计也是愧对因为她的举措,牺牲的那两位下属。 陈浩拍了拍康柏林的肩膀:“想开一点。” 康柏林把耳朵上夹着的香烟取下来,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后,悠悠道:“就不知道谁会来临江市,希望能把局面打开吧。 说真的,自从从陈队和胡局手里接下这个摊子快两年了,我们都是有心无力啊,每天面对的新发命案都忙不过来,更何况那些陈年积案。 以前在陈队的带领下,临江市的破案率都是咱们省前三名,你们看看现在,一落千丈,都是倒数几名了。” 杜峰也心有戚戚焉:“我们的情况也和你差不多……” 他一边说着话,还一边看了一眼罗锐:“不过幸好,有罗锐的刑事小组在,大案要案交给我们就行,我们现在抓的都现行犯,人证物证齐全,随便审一审,案子直接移交给检察院。” 现行犯是非现行犯的对称,是指正在预备犯罪或实行犯罪以及犯罪实施完毕后,即时被发觉的犯罪,一般是指犯罪人尚未脱离现场即被发现。 陈浩身为这群人的老大,向康柏林安慰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春节后,新来的领导肯定会力挽狂澜,整顿一番的。” “希望如此吧。”康柏林点点头,把手里的烟头扔在脚下,用力踩了踩。 不多时,四个人的鱼钩便开始上鱼,一个个脸都笑歪了,不停地拉着杆子。 罗锐在一边干着急,一边大声吼道:“老廖,你这条鱼超过十斤了,给我放进湖里,这是我留给魏局的。” “想得美,我出门时背着鱼竿,左邻右里都知道我出来钓鱼了,咱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再说,明天晚上的年夜饭,鱼不缺了。感谢金主,感谢!”廖康呲着牙,把十斤重的翘嘴放进鱼护里。 康柏林先前一脸郁闷,这时,也捞上来一条五斤重的甲鱼,一扫之前的郁闷。 他哈哈一乐:“甲鱼好,罗锐,你能不能放一些老母鸡让我们抓?我这还差点食材,甲鱼和老母鸡煲汤,那滋味,啧啧……”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郁闷的走到一边,对这四个人恨得牙痒痒。 农山凑上来,低声劝慰:“老板,咱放的太多了,我看着也心疼,要不,我去找几根鱼竿,咱们也钓一钓?” 罗锐抱着手臂,一边望着湖中心的农家乐,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心疼啥,这四个人明天晚上的年夜饭上,都是我提供的食材,怎么也得感谢我,是不?” 农山挑了挑眉:“是。” “对了,咱买的野生翘嘴,你藏着的吧?” 农山点头:“搁在咱们后备箱呢,活蹦乱跳的。” “行。” …… …… 此时,湖中心的农家乐里,几杯热茶下肚后,胡长羽沉声道:“总队,我就直说吧,我和老魏是从临江市出来的,看着这临江市现在的治安,我们的心也很痛,这个罗锐呢,您也看着他成长的。 沙河县这个特大连环杀人案,他做的很漂亮,您看是不是,他再往上……” 朱勇眨了眨眼,沉吟道:“老胡啊,我实话说吧,其实早在表彰大会时,我们都已经研究了这个事情。 不止是我看着他成长的,吴厅也是如此。 但是你们先前也看见了,罗锐除了现在的身份,还是红光资本的幕后老板,他要是不舍弃掉这层皮,难办啊。” 胡长羽眉头紧皱:“虽然这么说,但是这家公司和罗锐没有任何关联,法人代表也不是他。” 朱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有纪律的部队,对在职民警也有明确的要求。” 魏群山摸了摸后脑勺:“总队,他连剪彩都没上台,要是正儿八经的论,这公司根本就和他不沾边。” 朱勇没有松口:“要是真说和他没关系,那他住的别墅,开的豪车,他银行卡里的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魏群山小心翼翼地道:“要这么说,那他只是找了一个有钱的女朋友和老丈人,而且双方还没结婚呢,他的开销都是女朋友提供的,这总没错吧?” 听见这话,朱勇冷笑一声:“老魏,罗锐私下里叫你老狐狸,他还真没说错。” 魏群山的脸立即冷了下来:“呵,他真这么叫我,这个兔崽子!” “别装了,说吧,你们想他去哪儿?” 胡长羽和魏群山互相对视一眼,前者用手指头沾了沾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三个字。 朱勇瞄了一眼,心想果然,他点点头:“我说啊,你们俩是在为他好,我明白,这小子的能力也有,我也想他往上升一升,但咱们可能是在害他。 诶……这事儿……明天除夕,叫他今天晚上去见见人,认认门。” “那敢情好,你们先做,我去给明天晚上加加餐。”魏群山见事情商量下来,提起脚下的渔具,迫不及待的就往湖边跑。 见湖边几个人不停地拉杆子,他一边跑,一边喊:“那个谁……杜峰,你滚蛋,坐我的小板凳干啥,我先前打得窝,全让你们霍霍了,赶紧让一边去。” …… …… 是夜,罗锐把车停在大院门前,心里一阵忐忑。 从门前往里面望去,院子里树木林立,枝叶层层叠叠,根本看不见楼房。 时不时的,还能听见清脆的鸟叫声,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这鸟是从哪里来的。 大门前必须刷卡才能进,不是里面的业主,还必须打电话给对方,出示自己的身份证,人证一致才能进。 罗锐手里什么也没拿,他只是出示自己的证件。 两个穿着大衣的保安瞄了一眼,对他的身份嗤之以鼻:“找谁?打电话给人家,我们确认后,才能放你进去。” 罗锐瞥了一眼进出的人群,真的是往来无白丁,自己啥也不是。 于是,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拨通了那个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保安队长。 这人接过电话,只是听了一声,身体赶紧就立正了。 这里面的保安可不是社会闲杂人员能当的,都是退下来的老手。 几秒钟后,保安把手机还给罗锐,态度一下子变好:“进去直走,右转,领导住在一号楼,301。” 罗锐点头:“行,谢谢啊。” “不客气。” 罗锐来到楼前,这栋楼的楼面陈旧不堪,显得灰扑扑的,还有一群鸽子,从楼顶往旁边的树梢飞过,他的耳边还听见了哨子声。 不多时,罗锐来到301,按响了门铃。 他心里有些忐忑,默想着老吴的职务,想来想去,只能说对方比后来的祁同伟还要高好几级,至于他在罗锐体系里的职务,只是兼职罢了。 “谁啊?”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罗锐赶紧清了清喉咙,他刚想开口,门却被突然打开了。 他睁大眼,往门内一瞧,林晨手里握着一把锅铲,胸前系着一条印有hello kitty的粉色围裙,她一脸懵逼的盯着他, 罗锐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一惊,开口道:“新年好,我……我找吴……” 林晨随即反应过来,她笑了笑,把身体让开,往屋里挥了挥锅铲:“爸,我领导找您!” (本章完) 第314章 你管这叫平平无奇? “他是你爸?”罗锐身体滞在原地,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他隐隐就猜到这个林晨身份不太简单,年纪轻轻就在省厅工作,调到自己的刑事小组,几乎没有经过任何阻碍,等于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仅如此,从她的见识和谈吐来讲,出身也不太平凡,但罗锐怎么都没想到她是老吴的女儿。 一个姓吴,一个姓林,这事儿闹得,难道是私…… 罗锐不敢往这方面想,这要真是撞破老吴的家事,自己的前途堪忧啊。 林晨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点头道:“组长,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好……好的。”罗锐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慌张。“鞋……鞋套有吗?” 林晨从玄关的抽屉里抽了一双蓝色的鞋套,递给他:“老爷子在书房,正等着你呢。” “谢谢。”罗锐心里心里打起鼓,他从林晨以前的聊天中得知,这老爷子喜欢古玩,早知道就该弄两件过来。 但是,他又摸不准老爷子的秉性,万一好心办错事,那自己也得倒霉。 好人,谁收你东西! 罗锐换好鞋套,进门后,就看见从对面书房里出来一个披着披肩的中年女人。 “小罗是吧?欢迎,欢迎。” 林晨为了怕他尴尬,赶紧解释道:“这是我妈。” 罗锐差点开口叫一声“妈妈好”,他赶紧改口:“阿姨,您好。” “一表人才。”她赞叹了一声,又瞧了瞧林晨后,微笑道:“小罗,有女朋友吗?” 罗锐赶紧点头:“有的。” 这话刚出口,罗锐看见对方的笑容舒张,明显像是舒了一口气,态度也变得热切起来:“小罗女朋友哪里人啊?也是做警察的吗?” “不是,她是师范学院的。”罗锐在心里叹了一声。 朱门大户的姻亲就是这样,不是阿猫阿狗就能如人家愿的。 不过,林晨也自然不是罗锐的菜,顶着这样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压抑。 祁同伟的遭遇,要引以为戒啊,人的性格和秉性给磨灭了,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林晨也看出自己妈的表情,嘴角撇了撇:“组长还年轻,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现在以事业为重,指不定什么时候换女朋友了呢。” 说完,她还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挺了挺胸。 “胡说什么,赶紧做饭去!” “切。”林晨挥了挥锅铲,瞧了一眼罗锐,鼻尖闻着一股焦糊味:“啊,我的鱼……” 林晨赶紧钻进厨房,从里面传来一声尖叫:“妈,鱼糊了!” “这孩子,你先进去吧,老爷子在书房等你呢,我一会儿给你倒茶来。” “谢谢阿姨。”罗锐低了低头,脸上是僵硬的笑容。 林晨的家很简单,不是很奢华,但是墙面上都是字画,柜台上也摆着古玩。 罗锐不懂这些,不过这些东西要是真的,那就…… 他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四处张望。 敲了敲门,书房里面传来声儿,他轻轻扭了一下门把手,然后迈了进去。 “吴厅。”罗锐站直身体,敬礼道。 吴朝雄坐在书桌后面,背柜里放满了书,而且都是杂七杂八的,没怎么收拾。 这种情况,罗锐多少还是了解的,如果真是做学问的,书房不会太整齐,都是胡乱一堆,要看哪本,人总能从犄角旮旯找到,但前提是,不能让人乱动。 但凡是看见书柜整齐,书桌上一尘不染,那都是在装Bi犯。 书房是大佬很隐私的地方,就连家人都不允许进去,当然,要是家里养了猫,那除外。 猫这种生物,比狗好,不会龇牙咧嘴的把你书房给拆了,而且猫还能解压,能撸一撸。 吴朝雄照样也不例外,怀里蹲着一只狸花猫,他还用手拍了拍猫屁股。 “喵呜……”狸花猫极其享受的喵了一下,翻了翻惺忪的眼皮,又接着睡了过去。 “咱们不在单位,不要拘谨,进来坐,把门关上。” “好的,吴厅。”罗锐转身把门带上。 吴朝雄已经起身,单手捧着狸花猫,坐在待客的红木圈椅上。 书房里都是红木家具,因为是冬天,椅子里也铺着红色的软垫。 吴朝雄拍了拍他旁边的椅子扶手:“坐。” 罗锐重活一世,上辈子平平无奇,普普通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佬,最多就是和派出所的民警打过交道。 这一辈,自己不仅从警官学校毕业,区区两年,也已经是刑警大队长,而且还身处漩涡之中,他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钱这个东西,虽然很美妙,能解决人生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但华夏人,自古以来对权柄,那是刻在基因里的。 但凡读过书的都知道范进中举,是何等的痴狂和疯癫,更不用说现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只为了编制在手。 罗锐是刑侦出身,而且两世为人,并没有遇见大佬,就出现大脑缺氧和宕机的状态。 ,这可不是妄言,不信你自己琢磨琢磨,刚工作那会儿,遇见老板的垂青和画大饼时,你当时的状态,就能明白这事儿。 从进书房这一分钟,吴朝雄就已经向他释放出了好几个信号。 不是自己人,门都不会让你进,更何谈吴朝雄还从书桌后面走出来,还能让你见着他撸猫的样子? 他拍了拍旁边椅子的扶手,这样就已经向你表达出自己的亲密了。 罗锐心里活络,赶紧坐下来,屁股只沾了一点点,双手放在膝盖,挺胸抬头。 虽然和吴朝雄也见过好几次面,但都是在公众场合,对方说的也是场面话。 能来家里,照样是说场面话,你想和这样的人交心? 开玩笑,说句不好听的,他自己老婆和女儿,都不一定能看到他的内心。 吴朝雄一边撸猫,一边笑着问道:“工作还顺利吧?” 罗锐回答:“还行,这也多亏了陆康明局长的照顾,我们沙河县是一个穷县,最近这些年治安好了不少,最多的是陈年积案,不过这个月月初,我们县开展了专项行动,清理了一批陈年积案。” 罗锐心思缜密,谈工作当然要夸自己的领导。 远在千里之外的陆康明要是听见他此时这么说,恨不得抱着罗锐啃一口。 吴朝雄点头:“这事儿,我听林晨和我讲过,这个陆康明工作还算负责,也有上进心。” 罗锐笑道:“是,除此之外,杨政委后勤搞得也不错,我们县警犬都有两只了。” 别看只有两只警犬这事儿,养警犬比养警员还要昂贵,而且还不能使劲糟蹋,一线民警跑断腿,工作24个小时,领导也只是拍拍你的肩膀,勉励一声。 警犬只能工作几个小时,还不能给累着了,要是给警犬上强度,训导员都没好果子吃。 吴朝雄咧嘴笑了笑:“你们县那只幼犬,我可是听说还是从临江市抱回去的?” 罗锐摸了摸后脑勺:“是,不过这可是他们愿意给的,不是我们强迫的。” “你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闻言,罗锐身体一僵,他还没回答,吴朝雄又道:“临江市那起拐卖孩子、以及九岭煤矿雇佣黑工的案子,你办的不错。 另外就是沙河县这起特大连环杀人案,你们跨省抓捕,最终也是把凶手给抓获回省,这个案子先后组建了三次专案组,都是无功而返,你就用了一周时间,罗锐啊,不简单啊。” 罗锐赶紧直起身:“这都是领导栽培的好。” “胡扯,要不是你,沙河县也不会是现在的局面。”吴朝雄眯起眼:“我听林晨说,你在沙河县,人称罗阎王?” “啊?”罗锐摸了摸鼻子:“这都是大家开玩笑,给我起的绰号” “别在意,绰号没什么不好,要不咱们部委为什么有刑侦八虎之称,人的名,树的影,让犯罪分子惧怕你,这是应该的。” “谢谢您老理解。” 接下来,罗锐和吴朝雄聊了接近一个小时,都是谈工作上的事情,罗锐也是有问必答。 至于说正事,其实已经谈妥了。 大佬一般都不会给任何人下承诺,说话也是拐弯抹角,什么叫你回家等消息?开玩笑,人根本不会这么讲,能这么讲的,也不会有好事发生。 先前,吴朝雄那句“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就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如果罗锐去了临江市,那只警犬小毛,不就是白送给沙河县了吗?这就是砸自己脚了。 “走吧,咱们吃饭去。”吴朝雄站起身,把狸花猫搁在椅子里。 罗锐摆摆手:“领导,我吃过了。” “说你要来,林晨亲自下厨,你当领导的尝尝下属的厨艺,不过分。” “呃……” 末了,吴朝雄又加了一句:“对了,林晨是随她妈妈的姓。” 罗锐赶紧颔首,其实,他很想问一句,她出生证明上就姓林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老吴的水很深啊。 林晨也是二十好几了,二十几年前,难道老吴就知道自己会走上顶峰? 如若不是,那老吴背后估计还有人,之所以林晨出生就马上改了姓氏,那就是因为背后人,给老吴撑着的。 老吴已经比祁同伟高了两级,这海东省没几个人能让他在意的了。 除非这人还在上面? 罗锐想了想,脊背都有些发冷,什么家庭啊这是! 林晨已经把饭菜烧好,而且还换了一身红色的毛衣,显得很喜庆。 罗锐还注意到,她稍稍在唇边涂了一点口红,先前竖着的马尾,也在脑后挽起一个发髻,插着一根从西京市地摊上买来的古董簪子。 她笑脸盈盈的拉开椅子,呼唤道:“组长,快尝尝我的手艺。” 罗锐笑着点点头,看向桌上的饭菜,清蒸翘嘴,红烧肘子,白切鸡,光溜溜的烧鹅一整盘,酒水自然没有,桌子上只搁着几罐百事可乐。 罗锐不信老吴不喝酒,就他那酒槽鼻,早就已经出卖了他 饭吃完后,罗锐抢着去刷盘子,显得特别殷勤。 林晨和她妈不让,但挨不过罗锐热情,毕竟领导家里的盘子,不是哪个都能刷的。 末了,罗锐用吸水纸擦干手,不经意的看见厨房里面摆着好几个水桶,而且桶里都是活蹦乱跳的翘嘴,都是十来斤重的。 他越看这些鱼就越眼熟。 罗锐忍不住蹲下身来,瞧见一条翘嘴的背部缺了几块鱼鳞,另外一条鱼的嘴壳子也稍稍裂开了。 “我靠,这特么的不是廖康和魏狐狸从湖里钓的吗?怎么……”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心里好一阵嘀咕,说好的拿回家当年夜饭的,这兜兜转转,全跑进老吴的厨房来了。 这些个家伙动作比自己还快,就不知道刚才坐桌上吃的那条翘嘴,是谁送的。 陈浩这么抠门,应该不是他,杜峰?康柏林?也没听说这两个家伙攀上老吴啊。 罗锐感叹一声,不去再想,反正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自己也不一定吃得住这些。 半个小时后,罗锐下了楼,林晨送他。 两个人走在大院里,周围的环境安静极了,没有普通小区那样的吵闹声,打骂孩子的声音,但鸟鸣声还能听着。 估计是怕住在这里的人受到打扰,所以严加禁止夜间喧哗,保安也是24小时,不间断巡逻,手持手电筒和警棍。 “组长,你没怪我吧?” 罗锐耸了耸肩:“没事儿,你爸还挺和蔼的。” 林晨双臂抱在胸前,撇了撇嘴:“那只是对你。” “我?” “是啊,廖队晚上过来,我爸家门都没让他进……” 罗锐心想果然,这些家伙心里都藏着弯弯肠子,不过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天太冷了,别送了,回去吧。” 林晨微微点头,向他挥了挥手:“那明年见?” “切,初三就要上工,还明年呢,走了。”罗锐应了一声,走向大门。 门口的保安已经换了一茬,只见保安亭里面站着不少人,手里都提着东西,排着队要见谁谁的。 保安自然不给进去,只是往旁边的架子努努嘴,并不吱声。 架子上都贴着编号,不明白的人根本不懂啥意思,不知道对方的门牌号的,也没主人联系方式的,立即就变得束手无策。 罗锐有意的在原地停了几秒,看见这些编号当中并没有301。 见状,罗锐心里长出一口气,心里不禁为老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但真的要说这事儿,那谁知道呢。 …… …… 半个小时后,已经是晚上十点。 罗锐开着马自达,来到公司隔壁的餐饮街。 之所以开马自达也是不想引起别人注意,而且这车还是他的第一辆车,自然是有感情的。 红光资本的剪彩仪式结束后,自然就是宴请各方的宾客,这里二楼的中餐馆,让莫立国包场了,外人是进不来的。 宴会从晚上六点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这个时间,门前已经看不见多少豪车,只有一台挂着广兴市和香江双牌照的白色丰田商务车,停在谢婉丽那辆奔驰旁边。 那些想要见罗锐一面的商业大佬们,求而不得,自然没什么好脾气,吃饭?吃个屁! 见此,罗锐稍微显得轻松了一些,什么玩意儿商业大佬,统统都是买办,连胡雪岩半根毛都不如。 罗锐下车,双手插兜,刚想进门,他回头一瞧,却见斜对面站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穿着棉大衣,互相抽着烟,见罗锐的眼神望来,两个人赶紧撇过脸。 罗锐心里一凛,眼瞧着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人。 这大过年的,为非作歹的人不少,但现在正是休假时,罗锐也懒得管。 他回过头,快速地奔上楼。 刚到二楼就见着两个穿着职业装的女孩,围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抽着烟。 青年胸前系着蓝色领带,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材也挺匀称。 他手里夹着女士香烟,估计是喝了酒,脖子和脸都是红的。 “韦浩宇,怎么样?喝醉了?”一个女人低声笑道。 叫韦浩宇的男子耸了耸肩:“哪能啊,我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参加趴体,喝的都是洋酒,白酒这点度数,啥也不是。” “切,说的好像我们没出过国一样。”女人白了他一眼,随后,她又轻笑道:“我刚瞧你对咱们莫小总有意思啊!” 另外一个女人立即道:“别瞎说,大家都在议论咱们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就是小莫总的男朋友,要是让人家听见这话,你立马就得被炒鱿鱼。” 闻言,刚说话的那女人吐了吐舌头。 但韦浩宇却是眉毛一挑:“我就直说了吧,我就是喜欢小莫总,这女人豪爽啊,喝酒都不带打嗝的,而且人也漂亮,她像极了我出国前的初恋。” “拉倒吧,还初恋,你别恶心人。” “真的,我就直说了,我要追求小莫总,特别是她的小虎牙,我很喜欢!” “你真是喝多了,咱们都是国外回来的,就是看准国内未来的金融市场,这个红光资本刚成立,实力非常雄厚,我给你讲,韦浩宇,你要是敢乱来,到时别被炒鱿鱼了。” 韦浩宇打了一个隔,把烟头扔在地上,用擦的发亮的皮鞋踩熄烟头。“你们是为了工作,我可不是,我家里有钱,虽然不是做投资和金融的,但是也够我挥霍一辈子了,这个小莫总我追定了!” 罗锐巧恰听见这三个人的谈话,他走到门口,露出笑脸道:“麻烦让一让。” 这三刚好堵在门口,连缝隙都没给罗锐留。 韦浩宇看了一眼近前的这个陌生人,对方穿着绿色的军用夹克,蓝色牛仔裤,脚踩一双回力运动鞋,鞋边还脱胶了。 “小伙子,这里包场了,不对外营业,要吃饭你可得重新找地儿。” 这也不怪韦浩宇这么讲,毕竟在里面聚餐的人,哪个不是西装领带,一身职业套装,这是金融人才的标配。 对于韦浩宇来说,红光资本这么大的投资公司,按照道理应该找一家星级的西餐厅,搞一个自助餐,宾客都是端着红酒杯,来来回回的在人群中穿梭交际,这才对味。 就算有什么事儿,悄悄离场一会儿,也不会有人发现。 劳什子的中餐馆,七八个人一桌,想和其他人多交流几句,也显得很困难,聊上几句,全都被同桌听去了。 不过他也是在心里腹诽,虽然满腹牢骚,但也不敢说出口。 韦浩宇的语气并不是不客气,相反,还显得稍稍有些礼貌。 罗锐也不生气,依旧是一张笑脸:“劳驾,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找我女朋友的。” “你女朋友?” “是。” 韦浩宇很意外的看了一眼罗锐,站在旁边的两个女人也开始仔细打量他。 除了长的精神、身材高大、容貌甚伟之外,也是平平无奇嘛。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搜集到的信息都在心里藏着。 罗锐的一身行头,也就三四百块钱不到,刚入职红光资本公司的女职员,个个都是行业的翘楚,要不就是哪家上市公司老总的女儿。 这话是不假的,家里没钱,玩什么金融,真以为都是人才啊? 见罗锐显得寒酸,韦浩宇好心的提醒道:“你女朋友叫什么名?我帮你叫她出来,里面都是我们公司的人。” 他这是起了一个好心,一方面怕自己同事有这样的男朋友丢脸,另一方面,他也怕罗锐扯谎,说是男女朋友,鬼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纯爱战士。 “不用了,我进去找她就行。”罗锐蹙着眉,心里自然有些不爽。这个寄吧以貌取人,把劳资当什么了? 听见这话,韦浩宇扯了扯胸前的领带,他双手插兜,稳稳当当的挡在门口。 “那你就进不去了。” 罗锐叹了一口气,他摇摇头:“行吧,我打电话叫她出来。” 说完,他掏出手机,给里面的莫晚秋拨了电话。 电话响的同时,罗锐的后背被人一顶,他立即转过身去,只见先前站在路边的两个男人把他挤到一边。 罗锐抬头一望,一双大手把韦浩宇的脸往前推了一把,让他打了一个趔趄。 “你特么的谁啊!”韦浩宇骂了一声,身体连连后退。 也恰在此时,两个人把衣服下摆一甩,从怀里抽出一把长枪来…… “都特么的不准动!谁敢动,我打死谁!” 第315章 他就是我们老板?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华源中餐馆,二楼。 近两千平米的宴会厅里,被装饰的富丽堂皇。五十来张铺着白色餐布的大圆桌,整齐划一的在大厅里放着。 会吃的饕客,还能看见桌上还有好几道国宴上才出现的精致菜肴。 这会儿,一众从全国赶来的大佬们,没有见到红光资本的幕后老板,大多都是悻悻而归。 只有一些想要创业的年轻人,包里放着企划书,还不愿离去,想着红光资本刚成立,急需业务,自然是一头好骗的肥羊。 野蛮生长的年代,一份商业企划书,就能骗来一大笔投资,拿到钱了,你管我怎么用这钱,就算是买豪车、住大别野,也是商业行为。 最多的是一些小老板,平日里哪里见过明星,刚才表演的可是三丽影视旗下的影星,不说一线二线,就是十八线的女艺人,那也是水灵灵的,下面肮脏不肮脏不知道,反正看着得劲。 十万块就能让你唱歌,三十万就能你下面*唱歌…… 有心人、也就是古代俗称的g公,已经在私下里运作这事儿。 一众小老板们翘首以盼,心里火热,好似饿狼一般盯着花枝招展的小女星们, 红光资本一共五十来个职员,个个都是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显得很精神。 莫晚秋就坐在台下的那一桌,她不用和任何打招呼,也懒得去交际,只是和农英坐在一边,兴奋的聊着天。 倒是有一大帮人过来敬酒,她就会抬起一张哈士奇的脸,莫名其妙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喝酒?” 对方大多都被噎一下,悻悻然的端着酒杯离开。 即使如此,红光资本的职员也得硬着头皮去敬酒,莫晚秋再难搞,毕竟也是小莫总,传言幕后老板的女朋友,就是这层身份,也得跟人家喝一杯。 韦浩宇就是这些人之中的一员,不过和其他人不同,他眼睛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莫晚秋,眼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莫晚秋倒是对自己人亲切,都是来者不拒。 一杯杯红酒下肚,嗝都不打一下,让一众人看得直瞪眼。 特别是坐在一边的谢婉丽和叶眉,对莫晚秋的印象又加深了。 叶眉也是被邀请来的,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修长的脖子泛起红晕,一副醉眼迷离的样子。 这时,一个油头粉面的西装男,小跑过来,靠在她身边,耳语道:“叶总,张老板出二十万,想要咱们小Angel出去。” 叶眉皱着眉,眯着眼摇头:“不行,小Angel年龄太小,我们是训练她以后嫁人的,让他重新选一个。” “那就菲菲?” “菲菲不是有男朋友吗?” “我问过了,菲菲愿意,再说张老板以前是搞煤的,身价也是几个亿,咱们有一部电影,正四处找人投资。要是菲菲和小Angel一起的话,张老板答应出两千万……” “你问她们的意见了吗?” 油头男点头,看见一旁的谢婉丽的眼神,声音赶紧低了几分:“她们都愿意,不过,咱们得多给她们安排一些广告,或者是答应她们在电影里出演女二号。” 叶眉手腕撑着桌面,手心撑着眉头,她的白衬衫扩开,露出里面的粉红色蕾丝边。 油头男瞥了一眼,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不过不能玩的太花,不要出事儿,我凌晨的航班飞香江,下飞机之前,我希望她们能回到公司宿舍。” “行,我会亲自送她们回去。” “去吧。”叶眉揉了揉眉心。 油头男离去后,小跑到一群肥头大耳的小老板中间,找到一个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两人耳语几句。 这人眉开眼笑,站起身,提了提裤子,转身离开宴会厅。 接着,油头男带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艺人从后门下楼。 谢婉丽眼尖,早就把这些事瞧在了眼里。 她心里冷笑一声,看向莫晚秋,见韦浩宇还缠着莫晚秋,她赶紧起身,把这个逼人劝走。 开玩笑,今天上午剪彩的时候,虽然罗锐没上台,只是站在人群之中,但他身边的那些人,都是呼风唤雨的人。 “小韦,你喝多了是吧,喝多了就出去透透风,小莫总和你喝一杯,已经很给面子了,你可别得寸进尺。” 这话说的很委婉,但却很严厉。 韦浩宇自然不敢顶嘴,只能耸了耸肩,佯装很绅士、很有礼貌的向莫晚秋点了点头。 莫晚秋一屁股坐下来,心里对这个人膈应,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酒,轻啜了一口。 谢婉丽见下属识趣,多少松了一口气。她急忙凑到莫晚秋身边,笑道:“小莫总酒量很好啊,我看莫总都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 莫晚秋撇撇嘴,没有吱声。 谢婉丽不以为意,跟着道:“不知道罗董事长,一会儿能不能来,公司总算成立了,今后每个月进出好几个亿的投资,这么大的摊子,我们还需要他指导。 小莫总帮着应酬这些人,也真是辛苦。” 一旁的叶眉听见这话,脑袋也稍稍清醒了一些。 莫晚秋见对方谈到罗锐,鼻子抽了抽,心里多少有些委屈。 她咬了咬嘴唇,回答道:“谢总,做好自己的事情,咱们公司内部,不能提他的名字。” “啊?”谢婉丽佯装讶然。 莫晚秋转过脸,不想和这娘们多交流。 也恰在此时,她突然看见门口闯进来两个人。 因为宴会厅很大,门口离她的位置也有百米远的距离。 她似乎听见对方说了一些什么,但因为周围的声音太嘈杂,她没有听清。 随着对方往前跑近十几米,莫晚秋看见这两个人身后出现的人,她刚想站起身,但肩膀被人一拽,身体一下子倒下去。 “小心!” 莫晚秋还没反应过来……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在众人的耳边炸响,子弹击中圆桌上的白色餐盘,盘子炸开,向周围飞溅而去。 “啊!” “有人拿枪!” 莫晚秋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只听见叫喊声和四处奔波的声音。 她的身体被农英死死的给按在桌子底下,并且还用身体护着她。 莫晚秋想要挣扎起来,但农英又是一拽,拉着她就往后台跑去。“晚秋,快点,跑到我前面去!” 莫晚秋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当初在鹿鸣山野营时,遭熟人伙同村民绑架,当时的血腥场面,她还历历在目。 跑到后台,她就站着不动了:“英姐,我看见罗锐了!” 农英答应一声,一把将她推进后门。 此时,宴会厅里一片混乱,也亏农英反应及时,毕竟是听过枪声的,而且也是罗锐专门请来保护莫晚秋的,所以警惕性很高。 但谢婉丽和叶眉就没那么幸运了,子弹就是向她们的方向射来的。 一声枪响之后,谢婉丽和叶眉都愣住了,以至于桌上的汤汤水水洒在胸前,两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他人也差不多,直到第二声枪响,众人才反应过来,开始抱头鼠窜,惊慌失措。 “别特么大喊大叫,小心劳资打死你们!” “我们不找你们麻烦,我们是来找这个姓叶的!” 其中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端着手里的家伙,一边往前走,一边死死地盯着叶眉。 另外一个戴着毛线帽的男人,警惕地望向四周,以防其他人奔上来。 听见这话,叶眉当即愣住了,她胸口起伏不定,脸色惨白。 谢婉丽就坐在她旁边,听见歹徒的话,她咽下一口唾沫,站起身。 这两个人和她们只有二十米的距离,鸭舌帽把枪口往旁边撇了撇。 谢婉丽额头全是冷汗,她大着胆子,赶紧跑到一边。 鸭舌帽并没有阻拦,只是死死的盯着叶眉。 叶眉身体僵直,心里忐忑,她哆嗦着嘴唇,开口道:“你……你们是我哥派来的?” 鸭舌帽并没有回答她,食指弯曲,准备扣动扳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狗入的,劳资和你们拼了!” 鸭舌帽赶紧回过头,却看见被自己推了一把的西装男,红着脖子冲了上来。 旁边的毛线帽男子没惯着他,也没打算和他对抗,直接就开枪了。 “砰!” 子弹从韦浩宇的肩膀飞过,随即,他的肚子被对方又大力踹了一脚。 韦浩宇倒在地上,鲜血把他的白色衬衫都打湿了,肚子也像是被石头给砸了一般,疼的厉害。 这时,他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酒意全无。 “我们不想伤害你们,这事儿和你们没关系!想走的人,赶紧离开!” 鸭舌帽大喝一声,也不看这些人的表情,又把视线转到叶眉身上。 叶眉整个身体都石化了,她只能闭上眼睛,呼吸粗重,准备迎接死亡的来临。 临死前,无数个念头回响在她的脑子里。 鸭舌帽也是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但此时,他的后背被人顶了一下,身体打了一个趔趄。 枪声响起! “砰!” 子弹从叶眉的脑袋右侧擦过,击中后面的花树上。 “他妈的!”鸭舌帽怒骂一声,转身而去。 却看见他的同伴毛线男,已经躺在了地上,睡得很安详。 “放下枪,我数到三。” 鸭舌帽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对方单手持枪,而且拿着的还是同伴的短管猎枪,黑乎乎的枪口对着自己的脸,距离只有十公分。 鸭舌帽眼里慌张,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你……” “一!” 鸭舌帽脊背上全是冷汗,并不甘心就这么被逮住。 “三!” 他以为自己有时间在心里衡量一番,却没想到对方的字典里并没有二。 “砰!” 对方直接扣动了扳机,鸭舌帽身体一哆嗦,手里的长枪掉在了地上。 他一低头,想要看看自己哪个部位被子弹击中了,一般来讲,刚被刀捅、或者是被子弹击中,疼痛感不会马上出现。 但是子弹并没有击中自己,他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还好…… 随即,他的脸上就被挨了一枪托,接着山呼海啸的拳头,如同雨点般砸来。 “叫你动枪……大过年的,你非要生事儿,你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妈的!跑到我公司来闹事,我今天才营业啊,你们讲不讲道理,劳资钱都还没赚着呢!” “啪!啪!” 疾风骤雨般的挨了好几拳,打的鸭舌帽脑子里直冒金星,两只鼻孔都淌出了鲜血。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妈的,竟然敢动枪,我告诉你,你们的事儿大了!” 鸭舌男被一顿暴揍,对方还不解气,又是一顿狂怒的谩骂。 旁边的人都看傻了,特别是叶眉,从死里逃生中解脱出来,她想要站起身,但裤子被打湿了,动也不敢动。 谢婉丽明白她的处境,赶紧脱下衣服,给她披在身上。 “他……他……”叶眉说话都在哆嗦。 谢婉丽见事情已经平息下来,点头道:“我老板。” “呃……”叶眉咽下一口唾沫,舔了舔嘴唇。 其他人也听见了谢婉丽的话,特别是躺在一边的韦浩宇,缩在一边,愣愣地看在罗锐。 罗锐甩了甩手,向旁边看去:“大堂经理在哪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回答。 不用说,人早就跑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报警啊。” 谢婉丽这才反应过来,心有余悸的道:“报警,报警……” 跑出外面的人,早就报了警,谢婉丽手机刚放下,警笛声就在楼下响起了。 随即,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上来,见场面已经控制住,想要离开的人,也全被叫了回来。 陈浩是领头的,他摸了摸脑袋,进门之前,把嘴里叼着的香烟,扔到门前的直立烟灰缸里。 见到罗锐后,他挑了挑眉:“你怎么在这儿?” 罗锐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陈浩瞄了一眼台上拉着的横幅,看见红光资本这四个字,他就全明白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看见地上躺着的两个歹徒,一个处于昏迷,另外一个脑袋都肿了起来,原本是双眼皮,也变成了单眼皮,只露出一条缝。 “到底什么情况?” 罗锐把手里的枪递给旁边的特警,一边说道:“持枪杀人。” “针对你的?” 罗锐摇摇头,他转过身,看见站在一边的叶眉:“他们应该是冲着叶小姐来的。” 闻言,叶眉抬起脸来,脸上没有一点儿血丝。 “我……” 她刚想开口,陈浩伸手阻止她:“别讲,回警局再说。” 说完后,他看向赶来的刑警:“这里的人全都带回去,一个不落的做笔录。” 因为人员众多,目击者高达上百人,所以市局的接待大厅里坐的满满当当。 两个歹徒也被关押在审讯室里,民警正在审讯。 罗锐虽然也是警察,但也牵涉进这个案件,所以也要做笔录。 幸好,现场的人很多,都看见了罗锐是怎么制伏两个歹徒的,再说,宴会大厅里也有监控,民警取证之后,早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因为动了枪,前因后果必须先弄明白,才能放无关人员先离开。 罗锐做好笔录后,来到接待室。 众人垂头丧气的看向他,因为市局也有医务室,韦浩宇肩膀上的枪伤只是贯穿伤,子弹碎屑没有留在身体内,简单的包扎后,也被带进了接待室里。 莫晚秋站起身,迎上前,关心道:“没事吧?” 罗锐笑了笑:“就是手有些疼,莫叔呢?” 莫晚秋翻了一个白眼:“他运气好,出事前就喝醉了,早就被司机送回去了。” 罗锐点点头,看向旁边的农英:“英姐,这次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反应及时……” 农英摇头:“这是我的工作。” “嗯。”罗锐应了一声,看向迎来的谢婉丽。 “罗总……” “没事吧?” 谢婉丽唏嘘道:“我还好,只是咱们公司的职员都被吓着了,有好几个都打算辞职。” 罗锐挑了挑眉,看向接待大厅的一群人。 这些人也都望着他,有的人眼神热切,有的人眼神惶恐,只有韦浩宇赶紧把视线躲开。 谁特么知道你浓眉大眼,平平无奇,竟然装着普通人,特么的自己在门口所说的话,全被罗锐听去了。 韦浩宇看也不敢看罗锐,心里七上八下。 不禁是他,众人也都明白了,公司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不仅如此,从市局刑警对他的态度,以及隐隐听见有人喊他罗队,公司职员也全都清楚幕后老板的真实身份了。 谁都没想过,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他。 罗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向谢婉丽道:“要走的,就让他们走,想要继续留在公司的,工资和年底奖金加百分之十。” 说完这话,罗锐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些人,然后带着莫晚秋和农英离开。 谢婉丽以为对方会和公司职员讲些什么,打打气,鼓励鼓励,说说漂亮的场面话,画个饼什么的,反正你都已经露面了,也用不着藏着掖着,但罗锐还是什么都没讲。 谢婉丽在心里叹一口气,看向韦浩宇、以及他身边的两个职员。 “你们被解雇了。” “啊?”韦浩宇心里一凛,嘴里只是惊讶,什么也不敢讲。 另外两个女人却瞪大了眼睛:“谢总,我……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谢婉丽没搭理她们,眼神只是轻轻一瞥,罗锐虽然什么也没讲,但就先前瞧这三个人的眼神,她也能猜出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职场多年,谢婉丽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尽管韦浩宇仗义出手,想要制伏歹徒,但谁都清楚,他是借着醉意,直接莽上去的,从他事后的表现来看,已经是吓破了胆。 要是再选一次,傻子才会冲上去。 …… …… 罗锐没有去审讯室,而是在三楼支队的办公室里等着。 不多时,陈浩带着叶眉出来了。 “罗锐,事情已经问清楚了,这两个歹徒都是被人雇佣来杀人的,针对的是叶小姐。 枪是别人交给他们的,另外,这两个人都是吸d人员,而且被你最先打倒的那个,因为长期吸食违禁品,肾脏都烂了。 他们原本是等叶小姐落单后才下手,但是这两人du瘾犯了,等不及,所以才冒然出手的。” 罗锐心中了然,专业的杀手,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这就是两个二愣子。 “有没有问清楚和他们接头的人?” “一个姓黄的涉h人员,我们正准备去抓捕。” “我看够呛,人不一定在市里了。” 陈浩抽出香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没办法,人就算跑了,也要组织人员追查。” 别看现在人枪都在,但是雇佣杀人,以及涉d涉h,以及枪支来源等等,也够陈浩的支队忙一壶的。 罗锐关切道:“明儿都除夕了,胡局总不会让你们年夜饭都吃不上吧?” “没办法,出现枪击案,肯定是摸着线索,一查到底的。” 罗锐点点头:“我还说春节去你们家串门呢。” “你去也行。”陈浩笑道,看向旁边的莫晚秋:“你嫂子在家,她会招待你,不过你得带上晚秋。” “那是自然。”罗锐跟着笑道,心想陈浩怎么还防着一手呢。 两人闲聊一阵后,叶眉轻轻咳嗽一声。 陈浩转头看向她,几乎是命令的口吻道:“叶小姐,还是刚才那句话,你现在不能离开市区。” 叶眉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已经恢复了镇定,她点点头,而后看向罗锐:“罗总,咱们聊几句?” 罗锐点点头,和她走到窗台前。 从窗户往外望去,外面一片霓虹,有睡不着的人,恶趣味的放着鞭炮声,像是提早迎接新年的来临。 叶眉眉头紧蹙,并没有先开口,而是沉吟半晌后,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灼灼的望着罗锐。 “罗警官,谢谢您救了我。” 罗锐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他不以为意的道:“不用客气,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叶眉再次咬了咬嘴唇,随后,她沉声道:“我知道谁想杀我,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咱俩的敌人都是同一个人,如果你不介意,你能不能入赘到我们叶家!?” “啥子?”罗锐目瞪口呆,他能想到对方能说出任何话来,但却不是这个。 叶眉鼓足勇气道:“你放心,我还没谈过男朋友,你只要愿意,我就是你的,但前提是你得帮我搞垮我哥!” 罗锐冷笑一声,心里腹诽,这是想屁吃呢,他被搞得都有些无语了。 在叶眉期盼的眼神中,罗锐眨了眨眼,厉声道:“你放心,你哥我肯定收拾,你,我也没丝毫兴趣。” 叶眉急道:“可是……” 罗锐没听她接下来的话,而是转身走到莫晚秋的身边,牵着她的手离去。 莫晚秋下楼时,还回过身,向叶眉笑了笑,并竖起一个中指,用唇语道:“八婆……” 第316章 走马上任 年初,春寒陡峭,但最后一场雪已经过去。 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冰雪已经融化成溪流,在沙河县的山间沟渠流淌。 清脆的鸟叫声重新回到众人的耳朵里,时而还能听见破土而出的虫鸣声。 一切都预示着旧年过去,新来开始,正是万物勃发的时候。 沙河县,县局的大门口已经拉起了横幅,上书“欢迎部委和省厅领导同志莅临本县视察参观。” 三层小楼,连带后面的警犬中队的院子,都能看见来回穿梭、忙忙碌碌的民警,个个都是穿着制服,精神抖擞。 有的在擦窗户玻璃,有的在打扫院子,还有的在摆设刚买回来的绿植。 一线刑警对什么最在意?不是枪,枪这玩意一年也领不了几次,他们最在乎的是警车,四条腿总比自己两条腿跑的快。 都说一线刑警长了铁脚板,外出走访,腿都是要跑断的,就算有一辆自行车代替,也总比自己的铁脚板好。 于是,一线刑警都待在院子里,挽着袖子,提着水桶,一边往车身上抹洗洁精,一边用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车玻璃。 十台警车,其中一台是从临江市搞回来的,还有两台是富康县的,这三台车最为民警疼爱,这可是战利品,是战功的体现。 只要外面来人视察,搞接待的民警,都会指着这三台车,一脸骄傲的介绍来龙去脉,当然,被他们提起最多就是罗阎王的名字。 此时,陆康明和杨云桥站在院子里,两人双手抱胸,止不住的感叹。 “老杨啊,你可记住了,我走了之后,这三台车千万不要新兵蛋子去嚯嚯,这可是咱们荣誉的象征啊。” 杨云桥瞥了他一眼:“陆局,这事儿你得给李农讲,他主管刑侦的,再说车钥匙都在他那儿。” 陆康明无不感叹的道:“我已经和他说过了,我给你讲,只是加个双保险。” “知道。” “想一想两年前,罗锐来的时候,咱们沙河县还是贫困县,县局也是破破烂烂的,那个谁,古志良,对,就是他,你看我还差点忘了他的名字。 当初抓他的时候,咱们俩都顶着被退休的风险,可是想想现在,怎么样?一把年龄了,竟然还有往上走的机会。 老杨,沙河县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当好这个局长,不忘初心。” 杨云桥郑重的颔首,然后伸出手来,重重地和老搭档的手握在一起,彼此都能从对方眼里,看见年轻时、从警后的一腔热血。 见他们这样,洗车的一线刑警都停住了手里的活儿,抬起头来,眼含热泪的望着两个老领导的交接仪式。 眼含热泪有些过了,不过不装一装,似乎不太好表现这种氛围。 李农也站在门口,他吸了吸鼻子,当即上前,和陆康明握了握手:“领导。” 陆康明笑了笑:“别愁眉苦脸的,李农,我又不是退休,我是高升了,你给我记住了,我和罗锐走了后,你们千万别让富康县和平阳县比下去了,别让我打电话来骂你。” 李农赶紧立正,敬礼道:“您放心,我一定完成您的嘱托。” “行。罗锐呢?” “在后院呢,正和小毛和小牧告别。” “他倒是有心。” …… …… 警犬中队,罗锐蹲着身,他伸出两只手,抚摸着小毛和小牧脊背上柔软的毛发。 一大、一小两只警犬,嘴里发出呜咽声,狗头在他的裤腿上蹭着。 小毛年龄小,少不更事,还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小牧已经是功勋犬了,比人还聪明。 一大早,陆康明办公室都没进,最先来的就是警犬中队。 小牧是他在任的时候,用警用物资从隔壁市局换回来的,当然是最有感情的。 因为是警犬,所以一般的狗粮不能喂给它吃,所以陆康明买了一箱子狗粮,但被尚俊刚给言辞拒绝了。 尚俊刚还在心里腹诽,好家伙,你当局长的,在任的时候是三令五申,以防爱狗的民警,把零食偷摸着喂给小牧吃,现在倒好,你离任了,就想打破这个规矩了? 每当县局有民警调任,临别时都会来看看警犬,似乎在县局工作的这些年里,这些人有满肚子的心里话,不方便对人说,只能对狗讲。 陆康明把小牧和小毛牵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个多小时。 尚俊刚不知道这一人两狗聊了什么,但从陆康明的表情来看,似乎很开心。 要说这县局大楼里的包打听,知道隐秘事儿最多的,估计就是这两只警犬,倘若两只狗能说话,不知道能抓住多少人的把柄。 罗锐摸着两只警犬的毛发,笑道:“我走了后,你俩不准打架啊,小牧,你是老人了,别欺负小毛。 你要记住,小毛是你徒弟,是你的传承,咱们警犬也是师承的,知道不? 你俩可得把咱们沙河县的警犬中队给发扬光大,别跟着你们的导师尚俊刚学,他只知道偷懒……” 尚俊刚:…… 罗锐还在絮絮叨叨,站在他身后的林晨不满地嘀咕道:“组长,行了吧?该轮到我了。” 在林晨的身后,是方永辉、杨波、田光汉、楚阳、苏明远,这些人都是来“一亲芳泽”的,但谁知道罗锐跑的最快,和两只警犬都聊了一小时了。 闻言,罗锐站起身走到一边。 林晨上前一步,笑嘻嘻的摸了摸小牧和小毛,趁着尚俊刚转过脸,她急忙从兜里掏出早就已经撕掉包装纸的狗饼干,掰成两块,一只手藏着一块,偷摸地喂给小牧和小毛。 在她身后,方永辉的手也插在裤兜里,做贼心虚的摸了摸手心里的小鱼仔。 一个小时后,后勤孙功急忙跑来:“罗大,省厅和部委来人接你们了。” 罗锐点头,然后看向尚俊刚:“老尚,再见。” 尚俊刚点点头,并向他敬了一个礼:“罗大,要不是你,我们警犬中队就一人一狗,小牧和小毛不会忘记您的!” 罗锐也回礼,然后带着人走出后院,来到县局大门。 此时,沙河县县局的所有民警,不管是搞后勤的、还是一线刑警,两百来人站成了好几排。 站在队伍最前面,并且面向这些人的是陆康明,以及省厅和组织部的同志。 这两个高级单位是专门来提人的,他们负责把陆康明和罗锐送去临江市,并且还要宣读任命书。 罗锐心情沉重的走进队伍,然后站直身体,眼神冷峻。 队伍里的民警都在望着他,特别是郑荣,罗锐的师父,脸上的表情透着欣慰、不舍和高兴。 “师父。”罗锐转了转头,看向他,低声道:“谢谢您。” 郑荣叹了一口气,他想要拍拍这小子的肩膀,但碍于纪律,只好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组织部的同志照本宣科的朗读了任命书,陆康明上任临江市副局长,主管刑事,罗锐就职临江市副支队长。 除了这两人之外,杨波和方永辉也被调任到市局支队,因为罗锐的刑事小组依旧存在,所以两人没有具体的职务。不过,人事是挂在临江市支队一大队里的。 宣读完之后,众人立即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陆康明满面春风,一改先前的惆怅。 罗锐也在心里感慨,这才两年,两年就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此时,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23岁的副支队,啥人啊这是,这完全是坐在火箭上去的。 但谁都不会质疑他的能力,罗锐在沙河县这两年,屡破大案要案,特别最近破获的世纪连环杀人案,凶手逃逸十五年,也被他逮捕归案,这个案子的影响之大,被害人之多,横跨三个县。 当时,罗锐的刑事小组把嫌犯抓回来时,陆康明当即就在临江市机场开了新闻发布会,并且借着部委的宣传,沙河县县局可是出尽了风头。 整个海东省,只要是关注法治新闻的,没人不知道罗锐这个名字。 这些人眼里都透着嫉妒,但并不是嫉妒罗锐的晋升,而是极其羡慕方永辉和杨波。 大家都在心里腹诽,这两个鸟人,一个是罗锐的同期,一个当初还是五源派出所的片警,就因为跟对了人,现在是麻雀变凤凰,飞上枝头了。 但谁又能说什么呢,只要一瞧这两人警服上别着的奖章,大家心中的嫉妒都褪了去,虽然人家跟对了人,但也是用命去拼回来的。 方永辉和杨波站的笔直,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里的庆幸。 除此之外,杨波又感激的握着郑荣的手:“郑所。” 他没有忘记,当初罗锐来五源派出所报道的时候,郑荣对他们所说的话,跟着罗锐,你们能往上走的。 郑荣拍了拍他的手:“波仔,要好好的,一定要加油。” 杨波擦了擦眼眶,郑重的点头:“郑所,我一定不会给咱们伍源派出所丢脸的。” “那最好。” 随后,郑荣看向罗锐:“小子,恭喜啊。” “师父,要不,您和我一起走吧,临江市也能返聘您,您搞审讯很有一套,市局肯定也缺您这样的人才。再说,您的病还没彻底好,住在市里,也方便您复查。” “算了,我习惯在小地方待着了,再说,我从警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沙河县,你要让我去不熟悉的地方,我东南西北都找不着。” 罗锐叹息道:“师父,您再考虑考虑?” 郑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考虑啥,我都六十好几了,腿脚都不利索,跑都跑不动。 你呀,是我收的最后一个徒弟,说真的,我也没教过你什么,你这声师父,叫的我有些惭愧。” 话虽然这么说,但郑荣面向着罗锐,伸出双手,几乎是颤抖着帮罗锐把衣领理了理。 “我从警四十年,前前后后带了十个徒弟,其中两个牺牲,另外八个都在基层工作,走的最远、飞的最高就是你了,但我最担心的也是你,罗锐,罪犯抓不完的,心疼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喘口气。” “是,师父!”罗锐抿了抿嘴,抬手向他敬礼。 随后,在县局的护送下,十辆警车开道,把陆康明和罗锐一行人送出沙河县的地界。 罗锐坐在车里,不断地回头看,那远山、那沙河,那背着背篓在泥泞路上行走的村民,这一切都已经远去。 陆康明坐在车里,拍了拍他的膝盖:“罗锐啊,别沮丧了,路在前方啊。” 罗锐笑了笑。 陆康明的脸色从惆怅,又转换成心事重重。 他说的没错,路在前方,但前路漫漫,去了一个新的地方上任,而且还是市局,这让陆康明心里非常忐忑。 罗锐倒是没这个感觉,临江市虽然不是以前的临江市,但市局里那些警员,他都认识,他能把握住下面的基层警员,对上的话也有陆康明斡旋。 上面如此安排,估计也是让他的工作比较容易展开,但是陆康明身为副局,主管刑事,但却要和上面的领导打交道,但在这些人的秉性是怎么样的,他也不好把握。 罗锐见他忧心忡忡,并开始和他聊起了工作:“陆局,临江市新上任的局长叫唐志国,他还兼任市里的职务,为人还算和蔼,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还有他的儿子在帝城读大学,妻子是文教局,住的地方也不是单位分配的房子……” 见他滔滔不绝的讲着,陆康明眉眼一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老魏告诉我的。” “魏群山?” 罗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您现在是副局,操心的事情就少了,什么事情当然得和人家领导沟通。您想啊,我手下海江分局这帮子人跟我们一起走,人为什么没回自己单位?” 闻言,陆康明想了想,展颜一笑:“我就说这魏局啊,也真够聪明的。” 罗锐点头:“唐志国能给老魏面子,其实就是给我们面子,陆局您就放心,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没多大问题的。” 陆康明长出一口气,表情轻松了一些,嘴里开始哼着歌…… 魏群山以前是就是临江市的副局长,后来调任海江分局,虽然看着不显,但身在居中的人,谁不清楚姐夫是怎么被抓的。 胡长羽出了事儿,魏群山一点儿事都没有,还帮老搭档重新回来,就这份功力,恐怕是难以估量的…… 两人闲聊一阵,说说笑笑后,车队就到了临江市。 看着地级市的繁华,陆康明又变得春风得意,豪气万丈。 市局也早就准备了欢迎仪式,照样是在市局大楼下面的院子里。 民警、特警、治安大队等组成的数百人方队,整整齐齐的站了好几排。 陆康明一行人下车后,唐志国领着一干人,热情的和他握手。 “陆局,欢迎欢迎。” “哎哟,您这是太抬举我了,我副的,副的……”陆康明赶紧把自己身份撇清,端正态度,对方是想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唐局,以后工作上的事情,您尽管安排,我老陆肯定是保证完成任务,绝对不会给您扯后腿。” “好说,好说。”唐志国笑脸盈盈,松开他的手,看向给自己敬礼的罗锐。 “罗支队,久闻大名啊,你能来咱们市局工作,我可是兴奋了好几天啊。” 罗锐吓了一跳,先是瞄了一眼对方身后的康柏林,康柏林向自己眨了眨眼。 “唐局,您太抬举了,我也是副的,副的……” 唐志国嘿嘿一乐,热情的握着他的手:“你和柏林的关系这么熟了,还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还没从警的时候,就已经帮助临江市市局破获了好几起大案要案,这算是你迈出的第一个台阶。 别有压力,就像回到家一样,好好干,咱们市局的破案率可都靠你和柏林了。” 罗锐笑着看向他,从对方的脸上能看出,热乎劲没有掺杂其他的微表情,唐志国确实是有心提振市局的面貌。 不仅是基层的民警,就连临江市的老百姓都知道,自从胡长羽卸任,青鬼陈浩调任后,临江市的治安和破案率都是海东省垫底的。 罗锐能够调任到熟悉的地方来,胡长羽是使了不少劲儿的,毕竟这是他的老单位了,谁都不愿意看着现在的局面。 当即,罗锐许诺道:“唐局,您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那就好,那就好!”唐志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他们引到队伍前面,向大家介绍陆康明和罗锐。 陆康明神情肃穆,一副庄重威严的样子,大家纷纷向他敬礼。 唐志国叫到罗锐的名字时,队伍里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声,比欢迎陆康明还要带劲。 市局大大小小的警员,谁人不知道罗锐的来历,扫黄起家的嘛,帮助胡长羽破获海东省千禧来最大的珠宝和押运车抢j案,这不说,前不久的拐卖孩子、以及九岭煤矿雇佣黑工的特大刑事案件,也是他带人侦破的。 要说在市局民警心目中,威望最高的几个人,除了胡长羽,也就是青鬼和罗锐了,而且罗锐的声望已经超过了陈浩。 一番认识后,陆康明开始发表上任感言,只说自己今后工作上的事儿,他很明智的没有往大的方向讲。 开玩笑,要是往大了讲,人唐志国怎么看待你? 大方向还是要正主来掌舵的。 罗锐也简单说了几句,没有给下面的警员打鸡血,也没给什么保证,而且他也保证不了。 人啊,无论任何场合还是要低调的好,说多了,人还以为你拉山头。 接下来,就是唐志国和康柏林分别带着他们熟悉市局的工作环境和各个部门。 相比沙河县局,市局的部门就稍微细类一些,像是指挥中心,在另一栋楼里,面积又大又宽敞,电话和电脑都是崭新的。 康柏林介绍道:“这栋大楼是刚落成的,以后这里就是天网系统的中枢,连接市区各个角落的无数个监控,犯罪份子无所遁形,真的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罗锐眨眨眼:“就算你戴着口罩、变了性,也照样跑不出大数据对你的精准筛选。” “有那么厉害吗?” “那是自然,老康,高端技术一出来,最先用到地方就是部队和咱们警察体系。” “说的挺玄乎,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警察这职业就好做了,希望如此吧。” 接下来,罗锐和陆康明又熟悉了刑事技术科学的几个部门,以及和交警、治安等几个领导攀谈了许久。 晚上还有宴请的环节,吃饭嘛,当然也是为了工作,推杯换盏后,整个接待程序就算是全部走完。 深夜十二点,罗锐回到家里,这个两居室还是父母以前的房子。 房子长时间没人住,屋子里透着一股霉味,但家里摆设依旧还是以前的模样。 离开前,自己还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回来后,已经是刑警副支队长,区区几年时间,在事业上功成名就,罗锐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 推开窗户,让新鲜空气透进来,罗锐简单洗漱了一番,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 躺在熟悉的床上,罗锐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仿佛听见父母在喊自己上学,但脑子清醒后,他才知道做了一个梦。 罗锐穿好衣服,下楼随便吃了一个早餐,这个地点就在他们家小餐馆附近。 小餐馆早就人去楼空,换成了一间小超市,早已看不到以前的模样。 而原先的天龙酒店,被改造成了小饰品售卖中心。 早餐店的老板端上一碗小米粥,盯着罗锐,有点不敢确定的道:“你是老罗的儿子吧?” 罗锐筷子上夹着包子,他赶紧把包子塞进嘴里,低下头,含糊不清的道:“大爷,你认错人了,我叫方永辉。” “方永辉?我看你挺像老罗家的小子……” 听见这话,旁边的食客也跟着说道:“说到这个人,当初咱们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扫*黄的……” 另外一个食客也开始附和:“谁说不是呢,天龙酒店,花石街的小巷子,一家小发廊都没给剩下……” 罗锐不敢久留,结了帐,准备开溜,然而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市局打来的。 对方开口便道:“罗支队,我们接到报警,城南垃圾站发现一具无头腐尸,陆局叫您赶紧过去。” “行,我知道了!”罗锐收起手机,走出早餐店,钻进自己的座驾红色马自达。 先前问他话的老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撇撇嘴,感叹了一声。“这小子,真是厉害啊,这么年轻就当上支队长了,真是好样的……” 第317章 垃圾站里的无头腐尸 早八点,临江市,城南垃圾运转中心。 此时正是通勤的高峰时间,但城南地处偏僻,周围都是荒地,附近也都是低矮的楼层,如果说人员密集地,那是在五条街区外的化工厂。 化工厂处在一片广阔无垠的荒地之中,高耸的烟囱飘出缕缕青烟,庞大的机器轰鸣声,就算是垃圾站附近也能听见。 这个象征着上个世纪特有的产物,非常扎眼的映入人们的眼帘。 对此,四周的居民早就见怪不怪,变得十分麻木。 什么污染环境、对身体造成损伤,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化工厂上万名工人,他们的消费能力,能养活周边的数万人口,这都是赖以生存的基石。 正是因为如此,那些拥有上万工人的大厂,早就自恃无恐,绑架了经济,就挟持住了当地。 罗锐下车后,瞟了一眼那两座高耸如云的烟囱,微微皱眉,然后往黄色警戒线这边走来。 相比两公里外的化工厂,附近的居民对眼前的垃圾站似乎更感兴趣。 开着轿车的、骑着摩托车和自行车的,看见垃圾站的门口站着一大堆民警,都要停下来看上两眼。 要不是交警在路面上维持秩序,好奇的老百姓早就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了。 罗锐往垃圾站走去,一个执勤的交警想要拦住他。 他正准备掏出证件,亮出身份,但对方马上就开口道:“罗支队,是您啊。” 罗锐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你认识我?” 对方敬了一个礼,笑道:“怎么会不认识,两年前抓捕x时,就是您救了珠宝行的十几个无辜群众,当时我就在珠宝行外面执勤,大家都以为您牺牲了。” “是啊,我也以为自己活不成。” “您能调回老家,真好。” 见到对方诚挚的夸赞,罗锐点点头:“谢谢!” 林晨站在警戒线外面,见到罗锐后,快步迎上去:“支队,早上好 罗锐微微白了她一眼:“别开我玩笑,说正事儿。” 林晨撇撇嘴:“陆局已经进去了,现场情况很复杂。” “你先说来听听。”罗锐一边吩咐,一边往警戒线望去,法医和现勘都在穿戴装备,准备入场了,但没瞧见陆康明的影子。 倒是康柏林正在和疑是垃圾站的负责人交涉。 罗锐站在警戒线外面,没有马上进去。 “报案的时间是在今天早上七点十分,报警人是垃圾站的分拣工人。 城南垃圾站一共五台垃圾车,是比较大的垃圾站,主要是负责临江市南郊这边区域。 辖区派出所是在七点三十分出的现场,他们到了之后便发现,两个黑色塑料袋里装着腐肉。 工人打开袋子,起初以为是腐烂掉的猪肉,但袋子里装着一只手掌……” 林晨说到这里,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我所了解的就是这个情况,至于其他的,现在还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罗锐眉头紧拧:“碎尸案?” “没错。民警翻开袋子查看过,没有找到头颅,现在还辨别不了被害人的身份。” “行,咱们进去看看。”罗锐举起警戒线,示意她先进。 林晨脸色有些发白,她犹豫道:“要不,您先进去?” “怎么了?害怕?”罗锐斜眼瞧着她。 “不,我早上吃的太饱了,我怕一会儿忍不住……” 罗锐点点头,走进了现场。 垃圾站就一层,分开两个场地,左侧的是休息室,右侧的场地很大,运来的垃圾都堆放在这里。 除此之外,在垃圾站旁边就是一个收费的公厕,墙上贴着小便五毛,大便一元,纸巾五毛,常年配备一位收费人员,所以厕所旁边摆着一张木桌,还配备了一把椅子。 罗锐还没到门口,便闻见了一股浓烈的酸腐味。 现在这个时间,生活垃圾根本就没有分类,什么东西都丢在一块,难以区分。 康柏林见到罗锐,立即结束和负责人的谈话,走上前,笑道:“没想到吧?你这刚上任,就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算是给你的接风宴了。”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老康,别忘了,你是正的,我是副的,要是破不了案,职务高的先顶着,我怕什么。” “切,你能调到我们这儿来,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临江市里里外外,包括省里,都在盯着你,这个案子破不了,人家可不会瞧不起我。” 罗锐没在意这话。“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先进去看看现场,后面咱们再汇总信息。” “行。” 因为并不是案发现场,所以罗锐和康柏林没有穿戴任何防护,直接就走进了场地。 里面的空间很大,墙上、天花板都是黑乎乎的,黑色、白色的塑料袋堆放的四处都是,难以下脚。 在最里面,穿着白袍的法医蹲在墙角,她身边站着两个拿着照相机的现勘警员,一旁的陆康明两手叉腰,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罗锐捂着鼻子,来到陆康明身边。 陆康明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几双眼睛望向法医跟前的两只黑色塑料袋。 一共三层塑料袋,防止里面的碎肉漏出,但看不见血色。 那只腐烂的手掌,像是腐烂变黑的莲藕,看上去极其恐怖。 女法医的名字叫做田静,四十来岁,从业接近二十年了。 她微微皱眉,戴着蓝色的乳胶手套,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助手:“准备记录。” 助手是一个小年轻,刚从警没几年,脸色苍白的把笔记本搁在膝盖上,看也不敢看那只断手。 田静把手掌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但软软烂烂,一不小心把皮给戳破了。 尸体腐烂到某种程度,像是蛇脱皮一样,外面的皮肤松松垮垮,里面都是汤汁腐液,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虫。 稍稍一撸,人皮手套就被拽了出来。 “初步判断为女性的左手,齐肘断裂,所使用的工具暂时不明……” 田静再接着翻看垃圾桶,除了左手断掌之外,还有疑似其他人体组织,分别是左大腿,膝盖骨……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看见另外一只黑色塑料袋里装着的人体组织,低声问道:“这里面的两团是什么?” 田静瞥了他一眼,然后回答了两个字。 闻言,在场几个人都感到心底发寒。 陆康明等不及,忍不住问道:“田主任,现在能判断死亡时间吗?” 一般情况下,遇到这样的问题,田静是要骂人的,但陆康明刚来,而且也是副局,所以她还是很有耐心的摇摇头。 “我现在能给的判断是,根据伤口的出血情况,没看见断口有活体反应,应该是死后,血流尽了后分的尸,至于其他问题,等你们找到剩余的尸块再说吧。” 康柏林一脸苦相:“剩余的尸体?” “支队长,您不会以为就凭咱们手里的这些碎尸,我就能给你死亡时间和致死原因吧? 你们把尸体找全,我才能给你们结论。随便说一句,这两个塑料袋里,只有人体的十分之一,还有一大半呢,我等着你们拿给我。” 听见这话,康柏林和罗锐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的苦恼。 陆康明也很发愁,他能怎么办?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案子交给两个支队长,他是把握全局的,对康柏林不信任,难道对罗锐还能不相信吗? 但此时,罗锐问道:“田主任,能判断出切割尸体的工具吗?” 田静瞧了他一眼:“尸体腐烂程度很高,从断口很难判断出,但并不是说没办法,这需要实验室检测,看碎肉里是否存在微量元素,需要仔细鉴定。” “行,谢谢你。” 当即,陆康明把这两个人叫到一边:“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康柏林来的比较早,当先讲道:“我已经问过垃圾运转中心的负责人,垃圾车司机都是凌晨五点上工,他们先是把垃圾运回来,然后倾倒在场地里,分拣工人把有用的垃圾收集起来,比如说旧衣服,垃圾管,玻璃瓶等等这些。没用的垃圾,他们再运往郊外焚烧、或者填埋。” 陆康明问道:“那有没有问出到底是哪一辆垃圾车,是什么时间把这两包碎尸运过来的?” 康柏林摇头:“分拣工人只有两名,上班的时间比较晚,一般都是垃圾车运回几趟后,他们才开始分拣,所以暂时还不清楚到底是哪台车,什么时间运过来的。 不过垃圾车负责回收的区域很清楚,就是南郊这一块。” “那么就是说,犯案的凶手就生活在临江市南郊?” 听见这话,罗锐摇头:“不一定,抛尸的地方,并不代表凶手居住的区域。再说,凶手很可能是分散抛尸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很难办了,临江市这么大,成千上万个垃圾桶,凶手要是分散抛尸,我们要上哪里去找剩下的尸块?” 罗锐沉吟道:“也不一定是垃圾桶,也有可能是……” 陆康明盯着他:“怎么说?” 罗锐没回答,而是看向田静,这会儿有民警拿来一个电子秤,搁在地上。 田静把一只黑色塑料袋提上去称重。 电子秤显示的重量是3.2公斤。 旁边的助手赶紧记录,接着是第二袋,装有双r塑料袋,放到电子秤显示的数字是1.6公斤。 两袋尸体碎块加起来的重量,接近五公斤。 田静看了一眼数字,然后给助手解释道:“人死后体表水分不断蒸发,尸体重量不断减轻。据测定,一般情况下,尸体重量每日每公斤减轻10~18克。夏天,尸体重量的减轻速度更快……” 罗锐接着刚才的问题,说道:“我原本考虑城市街道的垃圾桶,会有流浪汉和拾荒者翻找,这两大包东西,被扎的严严实实,肯定会引起拾荒者的注意。 要知道,每个垃圾桶,一天时间下来,平均会被翻找五到十次,主要是拾荒者捡拾塑料瓶,拿去卖钱。所以我先前猜测,凶手抛尸的地方可能是在某个小区的生活垃圾桶。 不过现在看来,我有了另外一个猜测……” 康柏林眨了眨眼,立即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在垃圾被回收的时间抛的尸?如此一来,就能错过尸块被发现的风险?” “没错,如果想要尸块不被发现,那就是凌晨几点过后,街上没人的时候抛尸,就能确保这两包尸块被直接运到垃圾处理中心,运气好的话,直接掩埋和焚烧,尸体就会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但凶手没想到的是,这些垃圾还会被分拣,被回收。” 陆康明点头:“这个推测不错。” 康柏林也颔首道:“那我们就往这个方向去查?” 两个人虽然口头上赞同,但眼睛一直望着罗锐,很明显,这是要他来推导整个案件的调查。 罗锐看出他们的想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样吧,咱们得首先确定这两包尸块是从哪里被运来的,然后查找抛尸地的监控,特别是凌晨出现的可疑人员,一定要留意。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寻找被害人剩余的身体部位……” “行!”康柏林答应一声:“我去联系图侦队,找人去看监控。” 说完,康柏林转身就走,罗锐急忙伸出手,嘴里“欸”了一声,但对方像是没听见一般。 …… …… 半个小时后,城郊的荒地,化工厂的两个巨型烟囱,正往湛蓝的天空冒出滚滚白烟。 一排南归的大雁,从南边飞过来,远远地避开了化工厂的上空。 上百名民警,站在巨大的垃圾山前,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田光汉整个表情都垮掉了,挨着罗锐的跟前,问道:“组长,我……我想请个假,昨儿晚上的接风宴,我肚子吃坏了……” “不准!” 林晨从一旁探出头来,苦着脸哀求:“组长,我今天生理期……我也想请个假。” 罗锐瞥了她一眼:“我有这么好骗吗?你昨天晚上还跟着田主任喝了不少了酒呢,我听说她还是你同校毕业的师姐,是吧?” 林晨忙点头:“对,对!田主任是我师姐,组长,要不我去和她套套近乎?您也知道,资深的法医都很难搞,没有正确的尸解依据,她们不会给我们线索的,要不,我去催催她?” “你能搞定她?” “当然能啊,不是发现手掌了吗?有手掌就有指纹,虽然我听说尸块腐烂的严重,但是有人皮手套,法医都是直接戴上人皮手套,获取被害者指纹,万一指纹能对上咱们系统的数据库,那被害人的身份不就出来了吗?” 罗锐眨了眨眼:“你也学过法医?” “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听过几堂课。” “那行,你去吧。” 林晨高兴的跳起脚来,把手里的乳胶手套和口罩一并扔给田光汉,眼里尽是得意的神色。 田光汉撇了撇嘴,叫苦道:“组长,小林一个人恐怕不行,要不我和她一道?” “废什么话,难道你还想给田主任使用美人计?” “我虽然秃了,但长相还算不错的,如果您有需要,我肯定挺身而出!” 罗锐叹了一口气,回望着身后站着的民警们,给他们打着鸡血:“大家辛苦一下,不找到剩余的尸块,被害者的身份就没法查清楚。” 但这话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情绪,开玩笑,眼前着垃圾山堆的比几层楼还高,人还没靠近,都已经被熏得想要呕吐了。 防护设备就一个口罩,这谁顶得住啊。 罗锐没办法,只好身先士卒,他穿着水鞋,戴好口罩,一马当先的爬了上去。 紧接着,市局的两只寻尸犬也被拽了上去。 训导员一脸的沮丧,很是心疼,垃圾山的气味太大了,寻尸犬一上去,两眼一抹黑,根本分辨不出尸体独有的气味来。 “副支队,咱们市局就这两只宝贝疙瘩了,您瞧瞧,它们根本闻不出味儿来,要不,还是人工找吧?” 听见这话,田光汉不干了:“人工找?那要找到什么时候?我说你这两只警犬也不咋的啊,还比不上沙河县的警犬厉害。” “是,是,你说的对。”训导员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只是眼巴巴的望着罗锐。 罗锐看了一下两只狗,狗眼清澈愚蠢,他无奈的摆摆手:“你拽着它们在往里面走一走,如果实在嗅不出来,那就先把它们带回去。” “行!”训导员也不好再坚持,只好牵着狗绳,往里面走去。 田光汉手里攥着一根铁棍,一边在垃圾山翻找,一边靠近杨波和方永辉。 “嘿,我说你俩……” 杨波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我这一张嘴,臭味全到嘴里来了。” 田光汉嘿嘿一笑:“我就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市里哪里有比较好的洗浴中心。” 方永辉从垃圾堆里拽出一个白色垃圾袋,翻开一看,嘴里“呕”了一声。 “我靠,谁特么有病啊,把一只死猫装进垃圾袋里。” 杨波也看了一眼:“估计是哪个变态干的,你看着猫脑袋都折了,而且还有焚烧的痕迹,好像是人为的。” “靠!”方永辉骂了一声,然后看向田光汉:“找洗浴中心干什么?你堕落了?” “鸡毛,翻完垃圾山,还不去彻底洗一洗,身上这臭味,三天都散不去。” 杨波无不赞同:“这倒是,泡在温暖的水池里,想一想就舒服,老田,你要去的话,叫我一声。” 方永辉也赶忙点头:“也算我一个。” 田光汉站起身,看向楚阳和苏明远:“你俩去不去?” 楚阳摇头:“我自己洗就行。” 苏明远:“我去健身房洗,昨天来的时候,我在市局对面的健身房办了卡,我不想浪费这钱。” “切!”田光嗤笑一声:“我看你得把人熏死。” 几个人说说笑笑,但几个小时下来,没人再说话了,翻垃圾山,不仅是一个苦活,还是累活。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臭不可闻,不好下手,迫于无奈干了一阵之后,臭味是闻不到了,自己都已经被腌入味了,只觉得腰酸背痛,双腿打颤。 好些人都把口罩摘下来,好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 想要找到被害者的其他部位,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从上午一直到晚上,罗锐等人轮换了好几茬,也没有丝毫收获。 垃圾山最多的都是垃圾袋,见一个就得拆一个,从抱着希望,一直到满脸的沮丧。 晚上七点,天已经全黑了,民警们体力耗尽,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了。 没有办法,罗锐只好暂时收工,希望田法医、或者康柏林能有所收获。 …… …… 临江市,金富豪洗浴中心。 热气腾腾的浴池里,以罗锐为首,刑事小组的成员靠在水池边上,一脸的惬意和舒爽。 田光汉脖子上缠着毛巾,微微眯着眼,极其享受的啧啧两声:“楚阳,苏明远,你俩就是口是心非,你们不是不来吗?” 楚阳嘿嘿一乐:“组长请客,我怎么会不来。” 苏明远从水池里冒出头,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我刚偷摸瞅了两眼,这家洗浴中心好像不太正规。” 田光汉嗤笑一声:“得了吧,我们是来洗澡的,别的事儿不归我们管,组长,您说是吧?” 罗锐把铺在脸上的热毛巾扯下来,搭在肩膀上,微微眯着眼:“老田,咱们今天搜索的进度才七分之一,我估计还要六天才能把垃圾山全部翻完,咱们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儿……” 田光汉赞同道:“您说的没错!妈的,我们是主力,干这个太亏了。” “没错,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就带着辖区的民警和安防人员继续翻垃圾,我带其他人回市局,看能不能从另一个角度去寻找线索。” “啊?”田光汉吃了一惊,赶紧站起身:“不是,组长,怎么是我?” “这是组织给你的任务,要是别的人我不太放心,我已经在这家洗浴中心办了卡,够你洗一年了。” 田光汉叫苦不迭,其他人纷纷偷笑起来,顿时觉得浑身舒畅无比。 杨波懒洋洋的感叹一句:“我觉得老田能行,他运气一向好,肯定能找到尸块!” 方永辉也点头:“老田的阅历是我们之中最深的,而且从警也比我们早,老前辈是比我们菜鸟要敏锐很多。” 一听这话,田光汉扯下脖子上的毛巾,用力丢向方永辉:“去你的,你俩的人事都在临江市局,我是借调的,我苦啊我……” 方永辉哈哈一笑:“老田,你放心,组长的为人,你难道还不了解,组长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闻言,田光汉看了看罗锐,只见后者慢悠悠的道:“魏局昨天打电话给我说,老田工作认真,二等功也拿了,在海江分局工作这些年,也算是尽心尽力,海江分局还缺一个中队长,这个名额已经往上报了。” 田光汉心里一滞,随即问道:“组长,您没骗我?” “我骗你干啥,除了你,楚阳和方永辉的警衔都提了一级,你的资历是最老的,当然先把职务给你。” “我靠!”田光汉从水池里蹦起来:“我混了这么多年,终于光宗耀祖了,谢谢组长,谢谢魏局,谢谢组织的信任,我一定尽心尽力!” 话刚说完,罗锐放在水池边上的手机就响了。 他扯掉脸上的毛巾,翻过身,拿起手机一看,电话是林晨打来的。 接听电话后,罗锐心中一凛,他有些不忍的看向田光汉。 “老田,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咱们发现的两袋尸块,是来自不同两具尸体……” 第318章 青鬼陈浩的爱慕者? 临江市,殡仪馆,地下解剖室。 两张不锈钢的解剖台上,分别摆放着来自两具不同尸体的身体部位。 一号解剖台是一只左手断臂,以及腹腔等碎块。 二号解剖台上搁着双r,以及一条被砍下的左边大腿,大腿被切割成了两截,像是莲藕一样拼在了一起。 田静没有戴口罩,她穿着白袍,双手戴着蓝色的乳胶手套,把天花板垂下来的大头灯往下拽了拽,对准一号解剖台。 旁边的助手立即把百叶窗拉上,并把天花板的白织灯关掉。 解剖室立即陷入昏暗中。 田静按开仪器上的按钮,大头灯射出强烈的紫色光线,照在了断掌上。 罗锐凑了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紫色光晕中的断掌。 林晨站在他的身后,一双眼睛都不敢看台上的尸块,但又忍不住好奇,时不时的瞄上一眼。 田静埋低脑袋,一边移动光线,视线一边跟着光晕观察。 她嘴里念叨着:“没有发现汗液、米青液,没有指纹,没有毛发纤维,推断凶手分尸的时候戴着手套,但不是工装手套,可能是厨房用的乳胶手套……” 罗锐跟着她的思维走:“乳胶手套?两具尸体被分尸,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如果是用刀斧切割的话,乳胶手套并不好使,更不用说沾上血水,手会滑。” 田静瞥了他一眼:“罗支队,用不着给我说这些,我只是陈述,判断是你们一线刑警的事儿。” 闻言,林晨讨好似的笑道:“田师姐,别那么执拗嘛,就算我们根据你的推断去调查,没出结果,你也不用负责,我们顶多是走一些弯路,验尸报告你该怎么写就怎么写。” 田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是搞技术的,不准确的推测会影响我的判断,请不要误导我。” 罗锐撇撇嘴,这田主任的性格和赵明很像,都是一本正经的,不会说多余的话。 田静继续观察着尸表,突然一个手伸了过来,在她的眼睛晃了晃。 “田主任,这是什么?” 田静看了一眼罗锐,然后把灯光移了过去,罗锐所说的地方就在切口的位置。 在紫灯的照耀下,黑色斑影出现。 林晨皱眉道:“是血吧?切割的时候,飙出来的鲜血?” 罗锐摇头:“不,是胶带的污渍。” 田静叫助手拿来蘸有双氧水的棉签,在污渍上用力刮擦了一下。 “不是血。”她下结论道。 罗锐对她专业的态度很佩服,但是却不理解,他有些不耐烦的从文件柜里拿出一卷透明胶带,撕开一截,黏在手背上,然后再取掉,并把手背拿到紫光灯下。 “一模一样,就是黏上胶带后留下的污渍。” 田静还是没点头,但罗锐不管她,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凶手在切割尸体的时候,为了能切割方便,他把被害者的各个关节缠上了胶带,然后用专业的工具切割。” 罗锐戴上乳胶手套,走到解剖台前,把天花板垂下来的大头灯又往下扯了扯,让光线更好的对准断掌的切口。 “切口处,纹路整齐,伤口反卷的幅度小,并且没有出现层叠状,不像是大型刀具和斧头砍劈的,能看见细微的黑色颗粒……” 说着,罗锐转头看向田静,后者微微眯着眼,站在一边,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田主任,这些细微的黑色颗粒,拿去实验室检测了吗?” 田静没有回答,但她的助手瞧了瞧她,欲言又止,但碍于罗锐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昨天晚上就拿去了,现在还没出结果。” 罗锐收回视线,把灯拉到二号解剖台。 林晨看见他正在仔细观察那两团东西,她不禁心里发寒,忍不住干呕一声,急忙捂住了嘴,把视线转到一边。 接着,罗锐继续查看那条大腿,在切口处依旧发现了胶带印下的痕迹,以及伤口里的细微黑色颗粒。 见状,罗锐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来,看向田静:“田主任,我终于算是明白了临江市的破案率这么低的原因。” 这话说的很委婉,但这解剖室里除了罗锐以外,其他三人都是高知分子,不可能听不懂这话。 助手舔了舔嘴唇,脸色有些慌张,林晨也是眉头紧皱,看了看罗锐,又看了看身旁的田静。 “罗支队,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往上报告,但我所做的解剖,必须以证据说话。 在缺乏数据的情况下,我没法提前给透露你们信息,以免误导你们的调查,出了事儿,我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的。” 罗锐心里有些无奈,指着大腿的切口处:“出现在切口处的黑色颗粒,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么重要的线索,就算是缺乏实验室的鉴定报告,你也应该告诉我们啊。” 田静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罗锐看向她的助手,后者推了推鼻梁上眼眶,也跟着摇头。 “不知道你们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罗锐走到柜台,从法医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把电动开颅锯,展示在他们的眼前。 “瞧见没,凶手就是用这个玩意切割尸体的!” 田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的助手和林晨睁大了眼睛。 罗锐继续道:“凶手用的不是专业的不锈钢磨片,而是使用的工地上常见的砂轮片,伤口处出现的黑色颗粒就是砂轮片剥离后出现的碎屑! 人死后,虽然身体变得僵直,但依旧不好切割,所以凶手用胶带把被害者的各个关节缠上了几圈,然后才用角磨机分尸!” “啊?这就是凶手的作案工具?”助手挑了挑眉,对罗锐的推论信了好几分。 田静还是无动于衷,一脸冷漠。 林晨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这个凶手太残忍了,用角磨机切割尸体,亏这人想的出来。” 她一边说,还一边瞥了一眼二号解剖台上的两坨碎肉,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恰在此时,解剖室的红色座机响起了电话铃声。 助手立即跑过去,接听后,向田静道:“主任,实验室出出结果了,叫我们过去拿。” 田静瞥了一眼罗锐,然后沉声道:“叫他们发传真过来,我们这会儿没空。” 助手有些为难的道:“可是,电话是邱科长打来的……” 田静冷笑一声:“你就说是罗支队要求的,耽误了破案的黄金期,邱科长最好做好准备被咱们支队长投诉。” 听见这话,罗锐脸一黑,对方是在把自己拿枪使啊,他没让助手为难,而是亲自接听了电话。 不多时,解剖室旁边的办公室里,传真机响起,林晨赶紧小跑过去,取出还有些温热的纸张。 罗锐和田静同时走进办公室,伸出了手。 林晨有些为难的眨了眨眼,不知道该递给谁。 罗锐耸了耸肩,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报告,仔细的看起来。 一共数十张鉴定报告,包含的项目很多,dnA鉴定,尸体覆着的蝇虫鉴定,伤口处的微量物证鉴定,被害者A的指纹鉴定等等…… 罗锐懂一些法医学知识,是以前用钱砸出来的,但看着报告上的公式,他还是觉得头疼。 他摸了摸鼻子,把报告递向田静:“田主任,还是你来吧。” 田静没有推辞,也并没有讥讽,对于工作一板一眼的人,也不至于赌什么气。 田静坐在椅子里,戴起眼镜。 她稍微看了一下报告里的内容,然后向旁边的助手喊道:“把白板支起来,我说,你记!” “好的。”助手赶紧把藏在柜子后面的白板架子拖出来,并拿起了马克笔,打开笔帽,笔端停在板子上。 田静先是拿出一份x线影像图,这是断掌的骨骼影像图。 她认真看了看后,语速极快的说道:“被害者A,通过手掌纹路和骨骼情况判断,死亡年龄在23岁到30岁之间,手心没有老茧,左手小手指出现戒指痕迹,应该是佩戴过疑似戒指类的饰品。 除此之外,发现的腹腔组织,无内脏,但腹腔左侧有手术痕迹……” 念到这里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然后看向白板,助手满头大汗,甩了甩手腕,白板上的内容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 “主任,您接着说,我手腕不疼。” 罗锐眨了眨眼,心里腹诽,跟着田静这样的领导,也难为这个小年轻了。 这时,他突然发现田静的眼神似乎望着自己,罗锐赶紧回望过去,却见田静的声音继续道:“至于手术痕迹,推测为剖腹产留下的印记……” 助手挑了挑眉,赶紧把这句话记下来。 罗锐也很意外,他没想到对方能给出推测。 “被害者B,发现的大腿根部,被切成两块,这和被害者A一样,切口处无活体反应,也是死后分尸,根据x线影像所推测的骨龄在30到35岁之间,双……双r上,因为出现黑色斑点,可以推断出被害者B也有过生育痕迹,有哺乳过。” “结合尸体腐烂的程度,并对蝇虫的鉴定情况,推测被害者A和被害者B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半个月前,具体死亡时间无法判断。 另外,切口处的污渍为胶带印记,腐肉里提取到微量元素为碳素、圭等物质,应该是……罗支队所说的角磨片。” …… …… 半个小时后,罗锐和林晨一同离开殡仪馆。 罗锐负责开车,林晨坐在副座上,她手里拿着笔记本和圆珠笔,不断地写写画画。 不多时,她抬起头来,开口道:“组长,我做的凶手侧写,你要不要看看?” 罗锐盯着前方的马路,回答道:“你念给我听。” “好。”林晨沉吟了一会儿,道:“两名女性,一同遇害,被一起分尸,分尸需要场地,而且还不能让外人看见,所以我推测凶手是独居的男子,家里配备了角磨机这样的工具,说明凶手学历不高,但他知道用胶带缠着被害者的关节,然后再用角磨机切割,那么凶手应该是在做过装修的活儿、或者是在工地上工作过。” 罗锐点头:“分析的很不错,把解剖和物证报告,发给康支队和其他人一份,对了,你的犯罪侧写也一起发过去。” “行。”林晨赶紧掏出手机。 上次在沙河县侦破的特大连环杀人案,林晨的犯罪侧写不说百分之百准确,但也确实对破案起到了不少帮助。 正因为如此,所以林晨的积极性很高。发完消息后,她转过脸来:“组长,你可别生田师姐的气,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罗锐耸了耸肩:“不会,搞技术的嘛,都是这样。不过,我有点好奇,田主任也四十岁了吧?我听她的助手小张说,她还没结婚?” 林晨撇撇嘴:“组长,您这是性别歧视。” “你别冤枉我。”罗锐心里嘀咕了一下,要是再过些年,有些话被人捅出去,在网上不被挨骂才怪呢。 “小张也是大嘴巴,不该说的乱讲,该说的一点都没告诉您。” 罗锐眨了眨眼:“哦?这里面还有什么事儿?” “您不知道?”林晨换了一个姿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我知道什么?” “我的天,市局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啊,我们田主任一直暗恋陈支队,喜欢人家十几年,到现在都还放不下对方。” 闻言,罗锐立即踩下刹车,一脸的惊讶:“你说什么?陈支队?哪个陈支队?” “青鬼陈浩啊!” “不是……真的假的?” “真的!”林晨指了指前方的道路,罗锐赶紧把车继续开上路。 “亏你还说临江市局是你老家,你竟然连这个事儿都不知道,田师姐自从十几年前被调到市局来,就喜欢上陈支队了,当时陈支队还是单身呢,谁知道他那时就是一个愣头青,喜欢上一个囚…… 反正呢,田师姐就一直留在市局,从一个小法医当上了主任,陈浩也当上了支队长。 这么多年里,法院那边几次想要把田师姐要走,你知道,法院的法医活儿多轻松,尸体都不用看的,但她都没去。 就这样啊,陈支队倒是高升了,调去省市了,田师姐就还一直留在这儿……” “我听市局的老刑警讲,当时陈支队的妻子犯了事儿,不是杀死两个高利贷的吗?尸体就是田师姐解剖的。” 罗锐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故事,青鬼陈浩这副鬼样子,竟然还有人暗恋他十几年。 现在想来,田静冷清、高傲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 法医的解剖报告,估计当时也不会轻易拿给陈浩看,反而要陈浩求着她。 罗锐瞅了一眼林晨:“你一个高干子弟,省厅下来的,比我还了解市局里的事情,你还真是交际花。” 林晨鼓起嘴:“组长,你可冤枉我了,这些事情都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又没求着他们说。” “那你可小心了,他们套你近乎,居心不良,咱们市局没结婚的光棍多着呢。” “我才看不上他们呢,我要找也找组……”话说到一半,林晨赶紧改口:“也找组织上比较信任的人!” 罗锐咳嗽一声,摸了摸耳朵,不再讲话。 林晨不安的动了动屁股,脸和脖子通红。 她望向窗户外,长出了一口气,有一对情侣从街边走过,手挽着手,说说笑笑。 …… …… 市局指挥中心。 罗锐推开门,看见康柏林站在大屏幕前:“老康,什么情况?还没找出来?” 康柏林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像是一夜没睡:“找出来了,抛尸的垃圾桶是在南郊的建设路。” “监控拍摄到了抛尸的人了?” “喏……”康柏林指着大屏幕的左下角,屏幕被分成了八块,这是第六块屏。 说着话,坐在电脑前的技术人员把这块屏放大,占据了整个画面。 画面里除了树枝和枝丫,啥也看不见,只能通过缝隙,能辨认出树干下方似乎是有一个垃圾桶。 “不是,这能看到啥啊?” 康柏林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疲惫道:“搞市政工程的那帮人真该死,去年冬天,天太冷,这帮人拿了钱,不办事,偷懒,你瞧瞧,该剪的树杈还留着!这真的搞死人了!紧要关头,监控被遮挡住,能辨认出个球来。 我组织了十几名干警,找了一宿,这才锁定这条路,你仔细看看,每个监控都有遮挡。” 罗锐也是叹了一口气,随后道:“抛尸的时间是在昨天凌晨过后,垃圾车是在六点运走的垃圾。这六个小时里,难道什么都没拍到?” 康柏林摇头:“很多都看不见脸,再说,凶手肯定是伪装过的,哪儿有这么容易,而且建设路人员构成也挺复杂,对面就是一个菜市场。” “那就实地走访。” “我想也是,那我现在带人去?” “你是支队长,你问我干什么?”罗锐转身离开,林晨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康柏林喊道:“林晨的犯罪侧写到底靠谱不靠谱?监控实在找不到可疑人员,我找人去摸排市里的工地和分尸所使用的角磨机?” “可以!”罗锐头也不回的回答。 康柏林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愧疚,又叫道:“你去哪儿?” “找治安大队,扫黄!” “啊?”康柏林听见这话,吓了一跳。 坐在指挥中心的一众干警立即往门口望去,其中有些人咂嘴道:“罗支队不简单啊,这刚上任就扫黄,他是与涉黄场所不共戴天啊。”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他当初就是被派出所这样抓获的,要不是咱们罗支队机灵,戴罪立功,临江市大街小巷都被扫荡了一遍,也不会有现在的罗支队了。” “别说,我心里还挺期待的……” 康柏林把这些话听进耳朵里,脸一横:“说什么闲话呢,好好干活。” 随即,几个好事者赶紧闭嘴。 “还有,通知承包市政工程的负责人,叫他马上来见我!” …… …… 车里,林晨绑好安全带后,看着罗锐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组长,咱们真去找治安大队?” “你以为我开玩笑?治安大队的支队长叫啥名?” “黄永强,黄支队。前天晚上接风宴上,你俩还喝过酒呢。” “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家伙?” “是。” “打电话给他,再叫永辉他们一起过来,配合这次专项行动。”罗锐把车开上了路,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林晨拨了一个号码,犹豫着:“不是……组长,我怎么说?” “直接说就行,叫他组织好人手,别走漏了风声,这次咱们要搞突击,一锅端,不能有漏网之鱼。” “好吧。”林晨咬了咬牙。 …… …… 南郊。 无数手电筒的光晕在垃圾山上闪烁。 夜幕已经降了下来,上百名警员手里拿着铁棍,翻找着跟前的垃圾袋。 整个市区的垃圾都被运到了这里,像是城市繁华背后的巨大疮疤。 已经搜寻了两天,依旧还未找到被害者剩余的身体部位。 田光汉已经被腌入味了,嗅觉早就消失了,问不出臭味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喊来一个民警。“叫大家再加把劲,今天晚上加班,一定要找出剩余尸块来。” 民警叫苦不迭,但不敢违背,只好跑去通知。 田光汉心里也发毛,但他一直强忍着,并且还多找来了人手,加快了进度。 没有完整的尸体,就无法辨别出被害者的身份,想要抓到凶手就更加困难。 最卖力的都是有编制的民警,辅警和一些请来的闲散人员都是在磨洋工。 田光汉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靠在编民警带领这些人,一寸一寸的往前搜。 半晌之后,两个辅警跑来:“田警官,我们接到群众报警,旁边的化工厂有一起打架斗殴,我们所长要求我们前去处理。” 田光汉无奈的点头:“行,你们去吧。” 辅警犹豫道:“那个……我俩都是辅警,出现场不合规矩。” 田光汉望了一眼站在山头的在编民警,心疼着失去主力人手。 随后,他往山下一瞧,市局的警犬蹲在塑胶椅子里,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喏,你们把那只警犬牵走,一个正式编制配备你们两名辅警,符合出警要求。” 辅警一:沃日! 辅警二:我真该死啊我…… 第319章 车玻璃上的小卡片 应付走警犬和俩名辅警,田光汉又重新踏上了垃圾山。 幸好天气不是太热,不然这些垃圾快速发酵后的臭味,那真的会要人命。 田光汉在心里自我安慰:中队长,中队长,我是中队长,我要以身作则,总比前些年,从粪坑捞尸强上不少。 他犹记得当时的场面,那才叫一个酸爽。 失踪的是一名中年妇女,杀人的是她老公,两人因为斗嘴,老公把老婆不小心给杀了,尸体就藏在粪坑里。 这个案子不是很复杂,几天后就确定了老公的嫌疑。 但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尸体,所以无法结案,谁知道他杀了人后,把自己老婆给扔进粪坑里了,尸体在里面藏了整整一周。 而且粪坑上还养着两头猪崽,尸体被捞上来时,那蛆虫爬的四处都是。 其实如果这人有杀人经验的话,尸体直接扔进猪圈里,不给家猪喂食,要不了一周,尸体就会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骨头棒子。 骨头再淋上汽油,用大火焚烧,研磨成粉,撒进河里,天网老子都找不到。 这时,其中一个民警跑来叫苦:“老田,咱们都搜了十二个小时了,就算是牛马,也该让我们歇歇了,实在坚持不住了。” 田光汉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前方的人群,搜索完的面积只有四分之一,虽然自己向上面增派了人手,但还是需要四天才能搞定。 累不怕,就怕大家遭了一番罪,什么都没找到,那才是最冤的。 田光汉衣服和脸上全是污渍,他咽下一口唾沫,道:“行吧,休息……咱明天继续。” 他话音刚落,突然前方传来一个声音。 “找到了!” “所长,我这儿,快……” 田光汉心里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垃圾山的山头,十几把电筒一阵乱晃,然后十来个人影越过山头,消失在垃圾山的背面。 田光汉拔腿就往上爬:“哪儿呢?谁找到的?” “田警官,小钱找到的,叫你赶紧过去!” 田光汉话都来不及说,一脚深、一脚浅的越过山顶,只见左下方围着不少人。 他跑到跟前,从两个人的肩膀缝隙探出头,只见几支手电筒照到跟前的黑色垃圾袋上,一个民警正蹲下身,伸手把袋口往外扯了扯。 田光汉赶紧挤过去,吩咐道:“拿出来,看清楚。” 民警赶紧摇头,开玩笑,真以为当警察就经常接触尸体?或者说刻板印象中,都是开过枪的? 大部分人都是一边希望别人找到尸块,好早点收工,一边又祈求别让自己遇到。 这晚上,要是找出一个头来,确实吓人,民警也是人,不害怕那是假的。 田光汉见对方不愿意,他只好走到近前,稍微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然后伸手,从黑色塑料袋一块发黑的东西,上面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虫。 “这是……”周围的民警吸了一口气,不太能辨认出。 另外几个民警把手电筒移过去,谁知道,田光汉太用力,吧唧一声,几条白嫩嫩的蛆虫从腐肉里钻了出来,掉在垃圾袋上。 “我靠,真恶心!” 胆子小的赶紧把头转过去,经常接触尸体的民警围了上来,忍着恶臭,辨认了一下,回答道:“这好像是屁股……” 田光汉盯着他:“你确定?” “你不信就找法医来,反正我看就是屁股!” “行!”田光汉舔了舔嘴唇,把东西重新放进袋子里。 “大家辛苦,再搜寻一会儿,既然在这个位置找到了尸块,那周围肯定还有!加把劲!” 为了给大家打鸡血,田光汉看向先前找到尸体的小年轻:“你叫小钱是吧?” “是我。” “你立功了,我会向上面申请,给你一个个人嘉奖,好样的!” “我不要这玩意,我想申请休息两个小时。” 田光汉一阵无语,再懒得鸟他。 随后,搜索队继续往前翻找,田光汉站在人群之中督促,生怕这些人大意,把跟前的垃圾袋给漏掉了。 运气突然就来了,接连传出找到尸块,但是最重要的头颅都没找到,找到头才是关键。 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一点,连续工作十五个小时,这些人再也熬不住了,纷纷用怨恨的眼神盯着田光汉。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罗锐把这事儿交给他,就是为了招人恨的,毕竟自己的人是在海江分局,要是方永辉和杨波在这儿带头,同一个单位的同事,人不嫉恨你才怪呢。 田光汉只好收队,准备明天继续。 他先是打了一个电话给罗锐,说明情况后,直接打车去了金富豪洗浴中心。 因为身上味太重,他一进浴池,池子里的一帮老爷们赶紧捂住鼻子,躲得远远的,但还是臭,几个人不满的盯着他。 田光汉长得五大三粗,又是光头,一脸凶相,很能唬人,再加上时间太晚了,洗浴的几个人不想和他争吵,便纷纷起身离开。 田光汉也乐得如此,洗着洗着就睡着了,他是被工作人员给叫起来的,一看时间,凌晨一点。 刑事小组来到临江市工作,大家都是住单位宿舍的,这会儿回去很晚了,他索性在洗浴中心开了一个房间,倒头就睡。 期间,有人往门缝里塞小卡片,他都没发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田光汉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谁特么的半夜敲门,什么事儿?” 没人出声,但敲门声还在继续。 “你娘,不给我一个解释,我要你好看!”田光汉围着一个浴巾,骂骂咧咧的下床,刚开门,门外突然涌进来几个人,当场把他按住。 “别动,我们是治安大队的!” “别……我是……” “叫什么名?” “你们误会了,咱们是同行。”田光汉的脸被按在沙发,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他憋着一口气,大声喊道:“特么的放开我,我衣服里有证件,你们拿去看。” 一个民警准备去拿放在床上的衣服,这时,一个声音在门外很惊喜的叫道:“老田,怎么是你?” 田光汉用力的扭过脸:“杨波,你个狗……你们大半夜不睡觉,怎么干起扫黄的活儿了?” 听见两个人认识,治安大队的民警赶紧松开他。 “好嘛,我辛苦了十几个小时,好不容易给你们找到线索,身上一股腐尸味,跑来洗一洗,就被你们给逮住了,我特么苦啊。”田光汉嘴里吗骂骂咧咧的,一边扯过自己的衣服穿起来。 杨波赶紧进屋,支开身边的人,然后低声说道:“我们也是在找线索,罗大就在楼下大堂里。” 田光汉眼睛一睁:“线索?组长怎么查到这儿来了?” “是这样的,罗大怀疑两个被害女性可能从事卖yin活动,然后被雇主给杀了,我们是逮着这条线索来查的。 我告诉你,今天晚上的动作很大,治安大队和辖区派出所全出动了。” 田光汉眨了眨眼:“这个线索靠谱吗?不会是组长办卡的时候,被这家洗浴中心给宰了,所以他……” “你心眼怎么这么多呢?赶紧的,穿上衣服,咱一起扫黄。” “嘿嘿,说到这个我就不困了,我刚从警的时候就在治安大队干过,扫黄我驾轻就熟,首先咱们得……” …… …… 金富豪洗浴中心,经过一阵鸡飞狗跳后,被逮捕的人全都齐聚大堂内。 总经理垂头丧气的蹲在一边,脖子的领带都歪了。 这时,突然一个民警正在他的身后,眼睛直视前方,但嘴里低语道:“一会儿实话实说,别藏着掖着。” “不是……”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对方冷着脸,他嘀咕道:“我……到底是谁要搞我?” “没人搞你,组织这次行动的是新上任的副支队长,不仅是你这里,其他地方全都被扫了一遍。而且,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姓罗。” “姓罗?”总经理眨了眨眼,心里一阵发冷:“该不会是……” 他的话堵在嗓子眼里,耳边听见脚步声,他赶紧转过脸,看见一张年轻的脸庞,对方身材修长,脸色黝黑。 “我靠,怎么是这位杀神。” 旁边一个小弟道:“经理,您认识他?” “妈的,谁不认识他,我们以前老大王天龙就是被他给弄死的。” 小弟砸吧了一下嘴,望向进来的一群人。 黄永强身为治安支队的队长,最先开口:“这里谁是老板?” 总经理缩了缩脖子,心里腹诽,我长啥样您还不知道? 他想要站起身,但身后的民警立即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提起来。 “报告,就是他。” 黄永强眨眨眼,他刚想开口,却见旁边的罗锐踏步上前。 “你叫什么名?” “警官叫我老高就行。” “行,我问你,你承不承认你嘴里涉嫌组织卖yin?” “啊?”老高瞥了一眼黄永强,然后赶紧摇头,接着又点头:“这要我怎么说啊!” “你老实说就行。” 老高咽下一口唾沫,沉声道:“我们这里肯定是不允许干这个的,而且您瞧,我们大厅里、每个包房里都贴着标语,涉h吸d都是违法犯罪,但是您也知道,我经营这个洗浴中心和夜总会,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管的过来。 有的女孩私下里和顾客交易,我们也不知道,也不好追究,可我保证,我这里绝对不允许这些女孩胡来的。 罗锐眯着眼,瞪着他:“你的意思是,这些女人是单独接客,然后把客人带出去的?” “是!” “名单呢,都有哪些人?” 老高犹豫着,瞟了一眼站在大堂内五六十个穿着清凉的小姐,心里七上八下后,他刚要开口,却看见某个人在摇头,便立即改口道:“我哪里有什么名单,都是她们私下的行为。” “撒谎!” 罗锐不再和他废话,他叫来方永辉,后者带着林晨,向那群莺莺燕燕走去。 好半会,林晨凑到罗锐耳朵前,低声道:“组长,确实有卖yin行为,几乎全都是,不过她们说最近这一个月并没有谁失踪。” “确定?” 林晨摇头:“不确定。” “那就全带回去审!” 听见这话,陆永强赶紧凑过来:“罗支队,你们的案子要紧,这些事都交给我,下面的人在其他场所也逮了好多人,全都送进我治安大队里,只要有结果,我会马上给你发消息。” “那行吧。”罗锐答应道,然后带着手下人走出门外。 田光汉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永强,然后也跟着出去了。 一行人上了车,田光汉赶紧开口:“组长,我听杨波说,你怀疑两名受害女性是卖银女?” 罗锐坐在副驾上,电邮:“有这个可能,实验室那边的dnA出了结果,两个被害者没有亲属关系,那么两个女性一同被害,一同被分尸,而且还一同被丢弃,除了卖银女,我实在找不到她们被害的共同点。” 田光汉沉吟着,没再说话,林晨和楚阳坐在后座,不断地汇报着扫黄的情况。 “组长,传回来的消息都没有发现失踪的卖银女。” 林晨也道:“会不会我们调查的方向错了?两名被害女性都有过生育情况,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不会从事这样特殊的职业。” 楚阳却有不同的意见:“那怎么办?指纹库里没有被害者A匹配的数据,老田也还没找到头颅,两名被害者的身份都搞不清楚,咱们怎么查下去?” 罗锐也觉得棘手,发现尸块到现在已经有两天时间了,从源头往回溯,本来想通过监控,寻找嫌疑人,但是监控也没拍到人。 田光汉在垃圾山待了两天,也只知道两具尸体的其他部位,并没有头颅来证明其身份,就算找到了头,因为腐烂程度,估计也很难还原死者身前的面貌。 这要做颅骨修复,还得从省厅请人来,这一耽搁,没有几个月别想搞清楚,也过了命案侦破的黄金时期。 再说,这可是罗锐调任临江市,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案子,有关能力的问题,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但在此时,田光汉突然讲道:“组长,咱们方向是错了。” 罗锐挑了挑眉:“哦?怎么说?” “是这样,我以前在治安大队干过……” 他讲到这里,马上就被林晨打断了:“你别提这茬,搞得好像很荣誉似的。” “切!”田光汉瞥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现在组织卖银并不是传统式的在夜总会和洗浴中心,或者是以前的小发廊……” 楚阳道:“你的意思是落单的凤凰?” 林晨眨眨眼:“什么叫落单的凤凰?” 田光汉道:“就是站街!” 楚阳:“这个我们也再查啊,苏明远带着辖区派出所,正在一条胡同一条胡同的排查呢。” 田光汉叹了一口气:“你们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见没人吱声,他继续道:“两名被害女性都有过生育情况,说明她们是有家庭的,有孩子、有老公、有亲戚,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去夜总会这些地方揽客?更不用说站街了。 当然,也不排除不要脸面的,我曾经就抓过老公带着老婆、女儿从事这一行,这样的畜生,咱们先不提。 我的意思是,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某个皮条*客牵头,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发小卡片、或者是在男厕所里留下信息,只要顾客打电话,他就叫卖银女上门,这群人是没有经营场所的,卖银女和女票客被抓的风险比较小。” 林晨皱眉道:“那我们上哪儿找人?总不能去男厕所把这些信息都记下来、一个个打电话去问吧?” 田光汉斩钉切铁的道:“卡片啊!咱们收集卡片,然后钓鱼,这才能找到人!” 罗锐眨了眨眼:“老田很有一套,不愧是治安大队里的人才,你又立功了。” 田光汉嘿嘿一乐:“这些都是抓女票多年以来,积攒的经验。” 说完后,他眯着眼,又低声道:“组长,黄永强那帮人,也知道这个事儿,但他们没讲。” “我知道了。”罗锐在心里叹息一声,然后吩咐林晨和楚阳,向外面执行任务的民警传达消息。 回到市局后,天已经快亮了,众人趴在办公桌上,当即就睡着了。 早晨八点,苏明远从外面回来,他熬了一夜,双眼通红。 听见脚步声,罗锐睁开眼,望向他:“情况怎么样?” “全在这了,我已经叫人分过类了。”苏明远把手里的一摞卡片搁在桌子上。 罗锐瞟了一眼,然后坐起身:“这么多?” 苏明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疲惫的回答道:“我数过,一共97张,卡片的样式和上面的电话都不一样,应该是有97个人从事……” 他话还没说完,田光汉睁开了眼,他一边揉着脖子,一边道:“没那么多,换了卡片和电话,这是为了防止被抓的风险,估计里面有不少都是同一批人。 这些卡片都是为了吸引新顾客,只要做过一次生意,顾客都会留有电话,下次还想要,直接打以前的电话就行。” 林晨怀里抱着一个粉红色的抱枕,她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组长,那咱们现在就打电话?” 罗锐摇头:“这天刚亮,打电话过去,对方肯定会怀疑,还是等晚上吧。” 继而,罗锐又问道:“老田昨天晚上在垃圾山发现的尸块有什么线索?” 林晨揉了揉肿胀的双眼,从桌面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信息。 “田师姐那里还没反馈。” 田光汉接话道:“尸体的下半身全找到了,一共六个袋子,里面分别装着四条小腿、脚掌这些,这该死的凶手太残忍了,那个脚皮,一撕就下来了,纷纷往外冒蛆虫……” 听见他这么说,林晨打了一个激灵:“老田,你嘴欠啊,能别说了吗?” 田光汉耸了耸肩:“我去洗浴中心的时候,田法医已经赶过去了,估计这会儿刚回来。” 罗锐呼出一口气,看了一下时间:“那行吧,大家先去吃早餐,这之后,老田,你还是负责垃圾山这条线,另外苏明远和杨波,你俩跟着康支队,去排查凶手作案的凶器。 楚阳和永辉去各个辖区派出所看看,既然两名被害女性都有家庭,或许她们家里人近期报过案,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 …… …… 晚上七点,临江市又迎来了黑夜,窗外的霓虹灯亮起。 锦程路,路尽头的一家小卖部前,停着两辆摩托车。 一个男人坐在车上,手里握着一摞小卡片,来回切换着。 另外一个戴着毛绒帽,仰躺在摩托车的坐垫上。 拿着卡片、手背上纹着纹身的男子问道:“喂,老范,最近生意怎么样?” 毛绒帽男子把身前的夹克往身前裹了裹,睁开眼道:“就那样,难道还能发财。” “我听说,昨天夜里临江市又扫黄了,我还以为你被抓了呢。” “那你怎么没被抓?靠!”范大伟直起身,从兜里抽出一支烟,递给对方。“何江,我和你说一个事儿。” 何江低头把烟点燃,然后把打火机的火苗移到他跟前。 范大伟把烟头凑过去,吸了一口后,对方这才开口:“什么事儿,你说。” “我手里两个小姐,是不是被你撬走了?” 何江睁大了眼:“老范,话别乱说,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 “真没骗我?” “我骗你干啥,咱们走的都是不同的路线,你手底下的人都是一大把年龄了,都是结过婚的。我的顾客都是要年轻的,咱俩都不是一个赛道的。” 范大伟皱着眉:“那就奇怪了,她们就算不干了,也应该和我说一声啊。” “怎么?人家选择从良,难道还告诉你一声?” “咱们又不是混社会的,都是你情我愿,谁也不会强迫谁,就算从良,她们也知道我不会拦着。” 何江耸了耸肩:“那是,咱们不像其他人,都是有底线的人。” “你有个屁!”范大伟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小子长得不错,怎么可能骗来这么多小姑娘。” “切。”何江露出一张笑脸,刚想说点什么,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一下子掏出两部手机来,一部是生活中常用的,响着铃声那部是工作手机。 “不和你说,来生意了。” 何江把烟头扔在地上,然后从摩托车上跳下来。 “喂,找谁?” 对方开口:“我看见你往我车窗玻璃上贴的有卡片……” “别乱讲,我没贴。”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是上门服务,还是有其他地方?” 何江挑了挑眉:“去你家里得加钱,开房的话,等你开好房,报了房间号,半个小时后,人给你送到。” “加多少?” “去你家里吗?你要哪种?” “就卡片上那种,不过,我要两个人。” “穿不穿制服?” “能带上当然最好。” “去家里的话,要两个人,原价是六百,要加两百。” “这么贵?” “人年轻嘛,行价来着。” “行,我怎么给你钱?” “给她们就行,不过我提醒你一声,最好是别玩太花。” “嘿嘿……我把地址发给你。” 何江还想提醒两句,但对方把电话给挂了。 “神经病!”何江嘀咕了一句,然后开始打电话叫人…… 第320章 “钓鱼” 晚七点。 市局刑警支队,特殊刑事小组办公室。 田光汉一身臭气的坐在办公桌上,其他人离得远远的。 他苦着一张脸:“组长,我在垃圾山干的好好的,眼看就要搜寻完了,你非得把我找回来。” 罗锐笑了笑,还没开口,林晨抢先道:“我看你是习惯垃圾山的环境了,给你一个轻松一点的工作,你还挑三拣四的。今天晚上这个电话,也只有你来打,那些皮条客才能相信。” “不知道你是在挖苦我,还是在表扬我。”田光汉翻了一个白眼,把桌上的卡片划拉在眼前。 他稍微瞄了几眼,然后把电话座机推到一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机。 按照卡片上的号码拨通后,他把手机拿到耳边,想了想,他还是把免提打开,让罗锐和林晨都能听见。 电话接通后,对方语气生硬,而且还有些警惕:“喂,你找谁?” “那个……我车把手上插着一张卡片,所以我打电话过来问问。” “你想要什么服务?” “你们有什么?” “单人,双人,什么都有……” 田光汉沉吟着,这时,林晨赶紧把一份资料推到他跟前,然后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田光汉身上臭不可闻,那种酸腐的气味,简直让人窒息。 他看了看资料上做的重点,然后回答道:“我想要少(),最好是结过婚的。” “我靠,哥们,你爱好很独特啊。” 这话把田光汉心里说的一动,心里腹诽,谁又不是曹丞相呢。 他刚想开口,对方接着说道:“价钱稍微贵点,一次三百,包夜五百,能接受吗?” “贵了点,能便宜一些吗?” 罗锐见田光汉这么回答,向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治安队出来的,还知道讲价,演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不贵了,良家女嘛,再说哥们你是点餐,吃的又不是套餐,价钱当然稍微要贵一点。你考虑考虑。” 田光汉默了两秒,然后道:“这样,我包夜,少一百,给四百,怎么样?” “哎,行吧,不过你自己提供地方,发一个地址过来,钱到时给小姐。” 话说完,对方把电话挂了。 田光汉挑了挑眉,然后把手机扔给林晨,后者拿到后,赶紧向这个号码发送一个地址。 见她的动作这么快,田关汉赶紧喊道:“小林,住手,等下再发,你急什么啊。” 林晨撇撇嘴:“动作不快一点,咱们今天晚上又要熬到什么时候去?我脸上都长痘痘了,好几天没睡一个好觉了。” 罗锐道:“老田说的对,等两分钟再发,别让对方起疑。” 紧接着,田光汉又拿出一部手机,从桌面上捻起第二张小卡片,接着打电话过去。 两分钟后,林晨把酒店地址发给第一位皮条客。 罗锐拿起桌上的座机听筒,打给守在小旅馆的楚阳和方永辉。 他扯着电话线,走到角落里,低声道:“鱼上钩了,房间号是201。” 楚阳在电话那头回答:“明白,组长,这个旅馆已经被我们占用了,现在每个房间里都藏着我们的人,只要人来,马上就能给按住。” “你们那边女同志有多少?” “我们从派出所找来了八位女同志,曾经都参与过扫黄行动。” “行,抓住人之后,你们不要纠结她们的卖银行为,重要的是问出被害人的线索。 另外就是让女同志接触她们,你们不要和她们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免得惹上麻烦。” “知道。” 罗锐把手机挂掉,田光汉已经开始打第三通电话,林晨也在向第二个皮条客发送旅馆地址。 这时,田光汉的手机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喂,哥们,你刚才是不是打过电话了?” 田光汉一下子愣住了,这声音,他记得,不就是最先打电话那个皮条客吗。 “不是,你到底要玩几个,人我已经派过去了,我警告你,你不要放劳资鸽子!” 田光汉挑了挑眉:“妈的,你们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劳资的车上全是你们的投放的卡片,我上半场要一个,下半场再要一个,不行吗?” 对方被他的语气给震住了:“你早说啊,有钱不赚王八蛋,说,你还想要什么类型的?” 田光汉瞧了一眼林晨投来的白眼,有些心虚地道:“有年龄再大一点的吗?最好是半老徐娘那种?” “我靠,还嫌年龄小,行,包夜,还是快餐?” “快餐。” “还是先前那个地址?” “赶紧吧你。”田光汉把手机给挂了,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趁着这个空隙,林晨嘲讽道:“老田,我怀疑你真的干过这种事。” “别胡说,我是那种人吗?” “切,反正我不相信你的为人。” 田光汉一脸委屈的看向罗锐:“组长,林晨她诽谤我,诽谤我,我这电话还能不能打?我都成反派人物了,太影响我形象了。” 罗锐笑道:“没事儿,老田,这个案子要是侦破了,你首功。” 田光汉也不是真的生气,得意的瞟了一眼林晨。 他重新换了一部手机,夹着嗓子拨通第四张卡片上的电话,免得一会儿要是再遇上那个混蛋,听出自己的声音,要不然真穿帮了。 …… …… 与此同时,小卖部外面。 何江一边捧着手机,一边走到摩托车边上。 范大伟瞧向他:“怎么?钓到大鱼了?” “有一个神经病想要双人套餐,我现在叫兰兰和小晶过去。” “给的多少价位?” 何江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八百。” “我靠,你直接就赚四百!不行,你得请客。” “行。”何江耸了耸肩,把手机收好,然后走去小卖部:“请你喝一瓶红牛,提提神。” 范大伟叹了一口气,嘀咕着:“狗入的运气真好。” 他正想继续躺在摩托车上,谁知,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一个激灵,赶忙掏出手机,一瞧是一个陌生号码。 来生意了? 他心里一阵欢喜,立即接听电话。 “喂?” 对方的嗓音醇厚:“那个,你们有什么服务?” “你想要什么?” “年龄成熟一点的,最好是没病的。” “都是干干净净的,再说,肯定要做防护措施,是吧?” “那行,我给你一个旅馆地址,你送人来。” 范大伟有些纳闷:“不是,你这么着急?快餐?还是包夜?” “快餐,多少钱?” 范大伟想了想,回答道:“三百?” “行。” 电话挂断后,范大伟一阵懊恼,觉得价钱说少了,看对方爽快的语气,多要一百,指不定对方也会同意。 随后,他手机里就发来了一个地址:友佳旅馆307号。 范大伟知道这个地方,他们也和一些小旅馆有合作,特别是旅馆和酒店的前台,那都是一条线上的人。 自己这边出地方的话,价钱收的还贵一些,前台也能赚到钱,但是现在风声很紧,他不敢提供地址。 这时,何江从小卖部出来,递给他一瓶饮料。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范大伟接过罐装饮料,揣进口袋里:“有生意上门,我去接人。” “还用你亲自去?” “你以为我是你啊,赚的这么多,让人家小姐直接打车,我可舍不得这车费。” 说着,范大伟骑着摩托车,轰油门,脚往后一蹬,消失在小卖部门口。 何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耸了耸肩,一边喝饮料,一边给自己这边的人打电话过去。 “喂,兰兰,你们到地方了吗?” “江哥,你以为我们超人啊,我现在正打车去接小晶,还要一会儿,你给我发的地址正确吗?” “客人提供的,当然是准确的。” “路可远了,地址在市郊,跑这么远做这一单生意,划不来。” 何江忙道:“划得来,人家出八百呢,再说你技术好,让他早点完事呗。” “江哥,我还有一个事儿,想和你讲。” “你说。” “我妈不是病了吗?我要请几天假回乡下,把她接到城里来看病,我想请一个月假。” “一个月?这么久?” “我赚钱就是为了我妈,你不让我请假,我只好不做这一行了。” “别,别……”何江赶紧安慰:“你请多久都行,不过你可别换人啊,你知道的,我是爱你的。” “呵,爱我……知道了。” 何江放下电话,一脸的轻松。 …… …… 十分钟后,范大伟骑着摩托车,钻进一条小巷子里。 不多时,他再出来时,摩托车后座上就坐上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她腰间挎着小包,嘴唇涂着鲜艳的口红,穿着打扮也很清凉。 摩托车在夜色中行驶,向目的地驶去。 因为夜风太冷,她紧紧地搂住范大伟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大伟哥,春姐和小霞两个人最近这些时间,怎么没见着她们了?不会是从良了吧?” 范大伟目视着前方的道路,回答道:“谁知道呢,都消失半个月了,电话也打不通。” “不会被人拐了吧?” “拐了就拐了呗,哪能怎么办?我还去报警不成。” “你要这么没良心,那我就不跟你了。” 范大伟赶紧安慰,撒着谎:“我开玩笑的,她们俩家里有事儿,特别是小霞,她离过婚,孩子才几个月大,她要照顾孩子嘛,那话怎么说来着……分身乏术,过几天,她就该上班了。” “你最好别骗我,大伟哥,我们跟你,就是因为来去自由,但是你也要保证我们安全才行。” “那是自然。”范大伟心虚道:“对了,一会儿客人问你年龄,你千万别说自己四十岁了,人要年轻的。” 女人在他背后咯咯一笑:“人家今年才十八,谁四十了,整天乱讲。” 范大伟的后背往后靠了靠,它们并不挺拔,心里一阵鄙夷。 摩托车的速度很快,十来分钟,他们就到了友佳旅馆。 旅馆门前摆着两盆绿植,女人下了车,踩着高跟鞋往门口走去。 范大伟喊了一声:“我就在楼下等你,你动作稍微快点。” 女人转过脸,俏皮的卷了卷舌。 范大伟心里一阵痒痒,虽然是自己人,但他还没试过马。 旅馆前台站着一个值班的工作人员,稍微瞥了他一眼。 范大伟本来想上去套套近乎,把对方发展成自己的人,以后好共同赚钱,但转念一想,现在风头紧,最好是别打草惊蛇,要是被扫黄的抓进去,指不定要在牢里被关好几年。 如此想着,他把摩托车往前骑了几米,又躺在摩托车的坐垫上睡觉。 不到一刻钟,范大伟突然发觉身旁像是站着人,他警觉的直起身,但双手却突然被对方给拽住了。 “别动,放老实一点,我们是刑警。” “刑警?”范大伟脸上刷白。 他脑子还没转过来,人已经被拖下车,稀里糊涂的被对方上了铐,并被拖到一个房间里。 范大伟看见女人蹲在墙角,双手也同样戴着手铐,一脸无助的看着他。 她的肩膀被一个女警给按住,限制她起身。 一个身体强壮的便衣警察喝问道:“叫什么名字?” 范大伟没吱声,想要抵抗,但对方又道:“我告诉你,你的同伙都已经招了,别做无谓的抵抗。” “范……大伟。” “身份证拿出来。” “我没带在身上。” “你手底下有多少个小姐?” “啊?” “问你话呢!” 范大伟吸了一口气:“就她一个。” 此时,他看见眼前的警察蹲下身,一脸冷漠的盯着他:“我刚和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同伙都招供了,你要是撒谎,你不仅要坐牢,这些年违法所得,也要全部清缴,你明白吗?” 范大伟咽下一口唾沫,只好老实回答道:“六个……不,只有四个人了。” “到底是六个,还是四个?” “四个人,有两个女人没做了。” 闻言,方永辉瞳孔一缩,站一边的楚阳赶紧把笔记本掏出来。 方永辉立即问道;“那两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赵春丽和杨霞。” “年龄?” 范大伟觉得有些纳闷:“你们还问年龄?”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方永辉道:“她们年龄是不是在23岁到30岁之间,另外一个在30岁以上?还有她们都结过婚,有孩子,其中一人的左手小手指上戴着戒指?” 范大伟瞳孔一滞,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人,后者也是满脸惊讶。 “问你话呢!” 范大伟突然想起对方是刑警,并不是治安队的,而且现在能准确说出自己的人,他惶恐着,挣扎着起身:“不是,警官,你们到底要干嘛?我们做这行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其他的什么也没做啊!” “我说你做什么了吗?”话虽然这么说,但方永辉和楚阳已经明白,已经快要查出两名被害者的身份了。“你这里到底有没有这两个人?” 楚阳赶紧走到一边,联系还在钓鱼的罗锐。 范大伟颓丧着点头:“有。” “她们在哪儿?” “我不知道,半个月前,我就联系不上她们了。” 方永辉心里赶紧笃定,这两个失踪的女人就是他们找的人。 “她们住在哪儿?” …… …… 市局,罗锐接到电话后,马上行动起来。 随即,楚阳、方永辉也赶紧和他们汇合,去范大伟提供的地址。 田光汉开着车,一脸的轻松道:“组长,既然已经找到两名被害者的身份,垃圾山那边是不是可以收尾了?” “不可以。”罗锐道:“得找到脑袋,不然尸体无法辨认。” 他和林晨坐在后座,副驾上没人,主要是田光汉身上的味道太臭了。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那酸臭味更加浓烈,林晨把窗户全部打开,还是忍受不住,她从包里掏出一瓶香水,往田光汉身上喷了喷。 田光汉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林晨,你这啥香水,还蛮香的。” “再香,也掩盖不住你身上的臭味。” “切!” 杨霞的地址是在市北,距离稍微比较远,但赵春丽的家就在市区,车程半个小时。 罗锐他们到的时候,楚阳和方永辉已经等在楼下了。 林晨指着楼上:“罗大,我根据系统内的数据查到,赵春丽的家住在五楼,502号房。她八年前离婚,儿子跟着前夫,独居。” 罗锐点头:“上去看看。” 一行人上了楼,为了怕出现意外情况,罗锐还叫田光汉绕到502的阳台下面,看屋里有没有灯光。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这个时候大部分还没睡。 确定屋里没人之后,罗锐找了开锁公司,把门打开。 因为楼道里动静太大,惊动了旁边的邻居,对方开门出来,警惕的问道:“你们谁啊?” 罗锐出示证件:“刑警。请问,这户家里住着谁?” 见是警察,对方稍微放松了一些:“赵春丽,有些时间没看见她了。” “她一个人住?” “她离过婚,老公把房子留给她,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住。” “她有没有什么朋友,或者是经常来找她的人?” “那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开门关门的时候能够碰上,其他时间,我们都不说话的。” “行,谢谢你。” 这时,林晨等人已经把屋子全部搜索完毕,她小跑出来,把手里的一个相框递给罗锐:“组长,这屋子里就一把牙刷,确定就她一个人住。” “行,提取赵春丽的dnA,我们去杨霞的家里。” “好的。” 杨霞的家是在一条胡同里,一层低矮的红砖房,左右邻居隔得很远。 罗锐的车刚停在路边,楚阳和方永辉也马上到了。 两人把范大伟拽下车,把人拖到罗锐的跟前。 楚阳道:“组长,这就是提供线索的皮条客。” 罗锐点头,然后吩咐田光汉和方永辉进屋:“你们进去,小心一点,别污染现场了。” “明白。” 随后,他看向范大伟,好言好语的道:“你叫范大伟?” “是。”范大伟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明白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抓自己的人都是刑警,自己也没被送去治安队或者是看守所。 “赵春丽和杨霞在什么时候失踪的?” “半个月前。” “具体哪一天?” “三月五号的深夜,那天晚上,有一个客人想要两个人,我就叫她们去了,这之后,我打电话给她们,就再也打不通了。” 林晨听见这话,想着解剖台上的尸块,怒从心中起:“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 罗锐瞪了林晨一眼,然后继续问道:“范大伟,她们被谁叫走的?有没有电话?叫去哪了里?” “有!电话我有,我打过那个号码,但是打不通了。” 这时,方永辉从他的兜里掏出手机,递给罗锐。 罗锐接过后,打开通话通讯录,翻到三月五号这天。 “哪个号码?” 范大伟回答:“13开头,尾号的数字是4……对方当时还发来了地址,这个地方,我前不久去过,屋子都是空的,根本没人住。” 罗锐尝试着用范大伟的手机拨过去,但对方果然关机了。 接着,他调出短信,翻到3月5号的那天的记录。 其中一条短信写着:淮阳路116号嘉园小区。 罗锐正沉吟着,突然,方永辉跌跌撞撞的从胡同里跑来,他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罗大,有发现!” 罗锐看他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方永辉舔了舔嘴唇,惶恐的道:“我……” “到底怎么了?”罗锐一边问,一边往胡同里走去,林晨等人赶紧跟在他身后。 万籁俱寂的夜里,胡同里一片漆黑,只有外面主路发出昏黄的街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田光汉站在门边,门锁是被撬开的。 他同样是脸色苍白,两手握拳,整个身体似乎都在发抖。 “怎么了?老田?”林晨眨了眨眼:“你魔怔了?” 田光汉没回答她,林晨只好跟着罗锐的身后进屋。 屋里的灯已经按开,客厅什么都没有,右侧是一间卧室。 罗锐走进去后,看见地上的东西,突然一下子愣住了。 林晨往前走了一步,但罗锐突然移动身体,把她的眼睛给挡住了。 但好奇心驱使,让她探出了头。 她看见客厅的地板上掉落着风干的大便,一团腐肉躺在沙发上…… 那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 第321章 分S现场 随着林晨刺耳的尖叫声,门外的田光汉赶紧把耳朵捂住。 楚阳奔上来,他不明情况,吓得差点把腰间的手枪给抽了出来。 田光汉赶紧安抚他:“没事儿,别紧张。” 楚阳犹疑着,把带过来的范大伟交给他,然后走进屋里。 几秒钟后,当他看见卧室内的情况后,立即就被震住了,他双眼充血,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虽然已经见惯了太多穷凶恶极的罪犯,以及面目全非的尸体,但最让人痛心的还是孩子的尸体。 那孩子就匍匐在沙发上,一只手弯曲,全身上下都是风干的粪便,手里也抓着一坨粪便,嘴边和脸上都是粪便。 不仅如此,他双眼空洞,白花花蛆虫在他幼小的身体里钻进钻出,场面很是恐怖。 林晨捂住嘴,缩在墙角,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她呢喃着,心里堵得慌。 罗锐也是好半会才反应过来,然后向愣在一边的林晨喊道:“你冷静点,赶紧打电话给田主任,叫她赶紧过来。” 屋子里的空气非常浑浊,而且极其脏乱,难以下脚。 罗锐捂着鼻子,在卧室里仔细的观察。 方永辉在一旁解释道:“罗大,这屋子的大门和卧室门都是上了锁的,我们是撬开锁进来的。” 楚阳走到卧室的窗户:“窗户的插销也是插着的。” 罗锐把那孩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他推测道:“应该是饿死的,孩子刚学会走路,大人出门时,把门窗都锁了,估计是怕孩子跑出去,但没想到……” 门外的范大伟知道出事了,先前唯唯诺诺的他,突然一下子来了精神:“警官,赵春丽和杨霞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闻言,田光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真不知道?” 范大伟摇头:“我真不知道啊!” 这时,罗锐从门外出来,一把掐着他的后脖颈,把他拖进院子里。 他先是向林晨和楚阳吩咐:“你们去把住在这周围的邻居给叫出来,问问他们的情况。” “是!”两人应道。 随后,罗锐瞪着范大伟:“杨霞家里有孩子,你知道吗?” 范大伟被他的脸色给吓住了,忙点头:“我知道,怎么了?” “怎么了?”罗锐冷笑一声,把他推进门里,让他站在卧室门口。 “你给我好好看,那是什么!?” 看见沙发上的东西,范大伟浑身一僵,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怎……么?”他喉咙被堵住,立即撇开了视线。 “不是……我……怎么会这样?警官,她的小孩怎么死了?不是我害死的啊,不是我,警官……” 罗锐一下把他提起来,把他推进院子里,死死地盯着他:“我现在问你话,你给我老实回答!” 范大伟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并咽下一口唾沫。 “你刚才说在3月5号晚上有陌生人打电话给你,叫你找两位小姐过去,是不是真的有这事儿?” “是,我不敢骗你。” “地址也是真的?” “真的,地址都在我手机里,你先前也看了。”范大伟想要撇清关系,又急忙道:“对了,前几天,我还来找过杨霞,当时我看见大门锁住的,我以为她带着孩子离开了。 两年前,杨霞遇到一个渣男,骗钱骗色,杨霞怀孕后,这男的就跑了,她没钱,也没法赚钱,还从我这里借的,孩子生下来后,她没办法,只能跟着我干这一行。 我知道她孩子年龄小,我也问过她,这大半夜的上工,孩子醒了怎么办?她说出门都是把门窗锁住的,每次干完活,她都是急匆匆离开。 警官,我不是坏人啊,跟着我的这些女人都是迫不得已干的这一行,要么是生病的家人,要么是需要钱维持生活,而且……而且我也从来不为难她们,她们都是想做就做,想离开就离开! 请您一定要信我……” 范大伟从最初的惶恐,变得滔滔不绝起来,说这么多话,一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二是为了防止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太吓人了,虽然不是自己干的事儿,但幼小的孩子被活活饿死,在没食物的情况下,竟然吃自己的大便…… 罗锐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看向田光汉:“老田,你打电话给康支队,叫他赶紧派人过来,你辛苦了一天,留在这儿辅助他们。其他人和我走!” 说完,他拽着范大伟往胡同外走去。 范大伟被罗锐和楚阳夹在后座上,方永辉负责开车。 林晨坐在副驾上,脸上稍微有了点血色,她拿出平板电脑,打开了地图,讲道:“淮阳路在南边,老城区,开车过去需要一个小时。” 罗锐道:“拉警铃。” 林晨点头,从前面的工具箱里拿出一个警笛,然后打开窗户,伸出手,搁在了车顶上。 随着“乌拉乌拉”的警笛声,白色越野车在昏黄的街灯里穿梭。 道路上的汽车看见后面的警车,纷纷避让,即使是红灯,方永辉也是一脚油门冲了过去。 到地方时,时间才过去四十分钟。 一行人刚下车就傻眼了,淮阳路116号嘉园小区根本就没人住。 围墙倒塌,仅剩保安亭的墙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 小区的面积很大,里面都是低矮的七加一楼层,园区里的树木影影倬倬,荒草长得老高,这不说,小区里一片漆黑,一点灯光都没有。 最远的光源还是百米开外的街灯,以及越野车两束刺眼的车前灯,冷冷地照射在那个“拆”字上。 林晨心里有些发毛:“这……这里难道适合……” 她话没说完,但谁都知道,这种地方怎么可以从事那种事情? 方永辉拽着范大伟的胳膊:“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不,警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打电话那个人,说的就是这个地址,我敢拿命来保证。” 罗锐问道:“如果赵春丽和杨霞来这里,看见这种情况,难道没打电话给你?” “没有!如果她们联系我了,我肯定马上就叫她们回来,而且我也会知道她们肯定出事了。” “3月5号那天,她们是坐什么车来的这里?” “我让她们打的出租车,我先是打电话给的赵春丽,叫她打车去接杨霞,之后两个人都没见了。” 罗锐看向楚阳:“联系康支队,叫他找交通队,排查3月5号晚上出现在这附近的出租车,还有这附近的交通监控,全调出来,让图侦队一帧一帧的看! 还有,这小区里估计是被害者遇害的现场,面积比较大,我们几个人搞不定,叫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增援,再牵两只警犬过来。” “是!” 因为是刑警支队直接打的电话,辖区派出所来的人很快,一共三辆警车,虽然警犬还没到位,但为了赶时间,大家没有继续等,一行二十人,两人一组,分为十组,在小区里搜寻。 罗锐他们也在其中,看着黑黢黢的环境,林晨紧挨着罗锐,生怕从某个地方冒出不该有的东西。 毕竟,一个小时前才刚看见那么恐怖的场面,有心理阴影也是很正常的。 小区里杂草丛生,垃圾堆放的四处都是,手电筒的光晕在黑暗中,显得非常醒目。 一共二十栋楼,从第一栋楼开始搜寻。 每一组负责一栋楼,互相之间用对讲机保持通话。 罗锐他们负责的正是大门口正面的第一栋楼,楼面也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在手电筒的光亮照耀下,红色的油漆显得非常恐怖。 刚进入楼道,大家脸上被头发丝给缠住了,林晨吓了一跳。 “啊!这是什么?” “别慌。”罗锐把手电筒举高,看见楼道里结满了蜘蛛网。 因为林晨撞破了蛛网,一只拇指般大的蜘蛛垂下来,刚好掉在她的脑袋上。 罗锐伸手给她拍掉:“没事儿,别大惊小怪的,咱们先上去。” 林晨抠着脸上的蛛网,小心翼翼地道:“组长,你走前面,我在中间。” “行。” 方永辉跟在最后,至于楚阳,他正在小区外面看守范大伟,一边和康柏林、田光汉等人保持联络。 一时之间,楼道里响起“噔噔”的脚步声。 方永辉为了活跃气氛,问道:“林警官,你看过小日子那边的恐怖电影吗?” “坏蛋,别说。” 方永辉嘿嘿一笑:“前几年上映的咒怨,很吓人嘞。” “我告诉你,方永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可别吓我。” 林晨拍着胸脯,紧跟在罗锐身后,一不小心,她突然撞在了对方身上,这才意识到罗锐停住了脚步。 “怎……怎么了,组长?” “下去吧,这栋楼什么都没有。” “不是吧?”林晨脸色发白:“组长,你可别吓唬我,咱们还没上二楼呢,你不会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罗锐转过脸来:“想什么呢,地板上铺着厚厚一层灰,而且很均匀,脚印都没有,起码很长时间没人上来过。” 林晨眨眨眼:“好像有些道理。” “还有啊,两名被害人要是被带在楼里来,肯定会起疑的,不可能让凶手这么轻易就得逞。” “那您的意思是?” “这个小区周边都是准备拆迁的,黑灯瞎火的,我推测,赵春丽和杨霞刚下出租车,肯定会很警觉,但她们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范大伟。她们应该是马上就被凶手控制住了。 她们要不就是被凶手拽进这个小区里,实施了侵害。 要么就是凶手自己有车,把她们挟持上了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不管是哪种情况,应该都会出现缠斗的痕迹……不出意外的话,最能找到线索的地方就是在出租车停车的附近。” 方永辉点头道:“这个小区一共三个出入口,分别是正门,另外就是东面和西面,而且围墙都已经坍塌,很容易进来。” “咱们现在去那里看看。” “好!” 三个人转身,往楼下走。 当他们刚走出楼道,方永辉手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报告,我们是八组,我们这里有发现!” 随着对讲机的电磁干扰声,能听见对方的声音很慌张。 方永辉马上问道:“说清楚,有什么发现?” “血,有血迹!”对方回答。 随即,罗锐三个人赶紧往八栋跑去。 八栋就在西面的出入口,对着里面的第二栋楼。 楼道的门前长满了荒草,在二楼的窗口,罗锐看见了手电筒的灯光。 他们飞奔上楼,进门之后,便看见两个民警站在一堵墙前。 墙上有斑驳的血渍,但早就已经凝固,呈暗黑色。 因为拆迁,这间屋子早就被搬空了,但是在墙角堆放着旧家具,一把椅子放在客厅的中央。 罗锐来到墙前,仔细地观察着干涸后的血渍。 “是人血,还是动物的血?”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林晨就回答道:“是人血。” 罗锐转过头,发现林晨的手电筒照在了挨着厨房的墙壁上,离地面、挨着门口的附近,有一个血手印。 “这……”方永辉吓了一跳。 罗锐走过去,蹲下身,仔细地看着这个血手印,他发现在血手印的小拇指上,有一个很明显的间隔,这个间隔非常凸出。 “林晨,找出被害者A断掌的照片!” 林晨咽下一口唾沫,赶紧从包里掏出平板电脑,把照片找出来。 屏幕亮开,她把平板电脑竖起来,靠近墙壁。 被害者A的左手手掌和墙上的血手印一般大小,而且因为左手小拇指有戴戒指的痕迹,所以推测,墙上的血手印就是被害者A留下的。 这是她在遇害前,印上去的! 这就是杀人现场! 分尸现场! 罗锐站起身,把手里的电筒四处照射,发现墙上只留有少许的血渍。 这是一个三居室,卧室、厨房和洗手间,也没看见血迹,那就说明客厅就是就是分尸现场!! 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方永辉纳闷道:“如果真是在这里分的尸,出血量应该很大,而且小区里断水断电,凶手应该很难清洗的如此干净。” 罗锐沉吟道:“塑料膜,凶手在分尸前,肯定是在地上和墙上铺了一层塑料膜。” 方永辉恍然:“如果是这样,那就说的通了。” “打电话给康支队,叫法医过来,就说我们找到了分尸现场。” “明白!”方永辉赶紧掏出手机。 …… …… 深夜十点三十分。 一辆的黄色出租车停在了市郊的一栋居民楼前。 司机转过头,看向后座,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互相靠着脑袋,睡着了。 “喂,醒一醒,到地方了。” 叫兰兰的女人睁开眼,推了推同伴,两个人看了一眼车窗外面。 “这是哪儿啊?” 司机撇了撇嘴:“你问我,我问谁啊。” “不是,师傅,你把我们拉到哪里来了?” 司机不耐烦的道:“不是你给我的地址吗?市郊的洪山路305号,喏,这就是。” 兰兰抬了抬屁股,透过挡风玻璃向前望去,前面那栋楼的门派号,确实是洪山路305号。 但这周围也太荒凉了,除了眼前这栋三层高的楼房,什么也没有。 不过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在这栋楼房的背后是大片的田野和蔬菜大棚。 “两位,35块。” 兰兰从挎包里数出现金,交给司机:“师傅,你先等一等,我先打一个电话。” “那你快点,我还要赶着去做生意呢。”司机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这两个女人,他久经沙场,车上拉的什么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两个女人的身份,不用想就知道。 兰兰掏出手机,给何江打去电话。 对方马上就接通了:“喂,怎么了?” “江哥,我们到地方了,这里太荒了,而且也没见着人,完事后,这都没车回去。实在不行,我们不做这单生意了?” “别,亲爱的,咱们今天晚上就一两单生意,要是不做,咱们喝西北风去啊?你先等等,我给顾客打一个电话。” 说着,对方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司机见状,很不耐烦的道:“不是,你们到底怎么着啊?你们做生意,我也要养家糊口,你让我在这儿耗着,我也亏钱啊。” 一旁的小晶赶紧用夹子音安慰道:“司机大哥,行行好,就等一会儿,好不好?” 司机耸了耸肩,心里生出了小九九,但没等他多想,小兰手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兰兰,你们先下车,顾客就住在那儿,他马上就开门了。完事后,他答应送你们回市区,还有啊,我让他多加了二百块,别忘了收钱,一共收他一千块! 你可别像上次那样,遇到一个学生长的帅,你还倒贴钱给人家。” 09年,一千块不少了。 “我知道了。”兰兰挂掉了电话,在司机想要干点什么事儿的时候,她和小晶下了车。 随后,路对面的大门突然敞开了。 司机深深地看了看她们一眼,然后一脚油门,溜了。 小晶看了看四周,然后把身上的衣服裹了裹:“兰姐,我怎么感觉心里有点慌,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再说,我得赚钱给我妈治病,明天我就请假了,现在能赚一笔是一笔吧。”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门口出来了一个男人。 因为屋子里开着灯,而且门前很昏暗,看不清他的脸。 兰兰从包里掏出一盒口香糖,给了小晶一块,两人放进嘴里,一边嚼口香糖,一边穿过马路,来到门前。 做这一行,口香糖是必备的,不管是事前,还是事后,都可以清理口腔的异味。 来到房屋的台阶下面,男人出声道:“进来吧。” 这时,兰兰才看清对方的长相,高高瘦瘦,穿的斯斯文文,很帅。 她捏了捏同伴的手,给对方打了打气。 毕竟,这个小妹妹是自己带进门的。 她们跟着男人进了屋,兰兰刚想开口,对方却转过身,把门给关上了,并插上了插销。 小晶晶警觉起来:“你锁门干什么?我们一会儿就走。” 男人装过脸,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外面风大,不锁门的话,门会被吹开的。对了,你们想先喝点什么?” 兰兰看着他,笑道:“啤酒呗,喝点酒好办事儿……” 男人嘴角勾着一抹笑意:“好主意。” 说完,他推开右侧的厨房,拉开门,走了进去。 兰兰把包扔到沙发上,观察着这栋楼房,客厅里除了沙发和桌子之外什么也没有,在最里面有一道楼梯,应该是通向二楼的。 小晶站在一边,小声道:“兰姐,咱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儿。” “哎,你怕什么?又不是入行一两天了,没事儿,有姐姐在呢。”说完后,她看向厨房:“帅哥,你们洗手间在哪儿?” 男人回过头:“厨房里。” “行。”她答应一声,走进厨房。 男人站在厨台前,正用起子撬开啤酒,往三个玻璃杯里倒酒。 厨房最里面有一个洗手间,她进去后,把门关上,然后脱掉裤子,蹲在蹲坑里。 不多时,她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声音。 似乎是小晶的声音在喊:“我要走,你放我走。” 男人笑了笑:“这样吧,我先把钱给你们,你们陪我一个小时就行。” 洗手间里,兰兰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小晶胆子真小。 小晶还在外面喊叫:“我不要你钱,你把门打开,你为什么要从里面上锁?” “因为……” 兰兰抖了抖屁股,刚想站起身,男人的声音非常清晰的传来:“因为我要你们都死!” “砰!”像是玻璃杯掉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小晶的哭喊声传来:“你要干嘛?我要报警,放我走!” “啊!” “救我,兰姐救我!” 兰兰吓了一跳,赶紧穿好裤子,推开洗手间的门。 她刚想出去,却看见小晶双手扒在厨房的玻璃门上,男人似乎在后面拽着她。 她双眼恐惧,拼命的喊叫。 “你叫啊,你越叫,我就越兴f……” 那个男人狞笑着,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快步走上前,对着那双手一刀斩下…… 第322章 争分夺秘 三层小楼。 明黄的灯光。 楼前的柿子树,光秃秃的树杈上倒挂着两只蝙蝠。 一声凄厉的惨叫,让蝙蝠微微振了振翅膀,但它并没有飞走,小眼睛注视着窗户内的光亮。 虽然它什么也看不见…… 房内。 男子手里的菜刀用力砍下,好在小晶动作快,双手立即松开,躲过这一劫。 刀刃砍在门边上,发出一声脆响,出现半截手指深的一个凹槽。 兰兰站在洗手间里,像是被吓傻了。 “婊子,臭婊子!” “我要扒掉你的皮,我要看看你的心肺长成什么样,臭婊子!” 见自己没得逞,男人疯狂的喊叫,一脚往前踹去。 小晶被踹进了厨房,身体一下扑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眼神惶恐,不断地向洗手间的方向跑去,一边伸手往前抓,一边大喊道:“兰姐,救我,快救我啊!” 男子狞笑着,快步走进厨房,反手把推拉门关上。 他手里依旧握着菜刀,不断地用脚使劲踩踏小晶的后背。 “劳资让你跑,让你跑!臭东西!” “啊,快救我啊,兰姐!” 此时,兰兰就站在洗手间里,因为眼前发生的事情,她都被吓傻了,好半会才反应过来。 在小晶拼命的呼救中,在她绝望的眼神中,兰兰一下子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上了。 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抬起手,试图把插销给插上,但耳边充斥着兰兰的惨叫声,以及男人的怒骂声,让她动作变的越来越慌乱。 终于,她把插销给插上了,然后哆哆嗦嗦的掏出兜里的手机。 这时,厨房里的喊叫声突然停止了。 兰兰的心沉到了谷底,身体僵直不动。 耳边是死一般的寂静,她心里噗通噗通乱跳。 “嘭!” 突然,洗手间的门板一震。 “嘭!” 菜刀又一次砍在了门上。 “啊!”她一声惊叫,手里捧着的手机,被惊吓的掉在了洗手间的蹲坑里。 她惨叫一声,看见外面的菜刀,已经把门板砍出了一个凹槽。 要不了一分钟,男人就会闯进来。 自己死定了! 兰兰心乱如麻,她赶紧跪在地上,伸出手,钻进蹲坑里,想要用力掏出手机。 但是手机刚好就卡在排水管里,手腕下去,手指只摸着手机的边缘,根本拿不出来。 “嘭!” 又是一刀,门板的缝隙越来越大,外面的男人像是恶魔般猖狂的喊道:“婊子,出来啊,出来玩一玩啊,你们不是很喜欢玩吗?咱们玩个够,我要劈开你的胸膛,看看你里面长什么样!哈哈……” 兰兰咽下一口唾沫,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你不要进来,你不要进来啊,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你会被抓的!” 闻言,外面的动作突然停止,但随即巨大的震动又开始了。 男人像是被激怒了,一脚踹在门上。 她感觉天花板都在震动,灰尘从她的眼前落下。 “该死,快点,快啊!”她掏出手,挽起袖子,再次把手伸进蹲坑里。 她尝试着用两个手指把手机给夹起来。 这个手机还是她刚买的平板手机,重量很轻。 终于,她夹住了手机,拿到手机的下半部分,但手腕还是卡在缝隙里,没法完全掏出来。 而在这时,外面的男人又是一脚踹在门上。 半边门都被踹烂掉了,露出男人半截的身子。 “咦,小乖乖,我终于看到你了,你是在尿尿吗?” “啊!”她发出一声喊叫,看见男人赤红着双眼,表情扭曲狰狞,而在厨房里,小晶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她的脑袋侧着,鲜血从脸颊里往下淌。 她左手伸直,似乎想要抓着什么东西。 她双眼圆睁,似乎在不断地祈求,嘴里念叨着:“救救我,救救我!” 男人一只脚已经快要跨进洗手间里,准备进来。 兰兰心如死灰。 自己真的要死了吗? 会被眼前的男人杀死吗? 她绝望的想着,在最后几秒钟时间里,她的手伸在蹲坑里,用食指划开屏幕,凭着记忆,按开通话记录,找到最近的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小乖乖,我来咯。” 男人闯进门里,眼神深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像是邪神一般,俯视着她。 “求求你,放了我们,我们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钱都行。”她浑身颤抖,脸上毫无血色,哆哆嗦嗦的恳求道。 “钱?”男人挑了挑眉。“臭婊子,你们都是为了钱啊,不,我不要你钱,我只要你可爱的小脑袋!” 话音一落,男人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提起来…… …… …… “嘟……嘟……” 小卖部外面,听见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何江从摩托车上惊醒。 他打了一个冷颤,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的来电显示。 “这么快就完事了?” 他心里一边腹诽,一边接听了电话。 “喂,兰兰,完工了?客人有没有把你们送回来?” 他吸了吸鼻子,等了几秒,但是电话那头没声儿,没人说话。 “喂?” “喂?” 何江喊了好几声,但是对方并没应答,但突然,他听见了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不是很清楚。 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何江皱着眉:“喂,兰兰,你到底怎么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没等问出第二句话,随后“嘭”的一声,手机突然挂掉了。 何江心里一凛,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接着再拨打过去。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 “靠!”何江骂了一句,然后拨打小晶的手机。 这次,电话没有关机,可是电话铃声一直在响,却没人接听。 “妈的!”何江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此时,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小卖部已经关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何江的心里惴惴不安,正想着该怎么做的时候,手机“叮”的一声,蹦出了一条短信。 “江哥,客人把我们送到了大树湾就放下了,你快来接我们。” 何江皱了皱眉,按出一条短信,发送出去:“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小兰打电话过来,什么也没讲,你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没几秒,对方传来短信:“兰兰的手机坏掉了,她脚崴了,你快点来大树湾接我们。” 何江总觉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些蹊跷,他放心不下,再次拨了电话过去。 对面的铃声一直响着,但是没人接听,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终于传出了声音。 “喂,江……江哥?” “兰兰?”他听对方的声音似乎有些惶恐:“你们怎么了?” “我……我们在大树湾。” “客人把你们送到大树湾?不是说好,他把你俩送回城里的吗?” “呃……” 何江拍了拍额头,问出最重要的问题:“钱给了吧?” “给了。” “不是,你声音怎么不对劲?”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之后低声的回答:“我脚崴了……江哥,快来大树湾接我们……” “行,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来。今晚做了一个大单,接你们回来,咱们去吃宵夜,你们想吃什么?” “什……什么都行。” “那好。”何江把电话挂了,然后在摩托车上转过身。 因为天气太冷,他把衣服的拉链拉上,然后握着车把手。 随后,把摩托车开出去。 凌晨的街道上,没多少行驶的车辆,只有昏黄的路灯,把他和摩托车的影子拉的很长。 大树湾离市区比较远,不过好在摩托车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他就来到了大树湾。 他用脚蹬开摩托车的支撑杆,然后坐在车上,望向四周。 大树湾就旁边,下方是成片的庄稼田,因为是初春,所以地里都是光秃秃的,没种庄稼。 这周围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望着有些吓人。 兰兰和小晶在哪里? 妈的,何江在心里骂了一声,脱掉摩托车手套,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再次打电话过去。 按开屏幕之后,光亮照耀着他的脸。 这是附近唯一的光晕,周围都是黑灯瞎火的。 他伸出大拇指,按开屏幕,拨出电话。 没到几秒钟,电话就通了。 随即,一段【致爱丽丝】的古典音乐在耳边响起。 何江一愣,猛然抬起头来! 因为铃声来自他的背后…… 他心里一凛,急忙转过头去…… 随之,“嘭”的一声…… 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的身后,高高扬起的斧头,朝着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啊!”凄厉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伴随着古典的音乐声。 鲜血从他的脑袋咕咕冒出,他倒在了摩托车上。 接着,一下,两下,三下…… 男人的手没停,音乐也一直在响…… …… …… 淮阳路116号嘉园小区,八栋的二楼。 此时,走廊上挤满了民警。 田静进去的时候,市区的现勘民警已经在室内架起了三站勘探灯。 “罗支队。” 罗锐看见她来,微微点头,然后把现场的情况讲给她听:“我们初步怀疑,这里就是凶手分尸的场所,墙上粘有不少血渍,但到底是不是两名被害者的血,现在还不清楚。” 田静点点头,她脸色疲惫,双眼浮肿。 白天在市局上班,大半夜的还要出现场,她的年龄也在四十岁了,熬夜对中年妇女来说,确实很伤身体。 她一边戴着乳胶手套,一边讲道:“对了,两名被害者的家里,我都已经去过了,虽然做dnA鉴定需要一些时间,不过从她们家里搜出的衣服,以及鞋子,经过鉴定,百分之九十能肯定,赵春丽和杨霞就是两名被害女性。” 衣服尺寸可以印证身高,田光汉在垃圾山找到的脚掌,虽然已经腐烂,但是足迹的大小也符合两名被害女性家里的鞋子。 当然,一切都要以dnA为准。 田静只是法医,也不是现勘,根本不归她管这事儿。 罗锐有些讶然,她没有根据数据判断,这有违科研人员的精神不是? 这时,田光汉走到他的身边,低语道:“先前,田主任看见那孩子的尸体,当场就被吓住了,我以为法医不怕这个呢。” 林晨听见这话,看向田静走进了厨房去忙,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田师姐虽然没结过婚,也没生过孩子,但看见那样的场景,心理肯定也承受不住。” 田光汉瞥向她:“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当时我看你快哭出来了。” 林晨白了他一眼:“切,没心没肺,你有孩子吗?” “我有啊,我有一个女儿。”田光汉收起戏谑的眼神,脸上出现严肃的表情:“这该死的凶手,太残忍了,要是让我抓着他,一定让他去翻两遍垃圾。” 这个时候,现勘正用棉签提取墙上的血污,除此之外,民警还在厨房的盥洗台里提取到了血液样本。 内里贴着白色瓷砖的盥洗台,被擦拭的干干净净,但是下水管里,却是流淌过鲜血。 现勘民警讲道:“这个小区早就停电断水了,应该不是洗血手,从管道内壁血液的浓稠度来看,应该凶手分尸后,用容器接血,然后在这里倾倒……” 这话把在场众人都给震住了,田光汉咽下一口唾沫:“这……” 他说不出话来,林晨也是脸色衰煞白。 这时,又有现勘跑来报告。 “罗支队,我们在厕所的地板上提取了尿渍,还有大量的粪便……以及五个1.5升的矿泉水瓶,但是瓶子上没有发现指纹。” 罗锐点点头,站在厨房里,想象着当时的场面。 总的来说,赵春丽和杨霞被叫到这里来,下车之后,马上就被凶手控制住,因为是两个人,所以凶手不可能轻易得逞,应该是使用了凶器,威逼着两名受害人进入这里。 又或者是,直接击倒两名被害者,把她们拖了进来。 还有第三种可能,这两个女人缺钱,凶手用金钱诱惑……不过这样的可能性很小。 无论是哪种推测,凶手把两名被害者带进这间屋子,便开始痛下杀手。 这个废弃的小区,没有人居住,就算是被害者大喊大叫,也不会被人发现。 而且,分尸需要时间,把尸块带走也需要时间,起码得两三天的工夫,才能处理完毕。 如此判断,凶手应该是一个年轻力壮,并且熟练使用角磨机的人。 小区里没电,角磨机的用电是从哪里来的? 很明显,角磨机使用的是储电电池,这玩意在这个年代可不少见。 另外,分尸的话,凶手还得准备大量的透明胶带,以及塑料膜和垃圾袋等等…… 两名被害者是在三月五号遇害,凶手在这期间肯定是多次进入这个小区。 这就是线索! 罗锐赶紧打电话给康柏林,把自己的推测详细的讲给他听。 康柏林在电话里道:“我已经联系了交通队,嘉园小区四周的监控正在调查,而且送两名被害者到这里的出租车司机也在调查,不过需要时间……另外,因为现在是凌晨时分,附近的居民都在睡觉,所以只有等天亮了后,才能派民警去走访。” 罗锐看了看接近五十平米的客厅,说道:“天亮之后,派人去附近的五金店,以及派人驻守这四周的垃圾桶,凶手用了大量的塑料膜,咱们要查找塑料膜的来源,以及凶手肯定会丢弃现场用的塑料膜。 我问过老田了,垃圾山并没有发现这个东西,凶手或许把这些东西也丢在了某个垃圾桶里,塑料膜的用量不少,兴许是被某个拾荒人捡走了。” “明白,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一夜无话,天亮之后,各种消息纷纷传来。 先是嘉园小区两公里之外的某家五金店,老板证实在三月六号的晚上,他快要闭店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购买了一卷、五公斤重的塑料膜,另外还有三卷透明胶带。 而且,对方在材质上很有要求,需要结实、不会渗水的那种。 老板问他用在哪里,男人回答说,是用来铺在屋顶,以防五六月份下雨时,屋顶漏水。 罗锐站在柜台前,盯着老板:“这个人长什么样?” 老板沉吟了一阵,瞄着罗锐的身高比划了一下:“我说不上来,但比你稍微矮一点,高高瘦瘦的,他当时戴着帽子,没注意他的眼睛,不过他下巴有一条疤痕,鹰钩鼻……” 说到这里,老板一下子睁大眼睛:“对了,这个人左手是六指。” “六指?” “是,没错,他伸手拿到东西的时候,我瞧见的。” 罗锐看了看店里的情况,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你这家店为什么不装监控?” 老板一脸无奈的道:“警官,我做的是小本生意,装那个玩意,几百块钱下不来,而且还要联网,我不亏钱吗我?” 罗锐点点头,这个时候,除非是商场、或者是比较的大超市之类的,才会象征性的装几个监控。 这家五金店的面积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多,而且地处偏僻。 凶手选择这里,肯定也是为了避开监控。 罗锐正准备给康柏林打电话,对方却马上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后,他马上开口道:“罗锐,我们查到了线索。 第一,交通监控已经排查到一名可疑男子,多次出现在淮阳路的监控下面,而且方向正是嘉园小区那边,不过这个人戴着鸭舌帽,看不清他的脸,应该是有意避开监控的。 视频已经发给楚阳的电脑上,你看一下。 第二,我们还查到凶手把分尸用的塑料膜扔在了三公里外的垃圾桶里,而且是在一家商场门前的垃圾桶。 他应该是有意这么做的,因为商场的垃圾桶,是拾荒者重点关注的地方,时间是在三月八号的下午六点三十分! 仅仅过去十分钟,这些塑料膜就被一个拾荒者捡走了。 我们正在寻找这名拾荒者……” 罗锐点头,如此以来,已经找到了尸体,虽然没找到头颅,但是物证也有了,再抓获凶手,找到行凶和分尸的工具,那么物证齐全。 就算是凶手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把分尸现场处理的干干净净,但照样留下了血渍,而且罗锐离开小区时,现勘盥洗台上找到了好几枚指纹。 只要指纹能匹配到凶手,那么就坐实了凶手杀人后,分尸,死刑肯定跑不掉。 康柏林继续在电话里讲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你们抓获的那名皮条客……” “范大伟?他怎么了?” “对,就是他,我们审讯了一夜,从他嘴里撬出,和他一起组织卖银行为的,还有一个人,名叫何江的。 他被逮捕前,就是和这个何江在一起的。 据范大伟声称,当时何江在昨天晚上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有客人同样要了两个小姐。” 闻言,罗锐的心脏停了好几秒,随后他赶紧问道:“这个家伙,我们抓捕他的时候,他为什么没讲?” 康柏林在电话里的语速很快:“他应该是被吓坏了,脑子不清醒。我们已经打过何江这个电话,但是对方的电话已经关机。 至于那两个小姐,范大伟也不知道她们的电话,他只知道一个叫兰兰的女人。” “兰兰?” “应该是化名,不是真名。” 此时,罗锐的脑子飞速的运转,女票客叫两个女人,并不稀奇,三个四个都无所谓,但是最重要的是,这个何江现在下落不明。 找不到他,就不能确定这两个女人是不是被同一个凶手给叫走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过去一夜了,她们已经遇到了危险,或者是遇害了,可能连皮条客何江都出事了。 康柏林在电话里说道:“范大伟离开那家小卖部时,何江当时还继续留在那里,并且他还说,这两个女人是坐出租车单独去的,范大伟并不知道女票客给出的地址。” “那家小卖部?” “人民南路112号,小卖部门前放着两张红色的桌子,以及一张烂掉的台球桌。” “这样,老康,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马上定位何江的手机信号,看他最后出现在了什么地方? 另外,查找小卖部周围的交通监控,看他去了哪里。 最后把刑警支队,不,通知特警队和警犬,统统我找来!全部人员在小卖部前集合!” 康柏林在电话里提醒道:“罗锐,何江做的是违法生意,见我们这几天扫黄,所以听见风声,是不是躲在哪里了?我们如此兴师动众,要是没查出什么来……” 罗锐马上打断他:“已经有两个女人被害,而且她们还被凶手残忍的分尸,到现在还没找到她们的头颅。 如果是激情杀人,或者利益牵连,凶手杀了人,怎么会还变态的分尸,还把人大卸八块? 老康,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穷凶极恶,心理扭曲的变态杀手,如果不早点抓住他,那两个女人凶多吉少!” 第323章 必须找到她们! 早上八点。 人民南路,小卖部门前。 罗锐等人赶到的时候,路边已经停着好几辆武装警车。 早起上班的人,刚开始还没察觉到什么,但随着警车开来的越来越多,附近的上班族便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小卖部在两条路的转弯之处,左边挨着一家移动通讯公司。 罗锐赶到的时候,两组特警人员牵着三条警犬,已经在待命了。 来的路上,陆康明已经打过电话给他,详细询问了案件情况之后,马上就通知了特警队。 他比康柏林还要着急,毕竟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个案子,不说万众期待,但也是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沙河县不比临江市,前者是贫困县,顶天也就几十万人口,和临江市接近一千万人口来比,每天都有命案发生,复杂的案件更是层出不穷,让人如坐针毡。 陆康明自知是走了祖坟冒青烟,让自己遇到罗锐这个下属,区区两年多时间,屡破大案要案,这才让自己飞黄腾达,调到了地级市来。 他也明白,自己之所以有这个机会,其实是陪衬罗锐上任,为的就是打通向上的关系,让罗锐的刑事小组能够专注破案。 罗锐能力强,但资历浅,一般来讲,一个人去到一个新地方,工作是先放到一边的,人际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你是副支队长,那又怎么样呢? 你上面不是有支队长、副局、局长,还有市里的书记…… 你想插手案件,那起码得半年后。 但因为有陆康明为他打点,罗锐对临江市还算熟悉,这才刚来,马上就能参与案件的侦查,要是换一个地方,你想都别想。 组织上虽然信任你,但领导能相信你? 罗锐下车后,一个特警大队长马上小跑过来:“罗副支队,您好,我是特警支队一大队的胡文,上面领导我配合您这次行动。” 罗锐点头:“胡队辛苦。” “不幸苦,对了……”他握了握挂在胸前的长枪,转过头,看向小卖部的门口:“我们刚问过了,这家小卖部的老板姓陈,人已经带出来了。” 罗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中年男人胆战心惊的站在小卖部的门前。 罗锐走上前去,伸出手来:“陈老板,你好,我是刑警支队的,我们有些事需要问你。” “不是,问点事,搞这么大的动静?”陈老板看着路边黑压压的一群警察,而且还有三条警犬向自己虎视眈眈,他心里不怕才怪呢。 “警官,是,早些年,我店里是有两台老虎机,但都被你们砸了,我现在做的合法生意,绝对没有违法……” 罗锐伸出手来,打断他:“你先别紧张。” 说完,罗锐看向林晨,后者拿出平板电脑,把范大伟和何江的照片翻出来,拿在对方眼前。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陈老板睁大了眼睛:“这不是……那个……我不知道他们叫啥名,但最近这半年来,他们经常在我店里买东西,很多时候,他们都骑着摩托车,在摩托车上睡觉。” 他一边讲,一边指了指台球桌旁边:“就那儿,我昨天关门的时候,那个矮个子还没走,我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每天晚上,这两个人都待在那里,而且我还看见好几个小姐来找过他们,我想他们肯定是在干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昨天晚上有女人来找他们?” “昨天晚上倒是没有。” “你这店里有监控吗?” “我怎么可能装那个玩意儿,太贵了。”陈老板看向旁边的移动通讯公司:“隔壁那家店有。” 罗锐侧头看过去,楚阳已经进去店里,正和负责人沟通。 十分钟后,楚阳捧着一台电脑走出来。 “组长,有情况。” 楚阳左手托着电脑,右手食指拖动着鼠标。 “这是移动公司在门前安装的监控拍摄到的,小卖部关门的时间是在午夜十二点半,这之后……您瞧,何江还躺在摩托车上睡觉……” 罗锐点点头:“把视频加快。” “好的。” 视频加快1.5倍后,时间来到凌晨一点。 画面上,何江突然被惊醒,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接听之后,嘴里念叨了几句,最后把电话给挂了。 不多时,他又拿出手机,像是在给谁发送短信,接着又打了电话出去,最后骑着摩托车离开。 视频播放完后,林晨问道:“他是在给谁打电话?” 楚阳摇头:“十分钟前,我联系了康支队,范大伟和何江用的都是黑卡,至于他和谁在联系,我想肯定是和那两个女人。” 罗锐撇撇嘴,又是黑卡,这玩意到底好,还是不好,没法判断。 当然,对于犯罪人员使用黑卡能规避风险,以防警察调查;但对于警方来说,想要找到这些人,那难度就有些大了。 但从另外一个方向来说,实名制后,电信诈骗兴起,对方连你的名字、生日、房产和银行卡里的存款都了如指掌,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实名制后,用户平均每天接到的诈骗电话有多少?数都数不过来。 犯罪分子远在国外,都知道你的真名实姓,是不是很意外? 罗锐道:“何江去的方向是在人民南路的北段,林晨,你打电话给康支队,叫他沿路查找一辆钱江摩托车,车牌号是8181,咱们沿着这辆摩托车的轨迹查找!” “是!” 不到十分钟,康柏林的电话打来。 “罗锐,我们找了技术人员,定位了何江的手机信号,位置是在市郊的砖厂附近,但位置可能会相差一公里。这之后,手机信号消失!” “行,我马上赶过去。”罗锐挂点电话,一行人赶紧上车,沿着这个方向快速行驶。 林晨坐在后座上,联系着田静,询问尸检报告。 楚阳打开了砖厂沿路的三维地图:“组长,咱们现在过去需要40分钟,出了市区之后,沿路就没有交通监控了。 这家砖厂是建在国道旁边的,以它为中心,附近一公里有好几个地方,分别是一家养老院,一家养猪场,还有好几家蔬菜大棚,对了,还有一个地方就在路边,叫大树湾。” 罗锐坐在副驾上,闭着眼,思考着。 何江驾驶的摩托车,能去的地方很多,就算半米宽的小路也能行驶,但为什么他手下的两个小姐,会跑到这样偏远的地方来接客? 钱,全都是因为钱! 伪装成女票客的凶手,肯定是给的很多,这让何江和他手下的两个女人失去了警惕。 这该死的混蛋,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半个时后到了目的地。 罗锐他们把车停在路边,向左侧半公里之外的砖厂望去。 田光汉从后面那辆车下来,他和杨波小跑过来:“组长,要不要我带人去那边问问?” “行。”罗锐话虽然这么说,但并不抱什么希望,何江凌晨一点从小卖部出发,到这个地方差不多一点半了。 这个时间,国道两边都是杳无人烟,再说,想要寻找目击证人很难。 这时,胡文带着人下车,走来问道:“罗副支队,我们的工作是?” 罗锐看向四车道的国道,向周围望去:“你们先沿着这附近寻找钱江摩托车的车辙印……” 对方马上叫苦:“可这是沥青路面啊,怎么找?” 罗锐看向前方,有好几条从国道向外延伸的泥泞小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找,去找那些小路,何江要是骑着摩托车上了小路,肯定会留下痕迹,如果没有,我们就往前继续走!” “是!”胡文答应一声。 随后,五十来人马上行动起来。 罗锐站在原地,看向周围的地理环境,大脑快速的运转着。 何江接到电话,马上就赶来这里,他给谁打的电话?来到这里,手机信号消失,他很有可能出现意外。 凶手扮做女票客,肯定需要一个场所,不然会让两个女人起疑。 国道两边没有酒店,只有民房和一些厂子。 厂里人多眼杂,凶手肯定不敢选这个地方。 那就是民房,废弃的民房! 凶手杀害赵春丽和杨霞,就是找的一处准备拆迁的小区。 凶手不会选择自己的地方行凶。 念及于此,罗锐马上给康柏林打电话,向对方再次寻求增援。 康柏林不敢怠慢,应了一声,赶紧增派了几百号人。 一个小时后,国道上全是警车和警员,过路的社会车辆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出现了什么重大车祸现场。 人员组织起来,沿着国道往外搜索,并且还不停地往前行进。 时间来到中午时分,他们已经沿着国道往前搜了四个小时,砖厂已经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罗锐站在路边,看向前方的一棵枝叶茂密的老树。 “那是什么地方?” 林晨在一边回答道:“地图上标记的地名叫大树湾,那棵树是黄果树。” 罗锐嘴里“唔”了一声:“走,咱们过去瞧一瞧。” 大树湾离着他们的距离也就五百米,两个人来到树下后,一条警犬马上狂奔而来,一边嗅着沥青的路面,一边狂吠着。 训导员也赶紧跟上来,想把警犬牵走,但罗锐马上阻止了他。 他蹲下身,在警犬鼻子嗅着地方,伸出了食指和中指,然后在沥青路面上用力一刮。 林晨站在一边,睁大了眼睛,嘴里喊道:“是血!” 罗锐手指头的指肚上,是殷红带黑、且凝固的血迹,而沥青地面根本看不出血迹。 “应该是被擦拭过!”罗锐眼睛微微眯起,他站起身,吩咐道:“把所有人全部叫来,沿着周边搜索!” “明白!”林晨转身,赶紧用对讲机联系后方正在搜索的警员。 虽然找到了血迹,但并不代表这是何江出事儿的地方。 紧接着,数百名警员以大树湾为中心,寻找可疑线索。 这时,罗锐叫来一个现勘警员。 对方打开金属箱,拿出勘察灯:“罗副支队,光线太强烈了,不太好能照出来。” 罗锐望了四周,然后道:“苏明远,看谁的车里有防尘套,赶紧拿来。” “是!” 不一会儿,苏明远从一辆车的后备箱找出一张防尘套,然后在其他几名警员的协助下,一人拉着一角,把现场给围了起来。 为了光线不透进去,苏明远几个人还把自己的衣服给脱掉,盖在防尘套上。 这时,现勘警员和罗锐掀起防尘套,两个人钻了进去。 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中,罗锐蹲着身,吩咐道:“开灯!” 现勘警员扭开手里的勘察灯,在强烈的紫色光线中,只见沥青的路面上全是血迹。 “副支队,出血量很大啊!” 罗锐问道:“不会是车祸现场吧?” 现勘警员摇头,指着喷状的血迹:“您看这里,很明显是刀具之类的工具,砍在人身上,喷出的血迹。 还有这里,出血量最大,应该是砍破了大动脉后,出的血。 您瞧这里,有拖拽的痕迹,还有摩托车的车轮上也粘着血迹……” 摩托车的车辙印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罗锐把手伸到外面,向林晨喊道:“你进来,把何江的钱江摩托车找出来,比对车胎印。” 林晨答应一声,也低下头钻进防尘套里。 她打开手里的平板电脑,然后找出何江在监控下的视频,接着把摩托车的影像放大。 现勘警员凑过脸,仔细比对着沥青路面上的轮胎痕迹。 “没错,路面的轮胎印是何江的摩托车!” 林晨道:“那么,何江就是在这里遭遇了凶手?” “不是遭遇了,而是被杀了!”现勘警员回答:“从现场判断出血量,可以推测被害人当时的情况,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而且,从现场痕迹来看,搏斗的痕迹很少,凶手肯定是趁人不备……”现勘警员没把话说完,而是向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 林晨沉吟道:“那么人和摩托车呢?” 现勘警员扯了扯防尘罩,向外面喊道:“移动位置……” 苏明远答应了一声,和几个警员往旁边挪了挪。 如此反复好几次后,现勘警员指着一处摩托车的车胎痕迹道:“摩托车往左边去了。” 这时,几个人钻出防尘罩,往国道左侧的荒地望去。 不用罗锐吩咐,田光汉和杨波赶紧带人,牵着警犬一并跳下了国道,往前搜索。 罗锐站在原地没动,脑子里思绪万千。 何江被叫来了大树湾,然后遭到袭击,凶手肯定是躲藏在这里。 那么何江为什么轻易被叫来这里? 而且这四周也没有民房,也不是做“那种事”的场所,那么凶手在行凶的时候,那两个小姐呢? 是不是已经遇害了? 凶手选择在大树湾行凶,那么…… 罗锐看向前方,那么凶手给何江的地址,应该就在前面。 他赶紧叫来一组人,开车往前寻找,特别是留意路边的民房。 他们一边开车,一边向四周观察。 此时,路面的车很多,罗锐正在低头沉思时,一辆绿色的皮卡车从他所乘坐的车旁驶过。 开车的司机稍稍侧了侧脸,瞥了他一眼。 十分钟后,田光汉和杨波传来消息。 “组长,咱们找到何江的摩托车了,就在国道左侧前面一百米的水渠里,车身上全是血,但没有何江的尸体!” “继续向四周搜索。” “明白。”罗锐刚放下电话,康柏林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过来。 “罗锐,我们找到了出租司机!” “什么?”罗锐坐直了身体。 “洪山路305号!”康柏林先说了地址,然后继续道:“从出租车公司提供的消息,昨天深夜,有一名司机送了两个女人去洪山路305号,司机回忆说,这两个女人不像正经人!” 因为罗锐把手机开的免提,旁边的林晨赶紧道:“洪山路就在前面!” 罗锐心里一紧,立即吩咐坐在副驾的楚阳:“拉响警笛!快!” 楚阳赶紧照做了。 见到罗锐的越野车拉响了警笛,并且速度越开越快,后面跟着的警车也照做了~ 一时间,路面上的警笛声“乌拉乌拉”的响着。 康柏林还没有放下电话,他讲道:“除此之外,我们还找到送赵春丽和杨霞去嘉园小区的司机,我们也拿到了他的口供,这两个女人确实是在嘉园小区遇害后被分尸的。 还有,现勘警员和田主任从分尸现场提取的dnA,鉴证结果也已经出来了,符合赵春丽和杨霞的dnA。” “明白!”罗锐挂掉了电话,现在无暇他想,他不断地催促着方永辉开快点。 方永辉把油门踩到底,连续超车。 十分钟后,他们驶出国道,开上右侧的两车道。 楚阳看了一眼路边的指示牌:“组长,这就是洪山路。” 罗锐点头:“关掉警笛,叫后面的车辆也都关了!” “明白!”楚阳打开车窗,伸手把车顶的警笛摘下来。 五分钟后,大片的蔬菜大棚出现在眼前,以及远处的一栋民房。 楚阳指着前面,大声喊道:“洪山路305号就是那里!” 越野车还没停稳,一行人赶紧下车。 确定门牌号后,罗锐从后腰掏出手枪,方永辉和楚阳也跟着掏出枪。 “林晨,你留在车里!” 林晨没同意,也紧紧地握着手枪,站在车边。 罗锐见后面的警车跟上来,然后向眼前这栋三层小楼打了一个手势,一群人立即上前把这栋楼给围住。 “不要叫门,直接冲进去!” “明白!” “收到!” 一群人来到台阶前,看见门上没上锁。 以胡文的特警队走到门前,他向别着衣领上的麦克风讲道:“一组就位。” 耳麦里传出二组的声音:“二组就位!” “好,我数到三!” 他伸出三根手指,全放下后,最前面的特警一脚踹在门上。 与此同时,后面的二组人员也开始踹门。 但前门并没有锁,一下就被撞开了。 一群人赶紧冲了进去。 随后,耳麦和对讲机里传出声音:“客厅安全!” “后门安全!” “上二楼!” “二楼没人!” “三楼没人!” “厨房!厨房有人!” 罗锐立即跑到了客厅左侧的厨房,只见一个人躺在厨房的地板上,全身上下都是血。 而且还不止,这个人只剩下躯干,没有脑袋。 在场的警员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晨的脸色煞白,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但还是呕了出来。 “头,头在哪儿?”罗锐道:“把这栋楼仔细给我搜一遍。” 不多时,有人在客厅里喊了一声。 “找到了头!” 罗锐走出厨房,看见客厅里站着几名持枪的民警,他们眼神惶恐,脸色苍白的望着近前的茶几。 玻璃茶几上放着一个不锈钢的盆子,而死者的头颅就搁在盆子里。 先前,进屋的时候,罗锐也注意到茶几上是有一样东西,被红布给盖住,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所以他没来得及查看。 现在,这颗脑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所有人当场都被吓住了。 林晨更是看都不敢看,方永辉和楚阳的胆子倒是大一些,但也是呆愣当场。 方永辉咽下一口唾沫:“这……这人是何江?” 因为脸上都是鲜血,而且双眼紧闭,所以他不敢确定。 但罗锐知道,这就是何江的头颅! 厨房里那具被砍掉脑袋的尸体,身上所穿着的衣物,也符合何江在监控下出现的模样。 紧接着,特警和刑警把整栋楼都给搜索了,除了何江的尸体,并没有其他两名女性的尸体。 也就是说,这两个女人被凶手给带走了? 她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叫现勘和法医!”罗锐吩咐一声,然后走进厨房。 厨房里全是血,难以下脚,但在厨台上放着一个烧水壶。 罗锐垫着脚,往前迈出两步,然后用手背碰了碰烧水壶。 温的! 凶手没走远! 他不敢浪费时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关系着被害人的生死。 楼前的公路是水泥地,但挨着一棵柿子树下,却是大片的泥路,那里出现了深深的车辙印! 想要带走两名被害人,凶手所使用的交通工具肯定是一辆四轮汽车。 如此想着,罗锐赶紧联系交通支队,以及还在国道两边搜索的警员,开始设立路障,排查过往车辆。 …… …… 与此同时,长时间陷入昏迷的小晶,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中,猛然睁开眼。 “这是哪里?” 第324章 擒凶 洪山路305号。 不断地消息汇总过来,让罗锐一些头晕目眩。 先是身为何江的皮条客,凌晨一点半到两点之间,在大树湾遇害,而后凶手把他所驾驶的摩托车,丢弃在大树湾附近的水渠之中。 接着,何江的尸体被凶手带来洪山路305号,何江当时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这尚且不知。 但最终结果是,他的脑袋被凶手给砍了下来! 鲜血淋漓的头颅就搁在不锈钢盆里,并且被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而且还用红布盖着。 这是凶手有意为之、对警方的示威,还是无心之举? 但无论怎么讲,这个凶手肯定已经知道警方在追查他,所以何江的尸体并没有处理完。 况且,现在还有两名女性受害人下落不明。 这是眼前的重中之重! 现勘早就已经被叫了过来,一些人聚集在民房里,争分夺秒的进行现场勘察。 另一些人聚集在柿子树下,正在提取停放在那儿的轮胎印记。 因为四周无人,这栋民房孤零零的矗立在蔬菜大棚前面,所以现场走访也需要时间。 但好在走访的民警也知道事情紧急,第一时间传回了消息。 楚阳挂掉刚通话完的手机,走到罗锐跟前:“组长,巡查的民警打来电话说,这栋民房是一个叫于强的男子,他是种植户,但半个月前出差了,所以这栋屋子,根本没有人居住。” 罗锐皱着眉头:“于强?” “是。不过他的身高和年龄,都和五金店的老板所说的凶手不同,而且左手也不是六根手指。 推测凶手应该是知道这里没人,他把大门撬开,然后打电话给何江,进行招piao行为。” 罗锐沉吟着:“不能简单就排除于强的嫌疑,把他控制住,找人赶紧审!” “是,我这就去通知!” 随后,方永辉带着一个现勘从大门内跑出来。 现勘警员手里拿着一部数码相机,他忙道:“罗副支队,我们在客厅和厨房找到大量的痕迹!” “哦?” “女性的毛发,还有多处指纹和血迹。”现勘从方永辉手里拿过透明证物袋。 “您瞧,这个袋子里的女性毛发,头发染过,而且卷曲,另外一个女性的头发是黑长直。” “这不说,厨房和洗手间还有打斗的痕迹!” 罗锐点头,他先前已经看过了,洗手间和厨房是在最里面,洗手间的门板像是被厚重的刀具砍开了。 现勘手里拿着数码相机,调出照片给罗锐看:“这是我们在厨房内找到的指纹,门框上,厨房的洗手台上到处都是指纹,并且洗手间里,还掉落了大把的女性头发!都是黄色的卷发。 并且,厨房的推拉门上还有刀砍的痕迹,您瞧这里,这个痕迹周围还有好几枚指纹。” 罗锐低头观看着数码相机里的照片。 现勘警员是一边打着勘察灯,然后拍下来的照片,这个时候,民警还在提取现场的物证。 不用说,这些东西非常重要,以后是要交给检察,用于法庭审判的物证。 这个凶手要是被抓着了,没有死缓的可能,死立决是必须的。 要说司法系统审判最快的,只有咱们在这片土地上。 对于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绝不会姑息。 林晨站在一边,看了照片后,她推测道:“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测,这两个受害人,最先遭到袭击的是黑长直,然后黄色卷发的女子躲在厕所里,接着,凶手用刀斧之类的工具,砍开洗手间的门,把她给抓了出来?” 方永辉点头:“很有这个可能,但是我有点搞不清楚,当时黄发女子躲在厕所里,她看见同伴遭到袭击,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罗锐沉吟道:“不是她不想报警,估计是出现了意外情况。” 一般来说,最怕警察的不是卖银的小姐,而是皮条客。 组织卖银的犯罪事实,是要算在何江的头上,但是对于小姐,警方一般都是从宽处理,缴纳罚款,拘留几天后出来,继续重操旧业,不会有任何麻烦。 虽然在她们的日常工作中,害怕警察、躲着警察,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肯定是相信警方的。 听见罗锐的话,现勘颔首:“你们瞧这儿,这是在洗手间里拍到的指纹,蹲坑旁边的陶瓷板上都是同样的指纹,而且洗手间里没有水箱的。” 他这么一说,罗锐已经把脑子里的线索串了起来,他看向眼前这栋三层小楼,推测道:“不是没报警,而是没法报警,黄发女子应该是在上洗手间时,听见外面同伴的惨叫声,手机不小心掉在了厕所里。 她在慌乱之中,一时间没法把手机捞上来,而且人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最先想到的是最熟悉的人。 这个黄发女子应该是最先打电话给何江了,而何江接听电话的关键时候,凶手闯进了洗手间,阻止了通话。 这之后,凶手以这她们的名义,发送短信给何江,并且骗他去大树湾,最后何江被藏在暗处的凶手给袭击……”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众人联想到小卖部外面的监控视频,当时何江确实是被电话声惊醒,但电话那头马上就挂断了。这之后,他打过去,没人接听,然后双方才用短信联系。 凶手为了骗他,并且还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大家都想到了这点,林晨最先开口:“那……凶手电话来欺骗何江,难道他就这么信了?” 罗锐摇头:“除非当时打电话的是两个女人当中的某一个,这就会减少他的怀疑。所以她们大概率还活着!” “还活着?”林晨重复着这句话,心沉到谷底。 罗锐继续道:“如果她们死了,凶手为什么废那么多事,带走她们?” 林晨应了一声,看着罗锐走到柿子树下。 “怎么样?”罗锐向蹲在地上的几个现勘问道:“出没出结论?” “副支队,轮胎印已经提取了,正在对比,但是这个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出不来。” “我瞧瞧。” 现勘让开身,让罗锐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泥泞地面很松软,并且还有腐烂的落叶,但四个轮胎印清晰可见,也能看见轮胎的纹路。 其他几名警员正在用黄色卷尺测量前后、左右轮胎之间的距离。 现勘指着靠近房屋的两处轮胎印:“这是前轮,前轮印记较浅,后轮的轮胎印比较深,而且轮胎型号应该是At轮胎,At胎的花纹设计得比较粗犷,胎牙的间距也比ht轮胎略大……” 罗锐插话道:“At轮胎的胎面花纹设计,在公路行驶时可能会产生更多的噪音,并且油耗可能更高,但其耐用性和在非铺装路面上的附着力要强于ht公路胎,是吧?” 现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罗副支队长,您还懂这个?” 如果在平时,罗锐肯定会开玩笑说,自己老丈人就是汽车代理商,而且他海边别墅的车库里还停着不少豪车,但现在,他没这个心情。 前边的轮胎印较浅,后面的轮胎印较深,车的后半部载重量就比较重。 单看现场的痕迹,那是不较重了,而且很重。 这时,方永辉跑来,急切的道:“罗大,老田和杨波都打电话过来了,说现在大树湾通往市区整条路已经建起了路障,路上行驶的车辆都停了下来。 康支队也已经带人把洪山路的后段,以及岔路口都给封了起来,现在的情况是,司机们的情绪很大,他们不知道到底要排查哪种类型的车辆?” 罗锐抬头起来:“笨啊,非要车辆型号?凶手左手六指,而且车上带着被害人,被害人身上肯定沾染了血迹,警犬支队不是也在支援吗?上警犬,这种事还来问我!” 方永辉挑了挑眉:“行,我这就告诉他们!” 罗锐沉吟了一会儿,站起身:“楚阳,你留在这里,如果搜出的物证有重大线索,马上通知我。” “是!”楚阳答应了一声。 不过,罗锐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眼神冷峻的看向现勘警员:“轮胎胎面的宽度不是普通小轿车轮胎,推测应该是越野车这种车型,而且后车身很重,看后面轮胎的压印,就算是后备箱放着两个人,也不会这么重。 而且通过轮胎之间的间距,我认为是皮卡车,至于型号,还需要你们的数据支撑!” 说完这话之后,罗锐马上便带着人离开。 蹲在地上的现勘警员眨了眨眼,看向楚阳:“不是,罗副支队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还跟我讨论半天?” 楚阳叹了一口气:“不就是嫌你们动作太慢吗?下个结论都需要好几天,他不亲自来观察,你们能马上给他结果?” 现勘警员两手一摊:“我们也没办法啊,要是数据错了,你们一线警员根据我们给的信息,要是判断失误,我们也要背锅啊。” 楚阳却并不赞同这点:“出错不怕,就怕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现勘被他怼了一下,只好默不作声,继续手上的活儿。 …… …… 大树湾。 此时已经是午后两点,在砖厂的位置就已经设起了路障。 所谓的路障,就是四台警车横在路面上,不让后方的社会车辆通过。 因为先前在等待消息,所以周围的警察并没有马上行动起来。 这是一条四车道,中间没有护栏,所以来去的车辆都给堵着了。 杨波前前后后瞄了好几眼,眼前全是车,而且司机们显得非常不耐烦,有的坐在车里按着喇叭,有的干脆下车,跑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负责维持秩序的民警解释了好几遍,可司机们的语气越来越重,认为这些民警不作为,耽误他们的时间了。 田光汉放下手机后,杨波马上问道:“怎么说?” “怎么说?”田光汉摸了摸鼻子,看了他一眼:“罗大说你是二百五,凶手左手六指,车上有被害人,质问我们还在这儿傻愣着,是不是二百五?” 杨波吸了一口气:“靠,你打的电话,骂也是骂你!” 田光汉道:“赶紧的吧,把人全组织起来,让开一条道,一辆车一辆车的搜查!” “早就该这么做了!”杨波白了他一眼,先前是田光汉叫人把路给拦住的,拦住后就直接等消息,造成了现在路面上的大堵车。 随后,在杨波和田光汉的调遣下,特警、刑警和基层民警开始排查路面上的社会车辆。 当头的一辆别克车司机,看向警车已经让开,心里稍微舒出一口气。 “证件?”有两位民警走上来问询。 别克司机把证件递出车窗,对方看了一眼后,接着道:“把手伸出来!” “啊?” “把手伸出来。” “不是,警官,你们这是干什么?” “别问这么多,想要走,就按照我们说的做。” 别克司机点头,赶紧把两只手伸出车窗。 “行。请把后备箱打开!” 司机照做了,一个警官在车里看了一遍,另外一个警官在后备箱检查了半分钟。 当头的警员拍了拍车顶:“你可以走了!” 别克司机如蒙大赦,轻轻地踩了踩油门,从前面警车让开的缝隙中穿过。 上百名警车组成了搜查组,开始逐一排查,寻找可疑人员和车辆。 排在最后的车辆司机,想要下车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都被警官呵斥,叫回了车里。 不仅如此,警犬支队的三位训导员,也在安抚警犬,给狗狗们做思想工作,准备开始搜索血腥味。 这时,田光汉突然接到电话,一看屏幕,是林晨打来的。 “老田,我们已经赶过来了,组长叫你们密切注意皮卡车,遇到皮卡车一定要仔细排查。” 田光汉挑了挑眉:“怎么?凶手开的是皮卡车?” 他一边问,一边跳上旁边越野车的车前盖,并跨过挡风玻璃,站在车顶上。 他向路面上密密麻麻的车辆眺望。 车上坐着的司机赶紧吼道:“干什么呢?你踩我车干嘛?” 田光汉没搭理他。 林晨在电话里道:“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凶手所使用的是越野车,技术那边现在还没出结果,组长叫你最好仔细排查,凶手离开洪山路没多久,他应该还在路面上。” “行,我明白了!”田关汉挂掉电话,赶紧掏出插在屁兜里的对讲机。 “警犬支队注意,凶手所驾驶的车辆,初步怀疑是一辆皮卡车、或者是越野车,现在你们重点排查此类车辆!” 越野车的司机打开车门,正想和站在车顶上的秃头警察掰扯,此时耳朵里听见“凶手、越野车”几个字,吓得他赶紧把车门关上,老老实实的回到驾驶座上。 就在警察有条不紊的往后排查时,大树湾后半段,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从前面走过来,打开一辆红色奔驰车的车门,准备上车。 此时,旁边一辆车的车窗降了下来,一个声音问道:“美女,前面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裹了裹身前的红色大衣,不满地撇撇嘴:“警察查车呗,大家都不准走,这都堵成什么样了?一天天的,吃饱了没事儿干。”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男人的车后斗,后斗上盖着军绿色的篷布。 “警察?” 女人道:“什么玩意,要看证件,还要看手,莫名其妙的,难道这路上还有逃犯不成。” 男人脸色非常认真的道:“指不定真有逃犯呢?现在这个世道不太平。” 女人深深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车:“诶,我说你这车上装的什么?怎么还动呢?” 男人伸出脑袋,往车子后面看了一眼,笑道:“哦,你说那个,狗,我家养的狗,太调皮了,我就把他放在车斗里,免得它影响我开车。” “狗?”女人撅起嘴:“怎么能把狗放在后斗里,会被闷死的。” “你说的是!”男人回答,然后打开了车门。 女人瞧见他的动作,不以为意,坐回了车里。 男人拿起搁在副驾上的黑色背包,然后跳下车,露齿笑道:“我去把它拽出来。” 说着,男人攀上了皮卡车的后斗,钻进了篷布里。 女人鄙夷的瞧了他一眼,然后把车窗关上,自顾自的望着手机。 皮卡车一阵摇晃,她也没察觉到。 十分钟后,一只警犬从车辆的缝隙之中,狂奔而来,一边“汪汪”大叫。 田光汉站在车顶上,瞧见了这一幕,眼神微微凝起。 他急忙跳下车,往这边跑来。 警犬对着皮卡车一顿狂吠,这是有警情的意思。 这不说,车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众人的鼻腔里。 训导员身后的两个民警如临大敌,纷纷从腰间抽出了警棍。 一时间,皮卡车被数十名警员给包围住。 杨波和田光汉掏出手枪,并且看向旁边的红色奔驰车。 女司机已经降下了车窗,有些厌恶的盯着车旁的警察。 田光汉问道:“这车里的司机去了哪里?” 女司机翻了一个白眼,没回答。 田光汉加重了语气:“我问你话呢!” 女司机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田光汉打开皮卡车的车门,看见方向盘下面的钥匙都还没拔。 他心中一凛,双手托枪,一边用眼神示意,让旁边两个民警解开篷布的绳索。 随后,他看向一旁的杨波:“赶紧派人往后面搜,动作快点,别让人给跑了!” 杨波答应一声,叫来特警小组,沿着路基往前跑。 这时,绑在皮卡车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两名警员,一人站在一边,使劲的往驾驶室这边一拽,拉开了篷布。 田光汉赶紧跳上奔驰车的车前盖,然后爬上车顶,往车后斗一瞧。 这一看,让田光汉胃里一阵痉挛,脸色发白。 他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 女司机见他踩着自己的车顶上,马上便打开车门,跳下车,向田光汉怒斥道:“你是警察你了不起啊,我这车多少钱你知道吗?踩坏了,你赔给我?” “妈的,你闭嘴!”田光汉骂了一句,但视线没看向她,还是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皮卡车的车后斗。 女司机听见眼前的警察怼自己,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站上了车前盖,想要把他拽下来。 “我要投诉你!你警号是多少?!我告诉你,我是人大……” 她话还没说完,顺着田光汉的视线看向车后斗…… “妈呀!” 她发出一声惊叫,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迫使她两眼一黑,从车上摔了下来。 而且这时,血水正不断地从皮卡车尾挡的缝隙里淌出来,一缕一缕的滴在沥青路面上。 只是愣了几秒钟,田光汉立即清醒了过来。 他不顾一切的跳上皮卡车,钻进后斗里。 现在,已经顾不上污染现场了。 后斗里全是血水,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只剩下躯干。 脖子上只剩下血淋淋的肉茬,她的脑袋不见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旁边手脚被麻绳捆住的另一个女人,她的脑袋还在,嘴上缠这胶布。 田光汉把她的脑袋扶起来,手心沾染上了鲜血,血还是热的! 那具女尸的脑袋应该是刚被砍下来! 念及于此,田光汉心神恍惚,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颤抖着手,把女人嘴上的胶带撕开,然后摸了摸她的脖子。 还活着! 她还活着! 田光汉向车下的警员喊道:“人还活着,快叫救护车!快!” 下面的警员都被吓傻了,尸体常见,但是刚被斩首的尸体,谁见过? “别特么傻愣着,赶紧上来两个人,把人抬下去!” 基层警员当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后斗里全是鲜血,而且还能看见细小的碎肉。 两个一线刑警爬上车,他们和田光汉赶紧这个女人抬下车。 并且,田光汉还检查了这个女人的体表,眉眼浮肿,鼻骨断裂,挨着胸口的位置,有一处刀伤,伤口还在往外淌血。 田光汉把人交给其他人,吩咐道:“送去医院,马上立刻!” 随后,他颤抖着血红色的双手,在身上擦拭了后,他掏出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向杨波的方向追去。 “发现凶手的踪影,两名被害者,一名被割头,一名还活着,人已经准备送去医院!判断凶手还在现场!” 第325章 结案 林晨放下手机,把田光汉刚打来的电话向罗锐重复了一遍:“组长,大树湾发现凶手的踪迹。一辆皮卡车的后斗里有两名被害者,一名被割头,另外一名还活着,人已经准备送去医院!凶手应该还在现场!” 她说这话时,手机铃声响起。 这是刑警支队的QQ分享群,几张刚拍摄的照片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妈呀!”林晨刚看了一眼,脑袋一阵晕眩,只觉得胸口缺氧。 罗锐坐在副驾上,转头把她的手机拿在眼前。 只见一辆皮卡车的后斗里鲜血淋漓,一摊一摊的血像是散开的玫瑰花丛。 一具女性的躯干、冰冷的躺在后斗的金属板上,脖子只剩下恐怖的肉茬。 第二张照片更是近距离拍摄的现场照片,画质很模糊,应该是民警用手机拍摄的。 一天时间发现两具尸体,都是被害人脑袋被砍掉,任谁都会发怵。 这等于是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行凶,凶手的行为是极度残忍。 饶是罗锐见惯了生死,心里也感觉不寒而栗。 “脖颈的切口有活性反应,推测被害者被割下脑袋时,应该还没死!”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压在几个人的心头。 林晨深吸了一口气:“我肏他妈的!别让我抓到他,不然我非得弄死这个死变态!” 她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失去了往日的淑女风范。 而且,即使骂完人之后,她也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方永辉一边开车,一边咂嘴道:“这个凶手是对人的脑袋有什么执念吗?我们已经在抓捕他了,他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罗锐的心情也是沉甸甸的,但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他催促道:“把油门踩到底,拉响警笛。” 方永辉点头,一脚油门踩下去,车轮掀飞土路上的泥土,越野车向大树湾狂奔而去。 十分钟后,方永辉把车开上了国道。 但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国道上全是车,他们的车根本没法挤进去。 而且,在大树湾的方向,警笛声此起彼伏,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这时,众人下车,站在路上,向路面上眺望。 林晨的手机响起,电话还是田光汉打来的。 “组长在吗?” 林晨道:“我开的免提,你讲。” “组长,凶手跳车之后,往你们那个方向来了,我推测他应该不会往国道上跑,大概率会往荒野里逃窜。” “好……”罗锐应了一声。 但田光汉那头却传来一阵混乱的杂音,随后,他立即道:“杨波发现了凶手的行踪,就在小河湾附近!” “小河湾?”林晨赶紧拿出平板电脑,搜索后,她忙道:“组长,小河湾离我们这里就一公里!就在那儿!” 她指向国道的对面,那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就在小山坡的背后!” “走!” 罗锐拔腿而起,方永辉和林晨也跟着他一路跑起来。 丘陵下面是大片的田野,现在正是初春时节,绿色的小麦随风摇曳。 三个人顺着田埂向小山坡狂奔。 他们没有选择沿着山脚绕过去,而是直接登上了丘陵。 罗锐来到山头,马上就看见下方的一条五米宽的河水,数十个警员站在岸边,手里拿着枪,沿着河岸搜索。 罗锐不敢停留,一路奔下去,方永辉的速度更快,裤子被荆棘丛扯破了,他也没在乎。 林晨一边跑,一边大口喘气,还不停地用手抚着耳边的碎发。 来到岸边,杨波看见罗锐后,收了枪,迎上前:“组长,我们一路追到这里来,看见这人跳下了河。” “这河水有多深?”罗锐看向五米宽的河流,它的流速并不快,毕竟冬季是枯水期,要到五六月份,雨水多的时候,河水才会暴涨。 但是两岸都是刚生长出的水草,草丛覆盖了大部分面积。 杨波回答:“两米深。” “你确保他没上岸?” 杨波点头:“我是看见他跳下河的,没看见他上岸。” “派人往下游去,叫找来一些竹竿,给我把他戳出来!” “我这就去办!” 随后,数百名民警全聚集了过来,沿着下河湾的下游搜去。 田光汉也是摇摇晃晃的跑来,一只手里拿着手机,一只手握着对讲机。 “组长。”他上气不接小气的喊了一声。 林晨看向他的衣服,身上全是泥土,除此之外,他胸前的衣服和手心也都是殷红的鲜血。 田光汉叹气道:“我刚摔了一跤。” 罗锐点头:“没事儿就好。” “哪里会没事儿,太吓人了,组长,你是没看见那皮卡车上的现场,这个凶手太凶残了!杀人不说,还把人头给砍下来,我现在脑子里全都是那些恐怖的画面。” “妈的,他胆子太大了,他行凶的时候,我们就离皮卡车三百米不到,他怎么敢的……” 对于他的抱怨,没人回答,也不想回答。 凶手的行为,一般人很难去理解。 真的深入去思考这些问题,会把人给逼疯的。 人们常说,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也就是这个意思。 有些事情,不能深入去想,不管是炼铜,或者是(女干)尸,或者是极度邪恶的变态分子那些嗜好,都不要去细想。 罗锐沿着河岸往下游走,一边观看民警手持竹竿或者长棍,一下一下的捅进水草里。 除此之外,有的民警找来了一艘捕鱼的小舟,正往下游驶去。 从凶手跳入河里,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他不可能一直藏在水里。 如果他没偷偷上岸的话,肯定是藏在某处水草里。 抓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万幸杨波及时赶来,要是让凶手游到对岸,或者顺河而下,身上被河水打湿,警犬就无法继续追踪。 此时,三只警犬都蹲在河岸上,望着比自己待遇还低的基层民警,像殷勤的小蜜蜂在河里搜索。 时间缓慢过去,翻了几百米河堤后,下游的两个民警突然大喊了起来。 “人在这里!” “别动!” “快,别让他跑了,他又潜下去了!” “别开枪,他跑不掉!!” …… 罗锐顺着河堤赶紧跑去,只见岸上的两个民警,已经举起枪,准备向河里射击。 离着他们三米远的水草丛旁边,河水一阵翻腾。 此时,所有警员全部齐聚而来,两岸都站着人。 沿着河堤五百米,都是手持长棍和竹竿的警员。 田光汉舔了舔嘴,骂道:“妈的,还真行啊,这过去多久了,我不信,他还能河里憋五分钟!” 林晨:“人类在水下闭气的时间,最多两分多钟。” 方永辉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了一分钟。” 此时,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河里,大家都在屏息凝视,看这该死的凶手什么时候能冒出来。 “一分二十秒。” 田光汉摇摇头:“我靠。” “一分四十秒。” “一分五十秒!” 田光汉咽了一口唾沫,刚想开口,他突然看见在河面上冒出一个巨大的水泡。 “在那儿,这个狗入的冒头了!” 他话音刚落,站在小舟上的两个民警,手持撑船杆,往河面使劲一划,小舟顺水而下,前进了十来米,便到了冒出水泡的位置。 随后,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浮出了水面,嘴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等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根长杆抄网,马上就罩住了他的脑袋。 民警并没有下水,这个该死的水性这么好,要是在水中被对方按下去,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出事。 好在凶手在缺氧的状态下,体力耗尽,两个民警弯下腰,拽住他的左右胳膊,把他拖进小舟里,然后死死的给按住。 岸边的数百名民警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长啸。 终于抓住人了! 罗锐也吐了一口气,心中的重压骤然消失。 等小舟驶入岸边,方永辉和杨波合力把小舟的船头拽上来,已经戴上手铐的凶手,被拖上岸,扔在了岸边。 这时,岸边的民警全都围了上来。 凶手仰躺着,胸腔一阵起伏,眼神涣散。 但他知道,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他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蹲下身,攥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把他给拉起来。 “叫什么名字?” 他大口喘息,根本回答不上来,但对方掰扯他的肩膀,看向了他的身后。 这时,众人都看见了这人的左手,挨着大拇指旁边,多长出了一根手指。 确定无疑,这就是在嘉园小区附近的五金店里,购买分尸工具的嫌疑人! “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他后背一阵剧痛,似乎被人踢了一脚,迫使他咳嗽了起来。 这个时候,罗锐把他的脸掰扯过来,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眼睛:“我再问你一遍,叫什么名字?” “王……王贵光。” “杀了几个人?” “我……” “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不要以为你不讲,我们就不知道!” 他的后脖颈被死死捏住,像是套上了铁箍一般,让他胆战心惊。 “五个,我杀了五个人。” 一听这话,周围的民警都长出了一口气,据他们所掌握到的线索,先是赵春丽和杨霞遇害,接着是何江,以及他手下的两个小姐,不过其中一个胸口附近被捅了一刀,生命危在旦夕。 但是,罗锐的眼神紧盯着凶手,并没有放过他:“仔细说,都有谁?” 王贵光想了想,回答道:“我叫的那四个卖银女,还有那个皮条客。对了,车上有一个女的,我捅了她一刀,不知道她死没死,如果她死了,那我就是杀了六个人。” 闻言,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罗锐的眼睛微微眯起:“那还有一个人是谁?最先被杀害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老婆。” “靠,你还是个人吗!”田光汉又想一脚踹过去,但被一旁的方永辉给拽住了。 罗锐看了看他,然后问道:“皮卡车上那个女人,你把她的脑袋给砍了下来,脑袋和凶器在哪里?” “河里,我潜水的时候给丢了!” “你明明知道我们在搜捕你,你为什么还要砍下被害人的脑袋?” “我……”王贵光舔了舔嘴唇,嘴唇想要裂开,似乎想笑,但最后又忍住了,他说道:“我不知道。” “我问你,你在车上砍下被害人的脑袋时,她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王贵光最终还是笑了笑,两边的脸颊鼓起:“你问这个干嘛?反正人已经死了,既然我已经被你们抓住,我认输。” “哈,有勇气!”罗锐站起身,看向方永辉:“带上车,去他家里!” 罗锐刚想叫几个民警在河里打捞被害者的头颅,但两个民警跌跌撞撞的跑来,其中一个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双肩包,双肩包不停地下淌水。 “副支队,刚从河里捞上来的。” 众人立即围上去,罗锐吩咐:“打开看看。” 民警愣了几秒,做好了心理建设后,他蹲下身,让双肩包触地,然后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 “刺啦”一声…… 一颗女性的头颅,出现在大家眼前。 黄色的卷发,苍白的脸颊,惶恐的双眼,嘴唇已经变得发紫。 林晨深吸一口气,转过脸,忍不住伸出手,一下子握着罗锐的手腕。 “是她。”方永辉说道,但“她”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现在还没人知道。 只是知道,在洪山路的那栋民房的洗手间里,遗落了大量的黄色卷发,推测这个女人当时应该躲在洗手间里。 然而,时隔半天,她的脑袋被凶手砍下来,装进了背包里。 除此之外,背包里还有一把血淋淋的菜刀。 为什么? 为什么在民警已经搜捕的情况下,凶手还要把她的脑袋砍下来? 田光汉“啊”了一声,心中积累的怒气冲天而起。 “你个天杀的,你个杂种,你该死啊!”他一边怒骂,一边向凶手冲了上去。 周围的民警立即把他拽住:“别动气,老田,不要胡来!” “放开我,他妈的,什么人啊这是!杀人不说,还这么变态,你知道你干的什么事儿吗?啊!?人家得罪你了?人家怎么得罪你了?杀人不说,还干出这样的事情! 割人脑袋,还把人分尸,你个畜生,你们放开我,我打死他!” “行了!”罗锐喊了一声:“方永辉,杨波,你们把人带上车!林晨,通知陆局和康支队,人已经抓住了。 还有,田光汉从现在开始,行政休假!” 田光汉大口的喘息,紧盯着王贵光,像是一头吃人的野兽。 而王贵光照样只是笑了笑,似乎有点挑衅的意思。 随后,人当即被带上了国道。 罗锐他们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先去看了一眼分尸的现场。 因为发生了杀人案,国道上的车辆已经迅速被清空。 陆康明和康柏林也已经到了,除此之外,还有法医主任田静。 皮卡车就停在路边,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田静正在查看现场。 康柏林叹了一口气,讲道:“两名被害人,一个叫江兰,一个叫雍晶晶。车上那具无头女尸就是江兰,雍晶晶已经送去医院,正在全力抢救。” 罗锐点头:“她能活吗?” “应该有希望吧?救护车在半路接的人,说在车上苏醒了片刻,说是亲眼看见凶手把她同伴的脑袋给砍下来的,受的刺激很大。” 陆康明摇摇头:“真是太凶残了,这大城市的凶手,精神都不太正常……” 他没把话说完,免得周围的民警听去了,给自己落下把柄。 “凶手呢?” 罗锐看向后面停着的警车:“在车上。” “走,咱们去看看。”陆康明话音刚落,田静从皮卡车的后斗里跳下来,神色严肃的道:“凶手是在被害人清醒的时候,砍掉的脑袋,尸体我先运回去了。” 陆康明吓了一跳,他半晌都发不出声来,最后只好点点头。 一个小时后,五辆警车向市区开去。 路上,押送嫌犯的警车一边向前跑,一边摇摇晃晃,而且时不时还减速。 陆康明、罗锐和康柏林搭乘同一辆车,三个人正在梳理案情,这时罗锐手里的对讲机响起,杨波的声音传来:“组长,嫌犯在车里挣扎,说人不是他杀的,而且还袭击开车的警员。” 陆康明和康柏林吓了一跳,赶紧向后面的警车看去,但一切正常,啥事儿也没有,而且开车的警员、以及坐在副驾驶的警员还往座椅中间的缝隙靠了靠。 两个人看向罗锐,只见他脸上毫无表情,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行,知道了。” 随后,对讲机关掉,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 …… 临江市,三公巷。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收到通知,已经把眼前这栋楼全给围了起来,警戒线也已经拉起。 但没有得到通知进屋搜查,所以他们只是在路边等待。 所长拿着刚从户籍库里打印出来的资料。 姓名:王贵光 年龄:32岁 婚姻:已婚 户籍地址:…… 所长忧心忡忡,知道这个王贵光犯了事儿,但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儿,他不知道,不过市局的刑警在南郊的垃圾山翻找了好几天,他倒是听说过这事儿。 至于找什么,除了凶器,那么就只有尸体,才能让市局这帮人兴师动众,任劳任怨。 警车到的时候,当头下车的就是刚上任的市局的副局长和副支队长。 康柏林是老熟人了,所长只是和他点点头,然后把自己先前打听来的,向刚上任的两位领导复述了一遍:“这个王贵光前些年有些案底,都是猥*亵妇女,十年前结的婚,一直没孩子,父母住在乡下。 我在他家周围的邻居和亲戚打听过,最近这段时间,王贵光的家里都是他自己住,他老婆不知道去哪儿了,据王贵光声称,他给丈母娘家里说的是老婆去沿海打工了。” 陆康明背着双手,皱眉道:“娘家人就没怀疑?” 所长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罗锐问道:“这个王贵光做过什么工作?” “以前在工地上干过,后来摆过夜宵摊,最近都是闲着的。听邻居说,他老婆很嫌弃他,而且两个人结婚这么多年,也没一个孩子,都说是王贵光不行。” “那就是没有生育能力?”罗锐看向林晨:“这个记下来,审问的时候问问看。” “是!” 罗锐看向后面的警车,向站在车旁的方永辉道:“把人带下来。” “好的。”方永辉钻进车里,把王贵光拽下车。 杨波从另一侧下车,然后绕过车尾,他和方永辉把嫌疑人夹在中间。 王贵光垂着脑袋,精神有些萎靡不振,而且嘴里还不断地咳嗽。 康柏林深深地看了他们几眼,但什么也没说。 而陆康明连看都没看,在所长的带领下,直接往巷子里走去。 来到一栋平房前,所长指着大门:“这就是王贵光的家。” 罗锐吩咐:“把门撬开!” 随后,两个警员上前,三两下就把锁给撬开了。 屋子里透出一股冷气,光线晦暗。 方永辉和杨波把王贵光拽上台阶,罗锐问道:“你老婆的尸体在哪里?” “咳咳……冰柜里,厨房的冰柜。” 客厅里杂乱不堪,茶几上堆放着吃剩下的泡面盒,地上堆满了东倒西歪的空啤酒瓶。 厨房就在右侧,挨着窗户边,窗户是铝合金的,外面焊着铁栅栏。 做饭使用的是煤气罐,灶台上的锅和碗都没洗,都已经发黑发霉了。 这个狭小的厨房里,挨着墙角的位置,有一台刚买不久的冰柜。 两个民警,其中一个肩上扛着摄像机,另外一个民警拿着数码相机,正在不停地拍照。 在相机的“咔嚓”声中…… 在摄像机里,戴着金属手铐的王贵光被要求指认藏尸的冰柜。 于是,他举起手来,指向冰柜。 警方没要求他放下手,他就一直指着,而罗锐站在冰柜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冰柜。 一阵冰冷的雾气冒出,雾气缭绕之中,一个女人身体弯曲在冰柜里,除此之外,还有三颗已经结晶了的女性头颅。 除了王贵光老婆的脑袋,还有两个头颅,来自被害人赵春丽和杨霞。 三月五号那晚,她们遇害后,在嘉园小区被分尸,尸身被分别丢弃在城市的垃圾桶里。 而她们的脑袋被凶手王贵光带回了家。 证据链完整,死刑无疑。 本案告破! 第326章 蔡队归来 在没经过审问的情况下,嫌疑人就被带来了指认现场。 可见市局的为了侦破此案的决心和力度。 而且,在王贵光家里的冰柜内藏着一头无头女尸、三颗被割下来的头颅,以及现勘警员在墙角找到的角磨机,用剩下的塑料膜和透明胶带,物证可以说十分齐全。 尸体、被害现场、物证都能和王贵光联系上。 就算他在不招供的情况下,面对这么多的现场物证,以及高达五名受害者的尸体,那也可以直接送检,上法庭判刑了。 此案得以侦破,按理说大家都应该高兴。 但是陆康明依旧忧心忡忡,毕竟五名被害人的死状太过惨烈,引起的社会反响太过吓人。 但也间接说明,临江市的治安情况,不容乐观。 现场指认后,王贵光立即被带去市局审讯室。 昏暗的灯光下,狭小的审讯椅里,他双手被铐在桌面上,低垂着脑袋。 罗锐坐在他的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说吧,王贵光,你杀人的事实已经很清楚,想必你也知道,就算你不开口,也逃不脱死刑。” “死刑”这两个字咬的很重,让王贵光肩膀一抖。 他抬起头来,双眼通红,这不是害怕,应该是潜水时间太长,造成他大脑短暂缺氧。 “能给我一支烟吗?” 一般情况下,对于这样的要求,审讯的民警都会同意。 不怕嫌疑人提要求,就怕他不开口,这也恰恰说明嫌疑人愿意配合审讯。 当做笔录的民警刚想站起身,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香烟时,罗锐摆手道:“别给他!” 闻言,民警继续坐下来,把记录本搁在膝盖上。 王光贵表示不满:“不给烟,我就不讲。” 罗锐没有回答他,而是双手抱臂坐在椅子里,冷冷地瞧着他。 墙上挂着的时钟一分一秒过去。 王光贵看向审讯的警官,他脸上的表情无动于衷,坐在他旁边的女警,端坐在椅子里,双手扶着桌面,埋头写着材料。 他们根本不着急,也没任何表示,这让王光贵心里七上八下,几次三番想要开口,但都忍住了。 直到二十分钟过去,罗锐还是没开口,只是闭目养神。 王光贵终于忍不住了:“你们……” 他话没说完,罗锐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挂钟上的时间:“你要是不想开口,就一直别讲。几个小时后,我们就会把你羁押去看守所,移交给检察院。 拿不到你的口供也无所谓,零口供起诉,也会直接让你判死。 你最好是站在法庭上也别开口,把你做的那些残忍的事情,一起带入地狱去。” 听见这话,王光贵舔了舔嘴唇,咽下一口唾沫。 他沉吟了半天,说道:“其实,我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不是你们说的那种变态杀手……” 他想得到回应,于是看向两位审讯的警官,但主审的男警官,脸一直在阴影里。 女警官却用鄙夷、怨恨的眼神盯着自己,似乎他所说的话嗤之以鼻,完全不相信。 王光贵叹了一口气,道:“我杀我老婆是因为她背着我卖银,起初我并不知道,我是听别人给我讲的。有一次,我从她的包里翻出好几盒避云套。 我和她一直没孩子,这是我的问题,所以我们俩同房,从来不用那个玩意儿。 这就让我起疑了,于是,我就跟踪她,发现她确实是在卖银,而且还不是晚上,都是在大白天。 她骗我,她骗我啊,不仅如此,我以前的工友,我周围的邻居,我的那些哥们,他们都爬过我老婆的床! 就我……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就说那段时间,怎么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我周围都是嘲讽和戏谑的眼神。 我终于受不了了,我杀我老婆的那天,是在2月25号的深夜。 她骂我,骂我没用,她骂我废物,于是我就从厨房里拿来菜刀,把她砍死了。 我把她的脑袋砍下来,是因为她告诉我,她…… 她说她吃过……我受不了这个!” “杀了她之后,我就把她藏进了冰柜里,我用她的手机发短信给她娘家人,说她外出打工去了,她之前说过要去打工,所以她的家里人都相信了,而且她和她父母关系也不好。 这之后,我就准备继续杀人,专杀卖银女。 我在三月一号那天晚上,通过卡片上的招(女票)电话,找来一个女人,但是我没杀她……” 说到这里,罗锐终于出声:“她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没杀她?” 王光贵的倾诉得到反馈,他眼神里有了光彩,立马回答道:“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她告诉我她叫丽丽。我没杀她,因为她还是一个孩子,我没忍心下手。 她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做一个清白的人,所以我和她聊了两个小时,叫她不要继续做这一行,想想她以后的人生,想想她的父母,她临走之前,我还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了她。 所以我并不是你们想象那样的变态…… 三月五号,我又叫来两个女人,我还没开口,她们都急不可耐的想要……而且她们还说加五十块钱,可以帮我……” “撒谎!”罗锐的脸从阴影里浮现出来,眼神冷硬。 “我告诉你这两个女人的名字,她们一个叫赵春丽,一个叫杨霞。你是把她们叫去的嘉园小区,那是一个废弃的小区,我们从小区门口发现了拖拽和搏斗的痕迹。 另外,你冰柜里藏着的那两颗脑袋,后脑勺和面部都有严重的额挫伤。 而且那条街准备拆迁,根本就没人,她们下车后,马上就起了疑,趁着出租车离开,你从暗处跑出来,用重物袭击了她们。 在她们无法反抗的情况下,你把她们带去小区里,然后实施侵害! 两颗女性头颅的口腔里,我们检测到了白色的遗传物质,你做的这些恶心变态的事情,全都已经被我们警方掌握! 我告诉你,我们对物证的鉴定,比相信你的话还要可靠! 你再继续粉饰你的行为,欺骗我们警方,我们马上停止审讯!” 王贵光的谎言被戳破,聚精的眼神一下散开。 但罗锐继续讲道:“还有一个事儿,我要告诉你,你杀死的不是五个人,而是六个人!” 闻言,王贵光急了:“你们冤枉我,我就杀了五个人!” 罗锐看向林晨,后者从桌面上拿起三张照片,递给一旁的值班民警。 民警拿走后,一张张的搁在王贵光的桌面上。 他低头一瞧,瞳孔紧缩。 “这是被害者杨霞的孩子,这个孩子一岁不到,他妈妈在三月五号遇害后,他在家里被活活饿死!这就是你干的事情! 你这人有良心吗?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王光贵:“我……我不知道,我不杀孩子的……” 那三张触目惊心的照片,让审讯室里的民警都为之动容。 罗锐懒得和他多讲,他站起身,趁着摄像机关闭时,说出最后一句话:“下地狱去吧,人渣!” 随后,他迈出审讯室,把审讯的事情交给其他人。 无论如何,王贵光死定了,自己用不着听他在里面胡扯。 …… …… 三天后,案子移交给检察院。 从案发时,到抓住凶手,侦破时间也仅用了几天,但是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高兴不起来。 毫无疑问,王贵光该死,但是受害人的惨状,还浮现在大家的脑海里,导致大家都睡不好。 特别是林晨和田光汉,两个人整天都是恹恹的。 最严重的是田光汉,本来爱插科打诨的他,坐在办公椅里,一句话都不说。 趁着午休时间,办公室没人了,罗锐把椅子拖到他跟前,问道:“老田,需不需要再休息几天?” 田光汉摇头:“组长,我已经休息两天了。” “我知道,但你的状态……” “没事儿,我能撑住。” “那行!要不要去食堂一起吃午饭?”罗锐站起身,邀请道。 “组长,我不饿,我睡一会儿就好。” 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刑事小组的办公室。 刚走到一半,他忘记放在桌上的手机没拿,返回时,突然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罗锐的脚步停住,依靠在墙上,听着里面的声音。 “师父,帮帮忙,把我调走吧!我真的不想再干刑事侦查了。” …… “我知道,我是老刑警了,不,罗副支队对我挺好,多亏他,我才拿了一个二等功。” …… “师父,我等不了,我知道自己还年轻,不到五十岁,可是我真的不想在一线办案了,海江分局的中队长,我也可以不干。麻烦您去求求魏局,让他把我调回去,就让我在后勤待着,哪怕警犬大队也行。” …… “师父,我……我对不起那个女人,我当时要是早点搜查,早点排查嫌疑人,也不至于让她……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被凶手割去脑袋!我后悔啊,师父,我现在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一闭上眼,我就能看见她的尸体,她的那颗脑袋……” …… “我知道,我会去看心理医生,但是求求您,帮忙让我调走。只要文件下来,我就和组长去说。不,他没怪我,可是师父……” 办公室里的电话还在继续,罗锐后背倚在墙上,听着轻轻的啜泣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市局食堂。 罗锐打好饭,并没有来到下属的那张桌子,而是自顾自的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林晨本来已经在向他招手,见他没看见,只好把手放下来。 她嘟着嘴,低声道:“组长这是怎么了?” 方永辉埋头吃饭,嘴角上还粘着米粒:“老田想要调走这事儿,是不是被罗大知道了?” 杨波赶紧插话:“你小声一点,你真不害怕罗大听见?” 楚阳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反正迟早都得知道。” 苏明远趁着林晨不注意,从她盘子里夹走一根鸡腿,啃了两口后,回答道:“我们答应过老田,先不告诉组长,我们多少还是得给他保密,要不然,组长知道了,要怎么想老田?” 林晨看了一眼自己餐盘,鸡腿不见了,苏明远啃得正欢,她鄙夷的瞄了对方一眼,然后道:“你们说老田比我们年龄还大,从警的时间也挺长的,怎么就熬不住呢?” 杨波撇撇嘴:“林晨,你别瞎逼逼,这跟年龄和资历有关吗?这是良心,老田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你是没亲眼看见,当时只要老田没犹豫,那个叫江兰的被害人,可能就不会死。” “那你怎么就不愧疚?你当时也在现场啊!?” “我吗?你怎么不知道我不愧疚?” 林晨看了一眼他的餐盘,对方吃了十几分钟,菜一样都没少。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杨波摆着手:“没事儿。” 林晨看向罗锐,对方闷不吭声的低头吃饭,但是咀嚼的时间很长,一直低着头,周围的民警来来往往,和他打招呼,他只是机械式的笑了笑。 “如果这么说,那组长是咱们的领导,那他的心里怎么会就这么强大?” 楚阳问道:“你怎么就知道组长心里强大?” 林晨眨了眨眼:“难道不是吗?” 苏明远又从杨波的餐盘里夹起一根鸡腿,往嘴里塞。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苏明远,你是饭桶吗?怎么老是偷吃我们的鸡腿?要说心理素质,我看你才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 苏明远嘿嘿一笑:“要怪就怪食堂阿姨,她每次打饭,勺子都抖的厉害,我根本就不够吃。 你们刚聊到组长,要我说,组长其实很脆弱的……” 林晨皱着眉:“你怎么知道?” “你刚来,你肯定不清楚,不信你问楚阳。” 楚阳耸了耸肩,把眼前的餐盘推到一边:“咱们做警察的,就需要一个搭档,要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开导自己的人。 我们都没法和家里人谈工作上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是憋在心里,时间久了,就会出现问题。 组长现在就是这样,要是蔡队在就好了……” “蔡队?”林晨眨了眨眼:“你们老是提蔡队,她在你们心里威望很高啊。” 苏明远没说话,只是竖起一个大拇指。 方永辉和杨波也一同点头。 林晨撇了撇嘴,转过脸,突然瞧见一个女警站在食堂门口,她穿着一身橄榄色的制服,戴着警帽,正在向里面张望。 似乎看见自己想见的人,这个女警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英姿飒爽的走进了食堂。 挨着门口坐着的一些民警,立即站起身来,纷纷向她行注目礼。 “好漂亮!”林晨扯了扯楚阳的袖子:“那是谁啊?” 听见她的话,大家抬起头,看向女警。 林晨只听见餐盘和椅子一阵响动,转头一瞧,所有人一窝蜂的起身,向女警迈去。 “蔡队!” “蔡队,你终于回来了!” …… 蔡晓静眼神炽热的望着同事,她精气神很好,纷纷和众人打着招呼,但视线一直瞧着角落里。 罗锐站起身,向她笑了笑:“回来了?” “嗯。” “吃了吗?” “还没呢,我先是去见了魏局,然后才赶来临江市。” 罗锐点头:“我去给你打饭。” “谢谢。” 罗锐离开座位,走向食堂,蔡晓静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 来到窗口,他取了不锈钢餐盘,看向食堂大妈:“糖醋排骨一份,西蓝花一份,茶叶蛋一颗……别抖勺啊……” “放心,罗同学,蔡队以前是我们市局的队长,她的口味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乌鸡汤还有,她以前爱喝。” “行,谢谢。”罗锐嘴角翘起,心里久违的舒坦。 蔡晓静坐在罗锐的对面,楚阳几人很识趣,打了招呼后,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林晨撅起嘴,问道:“不是,你们几个人眼神怎么都不对?心理问题都治好了?” 苏明远道:“当然治好了,蔡队不是回来了吗?” “有那么神奇吗?” 杨波脸上露出笑容来:“这么和你说吧,咱们呢就像去西天取经的唐僧师徒,一路上都要降妖伏魔,咱们罗大就像孙悟空,有了他在,任何的妖魔鬼怪都不在话下。 蔡队就像唐僧,她是专门给咱们团队吃定心丸的人。” 楚阳接着开口:“这么说吧,要不是蔡队,咱们组长也不会去考警校。” 苏明远:“那是自然,不过,要是组长那会儿没当警察,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是首富了?” 杨波一边吃饭,一边摇头:“那不至于,恐怕上百亿资产是有了。” “人啊……”几个爷们整齐划一的摇头,然后埋头干饭。 “说的太玄了,我才不信呢。”林晨撇过脸,看见罗锐端着满满一盘的菜走到座位上,笑容满面春风。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机场接你。” 蔡晓静笑道:“本来我还在休假的,但是魏局打电话给我,叫我早点回来,他说你都当上支队长了。” “小声一点,别让外人听见了,我是副的。” 蔡晓静望向食堂里熟悉的人,很有感慨:“23岁的副支队长……时间过得真快,三年前,我还在这里工作过,那个时候,你还是学生。” “是啊,青鬼陈浩都调去省市了……”说到这个,罗锐有些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当时在这里任职的时候,应该和田法医打过交道吧?” 蔡晓静拿着筷子,一边吃着饭,一边点头:“她怎么了?” “你不清楚她和陈浩的事儿?” “田主任暗恋陈浩好多年,市局上上上下下都知道,但没人敢提这一茬,毕竟陈队结婚好多年了,现在孩子都上初中了。” 罗锐咂咂嘴:“我也是最近听说的,这田法医可惜了……” 蔡晓静瞧着他,手里的筷子停住了:“可惜吗?” “可惜。” 她低下头,继续吃饭:“我不觉得可惜。” 罗锐咳嗽一声,岔开话题:“你身体都好了吧?” “还行,但吃不惯国外的饭菜,一日三餐都有泡菜,吃个面好像都是一顿大餐。我在那里每天都自己做饭,去的最多的地方都华人超市,最近这几个月,我厨艺大涨。” “是吧?那我有口福了,不,我们都有口福了。”罗锐摸了摸鼻子,瞄了一眼走廊对面,楚阳一帮人正在盯着自己。 蔡晓静没回答,继续吃着饭,罗锐也把脸转到一边。 一时间沉默下来,随后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挨着罗锐旁边坐下来。 “蔡队,我到处找你呢,没想到你在这里。”康柏林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康支队。”蔡晓静放下筷子,露出笑容:“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么帅。” “再帅也帅不过罗副支队。”康柏林嘿嘿一笑:“人年轻,嫩啊。” “去你的,老康。” “对了,魏局提前给我们打过电话,说你要来,本来我是派车去高速路口接你的,局里事情多,一下子给忘了,刚打你电话也没打通。” “我关静音了。” “嗯,魏局的意思是你还是参与刑事小组的工作?” 蔡晓静看了一眼罗锐,点头道:“那就看罗副支队长收不收留我?” “求之不得。” 蔡晓静笑了笑。 康柏林犹豫着:“该不会……你们刑事小组想要回省市办案吧?” 蔡晓静摇头:“临江市也是魏局的老单位了,现在临江市的治安情况不算好……” 康柏林忙点头:“这个确实是!” “所以刑事小组应该要下半年才回去工作。” “那敢情好,我还真怕你是来要人的,这我就放心了。” 这时,罗锐却蹙着眉头,开口:“这样,老康,我想让刑事小组的放两天假,你知道,最近这个案子,影响太坏了,大家心里层面……” 康柏林马上打断他的话:“这个我们已经考虑过了,既然魏局那边不着急,给他们休假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 “那行,我先休息两天,咱们再清理各地分局的积案。” 康柏林反驳道:“不是,他们休息,关你什么事儿?你是副支队长,你还想休息?” “不是有你这个支队长在吗?我办案,你休息;我休息,你办案,大家分工合作嘛。” “那你这两天休息,想干些啥?” “露营,带他们去呼吸大自然……” 罗锐的声音很大,有意让楚阳他们听见,此时,这群人爆发出一阵欢欣鼓舞的喝彩声…… “组长牛掰!我知道一个地方,风景非常优美!”方永辉建议,他是临江市的本地佬。 林晨也抚掌道:“可是我们这么多人,那要开几辆车?” 罗锐耸了耸肩:“我买了一辆房车,应该坐不下,实在不行,咱们再去租一辆。” “大气,好耶!”苏明远嘿嘿乐着。 闻言,众人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该准备哪些东西,毕竟外出两天,东西都得备齐了。 康柏林吃味儿,他眉眼一挑,无奈的摇头:“我也好想去。” 第327章 露营,野钓? 临江市。 凤凰湾。 这里离市区有三十公里的路程,已经靠近会宁市的地界。 宽阔、静谧的江水顺流而下。 因为是初春时节,雨季较少,所以河水很是清澈,在对岸的斜坡上,生长着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 “那是什么?”林晨雀跃的看向对岸。 “油菜。” “蔡队不是农村人吧?您还知道农作物?” 蔡晓静笑了笑,站起身,甩干手上的水渍:“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 对于蔡晓静的事情,林晨专门去打听过。 整个市局上上下下,都知道她的为人和性格。 人并不难相处,而且对方还是海东省有名的警花,时任海江分局刑警大队副队长,不过更重要的是,她是罗锐的副手。 她和罗锐联合破获了多起大案要案,特别是去年,她在一起特大涉d案件,被人注射了d品,因此行政休假半年。 就是因为此,各地市局县局的宣传手册上,有关蔡晓静的照片,全部收回。 不仅如此,罗锐的刑事小组也曾经被作为宣传对象,后来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所有宣传材料都全部被召回,这当然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蔡队,你好漂亮。” 突然而来的一句话,让蔡晓静脖颈子一红,她甩了甩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谢,你也挺好看的。” 林晨撇撇嘴:“哪儿啊,他们都说我是男人婆,特别是组长,都不正眼瞧我。” “或许和你的身份有关吧?” 林晨一时语塞,沉吟了片刻后,她回答道:“组长告诉你我的家庭了?” 蔡晓静摇头:“不是他说的。” “那肯定就是魏叔了。他嘴巴大,什么事情都藏不住。” 蔡晓静笑了笑:“别这么说,你人还年轻,锻炼锻炼,迟早会回省厅工作的。” “省厅多没意思,天天都在待在办公室写材料,跟着组长,见到这么多案子,说真的,我的内心都变强大了,他要是不嫌弃,我就一直跟着他。” 蔡晓静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地点头。 林晨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蔡队,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咱们都是同事,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 林晨咬了咬嘴唇:“可是……我问的是私事儿。” “也行。” “那好,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男朋友?” 蔡晓静被她问懵了:“这个……” 随后,她往身后看了一眼,罗锐和其他几人正坐在帐篷前,手里正拿着夹子,翻烤电炉上的烤肉。 林晨把她的心思看在了眼里:“蔡队,我冒昧了,对不起。” “没事儿。”蔡晓静掩饰自己的尴尬:“咱们过去吧?” “好咧。”林晨咳嗽一声,跟在她的身后。 天然绿色的草地上,停着罗锐新买的房车,房车前挂起了天幕,而在房车旁边还搭起了五顶帐篷。 帐篷的空间很大,可以容纳两个人一同休息。 这不说,方永辉因为是本地人,家里小有资产,他还把家里的丰田霸道开了过来,后备箱和后座上堆满了食物和饮用水。 大家围着两个烤炉,惬意地坐在椅子里,望向下方流淌的江水。 楚阳叩开几瓶罐装啤酒,挨个发给他们:“这个地方真的好,不像那些专门露营的地方,人多眼杂,吵吵闹闹,就咱们几个人,没有外人打扰,真的太安逸了。” 苏明远喝了一口啤酒,咂咂嘴道:“要说的话,永辉和杨波,还有组长都是本地人,他们肯定比我们更了解临江市,选的这个地方,确实不错。” 罗锐望向正往斜坡上走的蔡晓静和林晨,刑事小组就这两个女孩子,她们都穿着休闲装,但也难掩她们的英姿飒爽。 斜坡上绿荫盎然,点缀着黄色的小花。 临江对面,漫山遍野都是油菜。 罗锐笑道:“要是五月份过来,油菜花正开的时候,人就多了,大部分城里人选择户外露营,都会来这里。 现在呢,虽然冷清,但是很安静,所以啊,人有的时候,只能选择一样,要么是美丽的风景,要么是独处的时光,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楚阳读书多,情商高,他看了看罗锐,再瞧了瞧快要走到跟前的蔡队,然后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但是方永辉道:“我宁愿选择独处,独处是学习的途径,能让自己变的强大。” “我也是!”杨波喝完啤酒,把空罐扔进敞开的纸箱里。 苏明远拿起烤炉上的竹签,竹签上串着两根鸡翅膀:“我喜欢热闹,特别是过年,大家待在一起,吃吃喝喝多惬意啊。” 杨波嘲笑道:“你就是一个饭桶。” “杨波,你是本地佬,你放假就能回家,我家在外省,我有多久没看见我父母了?你知道吗?去年春节,我就在家待了三天,连搓麻将的时间都没有。” “我爸妈,就是你爸妈,你要是不嫌弃,下次休假跟我回沙河县,我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 “嘿嘿,那敢情好。” 众人一边插科打诨,一边喝着啤酒,就只有田光汉坐在一边,闷不吭声。 罗锐把椅子往他旁边挪了挪,从兜里摸出一盒中华香烟,递给他,用打火机帮对方点燃后,他问道:“老田,真要走啊?” 闻言,田光汉身体一窒。 其他人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僵住了。 苏明远咽下一口唾沫,瞧见田光汉那杀人的眼神,他连忙道:“老田,不是我嘴大,我没敢告诉组长。” 楚阳也急忙撇清:“我也没说。” 方永辉赶紧摇头:“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一般不讲男人的事儿。” 杨波也摆手:“那个……也不是我,我一般不出卖同僚。” 田光汉叹了一口气,不敢和罗锐的眼神对视。 “组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锐也点上一支烟,指了指坐在旁边的几个人:“他们和我说的。” “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一种被冤枉的感觉,还不敢辩解。 罗锐继续道:“很早以前,有人和我讲过一句话,不要过多关注与案件无关的细节,否则每个案子掉落的灰尘都足以压死自己。这个话,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田光汉瞧了瞧其他几人,罗锐的话刚出口,这些人赶紧站起身。 楚阳道:“我去上个厕所……” 方永辉:“组长房车里有钓鱼竿,我去江边甩几杆,万一钓着鱼了,咱们晚上就吃烤鱼。” 杨波:“同去,同去。” 苏明远依依不舍的望着烤炉上的肉串:“我一会儿再来吃。” 见人都走光了,田光汉瞄了一眼罗锐:“组长,实话和您讲,我真的打算调回原单位,我不是对您和其他人有意见。 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力不足,要是当时我机警一些,动作够快,那个女人也不会被凶手割下脑袋……” 这时,罗锐伸手打断他:“那你为什么不从另一个方面去想想看?” “哪方面?” 罗锐把吸完的烟蒂,扔进啤酒罐里,罐子里因为还残留着啤酒,发出“滋”的一声响。 “正因为你动作够快,反应及时,所以才救下了另外一个被害人,如果不是你,那个叫雍晶晶的女孩子,可能也会惨遭毒手。” 闻言,田光汉摇头:“可是……” 罗锐转过脸,看向他:“要不,你听听她怎么说?” “啊?” “昨天下午,我去过医院了,雍晶晶已经被抢救了过来。当时,王贵光所使用的凶器是一把菜刀,菜刀砍头还行,但是捅刺的话,就很勉强。刀尖并不锋利,没有刺中雍晶晶的要害……” 罗锐一边说着话,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录音机递给他。 随后,他站起身,拍了拍田光汉的肩膀:“你的想法,我明白,你听完后,如果还是决意离开刑事小组,我不会拦着你。 我只想告诉你,刑事小组的工作很危险,承担的责任也很大,但是功勋章也拿的多,老田,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拿过个人和集体二等功,还有一个三等功,你现在还不到五十岁,如果你坚持几年,我保你退休之前,再往上提几级。” 言尽于此,罗锐也没再多说了,田光汉并不是不靠谱,但人在关键的时刻,总会有拿不准的时候。 不管是谁,都会有犯糊涂的时候。 望着罗锐离去的背影,田光汉独自坐在椅子里。 罗锐的话再清楚不过了,不管他们以前是在沙河县县局,还是现在的市局,有多少人走关系,求爷爷告奶奶,想要加入罗锐的刑事小组,但都被罗锐给拒绝了。 跟着罗锐办案,确实大有前途。 积累的经验和破案的手段,以后调回原单位后,完全可以再进几步。 远的不说,就说方永辉和杨波,一个刚从警的菜鸟,如果不是跟着罗锐,现在还在基层给领导开车。 杨波更不用说了,要不是因为罗锐,他还骑着摩托车,满大街的巡逻,整日处理邻里街坊,鸡毛蒜皮的事情。 以后,要是刑事小组解散之后,凭借他们的经验和能力,再有罗锐这一层关系,随便去哪个派出所当个副所长,或者是去某地刑警队要一个大队长的职务,都是不在话下的。 这话说来有些可笑,罗锐的年龄还比田光汉还小两轮,竟然有如此恐怖的能力了。 田光汉有些自嘲的叹了一口气。 他手里捏着录音机,想了想,还是按开了按钮。 录音机里传来罗锐的声音: “雍晶晶,你的伤势能够支撑这次笔录的时间吗?” “我可以。” “当时,你和江兰被叫去洪山路,是否立即遭到了袭击?” “是,当时我感觉到很不对劲,我劝兰兰回去,但她没同意。因为她母亲生病了,所以她很需要钱。 我们一般都是被客人叫去宾馆这种地方,突然来到这样偏僻的地方,我马上就起疑了,而且我们进门的时候,那个人……凶手马上就把门锁住了。 兰兰去上洗手间了,我叫那个人把门打开,对方不同意,还打我,袭击我,他从茶几上拿来一把菜刀,用菜刀砍我。 后来,我被他拖进厨房殴打,这期间,兰兰一直躲在洗手间,她没敢出来,但是那个人还是把她拽了出来。 我们先后被这个人……被他侵犯了……”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被那个人拽上皮卡车的时候,我醒了过来,但我装着晕了过去。皮卡车开走后,我想要叫醒兰兰,但是怎么都叫不醒她,而且我手脚都被绑住了,嘴上也缠着胶带。 我用力的挣扎,但也无济于事。 直到……” 田光汉听见这里,发现雍晶晶的声音开始变的慌乱,情绪也很惶恐,回忆这件事,似乎让她再次面临当时的凶杀现场。 他不禁攥紧了拳头,紧抿着嘴唇。 “直到那个人钻上车,用柴刀使劲砍兰兰的脖子,就在我眼前,温热的鲜血淌我脸上,我害怕,我害怕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眼睁睁地看着兰兰的脑袋被他砍下来,她的脑袋……脑袋被放进背包里,她的那双眼睛,我永远也忘不掉。 最后……最后那个人又来砍我的脖子,我吓坏了,我拼命的挣扎,我想要喊救命,但我喊不出声来。 那个人砍了两下,都被我躲开了,他没有办法,只好按住我,想要菜刀割开我的喉咙,这个时候我耳边听见了狗的叫声。 他慌了,一失手,用菜刀按在我胸口,两只手用力按下来,想要杀死我! 我以为我死定了,可这个时候,这个人提起背包,跳下了车。 后来,我只知道我被一个人抱在怀里,他大声里喊着,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我被他们抬下了车,在快要昏睡过去时,抱着我的人叫我不要睡,叫我醒一醒。 在我快要昏睡过去时,我看见了那张脸,是这个人救了我,我永远都忘不掉那张脸。 警官,你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等我好了,我想要当面感谢他,是他救了我的命。” “你能活下来,我们很很高兴,但是我们有保密条例,这位警官的名字,我们不能告诉你。” “可是……我真的想要见见他,求求你,我爸妈给我了一次生命,他给了第二次生命,我要向他保证,我不会再从事……我不会再做这一行了,我只是想告诉这位警官,我会好好活下去。” “我们会把你的话转告给他,最后麻烦你确认一下,伤害你、以及杀害江兰的凶手,是不是照片上这个男子?” “是,就是他……” 录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雍晶晶作为唯一活下来的受害者,她的供词至关重要,到时出庭审判时,她也会作为重要的证人。 此时,田光汉内心充溢着一阵温暖,他吸了一口气,抹了抹眼角,然后把录音机关掉。 从警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被人感谢过。 是啊,虽然江兰已经死去,但是雍晶晶却还活着。 如果不是自己,她也会被凶手杀掉,这才是这个案件最大的失败。 自己并没有错,自己还行。 田光汉重新打开一罐啤酒,猛灌了一口啤酒后,他仰躺在椅子里,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大自然的新鲜空气。 问问草香,看看花朵盛开,确实能让人从抑郁的心情中走出来。 随后,他仰头把啤酒喝光,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接通后,他道:“师父,昨天麻烦您的事儿,我想了想……” …… …… 搁着百米开外的榕树下面,罗锐坐在软垫上,他看了看田光汉的背影,向旁边的林晨道:“王贵光的案子出庭审判时,如果需要我们这边出一个人去,不要叫老田去。” 林晨有些疑惑的问道:“不叫老田叫谁?赵春丽和杨霞的尸体都是他找全的,而且王贵光在皮卡车里割头时,他就在现场。” “叫杨波,杨波也在场的。” 林晨眨了眨眼,看向坐在软垫上的蔡晓静,她双脚并拢,双手环抱着膝盖,脸上笑意盎然。 “要不要我讲实话?” 罗锐撇撇嘴:“别,都是一些大嘴巴,要是让老田知道了,他非得和我拼命。” “怎么会,毕竟……” 蔡晓静话还没说完,林晨眨了眨眼,赶紧道:“啊,组长,你和蔡队竟然有秘密,还瞒着我,不行,我必须知道,我们是一个团队,你们不能欺负我。” 罗锐耸了耸肩:“告诉你也行,但你要是保证,不能给我透露出去。” 林晨右手来:“我发誓,我一定会保守你和蔡队的秘密,我绝不会乱讲,让第四个人知道……” 蔡晓静皱着眉:“胡说什么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好吧,我重新来一个,我发誓,我一定保守组长的秘密。” 罗锐点点头,然后把录音机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晨一边听,一边睁大了眼:“组长,你……你真够坏的,你竟然骗老田?” 罗锐摊开两只手:“什么叫骗,你们想啊,老田一把年龄了,也算是经历了风风雨雨。我不是不同意他离开刑事小组,他如果真的是想要找一个清闲的工作,我举双手赞同。 但是,他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心理方面出现问题。 雍晶晶还没醒过来,我只能找个人假扮她,把她的声音录下来……” “你这样不会穿帮吗?” “不会,需要雍晶晶出庭时,老田不去现场就行。” 林晨挑了挑眉:“您这招也真够毒的。” “切,说什么话呢,有你这么说领导的吗?” “说不得吗?你领导的领导的领导的领导……我还不是照讲不误。” “那是,你有一个好爸爸。”罗锐站起身,拍了拍手。 “这天马上就黑了,晚上你和蔡队睡房车里,床单被套都是新买的。” 蔡晓静道:“房车的餐椅上也能睡一个人……” 林晨“切”了一声:“蔡队,您可别关心他,这帮男的好不容易放一次风,晚上肯定是通宵畅饮,组长要是喝醉了,睡觉打呼噜,我可听不得这个。” “我从不打呼噜。”罗锐拍了拍屁股:“我只会挖鼻孔……” “啊,好恶心……” …… …… 夜幕降临,晚风吹起。 只有营地的篝火“噼啪”燃烧,不见城市的灯光,彷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原始的模样。 方永辉和杨波还真钓上来几条一斤重的鲤鱼。 苏明远这个吃货,一口气刮鳞、开膛破肚,再用粗盐腌一腌,刷一层橄榄油,丢几颗芝麻在鱼肉上,然后用铁签串起来,放进明火上烤。 片刻后,鱼肉一阵紧缩,渐渐地变成金黄色,并还滋滋往外冒油。 此时,田光汉的心情大好,恢复到以前的痞子样,他拍了拍苏明远的肩膀:“明远,你是资深的吃货,你这鱼烤的真香,跟我儿子的厨艺差不多。” 苏明远翻了一个白眼:“老田,你还是当个哑巴吧,本来咱们没清静两天,你又开始咋咋呼呼的。” “咋了?你小子也才二十啷当岁,叫我一声叔,不过分吧?” “那组长还小你一轮呢,你怎么不让他叫你叔?” “咳咳,那不一样,组长是领导嘛。” “你就知道欺负我,你要是闲着没事,和永辉他们钓鱼去。” 田光汉撇撇嘴:“那多没意思,我不喜欢钓鱼……” 林晨这时开口道:“你就喜欢吃鱼,对吗?我看你都流口水了。” 田光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几天没吃饱。” 说完后,他还吸溜了一下口水。 林晨有些无语的看向罗锐:“组长,老田太埋汰了,好恶心。” 罗锐摆弄着手机,正应付着莫晚秋的质问,这妮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自己休假,还专门发消息来发牢骚。 蔡晓静时不时地往他手机屏幕上瞥两眼,只见他的手指飞快的按着虚拟键盘。 这时,苏明远戴上毛线手套,提起两串烤鱼:“组长,蔡队,这是你们的,尝尝我的手艺。” “林晨,这个是你的,盐放的少一些。” “谢谢。” 罗锐道:“你们吃,我先忙一会儿。” 田光汉实在是饿了,提起一串烤鱼,顾不得烫,轻轻地咬了一口。 “我靠,明远,你这技术真行啊,外焦里嫩,嘎嘎香!” “我小时候,家里穷,一周才吃一次肉,我和我哥就偷房梁上挂着的腊肉,躲在野地里烤着吃。 我告诉你,赶明儿,咱们去江边捡田螺,螺蛳肉好吃,把肉放进竹筒里,用柴火烤,那才香。” 林晨撇撇嘴:“田螺还能吃啊?” 因为烤鱼太烫,所以她和蔡晓静还没下嘴,等稍微凉了一些才吃。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林晨你还真是没见过穷人家以前怎么过活儿的。”苏明远一边说,一边大口咬了一块鱼肉,十分满足的哼了一声。 田光汉也吃的满嘴冒油,不亦乐乎:“那个,杨波和方永辉、楚阳他们不吃?” 苏明远用纸巾抹了抹嘴:“资深钓鱼佬,一般都是钓鱼,不吃鱼的,这三个家伙正在比谁钓的多呢。”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江边传来一阵吆喝声。 几人纷纷看去,只见杨波正奋力的拽着鱼竿。 田光汉咂咂嘴:“看样子,杨波会赢啊,他好像上大鱼了。” “这临江里大鱼多着呢,鱼肉也新鲜……”罗锐应了一声。 但五分钟后,杨波、方永辉和楚阳从江边急急忙忙的跑来。 三个人满头大汗,一脸的慌张。 当头的杨波,看见田光汉把手里的鱼肉吃的只剩下骨架了,脸都黑了。 方永辉和楚阳情不自禁咽下了一口唾沫,在林晨快要下嘴时,两人忙道:“别吃!” 林晨皱着眉头:“怎么了?” 罗锐放下了手机,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们莫非钓到了尸体?” 第328章 鱼吃了尸体,我吃了鱼…… 凤凰湾,野营地。 时间:晚上八点。 接到报警后,临江市高平分局的刑警大队立即前往案发地。 到了地方之后,他们就瞧见在斜坡下面,树林的阴影处停着一辆豪华的房车,以及一排帐篷,在天幕前还燃着一堆篝火。 刑警大队的名字叫韩栋,跟在他身后的说他徒弟,方聪。 “这大晚上的,这些人还真有闲情逸致,跑这个荒郊野地来露营。” 韩栋一米八的大高个,肩宽腰粗,下颌留着络腮胡。 “少废话,报警的人叫啥名?” 方聪摇头:“名字没说,就说在江边夜钓时,钓上来了一具尸体。” “我靠,这运气……”韩栋揶揄一句,然后带着法医、现勘一起走下斜坡。 因为是夜间,除了篝火的光线之外,房车和丰田车的车前灯都开着,照射在不远处的江边。 尸体已经被拖上来了,放在岸边的一层塑料带上。 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张的塑料带,而是好几张剪下来、拼凑起来的。 帐篷里倒是有软垫和防潮的锡纸,但怕纤维什么东西沾染在尸身上,所以罗锐就没用。 韩栋走近时,看见一个高个子、脸色黝黑的蹲在尸体前,他双手戴着乳胶手套,正在查看尸体。 在他的旁边,也蹲着一个女人,两个人似乎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还有其他几个人,都站在一边,似乎对岸边的尸体很好奇。 倒是有两个男的,蹲在江边,不断地呕吐,还用矿泉水漱口。 方聪皱眉,在韩栋耳边低声道:“这群是啥人啊,好像不怕尸体?” 韩栋皱着眉,加快脚步,走到跟前。 听见脚步声,那个脸色黝黑的青年男子转过脸来,然后站起身。 对方还没开口,方聪就急忙道:“是你们报的警?不是,你们围着尸体干嘛?污染了现场,你们要负责的啊。” 他话音刚落,韩栋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没一点眼力劲。” 韩栋骂了一句,立即换了一张笑脸,迎上前,伸出双手来:“罗副支队,您好。” “哎哟,这是蔡队?好久没见了。” 听见师父那谄媚、有些卑躬屈膝的表情,方聪睁大了眼。 罗副支队? 我靠,他心里腹诽,黑灯瞎火的,还真没认出来。 不是,他们怎么走哪儿,哪儿都有尸体? 他转眼一瞧附近的营地,更是惊奇,露营钓鱼,都能钓上尸体?!这帮人是狠人啊? 再一瞧篝火边被扔在地上的烤鱼,方聪顿时明白了,江边那两个漱口的两个家伙到底什么情况了。 这是把江里钓起来的鱼给吃了?随后非常巧合的在江里发现尸体。 方聪想到这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再次笃定,这就是一帮狠人! “韩队,你好。”罗锐打着招呼。 蔡晓静微笑点点头,两人都没有和他握手,因为戴着手套,刚摸过尸体。 韩栋也不介意,前几天市局侦破的无头尸案,临江市的三大分局都知道这个事儿。 五具无头尸体,其中还有两个女性被害者被角磨机分尸,扔进垃圾桶里,其中一名女性在刑警眼皮底下被割头。 罗锐的刑事小组在缺少线索的情况下,只用了三天时间,抓获变态凶手。 凶手专门猎杀卖银女,现在临江市大街小巷又一次展开了扫黄工作。 治安大队每天晚上都在行动,都在抓人,江湖中都在传言,当初那个凭借一己之力,搞倒天龙酒店的那个高中生,又回来了。而且还摇身一变,成为市局的副支队长。 现在,每天晚上的大街小巷都是鸡飞狗跳,上蹿下跳。 黄赌d,以及涉h涉e,这是影响一个城市治安的几大毒瘤。 这几样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定时整治,老百姓都很难有安全的环境。 然而最难的,不是上述几点,藏在黑暗中的一些人,才是重中之重。 韩栋无暇想其他的,他看了一眼跟前的尸体。 男性,五短身材,脸颊浮肿,还没出现巨人观,应该是刚落水不久。 罗锐让开了身体,让韩栋带来的法医做初步尸检。 跟着,他解释道:“发现尸体时间是在晚上七点零五分。江面流速缓慢,尸体当时是在江中间捞起来的……” 韩栋皱眉:“江中间?” 他看了一眼江面,接近五十米的宽的江面,这要什么钓具才能钓上来? 罗锐看出他的疑惑,向旁边努了努嘴:“用的是海竿。” “明白。”韩栋应了一声:“副支队,我先前看你在检查尸体,请问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罗锐摇头:“等你们的法医检验完后再说吧。不过,咱们现在这个位置已经靠近会宁市,尸体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尸体的主人可能不是咱们市区的。” “这个我明白。”韩栋蹲下身,开始跟随法医的尸检情况。 案子发生在高平分局的辖区,当然是由他们负责。 罗锐见他们接手,便脱下手套,走到篝火边,在椅子里坐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围坐了一圈。 田光汉连连“呸”了几声:“这都什么事儿?吃个鱼,还能吃出尸体来。都特么怪杨波你们,没什么事儿钓个啥鱼!?” 杨波瞪了他一眼:“我靠,你刚吃鱼的时候,我没见你怪我?谁叫你猴急,不知道把鱼放上一阵,明天再烤了吃?” 说起这个,田光汉又指着苏明远:“就他,吃货一个,害的我也跟着倒霉。” 苏明远也跟着“呸呸”两声,笑道:“老田,别咋咋呼呼的。尸体顺着江水流下来,谁说鱼就啃噬了尸体?哪有这么巧?” 楚阳咳嗽一声,看了看方永辉,后者慢悠悠的道:“我甩竿都很准的,落点不会相差一米,这些鱼和尸体都在同一个位置。” 田光汉“呕”了一声,苏明远也跟着呕吐起来。 林晨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一脸的后怕:“幸好我没贪嘴,万幸万幸。” 她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把脚下烤鱼往旁边踢了踢。 罗锐看他们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露个营,钓个鱼,都能遇见尸体,不知道是自己点背,天生圣体,还是他们太倒霉。 “这都晚上八点了,晚饭都还没吃,我去冰箱里拿烤肉过来,咱们多少吃点。” 田光汉和苏明远赶紧摇头,林晨也拒绝:“要不,咱们吃面条吧?烤肉谁敢吃啊?” “行,那就面条。” 蔡晓静站起身:“我来帮你。” 两人上了房车,在洗手间里用肥皂搓洗双手。 罗锐站在蔡晓静的背后,她一边洗,一边道:“尸体口腔和指甲缝里有泥沙,体表无损伤,像是溺水而死,不是死后丢下临江的。” 罗锐“唔”了一声。 蔡晓静用纸巾擦干手,转过脸来。 因为房车的空间狭小,两个人挨的很近。 罗锐赶紧侧开身,让她出来后,再站在盥洗盆前。 蔡晓静道:“也许是蓄意谋杀。” “嗯。”罗锐微微点头,仔细地搓洗双手。 “你好像不太在意?” “在意什么?天天跟尸体打交道,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又遇到案子。” 蔡晓静笑道:“咱们做警察的不就是这样吗?” 罗锐甩了甩手:“我只想安静几天,享受享受生活,这个案子是高平分局的,我们不参与。” “行,听你的。” 两个人从众多物资中,提起两瓶大矿泉水,带上从超市买来的辛拉面。 不多时,营地里响起了嗦面的声音。 搁在一百多米外的方聪,向营地看了一眼,推了推自己的师父:“他们这小日子过得,啧啧……” “怎么?羡慕?” “不是,师父,我就在想这帮人真的有这么厉害吗?什么案子都能破?刚您也瞧见了,罗副支队检查了尸体,他什么也没讲。” “这样不好吗?要是市局天天指手画脚,我们分局日子就难过了。”韩栋说完后,看向一旁的年轻法医:“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法医把手里的微型电筒给收起来,回答道:“口腔、耳朵和喉咙、指缝里都有泥沙,符合溺水而死。” “那就不是谋杀了。” 法医赶紧摆手:“韩大,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什么意思?尸体没有外伤,没有防卫伤,难道还是谋杀不成?” “这个……等解剖结果吧,这个我现在也说不准。” “行,先把尸体带回去,我等你的解剖报告。”韩栋站起身,看了一眼营地,然后走过去。 罗锐正端着面碗,见他过来,立即放下筷子,道:“韩队。” 韩栋看着餐桌上除了正煮着面条,还有热气腾腾的卤牛肉、孜然羊肉等等肉食,他不禁咽下一口唾沫。 蔡晓静情商很高,赶紧从旁边拿一副空碗筷,递给他:“韩队,要是没吃的话,跟着吃一点?” “那怎么好意思?”他说着这话,还看了看罗锐。 罗锐点头:“都是同事,无妨,咱们边吃边聊。” “那行!”韩栋不客气的坐在田光汉身边,笑了笑后,拿起筷子就开动。 “这牛肉的味道不错!” 田光汉翻了一个白眼。 “孜然羊肉,也是热乎的……” 罗锐给他递上一罐啤酒:“喝点?” “不行,不行,还在工作呢。” 罗锐没在劝,闷头嗦着面条。 他以为韩栋肯定是来讨论尸体情况的,谁知道这厮啥话也没说,筷子简直是下箸如飞,桌上的肉都快被他吃光了。 韩栋完全没注意到,分局的一帮同事,都很鄙夷的瞧着他,并且还时不时地咽一口唾沫。 方聪抹了抹嘴角:“咱们韩大这是去蹭吃蹭喝啊?” 旁边一个老刑警回答道:“你懂个球,你师父心细如发,这个罗锐是咱们海东省最牛的刑事侦查人员,和他打交道的都是什么人?青鬼陈浩和省市缉毒支队的廖康都是小不点。 再说,人现在是市局副支队,指不定哪一天就变成正的了,求人办事总有用的着的时候。 你师父去打个招呼,联络一下感情,以后好求人。” 方聪咂咂嘴:“那为什么不带我去?我也没吃晚饭啊,接到报警马上就跟着来了。” “我车上有饼干,你要不要?别杵着在这儿了,赶紧和我一起抬尸体去。” “得咧,还是跟着罗副支队好,有吃有喝……” 另一边,韩栋吃完后,摸了摸肚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谢罗副支队的款待。” 罗锐耸了耸肩:“别客气。” “那个……不知道您对这具尸体是怎么判断的?” 听见这话,大家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罗锐笑了笑:“解剖报告都还没出,我能有什么判断?” 韩栋没想到对方这么保守,传言有误啊,不是说这个罗锐是刑侦高手,而且侦查手段也很激进,不可能没有判断。 他没有放弃:“会不会是谋杀?” “韩队,我真不知道,咱们对案子的了解还不成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要等尸检后才能有结果。” “那行。”韩栋站起身:“罗副支队,蔡队,咱们以后再聊?谢谢你们的款待。” “别客气。”蔡晓静笑着回答。 等他走后,田光汉咂咂嘴:“真是能吃啊,牛肉一点都没给我留。” “你还惦记着吃啊?”林晨撇撇嘴。 “民以食为天嘛,咱们难得出来野营,当然是要吃好玩好。” 林晨没再搭他话,而是看向罗锐:“组长,您心里真的没判断?” 罗锐摇头:“我累了,先去睡了,明天还有一天休假,咱们再好好玩一天。” 说完,他站起身,钻进了帐篷。 林晨皱着眉,看了看蔡晓静:“蔡队,咱们组长到底怎么了?” 田光汉道:“傻了吧,你以为组长是铁打的?工作日不说,休假还能碰见这事儿,谁心情能好?” “说的也是……”楚阳感叹道:“咱们最近一年来,遇到的所有案子,都是大案要案,死的人也多,身体和心理的承受能力都快到极限了。” 杨波点头:“要我说啊,咱们起码得休息半年才能恢复过来。” 这时候,苏明远抬起头来,灌了一口啤酒,盯着罗锐休息的帐篷,他忽悠悠地道:“组长是在关心我们,特别是关心蔡队……” 蔡晓静脸上一滞。 林晨却忙道:“怎么说?” 苏明远叹了一口气:“咱们刑事小组从组建以来,遇到的全是大案,稍不留神,连命都要搭进去。 组长的师父郑老爷子,因为调查沙河县的古志良涉h涉d犯罪团伙,差点被犯罪份子捅死,李农李局也差点溺水而死。 齐磊,也快牺牲一年了。蔡队也是在会宁市的一起特大涉d案中,差点…… 老田你呢,因为上次这个案子,心理也出现问题…… 你们说,他作为组长,作为我们的领导,他能撑得住吗? 我看啊,这次蔡队回来,更让组长觉得咱们所面临的处境太过危险,所以组长他……他有些退缩了!” 听见这话,大家都默不作声,纷纷低下头来。 林晨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们不去做这些事,总有人去做,总有人会牺牲……” 苏明远摇头:“我告诉你,林晨,虽然咱们是警察,本职工作当然是查出真相,抓捕犯罪份子,但我们也是普通人。普通人会伤心,会难过,会自责! 组长心里有多自责?只有他自己知道。” 田光汉点点头,笑了一声,然后按着苏明远的肩膀:“不错啊,明远,都说你是傻大个,没想到你心思还挺活络的,我看你可以做心理医生了。” “那个……我在大学里,主修的就是心理学。”苏明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时,楚阳深以为然的点头:“年初的时候,秦省那边的盗墓大案还没侦破,赵长根局长多次邀请组长去协助调查,他拒绝了,还有啊,你们知道部委的丁伟,部里不是出了一个扑克牌通缉犯吗? 部里的意思是,今年要全部抓获这些重案犯,他想要跟拍组长去追踪这些人,但也被组长拒绝了。” 林晨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偷听组长的电话的了?” 楚阳摇头:“哪有,人家好几次打电话来,都是组长让我接听的电话,每次都让我说他不在。” 蔡晓静抿了抿嘴:“好了,大家去休息吧,咱们明天玩的高兴一些,别想这些事了。” “好。”林晨应了一声。 大家把营地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睡觉了。 因为带来的帐篷足够一个人睡一间,所以不存在挤一挤和蹭一蹭的问题。 林晨和蔡晓静自然住在房车里。 两个人路过罗锐的帐篷时,都深深地看了一眼。 …… …… 翌日,江水缓缓流淌,江面上泛起薄雾。 有蜂鸟从岸边掠过,极速地扇动着翅膀。 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穿透,一束光涌出来,像是一把光剑,刺破昏暗的黎明。 罗锐起了一个大早,他展开双臂,聆听不远处的鸟鸣声。 微风袭来,闭着双眼,深呼吸,仔细去感受,确实让人神清气爽。 这就很奇怪,在城市里,早上起床都很疲倦,似乎怎么都睡不够,只要回到农村,与大自然贴近,呼吸着新鲜空气,早上起床后,那种疲倦感很少出现。 人的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起来。 如果抑郁、如果人生不顺,去走走吧!大自然是最好的疗养。 “早!”蔡晓静从房车下来,穿着运动装。 罗锐挑了挑眉:“跑步?” “那还等什么?”蔡晓静展颜一笑,沿着江边慢跑了起来。 罗锐还没反应过来,林晨也跟着打着招呼:“组长,早!” 她跟在蔡晓静身后,穿着瑜伽裤,腰上系着运动外套,也开始跟着慢跑。 接着是田光汉:“早,组长,我昨天晚上听见你说梦话了。” 方永辉:“组长,早。” 楚阳:“组长,咱们比比谁跑的快?” 方永辉耸了耸肩:“跑的快有毛用,要看谁持久,抓捕嫌疑人时,比的是耐力。” 一个身影从罗锐眼前掠过,只见杨波用力翻了一个跟头,他站起身后,潇洒的拍了拍手:“组长,快啊,咱跑步去。” “行。我马上就来。”罗锐深呼吸一次,笑着点点头。 于是,一行人沿着江边慢跑起来。 早起的鸟儿,熬了一夜的钓鱼佬,山坡开的黄色小花,依次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罗锐跑到最后,心情非常愉悦,那种久违、满足的感觉似乎很久没有了。 一切烦恼的事情都抛在脑后。 即使灰尘落在肩膀上,掸一掸也就过去了。 跑完步后,大家回到营地,说说笑笑的吃早餐。 甭管钓鱼佬钓起什么来,就算是尸体,也不会减少他们的热情,这还能成为以后钓鱼生涯中的谈资。 方永辉、楚阳和杨波继续蹲在江边,在温暖的阳光中独钓万古。 苏明远和田光汉围坐在烤炉边上,充当着厨师,烤好了的肉串,便依次拿去给旁人。 林晨和蔡晓静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看着天上的云。 云朵随风而逝,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也痒痒的。 罗锐坐在树下,看着和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心情大好。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罗锐很不情愿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陆康明打来的。 想了想,他按掉了手机,把手机扔到一边去。 接着,康柏林的电话也打来了,罗锐还是把电话给按掉了。 但这两个人似乎是商量好了的,轮着打来电话。 罗锐终于忍不住,接听电话后,把手机拿到耳边。 “老康,我还在休假!” 电话那头,康柏林被怼了一下,停顿了几秒后,他开口:“这样啊……” 对方犹犹豫豫的,让罗锐觉得更加烦躁:“有什么事儿,赶紧说。” “是这样,高平分局昨天不是接收了一具尸体吗?韩栋说还是你们碰见的,那个人的名字叫张继春。” “所以呢?” “你不知道他?” “我为什么要知道他?” 康柏林叹了一口气:“张继春是临江师范学院的文学教授,而且还是咱们市里领导的亲戚。 他的验尸报告今天早上出来了,符合溺水而亡,但他死前喝了大量的酒,他的家人怀疑是被人谋杀,因为他溺水前三天遭遇过勒索,而且他的身份蛮重要的,所以分局那边希望你带队侦查。” “我能拒绝吗?” “呃……” 第329章 特殊案件 三月二十二日,早上八点。 临江市,跨江大桥。 此桥全长1023米,横跨临江市和会宁市,四车道,中间有护栏。 此时,两辆警车先后汇入应急车道。 在前方已经停着一排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并且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以防外人闯入。 罗锐下车后,韩栋立即迎上前来:“罗副支队。” “你好,韩队。”打完招呼后,罗锐没浪费时间,立即就问道:“被害人就是从这里落水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靠近大桥护栏,低头往下望去。 江面宽阔,江水浑浊。 “是的。”韩栋回答道:“刚刚已经测量过,桥上离江面的高度是二十三米。” 罗锐双手插兜,这个位置离他们昨天露营的地方也就五公里远。 此时,江面雾气缭绕,在大桥的后面还有船只驶过。 张继春运气好,如果他的尸体碰上了船桨,被搅成尸块,那就倒霉了。 “说说情况吧?” 韩栋应了一声,叫来方聪,从他手里拿来侦查记录。 蔡晓静一行人也立即围过来,准备聆听侦查情况。 既然分局要求市局协助,自然要掌握初步调查后的线索。 今天早上,罗锐本来是打算直接去高平分局,但韩栋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发现发现被害人的落水地点。 韩栋咳嗽一声,开口道:“我先说被害人的情况吧,张继春是临江市文学院的教授,现年56岁。他的妻子叫黄莉,是安贞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另外,两个人有一个女儿,已经成年,在临江市育英小学教书。” “解剖报告已经出来了,被害人张继春体表有淤伤和挫伤,经过咱们法医鉴定,这两种伤痕都符合溺水情况,譬如说淤伤,这是身体接触江面造成的,至于挫伤,这个应该是尸体在江水里,遇到阻碍物刮擦的……” 话说到这里,田光汉赶紧问道:“那个……韩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韩栋自无不可,对方是罗锐刑事小组的人,最近两年跟着破获了不少大案要案,自然比自己大队里的刑警嗅觉敏锐一些。 遇到侦查情况,刑警队的人无论职务大小,都是畅所欲言,而且最不喜欢的就是在会议室里,一本正经的分析案情。 只要有领导参加,想要来一场头脑风暴,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大家都在望着自己,田光汉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嘴唇,声音低了好几度:“我就是想问问,被害者的尸体有没有被鱼群啃噬过?” “啊?”韩栋愣了两秒,随后恍然:“你问这个啊……” 方聪在他身后低头一笑,见罗锐的眼神瞪来,他赶紧捂住嘴,强忍着咳嗽两声。 “这个情况是有的。”韩栋一本正经的出示解剖报告,翻开一页后,指着附在纸张上的几张照片:“这里,被害人落水后,鞋子和袜子都被江水冲刷掉了,他的脚趾头和手指,就这……你瞧瞧,我们法医判断,这个细小的咬痕,应该就是被鱼虾啃噬过……” “好的,我明白了。”田光汉回答一声,脸色铁青,然后紧闭着嘴。 他还没做出反应,随即“呕”的一声传来,苏明远已经脸朝江面,大声的呕吐了出来。 田光汉再也忍不住,也赶紧扶着栏杆,把今天吃的早餐全给吐了出来。 场面一下子绷不住了,林晨也“呕”了一声,然后紧按着胸口,不让自己吐出来。 罗锐皱了皱眉,从韩栋手里拿过解剖报告,看了一眼,只见尸体脚趾的伤痕并非鱼类啃噬,法医写的很明白,这明明就是刮擦伤。 韩栋见罗锐面色不虞,赶紧笑着开口:“罗副支队,别介意,我就是开开玩笑。” 他身后的方聪,强忍着没笑出来。 听见韩栋这么说,田光汉转过头来,立即就要开口骂人。 罗锐指着应急车道上的一辆社会车辆,赶紧开口:“那就是被害者所驾驶的车辆?” 韩栋知道罗锐这是在为自己解围,也立即回到工作上来:“是,一辆黑色的本田车。” 此时,技侦警员已经把车门打开,两个人戴着手套和套头的现勘,正钻进车里检查。 罗锐双手插兜,往那边走去,韩栋跟在一旁解释:“我们是在昨天早上确认被害者的身份信息,然后根据手机定位和车辆轨迹,查到这里的。 我们赶到的时候,交警差点把车拖走了。” 罗锐停住脚步,往大桥两头看去,最近的道路监控在百米外的大桥横梁上。 韩栋道:“监控已经找人去排查了,一会儿就有消息。” 罗锐点头:“嗯,被害人身份清楚,也有监控,肯定拍摄到了被害者落水的情况,这个案子不难,你们高平分局自己调查吧,我们就不参与了。” 他的声音很大,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韩栋脸色一紧,立即道:“别啊,罗副支队。” 罗锐斜眼看他:“这个案子,没那么难吧?” 韩栋这下明白了,这是刚才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得罪了对方。 “诶……”他叹了一口气:“罗副支队,你跟我来。” 韩栋走到一边,见罗锐跟来,然后低声道:“这个案子有些特殊,只有你们来查,不然我们只能把案子交给其他部门。” 罗锐皱了皱眉,他今天早上并没有去市局,陆康明和康柏林也没有提起这个案子有什么特殊之处,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 “张继春有问题?” 韩栋点头,然后又摇头:“现在还不确定,不过他的老同学邱明杰是咱们研究院的一位老教授,他19号凌晨,在家中被害……” “那又怎么样?” 韩栋向四周张望,见没人偷听,他耳语道:“邱明杰家里发现了不少美金和港币。” “他是间d?” “那我就不清楚了。”韩栋皱眉道:“19号那天早上,是我们出的警,美金和港币也是我们找出来的,随后马上就有人过来接手。这之后就是第二天,也就是20号晚上,你们巧恰发现张继春的尸体。 这两个人是老同学,关系匪浅,所以我们分局领导知道这个案子棘手,所以就求助你们来协助调查。” 罗锐眨了眨眼,沉吟道:“既然这样,直接交给特殊部门处理不就行了?” 韩栋为难道:“我们倒是想,但他们没吱声啊,您说发生了命案,我们这调查也不是,不调查也不行。如果找到关键线索,中途被人接手过去,我们也白费。” “所以……你就想让我背锅?” 韩栋赶紧摇头:“哪能呢!罗副支队,你们刑事小组都是精英,觉悟也比较高,比我们要厉害,我们分局当然是希望你们来调查。” “别……韩栋,你别给我戴高帽子,纪律我很清楚,稍不留神,我自己就得搭进去。” “罗副支队……”韩栋正想诡辩,但方聪一溜烟跑来:“韩队,大桥的监控视频已经发来了。” “行,咱们去看看。”韩栋应了一声,往前走两步,但罗锐还站在原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蔡晓静站在桥边,正想带人钻进警戒线,罗锐看见后,立即伸手阻止:“别进去,所有人转过身。” 蔡晓静赶紧停住了脚步,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听我的,不要去现场,不要看视频,先等我打完电话。” 蔡晓静点头,然后招呼其他人离开警戒线。 韩栋听见罗锐的声音,无奈的摇摇头。 电话接通之后,朱勇的声音传进罗锐的耳朵。 “好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儿?” 罗锐走到一边,压低声音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我明白了,你等我电话!” 罗锐挂掉电话后,蔡晓静等人急忙来到他身边:“怎么了?” 罗锐摇头,没吱声,只是远远地看着韩栋几个人正聚在车前盖前,观看监控视频。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罗锐的手机响起。 接听后,他发现并不是朱勇打来的,而是吴朝雄。 罗锐看了看林晨后,避开人群。 “罗锐,事情我已经清楚,但案件性质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们正常调查就行。” “吴厅,确定没事?” 罗锐心里很慌,这个邱明杰要真的是间d,他不可能只是一个人,拔出萝卜带出泥,扯出一些不得了的一些人,事情就难办了。 “我说没事就没事,不过这个案子具有一定危险性,你们在调查时,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另外,侦查邱明杰这个案子的人,名叫李佩文,她是果安的人。如果对方需要你配合,别拒绝。” 罗锐挑了挑眉,沉吟了片刻,问道:“那林晨要不要……” “她是你的下属,你自己决定。” “行,我明白了。” 电话挂断后,罗锐向蔡晓静点点头,然后扯起警戒线,带头往里面走去。 韩栋见状,脸上露出笑容来。 罗锐冷眼瞧着他,没表现出多少热乎劲:“韩队,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这里……您看……”韩栋把搁在车前盖的笔记本电脑转了一个方向,把屏幕对着罗锐。 他刚要开口,但罗锐伸手,一下子把笔记本给合上。 拿到手后,他递给了楚阳。 韩栋脸色窒了一下,当即傻眼:“这……” “案子我们全权接手,韩队你们可以撤了。” “不是……”韩栋睁大了眼睛,话却说不出口。 先前,对方死活不想沾染上这个案子,这时却是两副面孔,竟然把自己的侦查权全给夺了过去,韩栋心里腹诽,这明摆着是对自己……不就是开了一个小玩笑,至于吗? 不说韩栋,他的几个下属也是铁青着脸。 “韩队。这是为了你好,既然你都说了,这个案子很特殊,想要我们来调查,那你们大队最好就别碰了。” 说完后,罗锐提高嗓门,向周围的警员喊道:“一线的侦查警员全部撤走,现勘和技侦留下,继续工作。 大家回去后,会有一个保密条例发到你们手上,这个案子的所有信息,不准外泄,违反了条例,你们明白会是什么后果。” 闻言,两边的脸色都各不相同。 田光汉嘿嘿一笑,走到方聪跟前:“小子,就你刚才笑我来着,现在还好笑吗?” “呃……” 方聪张了张嘴,瞧了一眼自己队长。 高平分局这边的一线警员,都聚集了过来,伸长脖子,脸色难看,一副想要吵架的表情。 韩栋微微叹了一口气:“罗副支队刚才说的,大家都听清楚了,现在全部离开,把案子交给市局处理。” 罗锐听他这么说,道了一声谢。 韩栋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他头一次和罗锐深入接触,就在前天晚上,两个人还坐在营地吃饭,有说有笑的,没想到这才一天过去,对方竟然这么硬气? “罗副支队,那就交给你们了。”韩栋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等。”田光汉喊了一声。 韩栋回过头,冷眼看向他。 田光汉瞄了一眼对方的手里:“韩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韩栋哼了一声,把手里的解剖报告扔在他的怀里。 见这些人驾车离开,田光汉心情大为舒坦。 罗锐却没什么表情,他拍了拍手:“我们现在正式接手这个案子,大家打起精神来。 楚阳,把电脑打开,我们先看大桥上的监控。” “是。”楚阳把笔记本搁在车前盖上,调出了画面。 大桥上一共20个监控,其中10个是大桥的左侧,也就是从会宁市到临江市桥面上的监控。 楚阳调出监控视频,大家围拢过来,一一查看。 时间是在三月十九号,深夜十一点零十分。 桥面上没多少车辆,一辆白色的奥迪车,从会宁市过来。 这台车现在就停在应急车道上,属于被害人张继春的车辆。 从桥头过来时的两个监控,并没有什么异常。 张继春独自一人坐在驾驶席里,车里并无其他人。 一直到第三个监控,可以看见白色奥迪车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三菱越野车,速度极快的行驶而来。 在第五个监控时,三菱车已经快要触碰到奥迪车。 从监控画面上,可以看见三菱越野车里坐着两名男子,两个人都戴着口罩,以及鸭舌帽。不仅如此,开车的司机还戴着白色手套。 完全看不清他们的脸,不过两个人都穿着蓝色的工装制服。 这个时候,奥迪车里的张继春看了一眼转向镜,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他神色慌张,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 但随即,三菱车从后面撞了过去…… 两辆车在关键时刻驶出了监控盲区。 楚阳赶紧打开第六个监控视频。 视频播放的进度已经有好几分钟,这应该是韩栋先前想要罗锐看的视频。 楚阳把进度条拉回去,只见三菱车已经超过奥迪车,车身横在了奥迪车的车头。 张继春赶紧下车,跑到了大桥的护栏前。 这个监控是在大桥的横梁处,高度很高,而且因为桥面的路灯光线很昏暗,看不清张继春的脸。 不过从他的动作来看,显然很慌张。 三菱车里的两名男子快速下车,戴着白手套的男子还从腰间抽出了手枪。 见人拿出了武器,张继春双手撑着栏杆,身体往上一跃,横跨在栏杆上,但他没有马上跳下去,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 那两名男子也收起了手枪,他们和张继春就隔着五米距离。 从画面上看,双方似乎在交谈,并且两名男子还尝试着靠近张继春。 然而在视频播放两分钟后,张继春一头扎了下去,毅然决然的跳下了临江。 两名男子赶紧凑上前,低头查看。 见人已经没了,两名男子互相看了一眼,嘴里嘀咕了两句,其中一个人把三菱车开到一边,下车之后,他和同伴把奥迪车推到旁边的应急车道,然后赶紧驾车离开。 看完视频后,罗锐向大家开口道:“先说一件事儿,这个案子想必你们也明白,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涉及到间d组织,这和咱们以往侦破的案件不同,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我先声明几点,第一:现场情况摸清楚后,大家回到市局后,每个人都去装备部领取枪械,子弹无数。 第二,特警支队会协助咱们,发生任何危险的情况,不要冲在最前面,一定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譬如说,发现嫌犯的情况下,一定要冷静,不要擅自行动,就算嫌犯有逃跑的可能,也不准擅自行动!听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声回答。 “好,监控视频都看完了,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 蔡晓静最先开口:“从拿枪的姿势来看,这两个歹徒像是专业杀手。” 林晨也道:“我赞同蔡队的推测,两名歹徒所使用的枪械像是瓦尔特p99,半自动手枪。这样的制式手枪,国内的歹徒一般拿不到。” 这两点不必说,大家都很清楚,要不然罗锐也不会显得如此紧张。 田光汉道:“我说几个问题……” 他指了指应急车道停着的奥迪车:“第一,歹徒为什么没把被害人的车开走?” 方永辉道:“老田,你视频看的不认真啊,被害人下车后,把汽车钥匙给拔了,要不然这两个家伙怎么会推车?” “那为什么车会一直停在应急车道两天,交警队难道不管吗?” 杨波咳嗽一声,回答道:“是故意不管的。” “怎么说?” “停一天多少钱?你的明白?” “靠!”田光汉骂了一声。 这时,楚阳道:“被害人落水时,手里拿着汽车钥匙和手机,而且被害人还想打电话给谁,不过手机跟着他一起掉进江里了,想要打捞手机很难,只能去电信公司查找通话记录了。” 蔡晓静望了一眼监控:“还有,十九号深夜,两名歹徒跟踪被害人,然后在大桥上把他拦下来,从双方的对话中,歹徒似乎并不是想要杀他……” 林晨点头:“看现场情况,要么是歹徒想要从张继春嘴里问出什么事儿,要么是想从他身上拿走什么东西。” 罗锐想了想,开始分配任务:“楚阳和苏明远,你俩去电信公司,把张继春的通话记录给调出来,看看他最后一通电话打给的谁。 老田和杨波,你俩去交通队,查找那辆三菱车的行动轨迹,把这辆车给我找出来。 方永辉和林晨,你们去被害人张继春的单位和家里,跟他的同事和家人先聊聊。 张继春的奥迪车是从会宁市方向开过来的,临死前,他喝了酒,而且有醉驾的情况。你们查清楚最后和张继春接触的人都有谁?” “是!”众人回答道,纷纷行动起来。 罗锐和蔡晓静走到奥迪车的旁边。 现场的三名技侦警员早就等在一边了。 罗锐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带头的警员回答:“我们在车里提取到了不少毛发和指纹。” “还有呢?” “没有了。” “张继春是师范学院的教授,难道随身没携带公文包?” “确实没有,车里很干净。” “有没有行车记录仪?” “没有。” 罗锐冷笑一声:“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人就配合我们调查此次案件,拿上收集好的物证,去市局实验室,筛查车里的指纹和毛发。另外,把奥迪车开去市局交通队,让人把车全拆了。” “啊?”三个人面面相觑。 “啊什么啊,我会给你们分局领导打电话,案子一日没侦破,你们就一直留在市局。” 三个人垂头丧气,只好同意。 等现场全部处理完后,罗锐和蔡晓静刚准备上车,耳边听见一声急促的喇叭声。 罗锐往路面上一瞧,只见一辆国产越野车停在了对面。 车窗降下来,驾驶席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盯着自己,副驾驶里还坐着一个女人。 罗锐还没看清楚她的长相,女人已经打开车门,和驾驶席的男人走到护栏前,两个人先后翻越护栏,往罗锐的方向走来。 如果直接开车过来,需要在大桥下调头,显然这两个人没打算这么做。 女人也戴着墨镜,穿着灰色夹克,一头的短发。 她显得很干练,眉宇间有一丝英气。 “临江市的副支队长罗锐,是吧?” “你是?” “果安,李佩文。” 第330章 狙击 “果安,李佩文。”女人取下脸上的墨镜,伸出手来:“罗支队,你好。” 罗锐站在车边没动,脸上是警惕的神色:“副的。” “在我看来,迟早的。” 罗锐沉吟片刻,抽出放在兜里的右手,和她握了握。 “听说,你很能打啊?” “那你或许听错了。”罗锐缩回手,把手重新插进上衣兜里:“我是叫你李警官,还是李小姐?” 听见这话,李佩文旁边的男子皱了皱眉。 李佩文倒是不怎么在意:“我们同样隶属于公安部,算半个同行,你叫我李组长就行。” 罗锐跟着她的话,道:“李组长,你是专程来找我?还是巧恰路过?” 李佩文笑了笑:“罗支队,我看你这么警惕,应该知道这件案子的性质?” “没错,间d案嘛。三月十九号早上,高平分局接到报警,临江市科学研究院的老教授、邱明杰在家中被害,韩栋在他家中搜出大量的美金和港币。 当天晚上,邱明杰的老同学,临江市文学院教授张继春,被两名歹徒尾随,从这大桥跳下去。 他的尸体是在20号晚上被发现。” 李佩文颔首:“罗支队已经看过大桥上的监控了?” “是。” “那不知道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闻言,罗锐耸了耸肩:“我能怎么看?我站着看呗。” 李佩文窒了一下,说出来意:“是这样的,我们需要借助你们市局的力量,抓捕这帮人。” “对不起,这事儿你应该告诉我领导,下发协查文件后,我才能答应。” 见他一直表现出冷淡的态度,旁边的男子受不了,态度居高临下:“罗副支队,你应该清楚,我们是什么部门?你应该听从我们的领导。” “我管你什么部门,我只受市局领导。”罗锐怼了他一句:“要是没事儿,我先走了。” 罗锐向旁边的蔡晓静示意,两人一同钻进驾驶席里,然后开车离去。 “哈,有性格。”李佩文看车离开,笑道。 “组长,有必要对他这么客气吗?” “车毅,咱们上面已经观察他一年了,这个人不按规矩出牌,而且嫉恶如仇,思维敏捷,两年前,他在遭遇绑架时,凭借一己之力,干翻一船的人,那个视频你也看过。 如果你遇到他这样的情况,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吗?” 名叫车毅的男子,皱着眉头,没有吱声。 李佩文继续道:“如果不是省厅不放人,咱们早就招募他了。废话不多说,我先打电话给领导,叫他和临江市局谈谈,有罗锐在,这伙人应该很快就能落网。” “是,组长。”两人再次翻越护栏,回到车里。 …… …… 罗锐开着车,蔡晓静坐在副驾上欲言又止。 见到她的模样,罗锐问道:“想说些什么?” 蔡晓静笑了笑:“没事儿,只是觉得半年没见,你好像变了。” “是吗?变成什么样了?” “怎么说呢,强硬?” 罗锐挑了挑眉:“你是说刚才那个李佩文?我只是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特殊部门是这样的。” “我想起网络上看过的一句话,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话?” “算了,还是不说比较好,免得说我抹黑。” …… …… 一个小时后,张继春的家里。 林晨和方永辉已经先一步赶到这里,并把张继春遇害的情况告诉了他的家里人。 他的妻子和女儿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刚哭完,茶几上搁着一大堆擦过眼泪的纸巾。 罗锐进屋之后,从市局赶来的技侦警员已经在房间里搜查。 “这是我们市局的副支队。”林晨向张继春的妻子介绍道。 话音刚落,女人停止抽泣,站起身,换了一副面孔:“你就是领导?” “请您节哀。” “领导,你好,我就想问问老张是怎么死的?” 罗锐看了一眼林晨,后者无奈的摇摇头。 于是,他解释道:“对不起,这个暂时需要保密。” 书房和卧室里,几间房里都站着技侦警员,他们戴着手套,正在仔细的搜查,书架上的书本都被拿下来,快速地浏览,而且就连床底,也有警员爬进去,仔细的查看。 女人质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我家老头儿被害了,你们警方怎么跑到我家里来搜查?” 罗锐向林晨问道:“有没有向她们出示检察院签发的搜查令?” “有的,组长。” 罗锐转头看向女人:“合理合法。” “狗屁的合理合法,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职位的领导,我们家老张可是文学院的教授,为人师表,德高望重,你们这么做,我要去法院告你们!不要以为我们好欺负!” “行,你请便。” 女人气得脸色煞白,指着罗锐的鼻子,想要骂人:“你……” 罗锐不再搭理她,而是走到张继春的女儿的身边。 “你是张继春的女儿?” “是我。” “请跟我来。” 张继春的女儿名叫张英,是临江市育英小学的教师。 因为屋子太过吵闹,罗锐来到走廊的一角,蔡晓静已经打开了执法记录仪。 “张英,我现在以临江市市局的名义对你展开问询,希望你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你父亲张继春的死因。” “明白。” “正式问询开始。被询问者的姓名,年龄,职业,以及你和被害者的关系,请说一下。” “我叫张英,年龄二十六岁……我和张继春是父女关系。” 罗锐点点头,对方并没有和其母亲那样抗拒。 “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张继春为什么遇害?” “这……” “你如实回答就行。” “我想说的是,这不应该是你们警方的工作吗?”张英死死的盯着罗锐,语气有些不满。 罗锐面无表情,按照程序道:“我们是例行问话,请你如实回答!” “我不知道。” “你和张继春最后通话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大前天……” “也就是三月十九号?具体什么时间?” “十九号的中午。” “当时他在哪里?” “我爸爸是十九号早上出的门,说是去会宁市见一个老朋友,中午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他,问他晚上回不回家。” “你和他联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 “确定没有?” 说到这里,张英的语气越来越不满:“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我爸爸是怎么死的?是应该你们来告诉我,而不是我告诉你们。” “张继春有没有说过,他见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不清楚!” 罗锐连续问了好一些问题,张英的回答对案件没有丝毫帮助。 十九号早上,邱明杰在家中遇害,从他所住的地方搜出了大量的美金和港币。 而这个时间,张继春刚从家里出发,他要见的老朋友是谁? 会不会就是邱明杰? 如果张继春真是为了见邱明杰,那么张继春知不知道他被杀了? 那十九号一整天时间,张继春在会宁市的哪个地方?他在干什么?他是不是还见了某一些人? 除此之外,在十九号深夜,张继春返回临江市时,他所驾驶的奥迪车被两名歹徒尾随,并在大桥上被拦击,随后跳下临江,溺水而死。 张继春在会宁市肯定是见了什么人,因为尸检报告上,检验出他生前喝了酒。 两名歹徒到底想要从张继春身上拿到什么? 导致张继春毅然决然寻死的原因是什么? 邱明杰为什么遇害? 罗锐杵在原地,大脑飞速的思考着。 如果说邱明杰真的是间d,那么张继春会不会也被策反了? 罗锐想到了今天上午见到的李佩文,她知道的内幕肯定比自己多。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向说,张继春的遇害,或许和邱明杰没任何关系,他也不是什么间d,只是被两名歹徒找上了门。 不过,从李佩文说想要合作调查来看,张继春又显得并不是那么干净。 罗锐如此想着,看来有必要去会宁市,详细的调查张继春在三月十九号这天的行动轨迹。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此时,张英的声音打破了罗锐的思考,他开口道:“你父亲张继春喜欢喝酒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张英微微皱眉,不过她还是回答道:“他自己很少喝,只是出门应酬的时候,会和朋友喝一些。” “行,谢谢。” “警官,我能问问我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吗?是谁杀了他?” 罗锐盯着她的眼睛:“我只能告诉你,你不知道为好。” 随后,一个带头的技侦民警走出来,向罗锐耳语道:“副支队,张继春家里没有保险箱,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线索。” “明白了,我一会儿找技侦支队,叫他们去查查这一家人的银行账户。你们先撤吧……” 然而这时,方永辉从门外快步走进来,在罗锐耳语道:“罗大,我在物业查到,张继春还有一个家。” “还有一个家?什么意思?” 方永辉看了一眼张继春的老婆和女儿,然后道:“金屋藏娇,就在对面楼里。” “一个小区?你确定?” “确定!4号楼1002室,户主就是张继春,里面住着一对年轻的母子,而且物业保安还说,这母子俩都是张继春养着的。” 罗锐看向张继春的老婆,这个女人见拿罗锐没办法,这会正在骚扰林晨,希望阻止技侦民警在家中搜查。 “张继春的老婆知道这件事情吗?” 方永辉摇头:“听保安说,她们在小区里遇到过,至于双方知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这就很难说了。” 罗锐赶紧把蔡晓静和林晨叫来,四个人一阵商量后,方永辉和林晨留在此处,拿到这对母女的口供。 罗锐和蔡晓静带上四个技侦警员,来到四号楼的1002室。 方永辉早就做了安排,门口有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留守。 “罗副支队,蔡队。”带头的民警招呼道。 罗锐微微点头:“这屋子里住着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我们刚问过隔壁的住户,女人的名字叫蒙佳瑶,孩子的名字不清楚。” “行,敲门。” “明白。”民警应了一声,然后走到门前,按响了门铃。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谁啊?” “派出所的。” 民警刚开口,罗锐就捂住了额头,查水表都不会,还真特么实诚。 果然,门后安静了片刻,随后女人的声音传来:“警察找我什么事儿?” “请开门,我们是人口普查的。” “对不起,我家男人不在家,你们改天再来吧。” “请您开一下门,我们问几个问题就离开,不一定需要户主在场。” “我说了,你们改天再来。” 民警没招了,望向站在旁边的罗锐。 “撞门!” 民警为难道:“不合规矩吧?咱们也没搜查令,要是硬闯……” “废什么话,叫你撞门就撞门!” 民警还是没动,一脸的为难,毕竟在在基层干活,虽说也有不讲法的,但要被有心人拿捏住,自己的职业生涯就给毁了。 罗锐见眼前两个民警不应声,他叹了一口气,退后两步,一下子冲了过去,一脚踹在门上。 一脚没踹开,接着又是第二脚,还是没踹开。 屋里的女人已经开始喊叫起来:“你们到底是不是警察,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要是硬闯,我就报警了!” 罗锐没搭理她,而是看向身旁的两个民警:“死脑筋啊,这套房子的户主是张继春,我们有针对他的搜查令,他名下的任何房子,我们都可以搜查! 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 说话间,一个民警奔上前,和他站在一起。 “我数一二三,一起踹!” “一,二,三!踹!” 两个人同时冲了过去,一起踹到门上。 “嘭”的一声,门一下子被踹开。 蔡晓静早有准备,第一个冲进了玄关,跑到客厅,但客厅没人。 此时,罗锐跑进面向小区的主卧室,卧室的房门被锁住了。 “妈的!”他咒骂了一声,同样是飞起一脚,卧室门比较薄,一脚就踹开了。 只见一名年轻女子的背上,绑着一个三岁的孩童,正爬下了窗户。 罗锐赶紧跑过去,只见窗台绑着一个扭成麻绳的床单,女人手里攥着传单,落在了下方的空调外机上。 但是床单就两米长,女人根本没法下去。 见阳台边缘冒出一颗脑袋,女人慌乱地喊道:“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别冲动!”罗锐伸手想要勾住她,但却够不着,女人背后的孩子“哇哇”的大哭起来。 蔡晓静见状,立即招呼两个民警下来:“快,跟我下楼!” 此时,罗锐无比的后悔叫先前两个民警叫门。 要是不告诉女人己方的身份,直接用骗的,破门就那么困难,也不至于现在面临这样的局面。 “孟佳瑶,听我说,这里是十楼,你要是摔下去,你和孩子都会死。你不想想你自己,也要想想孩子。”罗锐劝说。 女人望了一眼楼下,十楼的高度,接近三十米,这要摔下去,不死也残废。 她背后背着的孩子还在不停地大哭,哇哇乱叫。 “别他妈的吵了,不是你个小东西,我早就远走高飞了!” 罗锐用话钓着她:“蒙佳瑶,你是不是知道张继春出事儿了?你为什么要跑?” 他一边说,还注意到女人的腰间挎着一个蓝色的旅行包,这个包看着沉甸甸的。 “蒙佳瑶,做事别冲动。我是临江市刑警支队的副队长,听我一句劝,只要不是杀人案,你还有活路,不至于带着孩子去死,孩子是无辜的。” 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脱口而出:“你不是果安的人?” “我刚已经说了,我是市局刑警支队的。” 女人迟疑了片刻,开口道:“你肯定会把我交给果安。” 罗锐明知故问:“我为什么要把你移交出去?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我……” “蒙佳瑶,张继春已经死了,他的尸体正在殡仪馆里,害死他的人,你应该知道是谁,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和我们警方合作,把事情说清楚。 你还年轻,只要没有涉及杀人案,罪不至死,你明不明白?” 蒙佳瑶咬着嘴唇,脑子里正在挣扎。 此时,蔡晓静已经跑到楼下,正在组织民警,从物业找来充气垫。 不仅如此,从小区大门跑来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 罗锐看了一眼,发现带头的就是上午碰见的李佩文。 趁此机会,罗锐把手伸向窗外:“把手递给我,我拉你上来。” 蒙佳瑶盯着他:“我能信你吗?” “你用不着相信,你做的这个,应该比我还明白你现在的处境。” 这句意义不明的话,让蒙佳瑶心中一沉。 她背后的孩子还在哭闹,此刻,她不再觉得心烦,而是为孩子的将来感到心疼。 终于,她下定决心,伸出手。 罗锐一下子拽住她的右手:“把孩子抱住了,我这就拉你上来。” 闻言,孟佳瑶另一只手伸向背后,拖住孩子的身体。 罗锐使劲把她往上拖。 然而就在这时,罗锐的眼睛突然被刺了一下。 从警以来的警惕性,让他立马愣住,随后他心中一沉,抬头往对面大楼望去。 对面大楼楼高十三层,这栋楼的背后是一家高层酒店。 酒店外墙的窗户都关着的,只有一扇窗户开着。 但距离太远,罗锐根本看不清。 随后…… 蒙佳瑶的身体一震,她背后哭闹的孩子一下子没了动静。 蒙佳瑶感觉到不对,手往身后一摸,拿到眼前一瞧,是血! 她的手心里全是血! 接着,她的身体又是一颤。 见状,罗锐伸出双手,使劲把她往上拖,一边向楼下的蔡晓静大喊道:“对面酒店,有狙击手!枪击!” 他话音刚落,一发子弹射在了窗台上,铝合金的窗口被打出了一个豁口。 楼下,蔡晓静还没听清楚,但站在旁边的李佩文已经明白了过来,她连忙退后十几步,向对面的酒店看过去。 “枪击!有狙击手!”她大喊一声,急忙带人往小区外面跑去,一边跑,她还一边回头,向蔡晓静道:“快,联系特警支队!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别让人给跑了!” 蔡晓静马上掏出手机,她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往罗锐向楼道里跑去。 电梯一直没下来,蔡晓静转身,跑上了旁边的楼梯。 她一口气跑到十楼,除了联系特警支队,她还通知了救护车,以及呼叫对面大楼里的方永辉等人赶紧过来。 冲进1002室时,罗锐已经把蒙佳瑶拽了上来。 蔡晓静咽下一口唾沫:“你……你没事吧?” 罗锐倒在卧室的地板上,看向蔡晓静:“赶紧通知李佩文,封锁对面酒店,狙击手应该在酒店二十楼往上的某个房间。” “明白。”她看罗锐并没有大碍后,赶紧拨打电话。 罗锐翻身起来,只见蒙佳瑶已经吓傻了,脸色苍白。 她背后的孩子已经没了动静,罗锐赶紧把缠在她背后的背带解开。 他强忍着加速的心跳,屏息凝神的把孩子抱在怀里。 三岁的男孩的背后有两个窟窿,罗锐摸了摸孩子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我……我儿子怎么样了?” 这时,蒙佳瑶艰难的翻过身,想要触碰孩子,但她身上也全是血。 罗锐赶紧把孩子放下,看见孟佳瑶的胸前透出了殷红的鲜血。 从对面酒店射来的子弹,贯穿了这对母女的身体。 罗锐深吸一口气,立即伸出手,按住她的伤口。 “孩子没事儿,你要撑住!” “不,我要看看他……” 罗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蒙佳瑶,我现在告诉你,张继春被两名歹徒逼下了临江,溺水而死;还有十九号早上,邱明杰也在家中被人遇害,果安从他家中搜出了大量的美金和港币。 你告诉我,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 “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要隐瞒?你知不知道有人要杀人你们?!” “u盘,从研究院偷出来的u盘!”蒙佳瑶脸色惨白,眼神涣散,眼角溢出泪水,她咳嗽几声后,又强撑着开口:“把孩子的尸体交给邱明杰的家里,孩子……我的孩子是他的!” 闻言,罗锐心中一凛:“什么u盘?u盘藏在了哪里?” 蒙佳瑶已经无法再出声…… 第331章 反杀 恒源大厦。 负一楼是大型超市,一二三楼都是写字楼,往上才是恒源酒店。 写字楼和酒店的电梯是分开使用的。 前台后面挂着一排不同时区的钟表。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三十分,酒店大堂已经开始进人。 大堂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圈准备办理入住的顾客,临江市算是半个旅游城市。 恒源酒店为四星级,办理了涉外经营资质,所以可以看见大堂内,驻足着不少背着旅行包的外国游客。 李佩文手下只有三个人,发生枪击后,她第一时间跑出小区,冲进酒店大堂。 “你,守住电梯!” “石头,去守住消防楼梯。” “车毅,你去地下停车场!这栋大厦楼层太多,咱们必须等支援过来!不要轻易行动!” “是!”三个人答应一声,看了一眼墙上的酒店平面图,飞快的跑去指定地点。 李佩文来到酒店前台,向工作人员出示证件:“我是安全部门的,马上把你们经理叫出来。” 两个穿着制服的女招待看向正在操作电脑的男子。男人一般比女人了解多一些,一听是安全部门,他一下子就愣住了,张大了嘴巴。 酒店方面和警察、消防打交道的次数很多,但是安全部门,他还是头一次遭遇。 男人咽下一口唾沫,问出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个名字:“果……安?” 李佩文没闲工夫给他解释,瞄了一眼他的胸牌,马上道:“你们酒店有枪手,我需要你马上停掉电梯,关闭所有出入口!” “这……” “立刻马上,限制任何人出入,包括地下停车场!” 大堂经理给震住了:“我需要打电话给董事长!” 虽说他已经听见两个字“枪手”,但是对方所说的事情太大了,而且部门也很特殊,他天然就保持了两分怀疑。 李佩文咬了咬牙:“我告诉你,你要是耽误我时间,让枪手跑了,你们酒店就等着关门!” 大堂经理没受她威胁,他第一时间拿起桌上的座机,拨出一个号码…… 李佩文只有咬牙等着,她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从发生枪击到自己到达现场,时间只过去了五分钟。 枪手所在的位置在酒店的高层,起码是十五楼往上,就算搭乘电梯,跑出酒店,前台应该也会看见人。 除非,对方直接搭乘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直接驾车离开…… 念及于此,李佩文盯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女招待,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背着大包的客人,走出酒店?” 女招待摇头:“退房的时间都在中午十二点,这个时间很少有客人退房,因为要算一整天的时间。” “把酒店所有的监控给我调出来,我要看。”李佩文说着,绕过前台。 但大堂经理马上把她拦住:“请您先等一下,我们董事长正打电话给市局,确定你们的身份后,我们马上就配合你们的行动。” “你……” “对不起,这是酒店的规定,我也没办法!” 李佩文被他拦住,正想发脾气,却见身后出现一只沾血的大手,一本证件出现在大堂经理眼前。 “市局刑警支队,我是副支队长罗锐,从现在开始,请您立刻马上配合我们警方调查!” 此话一出,大堂经理立即愣住,罗锐的名字在临江市如雷贯耳,前不久扫黄就是他开始整顿的,而且临江市一直还有他的传说。 但凡娱乐和酒店等场所,没人不知道“罗扫黄”的名字。 再说,罗锐和青鬼陈浩,在两年前,全城搜捕抢j押运车的嫌犯,并且还在珠宝行爆z事件中险象环生。 当时,市局胡长羽还顶着压力,尽全力追捕x,所以临江市的老百姓没人不认识这几个人。 人的名,树的影,大堂经理一见到他,立即点头:“好的,罗队长。需要我们做什么,您请说。” 罗锐向蔡晓静点头,后者和林晨立即绕过前台,推开几位工作人员,人手一台电脑操作起来。 “永辉,你带一组人去地下停车场,把出口给封起来,不准任何车辆出入。” 罗锐接着看向跟来的几位技侦警员:“你们驻守酒店后门,不准人员进出,要是有人强行闯门,不要和他们对抗,立马通知我们!” “是!” 罗锐说完后,李佩文正看着他。 他道:“特警支队还有几分钟过来,咱们首先要保证枪手还在大厦里。” 李佩文叹了一口气:“罗支队,你的名字比我们部门的名头还好用。” “你们是特殊部门,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老百姓对你们的印象很陌生,他们大多都是和我们这样基层民警打交道。” “好一个基层民警。”李佩文只是稍微感叹一下,然后说回正事:“那个女人有没有生命危险?” “她还有一口气,救护车已经接走了。” “万幸。” “可是那个孩子却……” “这不重要。” 李佩文话出口,罗锐马上就盯住了她:“不重要?” “呃……我的意思对我们调查的案子不重要,你不要误会。” 罗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吱声。 时间缓慢过去,大厦外面已经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而且不止一台警车过来。 蔡晓静从电脑上抬起头:“我查看了酒店大堂和后门的监控,近十五分钟内,没有可疑人员出去酒店。” 林晨也松开了鼠标:“四台电梯里,近十五分钟内,也没有可疑男子下楼。” “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呢?” 蔡晓静摇头:“停车场内的监控不多,而且存在不少死角,监控无法拍摄到……” 林晨接话道:“四台电梯都没有去地下停车场。” 李佩文开口:“会不会是走的消防楼梯?” 乘坐电梯逃离,速度当然快,但要面临监控的拍摄,一般专业的枪手,应该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而且是远距离杀人,所使用的枪支肯定是狙击步枪。 这样的人胆大心细,都是玩命的,而且不排除有接应的,只要出去酒店,马上就能消失在人海之中。 在现时代,缺少完备的天网系统的情况下,想要抓住他们很难。 这也是为什么李佩文虽然是安全部门的人,受过专业训练,但是第一时间并没有往大厦里冲。 这么一大栋楼,只要枪手还没从酒店逃脱,立即封锁现场,等支援的特警过来,抓住对方是迟早的事情。 但从另外一面来讲,酒店高层内,没有住宿人员报警,说明这事儿的严重性质,还没上升到劫持人质的情况。 但不排除枪手狗急跳墙,所以林晨此时正在一层楼一层楼的查看监控情况,看有没有劫持人质事件发生。 蔡晓静的动作极快,不多时,她抬起头来:“通往一楼的安全门也有监控,近十五分钟内,也没有人下来过。” 罗锐沉吟道:“那就是枪手还在大厦里?不可能啊,开枪的时候,对方看见我了,他肯定知道警察就在这周围。难道这个枪手真想劫持人质?” 闻言,李佩文摇头,眼神凌厉,似乎深有感触的道:“不会,我和这些人打过交道,这些人都是拿钱办事,他们得手后,肯定是马上离开现场,一般不会做出劫持人质的事情。 就算是逃不掉,也很少劫持无辜的群众。 要真这样干了,那就是和整个市区的警务系统对抗,而且事情的性质还会上升…… 面对面和警方对峙,他们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 其实,李佩文还有一些事情没说,遇到此类情况,被雇佣的枪手为了保命,会留有很多保命手段,用以交换。 关押和逮捕他们,或者是释放等等,都不受现有的法律制约。 这已经超出了公检法的范畴,也超出了大部分的认知,之所以罗锐不喜欢李佩文这类人,就是这个原因。 当特警支队推开双开玻璃大门,带队赶来时,林晨从监视器画面上抬起了头:“这里……这个人有问题!” 罗锐和李佩文赶紧站在电脑前,低头看着监控画面。 画面正以三倍的速度播放,左上角显示的楼层是18楼。 时间是在昨天下午六点,一名单肩跨着旅行包的男子从电梯出来,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走到1808号房,刷卡进门。 这个男人身材挺拔,戴着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旅行包。 这个包刚好可以装下一支狙击步枪。 “1808号,1808号……”罗锐嘴里念叨,马上道:“这个房间就正对着小区内、蒙佳瑶的卧室和客户阳台!就是他!” 闻言,不等罗锐吩咐,蔡晓静立即在酒店住户系统里输入1808号房。 林晨也赶紧加快了视频的播放速度…… 酒店系统里立即跳出顾客的身份信息。 蔡晓静道:“这个人叫巴颂·乍仑蓬,28岁,入住时用的护照显示,他是从香江过来的。” 罗锐点头,转过身,发现李佩文已经带着一队特警,走进了电梯。 “靠,消息还不明确,着什么急?”罗锐赶紧从一名特警人员身上取走对讲机,扔给蔡晓静:“保持联系!” 他向电梯小跑过去,在快要关门时走了进去。 李佩文一边按下楼层,一边向自己的三个组员联络,并且还从腰间抽出了配枪。 其他特警人员乘坐另外三部电梯。 罗锐从另外一名特警身上要来对讲机,蔡晓静的声音立即传出:“1808号房的客人从昨天晚上六点入住后,一直没有离开过酒店房间,枪击发生后,房门也没打开,你们要小心。” “好,收到!” 很快,18楼到了。 为了以防万一,李佩文等其他人全部上来后,开始展开行动。 由于枪手身上携带了狙击步枪,还有没有其他枪支,或者是危险物品尚不可知。 所以有经验的特警打头,分为三组,一组肩扛撞门柱,一组手持防爆盾牌,最后一组是突击组,实施对抗和抓捕。 除此之外,在走廊两端也守着特警人员,随时警惕枪手暴走。 这层楼还有其他住户,但是并没有叫他们离开。 带队的特警队长,看了一眼周围,见人员到位后,他举起一只拳头,伸出食指,伸出中指,最后伸出大拇指。 “嘭!”的一声,撞门柱直接撞开了酒店房门。 手持防爆盾牌的特警首先进入,然后是第三组人员。 他们动作极快,不断地打着手势。 特别是带队的特警,他进门之后,非常有经验的站位,掩护自己的队员进场。 罗锐和李佩文跟着进门,马上就看见掉在地上的狙击步枪,以及一名穿着夹克的男子,他跪在阳台下面,额头触着墙面。 两名特警队员立即奔上前,把这个人的双肩给死死按住。 但是所有人都看见,这个人的脑袋上全是血,白色墙壁上也喷溅着鲜血。 “死了?”李佩文双手托抢,改用单手持枪,伸出一只手,准备查看男人的伤口。 罗锐站在一边,向窗户外望去。 这个房间是封闭式的,阳台的窗户也不是那种可以直接推开的,而是要往上顶开,但只能顶到一半,最多挤进去半颗脑袋。 向外面望去,刚好可以看见蒙佳瑶所住的4号楼1002室。 两地虽然隔着一条马路和围墙,但是距离也在五百米内。 罗锐当时在救助蒙佳瑶时,太阳的光线正好在这边,阳光反射在狙击步枪的瞄准器上,然后折射到对面的住宅楼。 现在想来,枪手要杀的人是蒙佳瑶,如果针对的是自己,罗锐早就没命了。 此时,李佩文握住男人的肩膀,把他的身体摆正。 只见对方左边的脑袋血肉模糊,一看就是被枪杀的。 “是狙击步枪的子弹打的。”带队的特警警员开口道。 “什么?”李佩文还没反应过来,然后便见到罗锐跑出了房间。 她立马跟上,追着罗锐进入了电梯。 两个人出了酒店后,带上人直奔小区的四号楼,上了天台之后,天台上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罗锐跑到面向恒源酒店这一侧的天台。 李佩文刚想要往前走,罗锐立即喊道:“别动!” “怎么了?” “你是不是警察?”罗锐问了一句。 李佩文被怼了一下,冷漠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你没看见这天台上防水措施做的不好,地面发黑发霉,第二名枪手在这个位置开枪,会留下大量的痕迹。” 李佩文反驳:“现在没时间计较这个,第二名枪手还没跑远,现在抓捕他还来得及。” “那行啊!你组织人员去抓捕!”罗锐从兜里掏出蓝色的脚套,单脚站立,轮换着戴上。 “你……” “你有时间和我这吵,还不如去小区里查查监控,看这人从哪个方向逃跑了。妈的,我搅和到你们这个案子里来,真特么倒霉!案子还没调查清楚,出现两个专业枪手,跟这儿演电影呢。” 罗锐一边抱怨,一边小心的靠近天台边缘的围墙。 李佩文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不多时,蔡晓静带技侦警员上了天台,开始提取附近的足迹。 罗锐赶紧把这个事情上报给市局,陆康明接听电话后,吓了一跳,着急忙慌的找到唐志国。 唐志国也开始往上报,打了诸多电话后,他才回电话。 “罗锐,这个案子,你得协助他们调查。” “凭什么啊!”罗锐站在天台上,迎着风,立即反驳道。 他声音很大,传进了正在提取现场物证的警员耳朵里。 “不是,唐局,我不是针对您,我语气是不太好,但您要知道这个案子的性质,我们市局的刑警支队调查的都是市里的命案、或者是重大命案,但这个案子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规格! 凭什么我要协助李佩文调查?凭什么让我手下的警员去冒这个风险? 再说,我们要是牺牲了,安葬费都没他们多,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罗锐把自己的不满全讲了出来,唐志国还没见过罗锐发这么大脾气,他愣了许久,回答道:“不是,我刚给朱总队去了电话,他说你都同意调查这个案子了……”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我只是同意调查张继春遇害的案件。张继春遇害的情况已经十分明确,被两名歹徒威逼,从跨江大桥落水而死! 而且我们在现场掌握的这名枪手,显然不符合那两名歹徒的样貌,跟我们市局有毛关系?” 唐志国被他说的脸红,要是换做康柏林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早就把对方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但罗锐不同,他有人罩着。 不仅如此,唐志国从市里听见了风声,现在临江市正在招商引资,这帮人打听到罗锐以还不是老丈人的老丈人的身份,在省市成立了一个投资公司。 这家公司的实力雄厚,投资精准,手上的投资项目都是各地的明星企业。 招商局的大佬正商量求上罗锐的门,让他为老家添加砖瓦。 这个人恰恰又是自己的下属,唐志国显得很无奈。 罗锐虽然在系统里干活,但是系统之外,完全可以和唐志国的领导们平起平坐,谈笑风生。 这尼玛整的。 “副支啊,安全部门的协查文件都下来了,你说怎么办?” 罗锐回答道:“没说咱们不帮忙,随便叫一个大队帮李佩文跑跑腿就行,我的刑事小组撤回来。” “这……” “协查文件上又没我的名,对不对?” “你等一下,我先打几个电话。” “行。”罗锐把电话撂了,然后走到天台边缘,往下看去,只见小区外面的路面上全是警车。 恒源酒店和小区都已经被封锁,特警和民警进进出出。 此时,方永辉和林晨跑上天台,两个人气喘吁吁的。 方永辉道:“我当了这么久的警察,还从来没跟果安打过交道,罗大,刚来了好多人。” “都是一些什么人?” “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反正比我们市局高一级。” 林晨道:“我刚看见李组长带上了特警支队,往市区南边追枪手去了。” 罗锐揶揄了一句:“动作还挺快。” 这个事情不难推测,一名枪手待在恒源酒店,使用狙击步枪,寻找时机,对蒙佳瑶下手,另一名枪手潜入小区里,也在寻找时机,伺机杀死蒙佳瑶。 在酒店内的枪手枪击成功后,小区天台的枪手,果决的射杀自己的同伴,消除暴露的隐患。 罗锐想了想,如果是小区这边的枪手杀死了蒙佳瑶,那么藏在酒店的枪手,在同伴暴露的情况下,会不会也会做出如此选择? 专业,真特么专业!罗锐在心里腹诽。 这里面唯一的变数,就是自己这边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查到了蒙佳源这个人的存在,并且及时找到她。 而且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两个枪手肯定已经发现警察上门,所以并没有选择打草惊蛇,而是等蒙佳源已经被发现,快要被自己抓住时,对方迫不得已开枪射击。 罗锐现在回想起来,蒙佳源一直在提高警惕,而且阳台和卧室的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估计她自己也清楚,可能会遭遇危险。 先是邱明杰被杀,接着是张继春,最后是蒙佳瑶。 果安介入,毫无疑问,这三个人的身份很清楚,间d无疑。 邱明杰是研究院的教授,张继春也是文学院的教授,两个人在社会上都是德高望重的人。 而蒙佳源一个年轻女子,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 她的孩子是邱明杰的,而这对母子,却被张继春养在同一个小区。 罗锐只能感叹,这些老教授还真会玩。 两名枪手,不惜代价要杀了她,看样子,这个女人知道很多事情啊。 如此想着,罗锐的手机铃声响起。 打电话过来的并不是唐志国,而是朱勇。 他开口就道:“罗锐,这个案子,人家指定你带队协查,你尽全力配合李佩文……”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不就是想要好处吗?说吧,你想要什么?” 罗锐忍不住脱口而出:“看人真准。” 第332章 身陷夹缝中的女子 临江市局,深夜十一点。 会议室里窗帘紧闭,天花板上悬挂的投影仪,发出乳白色的光束,投射在大屏幕上。 此刻,除了刑事小组的人员在场之外,只有李佩文的果安人员。 市局的高层领导,包括唐志国、陆康明和支队长和康柏林都躲得远远的。 这个案子太特殊了,以至于大家都觉得烫手。 罗锐坐在椅子里,手里转动着圆珠笔,查看手里的文件,没有吱声。 李佩文就坐在他的对面,环抱着手臂,有些垂头丧气,她这一侧坐着都是来自安全部门的行动人员。 气氛似乎在僵持,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刑事小组的人员互相望了望,彼此眼里藏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要说警务系统中,老百姓最常打交道的便是基层民警,不,民警那还是对有正式编制的称呼,在大街上巡查的大多都是辅警。 而在这之上就是刑警队,缉毒队,特警队等等,但在他们之上就得果安。 就算是在警务系统中混了十几年的田光汉,都没和这些人打过交道。 在他的想象中,这些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身手不凡,嗅觉灵敏,刑事小组的人都以为他们比自己这些人牛叉,然而,李佩文的人追了大半天,竟然让枪手给跑了。 这就让人感觉有些唏嘘。 瞬间就打破了田光汉的幻想,他挺直了胸膛,耸了耸肩,觉得自己还挺行。 终于,李佩文清了清嗓子,首先开口道:“罗支队,你就不说两句?” 罗锐抬起头,看向她:“李组长,市局和省厅对我的要求,刑事小组协助你们调查,一切以你们为主。 事到如今,先后已经死了好几个人,被枪击的嫌疑人蒙佳瑶还在医院里抢救,生死未卜,你们所了解比我更多,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从你的指挥。” 李佩文被怼了一下,她旁边名叫车毅的壮汉,一拍桌子:“罗副支队,你还要不要脸,你已经从我们部门骗走了不少援建,你什么事情都不做,还要我们部门给你们市局维修大楼,建两座实验室!我告诉你啊,不要觉得我们果安好欺负!” 闻言,罗锐摊开两只手:“谁欺负你了?你们可以自己调查啊,何必找我?再说,援建市局的项目资金,从你兜里掏了?挨着你抽华子了?” “你不是耍无赖吗?” 罗锐嘀咕着:“要是政策允许,我都想自己掏钱改善我们市局的环境和设备,谁稀罕你们援助了!?” “你?!” 李佩文叹了一口气,接话道:“别吵了,案子要紧。” 她看向罗锐:“我明白了罗支队的意思,在你们还不了解案情的情况下,确实很难配合我们调查。” 说着,她站起身,向自己的下属石头道:“石头,把电脑里的资料投在大屏幕上。” 石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罗锐后,点头:“好。” 随即,李佩文站在大屏幕前,手里拿着一支激光笔。 这是要说案子了,刑事小组的人员都打起了精神。 蔡晓静、楚阳、林晨立即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田光汉、杨波和苏明远也都拿出了书写用的笔记本。 罗锐移开椅子,面向大屏幕。 此时,画面上出现邱明杰的照片、以及身份信息。 姓名:邱明杰。 年龄:59岁。 职业:临江市科学研究院的教授,兼办公室主任,以及西南航天局的科学顾问。 李佩文沉吟片刻,道:“三月十九号早上八点,邱明杰在会宁市的家中遇害,他的工作单位虽然是在临江市,但他在会宁市有一套三居室。 案发时,会宁市市局接到报案,赶到了现场后,他们搜出了邱明杰的身份证件,知道事关重大后,会宁市局马上就通知了高平分局,韩栋带人前往。 他们还从床下的旅行包里搜到了大量的美金和港币……” 此时,这些数额巨大的现金都铺在床铺上,红红绿绿的,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狗日的,这都是黑心钱啊!”田光汉嘀咕着:“起码不下千万。” 李佩文瞪了他一眼,但并没说具体多少钱。 照片继续轮换,画面上是邱明杰遇害的现场,一共六张照片,铺在大屏幕上。 李佩文手里的激光笔的绿色光束,点在第一张照片上:“大家可以看见,邱明杰死在家中的玄关处,仰面倒地……” “这是第二张照片,是我们近距离拍摄的。大家可以看见,邱明杰额头中了一枪,直接贯穿他的脑袋,子弹的碎片已经取了出来,而且已经完成弹道测试,枪手所使用的枪械,和张继春在桥上遇害时,两名歹徒所使用的来自同一把,瓦尔特p99……” 话说到这里,罗锐举起手来,问道:“李组长,请你讲一讲邱明杰遇害的原因。”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和你们说的太清楚,你们只要知道邱明杰手里握有事关重大项目的实验数据。 他是在三天前从西南方向回来的,在这三天里,他一直没回临江市,而是只身一人躲在会宁市的住宅里。” 罗锐点点头:“那我是不是可以推测,邱明杰窃取实验数据后,他知道危险,所以一直躲在会宁市,并没有打算把这个东西交给和自己对接的人?” 李佩文摇头:“不是这样的,这个实验数据事关重大,邱明杰知道自己一旦暴露,不是坐牢那么简单,我们的推测是,他这三天时间里,应该是和自己对接的人谈判……” 她用激光笔指着第三张照片,这是三本护照,以及三张身份证。 “邱明杰为自己办理了两张假身份和护照,这些东西都是他随身携带的,我们推测他应该是想要完成交易后,马上逃出国。 邱明杰遇害当时,枪手闯进他的家里翻动过。 邱明杰的家人已经控制了起来,据他的家人供述,邱明杰出差时,随身携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以及两部手机,一部手机办理的是黑卡,另外一张手机卡是实名办理。 这三样东西都没见了,不过我们调取了用他身份证办理的那张手机卡的通讯记录,发现这个号码在这段时间里,联系最多的就是张继春,以及蒙佳瑶。” 罗锐:“这三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据我们所掌握的信息,邱明杰和张继春是大学同学关系,两个人的研究领域虽然不一样,但同在一个城市工作,所以两个人经常聚会。 至于蒙佳瑶,她是临江师范学院的学生,后来成为张继春的研究生,后来去日苯公派留学过几年。 我们今天从情报部发来的消息,这个蒙佳瑶回国后,一直游走在学术研究领域,而且和各行业的教授接触颇深……” 田光汉反感她一本正经的讲述,大声道了一句:“不就是被小日子发展成了狗入的间d吗,让她接触邱明杰这样的老教授,以色you和金钱的攻势,腐蚀这些蛀虫。” 李佩文拿眼瞪他。 “不是,我又没说错,你瞪我干什么?李组长,分析案件啊,千万不要文绉绉,一板一眼的。 你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们,调查到了什么,现在咱们怎么抓人才是对的。 我们几十个人聚集在这里,大眼瞪小眼,我都为你感到着急。” 李佩文抱着双臂,冷眼瞧着他:“哦,田警官有什么想法?” 田光汉看向罗锐,见后者点头后,他咳嗽一声,开口道:“今天的枪击现场,虽然我没在,但回来后,我也看过酒店和小区里的监控,这明显是两伙人。 邱明杰是开门后,马上被射杀,枪手寻找实验数据,但并没有动家中的大量现金和护照,所以他们并不怕你们果安查出邱明杰的身份。 怎么看,枪手都不是邱明杰为之服务的对象,不然尸体和现金肯定会处理掉,让你们难以追查。 而且从大桥的监控视频里,这两名枪手威逼张继春,而且双方在对峙中,他跳下大桥。 那么张继春去会宁市,肯定是见了邱明杰,两名歹徒怀疑邱明杰把实验数据交给了他。 那么今天射杀蒙佳源的两个枪手,从监控视频里可以看出,不是之前的两名歹徒,那么杀蒙佳瑶的原因是什么?” 李佩文挑了挑眉:“哦,原因是什么?” 田光汉笑道:“我怎么知道?” “你?!” 此时,罗锐道:“如果真有两伙人,那么就是为了抢夺实验数据,这也可以解释邱明杰为什么没有马上把东西交出去,他在待价而沽,看去哪个国家比较划算。 如果依我的猜测,射杀蒙佳瑶的两个枪手,应该是她、以及邱明杰一伙的,邱明杰已死,而且他间d的身份已经被我们警方掌握。 那么,发展邱明杰成为间d的人要是被我们抓捕,那对这些人就会有暴露的风险,所以他们才会以身犯险,不惜代价射杀蒙佳瑶。 不过,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想,分析来分析去,对案情没有多少帮助,现在最重要的是抓到人,这才是重中之重,找出邱明杰所窃取的实验数据。” 一说到这儿,李佩文脸就红了,今天的抓捕行动失败,她有难辞其咎的责任。 要是抓到人,现在就不是一顿抓瞎的分析案情。 罗锐没留意她的表情,而是看向自己的队员。 林晨动了动身体,道:“经侦支队刚反馈了消息过来,他们已经调查过张继春和他家人的银行账户,以及所有房产,张继春没有大额现金储存,也没有和陌生账户有资金往来,家中也没有大量的现金和外币。 而且,张继春的风评很好,他所写的文章也很正派,并没有出现偏向性。” 蔡晓静接话道:“我也搜集到了辖区民警在小区里采集的笔录,虽然蒙佳瑶住的是张继春的房产,但两个人似乎是清白的,并没有发生关系,宾馆和酒店也没查到他们入住的记录。 现勘也在蒙佳瑶的家里提取了毛发和指纹等物证,经过鉴定,家中并没有出现张继春留下的生物痕迹,但却有邱明杰遗落的毛发和指纹,而且我们还在衣柜里找到属于符合邱明杰身高尺寸的衣服。 也就是说,推测应该是张继春在为老同学邱明杰和蒙佳瑶这段关系打掩护。” 楚阳又开口:“我们去通讯公司调取了张继春最近的通话记录,他遇害的头天晚上,邱明杰联系过他,并且张继春在去往会宁市的路上,也和邱明杰通过两次电话。 他们见面的地点现在还不清楚,需要找人去排查。” 杨波把一份标记好的市区地图递给罗锐,开口道:“组长,我和老田去交通支队查看了一整天的监控视频,那辆黑色三菱越野车是套牌,张继春遇害当晚,这辆车去往了市区,最后消失在靠近北郊的水利局附近。 这个位置有多处监控盲区,一直到我们赶回来时,这辆三菱越野车就再也没出现过。 交通支队会密切注意这辆车的行动轨迹,只要它出现,他们会马上通知我们。” 罗锐拿着用红笔标注好的市区地图,然后摇头:“这辆车不太可能会出现,应该是被枪手给丢弃了。” 田光汉问道:“那怎么查?以车找人也找不到的话,线索不就断了吗?这个案子怎么进行下去?” 罗锐沉吟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 随后,他看向李佩文:“李组长,您有什么高招?” “我们今天抓捕的这名枪手,是在市中心的繁华路段跟丢的。他所乘坐的是一辆偷来的摩托车,而且这辆摩托车开往市区后,枪手丢下摩托车,钻进人群,消失不见了。” 说到这里,李佩文咬了咬牙:“如果不是在小区里查看监控,耽误了很多时间,我已经抓住了枪手!” “那么就是也没有任何线索?” 李佩文脸色难看:“这……” 见领导吃瘪,车毅盯着罗锐,狠狠地道:“怎么没线索,邱明杰从西南回来,一直藏在会宁市,我们已经在追查他这几天的行动轨迹,以及他所接触的人。 还有枪手所使用的枪械,我们的人也在调查枪械来源。” 罗锐敲了敲桌面,站起身:“那行,找u盘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见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刑事小组的人也跟着站起来。 李佩文忙问:“罗支队,你们呢?你们准备怎么做?” 罗锐耸了耸肩,看了看手表:“还能怎么做,回去睡一觉,明天好上班,你也不看现在几点了。 我们市局的刑警擅长的是抓捕嫌疑犯,抓人这事儿交给我们,咱们保持联络。” “难道不是一起行动?如果明天还没有抓到人,我们部门肯定会派人来,到时……” “那是你们的事儿,反正我现在要去睡一个好觉,养足精神,要是注意力不集中,被枪手打了黑枪,抚恤金可没你们高。” 罗锐迈出会议室,然后又回过头来:“对了,你们走之前,记得把灯关一下,电费挺贵的。” 一行人来到楼下,田光汉开口:“组长,咱们真的回去休息?” “想啥呢?”罗锐翻了一个白眼:“咱们刑事小组要是合力把这些个枪手给抓住了,市局和省厅承诺给咱们申请集体一等功,你还睡得着吗?” “啊?”田光汉吸了一口气,目光呆滞。 其他人也都睁大了眼睛,林晨挑了挑眉:“组长,不是……你已经骗了他们这么多援助项目……” 罗锐打断她的话:“你这话说的,援助项目是李佩文他们部门给的,市局和省厅总也要给我们点什么吧?” 田光汉忙点头,杨波和方永辉都竖起了大拇指。 楚阳和苏明远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警务系统的集体一等功,放眼全国,都是凤毛麟角,这只有在部队里才能出现的荣誉。 这份殊荣要真是拿到了,罗锐的刑事小组不仅是在海东省出名,在全国也是牛掰的存在。 蔡晓静存着理智,没其他几个人那么兴奋。 她皱着眉,心事沉重的道:“现在的情况是,咱们从哪里开始追查?” “先不着急,咱们先去领枪!”罗锐带头向另一栋大楼走去,枪库在二楼。 向值班局长报告后,值班局长给唐志国去了电话,得到允许后,罗锐他们每个人都拿到了枪支和防弹衣等装备。 值班局长见眼前这群人开始穿戴装备,心里一阵悸动。 “不是,罗副支队,这大晚上的还有抓捕任务?” 罗锐道:“咱们市局旁边不是有两片空地吗?” 值班局长皱着眉:“怎么了?” “我这个案子要是侦破了,明年,那两片空地就能竖起两座高楼。” “呵,要真有那么一天,你也应该被调走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呃……” …… …… 凌晨一点,临江市水利局。 路面上的一辆侦查车里,三台电脑正播放着附近的交通监控视频。 楚阳、林晨和蔡晓静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 罗锐躺在后座上,呼呼大睡。 杨波、苏明远和田光汉待在前面的越野车里,也在睡觉。 一直到凌晨四点,楚阳吃完泡面,推开车门,下车后走到越野车旁边,使劲踢了踢车门:“喂,醒一醒,轮到你们了!” 车里的三个人睁开眼,一脸不情愿的打着哈欠。 随后,蔡晓静和林晨也一同下车,迎着夜晚的冷风,两个人伸了伸懒腰,然后钻进越野车里。 因为是女生,两个人各自还拿了一张毛毯,盖在越野车上的后座,躺下后马上就睡着了。 罗锐是在凌晨六点醒来的。“找到可疑的套牌车了吗?” 杨波点头,又摇头:“罗大,不是没找到套牌车,而是套牌车实在太多了,我们现在只有提取车牌号,一一比对。” “不是,除了套牌车,还要看车上的人!” “我知道。”杨波答应一声:“但是很多大货车、小货车几乎都是套牌车,这帮孙子胆子也太大了。” 罗锐的调查方向是,既然驾驶三菱车的两名歹徒消失在水利局附近,那么就有两个可能,第一,他们的老巢在这附近,但这样的可能性很小,毕竟专业的枪手,反侦察能力还是很强的。 另外一个推测就是,两名歹徒为了藏匿行踪,换车离开,当然也不排除步行离开。 如果是换车,那么什么车辆型号都有可能,货车、轿车、摩托车,或者是自行车,所使用的也不会是真车牌。 但要是步行离开,那么就更加麻烦了,只能在三菱车消失的时间内,排查大范围出现在监控里的人,从步态和身高来排查。 这个侦查方向,并没有明确性,也是属于大海捞针,但也只能从这个方向下手。 时间缓慢过去,到早上八点,罗锐他们并无收获。 天亮之后,交警支队和辖区民警都被叫来协助,一部分人走访调查,一部分人沿着水利局周边,搜寻消失的三菱车。 一直到下午一点,罗锐一行人吃过午饭后,留在侦察车上的楚阳突然跳下车,向站在路边的罗锐喊道:“组长,我排查到了一个情况。” 这样一惊一乍的发现,罗锐从昨晚开始都已经听烦了,特别是田光汉他们这一组人,时不时把他叫醒,说发现了可疑车辆,后来一对比,都是不可靠的消息。 所以罗锐后半夜都是没睡好的,断断续续的被叫醒。 “什么情况?” 楚阳见罗锐的脚步没动,兴致不高,只好解释:“我查了三月十八号在水利局附近失窃的车辆……” 他话还没说完,罗锐原本恹恹的表情一愣,随后拽着楚阳的手腕:“咱们上车说!” 两个人挤在一台监控画面前,楚阳一边拖动鼠标,一边道:“三月十八号深夜,水利局附近被盗的车辆一共有五辆自行车,三辆摩托车,这些都是失主报了案的。 有一台摩托车在一家娱乐会所的旁边丢失,而且这辆摩托车都是很破旧的,属于那种丢失都不会报案的那种,但是失主是个老大爷,他还是报了警。 于是,我根据失主在派出所的笔录,在丰泽公园左侧的交通监控,发现了这台摩托车……这是监控视频。” 罗锐睁大眼一瞧,只见两名男子骑着摩托车,而且尽量压低了身体,躲避着道路上的监控。 虽然穿着不一样,但罗锐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就是在大桥上威逼张继春跳桥的两个人。 “逮着你们了!”罗锐眼睛微微眯起,吩咐道:“顺着监控查,看他们去了哪里!” 第333章 交火 临江市,大院马路,筒子楼。 筒子楼是上世纪最典型的建筑,一条贯穿式走廊,将楼层所有房屋连接起来。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鱼龙混杂,要么是来临江市务工的外地人员,要不就是临江市乡镇进城打工的农民。 在三楼的某一个房间内,房门紧闭,门后的插销也给插上了。 这间五十平米的房间内,摆着一张大床铺,一个衣柜,以及一张破旧的圆桌。 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和衣而睡,另外一个男人坐在椅子里,面向窗户外面的大马路。 窗帘被拉开了一条缝隙,他站起身,挑起窗帘,往外面望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后,他重新坐回椅子里,抽出一支烟点燃。 就在他旁边的桌面上摆放着一把手枪,子弹已经上膛,拿起来,打开保险栓,随时都可以射击。 在临江市,上面安排了好几处安全屋给他们,都是乌烟瘴气的地方,而且最重要的是人流量密集。 一旦被大陆安全部门锁定,可以制造混乱,随时逃离。 椅子里的男人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时间到了。 他站起身,走到床铺边,摇醒自己的同伴:“换你了!” 床上的男人含糊不清的骂了一句“西八!” “别特么西八了,这不是在你们那边,说话给我注意了!要是让外人听见了,咱们的身份迟早都得暴露。” 西八男揉了揉眼,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配枪,呲牙笑道:“八嘎!老枪,你说我学的像吗?” “别和我耍贫嘴,赶紧起来!” 西八男站起身,叫老枪的男子躺在床上,他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天花板。 “老枪,我饿了!我想吃拌面,等我下楼去买点吃的,你再睡?” “滚犊子!”老枪斜眼看他:“我再次警告你,这是在中g大陆,不是在你们那边,这里的果安部门可不比你们那里的情报员,要是被他们抓住了,你就等死吧。” 西八男耸了耸肩,揶揄道:“老枪,我和你不一样,我要是被抓,还能私下交换,你呢,你为什么要给我们做事?你一个中z国人,要是真果安被逮住了,你和你的家人怎么办?” 老枪没说话,但也无睡意,他等西八男坐在椅子里,背对自己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钱包。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妻女的照片,妻子躺在病床上,抱着幼小的女儿。 西八男回头瞄了一眼,看见老枪还没睡着,他扭了扭胖乎乎的身体,聊道:“我听说前几年,干咱们这一行都特别精明,大家除了伪装身份之外,还栽赃其他国家的人。 比如,阿美的间谍扮做老英,老英扮演法兰西,大家都是使用其他国家的制式武器,只要人没被抓住,反正都能干扰敌对方的侦查,还能给人家泼脏水。” 说到这里,他咬了咬后槽牙:“更可恶的是,小鬼子老是栽赃我们,西八!要是让我抓住他们,我非得好好整治这些倭人!” “别特么讲了,汉语不流利,就少说话,饿了的话,桌子下面有饼干,你稍微吃点。晚上十点叫我。” 老枪换了一个姿势,在床上侧躺着,脸朝向门后。 不过,那把手枪始终拿在他的手上,不愿意放开。 西八男耸了耸肩,拿起桌面下的袋子,掏出饼干,一边吃,一边站起来,看向窗户下的大马路。 天已经快黑了,而且也是下班时间,路上的人很多,他仔细看了很久,没发现可疑的人员后,又坐回椅子里。 时间缓慢过去,直到晚上八点,西八男搁在裤兜里的手机一阵抖动。 他心里一紧,赶紧把一部改装过的手机掏出来,只见屏幕上就一条短信。 “すっかり取り除,潜伏する。” 这段话翻译成汉语的意思是“清除目标,潜伏。” 西八男皱着眉,心念一动,这是上级给的指示。 一般情况下,对方不会直接发短信过来,这样暴露的风险太大,除非事态紧急。 西八男悄悄回过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枪,此时,对方的后背对着自己,似乎已经睡着了,而且还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 西八男咧嘴笑了笑,然后转过头,不动声色的从桌面上拿起手枪,然后从上衣兜里摸出消声器,缓缓地套在枪口上。 为了不发出动静,他用左脚踢掉右脚的鞋子,右脚又踹掉左脚的鞋子,最后只是穿着白色的袜子,慢慢地站起身。 他只是行动人员,不会问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也不会问为什么要清除和潜伏,就算问,上级也不会告诉他。 当然,对于己方来说,知道的越多,自己就越危险,但对敌对方而言,自己有朝一日被逮捕,知晓的越多,就越有利用价值。 但不管怎么说,老枪留不得,拿钱办事的z国人最不靠谱。 西八男移动身体,缓缓地绕过椅子,见对方的呼吸没停,他又咧嘴笑了笑,然后从床尾拿起一个白色枕头, 靠近床边时,他又想了想,然后把枕头放下,直接抬起了枪口。 他可不想近距离接触这个人,要是论近战手段,自己完全不是老枪的对手,要不然自己的组织也不会招募他。 念及于此,西八男不敢耽误时间,他快速地打开保险栓,在0.1秒不到的时间,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短促的枪声在房间内响起,鲜血在床铺上炸开。 “砰!”西八男又开了第二枪。 第二枪自己打在了枕头上,露出一个豁口。 在第二声枪响之前,老枪已经翻下床,动作极快的一扒保险栓,从床下面抬起枪口。 两人直接对射。 “砰!” “砰!” “西八!”西八男腹部中枪,忍着巨大的痛楚,按着手枪的扳机不放,想要把手里的子弹全部倾泻出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脚踝像是被铁钳一般给箍住,随之,被对方用力一拽,身体一下摔倒在地。 老枪从对面床下爬出来,动作极快的骑在他身上,死死地按住西八男拿枪的右手。 “西八!” “我去你妈的!”老枪拽着他拿枪的右手,一下一下的往地上砸,同时,他用右手扼住对方的脖颈,使劲卡住。 西八男脸色涨红,眼球突出,说不出话来,他用力掰扯着脖颈的大手,但怎么都掰不开。 他尝试着弯曲拿枪的右手,但也被死死地按住,根本无法把枪口对准老枪。 在快要坚持不住时,西八男扣动了扳机,子弹射在墙上,飞溅出一片水泥。 但这时…… “嘭,嘭……” 房门突然被敲响,老枪的身体一滞,手上的力度也小了很多。 在两人还在愣神时,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爆破,炸的四分五裂。 接着,外面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 见状,老枪心里一紧,毫不犹豫的从脚边抽出一把匕首,用力往西八男的脖颈捅去。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直接击中老枪的肩膀,随后,冲进来的特警飞快的把他给死死拽倒,西八男也被特警给死死的按住。 罗锐收了枪,用手挥了挥因为开枪飘荡在眼前的青色烟雾,然后走进房内。 眼前的两个枪手身上全都是血,而且彼此之间互相瞪视着,要不是被特警控制住,非要再来一次搏命。 “我还以为你们搞间谍的多神秘呢。”罗锐看向西八男:“跟普通人差不多嘛。” 此时,两个人已经被特警提起来,让他们跪在地板上。 罗锐双手插兜,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里。 “说说吧,哪国人?” 两个人都没有吭声,蔡晓静从桌子下面拖出两个包,里面都藏着护照,一本是小日子那边签发的护照,另一本却是大陆护照。 “z国人?”罗锐捏着护照,看向老枪,眼里射出精光。 老枪低垂着头,没有吱声。 “说句话,是不是z国人?我告诉你,你这不是一般的犯罪,祸及家人,明白吗?” 老枪还是沉默着。 罗锐看向旁边的特警:“检查他们的身上,把身份给我搞清楚。” “是!” 继而,罗锐转向西八男:“你是小日子那边的?” 西八男开口就是大佐的口音:“没错。” “你特么的当我好忽悠啊!”罗锐起身就是一脚踹过去:“小眼睛,大圆脸,口音学的倒是挺像!” “不,长官,我真的是小日子。” “靠!” 这时,一个特警从他身上搜出一部手机,里面很干净,没有通话记录,也没有任何人的联系号码,只有一条短信。 罗锐看了后,挑了挑眉:“还真是鬼子?” 西八男忙点头:“我是。” “鬼子没你这么贱!这么贱的只有棒子,你小子事到如今还想骗人。”罗锐根本不信他这一套。 沉吟片刻后,他向身后的林晨道:“赶紧联系李佩文,让他们果安的人来审,他们比我们狠一些。” 听见这话,西八男睁大了眼睛:“你不是果安?” 罗锐露齿笑了笑:“我们是临江市刑警支队的,怎么?想报仇啊?”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藏在这里?” “我可以告诉你……”罗锐答应一声,看向他:“但你得告诉我,三月十九号早上,是不是你们枪杀了邱明杰?” 闻言,西八男闭嘴不言,但跪在一边的老枪张了张嘴,眼神一直飘忽不定。 见状,罗锐马上吩咐:“把这两个人分开,给我看紧了!” “是!”带队的特警点头,然后就在筒子楼里找了两间空房,把人给带了进去。 李佩文的人来的很快,一路闯着红灯。 上了三楼,她看见罗锐正站在一边抽烟。 “你们抓到人了?” 罗锐往旁边站岗的特警努了努嘴:“在里面关着呢,两个人狗咬狗,都负了伤,不过我没给他们包扎,也没拍照,就等你们审完了后,我们再取证,万一多出了什么……” “别胡说!”李佩文瞪了他一眼,然后带着人进了屋。 此时,筒子楼这边全给封锁了起来,住在楼里的居民见那么多警察,都站在门外观看,但被楚阳等人劝了进去。 时间缓慢过去,罗锐听见两个房间里都传来了痛呼声。 期间,名叫石头和车毅的两名壮汉,一边走出来,一边用纸巾擦了擦血手。 罗锐皱着眉看向他们。 石头咧嘴笑道:“罗副支队,别误会,我刚帮他们包扎了一下伤口,万一流血太多就不好了。” 车毅板着一张脸:“伤口很伤,一个人腹部中枪。另外一个人,子弹从后背进去,靠近心脏的地方中枪,子弹要去医院才能取出来。” 罗锐点点头:“幸苦,幸苦,我看你食指这么红,是不是还帮忙挖了一下子弹壳?” “呃……”车毅被怼了一下,咧嘴一笑,但却笑的很难看。 不多时,李佩文从房间里出来,靠近罗锐后,她低语道:“已经确定了,一个是咱们这边的人,真名叫马华,以前入过伍;另外一个是棒子那边的,真名叫朴尚俊。 三月十九号早上,就是他们冲进邱明杰家里,持枪杀人,在大桥上,威逼张继春跳桥的也是他们。” “u盘有没有在他们手上?” 李佩文摇头:“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邱明杰根本没把u盘带回来,他在西南那边,把u盘交给了自己的一个学生。我们的人正在那边追查,临江市这边只要抓人就行。” 罗锐看向她的表情:“瞧你这样,应该是问出了不少东西来?” 李佩文点头:“一般像是这种间谍案,看拿到的情报重要程度来做决断,像是邱明杰所窃取的实验数据,其实价值并不是很高。 这帮人一般都是先预测风险,风险不大的话,便尝试拿到数据,要是风险太高,他们也不会冒险。 像这次的案子,因为有两伙人参与,所以他们的上级马上就会斩断行动,毕竟安全的潜伏最重要。 现在的情况是,棒子最先下手,想要杀人越货,邱明杰的身份暴露,他的雇主也开始清理情报人员,所以才对蒙佳瑶下手。至于u盘,他们不敢在争夺。” “哦,那意思就是,我们这次任务完成了?” 李佩文摇头:“既然抓到人了,当然是顺藤摸瓜,给他一锅端了。” “行,你拿主意,我们配合。” “事不宜迟!” 李佩文向自己的下属交代一声,安排了任务后,带着罗锐等人下楼。 罗锐走到自己的车边,李佩文赶紧道:“坐我们的车,你们市局的车牌号不保险。” 罗锐挑了挑眉,招呼自己同组人员,跟着李佩文坐上极其普通的社会车辆。 路上,李佩文一边检查好自己的配枪,一边看向罗锐:“罗支队,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查到这两个人的行踪?” 罗锐打了一个哈欠,发现李佩文正在忘弹匣里填装子弹,她的枪用过! “还能怎么查到的,当然熬夜查到的。” 李佩文无语了:“咱们能不能坦诚相见?请您不要对我们部门有什么偏见,咱们虽然职责不一样,但都是一个警务系统。” 罗锐听她这么说,撇了撇嘴:“最基础的刑事侦查技术,你们应该比我们还懂。没有多么高深的刑侦追查手段,都是靠一个监控一个监控的筛查找上门的。” “你怎么就知道这两个人住在筒子楼里,我刚看了,附近的道路并没有监控。” “这么给你说吧,这两个人在水利局附近偷了一辆摩托车,而且是那种老旧的摩托车,失主报警后,我们顺着这个查看监控,一路追踪到筒子楼之外的两公里处,这两个人再次丢弃摩托车,步行回到藏身之地。 这个时候,我们能确定他们大概藏身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他们并没有再出现在监控里,肯定是绕开监控走的。 再者,因为这两个人在外面待了好几天,肯定要找一个睡觉的地方,对吧? 间谍一般都不敢住酒店和宾馆,会有一个类似安全屋的地方,而且还不能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 那么我就找电力公司和自来水厂,查找这附近租房人员的水电用量,那些用水和用电特别少的租户,就是我们重点的排查地方。 恰好,筒子楼这周边鱼龙混杂,外地人和本地人都多,而且监控极少,那么只要一查用水和用电,再找房东一确定租户情况,很容易就找到人。 而且,我们刚上三楼就听见了枪声,这两个人恰好就被我们抓住了。 是不是很简单?有没有学会?” 听到这里,李佩文挑了挑眉:“嘿,罗支队思维还挺敏锐,就不知道你身手好不好?” “怎么?你想要试一试?” “一会儿就知道了。”李佩文翻了一个白眼。 …… …… 夜幕降临,有蝙蝠在昏黄的路灯下飞。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呼啸,钻入耳朵里。 此处是临江市区中心的一个胡同里,胡同外面都是繁华的商业大街。 不过,胡同里面却显得很冷清,只有一些手挽手的情侣,走进胡同里的情人旅馆。 李佩文坐在车里,对着后座上的罗锐道:“朴尚俊和上级是单线联系,他收到的消息是,杀掉马华,退回另一处安全屋,然后等接头的人,确认安全后,借用来华旅游的游客身份,返回他们国内。” 罗锐问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就在这儿守株待兔,等接头的人出现?” “不对,是我们守株待兔,你主动出击。” “我?”罗锐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没错,是你。” “你看我长得像那个棒子吗?再说那个朴尚俊肥头大耳,脸不仅不像,个子也没我高……” 李佩文摇头:“又没说让你假扮他,朴尚俊就坐在后面的车里,他照常返回安全屋,你和他一起。” “不是,怎么就我呢?” “这么给你说吧,你现在要扮演的是马华,马华虽然不是朴尚俊招募的,但是招募他的人,已经回去了,现在除了朴尚俊,没人知道马华长什么样子,而且他的身高和你差不多,脸型嘛,也还凑合。” 罗锐沉声道:“我告诉你,李佩文,朴尚俊接到的命令是清除马华,和他接头的人要是看见我了,咱们马上就会露馅。” “露馅就抓人,要是没露馅,顺藤摸瓜,抓一大帮人,是不是很带劲?罗支队,两栋楼和实验设备不是那么好拿的。” “不是,咱们在这里这么耗着,那杀死蒙佳瑶的枪手呢?你们不抓了?” 李佩文耸了耸肩,一脸的轻松:“不劳你操心,实话告诉你吧,那个枪手已经死了!” 罗锐一脸的不信:“真的假的?” “你还真以为我们果安是吃干饭的?今天凌晨时分,我们情报部门追查到这个人的下落后,行动组实施抓捕,在行动中,对方开枪还击,被我们当场击毙。” 罗锐眨了眨眼:“看你说的这么轻松,意思是死了人,你们不用写报告?” “当然要写,我写报告最拿手。” 李佩文看向他,叹了一口气后,开口道:“但有的时候需要抓活的,给对方的雇主敲一下警钟,留一些面子,以后咱们的人,在他们那边活动也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有的就必须击毙,要让对方知道代价是什么,你懂吗?” 罗锐好奇道:“那我想问问,这个枪手背后是哪边的?” “八嘎。” “明白了。” 随后,罗锐皱着眉:“我怀疑你在骂我!” “别这么想,我一般只私下里骂你。”李佩文一本正经道:“所以,咱们最后的任务,就是把这边的人给抓了,然后行动结束。另外就是情况复杂,务必要留活口,因为说棒子口音的,不止是棒子。 这两头的人,都在假扮对方,朴尚俊虽然承认自己的身份了,但万一不是呢?” “你怀疑……” “朴尚俊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为谁服务,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所以我们需要搞清楚,到底是哪一方想要抢夺邱明杰窃取的实验数据。” “水太深了,和你们这帮人打交道,我瑟瑟发抖。”罗锐叹息道。 “别那么多废话了,时间紧急,我详细你说说情况,以及接下来的行动。对了,你是哪种血型?” 罗锐狐疑道:“你问这个干嘛?” 李佩文头也没抬的回答道:“万一你身负重伤,不需要验血,可以马上输血,用于抢救你的生命,你们单位没这个要求吗?还有啊,我现在给你一张纸,你想想遗言怎么写?” “什么?还要写遗言?” “你以为呢?这是传统,你要是死了,咱们怎么和你单位和家里人交代?” 罗锐整个脸都绿了,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值班局长那那句高深莫测的话:“市局那两栋大楼,和你有什么关系?” 第334章 夜袭 凌晨两点,红墙胡同。 罗锐坐在客厅里,向窗户外望去,外面是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墙体,中间就隔着三米宽的过道,偶尔有人骑着摩托车,从过道里穿过。 此刻,朴尚俊双手被铐在椅子上,低垂着脑袋。 他腹部的伤势并不严重,子弹只是从侧边的皮肉穿过,没有钻进骨头里。 刑事小组就躲在外面,果安的人也已经进入酒店,就连前台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朴尚俊招供的情况是,他只要待在安全屋,到时会有人和自己接头,然后换成其他人的身份,跟着旅游团混出去。 至于他们是怎么打通海关,具体怎么操作的,朴尚俊就不太清楚了。 李佩文的行动计划很简单,只要有人来,立马进行抓捕,没人来的话,也没什么损失。 罗锐叹了一口气,躺在客厅的沙发里。 “那个……”朴尚俊抬起头,问道:“我想上厕所。” 罗锐翻了一个身,斜眼瞧着他。“忍着。” “不是,这个怎么忍?” “没训练过?” 朴尚俊苦着一张脸,提了提臀:“警官,你就行行好,我要是拉裤兜里了,对你也不好,你说是吧?” 罗锐叹了一口气,起身把他的手铐解开。 “别耍花招。” “谢谢。”朴尚俊忍着腹部的剧痛,走向厕所,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罗锐跟在他身后。 “厕所门别关,拉完了就赶紧出来。” 朴尚俊答应一声,解开皮带,蹲在蹲坑边。 随着“噼里啪啦”一声巨响,罗锐捏着鼻子:“他妈的,你泡菜吃多了!?” 朴尚俊咬着牙,腹部本来就有伤,他也不敢太用力,脸上激起了一阵冷汗。 完事后,他提起裤子,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出来,长出了一口气。 “警官,我想通了,麻烦您告诉你们的指挥官,我想戴罪立功,我可以做双面间谍,给你们提供情报。” “老朴,你就不怕你那边的家人出事?据你的供词说,你是有妻儿父母的,就这么忍心抛下她们不管?” “警官,我们做这个,早就想过这些事了,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你们同意,我马上可以投诚。 回去那边,我的身份就会恢复,我在青蛙胎是有职务的,不管你们要什么消息,我都能给你们搞来,比如老美子想在那边布置防空……” “停!”罗锐打断他的话:“这事儿别和我聊,你想要机会,等这件事完了后,你去和上边谈。” 朴尚俊咧嘴笑道:“不是,我怎么看你都比审问我那位要厉害,难道您就不想进一步? 您看,我是这样考虑的,咱们合作,您把我发展成您的线人,您是不是也能上一个台阶?” 罗锐也跟着笑了笑,提了提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李组长,有没有听见朴尚俊的诉求?” 闻言,朴尚俊脸色铁青,赶紧闭嘴。 罗锐的耳麦里传来李佩文的声音:“别打扰我睡觉!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联络我!” 罗锐耸了耸肩,把朴尚俊重新铐在椅子里,为了保险,他的脚上也上铐了。 这之后,朴尚俊一直逼逼叨叨,罗锐也懒得听他讲,于是闭眼假寐。 期间,罗锐醒来好几次,朴尚俊都低垂着脑袋睡觉,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出现。 再说,这间屋子的天花板上,全方位无死角的装着好几个微型监控探头,监控后面一直有人盯着,所以罗锐也没什么不放心,直接睡了过去。 天亮之后,无任何事发生。 从窗户的位置,可以看见酒店的后厨,后厨里的人偶尔会出来抽一支烟,或者是送食材的货车,停在门前。 这些都有人监视,所以罗锐也不是很担心。 罗锐以为会在这里待上好几天,毕竟接头的人也不敢贸然出现。 但在当天下午,李佩文通过耳麦传来一个消息:“罗锐,前台接待了一个旅行团,他们准备在酒店入住两天,这帮人是从香江那边入境,准备在这里住一宿。 他们一共有二十三个人,其中有八个人是棒子。至于他们的身份,我们正在调查,你千万小心。” “我知道。”罗锐回答。 随后,消息不断地传回,全都是这帮游客的身份。 旅行社是香江那边的,团里有好几个国家的人,具体身份也没问题。 第一天,罗锐是在高度紧张中度过的,当天晚上也没人前来接应,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罗锐被耳麦里的声音叫 醒。 “罗锐,听见请回话,听见请回话!” “你说?” “有人从后厨过来,旅行团带队的导游,名叫金子梅,四十二岁,棒子籍,长期居住在香江。” 罗锐从床上翻身而起,急忙走到窗户边,挑起窗帘,往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马甲的中年女人,正站在后厨抽烟。 她的眼神时不时望向这边,见四周没人后,她扔掉烟头,往这边走来。 罗锐见状,立即把朴尚俊叫醒,打开他的手铐,把他拽到门前。 朴尚俊早就被警告过,用不着罗锐提醒,在敲门声响起那一刹那,朴尚俊警觉的问道:“谁?” “??”!” 闻言,朴尚俊立即说了相同的话:“??”!” 随后,朴尚俊立即把门打开,使劲的眨眼。 门外的女人皱着眉头,看了朴尚俊一眼:“你……” 她话还没出口,躲在门后的罗锐,一把将女人拽进屋内,门也随之关上。 女人吓了一跳,慌张的后退,并想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 罗锐没给她机会,使劲一脚踹在她的肚皮上。 他往前两步,攥着女人的衣襟,“啪啪”就是两巴掌。 与此同时,在监视器后面看着的李佩文等人,都睁大了眼睛。 二话不说先打人的吗? 他们看见罗锐没有丝毫留情,对女人一顿拳打脚踢,对方想要张嘴,但罗锐又是一个耳光扇过去。 朴尚俊站在一边,目瞪口呆,他捂着腹部,想要劝住,但罗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即闭上嘴巴,不敢吭声。 胡同外的监视车里。 李佩文皱着眉头,她旁边的车毅问着:“不是,这和我们商量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先让朴尚俊接头,然后见机行事吗?” 蔡晓静也待在一旁,缓缓道:“可能这就是见机行事。” 监护画面里,罗锐手没停,专挑女人的腹部和后背下手,这样看不出伤痕来。 一直持续好几分钟后,女人披头散发,嘴里不断地发出痛呼声。 罗锐这才停手:“现在能不能好好说话?” “啊?”一旁的朴尚俊惊呼一声,心里腹诽,你让人家说话了吗? 女人忙点头,双手捂住肚子,弓着脊背,靠在墙角。 罗锐放开她,拖过一张凳子,坐在她的跟前:“叫什么名字?” “金……金子梅。”对方的汉语很流畅。 “来这里干什么?” “接人。” “谁叫你来的?” 问到这里,女人不说话了。 “问你话呢!”罗锐呵斥一声,指着朴尚俊:“你知不知他的身份?” 金子梅摇头。 “我奉劝你,你不要抱着侥幸心理,把话说清楚,不然你就永远回不去了!” 听见这话,金子梅抬起头来,正在做思想斗争。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果安!” 闻言,金子梅吸了一口冷气。 “在这里,由不得你们胡来,老实交代,你以后还有机会回去,不合作,我们会考虑把你交给你们的敌对方,我相信,他们很乐意接收你。” 金子梅赶紧摇头:“我说,我说!别把我交给他们,我好不容易从那里逃出来!” 罗锐没再吱声,等着她开口。 “我是带团从香江过来的,临出发时,我一个同胞找到我,说让我带一个人过来,然后到达临江市的江岸酒店后,在酒店后门有一栋民房,他叫我把房子里的人带进旅行团,假扮成另一个人,把他带回去。 至于团里的那个人,他会以其他身份留下来。” “跟团的人叫什么名字?” “孙勇。” 听见这话,侦察车里的李佩文赶紧吩咐下属,筛查这个人。 确实有一个护照叫孙勇的人,护照上的照片和前台监视器拍下的一名男子相同。 这帮人已经全被监视起来,就算是变成苍蝇也逃不掉,所以李佩文并没着急抓人,只是让行动组的人密切注意这个人所入住的酒店房间。 监视画面里,罗锐还在问:“两个人身高相貌都不一样,你要怎么才能把他带出境?” 金子梅咽下一口唾沫:“他们有假护照,而且入境香江,查的没那么严。” 罗锐继续问了一些问题,都是李佩文从耳麦里传达的。 总的来说,这个金子梅其实就是一个骡子,除了她之外,还有好几个旅行团都在从事这种 活动,不过大多都是从国内想要偷渡出去的人。 金子梅是拿钱办事,要说间谍的身份,也不是很确切。 让她办事的人在香江,想要找这个人很困难。 朴尚俊的上级反应很迅速,知道枪杀邱明杰,没拿到实验数据,在身份暴露后,他先是让朴尚俊清除不可靠的马华,接着护送朴尚俊出去,然后再换人过来。 可以说,这些人的思维很敏捷,行动也很快。 罗锐和李佩文商量了一阵后,后者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上级,通报情况后,还是按照顺藤摸瓜的方式,再一次进行抓捕。 半个小时后,江岸酒店的601号房。 金子梅被押送至此,用她的口音叫门后,果安的行动人员快速地冲了进去,把名叫孙勇的给按在床上。 对方在地毯上大声喊叫:“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我是来旅游的,我是外籍,我要投诉你们!” 果安的人比较猛,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 一阵哼哼哈哈后,孙勇就老实了,鼻青眼肿的蹲在一边。 车毅把他提起来,然后开始搜他的身,其他人也在酒店房间里仔细搜查。 不多时,车毅踹掉孙勇的鞋子,查看他的脚掌和手掌上的虎口后,开口道:“组长,有入伍经历。” 罗锐眨了眨眼:“呦呵,还是一个兵。” 石头从孙勇的背包里翻出两部手机,一部是三星牌的,另一部是崭新的国产机,扣掉电池,后面sim卡也是新的。 这应该是他刚入境后购买的。 技术组把手机接入电脑,翻查信息。 李佩文看了一眼罗锐,他耸了耸肩:“行,交给你们。” 说完后,他走出室外。 刑事小组都待在走廊上,他们这两天都没休息好,都在担心罗锐的安危。 而且配合果安的这次行动,让他们根本无法参与进来,心里多少是有一些憋屈。 罗锐和他们聊了两句,酒店房门突然被打开。 一行人匆忙的把孙勇抬出来,车毅还死死的掰着他的嘴。 李佩文吸了吸鼻子,跟着走出。 迎向罗锐惊愕的眼神,她道:“他想要咬舌。” “呃……还挺狠。” 李佩文看出他的怀疑,不过她也懒得解释。“孙勇死不都开口,不过我们从他的手机查到一个地址,是城郊的一家名叫快捷的物流转运中心。” “你怀疑这就是接头人的地址?”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必须去那里。” “行,你们果安的人是牛,希望你们旗开得胜,早日摸清楚这伙人的行踪,再见!”罗锐竖起一个大拇指,转身就想带人走。 但李佩文马上把他叫住:“站住!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和我们一起行动,第二,你的人全部限制自由,等我们行动结束后,才能放你们离开,两条路,你自己选吧!” …… …… 凌晨五点,快捷物流转运中心。 这是在一片空旷的地方,四周都是低矮的厂房。 物流一般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开工,这时正是忙碌的时候。 物流的厂房没有墙体,四面透风,站在高处,一眼就能看见内部的情况。 货车停在北侧,几十个装卸工人陆陆续续的往货车里搬运大麻袋。 但和他们不同的是,有五六个人齐聚在南侧,正凑在一起,互相点着烟。 从这些人的穿着来看,他们和装卸工没什么不同,但他们的神态却很悠闲,而且身体很板正,完全没有装卸工的疲劳感,脊背笔直,一点都不驼背。 此时,李佩文正站在附近的高楼上,透过窗户,拿着军用望远镜观察这一帮人。 其实,用肉眼也能看到他们,罗锐看了一会儿,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李佩文放下望远镜:“不是普通人。” “废话,我用肉眼就能分辨。”罗锐怼了她一下:“说吧,怎么搞?” 李佩文沉吟了片刻,道:“这个地址,应该就是孙勇和上级接头的地方,但是一般来讲,他们这样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似乎不太对,这样太容易暴露了。” “你的意思是在临江市,一下子涌出来这么多间d,为此感到惊讶?” “确实!看样子他们好像有什么行动?” 罗锐建议:“费那事儿干嘛,直接抓人就行了!” 李佩文摇头:“没搞清楚他们身份之前,贸然动手,不太明智。” 她看向罗锐,眨了眨眼。 罗锐心想不 好,果然,她道:“要不,你去试一试他们?” …… 罗锐换了一身不太显眼的衣服,并且还在泥地上滚了滚,戴着一双毛线手套,骑着三蹦子在厂房外面溜了一圈。 厂房四周用蓝色的建材板围起来,两米多高,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厂房东侧面向大马路,开了一个门,是货车进出的通道。 罗锐把三蹦子扔在外面,走进了厂房里。 一排货车停放在装卸区,司机都在车里睡觉,等着货装满之后出发。 装卸工人都很麻木,瞧都没瞧罗锐一眼。 耳边是扔货物的声音,以及板车的车轮滚动的嘈杂声。 罗锐刚走到里面,一个身体肥胖的中间人从平台上跳下来,将他拦住。 “你是干什么的?” 罗锐脸上堆笑,赶紧从兜里掏出一盒红塔山,向这人递出一支烟:“您好,您好,我是收废品的,我就是进来问问咱们这里要是有废弃的纸片和铁丝,可以卖给我啊。” 胖男挡开他的手,呵斥道:“滚犊子,赶紧滚!” “不是,我就问一句,你骂我干嘛?” “骂你怎么了?你不看现在是几点钟?你走不走?” 罗锐向装卸平台的南侧看去,自己离那帮人也就一百米的距离,中间有一个转角。 而且,平台下面悬挂着废弃的轮胎。 胖男还在骂骂咧咧,但突然,罗锐伸出手,一拳砸向对方的鼻子。 胖男没想到眼前的小年轻竟然敢出手。 他“嗷”的一声,赶紧捂住鼻子,鲜血从手心里冒出,从下巴淌下来。 罗锐又是一脚踹向对方的膝盖骨,一边拔高嗓门喊道:“叫你狗眼看人低,叫你骂我!” 他没继续下手,而是等着胖男反应,果然,胖男扯着嗓子,向四周喊道:“他妈的打人了,来人啊,快,妈的,给我收拾这个小子!” 装卸区的工人反应过来,立马放下货物,一下子冲了过来,见罗锐身高马大,一些人还从地上捡起了铁棍。 这些玩意,地上随处都是。 二十来个工人跑到平台边缘,虎视眈眈的盯着罗锐。 胖男背靠着轮胎,仰着脑袋,捏着鼻子,不让鲜血流淌下来,而且他还拿眼盯着罗锐,生怕眼前的垃圾佬趁自己不备,冲上前来。 “妈的,疼死我了,你们还愣着干嘛!上啊,给我打死他!” 平台上的装卸工却没动,而且还拿眼瞧着胖男。 开玩笑,工资都是计件的,而且个个都是临时工,凭什么命? “妈的,一个个白眼狼,给我上,废掉他一条腿,我给两万块!” 听见这话,第一个装卸工心动了,他握了握手里的铁棍,看向胖男:“不行,还得加钱!打架坐牢,到时你还得出钱捞我们!” “废什么话,一起上啊,我每个人给五千,废他一条腿,我给两万!” 罗锐瞧了一眼南侧那边,显然,那十来个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但也只是看了一眼,根本没过来。 即使如此,这些身体精壮的装卸工也没立即动手,看来,这些人不怎么待见胖男。 此时,罗锐耳麦里不断地传来李佩文的声音:“别冲动啊,叫你试探,没叫你动手,你怎么就不按商量好的计划来办?” 与此同时,在外围的建材板后面,两队特警手持长枪,猫着腰向大门口靠拢。 刑事小组的人也在其中,个个都是手拿配枪,密切的主意着耳麦里传来的声音。 只要李佩文一声令下,特警队马上就会冲进去。 在胖男又要怂恿工人的时候,罗锐捏了捏拳头:“好久没打过架了,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话音一落,罗锐身形极快的冲上前,在眨眼间,胖男的脑袋被一脚横踢,他“哎哟”一声,身体横飞出去。 罗锐快步上前,攥着他的衣领,“啪啪”就是两巴掌。 在挨打的过程中,胖男一声长啸:“打死了人,打死人了,妈的,你们到底上不上?我给钱,一个人一万块,快,帮我干死他!” 一听这话,这些装卸工人按耐不住了,一个个的从平台跳下来,十几个人向罗锐扑来。 罗锐心念一动,直接就往南侧跑去。 见他跑了,这些装卸工紧追了几步,但又马上止住脚步,毕竟是老实本分的人,赚的都是辛苦钱,胖男嘴上没毛,显然平时画饼画习惯了,自己这边要是真把人打出事儿了,反而落不得好。 罗锐没管后面有没有人追过来,直接冲向南侧的一群人。 带头抽烟的那人,微微皱眉,他向周围的同伴挥了挥手,意思是让开。 这些人极其配合的让开一条道,准备让罗锐逃跑。 谁知道,罗锐刚靠近带头的那个人,便速度极快的撞了过去。 那人还反应过来,突然,两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有枪!” 罗锐摸到了这人插在腰上的枪支。 第335章 落网 摸到对方有枪后,罗锐急忙道歉:“对不起,大哥,是我不小心……” “你他妈的……” 在周围人有所警觉时,罗锐又加了一句:“??!” “你……” 带头大哥刚想骂出口,没想到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下。 十个人之中有一个愣头青,下意识的就张嘴回了一句:“??!” 罗锐咧嘴一笑,还真是间d窝。 在带头大哥摸向腰间,想要有所动作时,却没想到他的肩膀被罗锐一扭。 罗锐直接把他挡在了身前。 “砰!砰!” 一只黑乎乎的枪口从这人的左胁穿出,连续扣动了扳机。 离得最近两个还没反应过来,便应声倒地。 “妈的,暴露了!” 也就两秒钟时间内,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砰,砰……” 一时间,枪声四起,打成了一片。 罗锐躲在带头大哥的身后,对方的子弹直接招呼过来,根本没有手下留情。 这些人行动很敏捷,在倒地两人之后,立即四散而来,成扇形围了过来。 罗锐边开枪,一边后退,又连续击中两人。 “西八!” 其中一个小眼睛的光头,从腰间摸出一颗圆柱体,在同伴的掩护下,拉掉拉环,直接扔了过来。 罗锐疲于应付射来的子弹,丢下眼前的男子,往旁边一跃。 随后,“嘭!” 巨大的响声冲天而起,连同男子和后面的废旧轮胎都被推上了高空。 再落下时,人已经齐腰断裂,轮胎也是四分五裂。 厂房内,先前还蠢蠢欲动的装卸工人都吓傻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以为就是对付一个小年轻,谁知道,不到片刻,枪声四起,乍弹也给用上了。 他们知道这伙人不简单,还以为就是物流公司请来的打手,谁知道竟然这么狠! 特别是先前挨揍的那个胖子,在别人纷纷逃窜的时候,他还傻傻地愣在原地,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望向在白色的烟雾中,翻转腾挪的年轻男子。 罗锐快速地向四周扣动扳机,在子弹打光了之后,他把空枪砸向奔过来的一名男子。 罗锐从脚边抽出军用匕首,单手反握,像一头夜间狩猎的豹子,一跃而起。 他拉着对方的手臂,一下子拽过来,匕首的刀锋快速地在对方手臂上,正手一刀,反手一刀。 这条手臂立即出现十几道口子,而且深可见骨,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啊,西八!” 罗锐把他拽在身边,挡下一颗子弹后,又翻身从侧边一跑,然后纵身一跃,抓住手持枪械的男子。 在身体快落地时,他逮住对方的肩膀,一刀接着一刀刺入那人的胸膛。 他一边扎刀,还腾开另一只手,握着对方的拿枪的右手,盖住对方的食指,向奔来的另一人,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 一阵刺耳的枪声响起,那人应声倒地。 而反观被扎刀的男子,胸口已经成了蜂窝煤,全是窟窿眼。 正在不远处的胖男,已经被吓傻了,连鼻子都忘了捏,鲜血从鼻孔冒出,眼神呆滞。 再一看裤裆,早就湿了。 随后,密切的脚步声从出口传来,潜伏在外面的两队特警迅速冲了过来。 其中一队控制想要逃出去的装卸工,另一队在李佩文的带领下,往南侧这边过来。 现场还剩一个拿枪的歹徒,他正想开枪,却被李佩文射来的一颗子弹击中。 但同时,一把匕首从他眼前飞来,本来是想要刺中他的肩膀,因为他先中枪的缘故,身体稍微偏移,锋利的刀尖,直接贯穿他的喉咙。 “呜……”他发不出声来,眼神呆愣两秒,身体往后倒下,直挺挺的栽在了地上。 一共十个人,这是最后一个被打掉的歹徒。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神了。 不仅是李佩文的果安部门,还有刑事小组的人,就连手持长枪赶来的特警都愣住了。 他们潜伏在建材板后面,听见罗锐喊出那两个字,到达现场也就两分钟时间不到。 而在这两分钟时间内,罗锐把所有人都干倒了,而且还是在对方使用枪械的情况下。 李佩文咽下一口唾沫,他旁边的车毅和石头对视一眼,眼里都是难以置信! 不仅是他们,刑事小组的一帮人也是大眼瞪小眼。 蔡晓静还能镇得住,但田光汉、方永辉、楚阳、杨波、苏明远和林晨一直听说罗锐的战力很强,但也只是别人传说,他们何尝亲眼见过! 这时,十来个人训练有素的歹徒,个个都是倒地呻吟,大家都被吓住了。 罗锐叹了一口气,挥了挥飘荡在眼前的烟雾:“李组长,刚这个人,我本来是想要刺他的肩膀,你先开枪,子弹把他打偏了,这可不能怪我。” “啊?!”李佩文回过神,她深深地看了罗锐一眼,然后看向特警组和下属:“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些人控制起来!” “是!” 李佩文收了枪,向几个歹徒身上的伤口望去,发现除了最后死掉的那一个,其他人都没有致命伤,但是身体各部位的关节,要么是被打碎掉了,要么是断掉了,毫无行动能力。 如果不是经过长期的专业训练,一个人对付十个人,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车毅和石头一边打扫战场,也在观看先前的战斗留下的痕迹。 两个人都是老果安了,自然知道自己部门里有一些执行外勤的怪物,确实很牛逼。 石头低声问了一句:“毅哥,你说这跟咱们那些人比,谁厉害?” 车毅摇头,到现在他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没法比,这个罗支队的战力,恐怕只有领导的护卫能比一比。” “太吓人了,行动的时候,咱们对了表,两分钟不到,他一下子干掉这么多人,而且对方还持械,要我说,这个罗支队真该加入我们。” 车毅摇摇头,不想多说,罗锐的战力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而此时,刑事小组的人都围在罗锐身边。 特别是苏明远,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炙热的盯着罗锐:“组长,你也太彪悍了!我跟你这么久,今天才终于知道,你是多么吓人!我在你手下,估计都过不了两招。” 田光汉嗤笑一声:“两招?组长估计一招就能把你打趴下。” 林晨两眼冒星星:“组长,你真帅!” 罗锐拍了拍手,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别吹了,不是我强,是这些人太弱,要是换北边的人,他们不至于这么拉胯。 你们也别把这些人想的太厉害。他们之中,不全是兵,你看那两个人都是弱鸡。” “就算这样,组长也牛逼!”苏明远无不赞同,这小子天天锻炼肌肉,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这么拉风。 他们殊不知,罗锐在正式从警前,下了多大功夫练习近身格斗。 就算自己的枪术,也是在廖康的指导下,找人专门帮自己训练,还为此砸了不少钱。 李佩文心里的震惊还没消退,越看这些间谍身上的伤口,她就越心惊。 特别是其中一个人的手臂和胸口被捅成蜂窝煤的间谍,简直是惨不忍睹,罗锐乍一看,平时没感觉多厉害,但现在她并不这么觉得,这人也太狠了。 她终于明白,两年多前,罗锐在渔船上是怎么干掉一船的人了。 他现在似乎比以前更厉害了。 压制住心中的震惊,她来到罗锐跟前:“我先把这些人带回去,完事后,我去市局找你,你得做一个详细的笔录。” “行,我得先回去补一觉,你来之前先打电话给我。” 罗锐点头,继而指着插在歹徒脖子上的匕首:“这把刀,记得还给我。” “行。” 随后,罗锐带着刑事小组驾车离去。 这些人兴奋的一路上都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罗锐随便附和几句,然后神态恹恹,总觉得有些空虚。 苏明远充当司机,先把罗锐送回去之后,他接着送其他人回市局,林晨在外面租了房,并邀请蔡晓静一起住,至于其他人都回去单位宿舍休息。 此时,天已经亮了。 从调到市局来工作,罗锐也就在家休息过一次,其他几个晚上都在熬大夜,也么就是在办公室里,随便对付一宿。 特别是眼前的间d案,自从罗锐接手后,整日都紧绷着精神,生怕出现意外情况。 现在算是全部了结,他的心态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罗锐的家是一栋低矮的七层建筑,是以前父母辛辛苦苦攒钱买下的。 上班的、出来买菜的居民都起来了,纷纷和他擦身而过。 其中一个系着红领巾的孩子,从他身边走过,并还看了他一眼,打着招呼:“大哥哥,早。” “早。”罗锐也跟着笑道。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按部就班,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罗锐走进楼道,一边上楼,一边打着哈欠。 来到门前,他掏出钥匙,刚想开门。 “嘎吱”一声,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推开。 罗锐心中一僵,沉寂的肾上腺素立即飙升,手也摸向了腰间的配枪。 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罗锐的表情愣住。 “儿子,回来了?”罗森站在门后,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一脸笑意的盯着他。 罗锐眨了眨眼,他向屋里一看,厨房正冒着热气,母亲冯萍正系着围裙,锅里似乎正炖着肉,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磬人心脾的肉香。 “爸……”罗锐低声喊道,心脏似乎被一股暖流包裹住。“你们怎么回来了?” “你都调回老家办案了,我们怎么能不回来?你当警察啊,饭都吃不好,也休息不好,于是我就和你妈商量,还是回临江住一段时间,给你做做饭,毕竟这老房子也得有人住。” 听见罗森的声音,厨房里冯萍立即转过头,看见罗锐后,她用围裙擦了擦手:“儿子,你回来了!” 罗锐低头,吸了吸鼻子,走进门。 “这是怎么了?”冯萍低头,看向他的脸。 “没事儿,我就是……就是高兴啊。”罗锐做了一个鬼脸。 “你这笑比哭还难看。”冯萍撇撇嘴:“你看你,这么久没见,你又瘦了,赶紧的,去洗洗手,刚好我锅里炖着肉,本来是让你爸下午给你拿去单位的,你正好可以对付一口。” “行,谢谢妈。”罗锐再次低下头,把挤在眼角的一滴眼泪落下。 他背过身,去玄关换鞋。 冯萍走进厨房,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罗森也把手里的篮子放在饭厅的桌上,坐在椅子里,认真的打量着罗锐。 罗锐换好鞋子以后,迎向父亲的眼神:“爸,您这是看啥呢。” 罗森笑了笑:“爸就是感慨啊,这三年发生太多事了。你从一个高中生,帮警方破案,考入警校,从一个民警当上了咱们老家的支队长,我和你妈觉得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罗锐拖了一把椅子,坐在父亲的对面:“爸,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莫叔和何姨欺负你和我妈了?” 罗森赶紧摇头:“你别多想,他们对我们好来来不及呢,你这么有出息,他们怎么可能对我和你妈不好,但是……” “但是什么?” “就是对我们太好了,我和你妈都不习惯,我们这次回来,他们不同意,说你得罪太多人了,回来没人保护,会有危险……” 说到这里,罗森压低了声音:“其实……爸就感觉他们很害怕失去你这个女婿,我们在海边别墅住着,他们可能觉得能稳住你的心。 但我和你妈怕你为难,要是你不打算和晚秋结婚,到时两家人闹得很不愉快。” 罗锐挑了挑眉:“爸,你和我妈怎么会想到这个?” 这时,冯萍端了一碗肉汤过来:“赶紧吃,热乎着呢。” 罗森望了望最里面的洗手间,然后又低声道:“你这两边开花,生意越做越大,都是让老莫在打理,你自己呢现在又是支队长。 我就怕你万一变了心,男人有钱就变坏……” “爸,副的,别在外人面前讲什么支队长。” “就是,你胡说什么!?”冯萍白了自己老公一眼:“我儿子哪像你啊,整天老不正经,你忽悠我回来,不就是惦记广场舞的那几个老娘们吗?别特么以为我不知道。 儿子,我告诉你,晚秋这孩子,聪明机灵,而且屁……能生养,我早就她当做准儿媳妇了,她也毕业了,你们得考虑结婚这事儿,咱们老冯家也得有一个后了。” 冯萍这话把父子俩都给点了。 罗森脸一黑:“说什么呢,咱们回来不就是为了儿子吗?回来时说的好好的,现在怎么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去,去,买菜去,别碍着我眼。” 每当父母拌嘴时,罗锐就选择不吱声,他端起碗,呼呼地喝了一口热汤,心里暖洋洋的。 他三下五除二吃了早饭,跟老妈招呼一声,便打算去睡觉。 客厅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和之前自己回来时,完全是两个样,有一股熟悉的烟火气。 罗锐稍稍叹息一声,心想真好。 推开卧室的门,罗锐驻在门口,看见莫晚秋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双腿夹在一个枕头,咂了咂嘴,竟然还没睡醒。 罗锐怎么都没想到,莫晚秋也跟着一起来了。 卧室里还放着好几个大行李箱,里面堆得全是衣服。 罗锐挑了挑眉,关上门,走到床前,一巴掌拍了过去。 莫晚秋后背一颤,“哎哟”一声,从床上翻腾起来。 瞧见罗锐后,她竖眼一瞪:“罗锐,你能不能轻一点?” “你不看看都几点了,还不起床?”罗锐笑着坐在床边。 莫晚秋展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后,双手缠上他的脖子。 “罗锐……” 瞧见她媚眼如丝,锁骨凹凸有致,特别是半遮半掩睡衣。 罗锐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莫晚秋斜斜一笑,调皮的闭着眼睛。 罗锐凑过脸去。 “哎呀呀呀呀……” 随后,一阵翻转腾挪,横七竖八。 一个小时后…… 罗锐慵懒的躺在床上,莫晚秋不停地喘气。 “药膏,你帮我在行李箱里找一下药膏,” 罗锐翻身下床,翻出一支药膏,帮她涂上药。 莫晚秋顿感一丝冰凉,品尝着事后的余韵。 她的感觉一般来的比较迟,一丝头发粘在唇边,湿漉漉的。 “好家伙,好家伙……” 她连说两遍,忍不住感叹:“你这技术,有长进!” 罗锐想要抽一支烟,让舒爽可以持续一些,但后面一想,还是算了,免得莫晚秋吸二手烟。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斜眼看她:“怎么考虑的?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我妈叫我来的,她说你现在这身份,我要是不积极一点,免得你被小狐狸给勾走了。” “切。” 莫晚秋吃吃一笑,翻身面对他:“罗锐……” “呃……” “现在换我来!” 说完,莫晚秋翻身而起。 一直折腾在上午十点,罗锐看准时机,扣动扳机。 又是长长的余韵,之后,罗锐终于忍不住,翻身下床,躲在洗手间抽了一支事后烟。 回来时,莫晚秋蒙着被子,露出一双大眼瞧他。 “还行吗?” “啊?” “骗你的,我够了。”莫晚秋露出脸,脸上像是蒙着一层光辉,要不说女人的漂亮来自于*爱,这比美容还有效。 “说正事吧。”罗锐钻进被窝里,搂着她道:“我看你拿这么行李过来,是打算长期待在这儿?” “没错。” “公司的事儿,你不管了?” “你不是交给我爸了吗,我管什么?再说,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没你在,那个谢婉丽不把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莫晚秋眨了眨眼,邪笑摇头:“她不敢。” “怎么说?” “你呀,只知道忙自己的工作,咱们那么大的公司,你一点儿都不操心,实话告诉你吧,最近一个月,我找了好几家私家侦探,把谢婉丽的底裤都调查清楚了。 这个女人狠啊,而且这些玩金融的,个个都是肮脏货,谢婉丽和那些金融高管不知道玩的多花。 她的那些小视频,都在我手上,她敢乱来,我就把她这些事儿全捅出去!让她身败名裂,永远无法再涉足金融投资行业!” 莫晚秋说的很轻松,但罗锐听在耳朵里,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妮子亦正亦邪,在别人看来,她大大咧咧的,像是缺一根筋,但她真实的性格,反而比较狡猾和狠辣。 这一点,当然只有罗锐明白。 他撇开这个话题,问道:“你刚说,你有自己的事情做,你想做什么?” 莫晚秋眨眨眼:“你猜?” “爱说不说。”罗锐不吃她这一套:“熬了一夜,我太困了,先睡了,下午时叫我,我得去市局一趟。” 罗锐翻过身,把后背朝向她。 莫晚秋“哼”了一声,开口道:“我去找过胡长羽局长……” 一听这话,罗锐睁大了眼睛,赶紧竖起了耳朵。 “我想的是,你从事警察这个职业,而且还赚这么多钱,你知道吗,咱们公司这几个月投资的项目都在盈利。 你现在的财富每天都成指数增长,业内人都说,要不了一两年,你的身价就能挤进全国富豪榜去。 我知道你肯定会提心吊胆,财富到了一定的程度,由不得你选择了,你要么必须放弃财富,要么就脱下制服。 那还不如趁着现在万事太平,把这个些钱反馈给社会。 我是这样考虑的,我先找了胡长羽局长,让他去省厅疏通关系,由咱们出钱,在海东省建立几座警察博物馆,以你和省厅的名义。 另外,我还想成立一个慈善组织,专门帮助福利院的孩子,以及因为刑事案件造成家庭破碎的受害人。 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你将来要是出事儿了,我希望大家都能看到,你罗锐并不是爱财的人,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英雄,是一个为民除害的好警察!” 听见这话,罗锐闭上了眼…… 他把莫晚秋的手拉到胸前,紧紧攥在手心里。 莫晚秋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忽悠悠道:“而且,慈善组织还能xi钱,是吧?” “去你的!”罗锐一把将她推开,知道她在开玩笑。 莫晚秋不是爱财的人,她说的这些,是在弥补罗锐将来会遇到的风险。 她是一个好女人。 第336章 对不起,我是警察! 罗锐睡醒后,已是翌日九点,饭桌上的菜已经热了好几遍,大家都等着他开饭。 而且出乎意料的,农山父女俩也都在。 农山胸前系着买鸡精送的白色围裙,搓着两只手,笑呵呵的招呼道:“老板,熬了一个早上的鸡汤,您尝尝。” 罗锐点点头,看向农英,她照样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装,马尾扎在脑后,显得英姿飒爽。 她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向罗锐笑着点头。 罗锐坐下喝汤,莫晚秋在一旁看出他的疑虑:“你放心,我爸又花钱请了好几个保镖,都是退伍的特警,农叔和英姐就被我带来了。 英姐贴身跟着我,农叔就待在家里照顾阿姨和叔叔。” 自从上次公司聚餐,两个歹徒闯进宴会大厅开枪,虽然对方想要击杀的对象是叶眉,但要不是农英机警,非常迅速的把莫晚秋带离枪击现场,后果不堪想象。 莫晚秋继续道:“农叔和英姐昨天住的酒店。咱们家对面那家住户,我昨天给买了下来,屋主今天就搬走,农叔和英姐以后就住在咱们对面。这样一来,咱们的安全也有保证。” “你做主就行。”罗锐喝了一口汤,浓郁的鸡汤味,在喉咙里炸开,充斥鼻腔之间,并伴随香菇和板栗的清甜味。 农山手里握着勺子,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罗锐微微点头:“好味道,农叔你这手艺可以去开餐馆了。” 闻言,农山嘿嘿一乐,极有情商的看向罗森:“我哪行啊,这都是跟森哥和大姐学的。” 罗森挑了挑眉,望向自己老婆。 冯萍心领神会,蠢蠢欲动的表情看向自己的崽子。 罗锐瞧见他们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冯萍开口道:“儿子,我们回来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和你爸还是把以前的小餐馆给支起来?” 罗锐摇头:“咱们家现在又不缺钱。起早贪黑的,能赚几个钱?” 冯萍皱着眉,不再吱声,罗森的脸也立即黯淡下来。 莫晚秋咳嗽两声,一拍罗锐的肩膀:“要我说,餐馆就该开,还是以前那个铺面,咱们花钱把它买下来。咱们可以晚上营业,不做早餐和午餐。 叔叔掌勺,阿姨做前台,农书买菜兼帮厨,兼洗碗,兼清洁!” “罗锐,做人不能忘本啊,以前叔叔阿姨就是用小餐馆把你养大的,现在虽然有钱了,但让他们闲着也不是办法,是吧? 再说,你们家猪脚饭这么好吃,我记得咱们几年前,我们认识的那天晚上,就是你带我去你们家小餐馆吃的面条,我时常都怀念这一口。” “这事儿我再想一想。”罗锐没被她忽悠。 谁知,莫晚秋大手一挥:“你刚还说我让我做主,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 她看向冯萍:“阿姨,叔叔,我今天就去找那间铺面的老板,咱们重新开张,让以前的街坊邻居都看看,咱们罗氏猪脚饭又回来了!” 听见这话,冯萍和罗森对视一眼,双目灼灼。 罗锐沉吟片刻,只好点头:“行吧,不过只做晚餐,爸妈你们不要太操劳了,不然我肯定会把店面给你们关了。” “不会,不会,我和你妈就是找点事儿做。”罗森立即同意。 冯萍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我得赶紧把我厨房里的几个酸菜坛子拾掇出来,以前的顾客啊,就喜欢吃你爸做的酸菜鱼和酸菜面!” 说着,老两口就赶紧行动起来,把搁在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拿出来擦拭。 罗锐向农山苦笑道:“农叔,那就辛苦你了,工资我会重新给你开一份。” 农山摇头:“够了,够了,老板,你给的够多了,而且我本来就喜欢做饭,而且也喜欢和人打交道。能帮森哥的忙,我也很高兴。” “那行,就这么着。”罗锐站起身:“我去单位了,你们先忙。” 莫晚秋道:“我和你一起走,我去找那家铺面的老板,先和他谈一谈。” 说着,两人下楼,农英也赶紧跟在他们身后。 楼下不远处的花坛边,停着一辆崭新的奔驰车,车牌号都是好几个88888。 这个小区本来就破败,而且这个年代奔驰车还是很罕见的。 为了不显得招摇,罗锐拒绝和莫晚秋同乘一辆车,而是开着自己的红色马自达,悠哉悠哉的开往市局。 他的心情很好,打开车载收音机,一边哼着歌,一边用手指拍打着方向盘。 爸妈能回来, 是他没想到的,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走的太远,失去了许多往日的时光,人生似乎一下子拔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区区三年时间,自己现在不仅是市局副支队长,而且手握几十亿资产,步子迈的太快了,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 爸妈打算重启小餐馆,自己就像从云端落回地面,心里觉得踏实。 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回家有父母所带来的烟火气,有一个调皮的女朋友,最重要的是财富自由,有花不完的钱。 作为男人而言,夫复何求? 此时已经过了通勤时间,路上的车很少,不到半个小时,罗锐把车开进了市局停车场。 下车之后,他就看见唐志国、陆康明和康柏林等一帮人站在停车场的北侧,面向围墙后面的两片空地。 见到罗锐后,康柏林小跑过来,一脸的笑意:“哎呀,咱们的大功臣,我还以为你下午才过来呢,快来,咱们听听你的意见。” “怎么了?”罗锐任由康柏林把自己拽向人堆里。 唐志国笑的合不拢嘴,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昨天凌晨的事儿,我们已经听说了,你一个人搞定十来个间d,而且对方连乍弹都用上了,你竟然毫发无伤,你是咱们市局的英雄啊。” 陆康明也咂嘴道:“这事儿在咱们市局和分局都传遍了,你以一打十,仅用两分钟,就把这帮人干倒,咱们特警支队的队长都没你厉害。 而且,咱们接到通知,果安部门的高层领导还要来咱们市局,罗锐,你一会儿得把制服换上。” 唐志国继续夸赞着:“罗锐,你这是给我们警察争气啊,你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这帮人给抓住,你功不可没。” 唐志国激动的不行,满面春风的。 他似乎看见了自己晋升的道路。 年初,知道上面委任他去临江市市局当局长,他就一个头两个大,满腹愁绪。 自从两年多前,胡长羽卸任后,万明霞接手,青鬼陈浩也调职到省市,临江市的破案率都是垫底的存在,拉胯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 特别是万明霞更是主动离职,以至于唐志国上任,但他心里也没底,觉得自己哪有这样的本事。 但一听说罗锐即将被调到市局来,他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不过通过这个月破获的两次大案要案,他已经完全信任罗锐的能力。 这个人是一个宝贝啊,有他在,自己晋升的机会那是唾手可得,不说远了,看看眼前这个土不拉几的老陆。 一个贫困县的小局长,因为有罗锐的帮助,摇身一变,成市局副局长了,只要他自我作风没问题,就算以后再无功劳,退休的时候也会升个半级,退休待遇那是好的很呢。 面对这些人的夸赞,罗锐只是笑了笑。 唐志国热情的握着他的手,走到眼前的铁门前:“来,来,你看看,这后面两片空地,我打算给你们刑警支队专门建一栋楼。” 罗锐挑了挑眉,难怪康柏林笑的合不拢嘴。 “至于另一栋楼,除了搞几间实验室之外,我准备把法医室搬来这里。咱们搞一个解剖中心,免得咱们市局的法医,每次解剖都往殡仪馆跑。” 罗锐点头:“这需要不少钱吧?” 唐志国饱含深意的瞧了他一眼:“你小子……这不多亏了你嘛,没你的话,这两块空地不知道要荒废多久。 不过,咱总不能全让果安援建,咱们自己也要出点钱,要不然,咱们用着不踏实。” 陆康明忙拍马屁:“唐局说的有道理,至少楼前的花坛,我们自己出钱建。” “哈哈……”唐志国抬手指了指他。 唐志国作为市局一局之长,不管以后继任者是谁,这都是他的功绩。 当然,罗锐的名声也会永远留在临江市,演变成基层民警吹牛时的传说。 回到刑警支队的办公室,罗锐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应付领导比破案还难。 他笑,你也得跟着笑,他沮丧,你也得跟着叹气,他夸你的时候,你还得谦虚。 罗锐本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但他一直没有搬进去,跟着大家共用一个空间。 “组长,你今天心情很好啊。”林晨从茶水间过来,笑着招呼。 “昨天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罗锐回答,他看向站在角落里的蔡晓静,她正用湿纸巾擦拭盆栽里的绿植。 罗锐指着这些人:“你们一个个,都跟懒鬼一个样,咱们这办公室里脏乱成什么样了?这桌面上都是厚厚一层 灰,你们自己不动手清理,还让蔡队来打扫卫生?要脸吗?” 林晨撇撇嘴,赶紧放下水杯:“蔡队,我来,您歇会。” “咱们一起吧。”蔡晓静笑了笑,递给她一张湿纸巾。 田光汉从桌上抬起头,一脸的沮丧:“组长,这不是上面要让我们写这次行动的报告吗?我都头疼死了,我一枪都没开,写个鸡毛啊?” 杨波咬着笔头:“是啊,这报告还必须自己写,找人帮忙都不行。” 楚阳的手指在键盘上啪啪敲击了一阵:“搞定,我写好了。” 苏明远急忙放下手里的臂力器:“老楚,借我抄一抄?” “滚!”楚阳直接无视他。 “楚阳,咱们那么多年交情,你竟然叫我滚?” 田光汉也赶紧惦着脸:“楚阳,你这就不对了,你是咱们队里最会写材料的高材生,你不帮我们,那我们找谁去?” “找林晨啊,她是省厅来的,比我还会写。” 田光汉、苏明远、方永辉和杨波齐齐的看向林晨。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没门。” 这时,罗锐呵呵笑道:“晨儿,能帮我写不?” “组长,我打扫卫生呢,趁着现在没案子,咱们得大清扫,过几天忙起来,又没时间了。” 罗锐指着田光汉几人:“让这帮老爷们来,你先歇一歇,帮我写一写?” 林晨摇头:“组长,你这个太猛了,我给你开门,你也进不了……” 说到这里,蔡晓静在旁边使劲掐了她一下,她突然醒悟,把话说岔了。 林晨红着脸,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昨天凌晨的行动,你凭一己之力,力擒所有歹徒,而且还开了枪,这个报告只有你自己写才行。” 闻言,罗锐又看向蔡晓静:“蔡队,蔡sir……” “我帮你先做一下格式,你一会儿按照模板去写。” “还得是蔡队。”罗锐笑脸盈盈,拍着马屁。 林晨撇撇嘴:“蔡队,你就是爱惯着组长……” 蔡晓静笑了笑,没说话。 一直到下午时分,市局大楼涌进来一群穿着便衣的果安人员,除此之外,督察处的人也来了。 见到督察处,市局的民警避之不及,康柏林也是一边接待,一边用手机通知唐志国。 半个小时后,罗锐穿着制服,扯了扯衣角,端正了一下警帽,然后推开门,走进督察处所在的办公室。 他们这次来,主要是因为罗锐在行动中开了枪,而且这个案子极其复杂,并且保密程度也很高,需要他说明当时的情况。 其实这不是坏事,只要督察处认为罗锐在行动中没有出现违规违纪的事情,这事儿就翻篇了,要是不闻不问,如果以后有人在这件事儿上做文章,那就麻烦了。 所以,督察处是来给罗锐背书的。 有些事情就很吊诡,明明是做了卓越的贡献,反而有人却能借机发挥,把你整垮。 情况说明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罗锐出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唐志国恰逢出现在走廊上,他也在时刻关注着这件事儿。 “没事吧?”他低声询问。 罗锐颔首:“就是问了一些细节问题,并让我模拟了当时交火时的场面。” “那就好!”唐志国道:“你放心,只要咱们自己清清白白,市局不会让这些人胡来。” 这是给罗锐吃了一个定心丸,同时,唐志国也有自己的私心,罗锐的潜力,他已经看到了。 唐志国需要把罗锐牢牢抓住自己手心,直接越过陆康明这个副局长。 “罗锐啊,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一些大家能懂的话。你好好干,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直接和我说,有需要,我一定给你提供帮助。 不止是我,海江分局的魏局,省市的胡长羽局长,就连省厅都是很看好你的,继续加油。” 罗锐皱着眉,心里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点头称是。 接着,罗锐又进了果安所在的接待室。 接待室里除了李佩文之外,还有两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个记录员。 只是一眼,罗锐就看出,相对于这两个人,李佩文只是一个小喽喽,她在一旁站的笔直,目不斜视的。 “你们好,我是临江市市局的副支队长罗锐。” 为首的、戴着眼镜的男人刚想开口说“请坐”,谁知,罗锐自顾自的挪了一把椅子,大大咧咧的坐在他们的对面。 开玩笑,市局是自己的地儿,还用的着你们招呼? 眼睛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是果安的宋运良,这次我们来,主要是问询昨天凌晨发生的事情。需要你给我们做一个说明。” “可以。”罗锐回答的不卑不亢。 “据我们所知,当时你一共开了二十枪,而且每一枪都没击中歹徒的要害,但是偏偏最后一名歹徒,你用一把匕首贯穿了对方的喉咙,我想问问,这是为什么?” 罗锐皱着眉,看向站在一边的李佩文,只见她脸上没表情,根本没搭理自己。 “我本来是想击中这个人的肩膀,但我扔刀的技术不好,没想到会不小心杀死他。” 闻言,宋运良笑了:“罗副支队,你这是和我在开玩笑吗?你身手不好,能一个人对抗十名训练有素的歹徒?我相信,只要你愿意,这十个人已经死了。” 罗锐摊开手:“宋局长,我想问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运良看了看自己的同伴,见对方点头后,他岔开了话题:“现在咱们聊聊整个行动的细节吧,你先复述一遍从最开始调查本次案件,以及到昨天凌晨发生的所有事情,记住,巨细靡遗,不要有遗漏。” “好。”罗锐沉吟片刻,然后把自己所了解的案情信息都讲了出来。 毕竟,跨部门合作,他要应付的不止是市局和督查。 期间,宋运良时不时点头,并问出很核心的一些问题,譬如是怎么找到朴尚俊这两个人,以及为什么没有按照计划行动,冒险去和藏匿在物流中心的间d分子动手。 罗锐一一作答,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我觉得我能收拾他们,再说,我只要缠住他们,在外面等待行动的特警队,能更好的进行抓捕。 要是最开始,特警队直接冲进去,肯定会有人员负伤。” 宋运良眯着眼,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死?” 罗锐摇头:“对不起,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以。”宋运良点头:“除了你擅自行动之外,这个案子没有任何问题了。” “那行。”罗锐站起身,准备离开,他并没询问对方自己是不是可以离开。 “你先等一等。”宋运良赶紧抬手。 “你们还有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宋运良旁边的白发男子第一次开口。 他笑着看向罗锐:“我们这次来,除了询问案情情况之外,还有一个事情,那就是你,罗副支队,你愿不愿意调职到果安工作?” 听见这话,罗锐愣了一下,他望向李佩文,只见她嘴角挂起一抹笑容,眼神泛出光彩,向罗锐微微点了点头。 “罗副支队,你思维敏捷,行动能力强,个人身手也是首屈一指,我相信,你要是来我们果安,你的职业生涯会更上一层楼!你前途似锦啊!” 为了印证同伴的说法,宋运良也道:“是啊,我就直接叫你名字吧,罗锐,你的履历我们也详细调查过,要说破案能力和作风,你比青鬼陈浩还强,而且常常剑走偏锋。 只要你能来我们部门,我们会立即给你配一个行动小组,全是高技术、高学历人才,而且都是身手不凡的行动人员,你的才能也能得到发挥。” 听见这话,罗锐咧嘴笑了。 宋运良继续劝说:“果安和你们刑警虽然同在警务系统,但我们对个人的履历并不是很在乎,我听说,你除了是刑警副支队长之外,手里还有一家资金雄厚的投资公司。 我告诉你,你只要来我们这边,以后这些都不是事儿。就算是做了一些稍微出格的事情,也没人追究你。” 罗锐微微颔首,看向李佩文:“李组长,我来你们部门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李佩文抿了抿嘴,没有吱声。 宋运良忙道:“小李,你但说无妨。” “那好!”李佩文清了清喉咙:“如果罗副支愿意来果安工作,我请求组织同意我卸任行动小组组长的职务,我希望能和罗副支一起工作。” 宋运良向罗锐笑了笑:“听见了吧,咱们都是很欢迎你的,罗锐,说句话,只要你同意,我马上运作这事儿。” 这时,罗锐终于明白唐志国先前一番意味深长的话,看样子,这个老狐狸早就知道这茬了。 随后,罗锐向李佩文点点头:“李组长,谢谢你的好意,但是……” 继而,他看向宋运良,言辞诚恳:“也谢谢宋局长你们的好意,但是我已经有了自己的队伍,他们很好,我 希望和他们一起工作。” “抱歉!” 说完后,罗锐推开大门,擦了擦肩膀上的警徽,大踏步离去。 只留下李佩文等人,面面相觑,失笑摇头。 回到办公室后,见到这帮鸟人,罗锐叹了一口气:“怎么?卫生还没打扫干净?我还说咱们一会儿下班,找一个地儿喝喝酒、吃肉肉、唱唱歌,看来没这个机会了。” 一听这话,田光汉“喔”的一嗓子:“组长,你先坐着,我十分钟就能干完这活儿!” 楚阳、苏明远、杨波和方永辉也赶紧行动起来。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怒斥道:“一群见到荤腥都走不动的雄性生物。” 蔡晓静转过身,她把脸上的碎发拨向耳边,看向罗锐后,她笑了笑。 那笑容明媚的像是傍晚的红霞…… 第337章 只有他还活着…… 四月,小雨。 清明节过后,连续几天小雨,让临江市笼罩在薄薄的烟雨中,天气乍暖还寒,早晨和夜间都略有寒意。 八点半刚过,临江大桥这边工厂区的工人都已经上工了,街道上看不见几个行人。 沈卫华披着雨衣下楼,用袖子把摩托车坐垫擦拭干净后,然后骑着车,往临江大桥的下游驶去。 沈卫华是外地来临江市的务工人员,自己没什么学历,但进厂做流水线,他也不愿意。 好在,通过朋友介绍,去年在一家小砖厂干活。 老板辛万春和老板娘人很好,对工人的工作时间比较宽容,而且也不会克扣工资,只要做完自己的事儿,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而且,辛万春还在厂房里专门搞了一间电视房,新买了一台大彩电,专门给厂子里的工人闲暇时观看。 不仅如此,为了增加工人的积极性,上班的时候,老板娘还专门会买些一些水果,削好皮后,用盘子端给工人。 其实,这家砖厂不大,加上沈卫华一共也就五个工人,老板和老板娘都得干活,除此之外,这两口子还有一对儿女,也住在厂子里。 砖厂离工厂区有四公里的路程,周边都是荒地,挨着最近的是半公里之外的一家木工厂。 半个小时后,沈卫华把摩托车停在厂房外面。 下车之后,他看见工友周小泉蹲在大门边抽着烟。 “老周,这都几点了,厂子还没开门?” 周小泉站起身:“谁说不是呢,我就比你早来五分钟,我刚敲过门,里面都没人应。” “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这会儿又有一个工人走路过来,这个人是老板辛万春的远房表亲,以前犯过事儿,蹲了几年牢。 厂里五个工人,其中有两个住在厂子的宿舍里。 九点钟上工,按道理,里面不会没有任何动静。 沈卫华眉头紧皱,走到生锈的铁门前,用拳头使劲砸门。 “老板,老板娘,开开门啊!” 见里面还是毫无动静,沈卫华继续喊两个工友的名字,但依旧没有回应。 周小泉掏出兜里的手机:“我给老板打个电话看看。” 说着,他拨出了号码。 其他两个人凑在他身边,也歪着脑袋聆听。 电话铃声一直在响,但对方就是不接电话。 沈卫华皱着眉:“不行,我进去看看,你们俩把我推上围墙。” 三个人就来到三米高的围墙边上,其他两人、四手交叉,让沈卫华站在他们的手臂上,然后把他送上围墙。 沈卫华爬上去后,放眼向里面望去,厂子里静悄悄的,原本厂里养的那只小黄狗也不见影儿。 沈卫华总觉得有些不妙,他硬着头皮跳下围墙,往厂子里走去。 右边都是堆砌的红砖、以及铺在空地上的水泥砖,面积占满了一大半的厂地。 左侧就是老板和老板娘的住宿。 “老板,辛老板,你们在家吗?” 沈卫华来到门前,大声喊了一嗓子,见门虚掩着,他犹豫了,最后还是推开了门。 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 只见有两个人倒在血泊中,老板辛万春的脑袋被砍的只剩下皮肉,脑袋歪向门口,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啊!” “杀人了!” 沈卫华脸色苍白,这声音从喉咙里发不出,他两股战战,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似的奔向大门,哆哆嗦嗦的放下门栓。 “杀人了!” “死了,里面死人了!” 他终于喊出声来,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心里一片冰凉! …… …… 罗锐把碗里的面汤喝光,打了一个饱嗝后,看向站在柜台后面的莫晚秋。 罗氏猪脚饭已经营业一周了,这一周内,几乎没人来吃饭,餐馆内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莫晚秋抬起脸,瞥他一眼:“你今天不上班?” 罗锐耸了耸肩:“最近这半个月都没什么案子,我偷偷懒。” “现在都十点了,还偷懒,你一个副支队带头旷工,这不合适吧?” “关你屁事。”罗锐站起身,把面碗端去后厨。 老爸和老妈愁眉苦脸的坐在凳子里,只有农山心情很好的在熬大骨,他手里攥着铁钩子,勾起大锅里的羊肉,用筷子戳进肉里,看是否熟了。 “老板,晚上下班回来,我给您做西北美食,羊肉泡馍。” “ok。”罗锐答应一声,看向自己老爸和老妈。 “要我说,您二老闲着就闲着,开什么店,你瞧,现在谁还吃猪脚饭,这玩意都是给厂里的工人吃的。 俗话不是说了吗,吃不完的猪脚饭,干不完的流水线。 要我说,这个餐馆就该开着临江大桥的对面,那边厂子多,都是吃快餐的。” “都怪你!” 罗森瞪了儿子一眼:“没事儿,你扫什么黄啊!人家惹着你了?以前大排档、小餐馆这么红火,生意都能做到凌晨三点,你瞧瞧现在,没人来吃饭了。” 冯萍剜自己老公一眼:“我儿子扫黄有错了?你没看这临江市的治安一天比一天好,这都是小锐他们工作卖力,我告诉你,咱们没生意做,是你手艺不如以前了。 这几天,好不容易有几个顾客上门,你看看你做的那些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要我说,就该农山来掌勺,你去洗碗端盘子。” 罗森被怼的没话说,只好抱着双臂生闷气。 罗锐懒得听他们吵,他走出后厨,看见莫晚秋正从柜台后面出来。 “罗锐,我分析了,不是叔叔手艺不好,而是人家食客根本不敢上门,这附近的人都认识你,知道罗家出了一个小子,以前把天龙酒店的老板都给整垮了,而且现在你还是市局的副支队,人家怕你。 所以归根结底,是你招惹的事儿,让咱们没生意做。”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拉倒吧,转来转去,毛病还找我身上来了,你要是闲着没事儿,赶紧筹备你的警察博物馆。别在这儿跟咱爸妈搞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 “咱爸妈?”莫晚秋原本沮丧的表情一下子高兴起来:“罗哥,今儿晚上,我在酒店订了一个套间,你要不假装匪徒破门,我让你……” “想都别想!”罗锐挥挥手:“走了,上工了。” 半个小时后,罗锐前脚刚到市局办公室,陆康明就急匆匆的敲门走进来。 他还没说话,林晨就道:“咱陆局头上似乎有一朵乌云。” 田光汉接嘴:“何止,你看他一脑门的汗。” 果然,陆康明急切的道:“有警情,高平区发现一起特大杀人灭门案。” “啊?”众人一下子愣住了。 这清明节刚过,安稳日子还不到半个月,突然出现这么重大的案子,让人有些措不及防。 罗锐赶紧从椅背里拿起外套,招呼众人一声:“动作快点,那个……蔡队,集合法医和技术人员,咱们十分钟后出发!” 此时,市局围墙后面的两片空地已经动工了,几台大型挖掘机正在动工,发出轰鸣的刺耳声。 而在围墙这边,市局的五辆警车陆续开出,并拉响了警笛。 到达现场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幸好罗锐早饭吃的晚,要不然又得熬到晚上才能吃上一口。 砖厂四周都是土路和荒地,而且杂草丛生,只是在很远的地方,被附近的居民开辟出星星点点的菜园子。 最先到达现场的是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派出所见案情重大,第一时间上报给分局,分局的刑警大队也被吓到了,赶紧打电话给市局。 不仅如此,跟来的唐志国和陆康明也马上把这事儿上报给省厅,这事儿马虎不得,稍有不慎,是会追究辖区办案人员的责任。 砖厂四周都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并有派出所的民警站岗,不允许闲杂人等接近。不过,这附近也没啥人。 罗锐下车后,望了一眼四周的情况,然后把值班的民警招来:“谁叫你这么拉警戒线的?” 民警当然认识他,反问道:“罗副支队,有什么问题吗?” 罗锐抬手一指:“你没瞧见这附近都是泥路吗?警戒线再拉远一点,而且咱们进出的路面也用警戒线隔开,不允许乱踩乱踏。一会儿现勘采集痕迹时,不得骂死你们?” “好,好,我明白了,谢谢罗副支队提醒。”民警回答,赶紧找来两个帮手,小心翼翼地从门前隔开一条道,只容两个人并排进出的宽度。 唐志国打完电话后,来到罗锐跟前:“咱们已经通知了省厅,他们得等我们先勘验现场后,看是否有明显的侦查方向,才决定派不派人来。罗锐,你先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是。”罗锐应了一声,然后带人进入大门。 首先就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鼻腔。 接着,就是一大群人站在院子里,正在说话的是高平分局的刑警大队长,韩栋。 见到罗锐后,他赶紧迎上前:“罗副支,您来了。” 罗锐点点头,向屋里张望,他并没有注意到韩栋称呼自己竟然用上了敬称。 田光汉等人却留意到了这个变化。 不仅是韩栋的眼神和语气变了,就连他身边的徒弟方聪,也是一脸敬畏的盯着罗锐。 这时,法医田静带着一行人进门,人手都提着勘察箱。 “借过,借过,人别都杵在这儿。”田静语气生硬,见到罗锐后,她还冷笑一声:“哦,我当是谁呢。罗副支,怎么不进去?” 罗锐挑了挑眉:“你田主任现场都还没看,我敢先进?” “知道就好。”田静瞥了他一眼,然后带人走进现场。 韩栋和方聪对视一眼,心想罗锐这么牛叉的人,还能在法医跟前吃瘪? 韩栋心情立马好了很多,看样子,自己这个刑警大队长搞不定法医人员的脾气,这罗锐也照样如此。 此时,罗锐问道:“说说吧,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栋收敛心神,回答:“我也是刚来,现在只知道里面死了五个人,其中有两口子是这家砖厂的老板和老板娘,还有一个年轻女孩,是这两人的女儿,正在读初中。 还有两名被害者为一男一女,男的是砖厂的工人,女的是砖厂请的做饭阿姨,这两个人也是两口子。” 听见这个,罗锐眉头紧皱:“一个活口都没留?” 韩栋摇头:“目前还不清楚。” “报警的人是谁?” “砖厂的三名工人。” “人在哪儿?” 韩栋指着大门外:“我手下的人已经把他们控制起来了。” 罗锐转头看向田光汉:“老田,带人去给这个人做笔录,分开问,然后交叉比对他们的笔录,看能不能发现对不上的。 给你一个小时,我要看到他们完整的笔录。” “是!”田光汉答应一声,叫楚阳、方永辉等一起出去。 韩栋这时问道:“罗副支,您是怀疑这三个报警的工人?” “按照程序而已,我没怀疑谁。” “是,是。”韩栋点头,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做刑警都是这样,怀疑一切可疑的人。某人遇害,首先被盯上的就是被害者的家里人。 要不然,韩栋先前也不会说“控制”二字。 时间缓慢过去,罗锐也没闲着,在厂房的其他地方查看了一圈。 除了前边的住宅,后面都是大片空地,挨着围墙堆满了砖头,因为这几个月雨水多,所以露天都拉着防雨布。 地面上,都是碎砖头,坑坑洼洼的。 一台运砖的红色东风货车,停在后面厂房的位置,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辆银白色的本田车,以及一辆三轮车。 厂房里,也全都码着砖头,顶棚上悬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装卸区,看样子,这里就是出货的地方。 韩栋跟在罗锐的身边,有点虚心学习的样子。 不多时,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跑来。 韩栋赶紧停住脚步,为首的民警招呼道:“韩队。” “老张,查清楚了吗?” 老张点头,望向罗锐,他还没开口,韩栋连忙给他介绍:“这是市局的罗副支。” “我知道,我们以前带着罗副支队扫过黄。”老张嘿嘿一笑。 罗锐脸一下就黑了,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老张继续道:“顾大勇顾所以前是我老领导。” 罗锐心里明了,眼前这位已经是凤祥派出所的副所,这几年,他应该是被调职到高平分局的辖区。 韩栋岔开话题:“老张,别磨磨唧唧的,查到什么,赶紧讲。” “行。”老张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这家砖厂的老板叫辛万春,他老婆叫邹芳,两个人都是临江市人,这家砖厂经营很多年了。 户籍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对儿女,女儿叫辛小菊,正在市一中上初二,儿子叫辛鑫,2000年出生,今年九岁……” 说到这里,罗锐马上叫停:“你说辛万春有一对儿女?” 闻言,老张赶紧核对户籍信息,他点头:“是啊,没错,这上面都写着呢。” 韩栋道:“罗副支,这有什么问……”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现下的情况不明,案件模糊,法医、现勘、民警排查等悉数登场,互相之间并没时间交流,以至于形成了信息闭塞的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刑侦电视剧里演的,带队的刑警不管三七二十一,比法医还早进入案发现场,时间是珍贵的,破案难度是有的。 不掌握案件全貌,很难找出关键线索,错过侦破的黄金时间,那就糟了。 说着,罗锐赶紧向案发现场跑去,韩栋也立马跟上。 刚进门,他就看见客厅里躺着的两具尸体,现勘和法医正踩在板桥上,仔细地检查被害人的死亡的情况,以及搜索现场的指纹、毛发等物证信息。 田静看见罗锐后,皱着眉头:“我们还忙完,能不能一会儿再进来?” 罗锐不像先前那样客气,语气急躁的问道:“有没有一个男孩子的尸体?” 一听这话,田静就知道事关重大,罗锐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 她站起身,立即回话:“客厅里是两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厨房有一名中年女性尸体……” 随后,她指着楼上:“我刚看了,楼上的卧室里,也有两具女性的尸体,但没男孩的尸体!”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准备登上楼梯。 田静马上提醒:“你小心一点,楼道和二楼都还没勘察,别污染了现场。” 这种恶劣现场,多人惨死,一分一毫的物证信息都是至关重要的,要是错过了一点点蛛丝马迹,可能就会影响对案子的判断。 罗锐赶紧从现勘手里要了脚套和手套,穿戴后,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往楼上走去。 这栋楼一共三层,都是红砖搭建的,一楼的面积很大,也很随意,墙面都是水泥涂抹,并没有装修。 但二楼的情况却不同,乳白色墙壁,木地板,家具沙发等齐全,这应该就是老板辛万春一家人所住的楼层。 刚上楼,罗锐就闻见这里的血腥味比一楼还浓。 他不禁咽下一口唾沫,向左侧敞开的卧室房门走去。 门虚掩着,门把手已经被破坏掉了,地面掉着金属把手。 罗锐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房门,只见一个女人躺在地板上,上身什么也没穿。 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年轻女孩躺在床上,脑袋靠着床沿,她照样是什么也没穿。 黑色的、如同瀑布的头发,倾泻而下,发丝触在地板上。 两个人都被鲜血包裹,鲜血像是油漆般,凝固在原木地板上。 这个卧室里的床是上下床,在二层床铺的墙面贴着两张明星海报。 “真是畜生啊!” 罗锐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他急忙转过头,发现是韩栋。 他叹了一口气,把刚从老张手里拿的户籍资料递给罗锐。 “死在卧室里的是母女俩,辛万春的老婆和女儿。” 罗锐接过后,只是稍稍瞥了一眼她们的照片,然后翻到最后一页,名叫辛鑫的那个男孩子。 “要我说,凶手肯定不止一个人,敢一下杀这么多人,胆子太大了!” 罗锐抬起头,盯着他:“韩队,有心情在这儿推测,还不如赶紧召集人手,把这个孩子找到。” “好的,我马上去!”韩栋悻悻然,答应一声,快速地跑下楼。 罗锐回过神,小心翼翼的走进卧室。 中年女人是这家砖厂的老板娘,户籍上的照片和死者能对应上,名叫邹芳,四十来岁。 虽然上衣被脱掉了,但下身的衣物还在,应该是被凶手侵犯,并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侵害。 她的下身穿着睡裤,但上身的睡衣不见了。 她背部有一条惨烈的伤口,伤口长约十五公分,上重下轻,推测为凶手从她身后,用刀具挥砍造成的。 除此之外,她的致命伤在后脑勺上,半边脑袋都差点被削掉了。 她倒下的地方,离床两步的距离,双手往前,左腿弯曲,似乎在临死前,向前爬行。 而在床上,她的女儿,名叫辛小菊的女孩,死状更加惨烈。 她不着寸缕,脖子有一道很深的划痕,皮肉翻卷,鲜血已经流尽了。 鲜血是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淌,然后流在木地板上,以至于地板上的血渍形成一大片血泊。 那血,就像盛开的红莲,向四周蔓延。 罗锐闭着眼睛,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 母亲发现歹徒闯入,她跑进孩子的房间,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但这时,凶手跑上楼,破坏门把手,当即就向母亲的背后砍了一刀。 而后,凶手对她进行侵犯,她宁死不从。 这时,躲在房间的女儿大声呼救,凶手丢掉母亲,对女儿进行残害。 作为母亲的邹芳,眼睁睁地看着…… 她在巨大的痛楚中,在地板上爬行,想要救下女儿…… 凶手完事后,抹掉辛小菊的脖子,临走时,再用作案工具向邹芳的后脑勺砍去。 凶手残忍至极,到底是一人作案,还是多人作案?! 还有,案发当时,小男孩在哪里? 难道被凶手带走了? 不,不可能! 罗锐猛地睁开眼,这间卧室是双人床,二层床铺贴着动漫海报。 罗锐心中一凛,向邹芳的伸手的方向看去…… 她的眼睛依旧睁开,死死地盯着床铺下面。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他单膝跪地,向床下面望去…… 第338章 找到他! 罗锐蹲下身,单膝跪地,往床下面看去。 只听见一声低低的呜咽,一双明黄、怯弱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此时,蔡晓静和林晨来到了门口。 两人瞧见他的动作,一下子愣住。 “乖,过来我这里。”罗锐向床下喊话。 “呜呜……” 林晨也跟着趴下,瞧见床下面竟然是一条半大的小黄狗。 罗锐站起身,吩咐道:“你来把它弄出来。” “我?”林晨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是你,难道还是我?我杀过生,这只狗能闻见我身上的气味。” 林晨撇撇嘴,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尾,蔡晓静也跟着来到床头。 两个人一阵逗弄,这才把这只狗给鼓捣出来。 林晨把小东西抱在怀里,小黄狗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把脑袋埋在她的臂弯里,她心里一阵柔软。 “别怕,别怕,我们是警察,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蔡晓静拍了拍手,向房间看了一圈,发现现场有多处血脚印,可都被擦拭过。 但是却没有狗脚的梅花印。 她道:“案发当时,这只狗应该一直躲在床底下。” 罗锐点头:“没错,它是目击者。” 话音刚落,他看向血泊之中,虽然现场的痕迹被清理过,但是还能看见一双小孩子的足迹,通向门口。 足迹没有纹路,应该是赤脚跑出去的。 罗锐沉吟着:“除了这只狗之外,名叫辛鑫的小男孩,当时应该也躲在床下。” 他赶紧下楼,看见韩栋已经在院子里集合民警。 “韩队,案发当时大门是锁着、还是开着的?” 韩栋眨了眨眼,回答不上来,因为他也才刚来没多久,具体情况还不太了解。 这时,田光汉从门外跑来,手里拿着一份笔录。 罗锐接过后,只是大概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来开口:“报警人声称,他们上午过来时,大门是从里面锁着的,这砖厂四周都有围墙,围墙高度接近三米,只有大门这个出入口。 被害人辛万春,他的妻子女儿也一同遇害,只有他的儿子辛鑫下落不明,我推测他应该没有被嫌疑人绑走,这个小男孩还在砖厂里。 现在,你们全部人仔细的搜查砖厂里面,一个角落都不要给我放过!” “是!”院子里的民警齐声回答。 韩栋安排:“一队人去厨房那边,另一队人去厂房里,还有砖窑那边,去一队人,给我搜查仔细了! 我告诉你们,这家人就只剩下这个独苗,无论如何,都必须我给找到这个孩子!” “明白!”高平分局的民警们立即行动起来。 罗锐带着蔡晓静、林晨也跟着去找。 砖厂的面积很大,占地也很广,不应该只有这几个工人。 林晨解释道:“这个辛万春前几年的生意做的很大,不过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城里现在一般都不用红砖,所以这家厂烧制的砖头,几乎都是卖给乡镇的民建房。” 眼下这个案子的杀人动机还不明确,辛万春又是砖厂的老板,难免和别人产生纠纷,所以林晨第一时间就开始排查辛万春的背景信息。 罗锐只是点点头,快步走进砖窑里。 确实如林晨所说,偌大的砖窑都是冷的,外面的工地上摆放着大面积的泥胚,早就被风干了。 砖窑里黑漆漆的,罗锐进去后,民警拿着手电筒,在里面搜查。 罗锐沿着一排架子往前找,他一边走,一边喊道:“辛鑫,你在里面吗?我们是警察叔叔,你安全了,你如果躲在里面,赶紧出来。” 见他这么喊,林晨和蔡晓静也向周围走去,双手拢在嘴边,一边喊着孩子的名字。 “辛鑫,别害怕,我们是警察,你安全了。” 顿时,砖厂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林晨手里还抱着那只小黄狗,幼小的身体在她怀里微微颤抖。 这时,一个民警过来,向罗锐摇头:“罗副支,没人,这孩子应该没在这里。” “窑里叫人去看过吗?” “都仔细搜过。” “再搜一遍!” “好的。” 罗锐紧皱着眉头,向堆放成品的厂房里走去。 林晨也跟上,她刚迈进去,怀里的小黄狗“汪汪”的叫了起来。 罗锐回过头一瞧,只见一个小男孩蹲身、躲在两排红砖的夹缝里。 他脸色苍白,抱着双臂,向这边抬头过来。 “小黄……” 罗锐心中一凛,林晨也是睁大了眼睛。 “汪汪……” “小黄……”男孩声音哽咽,他赤着脚,脸上全是灰尘。 突然一下看到他,不止是罗锐和林晨,蔡晓静也是全身发麻。 这一家人,只有这个年幼的小男孩还活着,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妈妈和姐姐被杀。 这是何等的残忍!! 蔡晓静的眼泪随即就流了出来,她哽咽道:“孩子,别怕,我们是警察。” 林晨也抹了抹脸颊的眼泪,扯了扯身上的制服:“辛鑫,你安全了。” 看见她们身上的制服,男孩一下子哭了出来。 “呜呜……我要我妈,我要我姐,我爸死了,他们都是死了。” “别难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杀害他们的凶手。”罗锐承诺着:“出来吧。” 夹缝太窄,他们根本钻不进去。 听见这边的声音,正在搜寻的民警立即赶过来。 罗锐赶紧伸手阻止他们。 但男孩低着头,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 罗锐把林晨怀里挣扎的小黄狗抱过来,蹲下身,把小狗放在地上。 这只小黄狗“汪汪”的叫了两声,迈着四肢,小跑到夹缝中。 小狗来到男孩脚边,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见状,男孩把小狗抱在了怀里,将脸贴在它毛绒的脊背上。 “小黄,只剩下我和你了……只有我和你了……呜呜……” …… …… 深夜十点,市局一号会议室。 无论是民警、刑警,法医、或是三个分局的刑警大队都齐聚于此。 数百人,或坐、或站,个个都是神情严肃,一声不吭。 案情重大,即使不是主管刑侦的唐志国也到场了。 他叫人把门关上后,站在桌前,看向罗锐:“那孩子安抚好了吗?” 蔡晓静帮着回答:“在接待室里,林晨陪着。” “能问话吗?” 罗锐摇头:“吓着了,有些神志不清。叫来了医生,医生说得缓一缓。孩子的爷爷奶奶在乡下,已经联系他们了,这会儿我手下的人,正带着他们去殡仪馆认尸,估计要后半夜才能过来。” “好。”唐志国应了一声,看向众人:“这个案子虽说没有演变成灭门惨案,但一共死了五个人,这是这些年新发案件中,最惨烈的,最残忍的案件! 别的不多说,省厅和市里都要求我们限期破案,一定要把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最后一句话,唐志国是对着罗锐说的,而且大家的眼神也都看着他,显然,罗锐是被给予了厚望。 “限期破案?”罗锐琢磨着:“给多长时间?” 唐志国举起三根手指:“三天,三天以内,我要嫌疑人的名字!” 一旁的陆康明眨了眨眼,向众人喊道:“大家还杵着干嘛,案情情况谁先说?” 田光汉举起手:“我先来吧,我们到达现场后,立即对三位报警人做了笔录。 这三个人都是先后抵达砖厂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最先到的人叫周小泉,本地人,今年43岁。 因为砖厂是九点钟上工,他是在八点五十分到的厂子,见门没开,他往里面喊了几声,但是没人应门。 这之后,是一个沈卫华的工人,这个人是外地人,他是骑着摩托车过来的,接着就是砖厂老板辛万春的远房表弟,叫向强,28岁,本地人,有盗窃前科,坐过牢,以前是一个混子。 这三个人先是叫门,里面没人回应,于是周小泉和向强就把沈卫华送上围墙。 最先看见杀人现场的就是沈卫华,他进去之后,看见客厅里死了两个人,连滚带爬的打开了砖厂的大门,放两个同伴进来。 听见说里面死了人,周小泉不敢进去,只有向强进客厅瞄了一眼,也被吓着了,于是三个人就报了警。 我和咱们的技侦核实过,大门边上的围墙采集到了沈卫华的足迹,除此之外,客厅里也有他和向强的足迹,这和他们的说法如出一辙。” 康柏林问道:“具体是谁报的警?” “打报警电话的是沈卫华。” “把向强的身份信息调出来。”康柏林向一个后勤民警吩咐,显然,有案底在身的向强,被他重点关注了。 罗锐道:“老田,你继续。” “好。” 田光汉舔了舔手指,把手里的笔录翻了一页,继续道:“砖厂一共五个工人,加上被害人以及被害人的家属等等,一共有九个人。 头一天,下班的时间是在晚上九点。 沈卫华和周小泉吃了晚饭,九点半最先离开的,他们说走之前,砖厂里并无异常,而且老板娘邹芳还给他们一人提了一袋水果。 接着就是向强,他是在十点钟离开,吃了饭还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骑着自行车回去住处。 这个向强有些不老实,他的说法和另外两名报警人有些出入。 譬如说,沈卫华和周小泉两人都说,辛万春和邹芳人很好,而且不克扣工资,经常给他们发福利,就算是家里有急事需要用钱,辛万春也会给他们提前预支工资。 但向强却认为辛万春和很抠门,对他很严厉,特别是老板娘邹芳,平日里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而且,因为向强犯过事,结过婚,有孩子,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所以辛万春每个月都只给他四分之一的工资,其他的都是按月打给他老婆的卡里,所以向强对辛万春和邹芳有很大的意见。” 话说到这里,罗锐问道:“这话是向强自己说的?” 田光汉摇头:“这是周小泉和沈卫华的笔录,向强他自己没说这话。” 念及于此,罗锐沉吟着:“向强对辛万春这一家人就没任何评价?” 田光汉赶紧从杨波手里拿过对方做的笔录,连续看了好几页后,他回答:“没有,他只是说了今天早上看见案发现场的事情,别的事情没多提。” 继而,罗锐看向田静:“田主任,死亡时间能确定了吗?” 田静作为法医,一般都是精益求精,轻易不发言,但这会儿,她不敢这么做。 一共死了五个人,死状惨烈,她要是还自持法医的严谨精神,领导是要骂人的。 田静叹了一口气:“最先遇害的是楼下的三个人,辛万春和他的工人死在客厅,工人的妻子死在厨房,三个人都是被乱刀砍死,也有搏斗的痕迹,至于死亡时间,初步判断是在昨天的深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楼上的两名女性被害者,也是在同一时间被害,先后不超过十五分钟。” 唐志国问:“作案工具是什么样的?” 陆康明道:“家中有被翻动的痕迹,会不会是劫财?” 罗锐也在同一时间开口:“老田,这三个……” 见状,唐志国和陆康明赶紧闭嘴,两个人赶紧抬手,把主导权让给罗锐。 “老田,头天夜里,这三个报警人的不在场证明问过了吗?” “问过。这个周小泉的老婆在工厂区上班,他和老婆女儿一起住,我们下午去走访过,他的家里人证明昨天晚上深夜到第二天早上,周小泉在家,哪里都没去。 我们没有发现这家人有撒谎的迹象。 另外,沈卫华是外地人,也是有女朋友的,但她女朋友在上夜班,没法给他作证。 不过,沈卫华居住的是公寓楼,我们查过了监控,他回家后,确实没再出去过。 至于这个向强,这小子是十点钟离开砖厂的,骑着自行车去大排档和朋友喝酒,但晚上十二点,他就离开了。 他说这之后,他回了自己的出租房,但出租房没有监控,而且他也是一个人住的单间,我们目前还无法证实他的供词。” 康柏林忍不住了:“老田,你找这个向强做笔录的时候,他的表现如何?” 田光汉摇头:“他的笔录是楚阳做的,我只是报告。” 楚阳立即站起身,回答:“康支队,向强的笔录是我和苏明远采集的,我俩一致认为,这个向强有撒谎的迹象,应该有所隐瞒。” “他现在人在哪儿?” “这三个人都在询问室里。” 唐志国赶紧向一旁的警员吩咐:“我给办传唤证,先把这个向强带进讯问室,先晾他几个小时,一会儿,罗锐你去审他!” “好的。”罗锐答应下来。 接着,唐志国看向痕检部门。 “说吧,现场情况是什么样的?” 技术部门的领导站起身:“现在时间紧,情况复杂,我手下的人还在加班加点的勘察,我现在只能提供以下信息。 第一,砖厂前面那栋楼,也就是案发现场,除了是辛万春自己家人所居住之外,一楼也是工人吃饭和活动的区域。 我们在一楼采集到了不少人的足迹,经过对比,除了砖厂里的工人之外,还有好几组陌生人的足迹、毛发和指纹。 至于人数一共有多少,我现在不能确定。 第二,通往二楼的楼道里,以及二楼的客厅,我们也在地板上采集到了不少人的足迹,其中有辛万春的家人之外,还有在厨房遇害的女性被害人,还有刚才说的向强,以及好几组陌生人的足迹。 第三,二楼的房间,特别是辛万春夫妇所居住的卧室,被嫌疑人翻找过,辛万春的背包、行李箱,以及衣柜、抽屉等都被打开过。 辛万春的钱包、银行卡,以及他老婆邹芳的钱包、首饰都没有发现,这些东西是最常见的,推测应该是被嫌疑人带走。 第四,案发现场被清理过,嫌疑人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因为被害人辛万春的卧室应该是最“干净”的现场,但衣柜、抽屉等都没发现可疑人员的指纹和毛发。” 康柏林皱着眉:“那你的意思,无法通过物证痕迹,找到嫌疑人?” 对方为难道:“康支队,我没把话说那么死,但也没这么绝对,我们技术部门需要时间,就算是足迹这项,也需要时间去对比。 对了,说到这个,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两点消息。” 康柏林忙道:“您请说。” “是这样的,我们在辛万春的柜子里找到了喝剩下的白酒瓶,这瓶酒放在最外面,我们从酒瓶上提取到了两个人的指纹。” 罗锐问道:“你的意思,案发头天晚上,辛万春招待人喝过酒?” “现在还不确定这两枚指纹是谁留下的,至于什么时间喝的酒,我也不清楚,这个就要靠你们去查了。 第二点信息,我们在砖厂后面的围墙上提取到了两枚足迹,应该疑是嫌疑人的。” “行,麻烦你们优先比对这两枚足迹。” 随后,罗锐继续道:“我查看过二楼卧室的现场,嫌疑人除了带走被害人的财物之外,还带走了一样东西。” 技术主管问道:“是什么?” 毕竟这是他勘察的现场,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遗漏。 “被害人邹芳和其女儿辛小菊一同遇害,辛小菊被嫌疑人侵犯,她的衣物都在卧室里,但邹芳的上衣没见了,应该是被嫌疑人带走了。” 康柏林皱眉问道:“带走这个干嘛?” 罗锐等着技术主管说话,对方回想了一下,忙点头:“这个是我的疏漏……” 田静跟着讲道:“正如罗副支所讲的,被害人辛小菊的衣物都在,而且还被嫌疑人撕扯过,这些东西都在我们法医部门。但被害人邹芳的上衣,确实是没找到。” “另外,邹芳和辛小菊的身上都没有发现指纹和毛发,而且也没有发现米青液,不过我们初步勘验过辛小菊的尸体状况,她生前确实被侵犯过,有撕裂状。 嫌疑人在作案时,应该是使用了避雨套。 另外,辛小菊在挣扎的过程中,指甲里残留了一些衣物纤维,我们实验室正在化验这种纤维材质。 所以,罗副支,你们抓捕嫌疑人时,最好是把他当时所穿的衣服找出来,这关乎定罪的证据之一。” “明白。田主任,关于作案凶器,你有定论了吗?” 田静站起身,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接投影仪,把五名被害人身上的伤口投放在大屏上。 罗锐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还原犯罪现场。 “最先被杀的是辛万春和一个叫雍建的工人。 辛万春胸口被砍了一刀,伤口长约十厘米,接着是雍建,他是被一刀砍在左小臂上,从持刀的方向来看,凶手是背向门口,正面迎向辛万春两个人。 辛万春没有防卫伤,应该是凶手出其不意下的手,把他砍倒后,凶手又持刀砍下雍建,后者用左臂挡了一下,可以看见他左边的伤口,骨头都被砍裂开了。 说明凶手下手非常狠,根本没有留手。 接着,凶手继续挥刀劈砍,这一刀砍在了雍建的脑袋右侧,挨着太阳穴附近。 雍建倒地,随后死亡。 这个时候,辛万春还活着,并且身下的血迹有往后拖拽的痕迹,他应该是在受伤的情况下爬行过。 但凶手没有放过他,朝着他的脖子来了一刀。 杀了这两个人后,凶手直奔建在旁边的厨房,刀上的血一直往下滴落……” “大家都去过现场,砖厂的厨房是单独建造的,就在住宅楼的旁边,但是呢,凶手是从客厅里面出去后,然后才走到隔壁的厨房。 客厅最里面通往厨房的门很小,而且是金属门,凶手从这里过去厨房,那么是不是说明,凶手对砖厂的环境很熟悉? 再者,死在厨房里的女性被害人,在凶手杀人时如果并没有出现,凶手是怎么知道厨房里有人? 我看过现场环境,从大门进来,完全看不见厨房里的情况,因为门是开在住宅楼的后面,即使里面亮着灯,也看不见。 而且,凶手行凶时,是在深夜十二点,厨房阿姨为什么会在厨房里?这也是一个疑点,不过结合先前技术人员的勘察结果,可能案发当晚,辛万春应该是和某些人吃过饭,喝过酒。” “凶手在一楼杀完人后,直奔二楼,这个时候,老板娘邹芳已经有所察觉,她第一时间冲进两个孩子的房间。 凶手紧追而至,在关门时,破坏掉门把手,门上有刀砍的痕迹,他向邹芳后背砍了一刀。 当时,邹芳的女儿见歹徒闯了进来,开始呼救。 凶手怕外人听见,当然,砖厂的附近也没有人能听见女孩的大声呼喊。 凶手在邹芳失去抵抗力之后,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便对辛小菊起了歹心。 在完事之后,凶手杀掉被害人辛小菊,捡起邹芳的上衣,包裹带血的刀具,清理案发现场,关上大门,从砖厂后面翻越围墙逃跑。 案发当时,被害人邹芳的儿子辛鑫和那只小黄狗,都躲在床下,她没保护好女儿,但是她保住了自己儿子的生命。 这个凶手是一个极度残忍的人,他对砖厂的环境熟悉,但不了解辛万春家庭状况。不然无法解释,辛鑫能够活下来。” 罗锐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林晨站在门外,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组长,辛鑫开口了,他说他看见凶手的面貌了!” 第339章 我看见了凶手 临江市局,接待室。 桌面上放着一桶已经冷掉的泡面,塑料叉子还插在封口,并没有被食用。 男孩辛鑫坐在旁边的椅子里,怀里抱着那只相依为命的小黄狗。 房门被推开时,人和狗都惶恐的抬起头,脸上都是警惕和胆怯的神情。 走廊外面围着一圈民警,但没人进来,他们都是屏息凝视,生怕稍微发出一点响动,便会吓着男孩。 辛万春一家三口被杀,只剩下这个九岁的孩子还活着,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母亲邹芳在最危险的时刻,不顾一切想要保护自己的两个孩子,但最终只救下他一个。 这个特大杀人刑事案,幸存的辛鑫是最后的目击者,所以他的笔录,最为重要,这也是市局民警聚集于此的原因。 康柏林想要进门,但却被唐志国给拦住了:“还是女同志去问吧。” “那好。”康柏林答应一声,向下属吩咐道:“不用带去询问室,就在这儿做笔录,那个谁,赶紧把摄像机架起来。” 随后,拟定的询问人员是林晨和蔡晓静。 两个人都是女警,天然给人一种信任的感觉,而且都穿着制服。 蔡晓静拿着笔记本,坐在辛鑫的对面,双方之间没有桌子,尽量给眼前的孩子营造一个轻松的谈话环境。 林晨坐在桌子边,桌面上搁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唐志国向蔡晓静点点头后,后者身体前倾,望向辛鑫,脸上露出笑容来。 她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辛……鑫。”男孩回答,但并没有抬起头来。 “你今年几岁了?” “九岁。” “你父亲和母亲叫什么名字?” 问到这个,辛鑫的眼泪突然决堤:“我爸……我爸叫辛万春,我妈叫邹芳。” 他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叔叔,阿姨,他们死了,他们被人杀了,还有我姐姐!我看见凶手了!我看见他了!” “孩子,别激动。”蔡晓静强忍着眼泪,离开椅子,蹲在他的身边:“告诉阿姨,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最残忍的问题,让眼前的男孩回忆父母被杀的场景,让在场的刑警无不动容。 蔡晓静能听见走廊传来的叹气声,此起彼伏,有的刑警不忍再看下去,纷纷转过头。 特别是一些涉世未深的菜鸟,更是紧咬着腮帮子,紧攥着拳头。 林晨忍不住捂了捂嘴,咬了咬牙,然后从桌面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蔡晓静。 蔡晓静把男孩的眼泪揩拭掉:“孩子,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阿姨,不要害怕,你现在安全了,你身边都是像我这样的警察叔叔,他们一定会抓到凶手,帮你爸爸妈妈报仇。” “报仇”这两个字,作为警察,是绝对不能乱说的。 但蔡晓静还是说出了口,她的父亲也是在某次调查毐犯的案件中牺牲的,所以她对失去家人最为感触。 果然,这话起了作用,男孩抬起脸来,脸上都是眼泪和鼻涕。 …… …… 一号审讯室。 罗锐并没有等候楼上对男孩的审讯结果,案件重大,时间太过紧急,上面限期破案,这压力可想而知。 罗锐推开门,带着田光汉走进审讯室。 向强并没有被限制自由,只是坐在审讯椅里,脸上的神色惊疑不定。 见到有人进来,他想要站起身,但现在所面临的处境,让他心里升起警觉,自己还是坐着比较好,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至少自己没有被上铐,而且先前带自己来的民警都说了,只是简单的问询,并不是强制扣留。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忐忑,审讯室的环境本来就很有压迫感,而且他自己也经历过,所以不由得紧张起来。 “嘭!”的一声。 一摞文件摔在桌面,把向强吓了一大跳。 田光汉开始告知被问询人的权利和义务。 这之后,罗锐紧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年龄和家庭住址,身份证号码报一下。” 向强舔了舔嘴唇:“警 官,我白天都做过笔录了,怎么把我带到这儿来?” “我强调一遍,我问,你答,明白吗?” “那我选择不说。”向强想要挣扎一下:“你们这是把我当做杀害我表哥一家的嫌疑人了,我要是说错话了,你们不得把我送进去?不,这可是杀头的罪。 警官,我可没杀人,这么大的案子,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敢干?” 罗锐冷笑一声:“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是吧?姓名,年龄,住址,你到底说不说?” 向强抱起双臂,侧过脸,开始抵抗。 “行。”罗锐站起身,向田光汉道:“咱也别问了,这个人无名无姓,应该是一个黑户,黑户的话按照规定,可以无限期关押……” 他话音刚落,向强脸色一变,自己本来就没杀人,警方没有证据,只要24小时一过,他就能恢复自由。 但是黑户的话…… 向强赶紧把自己的身份信息一股脑的说出来,就连自己老婆偷人的事情也巨细靡遗的讲出口。 闻言,罗锐黑了脸:“没问你老婆的事儿,说一说你四月六号的晚上从砖厂下班后的去向。”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向强叫苦,但见到罗锐的黑脸,他叹了一口气:“我是十点钟离开砖厂的,在我租房的楼下和几个朋友喝了一会儿酒,然后大概是晚上十二点回的出租房。” 撒谎! 向强是摸着鼻子回答的,而且左眼还往上瞟。 “有人能证明你一整晚都待在出租房吗?” “我一个人住,谁能给我证明?警官,我说的是实话!我表哥一家人被杀,肯定不是我干的,再说,如果是我干的,我干嘛第二天早上还去砖厂上班?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沈卫华和周小泉,他们能给我作证。” “没说你杀人!”罗锐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 正当向强表情轻松时,罗锐继续道:“但又证据表明,你在四月六号晚上十二点之后,返回了砖厂,你去干嘛了?” “啊?”向强一脸的惊慌失措:“我……我没……” “撒谎!”指着他的鼻子:“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找过和你一起喝过酒的那些人,他们指控你当天晚上扬言要杀了辛万春!” 向强赶紧解释:“我没有,警官,他们胡说,我……我那是说气话,您想啊,我表哥,当然,他也不我亲表哥,他把我的工资都打给我老婆的卡上,你说我能不恨他吗! 但要说杀了他,我肯定不敢啊,不是,您刚还说我没杀人,怎么这会又变卦了?” “那就说清楚,四月六号深夜十二点后,你的去向,你不说清楚,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向强的脸色阴晴不定,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他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是,那天晚上喝完酒后,我是返回了砖厂,不过,你们得信我,我没去杀人。” “你先说。” “好,其实我是去见老雍的老婆。” “什么?”罗锐脸色一窒:“你说的老雍是指雍建?” “是!”向强道:“我……我和他老婆有点关系,我那天晚上喝了酒嘛,老婆又没在身边,所以我就……反正我没杀人。” 罗锐皱着眉,问道:“你说仔细一点,你是几点钟返回的砖厂?” “我到的砖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没注意时间,而且我去之前,还给汪巧珍去了一个电话。 我们一般都是在厨房……呃,干那事儿。 可是当我到了之后,我再给她打电话,她说我表哥家里来客人了,这会儿还在喝酒,今晚上没时间。 我当时酒精上头,对她不依不饶,我说干这事儿也不一定在屋里。 于是,我把她叫了出来,亲热了一会儿……” “你先等一下。”罗锐拿起田静的法医记录本。 这个叫汪巧珍的初步尸检时,并没在她身上发现残留的米青液,而且这个女人已经接近五十岁了。 这表明,两个人当天晚上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xing关系。 “她有没有和你讲辛万春招待的是谁?” 向强摇头:“没说,不过汪巧珍的老公雍建也在一 起陪酒。” “这之后呢?” “这之后我就走了,而且我也怕雍建发现我和他老婆的关系。” “当时,你有没有听见和看见什么?” 向强回忆着,随后点头:“有,我记得当时我骑自行车离开时,辛万春的儿子在二楼的窗户前看见我了。” 一说到这,他一拍大腿:“警官,那小子还活着吗?他可以给我作证的!我听说他们一家人都死了,不会连这孩子也被杀了吧?” …… …… 接待室内。 男孩辛鑫喊叫道:“是向强,是他杀了我爸,我妈,还有我姐!” 闻言,蔡晓静赶紧问道:“你怎么确定是他?” “我看见他了!”辛鑫神情激动:“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我们家的,在那之前,我还和他在电视房里一起看电视。 这之后,我晚上起来尿尿,在客厅的窗户前,看见他骑着自行车,就在围墙后面转悠!” 闻言,接待室内的刑警神情一震,康柏林差点暴走,准备去审讯室,但被唐志国给拉住了:“火急火燎的,着什么急,人还能跑了?!” 蔡晓静继续提问:“你有没有看到他进入厂房?”、 “没有,但是他和汪姨躲在围墙后面,我看见汪姨跪在他面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名叫汪巧珍的这个女人,出去见过向强?” “是。” “当天晚上,除了这个人之外,还有谁在你们家?” “是有几个人,他们是很晚过来的,我和姐姐已经上楼睡觉了,我爸在招呼他们。” “都有谁?你知道名字吗?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吗?” 辛鑫摇头:“我记不住。” 蔡晓静用右手在他的膝盖上轻轻拍了拍:“你仔细想一想,看能不能回忆起来?” 时间缓慢过去,辛鑫咬着牙,努力的会议,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显得非常懊恼:“对不起,我没用,我没用,我不知道。” “别难过,不要勉强自己。”蔡晓静安慰着:“这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和我姐住一间卧室,我爸给我们买了一张上下床,我和我姐就一直争抢上铺,当天晚上,我没抢过我姐,不,是我让给我姐睡的上铺。 呜呜……死的应该是我,不是我姐。 要不是我让给她,她就能活下来…… 我不知道当时是几点钟,我只记得我妈突然闯了进来,把我吓醒了,我听见外面有人推门,我妈死死的抵住门。 她叫我和我姐躲起来,我胆子小,带着小黄就钻进了床下面,我姐没来得及…… 后来,后来我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听见他打我妈,我妈一下子就躺在了地上,接着我姐……我姐…… 呜呜……我不敢出声,我很害怕,我用一只手死死的捂着小黄的嘴,不让它喊出来,我看见我妈死了,她身上全是血,我姐一直在喊叫,在求饶…… 阿姨,该死的是我啊,是我!我不该把上铺让给我姐姐,这样她就能活下来……呜呜……” 辛鑫的情绪悲伤到了极点,那种从心肺之间发出的哭声,摄人心魄。 蔡晓静急忙转过脸,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林晨也是咬着嘴唇,手指僵硬的抚着键盘,根本无力敲下去。 唐志国咳嗽了一声,掐了一下大腿。 他蹲下身,紧盯着男孩的眼睛:“孩子,告诉叔叔,你有没有看见闯进卧室的那个歹徒?” “呜呜……我只看见他穿着一双绿色的解放鞋……我能认得他的声音,没看见他的脸,但我知道,肯定是向强。就是他,是他杀了我家人!” “你为什么这么说?”唐志国问:“这个人的声音和向强的声音是一样的吗?” “不……不是,呜呜,我害死了我姐姐……” 辛鑫说的话已经含糊不清,他神情过于激动,因为哭的太久,他的双眼都红肿了。 蔡晓静不忍心看着他这样,只好用询问的眼神求助唐志国。 唐志国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好好安顿这孩子,等他冷静下来再说吧 。” 闻言,蔡晓静一把将男孩搂住:“别哭,你要勇敢,你爸妈,还有你姐都希望你能坚强,阿姨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一定会的!” …… …… 凌晨四点,刑侦会议室。 即使到了这个点,市局的刑警都没有放下手里的工作,都在打着精神,势必要把凶手绳之以法。 法医部门连夜加班尸检,现勘也不断地从案发现场传回消息,以及民警的摸排工作都在进行。 唐志国吩咐,必须在天亮之前,拿出一个具体的行动方案来。 大部分人都顶着黑眼圈,手里握着咖啡杯,时不时地喝上一口,为自己打鸡血。 不喜欢喝咖啡就是泡一杯浓茶,使劲灌上一口。 这两样在刑警办公室里都是不缺的,你要是搁在抽屉里,指不定那天就没见了。 罗锐叫方永辉直接去外面提了好几箱红牛,摆在会议桌上,谁想要自己拿。 在这个案子上,陆康明已经成为了陪衬,唐志国全权领导,由三个分局连接市局,专案专破。 一时间,刑侦会议室里想起此起彼伏的叩拉环的声音。 唐志国也要了一瓶红牛,陆康明帮他打开拉环,他一边喝着,一边看向罗锐:“罗副支,说说看,这个向强有没有杀人的嫌疑?” 罗锐摇头:“没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这小子贼眉鼠眼的,据他供述,他是返回过砖厂,不过没进门,在围墙外面和被害人汪巧珍偷情,这之后,他就离开了。 不过,我倾向于暂时排除他的嫌疑,这小子没胆子一口气杀这么多人。” 接着,蔡晓静也把辛鑫的笔录交给罗锐,后者看完之后,依次递给田光汉他们。 等大家把手里的饮料喝完后,唐志国问道:“说说吧,咱们从哪里下手?” 他问这话时,视线看向各个分局的领头人,目光重点落在了韩栋身上。 毕竟这个案子发生在高平分局的辖区。 不过,韩栋那脑袋一缩,视线有些回避。 限期三天破案,谁应声,谁就负责。 因为罗锐之前承诺过,所以韩栋等人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这个案子要是破了,那就是进步,就是功劳。要是没破,不进则退,以后是要留下污点的。 罗锐开口:“现在时间很晚了,我就不说冠冕堂皇的话,免得影响大家一会儿休息,咱们接下来几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安排一下任务。 韩队,案子发生在你们辖区,你们最了解情况,辛万春做生意这么多年,得罪过什么人,和那些人打过交道都要调查清楚。 特别是以前在砖厂干过活的工人,重点排查还生活在本市的,一个都不允许漏掉。 今天晚上十二点后,我要这些人的名单。” 韩栋忙点头:“我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楚阳,苏明远,杨波。”罗锐看向着两人:“辛万春在被害当晚有过应酬,有几个人来过砖厂吃饭喝酒,你们去把这几个人的身份查清楚。 当天晚上,辛万春喝的酒价值不菲,是一瓶高档白酒,他招待的有可能是生意上的人,从这个线索出发。” “是!”三人齐声回答。 “林晨、田光汉。你们去辛小菊的学校摸排,辛小菊是市一中的初三学生,看看她生前和什么人接触过?” “明白。” 罗锐继而看向康柏林:“康支队,麻烦你找人去排查最近因为骚扰女性、或者是有强女干前科的涉案人员。 我刚打电话问过咱们技侦的同志,他们说,被害人辛万春家里并没有发现有避云套的盒子,咱们得查清楚,辛万春和其妻子有没有过购买记录。 田主任说,这个凶手在侵犯被害人辛小菊的时候,使用了避云套,这个东西是被害人家里的,还是凶手自带的? 如果是凶手自带了这种东西,那么案件性质是不一样的,那就不是为财、报仇,就是单独的想要对付邹芳、或者辛小菊。 从几名被害人遇害的现场来看,他们大概率是认识的,不然无法解释凶手是怎么进门的,而且从他杀 害辛万春和雍建的现场来看,双方是对峙的场面。 而且,时间是在辛万春招待完客人之后,毕竟一楼客厅的圆桌都收拾干净了,没有剩饭剩菜摆在桌面上。 凶手杀人后,盗走了被害人的财物,反锁砖厂大门,然后从后墙逃走,他肯定是为了不想让第二天上班的工人及时发现杀人现场,这个凶手在为自己争取时间,他有逃跑的可能! 那孩子……辛鑫看见过凶手的脚,凶手穿着的是绿色解放鞋,而且后墙留下翻爬的足迹,足迹大小是41码鞋印。 开会前,我对比过辛鑫的说辞和墙上留下的足迹,事实符合。 那么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一个穿着41码的解放鞋,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体重在65到75公斤之间的壮年男子。 他没太多钱,不可能乘坐飞机,只有搭乘火车和汽车比较便宜的交通工具,或者是乘坐私家车出逃! 康支队,请立即通知汽车站、火车站、以及调配人手,查清楚本市的黑车司机,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出逃。 另外,凶手离开案发现场时,除了盗走财务,还拿走了被害人邹芳的上衣,这是一件白色的睡衣,对襟有花边,应该是拿去包裹作案工具了。 凶手要是出逃,不可能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所以咱们也要通知市区的环卫工人,如果发现血衣,或者是作案工具,对他们进行悬赏!” “我这就去!”康柏林立即动身,开始安排任务。 罗锐的分析有理有据,特别是关于避云套这个线索,虽然他没明说,但已经是直指案件的性质。 唐志国挑了挑眉,能在短时间内汇总线索,并且分发任务,罗锐这脑子转的非常快,已经完全具备支队长的能力了。 这康柏林这么着急开始行动,明摆着是想顺着罗锐的分析去抓人,这是在抢功啊。 唐志国不禁心里腹诽,是该活动活动,让这老康挪挪屁股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随后,会议室里、走廊、办公桌等区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大家趁着天亮之前,先睡上两三个小时,然后才能打起精神开始行动。 罗锐没有丝毫睡意,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回想起躲在砖墙夹缝中的男孩。 他是那么无助、难过和恐惧。 亲眼看见父母和姐姐被杀,这是何等的残酷、残忍! 犯下大罪之人,必须以性命偿还! 罗锐看向黑漆漆的天花板,咬了咬牙。 第340章 拉卷帘门,动手! 天一亮,临江市区和三大分局的刑警全员出动,侦破【407特大杀人案】的行动开始。 罗锐只睡了一个小时,双眼发红的坐进警车里。 林晨也是一夜没睡,她熬了一个通宵,做了一份犯罪嫌疑人的侧写报告。 “组长,您看我分析的对吗?” 罗锐坐在副驾上,田光汉开着车,他们要去的是被害人辛小菊就读的市一中调查情况。 蔡晓静的工作任务是接待被害人辛万春的家属,希望对方情绪稳定后,能够提供更多的线索,所以天还没亮,她就赶去了殡仪馆。 罗锐接过林晨手里的文件后,一边看,一边念出了声: 【初步推测,407特大杀人案,犯罪嫌疑人的身高为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体重在65到75公斤之间的壮年男子,脚穿绿色解放鞋,推测经济能力不是太好,而且在作案时,随身携带了作案凶器和避云套,应该为预谋杀人。 被害人辛万春没有防卫伤,而且是在不备的情况下,被人砍死,并且现场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推测犯罪嫌疑人和被害人之间认识,但此人并不清楚辛万春的家庭结构,以至于被害人辛万春的幼子,辛鑫逃脱一劫。 犯罪嫌疑人出刀势大力沉,连杀多人,应该是惯常用刀,杀完人之后,清理现场、并且关掉砖厂大门,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并且有外逃的可能。】 听完后,田光汉一边开车,一边道:“要我说,这个凶手肯定是砖厂以前的工人,就穿着解放鞋这一项,就能排除不少人。” 林晨反驳:“那如果照你这么说,那这个人随身还携带了避云套,他为什么要带着这个东西?要我说,我觉得凶手肯定是奔着邹芳、或者辛小菊来的,很有可能就是辛小菊认识的人。” 田光汉撇撇嘴:“林晨,你别忘了,辛小菊是一个初三的学生,她所认识的人无非就是老师、同学以及砖厂里的工人,那么就说老师和学生,他们怎么也不会穿着解放鞋啊,是不是这个道理? 辛万春这家砖厂现在是没落了,但我可是听说前几年,他发达的时候,砖厂有几百号人呢,这其中很多都是没签合同的黑工,还有不少辍学的小年轻在他手下干活。 这些人都是认识他们家人的,这母女俩长得也好看,有那么一两个对邹芳、或者辛小菊起歹念的很正常。” 林晨立马翻了一个白眼:“你拉倒吧,说的这么恶心。我告诉你,老田,你嘴要是不把门,我拒绝和你一起调查。” “你别不愿意听,我说的是实情,比这个还恶心的案子不要太多,你还年轻,经历的少……” “老田,我就单说一点。” “哦?”田光汉向后视镜看了一眼:“你这一点能让我信服吗?” 林晨嘿嘿一笑:“你看,咱俩去辛小菊的学校走访,那咱们组长别的地方不去,为什么非得我们一道呢?” 闻言,田光汉挑了挑眉,看向正闭目养神的罗锐:“组长,你不会也赞成林晨的意见,认为凶手是辛小菊的同学和老师吧?” “扯呢!”罗锐眼都没睁开,回了一句:“惯常用刀,连杀五人,就这个,哪个老师和学生做的出来?” 田光汉咧嘴一笑:“林晨,你瞧,组长也赞成我的意见。” “我又没说非得是老师和学生干的,你得意什么劲。”林晨想了想,又道:“但是呢,凶手随身携带避云套这个事情,就很反常,一般只有强女干犯……” “谁说这个东西一定就是凶手带来的?”这时,罗锐睁开眼,插话道。 “啊?” “呃?” 林晨和田光汉同时看向他:“不是,组长这不是你之前在会议上说的吗?” “我说的难道都是对的?”罗锐翻了一个白眼:“我就不能反驳我自己?整个案情会议,没人出声,就我瞎咧咧,这么重要的线索,还没一个人反驳我,我想想就心寒。 你们俩啊,作为咱们刑事小组的骨干成员,平时没事多拌拌嘴,多深入的去思考问题。 你们想一想,这个避云套有没有可能是辛小菊的?” “啊?”田光汉吃了一惊:“可是……她才多大?” 他急忙回头:“林晨,你刚参加工作不久,比辛小菊大了不几岁,你觉得这事儿靠谱吗?” “我什么我?我告诉你,老田,你为老不尊,遇到能调戏的由头,就往咱们女警身上扯,我要投诉你。” “天啊,我这问正事呢,你想 什么呢?!” 林晨想了想,脸色严肃的道:“我也不清楚,我们上学那会儿,女孩子都很矜持,没发现有女生会……” 罗锐摇头:“你是成绩好,成绩好的抱一团,那些成绩差的孩子,未必能和你们玩一起。这个辛小菊的卧室里,我看了,墙上都贴着辛鑫的奖状,辛小菊一张奖状都没有。” 林晨恍然:“组长,你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个事情,所以才跟着我和老田一道来走访?” “咱们得搞清楚凶手的杀人动机,要不抓到人后,咱们掌握的线索不多,反而被凶手给拿捏了。审讯的时候,不能他怎么说,我们就信什么。” “还是组长心细。” 田光汉也是嘿嘿乐道:“瞧见没,组长都在考虑审讯的事儿了,对于抓到人,咱们组长势在必得啊。” 林晨撅起嘴:“人也不一定能被我们捞到,你没瞧见凌晨的会议刚结束,康支队就带人直奔火车站、汽车站,咱们市局的特警都跟着一起去了。” 田光汉叹了一口气:“人是支队长啊,职务比咱们组长还高,按道理,咱们都得听他的。” 罗锐立即道:“别挑拨离间啊,上头发了死命令,限期破案,康支队也着急,大家都是一条战线上,不分彼此,不管是谁抓到凶手,都是为了被害人能够沉冤昭雪。 我告诉你们,康支队家里的独子,就和辛鑫一般大,你说,作为一个父亲,他看见那孩子,心里怎么想?” “确实!”田光汉忙点头:“我昨天下午看见砖厂二楼卧室的现场,突然就想到我女儿…… 呸,呸……我胡说什么!我这嘴!” 田光汉连忙打了自己两下嘴。 …… …… 市一中是临江市的重点学校。 罗锐他们到的时候,刚好赶在学生上学的时候,大门口聚集着穿着校服的学生。 学校是封闭式管理,一旦进入学校,除了特殊情况,一整天都别想出来,所以不到上课时间,学生都徘徊在门口附近的小卖部周围。 田光汉将车停的比较远,免得引起学生和学生家长的留意。 罗锐三个人下车走过去,林晨拿着一份资料,边走边介绍:“辛小菊是初三八班的学生,这个班是一个重点班,班主任的叫张秋,是一个女老师。” 罗锐微微点头,田光汉却惊讶道:“重点班的学生,成绩还那么差?” “塞钱了呗。”林晨回话:“辛小菊是转校生,初二的时候才转校到的市一中。” 等学生全部入校之后,罗锐向校门卫室出示证件后,在对方向领导通报后,这才进入学校。 这会儿,学校还没有专门负责的民警管辖,所以警察到访,特别是市局的刑警,让保安立马警觉起来。 “三位警官,请你们稍等片刻,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已经下楼了,马上就过来。” “行。” 不大一会儿,一个地中海、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小跑过来,脸上虽然堆砌着殷切的笑容,但眉头是皱着的。 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男老师,应该是被他一起叫来的。 “市局的同志?” “我们是市刑警支队的,这是我们罗副支队长。”作为一名合格的下属,田光汉赶紧抬出罗锐的身份和头衔。 一听这话,领头的教导主任一个头两个大,副支队? 这么年轻?他除了有一丝好奇之外,更感觉到忧虑,能让副支队亲自前来,这是怎么了? 他赶紧在脑袋里回想了一遍:“不是,警察同志,我们学校近期没发生什么事儿啊?” 林晨开口:“我们是来找张秋老师的,麻烦您配合我们工作。” “当然,当然,不过您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然我也没法和上面的领导交代。”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调查的是刑事案件……” 林晨话还没说完,罗锐直截了当的道:“你们学校初三八班的学生,辛小菊和其父母被杀,连同在他们砖厂住宿的两个工人也一同被害,明白了吗?” 闻言,教导主任的冷汗就下来了。 他身后的两个男老师也是目瞪口呆。 “刑事案件都有保密原则,既然你们问了,我也回答了,那么一会儿你们签署一个保密协议,你要告诉领导,可以,也同样要签署保密协议,而且这事儿要是从你们嘴里漏出去了,是要担责的。” 教导主任心里一阵后悔,悔不该多嘴。 只要不是学校出了事儿,你们市刑警支队爱找谁,找谁。 当即,他不敢怠慢,把罗锐一行人领到教职工办公室。 “那个……张秋老师,市局……不,有上面的同志找你,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麻烦大家都出去。” 等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教导主任赶紧把办公室里的老师轰走,并且还很贴心的把门给关上。 张秋是一位中年女教师,严肃刻板,她也有些莫名其妙,特别是看见教导主任如同躲避蛇蝎一般逃走,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毕竟,市一中的重点班是自己带的,这班上有好多学生家长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心里腹诽是不是得罪了谁? 但罗锐马上就打消了她的念头:“张老师,请您不要紧张,我们是市刑警支队的,我叫罗锐,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关于你们班学生辛小菊的事情。” 一听到这个,张秋马上就道:“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昨天一天都没来上学,我向她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我还准备今天放学后,去她家里走访。” 罗锐往椅子里一坐,叹了一口气:“你猜的没错,她是出事儿了,我们就是为这个来的。” “你们是刑警?” “没错,我刚已经说了。” “辛小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张秋一下子从椅子里站起来,桌面上的保温杯还被撞倒了。 她关心学生的神色不像是作伪。 罗锐把保温杯立起来:“她死了,连同她的家人一同被害了,所以她父母也无法接听您的电话。” 一时之间,张秋没有任何动作,但表情突然僵硬。 长时间的沉默后,张秋喉咙里哽咽一声,眼圈发红,愣愣的坐下来。 罗锐之所以把案件信息说出来,并不认为这事儿瞒得住,辛万春一家人被害,这么大的事情,要不了一两天,全城的人都可能知道了。 为了引起张秋的重视,也为了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罗锐没打算隐瞒。 什么保密协议,警方的保密程度是案件细节和侦办过程不被泄露,哪儿发生了杀人案,一准儿被附近的居民传开,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案子,捂不住的。 等张秋缓过神,罗锐向林晨点点头,后者递上来一份拟好的问题。 罗锐问道:“张老师,辛小菊在四月六号那天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张秋吸了一口气,忍住情绪,回答道:“对不起,我失职了,这孩子成绩不太好,而且性格也挺倔,我把她安排在最后一排坐着的,四月六号当天,我并没发现她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而且,她是走读生,所以除了上课的时间,我都没怎么留意她。 不过,我听说一个事儿,这是她的同学讲给我的,小菊早恋,而且对象还是校外的。” “这事儿能确定吗?” “这……我把那个同学叫来,你们当面问吧。” “行,那麻烦您了。”罗锐应了一声,看见张秋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打开门后,她又把门关上。 田光汉走到门口,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却看见张秋并没立即去教室,而是蹲在走廊上,双手掩面,失声恸哭。 田光汉把门轻轻关上,低声感叹道:“这老师也不好当啊,有好老师,也有不好的老师,这张老师肯定觉得平日里没怎么照顾这孩子,这咋听见辛小菊一家人都没了,这情绪上来,扛不住。” 林晨回道:“你想啊,能有多少老师能遇见这样的事儿?不管怎么说,这张老师用还算有良心。” 不多时,张秋搂着一个女孩的肩膀,把对方带进了办公室。 这女孩子眉清目秀,表情怯生生的。 张秋道:“孩子,别怕,你把那天说给我说的事情,再讲一遍。” 罗锐注意到这女孩只是假装害怕,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自己几个人身上打转,透着一份强烈的好奇。 “是辛小菊的事儿吗?” “是。”林晨回答:“你具体和我们说说。” “你们是谁?” 张秋搭话:“你别管这个,赶紧的,把你知道的给警察叔叔说。” 闻言,罗锐和林晨、田光汉都黑了脸。 果然,女孩嘴巴张大成o形,马上开口:“我就说,辛小菊肯定得出事儿,这不,警察都找来了。” 她为自己的想法有些得意,不等罗锐开口,她就自顾自的说起来:“ 辛小菊早恋,她男朋友是校外的混混,比她大好几岁呢,而且我还亲眼看见,她和一个长头发的黄毛进了学校外面的游戏厅。” 罗锐紧盯着她:“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啊,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见,我们好多同学都看见了,辛小菊学习成绩不好,还经常找我们麻烦,我们班上好多男生喜欢她这一号的,她不就是比我们长的漂亮一点吗?不对,是成熟一点……” “你胡说什么。”张老师赶紧呵斥她,声音哽咽:“小菊她……” 罗锐摇摇头,打住她的话头:“这位同学,你说的这个辛小菊的早恋对象,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叫什么名我不知道,住在哪里我更不清楚了,不过他们有一伙人,下午和晚上都待在学校路口的游戏厅,很好认的,这人左耳还穿孔了,耳朵上戴着一个十字架,不男不女的。” “行,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警察叔叔,我能问一下辛小菊出什么事儿了吗?” 罗锐挑了挑眉:“你想知道?” “当然,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张秋叹了一口气:“不该问的别多问,赶紧回教室上课去,对了,这件事儿,你不能告诉班上其他同学,要是你透露出去,老师我就……我就叫你家长来。” “好吧。”女孩悻悻然的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回头忘了一眼林晨和罗锐。 罗锐向张老师告辞后,三个人去了街头的游戏厅。 虽说游戏厅,其实也是台球厅和黑网吧。 外面一间屋摆着两张九球台桌,挨着墙搁着两排游戏机,最里面一间一百米的屋子便是网吧。 这个时间,能在这里厮混的,几乎都是小混混和辍学的学生。 刚进门,罗锐三个人赶紧捂住了鼻子。 这里面简直是乌烟瘴气,而且也没有排风口,屋子里冲刺着熏人的烟味。 三个杀马特拿着台球杆,一边抽烟,一边打台球,桌子边缘还放着三摞扑克牌,以及一包万宝路的香烟。 见到罗锐和田光汉,三个杀马特只是轻蔑的瞥了一眼,不怪他们,这些人看谁都是这样一副吊样。 但目光移到林晨身上时,一个额前染着绿帽的小年轻吹了一声口哨,并且还邪笑了一声。 而在台球左边的游戏厅,也有几个人正在往街机,清一色的营养不良,一阵风就能吹倒那种。 见到他们,罗锐叹了一口气,田光汉也跟着哀叹一声。 最不好打交道的就是这样一帮人,年龄不够格,也不能动手,而且年轻气盛,蔑视一切,看谁不顺眼就能上来给你一拳那种。 罗锐清了清嗓子,走到台球桌前,问道:“各位,向你们大打听一个事儿。”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掏出兜里的中华,给这三位少爷分别递了一支。 “哟,华子。”绿毛男赞叹一声:“说吧,哥们,有什么事儿?” “向你们打听一个人。”罗锐掏出打火机,帮绿毛点燃香烟,因为他接近一米八五的高个,对方只有一米六,他还得埋下腰来。 林晨见状,不仅翻了一个白眼,对田光汉耳语道:“咱们组长用得着对他们客气?” “那你说你有啥招?你没在基层混过,基层民警最头疼的除了辖区居民鸡毛蒜皮的事儿,最难缠的就是这帮人,打不能打,骂他吧,他还和你对骂,犯的事儿也不大,很多时候,只能不了了之,严重的送去管教,没几天又出来了。 你通知他家长吧,人家长还和你闹,不闹的就说,你把他抓去牢里,老子老娘放手不管了,这帮人真要是下起手来,比成年人胆子都大。 特别是一些县城和乡镇,像他们这样的人,是辖区民警最头疼的!” 田光汉的声音虽小,但隐约传进了三个杀马特的耳朵里。 罗锐回头瞪了田光汉一眼,然后转过脸,露出笑来:“黄毛在这里吗?” “黄毛?”绿毛瞳孔一缩:“你找他干啥?” 瞧见这厮的视线正往网吧里瞧,罗锐心里明了。 “这个,黄毛是我表弟……” 罗锐一边哄骗,一只手往背后打着手势。 田光汉和林晨微微颔首,两个人绕开台球桌,往里屋走去。 “没听说黄毛哥有什么表哥啊?”绿毛皱着眉,瞧见田光汉他们的动作,心里一激灵,赶紧拦在田光汉身前:“你们想干啥?” “滚你!” 田光汉大手往他脸上一推,这小子 一个趔趄,一屁股蹲在地上,突然大声喊叫起来:“兄弟们,有人找茬,关门!叫黄毛哥,抄家伙,弄死他们!” 说话间,台球桌前的两个杀马特一溜烟跑到门前,两个人往上一跳,双手扣住卷帘门的底座,使劲往下一拉。 “哗啦!” 一声刺耳的响声中,台球室里光线暗下来。 林晨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从网吧里奔出来一群手持棍棒的小混混。 第341章 为爱冲锋的黄毛(跪求月票) 眼下,十来个营养不良的杀马特,手持棍棒,虎视眈眈的盯着罗锐三个人。 而且通向里屋的网吧也给关了,一时间,台球厅里的光线昏暗,外面的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为了能看清人,这群瘪三还按开了天花板上的一只瓦数极低的灯泡,昏黄的光晕照耀下,罗锐叹了一口气。 “你们特么谁啊,找黄毛哥干什么?”为首的一个爆炸头开口,他手里握着一把折叠型的蝴蝶刀,还在身前甩了一个漂亮的刀花。 这时,田光汉撸起袖子,脸上都是不屑的表情,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在他眼里跟捏死一群蚂蚁那般简单。 但同时,对方手里都拿着家伙,而且管制刀具都拿出出来了,他心里多少有些发毛,这帮人下手没轻没重,万一向自己下死手,其实倒霉的是自己。 自己要把这群人撂倒,而且他们年龄又小,一帮家长找来闹事,又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他瞥了一眼罗锐,只见他嘴角冷笑:“你们挺麻溜的,打架斗殴的事儿没少干吧?” “关你屁事!” 爆炸头冷冷地道:“劳资问你话呢,你们找黄毛哥干啥?我告诉你们,要是不说,就别想走出游戏厅。别特么以为我们年轻,就不敢打你们,妈的,你出去问问,学生家长我们都打,更何况是你们。” 猪崽扮老虎,林晨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从兜里掏出证件:“我们是警察,奉劝你们别激动,把门打开,有话好好说。” “警察了不起啊!妈的!”爆炸头一阵邪笑:“我看你也大不了我几岁,小妞,要不,咱们玩玩?” 林晨当场黑下脸来,她怒气上涌,打开佩戴胸前的执法记录仪:“第一次警告,奉劝你们打开门,放下手里的武器!” “切!”爆炸头耸了耸肩,看向十来个同伴:“叫你们放下武器,听见没。” 但引来的是一阵无情的嘲笑,没长毛的兔崽子都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换做是懂法的成年人,早就作鸟兽散了。 “第二次警告!”林晨挽起了袖子。 “警告你妈啊!”说着,爆炸头就吆喝了一声:“兄弟们,干他们!” “第三次警告!” 林晨话音刚落,一个健步迈去,迎着冲来的爆炸头,脚跟后旋,侧身重踢,一脚踹向这小子的胸口。 这小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倒飞出去,砸在后面同伴的身上。 一旁的罗锐和田光汉眨了眨眼,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林晨出手打架,出手干净利落,腿法娴熟,一脚踹倒对方后,还缓慢的放下大长腿。 而且林晨执法过程毫无破绽,先打开执法记录仪,三次警告,然后动手,行为上无可挑剔。 容不得罗锐多想,这群小瘪三全冲了过来。 罗锐无奈的摇摇头,左手插进兜里,只用一只右手,抓住绿毛的肩膀,使劲一抡,把这小子一下子抛出去。 他脑袋重重的撞在卷帘门上,还发出“嘭”的一声。 这不怪罗锐劲儿大,主要是这帮兔崽子体重太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风一吹就能倒下那种。 绿毛“哎呦”一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田光汉一边招呼冲来的瘪三,一边向后瞄了一眼。 他用后脚跟,使劲往绿毛手掌上一踩,再使劲一扭。 “啊!”绿毛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此时,罗锐抓起放在台球上的球杆,直接抡向冲来的小混混,三下五除二,哼哼哈哈,就那么几招,这群小瘪三被打的抱头鼠窜。、 罗锐一边打,还一边骂:“不学好,学人拉帮结派,学人打架斗殴,你古惑仔啊,你铜锣湾陈浩南啊,来,单挑啊!” 罗锐手里的球杆直指爆炸头的胸口:“你是老大啊?什么帮的?” 田光汉和林晨也没闲着,见着先前拿着管制刀具的三个人,两人拿出警用手铐。 因为两副手铐不够用,所以二拖三,一人戴上一只铐子,串成一串。 田光汉做出想要吃人的脸色来:“放老实一点,赶紧蹲下!” 林晨脸色铁青:“身份证,每个人都把身份证拿出来,快点!” “大姐, 我们还没成年呢。” 田光汉一听就来气,直接往绿毛脑袋上一磕:“没成年还学人打架,不在学校里好好待着,跑出来瞎混!报你们父母电话,叫他们去辖区派出所。” 另一边,罗锐的球杆还放下,爆炸头也不敢乱动,眼睛滴溜溜转。 “黄毛在哪儿?” “我……” “还挺讲义气!”罗锐用球杆戳了戳他的胸口:“我看你应该满十八岁了吧?年纪轻轻就学着人家混社会,没在监狱待过,觉得老子了不起,是吧?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黄毛在哪儿?” 爆炸头挣扎了一番,然后道:“我们发过誓,喝过血酒,绝不出卖兄弟,你把我抓进监狱,我也不会开口。” “哎呦!”田光汉被这话气笑了:“不得了啊,还喝过血酒?桃园三结义啊,是不是还拜过关公?” “呸!”爆炸头一口唾沫吐出来,罗锐直接就是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你呸谁呢?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伙人犯的什么事儿?” 罗锐想要一耳光扇过去,但想一想又忍住了:“你们这些小混混,我原本不想和你们讲道理,但是你们真是一点儿都不懂法,你们刚才的行为是携带管制刀具,拉帮结派,袭警,你们当中要是有人成年了,等着坐牢去!去牢里,自然什么都会了!” 爆炸头依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抻着脖子,恶狠狠的盯着田光汉:“是他嘲笑我,嘲笑我们兄弟间的义气!” “鬼他妈的义气!”罗锐一听就冒火,他指着蹲在墙角抱头的一排小混混。 “谁告诉我黄毛在哪儿,我马上就放他走!” 这话刚出口,同一时间举起八只手。 “我,我知道!” “警察叔叔,我知道黄毛在哪儿!” “放我走吧,我也知道!” …… 爆炸头脸一下就黑了,咬着嘴唇,痛苦的闭上眼睛。 罗锐嘿嘿一乐,这特么的义气,轻易的就化解了,还挺容易。 他指着绿毛:“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说。” 绿毛立即抓住机会:“半个小时前,黄毛就在网吧里,后来他带着一个女孩回出租房了。他走之前,还让我们帮他看着网吧。” “这网吧是黄毛的?” “是,他妈给他开的。” “出租房在哪儿?” “就网吧后面,从后门出去,左拐上三楼,没贴对联那户就是黄毛租的单间。” “好,我知道了。”罗锐看向田光汉:“老田,你先留在这儿,打电话给辖区派出所,叫他们来领人。” 闻言,绿毛一下急了:“不是,警察叔叔,你不是刚答应,放我走的吗?”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拍了拍他的脸:“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再我叫叔,信不信我打碎你的后槽牙?” 绿毛吓得一哆嗦,他转过眼,瞧见爆炸头一下子扑了过来,因为手铐用完了,所以这小子没被限制自由。 他一拳打在绿毛的脑袋上:“我叫你出卖兄弟,你不讲义气,你个狗入的,我打死你!” 绿毛叫苦不迭:“哎哟,爆炸哥,别打了,我又没和你们喝血酒,别打了,我叫你哥……” 罗锐懒得理会这帮小瘪三,带着林晨从网吧里穿出去。 他们身后响起田光汉拉架的声音:“哎呀呀,见血了,别打脸,耳朵最薄弱,别咬耳朵,扯就行,不对……绿毛,他咬你耳朵,你就不会掏裆啊! 别使劲,捏碎了……呃呃,可以了,肿了就行……” …… …… 网吧后面就是一个休闲广场,左边的一栋楼和网吧连在一起,没有电梯,最高七层,楼道的墙上全是涂鸦,角落里还散发着刺鼻的尿味。 罗锐瞧了一眼,墙面上的涂鸦可不简单。 什么卖chun药,卖毐品,卖壮阳药,还有重金求子的小广告,除此之外,还有胆子大的,竟然卖qiang,电话号码明白无误的写在后面。 林晨像是看见了新大陆,忙拿出笔记本,把这些东西抄下来。 罗锐道:“别抄了,都是一 些虚假广告。” 林晨皱着眉:“组长,你怎么知道?” 罗锐心里腹诽,难道还能说,我上辈子试过重金求子? 能贴上墙的,一准的虚假,就是为了诱使有心人上钩。 民警要是顺着电话号码查过去,毐品其实是白矾,chun药就是一般药片,至于枪,那更是没影儿的事儿。 但也有真的,不过只是少数,当警察的不会为了这个小概率事件,一直投入警力去追查。 两个人来到三楼没贴对联的门前,林晨用耳朵贴着房门,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咿咿呀呀,哼哼哼哼”的叫喊声,以及非常有规律的“啪嗒”声。 林晨脸色绯红,立即离开门前。 “怎么了?” “没什么。” “那你敲门啊。” “组长,还是你来吧。”林晨抚着耳边的碎发,不敢拿眼看罗锐,耳朵都红了。 罗锐一看她的表情,顿时明了。 敢情里面在播放小电影。 罗锐二话不说,退后两步,一脚踹向房门。 这门本来就薄,房门一下子被弹开。 里面就是一个单间,一对赤身罗体的男女没羞没臊。 一个平头男子大怒,转头怒目而视:“你妈……你谁啊?!” 那个女子稚气未脱,急忙用脏兮兮的床单盖住身体。 “我是市刑警支队的,我找黄毛?”罗锐出示证件给他看。 这男的瞳孔一缩,脸色阴晴不定:“黄毛刚出去了。” “你特么玩我啊!”罗锐把他脑袋一拽,把这小子从床上扯下来:“你剪了头发,就以为我不认得你了?发茬子都是黄的,你没瞧见啊?” “你……” 黄毛被戳破谎言,脸色铁青。 “赶紧,把衣服穿上!” 黄毛立即捂住裆部,去床头拿衣服。 床上那个年轻女孩,虽然一直遮着脸,但也能看出她的年龄。 罗锐叹了一口气,把她交给林晨。 林晨也为这女的不值,不知道要是以后,想起这些事儿,她会不会觉得后悔。 黄毛穿好裤子,双手准备拿衣服,但他动作极快的抽出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因为有年轻女孩的缘故,所以罗锐的视线都是撇开的,但林晨眼尖,一下子发现黄毛手里的东西,她急忙喊道:“有枪,他有枪!” 罗锐赶紧回过头,只见黄毛已经转过身,双手握住枪,对准了罗锐。 “你们特么给我滚!”他恶狠狠的喊道,眼神狠毒。 罗锐眨了眨眼,不用说,要是再过几年,这小子肯定是社会上的一大毒瘤,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放下枪!” 黄毛叫嚣:“你叫我放我就放?你们给我滚!” “不放是吧?” “滚!” “去你妈的!”罗锐大步上前。 黄毛脸一横,吞咽一口唾沫,立即扣动了扳机。 “咔哒”一声,没有任何反应,想象中的子弹也没射出。 他正疑惑时,罗锐一把夺走他的枪,一拳砸在他的脑门上:“黑涩会啊,学人拿枪,你小子这次死定了!” 罗锐又是一脚踢在黄毛的肚皮上,随后,动作极快的把弹匣卸掉,里面是一排黄橙橙的子弹。 真枪! 他把枪丢给林晨,后者从床头抽出一张卫生纸,包裹着枪身,然后拿在手上。 这时,罗锐蹲下身,把躬成河虾的黄毛提起来。 持枪拘捕,大案,这事儿容不得马虎。 罗锐冷眼瞧着黄毛,喝问道:“枪是哪里来的?” 黄毛抿着嘴,不吱声。 “我问你话呢!”罗锐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呸!”黄毛转过脸,吐出一口唾沫。 罗锐继续扇,这小子又马上转过脸来,眼神狠毒,赌气似的等着你来打我。 罗锐当然不客气,一下接着一下。 “说不说?” “呸!” 罗锐转头看向林晨:“你先出去,把门给我关上。” 林晨点点头,让女孩穿上衣服,然后将她带出去。 两个人来到走廊,林晨看向瑟瑟发抖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黄玲玲。”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女孩低着头,不吱声。 “你多大了?” “我……” 林晨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看向她:“你父母电话是多少?我让他们来接你。” “不,警察姐姐,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 女孩神情卑微的道:“我爸妈在外地务工,他们要赚钱,他们不会回来的,我家里只有爷爷奶奶。” 林晨摇摇头:“你多大了?” “18,我18岁了。” “你认不认识市一中的一个女学生,叫辛小菊。” 女孩皱着眉:“警察姐姐,我要是说了,你能放我走吗?” “你先说,我会考虑。” 女孩想了想,开口道:“辛小菊是孔小飞的女朋友……” “孔小飞?”林晨看了看房门:“你是指刚才那个黄毛?” “是!”女孩回答:“孔小飞是咱们这片有名的流氓,辛小菊喜欢他,但是不愿意和他……和他干那事儿。 孔小飞放过话,说让她考虑几天,如果她还不同意,孔小飞就让自己的兄弟,去那个她!” 一听这话,林晨咬了咬后槽牙,她强忍着情绪,问道:“还有呢?” 女孩左思右想后,哀求道:“姐姐,我要是告诉你,你可别说是我讲的,我怕他们报复我。” 见她卑微的表情,林晨唏嘘,想要和她讲什么是刑警,什么是法律,黄毛这些人都是一群社会残渣和蛀虫。 但对方涉世未深,在她的眼里,可能黄毛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 “说吧,我保证不会乱说的。” 闻言,女孩长出了一口气:“孔小飞背后有一股势力,他的大哥是市里有名流氓头子。” “哦?都有谁?”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这片没人不害怕孔小飞的,而且他爸也是因为杀了人,还在坐牢,所以他一家人、包括他妈都是狠人。” 犯罪家族?林晨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个重点,准备在事后,好好调查一下这帮人。 十分钟后,外面响起了警笛声,不一会儿,田光汉带着四个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上楼。 “组长呢?” 林晨向房门望了一眼:“在里面呢。” 田光汉刚想推门进去,但被林晨给拉住了:“持枪,组长在里面问话呢。” “我靠!”田光汉摸了摸后脑勺:“闹这么大?黄毛这小子竟然敢持枪?屌啊,我还以为就是一群小流氓,他这不是捅天了吗?” 林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这还有孩子。” 田光汉这才注意到畏缩在墙边的女孩,不用问,他老江湖了,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止不住的摇头:“什么社会啊,造孽啊!这要是我女儿,我非得打断她的腿!” 田光汉想想这事儿,心里就发毛,他犹疑不定,想着等这个案子破了,必须请长假,回去好好看管一下女儿。 不久,房门一下子被打开。 罗锐提着“完好无损”的黄毛,一把将他推给田光汉:“先把这个人带回局里,叫审讯组的人,好好款待他。还有,把楼下卖qiang的电话抄了,让治安支队的顺着这个电话去查。” “啊?”林晨惊叫一声:“墙上那电话是真的?” 罗锐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先前还说是虚假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自己脸了。 “那卖chun药和壮阳药的呢?”她问。 “呃……”罗锐指着黄毛:“是这小子贴的小广告,他除了帮人看网吧,还涉嫌这些。” 田光汉听着就牙痒痒,他拽着黄毛的后领:“走吧,小子,去局里,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成年人的世界!” 随后,林晨开车,罗锐坐在副驾上。 “组长,问出什么了吗?” 罗锐揉了揉眉心:“情 况已经清楚了,【407特大杀人案】中,凶手所使用的避云套,是黄毛给的辛小菊,黄毛……不,孔小飞多次想要对辛小菊产生企图,但都被对方拒绝了……” “那孔小飞岂不是和【407特大杀人案】没什么关系?” “不,至少我们搞清楚了,案发当天晚上,辛万春招待的是谁。” “啊?”林晨转头看向罗锐:“你从黄毛嘴里问出来的?” “没错。”罗锐道:“去中山路112号。” “好!”林晨没多问,因为罗锐已经拿出了手机,正准备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楚阳、苏明远、杨波和方永辉等人的车停在了中山路的路尾。 林晨刚把车靠边,楚阳四个人打开后排车门,挤在后排座椅上。 此时,已经是午后,这条街静悄悄的,行人很少,但车流密集。 楚阳首先开口:“组长,你叫我们调查的线索已经查到了,辛万春遇害当晚,他见的人,是这片有名的流氓头子,一个叫董梦的女人。那瓶高档白酒的酒瓶上的指纹和董梦的指纹是一致的。” “哦?指纹库里有她的指纹?” “有!”杨波翻开笔记本,念道:“她丈夫十年前因为过失杀人,被法院判了20年,董梦和她丈夫曾经合伙开设过赌场,开过涉黄场所,聚众斗殴等等。 她丈夫进去后,她就继承了男人的衣钵,在临江市这片是一个女流氓头子,手下有不少人。 还有,她在三年前因为和人起过争执,曾经持枪闯进死对头的酒店,拿枪顶着对方的脑袋,让人家从她胯下钻过。 但是对方没有报警,所以这事儿不知道是真是假。 除此之外,这个董梦还有一个儿子,也是一个小流氓,名叫孔小飞。” 听见这个名字,林晨这才意识到,罗锐为什么第一时间叫自己把车开来这里。 楚阳向街对面望去:“这小卖部里面就是董梦经营的赌场。” 罗锐向这家小卖部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子坐在柜台后面,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向店里的大屁股电视机。 林晨咽下了一口唾沫:“他们或许有枪,咱们叫人支援吧!” 楚阳摇头:“市局和分局的人都去车站布控了,辖区的民警都待在关卡,检查过路车辆,咱们现在没人支援。” 罗锐问道:“确定里面有开设赌场?” 楚阳和杨波齐声回答:“确定,我们先前还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进去,半个小时了都还没出来。” 罗锐沉吟了片刻,然后从后腰掏出手枪,紧了紧弹匣里的子弹。 “后备箱有防弹衣,你们先穿上,楚阳和杨波绕到后门,林晨和方永辉在前门待命,明远跟我走!” 罗锐把枪重新插进后腰,带着苏明远走向街对面…… 第342章 我梭哈,你们随意! 下午两点。 罗锐推开小卖部的玻璃门,门上装了一个风铃。 “叮叮当当”的风铃声在头上响起。 原本坐在柜台后面的壮汉立即转过身,瞧见罗锐和苏明远的模样之后,眼里露出三分警惕。 罗锐抢在他开口前话道:“老板,拿二十条华子!” “二十条?”壮汉吃了一惊。 “怎么?没有?” “滚滚,没有这么多,去别家。” 苏明远眉头一皱:“诶,你怎么说话的?生意不做没问题,用不着骂人吧?” “骂你怎么了?”壮汉从柜台后面站起身来。 罗锐把苏明远挡在身后,露出笑脸:“大哥,别生气,我真是来买烟的,用来送人,你要是没这么多,给我十条也行。” 说着,他掏出皮夹,取出一摞钱放在玻璃柜台上。 壮汉见着好几千块搁在眼前,心里有些意动,他起先还以为这帮人是来找茬的。 “你等着,我去库房里给你拿。”壮汉回了一句,然后转身向里屋喊了一句:“瘦猴,赶紧出来,帮我看会店,我进去拿货。” 里屋就挂着一个布帘,一个身材清瘦的矮个子打着哈欠出来。 壮汉瞥了一眼罗锐:“你先等着!” 等他进去后,罗锐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抽出一支,递给走到柜台后面的瘦猴。 “大哥,来一支?” 瘦猴吸了吸鼻子,笑着点头,等着罗锐帮忙点上火,他深吸一口,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开始认真打量起罗锐这两人。 “兄弟,我刚在里面听见,你要二十条华子?拿去送人的?” “是,没错。”罗锐笑着应承。 “我看你年轻,穿的也不差,你家里是做买卖的?” “哎呦,大哥,您这眼力劲顶好。” “那是!”瘦猴得意的笑了笑。 罗锐皱着眉,叹了一口气:“家里是包工程的,干了大半年的活儿,上面没钱给,工人工资也没发,只能买些好烟去求人,看什么时候能把工程款拨下来。” 听见这个,瘦猴意味深长的看他:“缺钱?” “缺!”罗锐点头:“太缺了,这要是工程款打不下来,上百人工资都没着落,到时一闹起来,那就惨了。” “那还不如搏一把!”瘦猴经验老到的回了一句:“只要有本钱,想要翻身很容易的。” “哦?”罗锐连忙把手里的中华烟递给对方:“兄弟,有路子?” 瘦猴向里屋望了一眼:“有!就看你有没有本钱。” “本钱倒是还有个五六十万,不过都是用来救急的,这点钱给工人发工资还差一大截,还不说给上游厂家的水泥钱,钢筋钱等等,哎呀,我想着这些,脑袋都头疼。” 瘦猴直接忽略掉后面那些话,只听见“五六十万”这几个字。 他沉吟了半天,又往里屋敲了敲,见壮汉还没出来,他道:“兄弟,要不我给你一个来钱的路子。” “啊?”罗锐脸上一喜:“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是挣了钱,得分我一成。” “没问题啊!”罗锐一拍柜台:“不说一成,要是真赚钱了,给你两成都行。” 瘦猴小声道:“那行,一会儿你们在外面等我。” 他话音刚落,壮汉便从里屋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十条华子。 “瘦猴,你和他聊什么呢?” “小军哥,就是简单聊聊。”瘦猴笑道,让开身。 壮汉走进柜台,把香烟搁在柜台上:“全在这儿了。” 说完,这人拿起柜台上的现金,数了数:“还差两百。” 苏明远赶紧从兜里掏出两百块现金,拍在柜台上。 罗锐拆掉一条香烟,抽出一盒,撕开塑封,拿出一支,叼在嘴里。 壮汉翻了一个白眼,眼神恶狠狠的:“干啥呢,都是真的,劳资从来不卖假烟。” 罗锐没管他,拿出打火机点燃后,吸了一口,随即就咳嗽了两声。 他妈的,假的! “真的,味道还挺正。”罗锐笑了笑,用塑料袋装好香烟,向瘦猴点点头。 两个人刚出去,坐在车里的林晨和方永辉就想下车,罗锐给他们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往街角走去。 不多时,瘦猴优哉游哉的出来了。 “兄弟,先说好啊,你带现金了吗?”瘦猴一边问,一边向小卖部看去。 “那自然没有,都在卡里。”罗锐说了老实话。 瘦猴沉吟了半晌,道:“行,跟我来吧,咱们之前说好了,赚了钱给我一成。” “不是,兄弟,你得先和我讲,到底是什么来钱的路子?” “走吧,你这五大三粗,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我还敢骗你啊!” 瘦猴在前带路,让罗锐和苏明远跟上。 不用说,楚阳他们调查到的情况完全无效。 这小卖部里面根本就没什么赌场。 他们在街角转进一条胡同,走了十来分钟,然后拐进另外一条小道,走进了城中村。 这里的地形情况非常复杂,无数条巷子纵横交错,要是不留心,一转眼就失去了方向感。 苏明远走在最后,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林晨、方永辉、杨波和楚阳都跟了上来。 林晨还挽着楚阳的胳膊,假扮成一对情侣。 而杨波非常聪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自行车,在巷子里不紧不慢的骑着。 罗锐完全没在意身后,跟在瘦猴身边聊着。 “不是,兄弟,怎么个赚钱的路子?你带我们七绕八绕,这到底是上哪儿去?” 瘦猴显得漫不经心:“你放心,你到地方自然就知道了,保准你赚钱。” 说话间,瘦猴又拐进了一个胡同,这条胡同一侧都是红砖墙,右手边是民房,而且是本地人自建的那种小楼。 胡同里人很少,显得静悄悄的。 来到一栋有围墙的门前,瘦猴停下脚步:“到了,就里面。” 罗锐退后了一步:“大哥,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就走了,这突然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害怕。” “瞧你这样,长这么高,胆子咋就那么小呢?”瘦猴嗤笑了一声:“行,行,我告诉你吧,有没有玩过牌?” “玩是玩过……”说到这里,罗锐睁大了眼:“赌……” “嘘,小声点。” 瘦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先进去看看,这里面玩的都很大,有的人一夜之间能赢十几万,我还见到一个像你这样做生意的,本来都破产了,谁知道就两个晚上,赢了上百万。 上百万啊,还不够你给工人发工资?”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真哒?” “我骗你干啥,我亲眼看见的。”瘦猴回答。 “可是老哥,我身上没带多少钱啊。” “没事儿,我先带你们进去瞧一瞧。”瘦猴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你真想赌一把,千把块试试手气也行,对吧?” 这时,苏明远非常机灵的扯了扯罗锐的胳膊:“哥,我看算了吧?” 苏明远比罗锐多好几岁,之所以叫哥,当然是因为罗锐脸色黝黑,看着比较成熟。 “还是进去瞧一眼,咱们瞧一眼就走!”罗锐开了口。 “那好。”瘦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随后,他走到门前,用力拍了拍铁门。 这个当口,苏明远和罗锐都在打量这个地方。 围墙接近三米高,围墙顶上还安装了铁丝网和玻璃渣子。 双扇铁门生出了红锈,而且铁门很厚,除此之外,还能听见院子里有狼狗的叫声。 就这个地方,想要快速地攻进去,恐怕没那么简单。 苏明远向胡同的拐角望了一眼,刚好看见四颗脑袋叠在一起。 最下面的是林晨,接着是杨波,然后是楚阳和方永辉。 苏明远有些恶趣味的向这四个人比了一中指。 回应他的是,四根中指。 “谁特么在外面敲门?” “汪,汪!” 这时,门里传出警惕的问话声,并伴随着狼狗的叫声。 瘦猴赶紧扯着嗓子,喊道:“大壮哥,我,瘦猴!” “你特么傻啊,梦姐不是说了,叫你在外面的大道盯着,你跑这来干啥?” “猪……有客人!”瘦猴急忙改口,讨好似的喊道:“开开门,我带客人来了。” 随着哗啦一声,双扇铁门被拉开,穿着绿色棉衣的魁梧男人,斜眼瞧着罗锐和苏明远。 这人寸头,左眼有一道疤痕,嘴里叼着香烟,眼神狠厉。 “进来!” 他让开身,等罗锐他们进去后,便立即把门关上,并用一条横杆搁在门后的凹槽里。 随即,瘦猴被这人拉到一边,两个人一边嘀嘀咕咕,还一边向罗锐看来。 不多时,瘦猴一脸轻松的来到罗锐跟前:“走吧,我带你们进去。不过,先说好了,多看少问,想要玩两把先得和我讲,要是不玩……” “不玩怎么样?”罗锐问了一句,表情有些露怯。 “不玩当然就不玩啊,还能怎么样?”瘦猴笑道:“来吧,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赚大钱!” 瘦猴一马当先,往里屋走去。 穿过客厅,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间。 楼梯间又是一扇铁门,而且铁门上还开了一个小窗。 瘦猴照样拍了拍门,随即,小窗被打开。 一个长得像郑则仕的白胖脸眨了眨眼,腮帮子还一边咀嚼。 “干啥啊,肥佬,赶紧开门。” “不是,大壮哥同意你进来了吗?” “我靠!”瘦猴骂了一句:“大壮哥要是不同意,我能过他那道门?” 话音落,小铁门被打开,露出一个三平米见方的平台,而后是向下的通道。 肥佬是负责看门的人,旁边还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搁着一盒快餐,快餐里有一条啃了一半的鸭腿。 瘦猴进门后,随手就从快餐里拿起鸭腿,放进嘴里撕掉一块肉。 “肥佬,梦姐又给你们发奖金了,伙食这么好?” “滚!”肥佬骂了一声:“偷吃我鸭腿。” “滚就滚。”瘦猴笑嘻嘻的道。 通道上面悬着一只灯泡,照亮十几级台阶。 罗锐两人跟着瘦猴下去后,没想到这里还有一道门,不过这是玻璃门,门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嘈杂声,以及男人女人的怒骂和大声吆喝。 “进去吧。”瘦猴推开玻璃门,罗锐刚进去,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接近五百平米的场子里,摆放着二十几张桌子,至少上百人围着这些桌子旁边,他们身前全是筹码。 有的在疯狂的吆喝,有的在歇斯底里的叹气,更有的在咬牙跺脚。 这里不仅有衣着光鲜的男人,还有穿着貂皮的女人。 有的人在赌21点,有的在玩骰子,有的在炸金花,还有的在赌三公。 桌子上一张现金都没有,但筹码都是钱,苏明远看见一个富婆面前堆着小山般的筹码,眼都红了。 不怪他见识少,他这种眼红,是看见唾手可得的功劳,并不是眼红人家的钱。 他咂了咂嘴:“那女人起码赢了几十万吧?” “屁!那都超一百万了,我的哥。”瘦猴双手插兜,脸上是得意的神色。 苏明远的表现在他的眼里,那就是见识少,没见过大钱。 罗锐向四周观察了一圈,这里除了上百名赌客之外,还有不少服务员,男的个个都是西装革履,女的清一色的短裙黑丝袜。 除此之外,角落里还坐着几个大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场子。 天花板的四个角落里都安装了监控,而且地上还铺着红地毯,这个规模已经和特区的赌场没什么两样了。 罗锐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临江市,还真有这样的地方。 这个董梦,还真不简单,瞧这规模,瞧角落里坐着的那些个打手,这董梦俨然是本市的地下女皇帝。 在罗锐和苏明远惊讶的当口,瘦猴向一个穿着暴露的妖娆女子招招手:“招待一下。” “好勒。”那女的应了一声,妩媚的看向罗锐:“大哥,要不要玩几把?” “玩几把就算了!”罗锐当即就黑了脸:“要不,你先带我们逛一逛?要是遇到合适的,我再考虑?” “那行,你跟我来,我给你介绍玩法。”女招待扭着臀,在前带路。 瘦猴向罗锐挥挥手:“兄弟,要是想换筹码,就来柜台找我。” “行!”罗锐向他友好的点头。 女招待走到炸金花的桌前:“这个很简单,炸金花,您会吧?” 罗锐摇头,眼角的余光瞥向场子后面的一道不锈钢门,门上也照样开了一个小窗,但看不见里面,门上还贴着一个牌子,写着“闲人免进”四个字。 “这您都不会,很简单的,您看要是拿着三个一样的牌,那就是最大,其中AAA最大,其次是kkk……” 罗锐一边听着,一边仔细打量周遭的情况。 苏明远也是警惕地观察场子里打手,估摸着自己待会一个能打几个,要是能打十个,是不是证明自己比组长还厉害? 十个可不行,妈的,这帮鸟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或许还有枪,能对付两个就是极限了。 他还在走神时,女招待已经带着他们逛了好几桌,表情越来越不耐烦。 她心里腹诽,这特么瘦猴带来了两个穷鬼啊,没油水可榨,害的老娘扭臀,扭的屁股蛋子疼。 说着,一个油腻的中年人,往她臀上一拍:“靓女,给我再换点筹码过来,来个十万的! “好咧,老板,老板发财!”女招待笑脸盈盈,拿着老板递过来的卡,就准备跑去柜台。 罗锐马上把她喊道:“那个……给我也换点筹码。” 哎哟,鱼儿上钩了?女招待捂嘴一笑:“老板,想换多少?” 罗锐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十张钞票:“就这么多?可以吗?” 女招待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但笑容还在脸上:“行,我马上给你换。” 接过钱,她来到柜台,向站在柜台前正在喝汽水的瘦猴骂道:“你带来的什么人啊?就换一千块,我俩的提成都不够夜宵钱。” 瘦猴为自己带来的人代言:“别小看这一千,万一人要是赢了呢?” “赢个屁!一千块一手就没了!” 瘦猴摸了摸鼻子,也有些没脸,见罗锐走来,他忙低声道:“我说,哥们,一千块真有点少,这一上桌都没了,都不够你玩两把的。 要玩就玩大的,我告诉您,您要是赢了五万块,这场子里的女人,你随便带走一个,要是赢了十万,能带俩,要是赢了二十万,咱们最美的荷官小姐,随便你花样百出……” 罗锐笑了笑:“哥啊,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身上就这么多钱。” “你不是有五六十万吗?带银行卡了吗?我们这能刷卡。” “那是救命钱啊。”罗锐拒绝,从女招待拿走换好的筹码,就往炸金花的桌子走去。 他和苏明远来都炸金花的桌子,找了一个空位坐着。 苏明远想要暴走的念头被打消,忙在他耳边道:“组……哥,我们真玩啊?” 罗锐瞧了旁边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回答道:“不玩怎么办?不玩,人放我们走? 我告诉你,就最里面那桌的人,你认识吗?好几位都是咱们市里响当当的人物,你帮我记住他们脸。 咱们先输点钱,摸清楚情况,明白吗?” “好!”苏明远点头。 罗锐向发牌的女荷官点头,这桌一共六个人,身前都堆了不少筹码。 罗锐看了一眼,好家伙,打底都是一百块。 他叹了一口气,扔进去一块筹码。 发牌开始,三张牌一来,罗锐想都没想都抓起来。 旁边戴着大金链的秃头还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兄弟,这炸金花,就是要戳牌,搞得那么粗狂。”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拿起一瞧。 呃…… 他咽下一口唾沫,听见荷官发话了:“请加注!” 第一个人连牌都没看,扔进去五个筹码。 接下来的五个人也照样做了。 轮到罗锐时,他也扔进去五个筹码,旁边的大金链喊道:“我说,哥们,你看牌要加倍的!” “啊?!”罗锐懵了,他还真不知道,他看了一眼苏明远,后者微微点头。 大金链看了看他面前的筹码:“我说,哥们,你还是别玩了,去玩玩老虎机行吗?你看对面那位,咱们海东省有名的富少,袁石袁公子,人家的钱比临江的水还多,知道不?别搁这浪费我们时间!” 罗锐向对面那富少看过去,只见对方戴着金丝眼镜,脸瞥向一边,看都不敢看自己。 “没事儿,我就玩一把。”罗锐笑眯眯开口,随即转身向苏明远道:“去,再换点筹码来。” “换多少?” “给他换二十万,算我账上!”对面那富少开口,立即就把在场的众人惊到了。 大金链张了张嘴,敢情他们认识? 但袁公子一只手摸着眼,只露出一条缝,竟然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闻讯而来的女招待一下子来了精神:“好的,袁公子,二十万!” 这回不是十个筹码,而是端来了一个盘子,女招待把盘子递给罗锐,嘴里还冷哼了一声。 就这么一个动作,顿时吸引了不少人过来观看,就连在柜台前喝汽水的瘦猴都屁颠颠的跑来。 罗锐眨了眨眼:“我跟!” 说着,他扔进去十个筹码,这是一千块。 其他人又跟进去了好几圈,并且加到了三十倍,其中有三个人看牌,但还是加倍跟着。 到最后,只剩下大金链、袁石和罗锐了。 大金链满脸通红,像是喝了酒般,把筹码全推出去:“我看袁公子的牌。” 袁石点点头,依旧用手遮着脸,大金链拿起他跟前的牌,其他人一下子围拢过来。 三个AAA! 他不动声色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明白袁公子为什么借钱给眼前这个年轻人,还一口气借出去二十万! 这明摆着是宰人嘛! 周遭看过牌的人都心下了然,眼前这小子要倒霉了。 这借了二十万,不还钱,那就得剁一只手。 这袁公子和这人有仇啊! 罗锐坐在下手,继续扔筹码,袁石看也不看的跟着。 桌子中间的筹码已经累积到五十万了! 这是整个赌场筹码最多的桌子。 瘦猴上蹿下跳,想要看罗锐的牌,但被苏明远给按住了。 罗锐跟前只剩下五万,他一把推过去:“我全跟了,袁公子,开牌吧?” “我靠!”大金链摇着头,心想这下惨了,这小子死定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叹气,心想袁公子说话不二,这人还不上钱,不被剁一只手,都算他祖坟冒青烟了。 第343章 是谁放凶手进门的?(跪,求月票,大佬们。) 听见有人梭哈,玩牌的人都聚拢了过来,一时间,罗锐他们这张桌子围满了人。 以大金链为首的资深赌客,皆是摇头叹息,一方面认为眼前这小子还不上这二十万,另一方面眼红桌上的筹码。 足足接近五十万,这些钱可是实打实的! “到底什么牌啊,敢全部押上,这胆子也太大了!” “听说还是袁公子借给他的二十万,到底不是自己的钱,所以玩起来不心疼!” “袁公子可是咱们临江有名的富二代,这二十万只是小意思,主要是这人肯定得罪袁公子了,我看这小子要被他拿去喂海鱼了。” “谁说不是呢,这年轻人到底拿的啥牌啊?” …… 苏明远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循规蹈矩,他哪里见过这般阵仗,险些忘掉自己警察的身份,只想着罗锐要是赢了,这得是多少钱? 这时,罗锐注意到角落里的打手、以及最里面的那道门打开了。 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披着披肩,踩着红色高跟鞋走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西装男,手里提着公文包,一看就是充当会计这类的人物。 “梦姐!”打手纷纷避让,低头招呼。 那些赌客看见她,也是噤若寒蝉,不过双眼滴溜溜转,目光不自觉的盯在女人的胸脯和肥臀。 这叫董梦的女人已经不年轻了,能看见眼角的鱼尾纹,但确实长得好看,而且眉宇间还有一股英气。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罗锐后,坐在袁石旁边的椅子里,一只手搭在对方的椅背上。 “袁公子,对面梭哈了,您跟还是不跟啊?大家都等着呢。” 袁石依旧不敢露出脸来。 罗锐也道:“袁公子,我告诉你,我是单牌,对子都没有,你要是跟,这桌上的钱可全是你的了。” 一听这话,袁石手一抖,拿起桌上的牌,瞄了一眼。 旁边的董梦、以及袁石背后站着的赌客都看见底牌了。 三个A! 大家倒吸一口冷气,有些戏谑的望向罗锐,这年轻人太鲁莽了,这二十万打水漂了,就算是卖屁股,要卖到何年何月? 在众人唏嘘时,谁知,袁石把手里的三张牌,一下子戳进荷官面前的牌堆里。 “我弃牌!” 他这话一说,上百名赌客都傻眼了,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特别是大金链,好久才反应过来,想要去荷官手里拿牌:“不是,袁公子,你三个AAA,弃牌?难道我看错了?” 荷官不让他拿,他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袁石。 其他人也被惊到了,忙道:“没错,就是三个A,我也看见了!” “我靠,袁公子这是送钱给这小子。” 大金链比袁石还要痛心疾首:“这可是五十万啊,袁公子,你不要这牌,你卖给我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赌客开始好奇打量起罗锐来。 “这到底什么人啊?让袁公子白送钱?” “不会吧?!远丰渔业这么大的集团,市里都要给袁公子面子,这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董梦侧了侧身,再次看着罗锐,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来:“年轻人,你赢了!” 罗锐耸了耸肩,荷官用一个长尺,把桌面上的筹码,全划拨在他的身前。 小山般的筹码让人眼红极了,但罗锐看也没看,他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袁石的跟前。 “手拿开!” “呃?”袁石纹丝不动。 “我叫你把手拿开!” 袁石心里叫苦,只好把手移开,但双眼斜视,看也不敢看罗锐。 在众人思量两人的关系时,谁知,罗锐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巴掌打的袁石一愣,大家也是目瞪口呆,露出惊讶的神色。 旁边的董梦本来是一张笑脸,但表情也凝固在了脸上。 “特么的不学好,叫你赌!”罗锐一边骂,又是一巴掌扇在袁石的脸上。 “你爸有几个钱,让你来败家!” “啪啪……” 巴掌声不绝于耳,袁石脸都肿了,他缩着脑袋,大声哀求:“别打了,罗哥,别打了,我下次不敢了。我就是来泡妞的,我不是真的来赌!” “泡妞,泡妞跑这个地方来?你一掷千金啊,你牛叉,你到底想泡谁?” “罗哥,我真没骗你!”袁石用手去格挡。 这时,旁边的董梦红着脸,站起身:“好了!停手!你在我的地方打人,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别想着能全身而退!” 她这话一出,她身后的打手都迎了上来。 罗锐看着她的脸,立即明了,这袁石想要泡谁。 敢情,这小子年龄轻轻,喜欢老A8。 瞧见董梦风韵犹存的模样,这袁石的眼光确实独到。 董梦整个人的气势全出来了,但对方能轻易拿捏远丰渔业的富少,估计也不是等闲之辈,所以她言语还算缓和。 “你到底是谁?不说出身份,你别想出这个门!” 罗锐还没说话,袁石赶紧躲在她的背后,扯了扯她的手腕:“别惹他啊,千万别招惹他!” 董梦心里一惊,这话让她立马警觉起来。 罗锐扭了扭脖子,冷峻的盯着她:“你刚说,这是你的地盘?” “回答我刚才的话!”董梦直视他。 罗锐还没出声,随后“嘭”的一声。 巨大的声响从地面传下来,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 董梦马上意识到出了问题,她大声呼喊:“抄家伙,有人砸场子!” 罗锐从腰间抽出配枪,迎着奔上前的两个壮汉。 “别动,统统别动!” 苏明远也一手持枪,一手掏出怀里的证件:“市刑警队,全部给我趴下,双手抱头!” “砰!” 突然一声枪响。 苏明远吓了一跳,迎着开枪的地方看去,只见罗锐的手枪冒出了青烟,一个持长枪的打手,倒在了地面,肩膀上炸开一个窟窿眼。 董梦咽下一口唾沫,刚有所反应,全副武装的特警一下子涌了进来。 “趴下,全趴下!” “不要动,双手抱头!” “喂,叫你呢,从桌子下面给我出来!” 一时间,赌场里鸡飞狗跳,桌上的筹码也是洒了一地。 袁石驾轻就熟的抱头,并向呆愣在边上的董梦道:“叫你别惹他,你不听!” 此时,两个特警过来,越过罗锐,直接把董梦控制起来。 董梦脸上毫无血色,她有想过死对头来找事儿,也想过对方是市里哪个大人物的公子,但没想到的是,几句话还没说完,特警就进屋了。 这个地方在纵横交错的城中村,人员复杂,并不好找,要不是提前部署,警方怎么能追查到这里来,而在之前,她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 “你到底是谁?”董梦蹲在地上,双手被手铐铐在背后。 罗锐收起枪,冷眼瞧着她:“市刑警支队,罗锐。” “你……你就是罗扫黄?” 一听这话,周边的特警、包括刚进来的林晨、楚阳等人都摸了摸鼻子。 罗锐也是黑了脸,妈的,在沙河县被人叫罗阎王,来市里了,罗扫黄这绰号也脱不掉了。 “罗支队,我没得罪您吧?为什么搞我?”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搞你?!”林晨呵斥一声:“我告诉你,聚众赌博,持枪袭击警员,等着坐牢吧!” 说完后,林晨看向罗锐:“组长,先前你们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了,我们怕你有危险,所以就马上通知了唐局和陆局,特警支队是两位领导叫来支援的。” “很好,做的不错。”罗锐点头。 听见他的夸赞,林晨得意的仰起头,看向杨波:“看吧,我就说,还是要人多才行,想要一网打尽,最好是用人海战术。” 杨波翻了一个白眼:“我又没说啥,你这是自卖自夸。” “不是你说,组长一个人就能对付吗?” “切!能对付和值不值得,是两码事,你傻啊,这话都听不出来?” 林晨红着脸:“杨波,你……” “别吵了!”罗锐打断他们的互怼:“把这个董梦和其他打手分开审,就地审,让他们互相攀咬,谁吐的案情最多,给谁立功!” 他这话并没有避讳犯罪分子,而是有意让他们听见。 袁石想要站起身,但马上被站在他身后的特警给按下去了。 “罗哥,我刚已经坦白了,我不是来赌的,放我走,好不?要是让我老登知道了,他非得扒掉我一层皮!” 罗锐冷冷地盯着他,当初在鹿鸣山,遇到绑架案,要不是自己,这小子早就死在山上了。 哪还能在这里逍遥快活。 而且,也因为他勾搭别人女朋友,这才招致绑匪头子、也是他和莫晚秋的同校师兄唐文哲的嫉恨。 这过去两年,这小子不仅狗改不了吃屎,还变本加厉了! 罗锐指着董梦,恨其不争的道:“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竟然敢泡她?” 袁石红着脸,舔了舔嘴唇:“我……” 他说不出话来,但董梦却是身体一抖,她终于明白,人能闯进来,并不是平白无故的抓捕,而是早就把她的身份查清楚了。 罗锐向林晨道:“按照程序办,把这小子带回局里,通知他爸来领人,就说人是我抓的,要是问起这小子脸怎么肿了,就说是我打的。” “是!”林晨答应一声。 罗锐再道:“把这个地下女皇帝带过来!” 说着,他走进小房间里,在里面搜查的警员见他进来,马上便出去了。 林晨和方永辉把人带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林晨想要打开执法记录仪,但被罗锐给阻止了。 “坐吧!”他道。 董梦因为戴着手铐,所以只能坐在沙发里。 她开口:“罗支队,能不能放我一马?” 她一边说着话,双腿还*岔开。 林晨当即怒了:“不要脸!你做给谁看呢?给我放老实点!你要是不规矩,那我们就让你规矩!” 董梦呵呵一笑:“这位女警官,好大的官威,不知道你家里是不是临江市本地人?” 一听这个,罗锐变了脸,这是变相的威胁,很明显,这个董梦在外面还有同伙。 林晨也听出了话外之音,见房间里没其他人,她冷笑一声:“我可以告诉你我家的地址,你尽管找人报复,广兴市省wei大院,我爸叫吴朝雄,欢迎你上门做客!” “我靠!” 董梦还没吃惊,方永辉却喊了一声,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刑事小组的人都知道林晨家里不简单,同事这么久,也没问过她,这会儿见她报出老爸的名字。 方永辉顿时被吓的不轻,这特么的是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同样的,董梦也反应了过来,她脸上一阵苦笑:“还真是高高在上啊,算了,我眼拙,我认栽!” 罗锐道:“认栽就好,说吧,叫什么名字,年龄、职业、籍贯。” 董梦瞧着他:“罗支队,我申请打开执法记录仪,我需要在录像时,回答你们的问题,不要以为我不懂法。你们想做什么,我心里没谱。” “可以。不过,我这是给你立功的机会。你要是不想要,那就算了。”罗锐抬了抬手。 林晨立即打开执法记录仪,把摄像头对准董梦。 罗锐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叫董梦,今年40岁,临江市下河村人,经营着一家小卖部。” “四月六号晚上,你在哪里?” “四月六号?”董梦眨了眨眼,这第一个问题让她有些懵逼。 “这才过去几天,你不会想不起来吧?”罗锐接过林晨递来的照片,展示给她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一见照片的人,董梦摇头:“我不认识。” “真不认识?” “我没见过他。” 罗锐叹了一口气,道:“董梦,你丈夫十年前因为过失杀人入狱,你呢,接替他成为临江市的流氓头子,开赌场、组织非法团伙,而且还涉嫌多起殴人致残,以及私藏枪支等罪名。 现在你被抓了现行,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你即将面临的刑期,不说死刑,起码也得二十年刑期起步。 这不说,你的独子孔小飞也是有一样学样,纠结一伙人,打架斗殴,无恶不作,而且还持枪袭警等等…… 实话告诉你吧,孔小飞已经被我们抓了,这会儿他人已经被带去看守所了……” 闻言,董梦瞳孔放大,脸色苍白。 罗锐继续攻心:“你不会想着,你一家人在监狱里团聚吧?还真是犯罪家族,丝毫不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 董梦嘴唇颤抖,抿了抿嘴,开口道:“刚才照片的那个男人,我认识,我坦白,但我要求把这个立功的机会给我儿子,行吗?” 罗锐摇头,指了指执法记录仪:“一码归一码。” 董梦已经被拿捏了,坦白和不坦白,对自己和儿子以后的待遇将是两个样。 她叹息一声,放弃了挣扎:“辛万春,他叫辛万春。” “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这儿的赌客,在我这儿输了很多钱,而且还欠我不少钱。” “他输了多少?欠了多少?” “输了应该有三百万,欠的倒是不多,只有一百多万。” “这一百多万,是利息和本金加在一起?” “光是本金就一百多万。” “要是算上利息呢?” “那就多了,刚好抵押他那一家砖厂。” “你四月六号,是不是去过城郊的砖厂?” 董梦点头:“是,我和我的会计一起去的,主要是商量还钱的事儿,他欠的太多了,不管怎么样,这钱肯定是要还的。” “你们是几点钟去的?” “到了地方是十点半,辛万春知道我要来,所以为了招待我,还做了一桌子菜。” 这时,林晨的手指不断地在键盘上敲击,录入笔录。 罗锐接着问:“当时砖厂里除了你和会计之外,还有哪些人?” “就他们一家子,不过吃饭的时候,就辛万春和他的一个工人,叫雍建的陪酒,辛万春的老婆和孩子都待在楼上。” “你怎么知道她们待在楼上?” “我去过二楼。” “为什么去?” “因为我得认人啊,要是辛万春还不上这钱,我得找他老婆和孩子。” “喝了什么酒?” “白酒,五粮液。” “你们离开时几点了?” 董梦回忆着:“十二点钟吧,就待了一个多小时,辛万春答应把砖厂卖了,然后还钱给我。” “辛万春有说过什么吗?” “有,他说实在不行,可以让他女儿嫁给我儿子,那笔钱让我只收他本金。我没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我看不惯这男人的德性,为了不还钱,还让他女儿嫁给小飞,什么事儿嘛这是,这狗娘养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林晨想着今天上午抓捕孔小飞时的场面,马上怼了一句:“那你就是一个好母亲了?我告诉你,你儿子涉嫌和w成年……而且还是多起,就这个罪名,他指不定比你判的还久!” “林晨!”罗锐马上呵斥。 果然,董梦听见这个,当即黑了脸。 罗锐安慰:“你不要听她的,只要受害者和其家庭不追责,法院就不会追究。你继续说,你们十二点钟离开之后,有没有碰上什么可疑的人?” 董梦抿了抿嘴,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我要求法院轻判小飞,我就这个要求,只要你们同意,我就告诉你。” “我同意!”罗锐不假思索的道。 “你发誓!” “我发誓,申请对孔小飞的罪名重新量定。” “行!”董梦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四月六号的晚上,我和会计开车离开砖厂后,确实看见一个可疑的人。 那人就躲在砖厂围墙下面,我没看清他的脸,不过这人鬼鬼祟祟的,戴着毛绒帽子,穿着高领毛衣,毛衣还把下巴和嘴都捂住了,我看不清他的脸。” 罗锐让林晨拿出向强的照片,递给她:“你看是不是这个人?” 董梦辨认后,摇头:“不是他,这个人的个子比较高。” “有没有看清楚他的鞋?” “他好像穿的是解放鞋,就那种农民工干活的解放鞋,当时我还以为他也是砖厂里的工人,所以没有多留意。” “还有呢?除了这个之外,你还注意到了什么?” “我们车开走之后,我们从转向镜里,我看见有人打开了门,把这个人放了进去。” “你确定?” “当然确定!”董梦言辞凿凿,并不像在撒谎。 “知道是谁吗?” “那个在围墙下面晃悠的男人,挡住了开门的人,我没看清。” “你仔细想一想,能回忆起来吗?” 董梦努力回忆了一遍,然后摇头:“真没看清,反正肯定是砖厂里的人开的门,他的个子应该不高,被外面的那个人全给挡住了。” 见再问不出什么来,罗锐站起身:“永辉,叫治安大队……不,把这些人带回市局,连同收缴的赌资一起带回去。” “明白!”方永辉嘿嘿一笑,特警队刚才从柜台后面,以及办公室里保险箱里搜出几百万的现金,这都是钱啊。 董梦立即道:“罗支队,你答应我的,请你一定要兑现诺言。” “先顾好你自己吧。”罗锐走出房间,林晨立马跟上:“组长,你真答应她了?” “答应个屁,检察院量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岂不是撒谎?”林晨撇撇嘴。 “怎么了?同情这女的?” “鬼才同情她呢,我只是觉得你们男人的嘴,真的不可信。” “你要是谈一次恋爱就明白了。”罗锐耸了耸肩,迎着楚阳走去。 “我才不谈恋爱呢。”林晨红着脸,深深的瞧了他一眼。 …… …… 楚阳和杨波负责审讯的是赌场的二号人物,也就是先前提着公文包的会计。 “组长,这人招供说,四月六号晚上,他和董梦离开砖厂时,看见砖厂有人开门,放进去一个男的,这男的十有八九就是凶手。” “哦,他知道是谁给凶手开的门吗?” “知道。” “啊?!”罗锐吃了一惊,他只是随便问了一嘴,没想到楚阳这个回答,一下子击中要害。 说着话,杨波把这个戴着眼镜的会计提了过来。 罗锐顾不得问对方姓名,立即问道:“四月六号晚上,你和董梦离开砖厂时,谁给外面那个男人开的门?” 会计满头大汗,鼻梁上的眼镜都歪了。 他颤巍巍的道:“当时我也纳闷,后视镜看不清,可是砖厂大门对面的路口不是一个广角镜吗?” 罗锐回忆了一下,砖厂外面的土路是竖着这么一个镜子,不过离大门也有百米的距离,而且是在拐弯处。 “我开车上道的时候,车灯照在镜子上,我看见了那个开门的人。” 罗锐立马问道:“他是谁?” “一个男孩子,年龄不大,也就是八九岁吧。”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 闻言,罗锐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林晨等人也是浑身一震! 第344章 真凶! 临江市,城郊殡仪馆。 蔡晓静坐在接待室内,陪同她的还有法医主任田静。 桌子对面坐着的是辛万春的近亲家属。 辛万春母亲前几年去世了,父亲已经七十好几,脸上的皮肤像是鸡皮一般褶皱,听闻儿子一家被杀,年迈的老人痛不欲生,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除此之外,辛万春还有一个妹妹,嫁人之后离异,她搂着辛万春的独子辛鑫,手里拿着纸巾,揩拭脸上的眼泪。 蔡晓静曾经面对过许多受害人的家属,虽然心态早已摆正,但面对唯一活下来的辛鑫,心底也是一阵难受。 辛万春的妹妹辛秋开口:“警官,我哥一家人的遗体要什么时候才能还给我们?” 蔡晓静还没开口,旁边的田静先回答道:“如果你们想要杀害辛万春的凶手判死,那么最好是尸体先别火花,等案子坐实了,他们的遗体自然会交给你们家属。” 老头儿恳求道:“我看了黄历,下周三是一个好日子,我想那天让他们入土为安,可以吗?” 蔡晓静叹了一口气,岔开话题:“老人家,是这样的,我们警方正在全力追捕杀害你儿子一家三口的凶手,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们,方便的话,能回答吗?” “问吧。”老头儿点头。 “辛万春这些年做生意,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老头儿没和儿子生活在一起,自然不知道,只好看向自己的女儿。 辛秋回忆道:“我哥以前生意做的很大,难免会得罪一些人,近几年因为砖厂的生意一落千丈,解散了不少工人,也和供应商发生了不少纠纷,而且还吃了两起官司。” 蔡晓静手里拿着的材料就有这方面的调查记录,这是刚拿到的。 “那最有可能找辛万春麻烦的都有谁?”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辛秋回答时,辛鑫一直低垂着脑袋,眼眶红红的。 蔡晓静看向他:“小鑫,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来?比如说,当天晚上……” 她话还没说完,辛秋赶紧道:“警官,别问了,这孩子还小,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受到这么大的惊吓,我不想让他回忆那天晚上的事情。” “是这样的……”蔡晓静赶紧解释:“他是这个案子唯一活下来的受害者,可以说是半个目击证人,他的供词对我们追查嫌疑人很重要。” 辛秋摇头:“就算这样,我也不同意辛鑫受到二次伤害,他年龄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要是让他的童年受到阴影,我哥和嫂子在天之灵,也会难过的。” “是吗?” 听见这话,辛秋眉头一皱,刚要发作,却看见眼前的女警嘴皮都没动,她急忙回过头。 不知何时,身后站着好几个陌生人。 蔡晓静从椅子里站起身,忙介绍道:“老人家,辛女士,这是我们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罗警官。” 罗锐向老爷子伸出手:“您好,我是调查此次案件的主办警员。” 听见这个,老头儿情绪一下子起来:“警官,你可一定要抓住杀害我儿子一家的凶手啊,他们死的惨啊,我儿子脖子都被砍断了,我儿媳妇和孙女她们……”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罗锐回答一声,看向辛鑫,这个九岁的男孩,矗立在一旁,双眼发红,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他的姑姑辛秋也抹了抹眼泪,开口:“罗警官,你刚才什么意思?” 这话半是质问,但罗锐先是看了一眼辛鑫,然后回答:“这孩子之前的笔录有些问题,我们需要再次对他展开问询。” 这话就很正式了,而且罗锐声音冰冷,没有掺杂丝毫感情。 蔡晓静和法医主任田静立马觉得有些不对劲。 辛秋反驳:“不是,我刚已经向这位女警官解释过了,你们自己抓不到凶手,不能老抓着我侄子不放,他年龄还小,要是精神上出了问题,你们可要负责。” “行,我们负责!”罗锐答应的很爽快。 辛秋还是不答应,把男孩搂在自己身前,但旁边的老头儿却道:“秋儿,让他们问吧,你哥和嫂子死的不明不白,他们警察早日抓到凶手,咱们也能让你哥他们早日入土为安。” 想了一阵后,辛秋点头同意。 罗锐见她松口,马上叫来林晨和楚阳,前者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后者打开了执法记录仪。 除了楚阳之外,方永辉和杨波也打开了执法记录仪,从不同的角度拍摄。 蔡晓静看见这个场面,更觉得疑惑了,她想先问问罗锐,出了什么事儿?但见他脸色铁青,也没敢开口。 桌子对面放着三张椅子,老头儿坐在后面,辛鑫坐在桌子对面,因为他还小,所以需要监护人陪同,所以辛秋坐在他旁边。 见一切准备就绪,罗锐开口:“辛鑫,抬起头来看我。” 闻言,男孩依旧低着头,手也没放在桌面上,而是双手交叉着,搁在腹部。 辛秋在一旁劝道:“鑫,看着警察叔叔,他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要是觉得难受,你就告诉姑姑,好吗?” 但辛鑫一动不动,两只手紧紧的交叉握着。 瞧见他的样子,罗锐就觉得有问题。 先前,蔡晓静等人对他展开问询时,罗锐在审讯室里面对向强,所以并没第一时间发觉这男孩有问题。 但现在一瞧,简直是漏洞百出,这男孩太紧张了,紧抿着嘴唇,一直不敢抬头,只是哭。 辛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看算了吧,还是别逼……” 但随即,“砰!”的一声。 罗锐使劲一拍桌子,搁在桌面上的纸杯里的水被撒了出来。 不仅是辛秋,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辛鑫脑袋一缩,警惕的抬起头来。 罗锐脱口而出:“辛鑫,我问你,杀害你们一家人的凶手,是不是你开的门,让凶手闯进来的?!” 此话一出,先前不明所以的蔡晓静和田静都张大了嘴巴,更何况是辛鑫的姑姑辛秋和爷爷。 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 就连辛鑫的表情都僵住,他眼里闪过巨大的惶恐,身体发抖,牙齿打颤。 辛秋反应过来,觉得这事儿太荒唐,马上想要反驳,但罗锐接着吼道:“辛鑫,四月六号深夜十一点半,是不是你把凶手放进家里的?回答我!” 罗锐的声音震耳发聩,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而且因为他个子太高,脸色黝黑,一双眼睛像是蛇蝎一般,普通的犯罪嫌疑人面对他,都很难抵抗得住,更何况是一个九岁的男孩子。 辛鑫的身体抖如筛糠,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 “对不起,我不该放他进来,是我害死了我爸妈和我姐,我错了,我错了……呜呜……” 本来打算安慰他的姑姑,身体僵硬,难以置信的表情挂在脸上。 蔡晓静等人也是脸色发青。 罗锐松了一口气,语气反而缓和了下来:“辛鑫,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开门放进来的人是谁?” “我……”辛鑫上气不接下气,一直说不上来。 辛秋和老头子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两个人急忙催促:“说啊,小鑫,你到底把谁放进家里了?” “别怕,鑫,爷爷在呢,你告诉我,这人到底是谁?!” “是……是我姑丈!” 轰! 辛秋再次被击倒,脑袋一片空白。 老头儿也是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罗锐心如止水,继续问道:“你姑丈叫什么名字?” 回话的还是辛鑫:“黄建。” 这个名字一出口,一旁的楚阳连忙在警务系统里调出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数据出来后,他马上拿给罗锐看,蔡晓静也赶紧盯着屏幕。 姓名:黄建。 年龄:41岁。 籍贯:临江市本地人。 职业:建筑队包工头。 家庭住址:临江市建设路11号,春园小区2栋802室。 罗锐看向方永辉:“你和杨波、苏明远马上带人去这个地方,千万别打草惊蛇,先调取小区里的监控,探查一下情况,看这个黄建是否有外逃的可能!” “是!”方勇辉三人答应一声,立即转身离开。 “蔡队,通知康支队,在火车站、汽车站查看出市的车票记录,对了,咱们之前的方向错了,这个嫌疑人黄建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也有可能搭乘飞机外逃,机场也要详细排查。” “明白。”蔡晓静还处于震惊之中,一双眼睛根本没离开过辛鑫,她没想到第一次对这孩子展开问询时,对方竟然撒谎了。 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年龄九岁的孩子,而且还是唯一活下来的辛万春独子,会在这么严重的刑事案件中,欺骗了警方。 “不可能,不可能,老黄怎么会杀人?他怎么敢?” 这时,辛秋歇斯底里的喊道,她搂住侄子的肩膀,语气颤抖:“鑫儿,告诉姑姑,真的是你姑丈让你开门的?” “姑,就是我姑丈,我那天放学后,他在校门口拉住我,说晚上要去我家,叫我给他开门。我还问他,为什么要叫我开门?他说我爸和我妈不让他进门,他有事找我爸妈,所以我就同意了。” 这确定无疑的回答,让辛秋脑子嗡嗡的,坚持不住,当场就晕了过去。 虽然她和对方已经离异,但她还是难以相信这个结果。 罗锐不为所动,叫来警员把这个女人带走,只剩下老头儿麻木的坐在椅子里,神情凄然。 他再次看向辛鑫,这小子把真相说了出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眼泪还是一直往下流。 他的眼里悔恨和痛苦不像是装的。 “辛鑫,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明白吗?” …… …… 晚上八点,临江市迎来了黑夜。 路面上的街灯次第亮起,罗锐和蔡晓静、林晨坐在车里。 明黄的街灯在他们脸上闪过。 蔡晓静的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倒退的街灯,她叹息了一声:“我真没想到,这个男孩子竟然会撒谎。” 罗锐开着车,瞥了她一眼:“你也别太自责了,辛鑫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不敢说实话罢了。” “可是……可是他父母和姐姐被杀,这么严重的事情,他怎么能够……怎么有胆子撒谎?” 林晨坐在后座上,也是唏嘘不已,她道:“就算年龄再小,只要是人,都会掩盖自己所犯的错误。这孩子心智不成熟,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犯下的大错,只能撒谎。 幸好,咱们让他说了实话,他要是一直隐瞒,案子走进死胡同不说,这在他以后的人生中,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伤害。” 蔡晓静扶着额:“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这些小孩子,人性这么复杂,生而为人,都存着恶念?” 罗锐劝慰:“别那么极端,这孩子没什么恶念,我刚已经说了,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他害死了父母和姐姐,就那么简单。” 蔡晓静又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不多时,罗锐把车开进了建设路的春园小区。 待在保安室的方永辉马上出来,开口道:“罗大,我们已经调查过监控了,昨天上午十一点,这个黄建从家里出来后,带着一个黑色旅行包,应该是外逃了。” “家里有去过吗?” “还没,杨波和明远守在黄建的家门口。” “走,咱们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2栋,乘坐电梯上楼。 杨波和苏明远立即迎上前,后者道:“组长,据隔壁的邻居说,这个黄建和辛万春的亲妹妹是在十年前结的婚,离婚时间是在三年前,黄建给了辛秋一笔离婚费,这里的房子是在黄建的名下。他一直住在这里。” “他们因为什么原因离的婚?” “据说好像是因为这个黄建无法生育,是辛秋提出的离婚,而且这个黄建还和他的大舅子,也就是辛万春一起合伙承包过工程。” 这时,楚阳带着开锁师傅上楼。 因为有警察背书,所以开锁师傅没用几分钟,门就被打开了,楚阳给他钱,但被对方给拒绝了,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为人民服务!” 黄建的住处是一个两居室,家具和电器都很陈旧。 一行人进门,立即就展开了搜查。 罗锐站在客厅里,喊道:“大家都搜仔细一点,厨房、冰箱后面都不要错过。” “明白!”众人回答。 罗锐看见,电视机下面的柜台还倒扣着一个相框,他拿起来后,看见相框里面夹着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 所谓的全家福,却是辛万春一家人,外加黄建。 但从照片上,完全看不出黄建和这一家子到底有什么仇。 “组长,有发现,这个东西藏在洗衣台下面。” 这时,杨波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号的黑色的塑料袋。 打开塑料袋后,里面装着的是带血的外套,以及一双占有血印的解放鞋,除此之外,还有被害人邹芳遇害当时,穿着的那件对襟睡衣。 睡衣上全是凝固的血渍! 罗锐当即问道:“作案工具呢?” “在这!”方永辉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已经卷刃的长砍刀:“这是在床下面找到的,用大棉袄包裹着的。” 林晨开口:“这下坐实了黄建就是【407特大杀人案】的凶手,没跑。” 为了以防万一,罗锐从鞋柜里拿出黄建平时穿的鞋子,跟着解放鞋一对比,大小一致。 而且这些物证上,只要提取到黄建的指纹、或者是生物检材,这才是真正的坐实是他犯的案。 “蔡队,把这些东西带回市局,叫技术队马上鉴定,明天一早,我要结果!” “好的。”蔡晓静带着楚阳,先把东西拿回去。 继而,罗锐打电话给康柏林,告知眼下搜查的情况。 谁知,对方的动作也很快,竟然已经锁定了黄建的行踪。 …… …… 凌晨两点,离着临江市100公里远的高速路服务区。 罗锐一行人赶来和康柏林汇合。 因为不让人起疑,所以大家驾驶的都是社会车辆。 除了罗锐的刑事小组,市局的一大队都在这儿。 十几个人潜伏在车里。 罗锐上了康柏林的车,后者一见到他,立即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罗副支队,好样的,上面给的三天限时破案,你这才用几天时间?两天都不到!” “老康,别怕马屁了,先说说情况。” “行!”康柏林道:“你们打电话告诉我嫌疑人的名字,我这就好排查了,机场和火车站都是实名制,我叫人一查,没这人,那就只剩下汽车站了。 汽车站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看了好几个小时的监控,锁定了黄建,他是在四月七号的下午一点,在汽车站附近晃悠。 因为现在买汽车票,也要实名制,所以他没进站,躲在路边拦车。 而且拦的还是去外省的客车,我们当即就通知汽车站的负责人,让对方给这趟客车司机打电话,并把黄建的照片发过去,让司机辨认。 司机告诉我们,这黄建在这个服务区下车后,根本就没上车,我猜测这个黄建就躲在服务区里。 这个服务区有一个食堂,两个旅馆,这会儿,我手下的人正排查,只要搞清楚他躲藏的地方,咱们马上实施抓捕!” 闻言,罗锐沉吟道:“他这中途下车,什么意思?难道不打算跑了?” 康柏林咂咂嘴:“估计是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我们警察抓不到他。” “可能吧。” 康柏林看着他:“罗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突破这个案子的口子?” “那个小男孩说谎了。” “啊?”康柏林愣住了:“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我骗你干嘛?爱信不信。” “不是,蔡队问这个孩子的时候,我们都在场啊,唐局、陆局,还有我……几十号刑警都盯着,我们都没发现这孩子有什么异常,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话一问,原本躲在面包车里睡觉的众刑警都竖起了耳朵。 一方面,他们知道罗锐确实牛叉,破获的案子都是那种普通刑警一辈子遇不上几次的,另外就是叫辛鑫的这孩子撒谎,他们也没看出来。 罗锐撇了撇嘴:“这还用我解释?很明显嘛,当时你们被他给误导了,辛万春一家被杀,就剩这个独苗,咱们虽然是刑警,但也都是人,产生了同情心,恨不得马上抓到凶手,还这个孩子一个公道。” “也是,你分析的在理。”康柏林咂咂嘴,颔首。 “还有啊,我今天下午端了一个赌场,董梦你认识吗?说是咱们市的地下女皇帝,咱们带回市局的赌资都是好几百万,从她的嘴里,我问出,当时辛万春那天晚上接待的客人,就是董梦和她那个会计,这个会计呢,看见了辛鑫给凶手开门……” 他这话一出,面包车里的刑警都没了睡意,纷纷坐起身,脸上的表情震惊的不行。 康柏林也被吓倒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嘴皮子问:“你……你在查这个案子的时候,还破获了一起特大涉赌案?还给唐局带回几百万可以充公的赌资?还搞清楚了辛万春案发当晚见的是谁?还发现了关键线索?最后锁定凶手的身份?” 罗锐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我这个去,你……”康柏林指着他的鼻子:“你是先天圣体?你怎么仅用一天时间,就能搞定这么多事情?” 罗锐耸了耸肩,面包车后排上的刑警也都睁大了双眼:“副支,我记得你们刑事小组上回破获的那起间谍案,一等功的勋章和牌匾还没下来吧?这又搞定一起,你们这……” “罗副支,你们刑事小组还缺人不?您看我行吗?” “副支,我也是警校毕业的,从警十年了,我觉得你挺需要我的!” “是啊,支队,您要是缺人和我们言语一声,我们肯定……” “去,去!”康柏林打断这帮鸟人的话:“你们把我放在眼里了吗?人罗副支,不是你们领导?想要功劳,就得跟着好好学!” 康柏林叹了一口气,这人跟人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正郁闷着,一个人影来到车边,敲了敲车窗。 外号叫“麻杆”的便衣警低声道:“支队,我们确定了黄建的住处,就在前面宾馆里,206号房间。 他是四月七号下午五点入住的,期间一直没出过房间。” “发现目标,一大队所有人下车,立刻实施抓捕!”康柏林向对讲机吆喝一声,使劲拉开车门。 附近的几台车里,瞬间跳出十几个人影,好几个都把枪掏出了出来,在服务区的暗影下,向宾馆大门奔去…… 第345章 狡兔三窟! 临江市一百公里外的服务区,时间凌晨两点零十五分。 “宾馆后门给我堵住!” “206号房间的窗户下面给我去两个人,以防他跳窗逃跑。” “楼梯守着两个人!” …… 随着康柏林的话音,宾馆的关卡都守着人,以防嫌疑人暴走外逃。 来到二楼时,只剩下十来个人。 前台的女招待也被带来了,安排她叫门。 也幸好走廊都铺着地毯,所以杂乱的脚步声并没有发出声来。 服务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再说这个206的房客入住的时候,并没有使用身份证,而是给了她两百块钱好处费。 而她用了自己老公的身份证号码,给这个房客办理了入住。 这明显是不符合规定的,工作肯定是丢了。 “不要紧张,你就说隔壁的房客,投诉他这间屋子的声音太大,让他开门看看。”康柏林在拐角处,向她低声嘱咐。 “我有些害怕……”女招待欲言又止。 罗锐听见这样的骗门方式,觉得有些不妥。 “老康,这样不好。黄建本来就是惊弓之鸟,而且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我觉得直接破门比较好,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反正这个酒店房间就他一个人,也没有劫持人质的风险,不需要求稳。” 康柏林犹豫了一下,点头:“那行,就按你说的办!” 罗锐向女招待道:“房卡给我!” 女招待颤颤巍巍的把房卡递过去,罗锐接过后,向苏明远低声吩咐:“我一刷卡,你就踹门,听明白了没?” 苏明远撩起袖子:“组长,放心吧,我一定给他撞开!” “那好!我数到三!” 罗锐站在门这边,在嘴里无声的数着。 他嘴皮动了第三下,手里的卡在门前的感应区一刷。 “咔哒”一声。 苏明远从三步开外起步,一下子冲过去,一脚踹在门上。 “嘭!”的一声巨响。 门后是用拉链挂着的,一下子断裂,房门弹在墙上,往回关的时候,众人立即冲了进去。 三十平米的房间内,就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睡着一个人。 苏明远当头就往床上扑去,八十公斤的体重一下子砸在床上。 那人想要起身,却马上被按住,杨波和方永辉跑到床头,死死的按住这人的脑袋和手臂。 “不许动!” “放老实点,我们是临江市刑警支队的!你的事儿犯了!” 男人的脸被按在枕头上,嘴里发出“呜呜”声。 康柏林激动的在一边喊道:“把他脑袋拽起来!认人!” 杨波拽着这个人的头发,把脸往上一掰。 一只小型手电筒的光晕照在这个人的脸上。 小眼睛,粗鼻梁,薄嘴唇。 康柏林睁大了眼:“这特么不是黄建!” 众人也都看清楚了,床上这个男人就不是黄建! 罗锐一惊,赶紧问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康柏林说不出话来,死死的盯着半个小时前侦查的警员“麻杆”。 “麻杆,你他娘的的消息有误,你到底是怎么查的?!” 麻杆身材瘦削,也是一脸懵,他咽下一口唾沫,慌张的道:“我是拿着黄建的照片,叫宾馆前台辨认的!” “就她!”麻杆指着女招待:“是她告诉我的,她在昨天下午给照片的男子办理的206号房入住! 而且我也看大堂里的监控,黄建确实是住在这间宾馆里。” 女招待脸色苍白,支支吾吾,根本说不出话来。 罗锐走到床前,盯着被捏住下巴的男人。 “放开他!” 杨波照做了。 男人喘了一口气,急忙喊道:“你们抓错人了,我没犯罪,我冤枉啊,我根本不住这个房间的,昨天深夜,我刚入住,就有人和我换房间,对方说这个房间有烟味,他对烟味过敏,所以给了我两百块钱,叫我和他换房,我就同意了!” “艹!”康柏林骂了一声。 罗锐面沉如水,语气冷静的问道:“你住几号房?” “走廊对面拐角,212号房。” 闻言,众人一下子涌了出去。 罗锐也跟着往外走,看见走廊的天花板是有监控的,如果在抓捕前,花点时间,仔细的查看监控,根本就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康柏林也向监控瞥了一眼,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帮老鸟以为确定了宾馆房号,抓人是水到渠成,对方根本跑不了,谁曾想竟然让犯罪嫌疑人给耍了! 212号房恰好是在监控的盲区。 踹门进去之后,房间里空无一人,但是被子是凌乱的,显然有人使用过。 罗锐走到床边,把手伸进被窝里。 “暖的!没跑远!而且咱们踹门进来时,门后照样挂着铁链,嫌疑人是从窗户跑的。” 康柏林走到窗边,一手掀开窗帘,但窗外焊着铁丝网,嫌疑人根本出不去。 罗锐急忙走到洗手间,便见到洗手间摆着一张凳子,而在凳子上方的墙上开着一个小窗,这个小窗完全能容纳一个人翻出去。 “从洗手间里跑的,没走远,赶紧追!” 听见这话,康柏林不敢耽误,亲自带人下楼。 “动作快,快!找两个人查看服务区里的监控,看嫌疑人往哪个方向跑了。” “留四个人在服务区搜,一定要给我搜仔细了。” “其他人分为两组,沿着高速路两个方向,开车给我追!我告诉你们,要是人给我放跑了,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康柏林带来的人是支队的一大队,专门负责重案调查的队员,先前犯了低级错误,大家都没脸,二话不说便开始行动起来。 让人逃了,一时半会还确定不了嫌疑人往哪里逃了,这才是最要命的。 康柏林一边叫人确定嫌疑人的踪迹,一边叫人去多个方向搜查,时间紧,要是先看监控,嫌疑人早就没影了。 早知道就该多带人来,最好是把警犬也给带来。 【407特大杀人案】可是上面领导要求限时破案的,罗锐仅用一天时间就查出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在最后的抓捕阶段,嫌疑人竟然从自己手里跑了,他这个支队长就别想当了。 罗锐站在服务区里,向四周看去,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四处都是黑灯瞎火的,只有进入服务区的车辆前灯射出两束光。 左边的停车场停放着几十辆大货车、以及长途客运车,右侧是服务区的超市、洗手间。 因为不是春运期间,所以并没有硬性要求司机必须在深夜时分停车休息,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辆长途客运车驶出服务区,继续上路。 罗锐向小卖部走去,刑事小组的成员也都跟上,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听从康柏林的指挥,而是紧紧的围着自己的组长,看他是否有指向性的追踪方式。 小卖部的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双手戴着袖带,坐在柜台后面看着电视机。 柜台前有几个顾客正在结账,罗锐一边向他们出示证件,一边说着抱歉:“对不起,警察办案,请你们让一让。” “警察了不……”一个年轻男子想要抵抗,但见到罗锐身后五六个人,顿时闭上了嘴巴。 柜台后面的老板娘是做生意的,而且能在服务区开小卖部,少不了有关系打点,情商和智商显然比小年轻高了不少。 她立即站起身,笑脸相迎:“警官,找我的?” “是。”罗锐点头:“我想问问,就先前半个小时内,有没有长途客车出服务区?” 小卖部门前,刚好对着客车停车场,而且这些客车司机,在哪儿停车休息,上哪儿吃饭,都是有路线的。 这些饭店、小卖部都是要给这些司机好处的,一顿饭、一条烟都是按照每趟车给的,老板娘肯定清楚。 果然,老板娘皱着眉:“警官,你问这个干啥?” 她那点猫腻,罗锐自然清楚,当即打消对方的疑虑:“是这样的,有一个逃犯,我怀疑他上了某趟车逃跑。” 一听到这个,老板娘不敢怠慢,眼睛惊疑不定的回答:“啊?这……是有一趟客车十分钟前出了服务区,去往海西省的。” “司机叫什么名字?” “老杨,我们叫他杨树,出发前,老杨还在我这拿了一条烟。” “有这个司机的手机号码吗?还有,这趟客车的车牌号是多少?” “有!”老板娘立即从柜台下抽出一个笔记本。 他翻开后,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姓名、电话号码和车牌号。 她用手指在本子上往下移,看见叫杨树的司机后,她马上道:“电话是133xxxxxxx,车牌号是海B……” 旁边的林晨赶紧把号码记下来。 “走!”罗锐赶紧跑出小卖部。 蔡晓静追上去:“要不要告诉康支队一声?” “先不用,现在还不确定嫌疑人是否乘坐了这趟客车,不要打乱老康的追查方向,万一客车上没人,那就白忙活了。” “明白。” 刑事小组乘坐两台车,快速地驶上了高速路。 罗锐看向后座的林晨和楚阳:“把司机电话号码念给我!” 他掏出手机,按照林晨报的数字,拨出号码,并且按下了免提。 “嘟嘟”几声后,对方接听了电话。 罗锐赶紧开口:“你是牌照为海B……的客车司机杨树?” “你是谁?”对方的语气很警惕,能报出自己所驾驶客车的牌照号,除了交警,没其他人。 “你说话方便吗?” “有屁快放!” 罗锐没在意对方的怨气,而是沉吟道:“我发一条短信给你,请你先看一眼。” “神经病!” 罗锐赶紧把电话挂了,然后编辑出一条短信:“我是临江市刑警支队的,我们正在追捕一名逃犯,怀疑他上了你的车。我刚才打电话给你时,我怕逃犯听见我们的谈话。 你现在要做的是,查看车上有没有突然出现的乘客,我发一张照片给你,如果你有助手,两个人配合一下,辨认一下这个人有没有在你车上。 切记两条,第一,一定要小心,保持冷静,不要打草惊蛇;第二,注意自身和乘客们的安全,确认有没有这个人后,请马上发消息给我!” …… …… 在开往海西省的长途客车上,司机杨树刚把电话挂掉,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 杨树把手机扔到一边,副驾驶上跟车的另一名司机问道:“怎么了,树哥,谁打的电话?” “没事儿,诈骗电话,小涛你赶紧睡一会儿,下半夜换你开。” 叫小涛的男子抱着双臂,往客车后面望了一眼,车厢里没有灯光,很昏暗,大部分乘客都在埋头睡觉。 他刚闭上眼的时候,杨树放在操控台上的手机又响了。 因为杨树握着方向盘,所以他很不耐烦的道:“小涛,接一下电话。” 小涛“唔”了一声,拿起手机,发现又是一条短信。 他好奇的打开后,精神立马一震。 “树哥,你看看这个!”他把手机屏幕移到杨树的眼前。 杨树一边开车,一边低头看了几眼。 文字不奇怪,主要是彩信里面的照片,让杨树睁大了双眼,一脚踩在刹车上。 因为太过用力,客车往前一突,立即把车厢里的乘客给震醒了。 “怎么开车的,有毛病啊!” “司机,你慢点,差点把我摔在地上了!” 前排的乘客都在抱怨,后面的乘客倒是没那么大的感觉。 杨树咽下一口唾沫,赶紧解释:“对不起啊,犯困了,我注意点。” “困了就换人开,别眯着眼,要是出事儿了,这可是一车的人。”前排的乘客喊道。 “行,行!”杨树就坡下馿,向旁边的小涛打了一个眼色。 小涛赶紧移到驾驶席,换杨树坐在一边,他起身的时候,还往车厢后面瞄了一眼,但不敢看太久,所以又回过头去。 他坐在副驾驶席,拿出手机,颤抖着双手发出一条短信:“你们真的是刑警?我车上真有逃犯?!” 对面的短信立即发了过来:“我刚已经说了,我们是临江市刑警支队,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辨认车里的乘客,是否有这个人,然后发短信给我们! 如果发现有这个逃犯,不要害怕,一定要冷静,车速不要太快,也不要停车,我们就在你们后面。” 看见短信内容,杨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赶紧向小涛嘀咕一声:“小涛,开慢点。” 这话说出口,杨树就看见小涛踩油门的右腿一阵抖动,这小子比自己还害怕。 “冷静!别怕!”他嘱咐道,然后从座椅里起身,大着嗓门喊了一句:“小涛,你先开,我去后座眯一会儿。” 说完,杨树就往车厢里走去,因为光线昏暗,他根本无法辨认乘客的模样,就算是把车厢的灯打开,也看不见这些人的脸,因为这些人都低着脑袋睡觉。 但有一个办法,杨树清楚的记得自己车上有多少名乘客,他的车一共载客48人,上这趟车的乘客只有38人。 所以,杨树大着胆子,一边往车厢后面走,心里默数着人头。 快要走到最后一排时,他数了一下,38个人,不多不少。 他的心一下子放松,狗屁的逃犯,妈的诈骗电话! 杨树长出了一口气,来到最后一排,但看见后排靠窗坐着一个男人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39个人! 这多出的一个人哪里来的?! 他一下子愣住了,手机发来的短信没有骗人,自己车上确实有一个逃犯。 我靠! 杨树咽下一口唾沫,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遭遇到这事儿,他顿时被吓住了。 他想起那些前辈扯闲篇时说的话,那些年,跑长途客车的司机,座位下面都藏着好几把刀,就是为了以防拦路抢劫的,或者是拦路收过路费的。 这些事儿,当年可没少发生。 杨树的座位下面也藏着东西,先前他太紧张了,竟然忘记拿在手上了! 妈的! 他心里咒骂一声,看见靠窗的男子把目光移了过来,他额头的冷汗都流了出来! “你……”那人刚要开口。 杨树在零点零一秒的时间,做出了判断! 为人民服务,舍我其谁! 劳资和你拼了! 杨树的肾上腺素激增,一下子扑了上去。 “你干什么?”那男人吓了一跳。 杨树立即将他抱住,一边向前面大喊:“小涛,停车,停车啊!抓逃犯啊!快过来帮忙!帮忙啊!” “你特么的放开我!”男人使劲的挣扎,他的手插进兜里,想要抽出来,但被杨树给死死按住了。 “快,抓逃犯,快来人帮忙!” 杨树拼劲全力死死把他按在窗户边,不让这人动弹,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车厢里的乘客立即被惊醒,都还在懵逼之中。 驾驶席的小涛立即踩住刹车,起身就想往车厢后面跑,但他突然想到别让车上乘客受伤,所以赶紧回身,把车厢门打开。 车厢门打开之后,乘客们已经发觉了怎么回事,胆子小的赶紧跑下了车,胆子大的还愣在座位上。 小涛往人群里挤,努力的往后车厢钻去。 杨树的声音还在喊,不过却是对嫌犯喊得:“别特么动!你给劳资放老实点!” “别乱跑啊,让我过去,快让我过去!” “逃犯已经控制住了,大家别害怕!” 小涛一边劝慰乘客,并还看了一眼车窗外,有些乘客已经下车。 随后,他耳边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这警笛声就在后面。 后车厢的杨树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他不敢大意,依旧死死的把逃犯的脸按在车窗上。 …… …… 在高速路的百米开外,看见前方的客车停了下来,罗锐的两台警车立即拉响了警笛。 罗锐在车里骂了一声:“妈的,这司机露馅了,大家做好准备!要是发现逃犯,千万别让他伤及无辜!” 说话间,两台警车猛冲了过去,分别停在客车的车前和车后。 车门打开,罗锐等人立即下车。 高速路上站满了人,远远的离着客车。 刑事小组的人立即冲上车,但罗锐马上将楚阳拽住:“你和苏明远把这些乘客聚集起来,别让他们乱跑。” “好!” 罗锐刚上车,就听见有一个声音喊道:“警官,快来,我抓住逃犯了,快,给他上铐,我按住这个混蛋了!” 最先跑到后车厢的方永辉看了一眼,随即回头大喊一声:“组长,不是这个人!” “我靠!”罗锐愣在了原地,满脑子都是嗡嗡的。 客车司机杨树听见这话,脸上也是一僵,他马上反驳:“怎么就不是了?我车上载了38名乘客,这就是多出来的一个。” 他满腹狐疑时,手上的劲儿也放松了,脸被按在车窗上的男人,委屈的喊出声:“冤枉啊!我怎么就是逃犯了?你看我这脸像逃犯吗?呜呜……你二话不说就上来按住我,我想要解释都没办法,你特么的数人头,数到我这儿,我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了?你特么傻的吧?!呜呜……” “呃……” 罗锐顿时黑了脸,敢情这司机根本没辨认身份,以为坐在后排这个多出的乘客就是逃犯。 但其实逃犯就在车上,只不过这司机脑子转不过弯,给略过了。 罗锐带人刚下车,楚阳和苏明远立即迎上前来:“组长,据下车的乘客说,先前下车的时候,有一个人趁乱往前跑了。” “那还等什么!开车追!”罗锐急忙打开车门。 苏明远身手敏捷的钻进驾驶席,楚阳也挤上了副驾驶座。 罗锐坐在后排长出了一口气,幸好自己这帮人机灵,没在客车下面干等着,这比一大队那帮老鸟强上不少。 苏明远启动汽车,一脚油门轰上去,罗锐没坐稳,在后座一倒。 “开强光,拉响警笛!”罗锐吩咐。 苏明远应了一声,与此同时,楚阳按开了警笛。 “乌拉乌拉……” 没几分钟,他们就看见在前方的高速路上,一个身影快速的向前奔跑着。 听见警笛声,这人还回头看了一眼。 坐在副驾的楚阳定睛一瞧,猛一拍大腿:“就是他!【407特大杀人案】的凶手黄建!” 罗锐身体前倾,也看见了这张脸,黄建神色极度慌张,向外侧看了一眼,想要翻越栏杆,但是栏杆后面都是崖壁,他根本没地儿逃。 苏明远嘿嘿一乐,加速冲了过去。 罗锐吁出一口气:“跟在他后面,先别着急抓他,我看他能跑多久!” 苏明远一乐,把车开到黄建的身边,三个人看向车窗外,再次确定这人是黄建后,大家的精神一下子放松。 罗锐伸出手,一巴掌扇在黄建的后脑勺上:“跑啊,快点跑,我看是你腿快,还是我这车快!” 第346章 结案 早上七点。 临江市警局,唐志国前脚刚到办公室,陆康明后脚就跟进来了。 唐志国一整晚都没休息好,一直在等【407特大杀人案】的消息,上面领导要求限期三天破案,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昨天晚上什么消息都没收到,本来想打电话给康柏林和罗锐问问侦办情况,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主要是怕干扰一线办案民警的侦查方向。 见到他双眼通红,陆康明使劲眨了眨眼,也想表现出一脸愁容来,但无奈他实在睡的太好,根本就没纠结罗锐破不了案。 “唐局,昨天下午,你在市里开会,我没敢通知您,这个罗副支突袭了咱们市的一个地下赌场,把这个名叫‘董梦’的女犯罪分子,及其同伙都给抓了。” 唐志国眉头一皱:“董梦?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陆康明颔首:“这个女人涉嫌多起暴力犯罪,但我们一直没有证据抓她,而且她还被社会上那些人,称为咱们临江市的地下女皇帝。” 听见大楼旁边的挖掘机声音,唐志国赶紧去把窗户关上,嘴里嘀咕一句:“大清早的就开始施工,一天吵吵嚷嚷的,让人都不能清静半会!” 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两个人坐下来,他点头:“我有些印象了,这个女人是不是有名的流氓头子?!” 陆康明看向了一眼窗户外面,他多清楚啊,旁边的那两栋楼,施工方按照唐志国的要求,必须搞得富丽堂皇,恢弘大气,毕竟这是政绩的标志。 这么一来,那预算就超了,而且还不是超的一点半点,果安部门也不是无限制援建,经费也是有限的,市局也出了资,但这钱还是差不少。 唐志国昨天去市里开会,就是为这事儿,见他愁眉苦脸,陆康明心下了然,不再卖关子,开口道:“唐局啊,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罗副支带人捣毁的这个地下赌场,除了把人带回来之外,还收缴了不少赌资!” 一听这个,唐志国来了精神,双眼放光:“有多少?” 陆康明伸出一个巴掌。 唐志国咽下一口唾沫:“五百?” “万!” 陆康明把后面这个字给补齐,又道:“除此之外,这个董梦和其骨干成员第一时间带回了市局,罗副支让我叫人先审,我叫了经侦支队过来,查出这个董梦不仅有小金库,还有银行账户、以及诸多股票,这加在一块啊,差不多是这个数!” 说着,陆康明伸出双手,竖着十根手指。 唐志国愣了一下,嘴里“哈”一声,接着一拍大腿。 这会儿,耳边的挖掘机声音,显得是多么的美妙,一点儿都不显得嘈杂。 “这个罗锐啊,真是一员福将啊!” 陆康明赶紧邀功:“谁说不是呢,罗锐没把人交给治安支队,而是直接带回市局交给我们,这小子还真是狡猾……” “不!”唐志国已经站起身来,他摇头道:“他这哪是狡猾啊,他这是解我燃眉之急啊,不管怎么样,这些赌资都要上报两院,就算如此,咱们这两栋楼也能通过市里,再拿到一笔资金。 好!好!罗锐不错!难怪魏局都说他机灵、聪明!” 陆康明嘿嘿一笑:“谁说不是呢,前几年在沙河县,罗锐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要不是他,我早就退休了。” 唐志国长出一口气,不过压在心里的【407特大杀人案】又堵在胸口。 见他眉头还没舒展,陆康明想要安慰几句,但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唐志国的秘书探出脑袋:“唐局,康支队和罗副支回来了,【407特大杀人案】的嫌疑人已经被抓捕归案。” “什么?!”唐志国吓了一跳:“消息是否属实?” 秘书点头:“属实,嫌疑人都已经被带去审讯室了。” 闻言,唐志国和陆康明对视一眼,前者哈哈一乐:“这罗锐啊,了不得!” 陆康明也是笑意盈盈:“唐局,那我先去看看?” “走,咱俩一起去!”唐志国挽着陆康明的手臂,两人满面春风的下楼。 …… …… 审讯室内。 黄建双手上铐,坐在审讯椅里。 他头发跟鸡窝一样,乱糟糟的,顶着一双黑眼圈。 罗锐和林晨负责审讯,因为折腾了两天一晚,大家都没休息好,但在抓到人后,立即展开初审是很重要的,就像相亲一般,双方都是互相试探底 线。 警方要从嫌疑人嘴里问出哪些线索漏掉了,后续好查缺补漏。 嫌疑人也吃不准警方掌握到多少关键性的证据,有的嫌疑人会抱着侥幸心理,有的直接就崩溃了,审讯警官一开口,他把自己犯罪的事实全都给撂了。 “被审讯人,请告知姓名、年龄、职业和籍贯?” “我叫黄建,临江市本地人,现在无业。” 罗锐盯着他,身体前倾,一字一句的问道:“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黄建一双眼睛飘忽不定,摇头:“不知道。” 这是要抵抗的意思,罗锐跟着就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你,那你跑什么?” “我又不知道你们是警察。”黄建抬起头来,和罗锐的视线对视。 “那你以为是谁来抓你?” “我……” “说清楚,谁要抓你?” “我不知道。” “四月六号的深夜十一点到凌晨两点,你在哪里?” “我记不清了。” “是吗?”罗锐语气平淡,但眼神却非常锐利:“我告诉你,你的大舅子,也就是辛万春一家三口被害,连同住在砖厂的两个工人,一共五个人,在四月六号深夜的十二点到凌晨两点,被人全部杀害! 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唯一的幸存者,辛鑫,这个小男孩你认识吧?” 听见这个,黄建瞳孔一缩,表情阴晴不定,这是他第一次出现慌乱。 “据辛鑫指控,他在四月六号下午五点放学后,你在校门口截住他,并且告知他当天晚上,你会去他家里,你教唆辛鑫,帮你在当天深夜十一点打开砖厂的大门,你的理由是,你和他的父亲辛万春有些纠纷,辛万春不待见你。是不是?!” 黄建急忙摇头,但额头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不……不是,他撒谎!他是一个小孩子,你们警方不能单凭一个九岁孩子的话,就给我定罪。” “定罪轮不到我们来,这是检察院的事儿。”罗锐死死的盯着他:“你不承认没关系……” 说着,罗锐打开审讯室的门,从一个警员手里接过好几个大号的透明袋。 罗锐一拿到审讯桌,黄建看见东西后,禁不住咽下一口唾沫,额头的汗水滴在审讯桌上。 “黄建,这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这把刀熟悉吗?除此之外,还有你当时杀人时所穿的血衣,以及被害人邹芳的睡衣,这总不能抵赖吧?” “不,不是我,我没杀人!”黄建做最后的抵抗:“这肯定是谁偷偷放进我家里的,我不知道有这些东西……” “嘭!” 罗锐一拍桌子:“这里每一份物证的上面,都有你的指纹和生物检材,而且你在强女干辛小菊时,使用了避云套,你把这个东西带走了,而且还用邹芳的上衣包裹,这上面有你的dnA! 这把作案工具上面,也有你的指纹,并且,你用这把刀割断辛小菊喉咙时,刀面上的血渍还沾有辛小菊的头发! 人证物证俱全,你竟然还敢抵赖?” 听见这话,黄建就像是刚从被水里捞起来,大汗淋漓,呼吸急促,他双眼死灰,本来是抵抗的姿态,这会儿,已经瘫软在审讯椅里,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 在观察室里观看审讯的唐志国等人已经明白,人证、物证、犯罪现场、五具尸体都和嫌疑人建立了联系,这事儿没跑了。 审讯室内。 黄建久久没说话,罗锐也不着急,一直瞪着他。 墙上表盘里的秒钟,‘哐当哐当’的走动,预示着时间的流逝。 大约半个小时后,黄建舔了舔嘴唇,心灰意冷的开了口:“我承认,辛万春一家三口和雍建两口子都是我杀的。” 罗锐端正了坐姿,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是你一个人犯的案子,还是多人犯案?” 罗锐可没忘了黄建的前妻,也就是辛万春的亲妹妹,辛秋。 “我一个人干的。” “你为什么要杀害这么多人?” “因为……” 黄建叹了一口气:“辛万春借了一笔高利贷,找我做的担保人,后来这笔钱,他还不上,高利贷那帮人就找我还钱。 辛万春那家砖厂就是一个空壳子,而且他还嗜赌成性,输的倾家荡产。 那些放高利贷的人就逼我,他们知道我有一笔存款,逼着我还钱,我不敢和他们对抗,我这钱就帮他给还上了,一共一百多万,我全拿了出来。 为了这事儿,我多次找过辛万春,他都不见我,把我拒之门外。” “那你也犯不着为这个杀人啊?一共五条人命,你说杀就给杀了?” 黄建摇头:“不全是因为这个,我气不过的是,我后来仔细一打听,发现辛万春又在这家高利贷借了钱,而且这个放高利贷的是一群地痞流氓,还开设了好几处赌场,辛万春就是其中的赌客。 他用砖厂做抵押,一边借钱,一边赌,而且他以前生意做的很大,还给这个团伙找了不少有钱人来赌。 之前他欠的那笔高利贷,其实就是他和这些放高利贷的人串通好的,就是私下里拿我开刀,让我帮他还钱。 我被辛万春利用了,我的钱全打水漂了,我气不过,就想着要把这钱要回来。 但辛万春不见我,我只有找辛鑫,让他帮我开门。 这孩子是一个好孩子,我和他姑没离婚的时候,就他和我最亲,他答应我四月六号深夜帮我开门。 我去之前,就想着辛万春要是不答应还钱,我就玉石俱焚,他也别想好过。 我记得四月六号那天深夜,我在围墙下面待了好久,辛鑫这孩子怕我等久了,还从二楼窗户扔一个纸团给我,说家里有客人,他爸在招待客人,让我等一会儿。 我就一直等到十一点半,这些人走之后,辛鑫就帮我开门了,而且我还发现辛万春接待的客人,其实就是那帮放高利贷的。开车的那个戴眼镜的司机,我认识,我那一百万就是他带人来收的钱。” “我进门之后,一楼客厅就只有辛万春和雍建,两个人都喝了酒,而且我一闻那酒味,就知道是好酒,我什么都没了,他还有钱大吃大喝,而且和那帮放高利贷的人合伙坑我。 我就叫他还钱,他嘲笑我啊,侮辱我啊,说很难听的话,我就没忍住,用带来的刀砍了他! 辛万春的工人雍建也不是一个好东西,跟着一起骂我,我也杀了他。 一下杀了两个人,我上头了,想着反正也是一个死,那就全杀了,我提着刀去厨房,把雍建老婆给宰了。 杀了这三个人,我就奔上二楼,邹芳看见我拿着刀,就开始大声呼喊,我……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搞的,反正就是不想放过这些人。 辛万春害了我,我也不想让他家人好过,我就对邹芳…… 她跑去护着孩子,跑进孩子们的卧室时,我把门砍开,向她后背砍了一刀,然后又杀了小菊……” 说到这个名字,黄建垂下了脑袋,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罗锐没有放过他:“黄建,你为什么对辛小菊做出那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她还是一个孩子?!” “我……我也不想,我不知道自己杀人时是一个什么状态,就像……就像那个人不是我,事后,我也很后悔,我对不起她们母女。” “你和辛小菊平日里的关系好吗?” “我……我不想再聊她。” “那就是关系不差?” 罗锐死死地瞪着他:“据我们打听,你的嫂子,也就是邹芳,也是一个好女人,她对待工人不错,对你也很不错。 据你的前妻辛秋声称,你们刚结婚时,辛万春很不赞同你们的婚事,辛万春觉得你穷,没出息,但邹芳却护着你,并且还掏钱借给你,让你去做生意,包工地,你那些年混的还不错,这都是邹芳帮着你。 还有,你和辛秋离婚时,邹芳也护着你,辛秋本来想要你那套房子,都是你嫂子劝她留给你的。 这些不用我说,你应该都明白。” 闻言,黄建吸了吸鼻子,流下了鳄鱼的眼泪,他支支吾吾道:“你这话就是那天晚上辛万春对我说的,我结婚那会儿,他嫌我穷,说他怎么帮我,借我钱,但那些钱都不是他借的,所以我才坚定的要杀他。 但我……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一下子热血上头,连我嫂子和侄女都……” 罗锐对他的话不为所动,继而问道:“那你为什么没有杀辛鑫?” 见黄建准备开口,罗锐又道:“想清楚再说,别撒谎。”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黄建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辛鑫为我打开门后,他就去了二楼,他并没有看见我杀人,我去二楼时,当时为了应付邹芳和辛小菊,所以也没留意他。 直到我把小菊死死的按在床上,辛鑫从床下面钻出来,跑了出去,他速度很快,我在砖厂找了好久,找不到他人,而且我当时心很慌,想着杀了这么多人,得赶紧逃才行。 没办法,我只好把砖厂的大门反锁,攀上墙逃出去。” “回到家后,我换了一身衣服,马上就想着跑,所以我就去了汽车站,在站外拦上一辆大巴车。 可是到了服务区后,我想着自己肯定是跑不掉的,辛鑫知道是我杀了他爸妈和姐姐这些人,警方要是逮住他,他肯定会把我讲出来。 所以,我就想冒着风险,在服务区住上一晚,等警方还没怀疑到我身上时,返回市里,把这孩子找到,可是我没想到,你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几乎是当天晚上就找到了我……” 罗锐心中一凛:“如果你找到他,你准备把他怎么样?” 黄建回答:“我想着把他一起带走。” “不是吧?”罗锐冷笑:“难道你不是想要害了这孩子?” “我……” 罗锐站起身,收拾桌面上的材料:“黄建,我和你说实话,辛鑫这孩子并没有供出你。” “为什么?”黄建睁大了眼睛。 “自己去想吧。”罗锐没打算再和他周旋下去。 初次审讯的三个小时已经过去,后续,黄建还要面临多次提审,但这已经不是罗锐的事情了。 罗锐和林晨走出审讯室,唐志国和陆康明等已经先一步从观察室里走出来。 见到罗锐,唐志国眉飞色舞的鼓起了掌。 有他这个大领导带头,周围的民警也只好一同鼓掌。 “罗啊,好样的!真不错!” 罗锐腼腆的笑了笑,很想来一句:工作上称职务,这当然是开玩笑,他知道对方用昵称叫自己,口气还那么温和,那是亲切和热忱的表现。 “这都是在唐局和陆局、以及康支队领导有方,要不是咱们同心协力,这【406特大杀人案件】也不会这么短时间内侦破,这是大家的功劳。” 听见他这么说,唐志国笑的更开心了,陆康明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功劳嘛,当然是雨露均沾。 要是一般的、不显眼的刑事警员,侦破某个案件,可能会被人抢功、冒功,毛都捞不着,谁叫你平时不显山不漏水,没人知道你是谁? 但罗锐不一样,名声在外,如雷贯耳。 只要他参与的案子,不管是不是他带头侦破的,最上面的领导和基层的民警,都会竖起一个大拇指,还是罗扫黄牛逼! 这就搞得很尴尬,譬如康柏林身为支队长,虽然职务比罗锐高一级,大小也是领导,本该伸手抢功,而且抢的也名正言顺,因为你受我领导啊,但他却没这个机会,不仅没这个机会,还成了陪衬。 康柏林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这帮人昨晚拉胯的表现,他就头疼,明明是自己这边先锁定了嫌疑人,最后还让人给跑了。 这不说,自己这边还在服务区打转呢,罗锐就已经带人在高速路上抓到了人,这前前后后不到一个小时。 虽然罗锐什么也没说,但康柏林憋屈啊 这人就怕比,越比就越沮丧,越丧失自信心。 当初,康柏林就想着罗锐要是调任临江市局,双方互相配合,整顿治安、打击犯罪,愿望实现后,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成为了陪衬。 这就好比,一个初窥门径的小处男,觉得自己对一个大功率的老A8,那岂不是手到擒来,谁知却被对方吊打,一分钟都坚持不了。完事后,人还风淡云轻的来一句,你还是不错的。 这特么不是侮辱人吗? 这时,罗锐在众人对自己表达溢美之词时,耳朵里听见康柏林微微的叹气声。 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昨天晚上的行动,自己也不想亲手抓人啊,鬼知道你老康是怎么带队的。 回到办公室后,刑事小组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先前面对领导们的夸赞,当然得装装样子,表表谦虚,这会儿,大家都放开了。 又一个案子侦破,就预示着功劳和奖金,以及升职的机会,每个人的履历表上都会浓墨重彩的填上一笔。 方永辉高兴的一挥拳:“组长,这是咱们来市局侦破的第几案了?” 杨波扳着手指,数着:“瞧你这记性,分尸案、间谍案和这起特大杀人案,一共三起特大案件。” 田光汉问道:“咱们的功劳都还没下来吧?” 林晨笑道:“那有这么快,前面的分尸案都还在起诉阶段呢。” 苏明远开口:“要我说啊,咱们组长肯定又得升职了。” “别胡说。”蔡晓静打断他的话:“康支队还在呢,影 响团结的话不要乱讲。” 楚阳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道:“我先前看见康支队去唐局办公室了。” 林晨叹了一口气:“还能聊什么,肯定是去认错了。” 蔡晓静板着脸:“别老是在这件事儿打转,聊聊其他的。 对了,罗锐,那个叫袁石的富二代被关进了看守所,他今天早上委托管教打电话过来,说他要举报立功,他爸袁彪今天也来了市局一趟,专门来找你的,这会儿还待在局里呢,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她转过头,看见罗锐坐在椅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第347章 车祸 广兴市,六月,星期五。 早上七点三十分,风雨交加,瓢泼大雨。 一辆黑色的大众停在十字路口,雨刷器不停地刮擦着挡风玻璃。 等着红灯的时候,陈浩把车窗降下一条缝,点上了一支香烟。 这时,坐在后座的陈马,嘴里冷哼了一声。 听见他的不满,陈浩只好把烟头扔进只剩下半瓶的可乐瓶中。 他回过头,望向儿子:“小马,我一会儿就把你放到前面,你自己走路去学校。” 陈马没说话,只是望着外面的雨天。 陈浩叹了一口气,向后面伸出手。 见到他的样子,陈马瞳孔一缩,语气不善的道:“干嘛?” “手机给我。”陈浩冷冷地道。 “我……我没带手机。” “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陈浩盯着他:“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撒谎,快点,把手机给我!” “做警察了不起?!”陈马嘀咕了一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部智能手机,扔给陈浩。 “你妈就是惯着你,下学期就上高三了,你还有闲心玩手机?竟然还敢带去学校?你班主任怎么说的?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你连一个二本都考不上!” “你别说我妈!” 陈马一下子激动起来:“我妈是什么样的,你不知道?我从小到大,你就知道破案,破案,你参加过我的家长会吗?你没资格讲我!” 陈浩胸口一疼:“你!?” “我怎么我?你们就不该生下我,我妈是杀人犯,我爸是警察,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我家里的事情,就是因为你们,我在学校里对任何人都抬不起头来!” “你特么的胡说什么!?”陈浩身体往前一探,一个耳光扇在儿子脸上:“你再这样说你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陈马脸色一滞,涨红着脸,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你回来!”陈浩一边喊道,一边打开了车门,但这时,红灯变绿,后面通勤的车队都按下了喇叭。 迫不得已,他只好回到车上,准备先把车开过红绿灯。 陈马提着书包,他在滂沱大雨中往学校的方向奔跑。 陈浩刚想追去,但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市局打来的。 他一边接听,一边看着儿子的身影。 先前,他打儿子的那只手掌,还微微有些发麻。 陈浩挂掉电话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把车拐向市局的方向,一边开车,一边掏出手机,给老婆打去电话。 电话很久才接听,陈浩知道,这个时间,家里的老人刚起床,需要专人照顾洗脸刷牙。 “喂?怎么了?” 陈浩听见妻子的声音,抿了抿嘴,忍住没有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只是说:“你上午要是有空,给陈马送一套衣服去学校,他下车没拿伞,衣服都湿透了。” 电话那头的陈淑慧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问道:“你们父子俩又吵架了?” “你放心,没吵架,你记得早点把衣服拿给他,别让他感冒了。” 但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直没说话。 陈浩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现在就去学校。下雨天,你开车小心点。” 说完,陈淑慧把电话给挂了。 陈浩自从两年多前,调任到省市之后,一家四口就住在这套三居室里。 这房子原本买不起,还是罗锐以炒股的名义,让陈浩赚了不少钱,所以一家人才买的这个二手房。 房间的面积不大,家具和家电也都是二手的,不是买不起,而是因为陈浩一个人上班,要养活一家四口,再说陈淑慧的母亲长年卧床,就光是她每个月的医药费,就是一大笔开支。 陈浩那点工资入不敷出,要不是罗锐经常换着花样帮他,陈浩连烟都抽不起了。 这屋子里长年都弥漫着一股浓厚的中药味,陈淑慧全职在家,除了照顾一家四口的生活,又要照顾老人,所以面容憔悴不少。 这些年,她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买过,虽说自己老公是市局的支队长,地位崇高,手握权 柄,但陈浩性格内敛,只是埋头工作,别的花招都没搞过,要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其实,陈浩是有福利分房的,小区里环境优美,而且住的都是市局和市里的公务员,大家都是一个体系的。 但因为陈淑慧的原因,所以陈浩就拒绝了,一直住在这个普通小区里,就算是隔壁邻居,都不知道陈浩的身份。 见他天天提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公文包出门上班,穿着陈旧的皮夹克,小区里的大爷大妈,都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而且还是工资不高、不被老板待见的那种人。 陈淑慧对外也从没说过自己老公的职业,而且她本来就不善言辞。 雨,还在继续下着。 陈淑慧走到母亲的卧室,帮她喝了中药后,她道:“妈,我去小马学校一趟,等我回来,再给你做按摩。” “咳,咳……去吧,小马下学期就高三了,压力大,性格也执拗,我看他老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不吭声的。 他小时候啊,还爱跑到我床上来,跟我聊天,现在长大了,一句话都不和我这个外婆讲。 淑慧啊,是我对不起你和浩子,我拖累了你们,你就不应该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 “妈,别说了,我是你女儿,永远都是。” “那浩子呢?他现在是支队长,这么大一个官,你们一家子的生活,本该过的好好的,比普通家庭都要好,就是因为我这个老婆子,我该死啊,我早就该死了。” 陈淑慧站起身,摇摇头:“你要是再说这些话,让陈浩听见了,他又该批评你了。” “浩子不仅是一个好警察,也是一个好人,你入狱那几年,都是他照顾我,他有孝心。” “行了,我走了,我一会儿回来。”陈淑慧走出卧室,把门轻轻关上。 母亲的卧室长年都是关着的,这主要是考虑儿子的感受,因为常年卧病在床的人,上洗手间很不方便,所以床下都放着一个尿桶。 虽然经常更换,开窗通风,但这气味一直存在。 陈淑慧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去儿子卧室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装在背包里,然后从玄关拿起雨伞,出了门。 小区外面就是公交站台,乘坐11路车,能直达陈马所就读的市二中。 现在是早上八点,公交车站台上有不少等车的人,个个都是打着雨伞。 车来了之后,陈淑慧登上车,走向后车厢,坐在后排。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雨水敲打着车窗玻璃,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因为头天晚上没睡好,所以陈淑慧打了一个盹儿。 因为通勤的人很多,车上的乘客吵吵嚷嚷,所以她被吵醒了,睁开眼时,她看见旁边的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她转头看去,却发现对方马上移开了视线。 这是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兜帽衫,帽子罩住脑袋,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 顿时,陈淑慧警觉了几分,不敢再继续睡觉。 公交车上的乘客很多,这人要是一个扒手,那最好是要提防一些。 半个小时的车程,陈淑慧都在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这个人,不过对方并没有做什么,而是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似乎是在和谁聊天。 这时,公交车到了市二中,陈淑慧下车,她还往后瞄了一眼,这个陌生男子并没有下车,而是继续坐在车上。 公交车开走,她来到校门口,向保安说明情况后,对方叫她稍等。 不一会儿,陈马冒雨从教学楼的方向跑来,他的球鞋踩着雨水,裤脚都湿透了。 见到母亲,陈马第一句话就是:“谁叫你来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让你来学校,不让你来学校,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陈淑慧撑着伞,站在铁栅门外面,她把袋子递进栅栏,开口道:“你爸打电话说,你衣服打湿了,我给你拿衣服过来。” “我不要!”陈马转身就想走。 走了两步,他又返回来:“你下次别来了。” 陈淑慧的手僵硬着,看着儿子的背影向远处跑去。 “小混蛋!”保安一直在边上看着,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人 啊这是。” 陈淑慧充耳不闻,心里像是堵着一大块石头。 保安见怪不怪了,现在的学生好面子,家庭条件一般的学生,都不希望自己父母出现在学校里。 特别是那些清洁工、摆地摊的父母,更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会给孩子带来困扰。 眼前这位母亲应该也是这样的,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所以这个当妈的被孩子给嫌弃了。 保安叹了一口气,走进去了值班室,他并不知道刚才那个学生的父亲是市局的支队长,要是论父母的能力,这孩子其实在学校里是可以横着走的。 陈淑慧无奈,她走到值班室。 “您好,能麻烦您把这衣服拿给我儿子的班主任吗?” “诶,现在的孩子啊,真不是一个东西,委屈了你这个当妈的。搁在这儿吧,我一会儿拿过去。” “谢谢啊,大哥。” “别客气,我也是做父母的。” 陈淑慧再次道谢,然后转身离开。 雨越下越大,学校外面的马路上,车辆少了很多,已经过了通勤时间。 要回去,只有走过马路,在对面的公交站台等车。 陈淑慧心情沉重,一边打着伞,一边走向斑马线。 儿子先前的态度和模样,一直浮现在她的脑后里,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车。 “滴……” 突然,一辆轿车停在她的跟前,司机长按着喇叭,脑袋伸出窗外:“你找死啊!” 陈淑慧突然被惊醒,连忙道:“对不起。” 但道完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走的是斑马线,并没有违规。 接着,在转眼间,一辆面包车快速的驶来,直直的冲向她! “嘭!” 陈淑慧手里的黑色雨伞,飞向了雨幕。 …… …… “雨停了吗?” 轿车里,罗锐坐在后排,睁开眼。 坐在副驾驶座的蔡晓静开口道:“早停了,天气已经放晴了。” 挨着罗锐坐着的林晨笑道:“好兆头,咱们这刚到省市,雨就停了,是不是预示着接下来,我们不用那么忙了?” 负责开车的田光汉嗤笑一声:“你这是妄想,这次回海江分局办案,魏局不把我们当牛马用,我跟着你姓。” “切,嘴里吐不出象牙,谁要让你跟我姓,你话虽然这么说,但我看你眉飞色舞,一点都不愁。” “那是当然,在临江市待了大半年了,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单位,你说我高兴不? 再说了,我有多久没见妻儿老母了?哪像你们这些没结婚的小年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说的也对啊,咱们小组里就老田你结婚了,其他的都是单身。”林晨咂了咂嘴,看向蔡晓静。 “蔡队,你要加把劲啊。” “我加什么劲?你嫌我老?” “怎么可能,蔡队是咱们海东省的警花儿,追求您的青年才俊,能从临江市排到省市来。您现在这个年龄,可以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段,有一丝丝成熟,又有年轻人的活力,还不显得稚嫩,啧啧,组长,你说我讲的对吗?” 这话说的蔡晓静俏脸一红,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后座。 罗锐抱着双臂,瞥了林晨一眼,岔开话题:“你不也是省厅的一朵警花吗?你就没追求者?” “有啊!”林晨鼓着嘴:“但我都瞧不上,我的要求是,谁能打过我,我就跟他约会,至今也没人和我较量一番。” 田光汉给她扎了一针:“切,那不是因为你爸是吴厅,谁敢高攀你啊,我告诉你,林晨,你要不说你爸的身份,你看那些如狼似虎的小伙敢不敢硬上?” “呸,老田,我刚给你面子,说你嘴里吐不出象牙,信不信我把那个‘狗’字给你加上?” “这有区别吗?你还不是在骂我?咱们早上离开时,大家都可是看见了,临江市局那些男民警,都在问你什么时候再回去,我还看见有一个小伙子,还把你堵在门口,你俩还聊了好一阵子。 要是让他们知道你爸是吴厅,我看一个个都得傻眼,话都不敢和你说。” 蔡晓静 也笑道:“那可不是,咱们林晨小可爱,人见人爱,以后找的男朋友,肯定是青年才俊,我看就和你聊天那个,是技术队的副队,也是一个科长,其实和你挺般配的。” “怎么就说到我了?”林晨脸一红:“科长有什么了不起,我刚说了,我的男朋友一定要打得过我,起码是支队长起步……” “咳咳……”罗锐咳嗽了一声。 田光汉偷瞄了一眼后视镜,若无其事的道:“咱们组长就是支队长。” “副的,副的!”罗锐瞪了他一眼:“说了多少遍了,怎么老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多出?” “迟早的。”田光汉嘿嘿一乐。 “开你的车。” “还开啥啊,眼巴前就到了。” 说着,田光汉把车开进海江分局的大门,后面一辆越野车也跟着进去,这车上坐着的是楚阳、杨波、方永辉和苏明远四个人。 半个小时后。 罗锐敲响了魏群山办公室的房门,没听见里面出声儿,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魏群山坐在办公桌后面,戴着眼镜,瞥了他一眼。 “没规没矩,不知道敲门?” “不是……”罗锐指着外面:“我刚敲了,您没听见?” “你的意思是我耳朵聋呗?” “我哪儿敢?”罗锐悻悻然。 藏在他背后的蔡晓静露出身,敬礼道:“魏局。” 魏群山舒展了表情,点点头:“晓静,辛苦了。” “谢谢魏局关心,不辛苦。” 接着,他看向罗锐:“要不是晓静去临江市,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怎么着?当初答应我的,两地办案,你给算算日子,你们在临江市待了多久了?” “不是,魏局,我刚在临江市站稳脚跟,而且我是市局的副支队,我……”罗锐想要解释,马上意识到这个老狐狸不是因为时间问题找自己茬。 魏群山瞪着他:“我直接和你说吧,省厅前段时间开会研究,让你担任临江市的支队长,本来是打算等那几次功劳下来后,就让你升一级,但我给吴厅和朱总队建议……” “您建议什么了?” “建议暂缓!” 罗锐一摊手:“为什么啊?您阻碍我进步啊。” 魏群山冷笑一声,拿办公桌上的笔,指了指窗户外面:“你看我这栋楼旁边,看见什么了?” 罗锐摸了摸鼻子,一脸委屈的道:“荒地。” “对喽!” “你说在我退休前,能不能扩一扩啊?” 罗锐叫苦:“魏局,您就别为难我了,我哪有这本事,您直接叫市里给您拨款不就行了吗?要是您不愿意拉着脸去求人,要不,我私自掏腰包,给您建一栋?” 魏群山冷笑一声:“我哪敢求着你,说到这个,你那个红光资本有限公司的实力很雄厚啊,我听说省里好几位大领导多次去你那家公司视察,外面都在打听,这幕后的老板是谁,罗锐啊,你最好是悠着点。” “我明白!”罗锐颔首。 魏群山这是善意的提醒,并没有先前的尖酸刻薄,这老狐狸虽然表情冷淡、一副腹黑的姿态,但他要是正经起来,谁都要发怵。 不过让罗锐搞不明白的是,这魏群山在帝城的关系很深,比胡长羽在省厅的关系还要硬,但为什么还没调任,反而一直待在区区一个分局里。 魏群山叹了一口气,开始正经。 罗锐不由得心中一沉。 果然,魏群山忽悠悠道:“你和那个女孩子,叫什么来着……” “晚秋,莫晚秋。”罗锐回答,等着魏群山批判。 站在旁边的蔡晓静也竖起了耳朵。 “对,莫晚秋,我记得她,你的所有资产都在她和她父亲的名下,现在是没事儿,但要是有一天,你俩结婚了,你就做好准备,脱下身上的警服,明白吗?” 听见这个,罗锐不吱声了,蔡晓静也跟着愣住。 “怎么?你不愿意?”魏群山盯着他。 罗锐苦笑着摇摇头:“您这是让我做出选择啊?” “我没这资历,我只是提醒你。” 魏群山站起身, 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你和陈浩两个人,都是咱们海东省的刑侦天才,可是啊,你们都有短板,陈浩他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他这一辈子注定穿不上白衬衫。 但你啊罗锐,能力比陈浩更强,更加敏锐和聪明,你现在还年轻,这才23岁吧?你要是到了我这个年龄,可能已经去总部了,做到咱们警务系统的天花板。 但前提是,你得做出选择,只要选择这身警服,你就能扶摇直上。我和老胡、朱总队,包括吴厅,一定能送你上青云。 咱们海东省必须出一个天花板的人物,明白吗?” 听见这话,不仅是罗锐,就是蔡晓静都被吓住了。 天花板?这得多吓人? 冲出海东省,那罗锐将来岂不是比吴朝雄还牛叉? 魏群山突然说出这个话来,让罗锐又惊讶又疑惑。 “这……” 魏群山笑道:“这事儿还早,未来的路还很长,我说给你听,只是让你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我明白了。” “那行。”魏群山拍了拍他肩膀:“你和晓静先去杜峰的办公室碰碰头,先熟悉一下近期的工作内容。 你们刚回来,也不急于马上投入工作,我给你们一天假,后天来上班。” “行。”罗锐点头,满腹心思的走出办公室。 蔡晓静也是皱着眉头,脑子里愁绪万千。 当办公室的门关上后,魏群山赶紧回到办公桌,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不多时,对面接听了电话。 “吴厅,是我,魏群山。” “我知道是你,你打的我私人电话,我手机里存的有。” “那个……我把您交代的事情,和罗锐说了一下。” “他怎么讲?” 魏群山沉吟片刻:“没明说,但我看他那样,似乎有些动摇,毕竟穿上这身警服,肯定舍得不得脱掉。” “那也不一定,他那个红光资本都快成国内最大的投资公司了,这小子的身价都好几十个亿了。不过没事儿,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不过你帮我盯着他一点。” “明白,但是……”魏群山犹豫半晌。 “还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了。” “行了。” 对面把电话挂了后,魏群山叹了一口气,坐进办公椅里。 “诶,这个吴厅也是一个护女狂魔啊,为了女儿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罗锐这小子就那么招人喜欢?我怎么不觉得?” 第348章 扑克牌上的A通 海江分局,刑侦大队办公室。 杜峰双眼枯槁的坐在办公桌后面,手边放着一摞刚拿到的材料,表情愁眉不展。 见罗锐和蔡晓静进来,他精神一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们可算回来了。” 看见他的样子,罗锐却是眉头一皱,有些不好的预感:“有大案子?” “算是吧。”杜峰从办公桌绕出来,用手指弹了弹手里的一摞资料。 “不就是去年,部里和各地省厅联合发布的A级通缉令吗?一共54名A级通缉要犯,其中有六名逃犯是部里督办的。 一周前,有一伙人出现在咱们广兴市了。” “一伙人?”罗锐坐在沙发里,很疑惑的问道,杜峰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个团伙? “没错。”杜峰叹了一口气,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副扑克牌,抽出一张纸牌递给罗锐。 “就这个人,名叫何天祥,川省人,今年38岁,以前是混社会的,前年,他持枪闯入夜总会,打死了夜总会的经理和秘书。” 罗锐拿着扑克牌一瞧,这是一张大鬼,也就是大王,纸牌上印有逃犯的照片和具体信息,并且警方还向社会各界征集线索,悬赏二十万人民币。 这个何天祥一脸的凶悍,平头,小眼睛,眼神锐利。 “你的意思这个何天祥在广兴市纠集了一个团伙?” “没错。”杜峰有些头疼。 “还没抓到人?” “人倒是抓到了。” “那你还愁个屁啊。”罗锐把扑克牌往茶几上一扔,后面又跟了一句:“是咱们抓捕的?还是市局?” 杜峰回答道:“三天前,陈支队带着市刑警支队,联合我们分局一起行动,在四水桥那边,把这个何天祥给逮住了。” “陈浩?”罗锐睁大了眼睛:“还是他厉害,不愧是老刑侦了。这个何天祥是大鬼,能抓到他,这是给市局争了多大的脸面。” “话是没错,但我听说市局对这个何天祥审了三天三夜,就是问不出其他犯罪分子的下落,他嘴硬的很,态度很嚣张。” 蔡晓静在一旁问道:“既然是逃犯,那么罪名这些都是坐实的,通缉令都发出来了,这个何天祥不跑,竟然敢在我们这儿露面,还纠集一批同伙,他是想干什么?” 杜峰抬起手指,点了点:“看看,还是蔡队思维能力强,这就问到点上了。我们就是不知道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 罗锐耸了耸肩,再次拿起茶几上的照片,盯着何天祥的照片仔细端详,一边问道:“青鬼也没办法让他开口?” “陈支队审了两天一夜,人差点给熬废了,这个何天祥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撬不开他的嘴。 现在我们各分局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伙人的窝点,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 而且我们在抓捕何天祥时,从他身上搜出了手枪,可以推测这伙人都携带着枪支。 这么说吧,这些人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要是在咱们广兴市犯事儿,那后果不堪想象。 现在市局和省厅都在为这个事儿犯愁,每天都在开会研究追捕方案。” 罗锐沉吟道:“犯罪事实确定无疑,这个何天祥不跑,竟然还纠集了一伙人,这人胆子太大了。 咱们广兴市的水路、陆路都比内陆发达,而且离着香江也不远,我觉得这伙人肯定是想捞一笔钱,拿到钱再逃出去。” 杜峰颔首:“市局成立了专案组,专门负责对付这帮人。陈浩他们也认为是这个意思,但奇怪的是,我们调查了最近半个月内的犯罪事件,并没有银行、珠宝店、或者是富商遭到抢劫和绑架。” “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呢?”罗锐反问:“那些做生意的,哪个屁股是干净的,就算挨了宰,损失一大笔钱,只要人没出事儿,不一定会告诉咱们警方。” “这……” “你们有没有详细调查过广兴市的富商?他们之中,有没有最近从银行提取过大额现金,或者是向某个海外账户转了一大笔钱?” 杜峰皱着眉:“不是,你怎么就认为何天祥这帮人就是专门搞富商的钱?” “我也只是猜测,毕竟你刚都说了,银行和珠宝店这些都没发现被抢,而且这些人还有枪,实力强悍,但再强悍,也不敢顶风作案,和咱们警方对着干。 那么他们对富商下手,是最好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有钱人都很惜命。 当然,除了他们这类人之外,还有很多种渠道能弄来 钱,比如黑吃黑?我觉得这帮人走的不是寻常路。” 杜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照你这么一分析,确实打开了一条思路,走,咱们现在就去市局。” 罗锐屁股坐在沙发纹丝不动。 “走啊,你还愣着干嘛?” “不是啊,老杜,魏局刚批准了,我明后两天休假,总不能我一回来,你就给上强度吧? 再说,这个案子有陈浩在跟,有他就行了。” “那不成,我这就去找魏局,让他把假给你取消了。”杜峰一本正经的道:“这个案子随时都会引发不好的后果,有你和青鬼一起调查,咱们专案组才能事半功倍,早日抓到这伙人。” …… …… 广兴市,市局。 除了田光汉之外,刑事小组的人都跟来了。 这家伙回到局里,向领导打了一声招呼,便马不停蹄的回家了,至于为什么不等晚上才回去? 懂的都懂,这个时间,老婆还在家,孩子还没放学,正是交公粮的好时机。 省城市局的办公大楼,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就单单刑侦支队,就是一栋单独的办公大楼。 杨波是小地方来的,以前是在沙河县下辖的派出所上班,就一个片警,他跟着罗锐这两年,见惯了各地县市单位,这还是头一次来到这儿。 不仅是他,就是方永辉也跟着睁大眼睛,看着大院里的来往的民警,个个的都是精气神十足,一副精英的派头。 就算是他们身上穿着的制服,那也熨烫的笔直,走路的姿势都让人觉得帅的一批。 罗锐上次来广兴市市局,支队长还是伍达豪,副支队长是康柏林,现在早已物是人非。 支队长的办公室在三楼,他们一行人刚上去,罗锐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看见他,眼神一愣:“罗组长!” “哎呀,吴磊,好久不见,你这调到省市来,精气神就不一样了。” “那倒是。”吴磊挠了挠后脑勺,向蔡晓静招呼道:“蔡队。” 蔡晓静点点头:“怎么样?小蕊还好吗?” “还在休产假呢,下半年才能上班。” “诶,时间过得真快,你和小蕊都当爸妈了。” “我们这不是没办法吗,家里催得急,想着反正以后肯定是结婚,早结婚和晚结婚都一样。”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是这个原因吗?难道你们不是先上车,后补票?” 吴磊老脸一红,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杜峰懒得听他们寒暄,插话道:“陈支呢?” “还能在哪儿,他早上一来就提审了何天祥……”吴磊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这到现在,已经审了整整八个小时了。我正要给他送材料去,你们随我一起吧。” “行。”杜峰答应一声,一行人跟着吴磊来到审讯室。 审讯室的走廊静悄悄的,打开铁门后,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但前方的一号审讯室亮着灯,表示里面正在提审。 罗锐和杜峰跟着吴磊走进隔壁的观察室,便看见胡长羽坐在椅子里。 “胡局。”两个人齐声招呼。 胡长羽的面容比以前还要苍老,在省市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罗锐,你来了。”胡长羽笑着站起身,指向单向玻璃:“看看,这就是何天祥,一个死硬分子。” 对于案件的信息,他没有多讲,毕竟罗锐能来这个地方,肯定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了解过。 罗锐向审讯室看去,陈浩和一个老刑警坐在椅子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桌子对面的犯罪嫌疑人。 说是嫌疑人不准确,何天祥在川省的犯罪事实很准确,只不过眼下吃不准他在广兴市搞什么名堂。 何天祥双手被铐在桌面上,因为身体受到束缚,所以他只能直起腰。 虽然审了三天,但这何天祥的精神头依旧很足,一双眼睛狡黠、狠辣,时不时地望向单方玻璃这边。 面对陈浩的眼神,他不对视,也不回避。 胡长羽道:“审了他三天,陈浩也拿他没办法了。” 因为对这个案子的具体情况还不甚了解,所以罗锐也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杜峰赶紧把他俩的推测详细的给胡长羽说了一遍。 胡长羽倒是没着急下结论,而是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罗锐这个方向我们还没侦查,不过不排除何天祥这伙人是这 样的目的,想要搞一笔钱,逃出去,这说的通。” 说着,胡长羽走到桌前,按下麦克风,向正在审讯的陈浩传达:“陈浩,审讯暂停。” 罗锐看见陈浩明显舒了一口气,他对何天祥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出了审讯室。 观察室的人也开始往外走,但罗锐驻足在单向玻璃前,他发现何天祥的眼睛又望了过来。 这眼里有戏谑、狠毒,以及挑衅! 很屌啊你! 罗锐不禁心里腹诽,总感觉这不是一般犯罪份子抵抗的表情,就像是有恃无恐,留有后手的样子。 一般被抓的嫌疑人,就算是敢和警方对抗,可自己已经落网,眼里多少藏着恐惧和提心吊胆的神色,但这个何天祥并不是这样的。 “走啊,还愣着干嘛?”杜峰招呼道。 罗锐回过头,满腹狐疑的走出观察室。 陈浩见到他,像之前杜峰看见他一样,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罗锐,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到。怎么,想请我吃饭啊?” “行啊。”陈浩笑道:“等晚上下班,你上我家里去,让你嫂子炒两个菜,对了,蔡队也在,你俩一起。” 杜峰撇撇嘴:“那我呢?” 陈浩笑骂道:“你还有脸让我请?上次出任务时,你讹了我多少顿饭?” “那不一样,去你家里去吃,和在外面吃,那是两个意思。” “行,行,算你一个。”陈浩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自己老婆。 胡长羽道:“时间紧急,咱们先去楼上开会。” “好的。”陈浩放下手机,只是发了一条短信出去,叫陈淑慧买些好菜,晚上家里要来客人。 说是开会,并不正式,只是案件的侦办人聚集在一起,开一个碰头会,这样的会议每天的早晚都会进行,都是对案情的梳理和分析、以及汇总新调查到的线索。 陈浩站在白板前,手里拿着马克笔,在白板上圈起何天祥的照片。 “一周前,也就是六月十号,何天祥出现在我们市内。至于我们是怎么发现他的,那是因为交警在当天处理一起交通意外事故,在调取道路监控过程中,在监控里发现他的身影……” 说着,陈浩身后的大屏幕出现一张从监控里截取的照片。 左上角的时间显示是六月十号的晚上七点三十分,地点是在将军路和堰塘路的十字路口。 照片上,两辆轿车在路面上追尾,恰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从人行道走过。 因为追尾发生的那一刹那,这个男人往路面上瞧了一眼,道路监控正好拍到他的正脸。 这张脸就是A级通缉要犯何天祥! 什么叫A级? 公安部认为应重点通缉的在逃人员而发布的命令,主要适用于情况紧急、案情重大或突发恶性案件。 A级通缉令的嫌疑人一般是犯了严重的罪行,并且全国联网追逃,各地县局和市局都得密切注意这个犯罪分子。 交警当即对这张脸进行面部识别和对比,确定无疑是何天祥后,交警支队立刻上报给了市局。 这之后,陈浩带队追捕,在观看了大量的道路监控、寻找目击证人后,最后锁定何天祥经常出没的地方是在四水桥一带。 当即,陈浩实施了抓捕任务,在特警和分局刑警的配合下,最终在四水桥的桥洞里抓获何天祥。 随即,大屏幕上出现桥洞内的照片。 陈浩道:“大家可以看见,这个何天祥长期居住在这个四水桥的五号桥洞,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流浪汉。 我们抓他的时候,他身上携带了一把手枪,并且还有二十三发子弹,这个手枪就是在去年,他在川省枪击两名被害人所使用的,是同一把手枪。” 这时,罗锐举起手:“怎么确定这何天祥是有一个团伙的?” 陈浩回答:“这是三个住在桥洞里的流浪汉提供的线索,他们说,何天祥是在抓捕他的十天前,来到的桥洞。 当时,只有何天祥一个人,流浪汉们把他也当做了一类人,还找他聊过天,但他没搭理对方。 这之后,何天祥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并且有一个晚上,也就是六月十五号的深夜,有一伙人来到了桥洞,这伙人从流浪汉睡的三号桥洞路过。 当时有一个姓金的流浪汉被吵醒,他看见了这些人,而且还很好奇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于是他就悄悄的跨过四号桥洞,往五号桥洞偷看。 这一看 ,他就发现这伙人起码有五个人,而且其中还有人拿着枪。 加上何天祥一起,这伙人一共六个人,在桥洞内商量什么,但是因为这个流浪汉被吓着了,没敢偷听。” 罗锐向其他人看了看,见他们没有发言的冲动,应该是大家都已经了解案件,就自己和蔡晓静等人还不知晓。 “一句半句都没听见?” 陈浩点头:“我们仔细问过了,这个金姓流浪汉确实没听见,这伙人商谈的声音很小,再加上当时桥面上有汽车路过。” “那可不一定……” “我去实验过。” 陈浩这句话马上打消了罗锐的疑虑:“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方,我模拟了当时的场景,不说当时有汽车从桥面上路过,就算没有轮胎碾压桥面的声音,站在四号桥洞里,也听不见五号桥洞内的声音。” “那这个流浪汉有没有看清楚这伙人的脸?” 陈浩摇头:“没有,他说当天是大半夜,光线太暗,而且他不敢仔细看。” “监控呢?这泗水桥周边的监控,应该查过吧?” “只有桥面上有监控,桥底下没有,而且我们模拟了这伙人的路线,以此来查找道路监控,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 而且,现在何天祥死不开口,所以案子就走到死胡同。” 罗锐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以为能找出破绽,但又想着,青鬼陈浩又不是平庸之辈,他该调查的都已经调查过了。 现在的方法就是跟何天祥死耗,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要不然,陈浩也不会审了他好几天。 陈浩叹了一口气,摸出烟盒,想要抽一支,但看见胡长羽在,所以他还是忍住了。 “这个怪我,要是我当时不急着抓捕何天祥,先搞清楚状况,其实可以把这伙人一网打尽的。 抓了何天祥,并且通过金姓流浪汉的口供,我们马上就在四水桥布置了眼线,但这伙人这几天都没再出现过。” “这不能怪你。”胡长羽道:“谁都不知道何天祥竟然纠集了一伙人。要不是你提前动手,如果让何天祥跑了,咱们这才要担责呢。 别的不说,现在川省那边听见抓到人了,已经派人过来,准备把何天祥转回去。” 陈浩马上道:“那可不行,他还什么都没撂,要是藏在市里的这五个歹徒,持枪行凶,我们怎么对得起老百姓。” 胡长羽点头,转动着手里的笔:“我来应付他们……” 说着,他看向罗锐:“既然罗锐能参与这个案子,想必抓到这些人是迟早的事儿。” “胡局,您可别捧杀我。”罗锐心里一惊。 “你们在临江市侦破那个间谍案,大家都听说了,别的不说,就你的能力,肯定能行的,更何况我当年在临江市时,不就是你和陈浩一起抓捕的x,这次,也要拜托你们了。” 见胡长羽情真意切,而且眼里透着的那份炙热,罗锐怎么能拒绝呢? 这可是曾经一同战斗过的老领导,说句话实话,比之魏群山,胡长羽更像他的老师。 “胡局,我尽力而为吧。” “那好。”魏群山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七点。“时间不早了,大家今天就下个早班。 你们休息好,明天一早开始追捕这帮人,把这伙人给我抓了!” “是!”众人回答,目送胡长羽离去。 …… …… 晚上七点半,陈浩的车里。 罗锐坐在副座上,蔡晓静坐在后座,而杜峰说要来,但并没来。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头疼?”陈浩一边开车,一边看向罗锐。 “下班了,就别聊工作,行不行?” “行,你说了算。” “对了,嫂子和我小侄子最近好吗?” “还就那样,不好不坏。” 蔡晓静笑道:“听你这个口气,那就是不好。” 陈浩拍了一下方向盘:“怎么说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这儿子,你们以前见过的,叫陈马。儿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太好管教。” 罗锐道:“你管教他干啥,人有自己的成长方式,就算是错了,只要他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以后会自我矫正的。” “纠正个屁!”陈浩骂道:“就今天早上,我送他去学校,他还和我闹别扭。” “你这是和他有代沟,没事儿,你放心。”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他年龄相仿,都是十六七 岁,我一会儿和他好好聊一聊。” “屁!”陈浩笑骂道:“你还十六七岁,那你岂不是得叫我一声叔,叫蔡队一声阿姨?” 一听这话,蔡晓静也跟着笑了起来。 罗锐道:“对了,你老是板着一张脸,没事儿多笑笑。” “这话好多年前你都和我说过。”陈浩叹了一口气:“家庭、工作都是一团乱麻,我也只有等以后退休了,再多笑一笑。” “别忘了你自个儿,要让自己开心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是,你说的没错。”陈浩点点头。 接近八点的时候,陈浩把车停在小区里。 罗锐和蔡晓静下车后,仔细打量着小区。 陈浩锁了车门,向前带路:“我这里可没法和你海边的别墅相比。” “那是,有几个做警察的像我这样有钱?”罗锐自我调侃,而后正色道:“咱们刚进来时,我看小区的保安不是很多,这里面的监控也少,不太安全。” “房价便宜,物业费也少,能买到这地方不错了。”陈浩走进楼道里。 罗锐抬头看了看周边,也没看见监控。 来到四楼的402号房,陈浩掏出钥匙:“这就是我家。” “你嫂子肯定做了一大桌菜,今天晚上咱们好好喝几杯。”陈浩一边开门,一边开口道。 门刚一打开,陈浩的脸色一滞。 罗锐从门外看去,只见斜对面的卧室房门被打开了,一个老太太趴在地上,双手前倾。 “妈!”陈浩咽了一口唾沫,跑进了屋内。 蔡晓静也想赶紧跟着进去,却被罗锐给拽住了。 “怎么了?”她转头看他。 罗锐指着门房下面:“这里。” 第349章 一份威胁信 陈浩进屋时,并没开灯,所以屋子里一片昏暗,只有卧室的灯光透出来。 蔡晓静按开玄关墙上的灯,而罗锐快速的把枪从腰间抽出来,动作极快的进了屋。 这不怪他想的太多,而是遭遇过几次绑架和刺杀,肌肉和大脑的反应一下子把肾线上素提起来。 在陈浩检查老太太的情况时,罗锐已经检查完其他两间卧室的情况,连洗手间和厨房也没放过。 此时,蔡晓静已经进了屋,正在检查窗户和阳台。 罗锐站在客厅,刚要收枪,耳朵里突然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片刻,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罗锐手里的枪直接指了过去。 一张年轻的面容出现在门外,他穿着校服,肩上还背着书包。 这人正是放学回来的陈马,他吓了一跳,嘴里咽下一口唾沫。 罗锐对他有印象,当初自己搬来广兴市时,陈浩带一家人来串过门。 “是你啊。”罗锐把枪收了起来。 但这小子并没看他,而是注视着斜对面的卧室。 陈浩正把老太太抱起来,搁在床上。 罗锐跟上去:“怎么样?阿姨还好吧?” “没什么大碍,只是晕了过去。”陈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转头过来就看见陈马站在卧室门外。 “爸……” 陈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蔡晓静已经把信从地板上拿起来,递给陈浩:“这应该是某个人从门缝下面塞进来的。” 陈浩的手僵在半空,并没接这封信,而是看向陈马:“你妈呢?” “我……” 陈马回答不上来,而且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这个黑脸大哥突然拿枪对着自己,他吓得一脸懵,更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问你话呢!”陈浩语气加重,死死的盯着儿子。 “上午的时候,我妈给送衣服,然后就回去了。” “那你还穿着今天早上这件衬衫?你个混球!” 陈浩扬起手,但被罗锐给拽住了:“别动火,先看信。” 但陈浩的视线始终避开着蔡晓静手上的信,他拿出了手机,给陈淑慧打去电话。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陈浩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但还是无法接通。 他的汗水布满了额头,又跑到玄关,查看鞋柜,查看陈淑慧平时外出背着的单肩包。 他找来找去,嘴里一边骂着儿子,但就是不愿面对这封信。 罗锐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从蔡晓静手里接过信封。 因为信封上可能留下了指纹,所以他捻在信封边缘,从里面抽出一张折成对半的白纸。 翻开之后,上面写着这样的一句话:【陈支队,明天晚上八点之前,放了何天祥,如果不从,你知道后果!】 罗锐瞳孔一缩,和蔡晓静互相对视一眼。 陈马也凑过脸来,看见信上的内容后,他肩上的书包一下子滑落在地上,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陈浩翻动玄关柜的声响。 见他根本没在意这封信,罗锐大声喊道:“陈浩!” “陈浩!你别翻了!” “陈支队!”蔡晓静也跟着喊。 陈浩背对着他们,身体一僵,他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个笑来,扬起手上的车钥匙:“我老婆出去了,家里的伞都带走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坐,我出去找找她。” “陈浩!” 罗锐走过去,按着他的肩膀:“你给我冷静点,我现在告诉你,嫂子……陈淑慧现在被人劫持了,这封信是绑匪送来的,他们威胁你,在明天晚上八点之前,放走何天祥,你听明白了吗?!” “怎么可能?”陈浩摇头:“他们是怎么查到我住在这儿的,不会的,不会的……” 罗锐提起一口气,不再管他,而是看向蔡晓静,沉吟道:“马上通知市局所有领导,上报给省厅,再叫技术队的过来,还有通知咱们刑事小组的所有人,全都叫过来。 所有人穿便装,带枪,不要开警车,分散进入小区。 这是一起针对警方家属的报复行为,按照最大规模、最高层次、最高等级调查这起绑架挟持事件!” “行,我马上打电话!”蔡晓静不敢怠慢,赶紧掏出手机。 陈浩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从警这么多年来,从早到晚,他的脑 袋都在运转,为了侦查线索,为了抓获嫌疑人,他的脑子一刻都没停过,而这会儿,他的脑子死了。 陈马这会才反应过来,他大喊了一声:“爸,我妈……” 陈浩看着儿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爸,对不起,我……”陈马还在喊着。 罗锐听出来了,陈浩先前在车上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样子,陈浩还真有苦衷,这陈马处于青少年的敏感时期,确实给这两口子造成了不少麻烦。 此时,陈浩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饶是他破案多年,但从没遇见过家人遭到歹徒的绑架挟持,一时间,整个人都显得六神无主。 现在最冷静的是罗锐,他没闲着,而是把陈马按在沙发上,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陈马,看着我!” 陈马双眼呆滞,和他爸一样,处于呆滞之中。 罗锐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脸,把他的脑袋掰正。 “打起精神,看着我的眼睛!我先前听到你爸说,你妈今天早上去了学校,给你送衣服,是不是?” “是。”陈马马上回答。 “什么时间?” “刚上完第一节课。” “具体几点?” “今天早上九点十五分。” “然后呢?” “我……”陈马一下子红了眼眶:“我没拿衣服,我妈把衣服交给了保安室,然后她就走了。” “你看见她走的?” “我,我没看见……”说到这里,陈马终于哭出声了:“我该死啊,我混蛋,爸,对不起,对不起!” 陈马恸哭着,垂下了脑袋。 陈浩在一旁显得很麻木,刚点上的香烟一口都没抽,烟灰都已经烧了大半截。 罗锐沉吟了半晌,然后站起身,掏出了手机。 他先是打电话给了离着学校比较近的田光汉,罗锐知道他的女儿也在这个学校上学。 “老田,你打电话给杨波,叫他和你一起联系辖区派出所,查看学校门口的监控,找到学校的保安队长,询问今天上午一个到学校门口送衣服的母亲,查清楚她的去向。” 田光汉的饭吃到了一半,手里还拿着筷子:“组长,发生什么事儿了?” “陈支队的妻子遭到了歹徒绑架,具体情况,杨波会给你讲,动作要快,明白吗?” 田光汉的筷子掉在桌上,他妻子正给他碗里夹菜:“怎么了?” 田光汉站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就往外冲,刚要出去,他又马上跑进屋里。 “那个,有案子,比较急,你们晚上睡觉时,把门窗锁好,要注意安全,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明白吗?” 妻子被他吓住了:“到底怎么了?你刚回来,这大晚上的还出去工作,要我说,你就别做警察了,反正我爸就我一个女儿,他那家厂子,迟早也得交给你。” “要是警察家属都像你这样想,那千家万户的老百姓,谁来守护?” 说着,田光汉穿上衣服,换了一双轻便一点的鞋子,青鬼陈浩的妻子被歹徒绑架,这么大的案子,肯定得熬好几天。 他刚要出门,在房间里写作业的女儿走了出来。 “老爸。” 田光汉回过头去:“怎么了?” 女儿捏了一个拳头,向他挥了挥:“加油!” “加油!”田光汉点头,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来。 …… …… 另一边,罗锐又给杜峰打了电话,叫他马上带人来,在陈浩所居住的丰园小区里和小区外走访调查,看能不能查出近期在小区里出现的陌生人,并且是否有陌生人打听过陈浩家里的门牌号。 除此之外,楚阳和苏明远也接到了电话,他们的任务时调取小区里和周边的监控摄像头,组织人员及时查看视频内容,并且调查陈淑慧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地点。 罗锐放下电话后,叉腰沉思,随即看向陈浩:“陈队,你看还有什么遗漏?” 陈浩手里的香烟已经燃烧完了,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使劲碾熄。 “回市局!”他咬了咬牙,准备走出房门,但随即又回过头来,盯着陈马:“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照顾好你外婆。” 陈马点头,眼神不敢和他对视:“爸……” “别叫我爸!”陈浩一声怒喝:“我会把你妈带回来,你想要道歉,等她回来,你就给她好好道歉!” 罗锐看向蔡晓静:“蔡队,你留在这儿,等技术队过来。” “行,你们注意安全 。” “我会的,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 罗锐下楼,抢走了陈浩的钥匙:“等一等,咱们现在不能去市局!” “钥匙给我,我得提审何天祥这个混蛋,只有从他的嘴里,才能问出我老婆的下落。” “怎么问?”罗锐和他争锋相对:“何天祥三天前就被抓了,他的同伙实施的这次绑架,他到底知不知情,现在还尚不可知,你现在贸然去市局,除了打草惊蛇,没有一点儿好处。” “那我也不能这样眼看着我老婆被他们挟持!罗锐,你明不明白,我老婆遭到这群混蛋绑架,她现在生死未卜!” 罗锐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陈浩,你记不记得以前给我说的话。” “你别和我说这个!”陈浩打开他的手。 “做刑警,最重要的是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让自己成为恶魔,你会看见普通人这一生都不会见过的罪恶,你会想要把凶手一刀捅死! 陈浩,这是我还没当警察时,你告诫我的话。 听我说,你现在一定要冷静,保持理智才是最重要的!” “我怎么保持理智?是我老婆被歹徒挟持了,不是你女朋友,罗锐,你怎么叫我保持理智!” 罗锐再次握住他的肩膀:“相信我!嫂子一定没事,我们一定会把她救出来!” 陈浩红着眼眶,冷冷地盯着他。 罗锐道:“你要坚持住啊,别被这伙歹徒给击垮了,你一旦被他们击垮,就算救出嫂子,你就真变成鬼了。” “我明白!”陈浩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听你的。” 闻言,罗锐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打给方永辉和林晨。 “喂,你们现在在哪儿?” 回话的是林晨:“组长,我们马上就到了,和我们一起的还有技术队的人。” “从哪儿出发的?” 林晨回答道:“技术队是从市局来的,不过他们都穿着便衣,开的也是普通的面包车。” “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您先等一下,我问问他们。” 片刻后,林晨在电话那头讲道:“没问题,蔡队打电话给我们时,技术队的人都下班了,只有一辆车带着装备开出来,其他人都是从家里出发的。” “那好,你和永辉马上返回市局,把这个消息告诉廖康廖支队,他们的人擅长伪装,叫他给我组织一百个便衣,把这些人散在市局附近,给我排查在市局周围出现的可疑人员!”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罗锐听见林晨正喊开车的方永辉立刻调头。 一旁的陈浩听见罗锐的安排,便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怀疑。 “你怀疑这些人……” 罗锐把手里的钥匙丢给他:“走,咱们回市局!” …… …… 市局审讯室。 此刻已经是深夜十点,何天祥在休息六个小时后,又被带进了审讯室。 值班民警把他按在审讯椅里,然后给他戴上手铐和脚镣。 他打着哈欠,显得满不在乎。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何天祥看见一直审讯他的那个中年刑警走了进来,对方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自己,恨不得一口把自己吞下去。 何天祥眨了眨眼,又看到另一个人迈了进来。 这人的个子很高,肤色黝黑,寸头,一双眼睛像是猛兽捕食那般,让人心里发寒。 这个人,何天祥没见过,但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看便知,对方的身份肯定也是刑警,但是对方身上发出的气味,却很不一样,比那些杀人如麻的悍匪还要凶悍! 顿时,何天祥瞳孔紧缩,做出了防备心理。 果然,最开始审问他的中年刑警没有吱声,而是靠在墙上,死死地盯着自己。 反而是那名年轻的刑警走上前来:“何天祥,我叫罗锐,你是川省人,应该没听过我的名字,但这不重要,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只要你把你的那些同伙,以及你们所做的事情都讲出来,我保证,给你一条活路。” 听见这个,何天祥笑了笑:“警官,你莫骗我,我还不晓得你们的伎俩吗,摄像头都没打开,你说的话根本不算数!” “你还挺聪明。”罗锐向值班民警点点头,后者赶紧把摄像机架起来。 何天祥道:“即使这样,我也不合作!反正混江湖这么多年,我早就明白一个道理,迟早都是一个死,要杀要剐,你们随便晒。” 罗锐冷笑一声:“嗯,想的挺通透,既然你不打算坦白,没关系,我们也不勉强。我记得你犯的案子是枪杀了两个人,而且对方和你无仇无怨,你只是听了一句大哥的话,就把人给杀了?” “怎么了嘛?” “值吗?” “这叫讲义气,我不管值不值,反正人是我杀的,我认就是了。”何天祥还是显得满不在乎。 “那好!” 罗锐没再和他废话:“川省的公安干警已经到了,最迟明天,你就被转回当地警局,你那个带头大哥已经被判了死刑,他等着和你团聚呢。” “我们今天晚上来,就是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们,毕竟你专门来一趟广兴市,肯定不是来旅游的,对吧?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案子吗,每天都有,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说完,罗锐看向值班民警:“把人带走。” “是!” 何天祥有些懵,这大半夜把自己提起来,他还以为又是一次漫长的审讯,但对方三言两语把话都说完了,像是什么都没问。 但也不是,至少眼前这个姓罗的刑警告诉自己,他明天即将被转回老家的公安局。 等待自己的,毫无疑问是死刑。 何天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欲言又止,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人被带走后,罗锐关掉摄像机,看向陈浩:“他不知情。”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刚才进来时,他只是看了你一眼,这之后,他都没留意你,如果何天祥知道外面的同伙实施了绑架,他不会不注意你。 陈队,你好想一想,你这三天审讯他的时候,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是提醒你什么?” 陈浩回想了许久,摇头道:“没有,他没有给我任何暗示,我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罗锐沉吟道:“那应该就是这样,何天祥并不知道外面的同伙想要救他。一般的歹徒,就算是老大被咱们警方抓了,也不敢做出绑架民警家属的事情来,他们这么敢,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是说讲义气,我可不信这个!” “罗锐,你别和我分析了,你现在说说,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陈浩有些激动的喊道。 罗锐刚想开口,却听见门外一个声音传来:“陈浩,我告诉你,你不要意气用事。” 两个人向门外看去,只见胡长羽和一干领导走进了审讯室。 “陈浩,从现在开始,我给你批一个月长假,这个案子你别管了。” 听见这话,陈浩马上道:“胡局,不行,我一定参与这个案子,被绑的人是我老婆!” “家属应避免直接干预案件调查或尝试影响调查结果。这不仅可能违反法律,还可能导致案件处理的复杂化,你做了这么多年刑警,还是支队长,连这个还不清楚?” 陈浩脸色通红,使劲一拳砸在墙上。 胡长羽接着道:“我已经给魏群山和唐志国两位局长通过电话,罗锐及其刑事小组调到市局,协助本案调查。 我现在委任为罗锐为这次专案组的副组长,我任组长,咱们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全力抓捕这个犯罪团伙,把咱们民警的家属救出来!” “是!”罗锐答应一声。 陈浩蹲在角落里,两眼无神的望向虚空…… …… …… 深夜十二点。 广兴市,城北的烂尾楼。 这一大片烂尾楼占地极广,四面临风的建筑群,矗立在旧城改造的边缘。 从夜空望下去,周边都是霓虹光带,但就这一片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一颗卫星刚好拍到这片,从高及远,一路俯冲,刚好可以看见在最里面的一栋水泥楼的二楼,有一丝光线从绿色的塑料布里透出来。 水泥地面上架着一个烧烤炉,两个男子席地而坐,一手拿着烤好的肉串,咬上一口,接着再灌上一口冰霜的啤酒。 “老孟,强哥他们啥时候回来?” “不该问的别多问,吃你的肉!” 小个子咽下一口啤酒,用脏兮兮的袖口擦了擦嘴巴:“诶,这也不能问,那也不能问,不是,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坐船走?” “钱都没拿到,你还想走?就算出去了,没钱你潇洒个屁啊!” “实在不行,咱们再绑一个,妈的,难道非要救那个老鬼出来?” “你说的好听,能拿出一个亿的赎金,能有几个有钱人?放心,咱们没杀人,警察应该不会和我们动真格的 。”叫老孟的男子咬了一口肉串,用竹签指了指旁边的卧室:“你给里面的两人拿点吃的去。” 小个子站起身,从烧烤炉拿了一把烤好了的鸡翅膀。 “你疯了,你给他们吃的太饱,一会儿好大喊大叫,是吧?” 小个子一脸委屈:“哦,那我给他们一人一串,总行了吧?” 老孟点头,低头喝着酒。 小个子往里面的卧室走去,这烂尾楼藏身,四处都透风,也幸好天气不是太冷,要不然非得冻死。 说是卧室,其实只是水泥房而已,也没一个门。 小个子走进屋里,看见两个人的手脚被绳子绑住,先前,这两个人还各自待在一个角落,但这会儿却是背靠背。 他有些狐疑,但却没多想。 走到近前,他把肉串递给女人。 “喏,给你们拿吃的来了,我先说好,我把你嘴里的袜子取掉,你别又叫啊,不然老孟又得发脾气,他要是打你们,我可不会帮忙劝。听明白了吗?” 女人盯着他,点了一下头,她脸上脏兮兮的,全是汗水,左脚也是伤痕累累,一片血污。 小个子蹲下身,伸出手,帮她取下嘴里的袜子,一边劝道:“你们也别怪我们,这人啊,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的路就是拿着钱,出国潇洒去,只要事儿成了,自然会放你们走,强哥都说了,咱们不杀人……” 他话还没说完,眼角的余光瞥见女人竟然从背后伸出了一只手。 小个子瞳孔一缩:“你……” 他话还没说出口,半截转头向他的脑门使劲砸了下来…… 第350章 案发现场 小个子还没反应过来,脑壳被半截砖头一敲,鲜血直接就飙了出来。 “我靠……”他惊讶一声,被打的倒在地上。 正当他要起身时,眼看着对方骑在自己身上,又扬起了手中的砖头,他就地一滚,把骑在身上的女人给带偏,女人手里的砖头砸在水泥地上,身体也倒在了一边。 听见这边发出了不同寻常的声音,还在撸串的老孟立即冲了进来。 看见眼前的状况,他二话不说,走上前,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脸上。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人嘴角流血,双手被老孟给箍住,身体被死死的按在地上。 老孟向小个子“呸”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赶紧过来帮忙!” 小个子额头的血糊了眼睛,哆哆嗦嗦的起身,重新找了一截麻绳,把女人的手腕和脚踝绑的结结实实。 女人一直在挣扎,嘴里喊道:“你们这是犯罪,把我们放了,我们当什么也没发生。别犯傻,警察要是抓到你们,那你们都完了。” 老孟嗤笑一声:“陈女士,你放心,你是市局支队长的老婆,只要你老公乖乖配合,我们迟早会放了你。” 一听这个,陈淑慧脸色铁青。 她嘴角渗血,头发凌乱,刚被打的左脸也肿了起来。 尽管如此,她的表情也没有气馁,而是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满脸胡茬的歹徒。 “谁告诉你,我是支队长的老婆?你们搞错了,我老公就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是什么支队长。” 老孟呵呵一笑:“别蒙我了,青鬼陈浩,海东省数一数二的刑侦警员,以前在临江市任职,两年前调来广兴市,你们家的情况,我们查的一清二楚。” 身为陈浩的妻子,而且陈淑慧之前因为家中变故,过失杀人,被判过十年牢狱,所以面对眼前的状况,她根本没有怕的。 她现在最大的庆幸是,幸好是自己被绑,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要是儿子出了什么事儿,那就是要了她的命。 陈淑慧冷笑一声:“你们太天真了,就算绑了我,也达不到你们的目的。” 此时,小个子站起身,忿忿地道:“那可不一定,我们又不是针对你们夫妻俩,只要你老公把我们要的人给放了……” 他话没说完,后脑勺被老孟重重一扇。 “闭嘴,你傻啊,她这是在套你的话!” 小个子脑袋一缩:“别打了,老孟,我被这女的用板砖敲了一下,现在脑袋还晕乎乎的。” “谁他妈的叫你做事大意?你活该!别废话了,赶紧把她嘴堵上。” 与此同时,背对他们、穿着黑色女式西装的女人使劲的摇摆着身体,嘴里发出呜呜的喊叫声。 老孟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把她嘴里的胶带给撕掉。 “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钱已经给你们了,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 老孟嘿嘿一笑:“放心,叶小姐,你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你答应我们的事儿,你可没有做到。” 叶眉咳嗽了两声,死死的盯着他:“你们说的那件事,我根本办不到,现在不是以前,你们根本出不去。” “那我们可不管,你要是想活着,只能按照我们说的去办!如果你不同意,可以再拿出一个亿,我们也可以放了你。” 叶眉咬了咬牙:“我已经没钱了,之前那一个亿,还是公司账户上的钱。” “那就没得谈了!” “有!”叶眉眼神一凝:“我给你们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哦,是吗?”老孟笑了笑:“说来听听?” …… …… 凌晨四点,市局。 在刑警支队的旁边有一栋大楼,二楼是正在建设的大数据指挥中心。 因为是省市警局,所以资源倾斜比较多,资金也比较雄厚,虽然大数据还不完善,覆盖范围还没囊括全市的大街小巷,但针对市里比较繁华路段的大数据筛查,还是能用的。 胡长羽作为此次专案组的组长,正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上,面对着宽广的大屏幕。 屏幕下面分割着一排一排的弧形长桌,技术警员一人一把椅子,面对着台式电脑。 能让一局之长引起重视的案子不多,但警员家属被歹徒挟持,而且还是支队长的妻子,这已经引起了不仅市局,包括省厅全员震动。 此时,指挥中心的大门被推开,罗锐一行人走了进来。 胡长羽先是看向他身后的陈浩,问道:“不是叫你休假吗,你怎么还在局里?” 陈浩脸 色发青:“胡局,如果您是我,您会怎么做?您能装着没事儿,安安静静的坐在家里等消息?” “你……” “胡局,纪律我明白,您放心,我不会插手这个案子,一切以罗锐为主导侦查,我不会捣乱的。” 胡长羽用眼神征求罗锐的意见, 他当然了解陈浩的性格,也知道对方的为人,从临江市到广兴市,两人都是老搭档了,而且胡长羽因为调查x,遭受了巨大的压力,也是陈浩无条件的支持自己。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强行把陈浩撵走,那真寒了他的心。 罗锐自无不可,也自然明白胡长羽的疑虑,于是他点头:“还是让陈队留下吧,他说的对,换做是我,我不会像他现在这么冷静。” “那好。”胡长羽松了口。 陈浩向罗锐点点头,并没有说谢谢,这份情谊,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胡长羽问道:“说说案情吧。” 罗锐开口:“我们刚提审了何天祥,能看出他应该不知道这次绑架挟持事件,不过这伙人想要救出他,他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陈浩摇头:“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何天祥嘴硬的很,罗锐诈了他,他也没开口。” 见两人开始纠结这个问题,罗锐插话说:“眼下最重要的是不是搞清楚他心里藏着什么事儿,而是要查到这伙人的下落,把陈淑慧救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胡长羽深以为然:“那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罗锐叹了一口气:“时间太短,各方面的线索都在侦查阶段,消息还没有汇总过来。” “那就赶紧吧!” 罗锐知道事情紧急,走到一边打电话,开始催促正在各方面调查的人员。 先是田光汉和杨波传回了消息,并向指挥中心发送了两段视频。 罗锐听明白后,向胡长羽等人讲道:“确定了,陈淑慧是在市二中校门口的马路上被歹徒绑架的,而且当时还有一个私家车车主看见了歹徒作案的全过程,不过这个车主并没有报案,田光汉他们正在寻找这个司机。” “把视频调出来。”胡长羽向指挥中心的主任吩咐道。 后者赶紧叫技术警员把视频投放在大屏幕上。 众人都站起了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视频画面。 第一段视频是在校门口,时间是六月十七号的早上九点十五分。 画面上,陈淑慧站在校门口的铁门前面,陈马从校园里走来,母子两个人说了几句,似乎发生了争吵,陈马头也不回的跑去了教学楼。 陈淑慧愣在原地,从铁门缝隙里伸进去的手一直僵着,可以看见,她眼里透露着委屈和悔恨。 她拿着包走到保安值班室,和老保安说了几句,然后把带给陈马的衣服交给保安。她撑着雨伞,转身离开校门。 接着是第二段视频,这是道路监控。 从斜上方拍摄到的,陈淑慧神态恍惚,在过斑马线时一不留神,差点被车撞了。 私家车司机还探出头说了一句什么,陈淑慧下意识的低头,像是在道歉。 正当她抬起头时,从背后驶来一辆金杯面包车,一下子冲了过来,车头几乎是擦着她的身体而过。 她手里的雨伞飘向空中,人一下子倒在地上。 随即,也就是十秒钟的时间,面包车的车门被拉开,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他们二话不说,直接掳走了陈淑慧。 两个歹徒都蒙着面,面包车开过斑马线时,车还稍微停了一下,从面包车里伸出一把长刀,向私家车的车主扬了扬。 车主立刻把脑袋缩回车里,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就是整个案发过程。 陈浩的双眼通红,紧捏着双拳。 普通人遭遇噩耗,都会生出逃避的心态,认为自己没看见的事情都是假的。 陈浩也同样如此,认为自己老婆被人劫持,他天然的想要逃避,但现在清楚明白的看见这两段视频后,他终于清醒过来,自己这几个小时,一直抱着侥幸心理! 胡长羽一拍前面的椅背,把坐在椅子里技术警员吓了一跳,他嘴里一边喊道:“真是太猖狂了!光天化日之下,针对咱们警察家属的恶性绑架,这是在挑衅我们警方!这是有预谋的绑架事件!罗锐,你一定要给我抓住这伙人,把他们绳之以法!” 罗锐没搭理他这番场面话,而是看向前方的技术警员,吩咐道:“把这条路所有的监控调出来!看看这辆面包车的行动轨迹,车牌号也赶紧查,查出车主是谁?” “明白! ” “林晨,你打电话给田光汉和杨波,把这个私家车主给带回来,这小子不是一个好人,好像马路是他家的,自己开车开的这么快,还骂行人,看见绑架案了,立马当起了缩头乌龟,屁都不敢放!” “是,组长!” 当即,十来个技术警员把市二中外面那条马路的监控,全都调了出来,逐帧的仔细查看。 罗锐一行人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被分割好几块的屏幕。 半个小时后,确认了好几条线索。 第一:面包车上坐着三个歹徒,包括实施绑架行为的那两个人在内。 第二:陈淑慧乘坐公交车到达市一中时,面包车并没有停在校门外这条路上。 第三:面包车是套牌车,来的方向不明确,但逃窜的方向是往城北去了。 看完所有监控视频后,胡长羽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罗锐没回答,他先是吩咐技术警员,沿着金杯面包车的行动轨迹继续查,看这辆车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哪里。 陈浩想要开口,罗锐马上伸手制止他:“别着急,让我想一想。” 时间过去好几分钟,陈浩终于忍不住了:“罗锐,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有没有办法追查到这伙人?” 罗锐摸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道:“现在能确定一点,就是嫂子被绑其实是一个误会,这帮歹徒真正下手的目标,其实陈马。” 陈浩眼神一窒:“你……” 林晨打完电话后,走过来道:“陈支队,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这一点,毕竟嫂子是在陈马学校门口被绑的,这伙歹徒最开始的目标肯定就是陈马,估计是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改主意了。” 胡长羽也跟着颔首,指向陈浩:“你看看你,我说什么来着,关心则乱,叫你不要参与案件侦查,我没说错吧?陈浩,你平日里的思维最为敏捷,破案能力也强,现在这个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管是谁,脑子都模糊的……” 胡长羽还想说些什么,罗锐立即伸手阻止他。 一线刑警办案最怕的就是领导干预,胡长羽虽然曾经也是一线警员出身,但手早就已经生了,思考能力也大不如从前。 他给人开会开久了,在侦查过程中总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来,特别是场面话、官面话一大堆,这就很干扰办案人员的思维。 罗锐瞪了他一眼,接着开口:“在陈淑慧刚好出现在斑马线的时候,面包车开过来,快速地实施绑架。这也太巧了,我不信没人在附近盯着!” “查,重新查校门口的监控!那几天的监控都重点排查一遍,还有,陈淑慧当时乘坐的公交车去学校,查那趟公交车的乘客!” “啊?”前面的技术警员为难道:“11路公交车有监控吗?我记得现在大部分公交车都没监控。” “有,有的!”陈浩马上回答:“陈马每天上下学都是坐的11路公交车!” 罗锐大声催促:“一并查,看看会不会出现盯梢的人。” 技术警员苦着一张脸:“怎么查?现在都凌晨好几点了,而且公交车上的监控视频,和我们也没联网。” “那你不知道派人去公交车公司!?”胡长羽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椅背上:“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快!” 指挥中心的主任马上点头,把先前的那个刺头叫上,又指派了多名干警,一群人提着笔记本电脑,跑出了指挥中心。 还在指挥中心的技术警员一直在观看市二中周边的监控视频,但并没有出现可疑人员。 罗锐也跟着看,眼睛都看花了。 “先别看六月十七号的,倒回一天,看六月十六号早上和晚上,校门口的视频。” “啊?”这又是冒出一个刺头:“这个时间都是上学和放学的时间,人员太密集了,这个怎么看?” “怎么看?用眼睛看!”罗锐吼了一句:“林晨,你也一起,人员分为两组,分别看上学和放学时的监控,把藏在里面的可疑人员给我辨别出来,如果这帮歹徒之前的目标是陈马,我就不信他们不会出现在校门口!” “好的!”林晨赶紧督查技术警员们。 时间缓慢过去,一直持续到凌晨六点,窗户外面的天空亮起了鱼肚白。 熬了一夜,警员们吃一口方便面的时间都没有,上洗手间都是快去快回。 罗锐眼皮都没眨一下,他心里清楚,陈浩一家事先肯定是被人给盯上过,他家住的地方,监控少,小区里也是人员混杂,很难查到什么线索,但不排除会有所发现,但这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去调查。 从案发现场入手,追查 歹徒的踪迹,这才是最快的方式。 而且,陈淑慧被绑架的时间太过凑巧,要下手的话,直接在小区外面下手最方便,陈淑慧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她照顾老人,操持家务,肯定会外出卖药和卖菜。 这伙歹徒会选择在六月十七号这天,肯定是事出有因。 先前,罗锐看过陈马在这天去学校的视频,他们发现陈马并不是只身一人进的校门口。 当天早上,陈马和他爸陈浩争吵后,下车跑向学校,而且因为下雨,所以他奔跑的速度很快,这中间的视频没有,但他进校门口时,视频里拍摄到,他是和两个同学一起进去的。 而且这两个男生都为他撑着雨伞,这是不是就说明,歹徒错失了绑架他的机会,而后才选择对他母亲下手? 首先,陈马人高马大,又是男孩子,想要在上学时间绑他,肯定很不方便。 其次,当时正是通勤的高峰时间,陈马不是一个人,路上也有很多同学,只要歹徒敢动他,只要他喊一嗓子,马上就能叫来一帮人。 除非是放学后,但同样也会面临这两个问题,所以这群歹徒只好改选了目标。 罗锐闭着眼,脑子一直转,陈浩也坐在一边,他一整晚都在抽着烟,眼皮都没合一下。 指挥中心严令禁止抽烟,但他是支队长,而且他的妻子正在歹徒手中,大家都是警察,心有戚戚焉,所以也没人敢说什么。 罗锐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看向陈浩:“给我也来一支。” 陈浩拿起桌上的烟盒,一手捏扁:“没了。” 罗锐撇撇嘴:“少抽点,我看你这样抽,身体迟早要出毛病。” 这时,胡长羽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扔给罗锐:“抽我的!” 罗锐接住后,看向他:“胡局,我记得你好像不抽烟?” “偶尔也会来一支,哪能这么容易戒掉。现在是注重健康,我年轻那会儿,只要开侦查会议,会场里个个都是老烟鬼,那场面跟烧锅炉一样,一支接着一支。 女同志都对我们怨声载道,天天骂我们老烟枪,后来没办法,她们之中有的也跟着抽。 那个时候办案,不像现在技术那么先进,就算是查一个dnA,都要等上好几个月才有结果,没办法,压力大,只能靠我们人为的去调查走访。就算是刚入职的菜鸟,没两天都染上了烟瘾。” 罗锐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后,深吸了一口:“等案子破了,我到时送你几条华子。” “可别!”胡长羽笑道:“唐志国上次来省厅开会,他说你侦破了一起涉赌大案,以侦查为由,买了十条假中华,你还叫唐志国给你报销,老唐没同意,这十条华子怕不是想塞给我吧?” 罗锐摸了摸鼻子:“怎么会,我骗魏局,也不敢骗您。” 这时,陈浩看向胡长羽:“胡局,您一把年龄了,就别陪着我们一起熬了,回去休息吧。” “这天都亮了,我还回去干啥,没事儿,等你们定下追查方向,我一会儿回办公室眯一会儿就行。” 听见他这么说,陈浩也没再劝,而是走到林晨的身后:“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查到什么?” 林晨用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陈浩已经问过无数次了,几乎是每抽完一支烟,就跑来问一次,但答案都是否。 林晨摇头:“校门口那条路一共有八个监控视频,我们反反复复看了十几次,还是没发现可疑人员,这会正在看前一天,六月十六号的视频。” “那这要看多久?” 罗锐知道他着急,劝慰道:“陈队,你也别着急,我们肯定会锁定这帮歹徒的踪迹,查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再有,歹徒给出的时间是今天晚上八点之前,我们还有十二个小时,你放心。” “不行,天已经亮了,再过一会儿马上就上学了,这样,我带人去市二中,就地查访,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 胡长羽道:“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话,叫你别瞎参合!” 罗锐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我去吧,不去现场也无法判定当时的情况。” 陈浩道:“行,我跟着你,你放心,我不会干扰你的思路。” “那好!”罗锐看向林晨:“你留在这儿,一旦有任何发现,马上通知我。” 林晨点头,刚要应声,但她的视线立即被监控画面上一个人影给吸引住…… 第351章 他的志向 “组长,等一等,我好像有发现!” 在罗锐刚要出门时,林晨赶紧喊了一声,她的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电脑屏幕,并没有回过头。 听见她的声音,罗锐还反应过来,他背后的陈浩立即跑到林晨身后。 “发现什么了?” 林晨指着定格的视频画面:“你们瞧这个人,站在行道树下面这个人,六月十五号,十六号,接连两天,出现在校门口,而且还是同一个位置。” 陈浩急切的问道:“你确定?” 林晨还没回答,旁边的一个技术警员开口:“这恐怕是巧合?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一般都站在固定的位置,这一整晚,我都看见不下十几个家长都是这样。” 林晨反驳:“我觉得不会有错,这个人先后两次都没接到孩子,而且你看他眼睛盯着的方向……” 说着,她按下键盘的空格键,视频继续播放。 画面左上角的时间是在六月十六号晚上六点三十五分,正是放学的时间。 市二中的学生分为走读生和住校生,住校生放学后,晚上还要上晚自习,走读生是可以选择在家、或者是在学校上自习。 陈马便是一直在家学习,随着校内的走读生走出校门,行道树下面这个穿着迷彩服的中年男子,眼睛一直盯着校门口。 他的表情和其他家长完全不一样,这是市二中,虽然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但学生的年龄都不小了,一般家长要么是开车,要么是骑电动车来接送,就算是走路过来,也不会像幼儿园门口那般,家长都是翘首以盼。 就单单这个人踮起脚,似乎显得很急切,他的眼睛一直在校门口扫视。 “你们看这儿。” 林晨指着画面左侧,穿着校服的陈马从校门口出来,这个男人的眼神马上便锁定了他。 陈马走出学校的监控,林晨赶紧切换道路监控,也就是陈淑慧被绑架的那部监控探头。 画面上显示,随着陈马穿过斑马线,往对面的公交站走去,这个男人也立即跟了上去。 此时已经是六点四十五分,公交站聚集了一群等车的乘客。 接近晚上七点的时候,11路公交车徐徐驶来。 陈马刷卡上车,军装男人也紧跟着上车。 视频播放完后,林晨马上道:“是不是很可疑?” 没等大家回话,她又道:“还有六月十五号这天晚上,也是这个人站在同样的位置,也跟着陈马上了公交车!” 林晨赶紧调出当天的监控画面,虽然具体时间有差距,但画面上还是第二天的那个男人,连衣服和鞋子都没换过,他身高一米六多一点,体型偏胖,上身穿迷彩服,银色西装裤,黑色的皮鞋上还有一层厚厚的泥土,像是一副农民工的打扮。 “就是他!肯定是他!” 陈浩咽下一口唾沫,双手叉腰,而后觉得情绪得不到释放,他又在空中用力挥了挥拳:“赶紧把这个人脸部识别出来,放到警务系统,把他身份给查出来。” 罗锐出于谨慎,向身边的一个民警道:“把脸部照片打印出来,先让住在桥洞内的那个流浪汉辨认看看。” “用不着,肯定是他!”陈浩反驳。 罗锐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不过是以防万一。” 陈浩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还是得去现场。”罗锐回答。 …… 六月十八号,早上八点。 市二中学校门口。 罗锐刚下车,刑事小组的人已经都被召集了过来,除了他们之外,还有陈马。 这个时候,正是上学和通勤的高峰时间,周围都是人和车,环境显得非常嘈杂。 不待罗锐问话,蔡晓静便开口道:“这孩子一夜没睡,坐不住,非要跟着来。” 陈浩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恨不得抽他一巴掌。 陈马不敢和父亲对视,但最终他还是抬起头来:“爸,我对不起我妈,我错了,我是一个混蛋。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听你们的话。” 陈浩紧咬着后槽牙:“以后?以后还有机会吗?我告诉你,你妈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如果回不来,咱们父子之间的情谊就断了!你以后别叫我爸!” “我……”陈马吓得不敢回话。 “你妈以前是犯过错,她杀过人,但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逼你妈杀人?我问你,她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你外公好赌,搞得家破人亡,到最后走投无路,他拿你妈去 还债,你妈和你外婆被逼着偿还高利贷,她们东躲西藏,最后被高利贷这帮人找上门。 他们要拿你妈去抵债,还打你妈和你外婆,要是你妈不反抗,死的就是你妈和你外婆,现在还有你吗? 你外婆怎么病的?她是护着你妈落下的病根! 你妈坐了十年牢,出来后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你外婆又得这么重的病,我告诉你,要不是你妈怀了你,你妈早就不想活了,她几次三番都想寻死,眼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是你给她了盼头,你明不明白?! 你这么大了,你嫌弃她,你觉得她是杀人犯!让你没面子,他妈的,轮的着你嫌弃?你什么人?你是她儿子,你是她心疼肉,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陈浩越说越激动,眼看着就要动手,罗锐赶紧把他拽住:“父子之间哪有那么大的仇。” “陈马,你爸说的这些,你要记住了,再过一年,你就考大学了,是一个成年人了。 作为过来人,我告诉你,面子这些其实不重要,要说面子,你爸的面子比你还大,这广兴市的头头脑脑,有多少人要给他面子? 他是市局支队长,即使这样,他都爱着你妈,你明白吗?” “我明白。”陈马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见陈浩还是冷着脸,罗锐又安慰他:“陈队,别生气了,早说不该让你参合,你就是不听,现在是什么情况,侦查阶段,我这还得花时间安慰你们父子俩。 陈马也没多大错,你想啊,其实他要是换一个思维,他可以在广兴市横着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帮他擦屁股还来不及呢,是吧? 但他并没这么做,你想一想那些父母只是一官半职的家庭,那些孩子在学校里称王称霸,陈马比他们不知道强上多少。 要我说,陈马心里还是很有正义感的,这跟你特别像。” “像个屁!” 陈浩挣脱开罗锐的手,指着陈马的脸:“我还是刚才那话,你妈要是出了事儿,你马上从家里给我滚,我永远不想看见你。” 陈马咬着牙,使劲的点了一下头。 罗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陈淑慧要是不能救回来,凭借他对陈浩的了解,对方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安慰这两个人,罗锐看向楚阳:“丰园小区调查的怎么样了?” “有发现。”楚阳立即回答道:“咱们海江分局的刑警现在都在那块儿搜查,他们从昨天晚上摸排到现在,杜队反馈来的消息是,其中有两个人在小区里打听过陈支队的家住在哪里。 时间是在五天前,也就是六月十二号的早上和晚上,他们先是拿着陈支队的照片,询问了小区外面的小卖部和早餐店的老板,然后在当天晚上,他们进了丰园小区,向里面的住户打听陈支队家里的门牌号。” “拿着陈队的照片?” “是。” 罗锐皱着眉:“是陈队穿着警服的照片,还是穿便装的照片?” 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首先就是照片是从哪儿搞来的? 如果是从网上找的,那么陈浩肯定是穿着制服,也有可能是这帮歹徒专门去市局搞来的,市局一楼的墙上贴着他的照片和职务等信息,但罗锐猜测这帮人胆子不可能这么大。 如果是陈浩穿便装的照片,那么陈浩是不是在这几天也人被跟踪了?如果真是这样,这帮人怎么知道他就是市局支队长,或者他们怎么知道就是陈浩抓的何天祥? 那么又或者,陈浩在抓捕何天祥时,这伙歹徒就在现场,并且用手机拍下了陈浩的面部照片? 楚阳皱着眉,这个问题他根本回答不上来:“组长,我马上向杜队确认。” “等一等,你打电话给林晨,把我们刚查到的嫌疑人照片发给杜队,叫他去确认,看看有没有这个人。” “明白!” “动作快点。”罗锐催促一声,又看向田光汉,但他的身影不见了,连同杨波也不在这儿。 蔡晓静抬手指了指:“他们俩在对面。” 罗锐定睛瞧去,发现这两个人站在马路中间,在制服民警的配合下,他们把一辆轿车给拦了下来。 罗锐看了一眼车牌号,便赶紧走过去,他听见田光汉敲了敲车门:“我们是警察,请你马上靠边停车。” 里面的司机把车窗摇了下来,嘴皮哆嗦道:“……不是,我又没闯红灯,我凭什么靠边?” “叫你靠边,你耳朵聋了?” 司机鼓起勇气,叫嚣道:“警察了不起 啊,我又没犯法,我给你们讲,你们的工资还是我纳税养着的,别和我这么嚣张。” 田光汉一听这个就冒火,你当这是国外呢,国外的警察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儿,我这一天天的一顿热饭都吃不上,你跟我说这个,他正要发脾气,却见罗锐半个身子钻进了车里。 罗锐把车门按开,然后反手叩开车门。 车主吓了一跳:“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警察要干什么?!” 罗锐打开车门,一下子把他跩了出来。 现在正是通勤的高峰时间,路面上全是车,而且斑马线上的学生也有很多,所有人都的眼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来人啊,警察打人,快帮我报警!”车主被拖下来后,开始大喊大叫。 罗锐冷着脸,丝毫没给他面子,使劲把他身体一转,让他紧贴着车身,然后拿出手铐给他铐上。 见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田光汉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警察办案,这个人是我们警方正在追查的一名嫌疑人,大家都别看了,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 罗锐单手攥住手铐中间的链子,把车主倒着拖到路边,并向杨波道:“把车开到一边去,别挡到路中间。” 杨波立即钻进了车里。 “你们想对我干什么?什么嫌疑人,我没犯法啊?”车主见这帮警察动真格的了,气焰没先前那么嚣张,语气里有求饶的意味。 罗锐冷冷地盯着他:“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我……你问,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们。” “那好,昨天早上九点十五分左右,就那个位置……”罗锐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斑马线:“有一个妇女被一伙歹徒劫持,你知不知道?” “我……” 车主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嘴里支支吾吾,旁边的陈浩见状,想要上前,罗锐赶紧指了指田光汉,后者和蔡晓静赶紧把他拦住。 “回话!”罗锐大声呵斥,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车主吓得一哆嗦:“别吼那么大声啊,我看见了,是有一个女的被人绑上了一辆面包车。” “一共几个人?” “三个,我没看太清,我记得好像是三个人。” “说仔细一点!” “我想一想,一个人开车,两个人下车绑的那个女的……”车主回忆后,猛点头:“是三个人没错,我记得那个开车的司机,他妈的他还拿刀吓唬我。” “这三个人长什么样子?” “我哪儿看的清,他们都戴着口罩,凶神恶煞的。” “个子多高?” 车主摇头:“当时我被吓着了,我哪儿记得他们多高。” “穿着什么衣服?” “我想一想,下车绑人的那两个歹徒,其中一个人穿着迷彩服,另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开车的司机我记不住了,不过这三个人的年龄都不大。” 罗锐转头看向楚阳:“拿到照片了吗?” “林晨发过来了。” “拿给他看。” 楚阳从手机调出刚收到的照片,递向车主。 罗锐道:“你看有没有这个人参与绑架?” 车主不敢怠慢,马上盯着照片,不到片刻,他忙点头:“没错,有这个人,就是他,跟一个农民工似的。” “你还能不能回想起什么?” 车主叫苦道:“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警告你,你要是藏着掖着,你就是这伙人帮凶。” “不是,我怎么就成帮凶了?我又没绑人……”车主一脑门的汗水。 罗锐冷笑一声:“绑架案在你眼皮下发生,你不出头没人怪你,你他妈的连报警都不敢,你他妈的是男人吗?” 一听这个,围着的一帮侦办刑警都是恨得牙痒痒,特别是陈浩,几乎是想要咆哮着奔过来。 “我告诉你,哪怕你当时有一点儿良知,及时打电话报警,这伙人根本没地方躲,马上就能被我们警方锁定,因为有你这样见死不救的人,所以才耗费我们大量警力没日没夜的调查!你不是帮凶,你是什么?你告诉我!!” 罗锐后面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车主大汗淋漓,语无伦次的道:“我怕惹事啊,我也怕啊,我这一辈子都没报过警,你们别盯着我,我害怕,我想一想,对了,对了,这伙人开的那辆面包车很脏,而且轮胎很多泥,对,轮胎上全是黄泥,我只记得这个,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 “黄泥?你确定?” “是黄泥,这面包车肯定是从乡下进城的,我每次开车回村,回来后都得洗一遍车。” 罗锐站起身,不用他说,楚阳马上提取绑架案现场的监控录像,在笔记本电脑上放大后,拿给罗锐看:“组长,他没说错,车胎上确实有黄泥,” 这时,众人都围了过来,蔡晓静问道:“会不会真跟他说的,这面包车是从乡下来的?” “不一定。”罗锐摇头:“但能肯定一点,这车不是停在繁华地段的,轮胎上沾这么多黄泥,首先是路段肯定不好,其次,前几天下过雨,停车的地方都是泥泞路,而且还要符合黄泥这个特征。” “这样,楚阳赶紧把这段视频发给物证鉴定中心,叫他们分析看看。对了,发一份给赵明赵主任,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好的。”楚阳答应一声。 继而,罗锐又问道:“现在有没有查到面包车的行车轨迹?” 这块负责的也是楚阳,见他在忙,苏明远赶紧回答:“套牌车,车主的信息还在查,我们推测应该不是绑匪自己的车,应该是偷的,至于面包车逃逸的方向,是往城北去了。” “那还等什么,组织警力全部去城北,找符合黄泥这个特征的地方。” “城北大部分都是荒地,这个要怎么找?” “一寸一寸的找!”说着,罗锐穿过斑马线,拉开车门。 陈浩也想开车门,但被罗锐的手给挡住了:“你就别去了。” 陈浩死死的盯着他:“不行,我必须去!” 罗锐从来没见过陈浩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目光里是急切、彷徨和深深的自责。 “陈队,我答应你,我一定把嫂子安全给你带回来,相信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陈马好好看住,那小子是你独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就真完了。” “我管他……”陈浩哼了一声,但顺着罗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马上住了口。 陈马恍惚的坐在马路牙子上,神情麻木,一直盯着路上的车流。 陈浩心里咯噔一声,心里冒出一股寒意。 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照顾好陈马,别只顾着一头,忘了另一头。” 说完,罗锐带人上了车,三辆警车迅速的往城北开去。 陈浩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烟点燃后,他深吸了一口,然后走到儿子身边,挨着他坐在马路牙子上, 此时,学校的铃声响起,预示着上课时间到了,路面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 陈浩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儿子,见他的表情不悲不喜,神情处恍惚中,陈浩叹了一口气,再次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递到儿子的眼前。 陈马眼神呆滞的看着眼前的香烟,没有任何动作。 陈浩目光注视着校门口,开口道:“拿着抽呗,你私下里偷着抽烟,你以为能瞒过啊?!” 陈马抿了抿嘴:“我……” 陈浩把手缩回去,拿自己正在抽的烟头,把香烟点燃,再次递给陈马:“喏。” 陈马咽下一口唾沫,把香烟接了过去,但没拿到嘴上。 “儿子,这么多年我也没管过你,每次的家长会,都是你妈去。我办案的时候,你一周都见不了我几次,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 但是,我一直不知道你对妈这么大的成见,你为什么会认为她给你丢脸了?” 见陈马想要开口,陈浩又道:“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像一个男人一样回答我,不要藏着掖着。” 陈马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烟头燃烧,缕缕的青烟飘在他的眼前,模糊了他的视线。 “儿子,你妈她没过几天好日子,她命苦啊,她只有你,只有你才让她能开心快乐,你要是觉得她是杀人犯,觉得他不配做你妈妈,你这不是伤了她的心,还让她怎么能好好活着?” 一听到这个,陈马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陈浩最见不得这个:“别哭,我都说了,你现在是一个爷们,哭什么哭啊,你妈再难都没哭过。” 陈马立即止住了哭声,转头看向父亲:“爸,你娶了我妈,你后悔吗?如果不是我妈的话,你是不是已经是局长了?” 陈浩被这话噎住了,他转头盯着儿子:“我告诉你,我从来没后悔过,当初娶你妈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即使不当警察,我也愿意和她组成家庭,就算是现在,让我脱下这身警服,我也不会后悔。” “儿子,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 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你上了高中,你脾气就变了,你对你妈妈的态度不像以前那样亲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心里肯定有事儿,你瞒不过我的。” “爸……”陈马目视警方,看着街上还在执勤的民警,他开口道:“爸,我下半年上高三了。” 见他要开口,陈浩侧过身,非常正式的面对着儿子:“这我知道。” “我的志向是当一名警察,我想将来和您一样,把那些丧尽天良的罪犯全都抓光,爸,但是我没资格啊。” 听见儿子这番这话,陈浩的心紧缩,随后,心脏怦怦直跳,烟头烧到了手指,他也没察觉。 第352章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城北,烂尾楼。 五个歹徒,神色各异,齐聚在二楼透风的水泥房里,因为这是临时藏身的地儿,所以并有多少生活用具,但地上丢弃着不少生活垃圾,譬如泡面桶、空啤酒瓶、烟盒、纸巾等等。 此时,一个满脸麻子的壮汉捧着泡面桶,用塑料叉子大口大口地嗦着面。 其他四个人比较怕他,都远远的蹲在一边,吃一口面,呷一口啤酒。 这个五人团伙,正是罗锐正想要抓捕的人。 小个子脑袋被开了瓢,缠着白色的纱布,他捏着啤酒罐,推了一把旁边的老孟,然后看向正在吃面的带头大哥。 老孟打开的手,瞪了他一眼,并不吱声。 不多时,麻子喝了一口面汤,把泡面桶搁在水泥地上,他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同伴。 其他四个人瞧见他的动作,身体立即僵住。 果然,麻子双眼发狠,两步走来,一脚踹在小个子身上。 小个子被踹倒在地,手上的啤酒罐撒出白色的泡沫,嘴里叫苦道:“麻子哥,干啥呢,干嘛打我啊?” 麻子并不回话,欺身而去,又是两脚踹过去,且是一脚比一脚狠。 其他三人看见,屁都没放一个。 小个子叫苦不迭:“别打了,别打了,麻子哥,我知道错了,我大意了,没把屋里那个女人看紧,让她挣脱了绳子。” 麻子一脚踹在他的腰上:“我打你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为啥?”小个子双手抱头,一脸的苦哈哈。 麻子蹲下身,恶狠狠地指着他的脑袋:“你头上的伤是去哪儿包扎的?” 小个子神色一紧,支支吾吾的回答:“就……就外面的药店。” “哪家药店?具体地方在哪里?” “公园旁边那家药店。” 一听这话,麻子的怒火就起来了,抓着小个子的头发。 “你他妈的找死啊,你是想把我们一起拖下水?劳资是不是和你说过,叫你们别出去,别出去,你他妈的耳朵聋了?” “麻子哥,我这脑袋被那女的用板砖砸了,好长的一条口子,血根本止不住,人药店老板说,叫我去医院缝针,我都没敢去,我只买了消毒水,简单包扎了一下。 你放心,我没遇到任何人,而且也没被人跟踪,警察找不到这儿来的。” “你他妈的以为警察是你啊?!”说着,麻子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我们绑的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市局刑警支队长的老婆,这会儿全市的警察和特警都在找我们,你这个混账玩意,竟然还想给我惹出事来!” 小个子脸被打的红肿,不敢正面回答,嘴里只是嘀咕:“你知道她是大人物的老婆,那你还绑?” “你说什么?” 麻子的火又被撩起来,又要打人,但却被旁边的老孟给拉住了。 “算了,麻哥,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咱们别起内讧了。” 麻子并不买账,紧盯着他:“老孟,我看你为人沉稳老实,做事细致,所以才让你带着小个子留在这儿,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做的?你把人看住了吗?” 老孟和他对视,随后点头:“是我的错,我没做好,不过麻哥,现在咱们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那个姓陈的不把何天祥放出来,我们怎么办?” 麻子并没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其他小弟,见大家眼神疑虑,似乎都有些害怕,他扯着嗓子道:“怎么办?怎么办?你问我,我去问谁?”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人的脸色马上阴晴不定。 连带头的都没主意了,这下可真完了,特别是先前跟着麻子出去的这两个人,他们在市区走了一圈,发现街面上全是警察,就连特警和警犬都出动了。 麻子心烦 意乱,看向穿着黑色兜帽衫的男人:“强哥,你念过书,是我们五个中最聪明的,你觉得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彭强喝了一口啤酒,看了一眼旁边的屋子,那里正关着两个女人,一个是市局支队长的老婆,另一个是香江来的女富商。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摇头,并没有开口。 麻子抿了抿嘴,用讨好的语气道:“强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绑架市局支队长的老婆,你是最反对的,但现在事情已经做了,走到这一步,已经没办法了,咱们都是拴在一条麻绳上的蚂蚱,谁被抓了,其他人也都捞不着好,你说呢?” 彭强看了看其他三人,开口就是骂人:“你们都他妈的是棒槌,我最开始说的什么?不要和警察对着干,不要和警察对着干,非不听,现在好了,现在是出不出去,钱、钱也拿不到!” 小个子已经站起身来,捂着脸:“强哥,这事儿还不是怪你,我们当初绑架姓叶的,索要赎金时,你非得叫何天祥这个混蛋一起去,说什么他是杀过人的,胆子大,心眼细,现在怎么样?人家在半道换了账户,一个亿啊,钱都转到他开设的海外账户去了。” “我他妈的哪里知道这个混蛋留有后手?!” 彭强咬着牙,一脚踹在小个子的腹部:“你还好意思说,跟他去拿赎金的是你吧?” “哎哟,强哥,你下手比麻子哥还狠。”小个子弯着腰,用手捂着腹部,一连被殴打了好几次,他脸上都冒出了冷汗。 彭强叹了一口气,又道:“这个何天祥从川省跑来,找我们做这一票,他肯定是有备而来的,这事儿不简单,我想啊,他肯定不是一个人,在我们绑架这个香江女富商时,咱们肯定是被他的人给盯上了。这他妈的是借着我们的手犯事儿,钱都被他拿了。 要是警察那天没锁定他,指不定这小子已经逃出去了……” 麻子打断他的话:“强哥,你别分析来分析去了,你就说,咱们眼下怎么办?” 彭强沉吟了片刻,抬起脸来:“放人!” “放人?”其他几个人一脸的惊讶,特别是麻子最为激动:“我们毛都还没捞着,这要把人放了,那岂不是都白干了?” “白干总比警察被抓着强,咱们只是绑票,没杀人,没开枪,要是把人放了,那个姓陈的支队长指不定会放我们一马,再有,就算是被抓了,也算回头是岸,洗心革面,坐了不几年牢,我觉得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 闻言,麻子立即就不干,他大手一挥:“那不行,我混了这么多年,做什么事儿都是做到底的,不能半途而废。” 小个子也附和道:“没错,麻子哥说的对,一个亿啊,我八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平白无故的被何天祥那个混蛋骗走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也觉得麻子哥有道理,忙活了这么久,一分钱都没捞着,这要在江湖上传出去,我们都成笑柄了。”另一个也跟着帮腔。 彭强皱着眉,破口大骂:“妈的,你们还想着把何天祥给弄出来?绑架市局支队长的老婆,还写威胁信,还给人限定时间,你们特么的以为这里是香江啊?以为是在国外啊? 你们这群弱智,我给你们说了多少回了,不要和警察对着干,你们总是不听,现在还一条胡同走到底,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彭强恨铁不成钢,郁结的怒气堵在喉咙口:“呼呼……我怎么就和你们混在一起了?要说做大做强,我看你们真的不够格,就算给你们弄来Ak,你们也都是莽汉! 算了,这事儿我不掺合了,你们爱怎么搞怎么搞。” 一听这话,麻子眼神一凛,手不自觉地摸向后腰。 彭强正在气头上,没看见这一幕,但被旁边的老孟给瞧见了,他咽下一口唾沫,开口道:“大家别着急上火,听我说一 句。” 麻子斜眼瞪着他:“你讲。” 老孟想了一会儿措辞,然后说道:“是这样的,昨天夜里,你们去外面打探情况,我听那个姓叶的说,她有一条发财的路子。” 麻子眼睛亮了:“怎么,她还有钱?” 老孟摇头:“我审过她好几次了,她没钱了。” “那你说个卵!” “她说咱们可以绑其他人。” 闻言,其他四人都愣住了。 “姓叶的说,她身边有很多有钱人,只要绑一个也够我们潇洒一阵子了。” 彭强脑子一激灵,一拍大腿:“嘿,你们别说,她说的也对,反正咱们现在骑虎难下,就算是现在把人都放了,没有钱也逃不出去,就算逃出去也是过苦日子,还不如兵行险着,再干他一票,之后咱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一听他赞同,麻子的手从后腰拿出来,弯曲了一下手掌,向小个子吩咐道:“把这女的提出来。” “好咧!”小个子一瘸一拐的走进旁边的屋子。 不多时,叶眉被他拽了出来,因为脚踝被绑的太久,她双腿麻木,路都走不稳,来到众人身前,立即就蹲下了身。 五个人虽然全是为了钱,但色也沾,不过兄弟伙都有一个信念,工作当中不搞女人,所以这叶眉还没被残害。 此时,叶眉双手被后绑,嘴里被封住胶带,胶带里面都被喷出了不少水雾。 她头发披散,白皙的脸庞脏兮兮的,穿着的职业装也被撕开了好几条口子,显得非常诱人。 见她可怜兮兮、楚楚动人,麻子咽下一口唾沫,使劲掐了一下大腿, 其他几个人的神情有些恍惚,纷纷盯着叶眉白皙的脖子看。 小个子是最为冷静的一个人,有点像入定老僧,他撇撇嘴:“刚没带她上厕所,尿裤兜里了,真特么脏。”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见这个,其他四个人的眼神都在往下移,心想果然。 叶眉脸蛋通红,忍着双脚麻木,颤巍巍的合拢双腿,并拢膝盖。 麻子看见大家眼放精光,原本紧密的团伙似乎要被瓦解,他一巴掌扇在小个子脸上。 “都他妈的忍着,给我放规矩点,钱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小个子叫苦不迭,忙捂着脸:“麻子哥,怎么老打我啊?你知道我的情况,我对女人没兴趣,再说我这么多年,就算吃药也干不了那事儿,我……” “废什么话,把她嘴上的胶布撕掉。” 小个子悻悻然,连忙把叶眉嘴上的胶带一撕。 “哎哟……”叶眉发出一声痛呼。 “嘶……” 这两声娇哼真他娘的要命,女富豪,还那么年轻水灵,眼神还如此楚楚动人,胆怯中透出几分恐惧,泼一盆冷水,还能娇滴滴的说一声:好凉,就那么一个味儿。 顿时,几个人都有些心猿意马。 麻子还处于恍惚中,旁边的彭强已经蹲下身来,盯着叶眉:“叶女士,这样……你再拿出一个亿,只要拿到钱,我们马上放了你,这次说话算数,我保证。” 叶眉脸色苍白,不断地喘着粗气:“我……我真没钱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那可不行,兄弟伙不能白忙一场,情况你也知道,明明说好的账户,你公司的人把钱转错了地方,我们没拿到钱,这个责任,只能你来背。” 说着,彭强站起身,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拉开了保险栓,把枪口对准叶眉。 “求求你,别杀我……”叶眉吓瘫了,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她用脑袋点着老孟:“我先前给他讲了,我可以帮你们钓一个有钱人,这人比我有钱,你们尽管找他要钱,要多少,他都会给的。” “嘿,别骗我玩,别耍花招,你们这帮 有钱人,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指不定到头来,我们兄弟伙被你耍的团团转转。这样,你打电话去香江,你不是香江的大小姐吗,你家里这么有钱,再给一个亿,你家人肯定出得起。” 叶眉双眼通红,使劲的摇头:“他们不会管我死活的,就算是一万块钱,我家里人也不会给你们,他们恨不得我去死。 真的,你们信我,只要我打一个电话,把人约到某个地方,你们绑人就行,要多简单就多简单,就算你问他男朋友要十个亿,他也会给!” “十个亿?你尽说鬼话。”小个子也是为数不多、现在还比较理智的人。 而且这话把处于意yin中的麻子给震醒:“十个亿?谁这么有钱?这个老板叫什么名?” 叶眉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姓罗。” “没听过这个人啊?”麻子皱着眉。 这时,小个子从屁股兜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报纸,他翻开后,看着上面的富豪名单:“没有叫这个名的啊?” 彭强一把抢走他手里的报纸,也在上面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姓罗的富豪。 “臭娘们,你骗我们!” 叶眉赶紧辩解:“我真没骗你们,你看看那上面是不是有一个叫莫立国的富豪?” 彭强定睛一瞧,点头:“是有这么一个人,什么红光投资公司的老板,海东省最有钱的老头儿,你的意思是叫我们绑他的女朋友?你认识他?” 叶眉想起罗锐那张脸来,心中一凝,咬牙道:“没错!不过咱们绑的这个人不是莫立国的女朋友,而是她的女儿。” 这时,麻子插上一嘴:“这……你刚不是说让这女的男朋友拿钱赎人吗?他男朋友比这女儿家还有钱?这个姓罗的是干啥的?” “也是做生意的,家里很有钱。”叶眉低下脑袋,显得非常心虚。 “他们真能拿出十个亿?” “是,拿的出。” 闻言,麻子兴奋的一跳脚:“可以,干他娘的!” 彭强也道:“我赞同!” 其他几个人也激动的一批:“做大做强!干!” 这时,叶眉抬起脸来,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们忙,把这个女的很轻松就能钓出来,你们根本废不了什么事儿,但我有一个条件。” 麻子道:“你说。” 叶眉瞳孔紧缩,表情狠毒的道:“我不要钱,事成之后,你们帮杀一个人!” 麻子嘿嘿一乐:“你一个女娃娃,也真够狠的。行,咱们是搭档了,杀个把个人,不在话下,我答应你。小个子,你去把她手机拿过来。” …… …… 城北,一辆侦察车停在路边,它的前后也都停着很普通的社会车辆。 如果是被交警看见了,立马就要贴上罚单,但是有心眼的交警,早就把一些车牌号记在心里,根本不敢上前找事儿。 罗锐坐在侦查车里,因为里面空间很大,其他一些人都围着他。 楚阳最先开口:“组长,杜队那边在丰园小区打听过了,他们已经确认,监控视频里那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确实在陈队的住处附近出现过。 另外,技术警员调取11路公交车的监控,发现了这个人。” 楚阳住在电脑前,把公交车上的视频给调了出来:“就他,这个人穿着黑色的兜帽衫。” 罗锐定睛瞧了一眼,发现这个人脑袋上戴着兜帽,看不清楚脸,但从身形来看,年龄不是很大。 “怎么确定是他的?” 楚阳解释道:“有两方面原因,第一,陈淑慧在六月十七号早上搭乘11路公交车时,这个男人出现在她们家外面的公交站台,一起上的车,这个人就坐在陈淑慧的右侧,而且还多次盯着陈淑慧看,就这里……” 楚阳指着电脑屏 幕,因为公交车的摄像头是在前车厢,刚好可以覆盖整个车厢。 楚阳把画面放大后,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陈淑慧当时已经有所警觉,她还向车窗边移了移身子。 “还有呢?” 楚阳道:“组长,咱们先把视频看完再说。” 罗锐不再说话,楚阳加快了进度,视频呈倍速播放,等着陈淑慧下车后,这个人还坐在椅子里,不过陈淑慧当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见人没跟着下车,她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接着,11路公交车离开市二中,到了下一站后,男人起身下车,因为公交车摇晃的厉害,男人站在车门时,打了一个趔趄,手扶着金属杆。 但恰恰是这一个月动作,露出了他的后腰。 楚阳也在这一刻,暂停了视频。 “组长,您瞧这里。” “枪?”田光汉在一边开口道。 罗锐眯着眼,问道:“能看清楚什么型号吗?” 楚阳回答:“视频已经截图,发给了赵主任,他查到后,会立即反馈消息给我们。” “那就是了,陈淑慧被绑架,应该是这群人临时起意……”罗锐沉吟着:“这伙人在何天祥被抓之后,处心竭虑的想要把他救出来,这样的绑匪,你们见过吗?” 田光汉摇头:“谁胆子这么大?已经落网的罪犯,他们还敢跟警察叫嚣,绑架警察家属,真不要命了?” 楚阳:“也不是没有,我记得以前有一帮骗子冒充军人,去某个分局大言不惭,当着那么警察的面,他们还想要捞人,这事都能发生,绑架警察家属,一些胆大妄为的歹徒也能做的出来。” 杨波跟着点头:“没错,你们没在派出所干过,我听郑所曾经说过,还有嫌疑人的家属纠集一批人,叫民警放人的。” 罗锐道:“面包车的轨迹查到了吗?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哪里?” 楚阳赶紧回到电脑前,快速的敲击键盘,之后转过头来:“林晨说,技术队确定的地点就在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面包车往西北方向去了,但西北方向监控少,面积大,而且道路四通八达,四周也都是即将开发的荒地,很难找。” “至少确定一点,只要这伙人没转移窝点,那他们应该就还藏在这片。” 田光汉皱着眉:“这片太大了,如果要组织民警排查,起码得好几千人,况且这片人烟稀少,就是走访也要费不少功夫。 再有,就算组织这么多人摸排,肯定也会打草惊蛇。据住在桥洞内的流浪汉声称,这伙人一共有五个人,我们现在确定的也就两个人的身份,还有其他三个人身份不明,他们挟持了人质,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咱们不好向陈队交代……” 罗锐道:“面包车的车胎上粘有黄泥,说明他们藏身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在山上,或者是比较荒僻的地方。这种地方不太好被外人发现。 但是五个人要吃要喝,肯定会提前准备好几天的食物和水,或是也会外出购买食物。拿着那两个人的照片,组织便衣,去查小卖部、超市和饭店这些地方! 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窝着。 楚阳,你再打电话催催赵主任,看看车胎上的黄泥来自城北的哪里?” “明白!”田光汉和楚阳答应一声,前者赶紧下车,准备摇人。 罗锐微微叹了一口气,刚想下车,兜里的手机却响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 第353章 再绑一票,谁同意,谁反对? 城北,烂尾楼的水泥房内。 时值下午两点,五名歹徒屏息凝神,紧盯着麻子手里拿着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手机里传出悦耳的语音铃声。 站在一边的彭强,嘀咕了一声:“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话还没说完,铃声一断,电话顿时接通。 麻子赶紧做出噤声的手势。 跪在地上的叶眉赶紧开口:“晚秋,我是叶眉啊,晚上八点,咱们在常去的星巴克见一个面,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吱声。 一秒,两秒过去…… 叶眉的后背上全是冷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 正待彭强觉得事情蹊跷,想要夺走手机、挂掉电话时。 手机那头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有什么事儿?晚上八点没空,九点怎么样?” 听见这话,叶眉吐出一口气,咽下一口唾沫,看了一眼麻子,见对方颔首,她开口道:“就上次你找我公司的艺人代言的事儿,咱们得面对面聊一聊。” “好,那就定在晚上九点。” “ok。” 说完,麻子立即把手机挂了。 叶眉长出一口气,正待说些什么,却被彭强一把提起来。 “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们?” “大哥,你刚听见了,我已经约了对方,就在今天晚上九点,地方在市区的星巴克,我没骗你们啊。”叶眉脸色惶恐,但语气却很坚定。 彭强紧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看出她是不是在撒谎,但最终没看出来。 “麻哥,咱们不能干这一票,我觉得这女的在耍我们。” 麻子也有些拿不准:“你怎么看出来的?” 彭强道:“就一点,这女的手机里根本就没存对方的手机号码,要是生意上的伙伴、或者是朋友的电话,她手机里怎么没存对方的姓名?” 一听这个,麻子浆糊的脑袋一下明悟,他死死的盯着叶眉,恶狠狠地问道:“你他妈的刚给谁打电话了?” 叶眉吓的脸色发白:“我真没骗你们,刚你们也听见了,就那个女的,叫莫晚秋,家里特别有钱,真的,你们信我,肯定能弄来很多钱,你们拿着这些钱,够去国外潇洒一辈子了。” “你真没骗我们?”麻子从一个同伙的腰上抽出一把刀子。 叶眉看见这一幕,吓得一哆嗦:“大哥,我真没骗人,我要是骗你们,随你们怎么处置!” 麻子漫不经心的耍着刀,而后,出其不意的顶住了她的喉咙,他双眼狠毒,露出一口黄牙:“我再问你一次,有没有撒谎?” 冷冽、锋利的刀刃抵住叶眉的喉咙,麻子稍微用了力,她脖颈的上的皮肤已经见了血。 叶眉动也不敢动,全身都在发抖,她沙哑着嗓子道:“我真没骗你们。” 见她楚楚可怜,眼神决绝,不像是撒谎,麻子把刀放了下来。 彭强立即喊道:“麻哥,不能信她,这事儿透着蹊跷,要是对方是警察,咱们都得死。” 麻子犹豫着,脸上阴晴不定,他沉吟了许久,开口道:“万一是真的呢?强子,十个亿啊,当年我的偶像子强,也是成功拿到这个钱,潇洒了好一阵子,就算他事后被抓了,但人的名,树的影,道上的兄弟伙,谁不佩服他?” 说着,麻子指着老孟:“兄弟伙穷怕了,老孟家里有生病的老母要养,女儿出国上学也要钱;还有你强子,你不是想做大做强,想做首屈一指的悍匪吗?换装备也要钱啊! 还有,小个子的老婆跟别人跑了,也是因为这小子太穷了,他老婆嫌他没出息……” 听见这话,小个子翻了一个白眼:“不是啊,麻哥,我老婆不是被你拐走了吗?” “咳咳,我要是没钱,她还不是照样跑?妈的,我告诉你啊,你别和我置气,我想把你老婆还给你,但她不愿意啊,甩又甩不脱……诶,他妈的,你小子别打我岔…… 就说眼前,咱们绑了两个人,特别是市局支队长的老婆,事情闹这么大,现在外面的警察已经在满城搜捕,发现我们是迟早的事情。 咱们五个兄弟,兜里加起来的钱比脸还干净,咱们跑路也得要钱哪,这钱从哪里来? 就算之后被抓了,是不是要留点钱给家里的孤儿寡母,大家身上都背着案子,不说枪毙,坐几十年牢那都算轻的,咱们家里人以后怎么活?” 他这一番话说的大家都有些动容,但只有彭强铁青着脸,摇头道:“麻哥,你说的是事实,但我还是不同意去冒这个险,实在不行,咱们学何天祥那样,换一个地方去干上一票,现在广兴市里真不能待了!” 麻子眨了眨眼,盯了他好一会儿,见他还是不松开,于是开口道:“既然你不同意,那老规矩,咱们举手表决,同意干这一票的举手!” 说完,麻子当即举起手,小个子想都没想就把手举了起来,毕竟老婆都让带头大哥给降服了,证明人家还是有实力的。 老孟和其他一个同伙对视了片刻,两人也都举起了手。 一如当初、决定绑架市局支队长老婆那样,四比一,没有举手的彭强没得选,但这一次,他想退出。 自从他加入这个团伙,发现这帮人都特么是孬货,一个比一个傻逼,他想着自己多少读过几年书,能弥补团队的缺点,充当个智囊,要是换做古代的话,起码也是军师这样的人物。 但他没想到这帮人胆子越来越大,没有古代的环境,还想充当梁山好汉。 麻子四个人的手还没放下来,以麻子为首,大家紧盯着彭强:“强子,你怎么说?” “我……” 彭强刚想说退出,但瞧见麻子眼神闪过一丝杀气,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刀柄,身体还微微的转向了自己。 “我也同意!”彭强连忙举起手来。 麻子把手一放,嘿嘿笑了两声,一下子揽住他的肩膀:“这就对嘛,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放心,干完这一票,麻哥绝对不会亏待你。” 彭强讪笑两声:“只要我们不被警方抓到就行,既然咱们已经决定了,那接下来就好好商量一番。 第一,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咱们要重新换个地儿。 第二,向对方索要赎金时,不能全部转到海外账户,咱们得拿到一笔现金,逃跑的时候需要钱打点。 第三,要规划好路线,特别是逃跑路线,这就需要车,咱们得弄两台好车。事成之后,咱们马上去海西省,毕竟这些警察跨省抓捕,需要走程序,只要咱们行动够快,他们肯定抓不住我们。” “有道理。”麻子止不住点头:“不愧是读过书的,想的就是比我们多。” 彭强看了一眼叶眉,见这个女人不敢看自己,他微微眯起眼,而后向麻子耳语:“另外一件事就是,我建议事成之后,咱们要牵制警方的行动。” 麻子显然跟不上他的思路,皱眉道:“怎么牵制?” 彭强拉着他,走到里屋。此时,屋子的角落里蹲着市局支队长的老婆。 “麻哥,这个女人,你怎么打算的?” 麻子道:“还能怎么打算?咱们拿到钱后,只能放了呗,我们还真敢杀她不成?这女人要是死在我们手上,这帮警察不跟我们拼命才怪呢。” 人倒是不傻,彭强心里腹诽。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放人也要掌握技巧,等咱们拿赎金时,用这个女人来干扰警方的追踪,譬如说,我们绑了那个叫莫晚秋的女人,约定交易赎金时,就把支队长的这个老婆,引诱警方来追踪,在最关键的时刻放了她,然后咱们借此逃出去。” “怎么个关键法?” “很简单,比如咱们打报警电话,给警方提供线索,说在某时某地,看见了这个女人,她是支队长老婆,肯定能吸引住大部分警力,然后我们拿赎金时却在另一头,压力相对轻一点。” 闻言,麻子举起大拇指:“你的意思是声东击西?” “没错。” “还是你有头脑,强子,咱们兄弟好好干,做大做强!” 彭强眼睛微微眯起:“做大做强!” …… …… 广兴市,海边别墅。 莫晚秋坐在院子里的遮阳伞下面,脸上戴着墨镜,手里握着一罐可乐,一边喝着,一边看着海边的落日,好不惬意。 何春华从别墅里走出来,她手里端着一盆精致的果盘,搁在桌面上,然后坐在女儿的身边。 “吃点?” “不吃。” “可乐有什么好喝的,不健康,吃点水果,妈亲手给你削的,乖,听话。” 莫晚秋撇了她一眼:“妈,你有事?” 何春华笑了笑:“我有啥事。” “那你何故发笑?你每次一笑,准没好事。” “呸,瞧你这乌鸦嘴,这么大的人了,话都不会说。”何春华佯装生气,而后正了正脸色,扭捏着开口道:“那个……我和你罗叔和冯姨商量过了,想着你也毕业了,你和罗锐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 莫晚秋撇撇嘴:“办不了。” 何春华眉头一皱:“罗锐变心了?”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工作忙。” “你忙个屁啊,你有罗锐忙?别跟我犯浑,你俩早点把婚结了,我们两家人也算安定了。” 莫晚秋斜眼瞧她:“哎哟,当初可是你说的,罗锐是一个小流氓,不让他靠近我,这话你忘了?” 何春华剜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谁知道这个罗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告诉你,你冤我、我不说啥,但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你最好别在罗锐面前提。” “我知道。”莫晚秋挥了挥手:“您没事儿把我老爸看紧点,别让他整天在那些女人面前晃悠。” “你爸什么人我清楚,我早就把他盯死了……”何春华叹了一口气:“诶,这男人有钱有权了啊,谁能挡得住他的欲望?行了,我和你说这个干嘛,你晚上想吃啥,我叫阿姨给你做。” “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你们自己吃吧。” 何春华站起身,问道:“干啥去?” 莫晚秋摘下墨镜,耸了耸肩:“就那个叶眉,上次老爸他们想找一些明星,做一场商演,刚这姓叶的电话打到我这儿来,说晚上聊聊。” “打给你好,少让你爸跟这些女的接触。” “行,那我走啦。”莫晚秋站起身,往车棚里走去。 “你不叫上农英?” “她今天休假。”莫晚秋挥了挥手。 何春华皱着眉:“那不行,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没事儿,就在山脚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 …… 水泥房内。 麻子把手枪插进腰间,看着四个同伙。 “兄弟们,强子已经把计划都详细说了一遍,别的我也不废话了,现在天快黑了,咱们开始行动!小个子,你去把屋里那个女的带出来!” 老孟刚要动身,彭强立马道:“我去。” 说着,他当先迈步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留意身后,听见麻子不以为意,还在给其他几个人说着注意事项。 彭强进屋时,回头瞄了一眼,并没人在意自己。 这屋子里只关着一个女人,那个姓叶的在外面。 他来到屋内,被绑住的女人抬头看他,眼神锐利。 “挺厉害,不愧是警察的老婆。”彭强嘀咕了一句,把女人拽起来,然后动作极快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塞进她的手里。 陈淑慧眼神一愣,诧异地盯着他。 陈淑慧被胶带封住嘴,发不出声,但看对方的脸,似乎不像是再诈唬自己。 再说,匕首已经搁在自己手里,这做不了假。 因为穿着长袖,所以陈淑慧赶紧把匕首塞进衣袖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彭强见她特别冷静,微微点了下头,然后把她嘴边的胶带撕开一半:“嘘,别出声,你听我说。” 他一边帮她解开脚踝上的绳子,一边低声道:“一会儿只有一个人看住你,你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还有,把你老公电话号码给我。” 陈淑慧没出声,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彭强往门口瞧了一眼,见没人来,他又马上回过头来:“快啊!你老公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13888888888。” “呃……” 听见这个号码,彭强心里一窒,他不敢多想,解开绳子后,立即把陈淑慧脸上的胶带重新粘上,然后提起她,往门口走去。 门外,麻子正向叶眉讲道:“叶小姐,哥几个能不能发财,就指望你了,你可别耍花招,你也看见了,我们每个人手里都有枪,只要事情不对劲,我马上杀了你!” “放心,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了,我也给你们说过,我不要钱,只要你们拿到钱后,把我放了,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杀一个人。” 此时,叶眉已经换了一套白色的职业装,头发也已经梳理好,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说话的语气也不像之前那样卑微。 乍一看,她已经不像被之前绑架那样害怕,又恢复到了女精英的模样。 叶眉身上那套衣服已经脏的不像样子,根本没法穿出去,更何况还是在星巴克这样的地方。 于是,按照她的要求,兄弟伙拿出了仅剩的五千块钱,偷摸着去大型商场买了一套昂贵的衣服和化妆品。 这把小个子心疼的齿牙咧嘴,赎金还没拿到,钱却先花光了。 麻子笑了笑:“咱们老祖宗有一句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叶小姐是一个聪明人。” 这时,彭强把女人带了出来,催促道:“走吧,天快黑了,咱们还要踩点呢。” “行!”麻子向大家招手。 一行人跟着他下楼,来到楼下时,那辆满是尘土的金杯面包车就停在一楼,因为四周有杂物遮挡,外人根本发现不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离着约定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但因为一会儿绑票时,动作要快,所以他们得提前在星巴克策划好逃跑路线。 半个小时后,趁着夜色,面包车开进了一个小胡同里,停在一个门脸前。 这也是一个废弃待拆的片区,周围行人很少,而且连路灯都没有。 “就是这个地方,我前阵子待过。一般很少人来,咱们藏在这里,肯定没人能发现。”坐在副驾驶室彭强道。 麻子握着椅背,把脑袋伸出窗外,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然后向小个子道:“你把这个女人带下车,记住啊,把她看好了。” “麻子哥,你就放心吧。”小个子咧嘴笑了笑,推开车门,跳下车,老孟把陈淑慧推也跟着推了下去。 彭强看了一眼女人,然后把钥匙递给小个子。 小个子拿到钥匙后,一手攥着陈淑慧的肩膀:“麻子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事成之后就回来,我再次警告你,要是放跑了这女的,劳资绝不饶你。” “哎呀,我知道,说的我耳朵都长茧子了。” “废什么话,赶紧进去!”麻子瞪了他一眼。 “好,好。”小个子拽着陈淑慧,来到卷帘门前。 为了以防万一,麻子等他开了门,把女人推进去后,这才拍了拍老孟的肩膀:“开车,咱们走。” “等一等。”这时,彭强突然开口。 麻子盯着他:“怎么了?” “那个……我去上个厕所。”彭强打开了车门。 “我靠,刚才不上厕所,这会儿马上行动了……” 彭强赶紧回过身,拿起操控台上的纸巾盒。“咱们刚待的地儿,水都没有,那厕所里全是尿啊屎啊,谁受得了那个味儿。” “嘿,你还嫌弃,到底是读过书的文明人。”麻子取笑一声。 “你们先等着,我马上回来。”彭强跑下车,跟着小个子的身后进门。 小个子看见他,眨了眨眼:“干啥呢,强子。” “关你屁事!”彭强向厕所里走去,“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小个子撇撇嘴,低声骂了几句娘,然后把陈淑慧推到墙角:“放老实点,自己蹲下。” 因为屋子昏暗,而且没有照明,所以小个子拿出手电筒,在周围扫了一圈。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还有几把椅子,其他啥也没有。 本来应该买点食物和水,准备应急,但时间紧急,没这个功夫。 小个子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盯着蹲在墙角的女人,并拿手电筒照在女人脸上。 他闲得无聊,开口说:“麻子让我把你盯紧点,我看你这次怎么打我?” “嘿,你这眼神还真吓人,你老公是市局的支队长,没少抓罪犯吧?你猜猜,他能不能抓住我们这帮人?” 厕所里,彭强听见小个子在外面一阵瞎逼逼,他没留心听,他动作极快的拿出手机,拨出那个特殊的号码。 “妈的,哪有警察的电话号码尾数都是8的?” “接啊,快接电话!” “妈的,报警还那么复杂,害的我提心吊胆的。” 他正念叨,电话突然接通。 “喂?” 听见声音,彭强吓得一哆嗦,本能的就想挂掉电话,心里生出老鼠遇到猫的既视感,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怂。 先前从那片烂尾楼出来时,他们在路上就已经遇到好几拨正在搜查的警员,警方迟早会查出自己这帮人的行踪。 彭强咬着牙,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是陈浩陈支队吗?” 他这话一出口,明显感觉到对方愣了好几秒。 “你是哪位?” “我要举报!” “你叫什么名字?你要举报谁?” “你别管我是谁了,我现在告诉你两件事儿,你听仔细了……” 彭强哆哆嗦嗦的把话说完,他不敢说的太详细,因为麻子几个人还在外面等着,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察觉自己当了叛徒。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记住啊,一会儿开枪的时候,千万别向穿着黑色兜帽衫的人开枪,那个人就是我!” 说完后,彭强赶紧挂掉了电话,他打开厕所的门,心里一阵虚脱,满头大汗的来到客厅。 他瞧见小个子坐在椅子里,手里摇晃着手电筒,光晕照在女人脸上,嘴里还一边喋喋不休:“你老公再厉害,我看也抓不到我们,你要知道,我们这五个人之中,麻子哥心狠手辣,他以前杀过人的,我亲眼见过的……” “傻逼!” 彭强向小个子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然后出了门,并把门给带上。 上了面包车,麻子紧紧地盯着他:“你怎么那么久?” “方便面吃多了,肚子不太舒服。” “强子,把你手机交出来。” 彭强心里一惊:“咋了?麻子哥。” “手机给我!” 听见麻子不容质疑的语气,而且他那双眼睛,像是蛇蝎般紧盯着自己,彭强后背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第354章 砰砰砰…… “手机交出来!” 麻子身体前倾,恶狠狠的盯着彭强,他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像是一只鼓胀的蛤蟆,细眼淡眉,眼神阴鸷。 彭强不敢小瞧这个人,麻子背负人命,虽说不是杀人如麻,但也是极度凶狠。 他咽下一口唾沫,不敢与之对视。 车里其他几个人也都瞪着他,特别是坐在后排的叶眉,这个女人比麻子还焦急。 “我可告诉你们,我现在和你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要是漏了馅,出了什么纰漏,大家都得死!” 她心里慌张,毕竟为了保命,把莫晚秋给卖了,但其中最重要的危险,她没讲,那就是莫晚秋背后的人。 如果让姓罗的发现是自己在背后里搞他女朋友,那就全完了,这个人嫉恶如仇,特别是对自己耍恶的人,那更不会轻易饶过她。 但叶眉也有自己的心思,这罗锐瞧不上自己,本来寻求对方帮忙,斩断香江伸过来的手,在内陆站稳脚跟,但对方不识时务,也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都去死! 我没好日子过,谁也别想好。 她心里如此腹诽,只见外号强子的男人哆哆嗦嗦的把手机交了出来。 “麻哥,你不信我?” 麻子咧嘴一笑:“强子,没有不信你,只是这马上要行动了,还是不要大意为好。你也别多心,老孟他们的手机我都收了,你也一样,一视同仁。” 话虽这么说,但麻子拿过手机,马上就翻通话记录。 见最近的通话记录是打给自己的,他心里放宽,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并拍了拍彭强的肩膀:“好兄弟。” 随后,他向老孟道:“开车,咱们去干这一票。” 面包车在夜色中,往海街驶去,因为城北有警方排查,所以他们得绕着道走,一路上警惕万分。 与此同时,在胡同的门脸里。 小个子手里的电筒一边在屋子里扫射,嘴里还一边喋喋不休:“大姐啊,你也别怪我们,干我们这一行,抢个劫,绑个票很正常,这事儿我们都干过,但要说杀人,我可不敢下手。 我们绑你,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知道那个何天祥耍了我们,整整一个亿啊,被这狗入的转到他自己的账户去了。 诶,绑你之前,我们跟踪你好几天了,你是一个好女人,照顾一家人不说,还得照顾生病的老母亲,我张超确实佩服你……” 昏暗的角落里,陈淑慧单膝跪地,紧盯着眼前这个绑匪。她的跪着的左腿有伤,是被面包车给撞的,膝盖肿胀,抬不起脚来。 “哎呀呀,大姐啊,你别老是盯着我,这黑灯瞎火的,你这眼神怪瘆人的。”名叫张超的小个子叹了一口气。 “要说我呢,其实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无儿无女,老婆也被麻子拐跑了,其实,我能做一个好汉的,就是一直下不了决心。 当初,我就觉得我老婆不对劲,老是骂我窝囊,我发现她背着我偷男人,我本来已经逮着她了,刀我都带着,可谁知道,她竟然想当我大嫂,麻子这个狗入的拿枪指着我,我吓得不敢动刀,这后来啊,我就跟着麻子混了。 这事儿我也想过,说来说去,还是我没脾气。你看,你之前用砖头打我,我也没对你动手,你说,我是不是得窝囊一辈子? 不过呢,我看人很准的,我能闻出这人有没有杀过人,我看大姐你身上,就有杀过人的味道,可又不对,你一个妇道人家,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张超无奈的摇摇头,视线回到墙角,随后瞳孔一缩。 只见墙角的女人像是一头暗夜中的猎豹,单脚用力,一下子猛扑而来。 “你……” 陈淑慧使劲把他扑倒,张超连同身下的椅子一并倒地。 “嘭!” 一声巨响之后,陈淑慧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用力挣脱开,她的手心全是血,而且拇指和食指有深可见骨的刀口,应该是她努力的割断绳索,完全没在意伤到了自己。 张超看见她的眼神,心里一惊,他努力的推搡,但身体却被这个女人死死压住。 陈淑慧头发凌乱,那一双冷冽的双眼,像是锥子般,把身下这个男人 死死盯住。 张超咽下一口唾沫,却见对方举起了血淋淋的右手,一把刀子紧攥在她的手心。 “啊,别杀我,大姐,你是好人,别杀我啊!”张超大声求饶,只觉得身体寒意彻骨。 陈淑慧嘴巴被胶带封住,不能出声,但可以看见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喷出的白雾,喷洒在胶带内里,嘴上被封住的胶带,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唯有那双噬人般的眼睛,像是匕首般寒意森森。 “大姐,别……别杀我……”张超被吓得六神无主,身体不敢动弹,语无伦次。 陈淑慧攥着刀,狠狠地刺下,一刀扎进张超的肩膀。 张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眼看着对方准备扎第二刀:“你杀过人,你肯定杀过人,你身上有血腥味!” 听见这话,陈淑慧的身体僵住,第二刀停在半空中。 随后,一声“哗啦”的巨响。 她抬眼看去,门帘的卷帘门突然被拉上去,无数手电筒随着人影一起涌进来。 在手电筒的逆光中,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时,躺在地上的张超像是如蒙大赦,嘴里不停地喊叫:“救命啊,救命,杀人了,杀人了!” “放老实点,别动!” “警察,不许动!” 陈淑慧把带血的短刀扔在地上,颤巍巍的站起身,她的一双眼睛通红,一直望着眼前的男人。 赶来的陈浩微微摇了摇头,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别怕,安全了!” 亦如多年前,还是这个声音,在自己耳边不停地安稳:“你安全了,没事儿,我会等着你从监狱出来。” “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母亲。” “十年,我等你十年,等你出狱后,咱们就结婚,好不好?” 还是这个声音,多年没变。 陈淑慧的眼泪决堤,汹涌而出,嘴里发出呜呜声。 她撕掉嘴里的胶带,安心地闭上眼睛。 …… …… 晚七点。 金杯面包车停在十字路口。 此时,正是通勤的高峰时间,马路上车流不息。 叶眉跟着麻子坐在一起,心情紧张。 原本是香江而来的富家女,高高在上的人物,却没想到此时却和一群绑匪混在一起。 最开始,她还以为绑自己的人,就像上次遭遇的枪击案,是自己同父异母的胞兄找来的人,但事实上,自己竟然是被一群土老帽给绑了。 这他妈的有多倒霉,这群瘪三,不绑别人,就盯上了自己,她怎么都想不通。 只怪自己倒霉,后来交了一亿赎金,以为对方能放了自己,可谁知道,这一大笔赎金却被另一个绑匪给独吞了。 这群绑匪不仅不放她走,竟然继续开口勒索。 叶眉不是没求助过,但电话打去,石沉大海,很显然,她被绑架的事儿肯定被捅到了家里,她算是已经被家里人给放弃了。 求人不如求己,自己没路可走,只能借着这群土老帽的手,绑了莫晚秋,他们要赎金,自己也可以由此要挟这个姓罗的。 到时候,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叶眉心事重重,完全没注意到麻子的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大腿。 她鄙夷的缩了缩腿,斜眼瞧着那张巨丑无比的脸。 麻子嘿嘿一笑:“叶小姐,这马上就到地方了,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见到人后,不要慌,不要露出马脚,把她骗到我们停车的地方,我们下车绑人。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这之后,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叶眉恶心他那张笑脸,稍稍回过头来:“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还有啊,拿到赎金后,你还得帮我们的忙,我们要去香江,在那边坐船去泰国。” 叶眉微微一笑:“没问题,我知道一个走线的地儿,来往的走私客都是从两边贩运物质的。” “那就好。” “不过事成之后,你们得帮我杀一个人,这是前提!” 麻子微微点头:“这没问题,只要去了香江,那边的警察没这边的厉害,杀 个把个人,毛毛雨啦。” 说话间,绿灯亮了。 开车的老孟一踩油门,把面包车开过路口。 坐在副驾驶的彭强,心里十分忐忑,忍不住东张西望。 见到他的模样,老孟嗤笑一声:“强哥,我看你脑门上全是汗,又不是第一次绑票了,你怕个啥啊?” 彭强咽下一口唾沫:“还是小心为好,这一路过来,看见好几拨警察排查。” “没事儿,要是真被警察遇上了,咱们下车劫持人质,我就不信,他们敢把我们怎么样?!” “那要是没人让你挟持呢?” 老孟撇撇嘴:“那就和他们拼了!反正咱们烂命一条。” “胡说什么呢!”麻子敲了敲他的椅背:“咱们不可能让警察逮住的,劳资有鸿运护身。” 坐在最后一排、一直不怎么吭声的小弟嘿嘿一笑:“麻哥专门买的红内裤,一年四季都穿红,这就叫鸿运。” “去你娘的,雷子,你竟敢编排我,红内裤怎么了?这叫护身符。” 麻子话音刚落,突然发现车速突然降了下来。 开车的老孟一回头:“麻哥,不对劲!” “怎么了?” 老孟嘴唇发干,语气慌张:“这条路太干净了!” “怎么说?”麻子赶紧把车窗降下来,往外面一瞧。 这是一条四车道,中间没有护栏,马路上一台行驶的车辆都没有,就连电动车和摩托车都看不见影儿,只有马路边停着十几台社会车辆。 麻子一惊,再往马路边上的店铺一瞧,只见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门了,没关门的店铺,在这一刻也一同拉下了卷帘门。 “着道了!老孟,倒回去!快!”麻子喘着粗气喊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掏出了手枪。 后排叫雷子的年轻人,也从旅行包里掏出一杆短杆猎枪。 随着“嗤……”的一声,老孟猛踩刹车,双手猛打方向盘。 金杯面包车车头一转,向来时的路开过去。 车里的人身子一晃,叶眉倒在麻子的身上,脸色苍白,嘴唇哆哆嗦嗦,但却说不出话来。 “妈的!怎么会被发现!”麻子把车窗全部降下来,微微探头出去,这一侧的店铺也都全关门了。 此时,这条路上,一个人影和一台行驶的车辆都没有。 老孟心里焦急,加大了油门,开车向十字路口猛冲过去。 但随后,他们耳边听见了“乌拉乌拉”的警笛声。 这声音如同魔音一般,回荡在众人的脑海里。 麻子离开座位,弯腰向前一瞧,只见好几辆武装警车开了进来,随即,一台车里下来好几个全副武装的特警人员。 他们不仅把路面全堵住了,而且还从车里拿出了破胎器,三个特警人员把破胎器甩在了路面上,只要金杯面包车冲过去,马上就会被截停。 “倒车!快倒车!”麻子心里一横,使劲拍打老孟的肩膀。 老孟紧咬牙关,踩住刹车,再次调转车头,往回开。 这时,雷子已经把子弹塞进了枪膛,他站起身,脑袋顶着车棚,一脸的慌张:“麻哥,跟他们拼了!” 麻子没有回话,一手攥着手枪,一手握着司机椅背,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此时,他的心七上八下,嘴里一直念叨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金杯面包车开出一百米后,只见前方也被警方围住了。 路面不仅设置了破胎器,而且四辆武装警车横在路面上,完全挡住了他们逃窜的方向。 老孟猛的一踩刹车,车里的人被晃的往前一倒。 老孟双眼圆睁,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麻哥,没路走了,咱们到头了!” 此时的叶眉,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身体发抖:“冲过去啊,别愣着啊,你们不是绑匪吗,你们不是有枪吗?你们不是要做大做强吗?和他们干啊!” “废什么话,闭嘴,臭女人!”麻子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叶眉被打的嘴角渗血,身体倒在了座椅里。 她的双眼通红,然而眼神却变得十分锐利。 麻子心烦意乱,脸上的青筋暴起,他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从特警队伍里走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的个子很高,穿着便衣,胸前罩着防弹衣,手持一支喇叭。 他就那样站在路中央,身后是全副武装的特警,以及便衣警察。 这些特警分为两队人马,守在了路的两侧,等同于是四面八方都已经被警方的人给死死围住了。 “车里的人听着,我是市局刑警,名字叫罗锐,你们已经看见了,你们已经被我们警方团团围住,已经没有退路。 我奉劝你们,不要负隅顽抗,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举手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一听这个声音,麻子一愣,这人姓罗? 他还没察觉出问题,但叶眉却是心底发寒,头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忍不住全身颤抖。 不仅是她,就连坐在副驾驶室的彭强也是心中一惊。 “他……他是罗阎王?”麻子喉咙发干。 车里几个人都听说过这人的名字,毕竟对方隔山差五的上电视,还都是法制频道。 但就年轻气盛的雷子没听过:“管他娘的是谁!和他拼了!” 此刻,麻子一头冷汗:“冷静点,先别那么大火气。” 外面的声音继续从喇叭里传出:“你们的情况,我们已经全部掌握,你们车里一共五个人,人人都有枪,是不是?我再次奉劝你们,把枪从车窗扔出来,打开车门,一个个的下车,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活路……” 麻子默不作声,握了握手里的枪。 老孟心思缜密,瞧了一眼旁边的彭强,嘴里大喊道:“麻哥,有内鬼,咱们肯定是被卖了!” 经他这么一说,麻子也反应了过来,恶狠狠的盯着彭强。 彭强心脏突突直跳:“不是,别看我啊……” 老孟掏出一支枪,抵着他的太阳穴:“不是你,会是谁?你不同意绑这一票,肯定是你……” 他话音未落…… “砰!”的一声。 枪声突然响起! 彭强的后脑勺炸开,身体一下子扑倒在车控台上,血水喷洒在右侧的车窗玻璃。 老孟吓了一跳,自己没开枪啊。 麻子也被吓得一哆嗦,往后一瞧,只见雷子双手持枪,枪口冒出一股青烟。 他双眼通红,下巴紧绷:“麻哥,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我他妈的……”麻子恨不得掐死他,但时间容不得他这么做。 他回过头,看见四面八方的特警已经举着盾牌,围了过来。 “干!” 老孟大喊一声:“麻哥,下辈子再做兄弟伙!” 说着,老孟一拉保险栓,推开车门,动作极快的跳下车,举枪就射。 “砰,砰……” 他扣下扳机,两枪打在十米外的盾牌上,溅射出两朵火星。 接着,他看见盾牌上面架着一支长枪,枪口像是绽放出了一朵玫瑰,子弹呼啸而来,击中他的肩膀。 老孟身体后倾,依靠着车身滑倒,两腿一蹬。 子弹继续射来,准确无误的击中他的胸口,他身体一软,脑袋一歪,死的不能再死。 接着,“哗啦”一声,面包车的车门被拉开,雷子手持短枪,猛地跳下车。 麻子在车上大喊:“回来,你个死小子!” 他眼睁睁的看着雷子奔到路边,躲在一棵行道树后面,向外放枪。 特警们并没有围拢过来,只是远远地举着盾牌,无数双眼睛戏谑的盯着这边。 特别是那个拿着喇叭的警察,他还两手叉腰,瘪了瘪嘴巴,似乎饶有兴致。 见雷子不断地开枪,麻子的心都在滴血:“傻子啊,他们等你子弹打光了,要活捉你啊!” 雷子年轻气盛,极有底气,根本不在乎子弹被消耗,他直接就莽。 “砰砰……” “咔!” 果然,枪膛里的子弹全被他打光了。 雷子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子弹,塞进枪膛里,他一拉枪栓,从行道树后面猛的站出来。 “砰,砰……” 他一边开枪, 一边往前走。 站在盾牌后面的罗锐,向一个特警队员耳语道:“别打死了,留一个活口。” “明白!”特警瞄准不断走近的歹徒,向着对方的手腕开了一枪。 “砰!” 雷子的右手腕像是被开水烫了一下,短枪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但他毫不在乎,弯腰捡枪,又被一枚子弹击中大腿。 他跪在地上,继续捡枪。 站在盾牌内的罗锐骂了一句:“妈的,硬骨头!打他四肢!” 在连续的枪击之下,跪在二十米远处的雷子仰天倒地。 “突进去!”罗锐下了命令。 从四面而来的特警,举着密不透风的盾牌,缓慢地向金杯面包车推进。 此时,枪声停止,街面上只有凌杂的脚步声。 刚才打开的面包车车门,此时也已经被关上了,车窗玻璃也已经被摇上去,站在远处一瞧,根本瞧不见车里的情况。 罗锐冷眼瞧着面包车,念道:“一共五名歹徒,车上还有两名,一个人穿着黑色兜帽衫,大家注意,别伤着这个人。 另外一个人外号叫麻子,是这群人领头的,心狠手辣,他要是刚举枪反抗,立即击毙!” “是!”他身前的特警队员齐声回答。 随着距离往前推,大家看见面包车里还是不见人,而且也没任何异常动作。 直到距离越来越近,推进到只有三米距离时,“哗啦”一声,车门被拉开。 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众人的耳朵里。 “别开枪,我是人质,我是人质!” 罗锐定睛一瞧,只见一个女人穿着白色职业装,双手被绑,她身上全是血污,头发凌乱的从车里爬出来。 “我是他们绑架的人质,快救我,救救我……”她脸色苍白,嗓子透着沙哑。 特警立即把她拽在盾牌后面,再向车里一瞧,后座上倒着一个男人,满脸麻子,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除此之外,副驾驶座上也倒着一名歹徒,后脑勺爆开,也已经死了。 在女人惊慌失措之中,罗锐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第355章 招供(结案) 晚九点。 星巴克露天咖啡桌。 莫晚秋百无聊赖的坐在遮阳伞下,现在早已华灯初上,店铺周围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情侣,手挽着手逛着街。 不远处的广场,搭建着一座气垫城堡,传来孩子玩耍的嬉笑声,童音清脆悦耳,惹得莫晚秋频频往那边看去。 她一边咬着杯中的吸管,一边露出明媚的笑容。 好看,比明星还漂亮,惹得周围路过的单身汉不免多瞧上两眼。 好一会儿,也不见约的人前来,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 这会儿,广场上人群快要散去。 正当这时,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放在了她身前。 “美女,等谁呢?” 莫晚秋转头看去,罗锐笑嘻嘻的站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双眼冒出小星星,脑袋上像是升起了一个问号。 罗锐揉了揉她的脑袋:“下班了呗,路过这里,想着喝一杯东西再回去,谁知道竟然在这儿碰见你,你不会是在等哪个帅哥吧?” 莫晚秋吃吃一笑:“不就是你吗?” “说正经的呢,等谁呢?” “切,开不起玩笑。”她把桌上的玫瑰拿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露出调皮的表情:“咱们谈恋爱这几年,你还从来没送过我花。” “这不就送了吗?” “没诚意,鬼知道你是送给谁的。” “喏。”罗锐指向栅栏外面,广场上站着一个已婚母亲。 这个女人背着一个两岁大的小孩,手里拿着一个纸筒,正在兜售插在桶里的花束。“刚好看见你,就买了一束花送你。” “呀,你真贴心。”莫晚秋一笑,双眼像是两轮好看的月牙。 恋爱这几年,罗锐和莫晚秋连一次像样的约会也没有,着实有些对不起她。 罗锐伸出右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腕。 莫晚秋见他似乎有事儿,轻轻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 “你刚不是问我约了谁吗?”莫晚秋撇撇嘴:“下午的时候,那个三丽影视的叶总打电话给我,约我谈谈商演的事儿,我在这儿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到她的人。” “她不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莫晚秋眨了眨眼。 “刚我过来时,路上遇见了车祸,这开车的就是她,别等了,咱们回家。”罗锐牵着她的手,站起身。 “靠,她也不给我打一个电话,害的我在这儿白等一场。”莫晚秋撇撇嘴,挽着罗锐的手走去广场。 已经是初夏了,天气还不太炎热,夜里的风撩动着她的发丝。 罗锐向停车场迈去,但却被莫晚秋一拐,跟着她向卖花的那个母亲走去。 “花儿怎么卖啊?” 女人虽然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束玫瑰,也知道她身边的男人刚买了,但还是回答道:“您好,十五块钱一束,三块钱一支。” “那我全要了。”莫晚秋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三张百元大钞递给她:“别找零钱了。” 女人原本僵硬的表情立即露出笑来,声音显得更加卑微:“那我给您包起来?” “不用了。”莫晚秋指了指露天咖啡馆那边:“你拿去送给他们吧,大晚上,谈个恋爱也不容易。” “好咧。”女人露出眼角的鱼尾纹,手心极其粗糙。 莫晚秋从纸筒里抽出一只白色百合,递给她背后的两岁小姑娘:“这朵送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眨了眨漂亮的双眼,在妈妈的背上用力点了点头。 “给!”莫晚秋搁在她娇嫩的手上:“快快长大,祝你健康。” 玛萨拉蒂在昏暗的夜里,沿着盘山公路,向后山驶去。 树木掩映,草木茂盛,透过车窗向下望去,山脚下是海边和沙滩,以及热闹的海街。 罗锐负责开车,车速并不快,越过山顶,然后向右下方下坡,就进入了这片豪华的住宅区。 有着双海湾、18小时的高尔夫球场的海边别墅。 这儿就算是联排别墅也是价值上千万,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地方。 外来人溜达在这儿,要是没开车,根本出不去,而且很少有出租车在这边游荡,只有走路下山,起码得花上好几个小时。 罗锐心情复杂,他从来没想过这辈子重生而来,会是这般模样。 别人都是赚钱泡妞,成为商业巨擘,而自己赚钱没耽误,还从事了刑警这个特殊的行业。 好在的是,上一世的遗憾,变成了这一世 的幸福。 莫晚秋就在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一边开车,一边握着莫晚秋的手。 这妮子早就察觉他今天不对劲,这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今天肯定有事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多大的事儿,就刚抓了一伙绑匪。” 莫晚秋叹了一口气:“要不……” “辞职”这两个字,她没说出口。 罗锐明白她的意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儿,等再过几年……” 他也说的很含糊,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回到家,罗锐把车停在车库,下车后,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回屋就睡。 做刑警这一行,回家除了交公粮,就是补觉,工作时没日没夜,能睡上一个好觉那是很幸福的事情。 冯萍和罗森、以及农山待在临江市,海边别墅住着莫立国一家三口和农英,除此之外,还有莫立国新请的两个保安和一个厨房阿姨。 这三个人没见过罗锐,这会儿,他们站在客厅里,表情十分拘束。 罗锐早就听莫晚秋说过,两名保安是从正规安保公司聘请的,一个叫丁虎,一个叫卫志鹏。 两个人年龄不大,而且身高都是一米八以上,虎背熊腰。 国内专业的安保公司,什么都有,但就是不能配枪。 这对富豪们来说,就不是很满意。 罗锐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开口就问:“会使枪吗?” 叫丁虎的是领头的,他点点头:“会的。” “能弄来吗?” “啊?”丁虎吃了一惊,他和卫志鹏互相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发懵。 这会儿客厅没其他人,罗锐没等他回答,递出一张银行卡:“这卡给你们,我就一句话,把我的家给我护卫好,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不问,也不管,但要是这屋里的人出了事儿,我就找你们麻烦,明白吗?” 丁虎咽下一口唾沫,罗锐话说的很含糊,但他听懂了。 见旁边的卫志鹏点头,他接过了银行卡,重重的颔首:“老板,您放心,我们去搞……” “那好,你们去休息。” “好的。”两个人离去。 不多时,莫立国和何春华从楼上下来,见到罗锐后,像是看见亲儿子一般热情。 何春华赶紧吩咐阿姨把厨房里煲好的汤拿过来,莫立国很自觉的给罗锐倒了一杯茶,搁在他身前的茶几上。 “罗锐啊,咱们聊聊公司上的事儿?” “您管着就行,我放心。”罗锐站起身:“我上楼了。” “那行,你早点休息。”莫立国摸了摸鼻子。 何春华推了一把自己老公,见罗锐噔噔上楼,她嘀咕:“这是怎么了?” 莫立国皱着眉头:“谁知道呢,估计是工作不顺心吧。” “要我说当什么劳什子的警察,咱们现在家大业大,差那点钱吗?” “你懂个屁。”莫立国怼了一句,而后沉吟道:“男人少年时,谁没有一个警察梦。我看罗锐今天的样子,他的梦似乎要醒了。” 深夜十二点,丰园小区。 当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那一刻,陈马立即从沙发上惊起。 两天一夜没休息,他双眼通红,头发乱糟糟的。 陈浩出现在门外,神情严肃的盯着他。 陈马咽下一口唾沫:“爸,我妈……” 陈浩微微点头,让开身,他身后的陈淑慧脸色平静。 他们刚从医院回来,她的双手因为刀刃割破,包着纱布,而且她的左腿也是伤痕累累,行动不便,两边胁下撑着拐杖。 “妈!”陈马喊了一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陈淑慧露出久违的笑容来:“儿子。” 母子视线刚一触碰,陈马立即绷不住了,他跑过来,一把抱住陈淑慧:“妈,对不起,对不起……” 陈淑慧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流,她伸出手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 “是妈对不起你,你的理想是像和你爸一样,当一名警察,妈阻碍了你的路,是妈犯了错。” 陈马紧紧地搂着母亲,使劲的摇头。 陈浩站在一边,抽出一支烟,想了想后,又把香烟放进烟盒里。 此时,万家灯火都已经熄灭,只有他们的屋子里,透着温馨的暖意。 …… …… 翌日一早,罗锐驱车来到市局刑警支队。 刚进门,吴磊马上迎了上来:“罗组长,早上好。” “陈队来了吗?” “没呢,师父刚打过电话了,他还在路上。而且啊,他向胡局申请了长期休假。” “哦?”罗锐撇头看他:“难得啊,青鬼还有请假的时候?” 吴磊笑道:“我也没想到,师父这么一个工作狂,一下子把攒了好几年的假都给休了,这不是陈马要放暑假了吗?听说一家人准备外出旅游。” “好事儿。”罗锐一边往前走,吴磊一边跟着:“胡局来了吗?” “在审讯室呢。” “咱们现在能提审哪一个?” 吴磊回答道:“五名歹徒,死了三个,其中一个名叫李天雷的被送去了医院,另外一个叫张超的受的是轻伤,经过医生简单包扎后,人已经被带了回来,今天咱们就提审他。” “那个叫叶眉的女人呢?” “在医院躺着呢,医生说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她还被吓住了?”罗锐冷笑一声。 来到审讯室旁边的观察室,蔡晓静和林晨也已经来了。 胡长羽从椅子里站起身:“罗锐,今天就看你的了。” “行。”罗锐答应了一声。 林晨赶紧递给他一摞材料:“这是蔡队和我昨天熬夜调查到的背景信息,因为时间紧,所以还不完善,但是还活着的这两个人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罗锐坐在椅子里,详细地看了一个小时材料后,他站起身:“咱们进去。” 随后,他和蔡晓静推开审讯室的门,坐在审讯椅里的张超立即抬起头来。 他脑袋上缠着纱布,肩膀上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 罗锐手里的材料包括张超的伤势情况,他肩膀上被刺的那一刀不是很深,没有伤及骨头。 张超乃绑匪中的一员,犯罪事实清楚,眼下,为了尽快搞清楚犯罪细节,只能先撬开他的嘴。 况且,早在提审前,也有专业医生对他的伤情做了鉴定,他翻腾不起水花。 罗锐坐进椅子里,冷眼瞧着他。 蔡晓静按照惯例,问道:“姓名、职业、年龄……” “张超,32岁,无业……” 等他回答完基本信息后,罗锐用手关节敲了一下桌子:“说说吧,你都干了什么?” 张超抿了抿嘴,垂下头来。 “说话!” “啊!”张超被吓了一跳,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神:“警官,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耍横,是吧?拒不回答?你给我想清楚了!” 罗锐的嗓门很大,眼神锐利的刺向张超。 一瞧那贼眉鼠眼的样子,罗锐便知道,这人能拿下。 “给他放视频!”罗锐向值班警员吩咐道。 片刻后,右侧墙上悬挂着的液晶屏幕上,开始播放着一段录像。 张超的身体被束缚住,只能努力转过头,看向画面。 画面的场景是警方围捕麻子的犯罪团伙,只能看见当时的情况,但听不见声音。 这是有意把当时的音效取消掉了。 随着视频播放,张超的眼睛越睁越大,喉咙不断起伏,满头大汗。 名叫老孟的歹徒中枪,滑倒在地,视频播放到这儿,画面就被值班警员给掐断了。 一方面,张超还不知道麻子等人已经被警方围捕,他一直以为就他自己被抓了,所以想要抵抗。 这会儿,眼见所有人都落网,这是要攻他的心。 另一方面,不能让这小子看见太多内容,要是让他知道、就他自己还能开口,指不定一会儿自说自话,把犯罪事实全推给别人。 罗锐指着他:“看明白了吧?除了你之外,其他四个人已经全部落网,你不说,其他人也会开口,到时候,他们把事儿全栽赃给你,我看你还能撑不撑的住!” 一番诈唬之下,张超的心理防线一下就崩了。 他猛地一点头:“我招,我招。” “从头说起,你们一共几个人?” “五个,麻子是领头的。” “麻子叫什么名字?其他人都叫什么名字?” “麻子叫翟广林,被你们开枪打的那一个叫孟军,另外还有彭强和李天雷。” “你们都干了什么事儿?” “最开始是干了几次抢劫,麻子最开始……” 罗锐马上打断他:“说真名!” “好……好的。” 张超想了想,开口:“翟广林最开始是用摩托车拉客的,他觉得来钱慢,就开始走上了抢劫这条道路,骑摩托车抢包、摘人家妇女的金耳环和金项链,他都干过。 我老婆就被他抢过,我也是这么认识他的,他纠集了一批人,干了好几票,赚了一些钱,然后就去云城买了枪,回来后就想着做大做强。 不对,买枪的时候,他还在云城杀过人,也是因为抢人家的包,给人干死了,这事儿我是听雷子,也就是李天雷说的,他俩是一道的。 这之后,他回来广兴市没几天,那个彭强就带着何天祥找上了门,说大家聚在一起,要干一票大的。 彭强读过书,他和何天祥在外面晃荡了好几天,他们决定绑架三丽影视集团的女老总。 六月十号这天晚上,在那个叶小姐下班的时候,我们就在她公司楼下,把她给绑了。 这之后就是打电话索要赎金,翟广林他们胃口很大,要了一个亿,而且不要现金,钱我们带不出去,就让她公司的财务转到彭强搞的海外账户。 谁知道,这个何天祥黑吃黑,他去接的头,钱全都转到了他的账户里,也就那天,他刚好就被你们警方给抓了。 这么一大批钱没了,我们都很生气,实在没招,于是翟广林就想着把抓何天祥的警察家属给绑了。 于是,我们在丰园小区蹲了几天,打听到那个市局支队长陈浩的家庭地址后,想着绑他的儿子,但是这小子很机灵,不好下手,我们就换了目标,绑了他老婆。 不过,警官,这女的很强啊,她杀过人!她肯定杀过人!” 说到这里,张超咽下一口唾沫,神情激动:“我这脑袋就是被她用砖头开的瓢,而且你们也看见了,你们抓我的时候,她用刀子想要杀我……” 罗锐冷着眼:“她想要杀你,当时就刺你的喉咙了,现在你还能活着?别打岔,说其他的。” “好吧。”张超心有不甘,但还是讲道:“我们本来是打算让你们警方把何天祥放出来,拿回这笔钱。一个亿,这么多钱,这值得我们去冒险,而且我们也没打算拿那个大姐怎么样,其实是想事后放了她的,可谁知道后来出了变故。 那个姓叶的说,她有办法帮我们弄来钱,她打电话约了一个叫莫晚秋的女人,她说这个女人家里很有钱,特别是她男朋友,超级富豪那种,她让我们问这个姓罗的索要十个亿……” 话及于此,蔡晓静立即抬起脸,转头看向罗锐,只见他脸色铁青,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 观察室内,林晨的嘴巴也张大成了一个o形。 “这帮人还真够有胆,绑了陈支队的家属不说,还敢动咱们组长的女朋友!” 胡长羽也是怒不可遏,一拍桌子:“严惩,一定要严惩!” 他向周围的民警道:“绑架未遂这个事情也要写到卷宗里!” 吴磊咳嗽一声,低声问道:“索要十个亿的事情也要写吗?罗组长的名字要出现吗?” “呃……”胡长羽恼火的叹了一口气:“一会儿问问罗锐的意见吧,看他怎么说。” 审讯室内。 虽然通过彭强的举报,罗锐早已清楚这起案件怎么回事,但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他强压下心头的怒气。 “这个叶眉有没有告诉你,莫晚秋的家庭情况?” 张超点头:“有的,她爸是红光资本的董事长,海东省的首富,当时,我们都赞成干这一票,事成了,大家都发了,逃去国外,过潇洒日子,只有彭强不同意,他害怕了。” “她男朋友的情况呢?” 张超回答:“这倒是没说,只知道姓罗,和警官您一个姓。” 罗锐点点头,心里骂了一句,这特么就是我!他不动声色,继续问着问题。 接下来三个小时,张超巨细靡遗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并且承认自己参与了多起抢劫和两次绑架,以及一次绑架未遂。 蔡晓静整理好笔录,叫他签字画押。 摄像机关掉后,罗锐站起身,走出审讯室。 另一间审讯室内,何天祥也在被提审,主审警官是负责抓捕他的陈浩、以及川省来的刑警。 何天祥照样是观看了抓捕麻子犯罪团伙的录像视频,打掉了他的幻想,最后选择了向警方袒露犯罪事实。 他和张超的供词两相对照,没有多大出入,但他在最后,供出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接下来,就是蔡晓静和林晨问询受害人陈淑慧。 地点是在接待室里。 休息了一夜,陈淑慧的精神已经恢复,对答如流。 蔡晓静问道:“你知道这伙人准备绑架莫晚秋吗?” 陈淑慧脸色一紧:“晚秋?” “是。”蔡晓静道:“他们下一个绑架目标就是她,为了勒索十 个亿。” 陈淑慧双眼发红:“我只知道他们和那个女在商量什么,但具体的我不清楚。当时,我被他们绑在另一间屋子里,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我要是知道他们准备绑架晚秋,我肯定会警告他们。 幸好他们没有得逞,要不然肯定要出大事。” “谁说不是呢。”蔡晓静合上笔记本:“嫂子,这几天你受苦了。” “没有,没有……”陈淑慧站起身:“罗队长呢?是他救了我,我要谢谢他。” 蔡晓静回答:“他和陈队逮捕嫌疑人去了。” “抓人?” 第356章 演,接着演! 市医院,高级病房。 田光汉和杨波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两个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走廊上路过的护士和病人。 杨波两手插兜,推了推田光汉的肩膀。 “老田,你说咱们罗大仅用两天时间,就把陈支队的家属给救出来了,他是不是比陈支更厉害?” 田光汉放下手里的报纸,斜瞧了他一眼:“诶,我说杨波,你从沙河县出来快两年了吧?到现在还惦记着这事儿?” “那是。”杨波道:“我一颗红心向太阳,我永远都是罗大的战士。” “切!”田光汉翻了一个白眼:“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呀还年轻,少拍一些马屁,有些话不能乱说,不利于以后成长。” “咋了?罗大把我带到更广阔的天地,难道还不允许我吹捧了?” 田光汉叹了一口气:“怎么说呢,人都说旁观者清,入局者迷,任何人遇到家属被歹徒挟持绑架,也没法冷静下来,陈支队都算好的了,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暴走了。” 闻言,杨波眨了眨眼,低声道:“谁说没暴走?昨天晚上歹徒和我们发生激战,你没瞧见那场面?敢绑架警察家属,这帮人胆子是真的大,我看围捕的那些特警,几乎都是瞄着要害开的枪。” 田光汉深以为然,当时,大家都在现场,要是能毫无风险的逮捕嫌疑人,当然是最好。 但这帮人个个有枪,而且还表现的那么凶狠,警方这边自然不会客气。 说句难听的,就怕你身上没带武器,名正言顺的一锅端了,事后送检,包括检察送审,都有正当理由。 这伙歹徒,三死一重伤一轻伤,也不难看出,这是以正典刑,要让外界看看,威胁警察家属是什么样的下场。 田光汉把自己带入陈浩,想了想,心里就升腾出一股怒火,突然他又想到绑匪行动的目标是罗锐的女朋友。 要是真让这伙人得逞,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田光汉摇摇头,感叹了一句:“幸好这伙人起了内讧,那个彭强向警方举报自首,要是让事情发展下去,真的难以收场。” “没这个人打那一通电话,咱们也能找出这伙人的藏身地。 你没瞧见,这电话刚打来,赵主任他们就已经分析出了,面包车轮胎上的黄泥,这地方就城北的那片烂尾楼。 解救陈淑慧时,楚阳他们就已经去了这个地方,在一栋烂尾楼里找找到不少生活痕迹,其中就有符合金杯面包车的车胎印。” “那倒是。”田光汉点头。 这时,住院部的电梯走出两个人。 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提着公文包,穿着灰色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另外一个男人也提着公文包,身着黑色西装,落后眼镜男两步。 “请问,这是叶总的病房吗?” 杨波和田光汉赶紧站起身,后者皱着眉问道:“你哪位?” 来人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是三丽影视集团的财务经理,我叫马文辉……” 眼镜男指着身后的黑西装:“他是叶总的律师,姜兴业。” 姜兴业脸上露出笑来,本能的想要伸出手,礼貌的握一握。 但田光汉没搭理他,而是看着这个财务经理:“你们找叶小姐干什么?” 姜兴业尴尬的缩回手,在裤脚上擦了擦,换了一副面孔道:“不是,两位警官,叶总是这次绑架事件的受害者吧?既然是受害者,我就想问问,为什么警察像是对待嫌疑人一般,守在她的病房外面?” 杨波双眼一瞪,想要怼他,但田光汉比较老练,直接道:“无可奉告,你要问就问我们领导去。” “你……” 听他语气不善,姜兴业本着律师的态度,想要交涉一番,但他旁边的马文辉却开口道:“那我们能不能进去见见叶总?” “没问题,不过要登记。”田光汉拿出一个笔记本,递向他:“姓名、身份证号码、亲属关系,以及电话号码,你们登记一下。” “不是。”姜兴业忍不了:“你们这真是对待罪犯的态度,这事儿你得给说清楚。” “我只是一个小民警,我能给你解释个毛啊?这都上面规定的。”田光汉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要进去,就得走流程!” “那好!”马文辉不想和他争执,当即接过笔记本和笔,把自己的信息写上去,然后交给姜兴业。 姜兴业写完后,把笔记本和笔重重的往田光汉手 里一塞。 马文辉敲了敲房门,没等里面回应,推开门走了进去。 姜兴业跟在后面,他随手想要关掉门,但却被田光汉挡住了。 “按照规定,探视病人,必须一名民警在场,两位,不好意思,我得在旁作陪了。” 田光汉嘿嘿一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的杨波,后者点头,站在门口,并把门轻轻的给拉上。 “你……”姜兴业吃了瘪,有心在东家面前显眼,但他从业这么多年,知道不能和警方发生冲突,按照这边的习惯,律师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远没有头戴假发的那帮同行那样嚣张。 豪华的病房内,叶眉穿着淡蓝的病服,倚靠在床头。 看见马文辉后,她咬了咬牙,冷眼盯着对方。 她还没开口,马文辉却是露出一张笑脸:“叶总,身体还好吧?” “扑街啊!”叶眉直接就骂出了口:“马文辉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怎么会?叶总,我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救您,知道您被绑架后,我可是第一时间凑出了一个亿,交了赎金。” 叶眉脸色苍白,原本惨白的嘴唇,因为神情激动,泛出了一丝红:“我被绑了,你为什么不报警?还有,你知不知道给绑匪的那一个亿,转错了账户?!这不说,你说你在想办法救我,我后面问你拿钱,你为什么不给?” 马文辉摊开一只手,显得很无辜:“叶总,您冤枉我了,我是想报警的,但是您家里人不允啊,至于那笔钱转错账户,那是我和歹徒见面时,他拿枪逼着我,让我转的,我也没办法啊。 为了您的事儿,我这几天东奔西走,见了好多人,都在为您想办法,不过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了,幸好您获救了,咱们还是得感谢人家警察。” 叶眉听着他的说辞,根本不信这一套,但她无可奈何。 马文辉是家里安排在三丽影视集团的财务总监,主管账面资金,她拿对方没招,只能狠狠地瞪着对方。 这会儿,她无暇他顾,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马文辉瞧她的模样,赶紧把身边的姜兴业拉到一旁。 “叶总,这是您要的律师,他以前也是我们集团的法律顾问,叫姜兴业。” 姜兴业想要伸手,但见对方只是盯着自己,所以只好站在原地,开口道:“叶总,您好,不知道您叫我来,是想打什么官司?” 叶眉沉吟了许久,开口道:“我性命遭到威胁,因为自我防卫,误杀了绑架我的匪首。” 听见这话,姜兴业还没表情,但一直站在门边的田光汉却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叶眉冷着脸,转头看向他:“警官,你笑什么?” “没事儿。”田光捂着嘴,抬了抬手:“你们继续。” 叶眉继续道:“我不了解这边的法律知识,所以找你来问问这事儿的具体的情况,看看是怎么判定的?” 姜兴业知道这是大活儿,落进兜里的可不是几个子儿,他润了润嗓子,刚要开口,病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众人回过头去,却见罗锐的脸出现在门外。 “哎呦,人挺齐啊,这样就好办了,免得我们两地跑。” 见到他,众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马文辉不认识罗锐,眼里透着疑惑和不满。 叶眉赶紧从床头滑倒,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换,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来。 姜兴业却是一愣,使劲眨了眨眼。 “姜律师,好久不见哈。”罗锐向他招呼道。 姜兴业咽下一口唾沫:“我们认识吗?” “别遮掩了。”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朱丽芝系列案,记得不?你帮三丽影视集团老总叶俊青辩护?还有富少叶小天?记得不?跟我闹呢你,还不认识我了?” 姜兴业哪儿会不认识他,就算没罗锐说的这些事儿,他也时常在新闻里见到罗锐的脸,以及经常听见同行聊起他的名字。 作为一个稍有名气的律师,发生在海东省的大小命案,他都有耳闻,更何况那些震惊省厅的系列大案和命案,几乎都是罗锐带头侦破的。 一些犯罪嫌疑人坐上审判席,姜兴业还去旁听过,这些人都是被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抓捕的,也都被判了死刑。 姜兴业咽下一口唾沫,本来自信满满的气势,一下子矮了三分,他笑道:“哎呀,是罗队,长的太黑,还真没认出来,以前见您的时候,您还是一个高中生,今日不同往昔啊。” 罗锐挑了挑眉:“你 也一样,混的蛮好,你给上一任叶总没帮上什么忙,这会儿又来给现任叶总辩护?” “啊?”姜兴业听见这话里有话,完全摸不着头脑,更不敢往下接,他疑惑的看了看叶眉,却见她一双眼睛露出惶恐的神色。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他在心里做了一下思想建设,毕竟被罗阎王找上门,事情肯定非同一般。 可谁曾想,罗锐根本就让他“静观其变”,他招来田光汉:“把姜律师带出去。” 姜兴业看见罗锐的脸色冷了下来,这眼神,他见到过,那是对待重型罪犯的神色。 他不自觉地就往门边后退,全然不顾马文辉的喊声。 “不是,什么意思?”马文辉指着罗锐道:“你到底是谁?” 等姜兴业离开,田光汉把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罗锐、陈浩、楚阳等人,以及专门从市局带来的两位女警。 “市局刑警,罗锐,专门负责这次系列绑架案的专案组副组长。”罗锐冷冷地盯着他:“你就是马文辉?” “我……”马文辉眼神躲闪,莫名的就感到心惊。 “拷起来!” 田光汉二话不说,从腰里拿出手铐,拽着他的双手上铐。 马文辉的公文包掉在地上,神色惶恐:“罗警官,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儿?” 他并没有挣扎,所以罗锐的语气也不是很强烈:“勾结绑匪,对叶眉实施绑架,你也是其中一员。” “你……你胡说!” 听见这话,马文辉脸色慌张,身体开始挣扎,但田光汉已经把银镯子给他带上。 马文辉看了一眼叶眉,后者却是一脸懵。 “罗警官,我要是同伙,我为什么不跑?你有什么证据?” 罗锐盯着他:“别狡辩了,何天祥都招了,签字画押的笔录可不会说谎。 我问你,何天祥和你接头,问你索要赎金的时候,你是不是教唆他,你们俩独吞这一笔钱,不管叶眉的死活? 何天祥就是一般的悍匪,他是杀过人,但终究是一个泥腿子,他从哪儿能搞来一个海外账户?还叫你把钱转到这个账户里? 这账户就是你小三的名儿,转进去一个亿,之后马上就往另一个账户打款五千万,这个账户就是你给何天祥的。 你俩一人一半,把这钱分了,根本就没想救叶眉。 你是不是还怂恿何天祥,说这笔赎金,绑匪五个人分,还不如你们俩独吞? 而且转账渠道,我们都调查过了,跟何天祥说的如出一辙,没有一点儿出入。” “胡说!”听见这里,马文辉脸色通红,极力的争辩:“你诽谤我,我要告你诽谤!” “诽谤个鸡毛!”罗锐冷笑一声:“何天祥就怕你们给赎金时耍花招,人是带着微型录音机的,这玩意就藏在桥洞里,我们已经找出来了,别抗争了啊,物证人证齐了。” “我……”马文辉气喘吁吁,只觉得手腕上的手铐冰冷。 而一直躺在床上的叶眉胸口起伏不定,她咬着牙,撑起身来,大声质问:“马文辉,你是想我死啊?谁让你这么做的?” 马文辉浑身都在颤抖,他垂下脑袋,而后抬起眼来:“你知道是谁让我这么干的,叶总,不,叶小姐,想让你死的不是我!” “带走!”罗锐懒得听他讲,对田光汉吩咐道:“叫审讯组的加紧提审,把他笔录采集好。” “是!” 而后,罗锐转身,死死地盯着叶眉。 “教唆绑匪绑架莫晚秋,是你干的吧?” “我……”叶眉质问马文辉的气势,一下子消弭,眼神躲闪,不敢与之对视:“对不起,我没办法……” 这句话说出口,叶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副病态模样,委屈极了,表情也是楚楚动人。 “对不起……我当时命都快没了,你不知道他们对我做的事情,我想活命……” 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罗锐,一字一句的道:“我没想伤害小莫总,我知道小莫总身边有保镖的,那个女保镖很厉害,上次就是她救了小莫总,我想着,她肯定能制伏这帮歹徒,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没想那么多。 罗锐,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小莫总,也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演,继续演……” 罗锐声音冰冷:“不愧是搞影视的,我看你手下那些角儿,还没你会演戏。” “我……” 叶眉双眼通红,鼻头一吸,眼泪说流就流了下来:“我真 的没骗你,我没有害人的心。罗锐,你也瞧见了,我虽然身在豪门大家,但是身不由己,为了争夺那点家产,想要我死的人是我哥。 两年前,你被绑上船的那一次,就是我哥叶峰明叫人干的。 罗锐,他是你仇人,也是我的仇人,咱们合作吧,只要你能帮我,帮我在内陆立足脚跟,你怎么着都行,你别嫌弃……” “哎哟。”罗锐看了一眼陈浩,后者靠着墙,冷着脸,没有一点儿表情。 “叶小姐,我之前和你说过,对付你哥,那是迟早的事儿,但你干的事儿已经超出了我的底线,教唆绑匪对我的家人下手,你可真厉害。” “我没有,我已经解释了。”叶眉立即脱口而出。 “你去跟法官说吧。”罗锐盯着她:“还有,除了教唆绑匪对无辜群众犯罪之外,你还涉嫌一起谋杀,现在正式逮捕你。” 一听这个,叶眉心脏骤停,表情又是一变,连语气都高了好几分:“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翟广林不是你杀的吗?” “那是正当防卫!”叶眉极力争辩:“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当时麻子……翟广林想要劫持我,用我和你们警方对抗,我迫不得已,从他身上摸出刀子,不小心捅了他一刀。” “是吗?” “千真万确!” 罗锐摇摇头,懒得应付她,只是道:“楚阳,把视频给她放一放,免得一会儿带去审讯室时还嘴硬。” “好。”楚阳拿出平板电脑。 叶眉脸色已经煞白,脸上阴晴不定。 罗锐提醒道:“昨天围捕这伙歹徒时,面包车刚好停在监控下面,你的所作所为,被监控拍摄的一清二楚。” 这时,楚阳把视频调了出来,画面里面包车的位置正是在交通监控的斜下方,高度不过三米多点,而且画面清晰无比。 在名叫李天雷的歹徒跳下车,躲在树后,向外放枪时,麻子还躲在车里,似乎向他喊了一句什么。 也就在这时,坐在第二排的叶眉,从麻子放在脚下的旅行包里抽出一把短刀,狠狠地扎向麻子的心脏。 麻子吃痛,手里的枪掉落,他忍着剧痛,一手掐住叶眉的脖颈。 叶眉被掐的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往里一推,并且还转动了一下刀柄。 罗锐慢慢悠悠的道:“我告诉你,就转刀这个动作,就不是你说的正当防卫……” 但叶眉根本听不进去,只是死死盯着监控画面,面如死灰,全身都在颤抖。 画面里,麻子的力气耗尽,一下松开掐住叶眉脖子的手,滑倒在车里。 叶眉大口大口的喘气,心绪不定,也就是几个呼吸之间,她赶紧站起身,使劲拉上面包车的车门。 趁着李天雷在和警方对峙开枪,她把面包车里所有的车窗都升起来,然后拨乱自己的头发,把一身白色职业装给撕掉好几条口子,并用手在车里找到一片带有污渍的海绵,使劲在脸上涂抹,想要把自己搞得狼狈一些。 最后,为了以防警方看出蹊跷,她还从旅行包里拿出一截绳子,自己给自己的手腕捆绑上,不好打结,她还牙齿咬着转动了几圈。 做完这一切后,外面的李天雷已经被警方放倒,叶眉顺势倒在车里,佯装被吓坏了。 这之后,视频并没停,画面还在继续播放。 直到特警推进到面包车跟前,车门突然被拉开,叶眉从车里爬出来,惊慌失措的喊道:“别开枪,我是人质,我是人质,我是被他们绑架了!” 观看到这,罗锐差点给她鼓起掌来。 陈浩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微微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 这说的“天”,还真没说错,要不是架在上空的交通监控拍摄到,叶眉杀人的行为,还真不好取证。 面包车里唯一活着的叶眉,怎么扯慌都行,也正是因为此,她才敢做出杀人的事情来, 但现在,监控视频作为铁证,就算她极力抵抗,也已经于事无补。 此时的叶眉早已没装腔作势,神情呆滞,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比之先前,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她抬起脸来,露出绝望的眼神:“罗锐,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就因为莫晚秋?为什么?” “我针对你?”罗锐眼睛微微眯起:“法律使然,公正执法,不冤枉一个好人,不让一个坏人逍遥法外,这是我们刑警的职责,就算你说破了天,你都不是一个好人。把她带走,小心一些,免得 她寻死。” 站在房间内的两名女警立即上前,给叶眉戴上了手铐,把她从床上拖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谁都要针对我,为什么?” 站在病房外面的姜兴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雇主马文辉被警察拷走,他心里一惊,暗道不妙,可没曾想,这才过去半个小时,这个三丽影视集团的叶总也被两名女警带走。 他妈的,这怎么都是坏痞子? 他还在愣神,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只见罗锐迈出门外,向他耸了耸肩:“姜律师,来活了,还不赚钱去?” “不敢,不敢……”姜兴业望着罗锐的背影消失在医院走廊,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 第357章 暂代青鬼职务? 半月之后。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正值暑假期间,陈淑慧家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来访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和陈浩交好的人虽少,但个个关系匪浅。 陈淑慧遭遇绑架的事情,因为案件卷宗移交给检察院,所以详情得以公开,并上了电视和报纸,不过并没有出现真名实姓,把具体名字隐匿了,只说警察家属遭遇歹徒绑架。广兴市市局仅用两天,侦破此案,歹徒持枪对抗,三死两伤。 此时,夕阳西下,西边的天空被染成驼红色。 陈浩家的天台摆放着两只烧烤炉,十来个人惬意的围坐一起,吹着傍晚时的微风,惬意的吃着肉串、喝着啤酒。 陈浩坐在椅子里,手里握着罐装啤酒,微微眯着眼,冷硬的脸,迎着夕阳的余温。 陈淑慧和蔡晓静、林晨坐在另一边,三个人笑着聊天,她本是东道主,需要帮忙准备食材,但她手上的伤口还没痊愈,所以陈马不让她操劳,桌上的食材都是儿子去准备的。 罗锐挨着陈浩坐着,呷了一口啤酒,咂咂嘴道:“这天气真好。” 陈浩点头,感叹道:“是啊,偷得浮生半日闲。” “啊哈,接下来你倒是清闲了,我可就倒霉了,胡局让我暂代你的位置,我有的忙了。” “这是让你先熟悉支队长的职务。”陈浩也跟着喝了一口啤酒。 “得了吧,我可不想担这么大的担子,累。”罗锐岔开话题,问道:“你明天就休假了,准备去哪里玩?” 说到这个,陈浩还没开口,陈马一边翻动着肉串,一边笑着回答:“我爸准备带我们全国都走一圈,先去看秦始皇陵,然后往北走,去大草原看看。” “嚯,去的挺远,陈队,你这抠抠搜搜的性格,怎么舍得花钱了?” 陈浩拍了拍罗锐的肩膀:“还不是你这个财神爷给我送钱,就我这点收入,维持一家老小的开销都难,哪有闲钱去旅游,这几年有你帮我,说真的,多亏了你……” 罗锐打断他:“你可别说‘谢谢’我的话,免得我起鸡皮疙瘩。” 陈浩没听他的,非常郑重地道:“谢谢。” “不客气。”罗锐避开他的眼神,而是望向陈马:“你小子明年高三了,想好了以后读什么专业了吗?” 闻言,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陈淑慧原本露出的笑容,也凝固住了。 罗锐并不知道陈马的理想,蔡晓静和林晨亦是如此,但见气氛凝固,陈马和陈淑慧都不吱声,想来是问错话了。 谁知,陈马抬起头,笑容满面的道:“我想去学医。” “学医好啊,学医不错。”罗锐拍了拍手:“人啊,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啥,不要走前人的路,去走自己的路,就算再艰难,咬咬牙,总能挺过去。” “罗叔叔说的对,我就是这么想的。”陈马递给他一条烤好的羊肉串。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嘿,你小子别叫我叔叔,我就比你大几岁而已。” “那我叫你啥?叫哥的话,您不是比我爸矮了一个辈分?” “矮就矮呗,反正不能叫我叔。”罗锐表现的没所谓,而后指着林晨:“你可以叫她阿姨。” 林晨笑容一僵:“组长,你欺负人,我也才二十出头。” “是吗?那你还不找男朋友?” “要你管?”林晨翻了一个白眼,而后又道:“蔡队都不着急,我着什么急。” 蔡晓静被她拉下水,摊了摊手:“你俩吵归吵,别惹我身上啊,我很无辜啊。” “组长坏。”林晨撇撇嘴,兀自拿起肉串,狠狠地咬了一口。 夜幕降临时,罗锐结束了在陈浩家的拜访。 罗锐开车先把蔡晓静送回家,这个名叫“春城”的小区,当初罗锐还在这里租过房子,但却一日都没住过。 这之后,罗锐送林晨回家,这小妮子住在大院,距离比较远,她一个人打车回去的话,不是很安全。 林晨坐在后座,霓虹色的路灯在她脸上掠过,她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双眼迷离。 罗锐专心的开车,并没有出声,车里只剩他俩,气氛有些沉默。 最终,林晨转过脸,看着罗锐的后脑勺,轻声喊道:“组长……” 罗锐手握方向盘,微微回了一下头:“怎么了?” 林晨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没事儿。” 而后,她又开口:“组长,淑慧姐坐了十年牢,陈队等了她十年,还帮淑慧姐照顾母亲,你说陈队是不是很爱她?” 罗锐点头:“青鬼就这一点好,他认准的人,不管是爱的人,还是抓捕罪犯,他都能坚持下去。” “谁和你说罪犯了。”林晨撇撇嘴:“我说的是爱情。” “爱情啊?”罗锐心里腹诽,爱他妈的麻花情,但他没破坏气氛,而是道:“你说的这个,我不太懂。” “你还不懂?你和小莫总谈了好几年的恋爱,难道就不是爱情了?” “小莫总?”罗锐拍拍方向盘:“你们私下里都这么叫她?” “要你管!”林晨腹腔里憋着一股没来由的怒气。 罗锐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见林晨双手抱臂,怒气冲冲的望向窗外。 见她不再找话,罗锐也难得清静,专心开车。 把林晨送到地方后,这妮子打开车门,跳下车,然后把车门一甩,大踏步向大院门口走去。 罗锐还想招呼一声,但她头也不回,只给他一个“我很生气,我很不想理你”的背影。 …… …… 翌日一早,广兴市市局,会议室里。 胡长羽坐在会议桌的上首,向罗锐一行人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市局副支队长,陶原,你叫老陶就行。” “陶支队,您好。”罗锐站起身,隔着桌子和对方握了握手。 陶原是一个矮个子,鼻梁上夹着一副眼镜,镜片很厚,上身穿行政夹克,不像是一个搞刑侦的刑警,倒是像一位在学校里教书的数学老师。 “罗支队,久仰大名,时常听见胡局和陈队提起你,今天总算是见面了。”陶原笑呵呵的道。 罗锐一看他的模样,属于憨厚老实那种,不过一双眼睛却很狡黠,一直在打量罗锐身边坐着的队员。 “陶支,过奖了。”罗锐谦虚了一句。 胡长羽见两人打过招呼后,他轻轻敲了敲桌子,随后,会议室里的众人都看向他。 “老陶刚从丰水县回来,为的是一桩陈年旧案,这案子过去了五年,还一直没侦破……” 听见这个,陶原的眼神一下子萎靡,想要说些什么,但胡长羽没搭理他。 “陈浩现在休假,咱们局里不能没人带队,所以我就把老陶叫了回来,他手里的这个案子……”胡长羽看向罗锐:“就由你来负责。” 罗锐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暂代陈浩的职务,无非就是在市局上上班,处理处理文件等等,遇到周末,还能放两天假,和莫晚秋逛逛街,吃吃喝喝,好不惬意,但谁知道胡长羽根本没打算让自己闲着。 这牛马当的,都不让人歇一口气。 见他脸色发苦,胡长羽笑了笑:“怎么了?不愿意去丰水县?” “那倒不是。”罗锐耸了耸肩:“我听领导安排。” “罗锐啊,老陶现在负责的这个案子比较棘手,五年了,当地县局都还没侦破,要是陈浩没休假,我也是打算让他去的。这不,他刚好请假了,这事儿只能轮到你了。” 听见这话,罗锐和陶原对视一眼,两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得劲。 罗锐是嫌事多,不太愿意案子紧跟着案子,一年当中,牛马还能歇几个月,自己这帮人却是连轴转,心里哪能舒坦。 陶原是刚从丰水县回来,历时好几个月,案子没有半点推进,这突然被领导召回,换人顶替,这不就是质疑自己的能力吗? 罗锐吁出一口气,点头:“行吧,我去。” 胡长羽脸上露出笑来:“那行,明天你们就动身,至于是什么案子,一会儿让老陶把卷宗给你,让他先给你介绍介绍。” 会后,胡长羽拿着笔记本离开,陶原起身,也打算走,但罗锐立马将他叫住:“陶支队,咱们聊聊?” 陶原盯了他好一会儿,有些无奈的一点头,又回到座位上。 “罗支队,是这样的,五年前,也就是2004年1月23号,丰水县当地,有五名儿童一起失踪,三男两女,年龄最大的八岁,最小的五岁,其中两个孩子还是兄妹。 1月23号这天,刚好是正月初一,也就是农历新年的第一天,这五个孩子的家里都是槐南街的邻居,家里关系都很好,他们在当天一起失踪,于是家长们在当天晚上就向派出所报了警。 最开始是派出所的值班民警,带着家属在几条街上搜索,大家以为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贪玩,忘了回家,毕竟孩子们身上都带着钱,这些钱啊都是他们的压岁钱。 然而,等到第二天早上,这五个孩子还没有回来,派出所也急了,知道事态严重,赶紧把这个案子报给了县局,县局开始组织人员去搜索。 丰水县县城不大,总人口也就二十万,因为靠近海西省,算是两省交界的地方,所以地理环境比较复杂,除了一条丰水从城中穿过,周围都是大山。 所以啊,当地县局在城里没找到这些孩子的踪迹,就开始组织人员搜山下河……” “陶支,先等一等。” 听到这儿,罗锐立即伸出手,打断他的话。 “有什么问题吗?”陶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框。 罗锐问道:“我想问的是,时隔五年,这五个孩子失踪,当地县局和咱们市局到底是怎么判定这起案子的性质?” “你问这个,我还没讲到这里来。”陶原沉吟了片刻,继续道:“当地县局搜了山,下了河,还是没找到五个孩子的踪迹,于是马上就判定,他们是不是被人贩子给掳走了? 所以县局立即成了专案组,联合打拐办,抓捕了一批经常在丰水县周边市县活动的人贩子,但依旧没有这些孩子的下落。这一拖再拖啊,大半年就过去了,案 子就搁浅了。 直到今年三月份,丰水县南郊的荒地被一个开发商拍下来,想要建一个小区,挖掘机在施工的时候,不小心挖出了一具骸骨,这骸骨四肢短小,判定为属于未成年人。 四月份,县局对这具骸骨做了dnA,你猜怎么着,竟然和五年前,其中一名失踪儿童的dnA完全匹配。” 听到这里,罗锐的心脏停了一下。 不仅是他,就连坐在一边的其他人,也都是眉头紧蹙,脸色凝重。 林晨连忙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向柯,家住丰水县、槐南街43号,他父母是开小卖部的,这五年,这孩子的爸爸每年都要外出找他,听见孩子的尸骸被挖了出来,人都垮了。” 陶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时隔好几年,除了找到这孩子的尸骸之外,其他的什么线索都没有,县局只好求助咱们市局,所以我才带人过去的。” 罗锐微微颔首,问道:“陶支,那这案子的难点在哪里?” “难点有很多,第一,没有详细的卷宗给你检索,因为丰水县把这起多名儿童失踪,当成了失踪案处理,其实到现在,案子的性质都还弄清楚。 第二,时间过去五年了,想要走访调查,难度也很大。 第三嘛,等你们去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陶原站起身,耸了耸肩:“罗支队,新发案件和陈年旧案的难度可不一样,你应该比我清楚,祝你们好运。” 等他走出会议室后,田光汉嘀咕道:“耍什么脾气啊,自己没本事,还向我们藏着掖着,这第三个原因到底是什么?” 林晨摇摇头:“我觉得吧,这陶副支搞不定的事情就是这第三个原因,你们也看见了,他灰头土脸的,一副在丰水县吃了瘪的样子。” 罗锐站起身,拍了拍手:“即使再难,工作总得人去做,大家没事儿就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咱们这一去丰水县,指不定要待多久。” 说着,大家纷纷叹了一口气,没精打采的离开了市局。 罗锐并没着急回去,而是去胡长羽的办公室,想打打秋风,但谁知道,老胡开完会就溜了,没给他机会。 …… …… 夜里,海边别墅。 莫晚秋在楼上帮罗锐收拾行李,莫立国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他向罗锐低声道:“今天我听说三丽影视集团的那个叶眉,检方准备以防卫过当起诉她?” 罗锐知道这个事儿,点点头。 “这不便宜她了吗?!”莫立国已经知道这个女人为了自保,诱骗绑匪准备绑架莫晚秋。 这事儿是罗锐前段时间告诉他的,为的是让莫立国留个心眼,别一天天的以为万事太平,无风无浪。 人越有钱,就越招人嫉恨,指不定谁想搞死你。 罗锐就是告诫自己未来的便宜岳父,为人要低调,别整天在外张牙舞爪,惹上麻烦事儿。 莫立国虽然知道这事儿,但他和罗锐很默契的没有告诉何春华和莫晚秋,男人担事儿,还是别让她们知道为好。 罗锐喝了一口茶,回答说:“杀人的嫌疑是有,看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这个叶眉被这伙人绑架属实,她防卫杀人也是事实,但有一点,这伙人在准备绑架晚秋的过程中,叶眉已经是这伙人的同伙,这点必须要搞清楚,她是不是杀人灭口?洗清自己嫌疑呢? 而且她拿刀捅杀那个翟广林的时候,后者其实没有对她构成威胁,掐她脖子也是她先刺了人家一刀。 所以这案子看法院怎么审吧,再不济,这女人也得在牢里待上几年。” 莫立国摇摇头,往罗锐的杯子斟茶:“真没想到,一个集团公司的女老总,心狠起来比男人还坏,算我看走了眼,还以为他娘的是好人呢。” 罗锐瞥了他一眼,您还看走眼?您眼里不就稀罕人家长得年轻、漂亮? 罗锐虽然不怎么过问公司的事儿,但老莫最近这段时间,在外的风评可不是很好。 罗锐也懒得管便宜岳父这些破事,他开口问道:“对了,咱们请的那两个保镖,你感觉怎么样?” 莫立国沉吟着:“话不多,能打,而且眼睛都不乱转,挺不错的。丁虎前几天请了假,说是去一趟云城,昨天刚回来,回来后我就见他和卫志鹏老是嘀嘀咕咕的。” “哦?”罗锐微微眯眼。 “怎么说呢,他俩和之前不太一样,似乎底气很足的样子。”莫立国喝了一口茶水,歪了歪脑袋。 罗锐心下了然,今天晚上刚回来时,丁虎就向他递了一个眼神,没明说,但罗锐知道,这家伙肯定拿着自己给的钱,去云城办事儿了。 云城这个地方,山后面就是法外之地,打个不停,想要弄一些东西,只要有钱,很容易就能搞来。 罗锐只是给了钱,不闻不问,其他的也不多管。 自己老是不在家,为了安全,只能加一层保险,单靠赤手空拳和来犯的歹徒搏斗,不死也掉一层皮。 罗锐和莫立国招呼一声,然后上楼歇息。 莫晚秋 已经把他的行李箱收拾好,并且还很乖巧的洗了澡。 出差在即,头天夜里免不了要来一场腥风血雨。 一晚上的巫山云雨之后,罗锐第二天起床都觉得费劲。 莫晚秋夜里吃的太饱,这会儿睡眼朦胧,容光焕发,皮肤像是可以掐出水来。 罗锐没打搅她,收拾一番后,提着行李下楼。 刑事小组这次都得去,所以罗锐刚出门,两辆越野车已经等在了门口。 罗锐和莫立国、何春华招呼了一声,出门上车。 田光汉负责开车,副驾驶坐着林晨,她似乎没睡好,还捂嘴打着哈欠。 蔡晓静坐在后座,给罗锐让出一个位置。 另一台车上坐着的是楚阳、杨波、方永辉和苏明远。 一行八人,向广兴市的西北方而去。 距离丰水县两百公里,不算远,也不算近,开车也需要好几个小时,原本是中午抵达,但因为沿途风景很漂亮,而且案子也不着急,所以车开的很慢,一边欣赏外面的风景,大家一边聊着天。 换着诸多话题聊,但大家都尽量避免聊五年前发生在丰水县的案子。 不要以为刑警多喜欢办案,谁闲着没事儿去触碰那么沉重的话题? 下午一点,快下高速的时候,罗锐正打着瞌睡,耳边突然听见一阵轰鸣声,这声音立即把他惊醒。 他睁开眼一瞧,只见一辆敞篷保时捷,骚气的从自己车旁一冲而过,那“嗡嗡”的发动机,震的柏油路面都在颤抖。 透过车窗玻璃,罗锐定睛一瞧,看见车主的一个后脑勺,旁边副驾驶室里,坐着一个穿着清凉的美女。 这美女微微侧着头,撩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 田光汉一边开车,一边嘀咕着:“哪家的富少啊,不仅开的是保时捷,这车牌号还是五个六,真特么六六六啊。有个有钱的老子就是好,啃老都啃不完。” 林晨笑道:“怎么?羡慕嫉妒?” “羡慕个屁。”田光汉撇撇嘴,瞄了一眼后视镜:“再有钱,也得学会低调,你看我们组长多低调,前面那小子再有钱,能有我们组长有钱?” 说完后,他又道:“组长,你可是富一代啊,以后你的孩子要是这么猖狂,你能看的下去?” “影儿都还没有的事儿,你可别编排我。”罗锐悻悻然,被吵醒了,他脑子里昏昏沉沉,很不是滋味。 下了高速,过了收费站,本以为丰水县县局会派车来接,但并没有看见来人。 田光汉有些纳闷:“我们走之前,市局已经通知当地县局我们要来,说是派车来接,怎么连人影都没瞧见?” 罗锐已经完全清醒,他毫不在意的道:“或许临时有事,咱们直接去县局。” 田光汉应了一声,不过脸色不太好看。 半个小时后,丰水县县局。 罗锐一行人把车开进大院,院子里冷冷清清。 罗锐拉着一个制服民警打听:“您好,我们是市局来的,请问沈局长在里面吗?” 民警一听他们的身份,有些狐疑,回答道:“沈局有事儿出去了,你们找他干嘛?” “那许成志、许队长呢?” “也没在,他和沈局一起出去的。” 罗锐有些气馁,再次问道:“他们去哪儿了?” 民警觉得他事儿多,回答了一句,转身就走。 “泰和地产剪彩仪式,人都去撑场面了,你们要找人,只能去那儿找。” 第358章 好一场风波! 丰水县,泰和广场,剪彩仪式。 广场四周围着一米高的护栏,围观的群众都站在外围,看着广场上花团锦簇,旌旗招展。 因为人数众多,而且还有明星到场,所以保安们穿着绿色的反光背心,手拉着手,避免外人进入广场。 站台上铺着红地毯,背景墙写着“泰和地产剪彩仪式”,两侧还搁着长桌,县里的大小人物都坐在椅子里,面露庄重。 男女主持人站在站台下,手里拿着稿纸和话筒,正准备上台。 “劳驾,让一让。”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此时,田光汉和杨波挤开最前面的人群,分出一条路来,让罗锐、蔡晓静和林晨等人走到前面来。 罗锐一行人刚到丰水县县局,听说大小领导都不在,只好跑来这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会儿,大家都没吃饭,本来是打算在县局食堂打打牙祭,但现在没这功夫,只好人手一块面包和一瓶矿泉水,一边啃,一边看着主席台上。 田光汉吞下面包,指了指左右两边:“我说县局怎么没人呢,你们瞧,人都来这儿维持秩序了。” 罗锐定睛一瞧,确实看见穿着制服的民警在保安的配合下,似乎在警惕着围观的人群。 林晨喝了一口矿泉水,指着左前方穿着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平头男人。“组长,那就是丰水县刑警大队的许成志、许队。” 罗锐微微眯着眼:“你确定是他?” “确定,他的资料我看过,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蔡晓静又往主席台努了努嘴:“那儿,台上穿着蓝衬衫的那个,就是沈怀民沈局。” 大家赶紧把视线放在这人身上,只见他弯着腰,正和在主席台上坐着的一个男子说话。 这男子身份应该不简单,坐在正中央,正对沈怀民吩咐着什么。 罗锐只是瞟了一眼,然后把目光放在场外,只见广场左边还停着两辆武装警车,有特警站在车边。 田光汉也注意到了,不禁叹了一口气:“这泰和地产到底什么来头?搞得这么兴师动众,这全县……”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拿着保温杯的秃头大爷接过话茬:“这泰和地产是咱们丰水县的支柱企业,咱们最新开发的楼盘,百分之七十都是他们的。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没有这家公司为县里提供帮助,每年缴纳十几亿的税款,咱们县还没摘掉贫困县的帽子呢。” 田光汉皱眉道:“没那么夸张吧?” 秃头大爷瞟了他们几眼:“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的吧?” “来旅游的。”田光汉敷衍了一句。 “我就说嘛。”秃头大爷道:“你们外地人当然不清楚了,泰和不只是地产,前几年还在县里搞了好几家厂子,就泰和食品加工厂,都养活了好几千人,你别小看他们,这在你们大城市可能没所谓,但在咱们县,那确实是解决了不少就业,拉动了咱们儿的经济。 就上面领导,都得给他们面子,不给不行啊,人家要是威胁撤走,咱们当地经济就不行了,这穷乡僻壤的,谁来投资啊? 不单单说多少人失业,就是你们看街面上的出租车,也得拉客吧,没泰和那几家大厂撑着,谁有闲钱坐出租车,骑个摩托车,要不了半个小时就在县里转上一圈。” “那这么说,这泰和地产不就是县里的土皇帝了?” “你要这么说,那还真是。” 罗锐接过话:“这泰和地产的老板叫什么名?” 秃头大爷往主席台指了指:“就中间穿着白西装的那位,叫白康勇。” 罗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这人身材高大,年龄五十好几,穿着一件价值不菲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只百达翡丽。 挨着他坐着的都是县里很有身份的人物,其中一个便是先前对沈怀民训话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轻人,坐在椅子里,神情恹恹,百无聊赖的抠着手指甲。 见这人有些眼熟,罗锐抬手指着:“那个年轻人是谁?” 秃头大爷回答说:“白康勇的儿子,白先进。” “先进?”田光汉差点笑出声:“现在还兴叫这个名儿?要是光听名字,我还以为白先进是老子,白康勇是儿子呢。” 秃头大爷被这话逗笑了:“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名字是我取的。” 闻言,连同罗锐、蔡晓静和林晨等八个人俱是神情一震,转头看向秃头大爷。 只见他穿着白色背心,光着膀子,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杯子里泡着一大泡红枸杞,脸上的皱纹很深,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遛弯大爷。 田光汉吸了一口气,沉默良久,开口道:“敢问大爷叫啥名?” “白西北。”秃头大爷眨了眨眼,把插在皮带上的折纸扇抽出来,“啪”的一声打开,挡住从斜上方射来的阳光。 而后,在众人讶异的神色中,他瞳孔一缩,眼里瞬间失去了光彩,只见他微微皱眉,表情突然灰败下来。 “你刚说什么?” 田光汉见他的模样,直觉有些不对:“我刚问你叫啥名?” 秃头大爷一愣神,嘴里念叨着:“我叫啥名?你知不知道我叫啥名?” 田光汉惊了,看了一眼罗锐,耳语道:“组长,这人怕是有毛病。” 罗锐没吱声,却瞧见主席台上射下来一道目光,他的视线迎上去,却见那个叫白康勇的人突然跳下主席台,向这里跑来。 见到他的动作,他身边的女秘书和助手都跟了上来。 “爸,您怎么在这儿?”白康勇神色慌张,眉头紧拧。 秃头大爷神色莫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爷子,您怎么出来了?”跟在白康勇身后的女人问道,这女人即使身着夏衫,也是价值不菲,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看着四十好几岁,身材保养的很好。 “我……”秃头大爷支吾着,表情傻愣。 白康勇向助手喊道:“还愣着干啥,赶紧把老爷子扶走。” 秘书和助理翻过护栏,帮忙搀扶。 等忙活完,白康勇还在气头上,他瞟了一眼罗锐一行人,脸上露出笑来:“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 罗锐正待回话,但白康勇头也也不回的往主席台走去。 田光汉心里有气,嘴里冷哼了一声:“真尼玛没礼貌,他以为他是谁啊?还真把自个儿当成了土皇帝?” 林晨开口:“你要说他没礼貌,但人也道歉了,我看白康勇这个人非常有自我行事的一套规则,虽说讲道理,但讲的是他自己的道理,非常有主见,但同时也容不得人。” “哎哟,林警官这就分析上了?厉害啊。”田光汉酸了她一下,忽视她望过来的白眼,转头看向罗锐。 “组长,您怎么看?” “我站着看,我还怎么看?”罗锐耸了耸肩,对于白康勇的不礼貌,他并没放在心上。 田光汉被噎了一下,无趣的摸了摸鼻子,埋头啃了一口还没吃完的面包。 随后,剪彩仪式开始,男女主持人登台,两个人一唱一和,把泰和集团一顿吹捧,似乎是泰和地产来了,丰水县就有盼头了,泰和集团存在的一天,老百姓的生活都走上了小康。 报幕环节结束后,自然由身为集团董事长的白康勇讲话,这人声音雄厚,嗓音低沉,说着泰和集团在丰水县的发展历程。 背景墙后面就是准备新起的泰和广场,准备打造丰水县最为繁华的商业广场,而且还要新建一栋52层的商业大厦。 这些年,大部分城市都在效仿国外,新建摩天大楼,也就是常说的地标性建筑,譬如迪拜的哈利法塔,纽约的世贸大厦,当然这玩意已经不存在了。 52层的大楼,就算是三线城市也不多见,可见丰水县上上下下对此事的重视,也难怪沈怀民等人不在县局待着,专门跑来捧场。 但没到半个小时,罗锐便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 这老沈其实是打着另外的算盘。 在白康勇洋洋洒洒讲了快半个小时时,广场外的老百姓等着领大米和鸡蛋时,突然出现了一拨人。 这些人头缠白布,手持棍棒,直接冲进了广场,保安和执勤的民警拦都拦不住。 罗锐定睛一瞧,为首的是一个满脸褶子的大爷,手里挥舞着一把铁锨,嘴里大声嚷嚷着:“白康勇,你下来!你给我下来,今天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你算账!” 他这么说,身后几十个人都开始叫嚣了起来。 而在这些人的后面,有一位母亲,双手端着一张黑白相框,相框一尺见方,框内镶嵌着一个男孩的黑白照片。 她神情委顿,走路跌跌撞撞,而在她的身边聚集着好几个人,都是群情汹涌,一副恨不得和白康勇搏命的样子。 突然而来的变故,把广场上的民警全都吸引了过来。 很明显,民警早有准备,似乎预防着这事儿,手里都持着警棍和盾牌。 沈怀民和许志成已经跑上了前,两人并未与带头人争吵,而是尽力的安抚。 沈怀民大声喊着:“向爷,别闹了,行吗?” “沈局,我知道你为难,但这事儿不是针对你们,也不是针对警方,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孩子的事儿,这白康勇不是人啊,我必须让他给一个说法!” 听见这话,白康勇还在台上站着,但坐在主席台后方的那个年轻人,也就是白先进不干了,他向安保人员使了一个眼神,然后跳下主席台,一大群安保随即围了过来。 “你他妈的死老头,你想怎么着?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找我们麻烦?” 见他口出污言秽语,向爷气得脸色涨红,跟着带来的人就想往上冲。 沈怀民和许志成等民警组成的人墙,被夹在中间,两拨人互相推搡,他们快被挤成了肉夹馍。 “好一个小儿,你白家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啊?” 向爷年龄大,稍微理智一些,拦住身后拿棍棒的年轻后生,准备开嘴炮:“沈局,泰和集团不给说法,那你们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沈怀民脸成了猪肝色,努力 侧过身,双手高举,意思是不偏帮任何一方,他大声道:“向爷啊,我答应过你们,案子一定会继续查,而且市里也派了人来调查,这事儿你们都知道,为什么还搁这儿闹呢?” “我们不闹怎么办?”向爷咽了一口唾沫,把身后的后生拨开,让人把那位头发偏白的母亲拉上前来。 “你们看看,这孩子才八岁,失踪了五年,整整五年,我们都以为这五个孩子都被人贩子给掳走了,孩子们的父亲母亲,整日以泪洗面,五个家庭啊,几乎每年都要去外面寻找孩子们的下落。 我们都以为没希望了,找不到他们了,但谁知道从南郊的荒地里挖出了向柯的尸骨,这孩子可怜啊,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谁曾想人早就死了……” 说到这里,广场上看热闹的老百姓都红了眼眶,谁都知道在04年的春节当天,五个孩子结伴玩耍,突然失踪,当地县局组织民警和街道,四处排查,几乎是每一座山和每一条河都搜过了,但都不见这些孩子的踪影。 罗锐一行人紧盯着两拨人争执,到这时,他才明白沈怀民把特警和民警招来,并不是帮泰和集团维持秩序,而是早就预判了有冲突发生。 这点,倒是错怪了这位局长。 罗锐竖耳倾听,为了把事情搞清楚,他向田光汉等人使了一个眼神,八个人分散开,靠近了对峙的两拨人。 名叫向爷的老头儿继续道:“大家都知道,三月份挖出的尸骸,四月份县局做了那个什么d……” 沈怀民顿感恼火,帮着圆了一下:“dnA鉴定。” “对,就是dnA鉴定,警方发现这具尸骨就是向柯的,这孩子命苦啊,被人给害死了,凶手是谁?警方都还没调查,谁知道这个泰和集团,利欲熏心,不是人啊,直接就用挖掘机把现场给刨了,这让警方都没法调查,大家伙说,这事是人干的吗? 你泰和集团了不起,土皇帝,你们怎么搞都没人管的了你们,但我们老百姓必须要你们给一个说法,给死去的孩子赔礼道歉!” 他这话一说,不仅是沈怀民,就连主席台上坐着的一帮人皆是脸色难看。 沈怀民正待开口,他身边的许志成抢向道:“向爷啊,这事儿我们和您解释了,我们查过,这是工地的工人擅自把现场给刨了,那个挖掘机司机,我们也以妨碍警方办案、毁坏犯罪现场给拘留了,这事儿已经算完了,咱们还吵呢?” 向爷气急,从那位母亲的怀里拿过遗照,怼着许志成道:“你说这事儿完了?来,你给这孩子说,你们怎么办案的?” 他一手指着台上的白康勇:“这明明就是那个姓白的干的好事儿,是他叫人把孩子的坟给刨了,丧尽天良啊!” 一听这个,许志成拦着的白先进暴跳如雷,指着向爷破口大骂:“死老头,你还好意思说,那是坟吗?那是工地!南郊那块地是要新建住宅小区的,里面埋着死人,已经很影响我们集团的声誉了,你他娘的还带着人来工地烧纸钱,你们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们?你们再跟我吵,跟我闹事,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啊呀,不得了啊,听听……”向爷高举孩子的遗照:“大家伙听听,这姓白的承认了,就是他们指使工人把孩子的坟给刨了,破坏现场也是他们叫人干的,青天大老爷啊,谁来跟我们做主啊,死了一个孩子,还有四个孩子下落不明,孩子们啊……” 向爷身后的人一听他哭诉,年轻后生们不管不顾的开始往前冲,推搡人墙,想要和白先进这伙人打起来。 白先进也不是省油的灯,拿过安保人员手中的警棍,就想砸向向爷的脑门。 “你他妈的,找死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站在主席台上的白康勇,通过麦克风大喊了一声:“住手!都给我住手!” 通过麦克风传播的声音,在广场里震荡。 见他出口,众人停止了叫嚣。 白康勇脸色铁青,从主席台侧边的台阶走下来。 白先进连忙迎上去:“爸,跟他们干,妈的,打伤几个,我们赔得起!” “闭嘴!”白康勇训斥了他一声,来到对峙队伍的中间。 沈怀民被夹在人群之中,实属无奈,开口道:“白总,这事儿你确实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再这么闹下去,这对谁都不好,是不是?” “放心,沈局。”白康勇瞟了一眼主席台,先前坐在台上的一众领导已经退场,免得沾上事儿。 “向爷……” “担不起,叫我死老头就行!” 白康勇笑了笑,撸了撸西装领口:“听说你在槐南街的威望很高,我还是叫你向爷吧?” “随你的便!”向爷冷冷地盯着他,咬着牙,把孩子的遗照放在胸前,面对着白康勇。 白康勇瞥了一眼相框,眼角只是微微眯起,他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先说好,关于工地的现场被刨了,我们上面管事的、包括我自己确实不知道,这个事儿不是我们主导的。 工地里的工人停工一天,他们就少拿一天钱,这真的是他们私下干的 ……” 见向爷要反驳,白康勇马上伸出手压了压,安抚道:“当然,我们也有错,我在这儿给你们受害者家属道一个歉。” 说是道歉,白康勇只是微微低下了头,没多少诚意。 他叹了一口气:“但是呢,我还是要说,南郊的楼盘,已经开盘了,县里一千多户老百姓都买了楼,交了首付款,明年年底我们是要竣工的,是要交楼的。 这一千多户人,辛辛苦苦忙了大半辈子,买的新房总不能因为这个事儿,耽误人家入住,对吧? 三月份,突然在南郊的工地挖出一具尸骸,就因为这个,我们工期都已经耽误了一个月,损失了很多钱,后来又说这具尸骸是五年前失踪儿童的,还有四个孩子下落不明,不知道生死。 我明白这是大事儿,毕竟五年前的春节,我也在丰水县,我当时也组织了厂里的工人和公司的职员一起上山下河排查,你们别不信……” 白康勇说到这里,指着沈怀民道:“老沈是知道的,当时你还是刑警大队长,是吧?我刚说的话没错吧?” 沈怀民点了点头:“是有这个事儿。” 白康勇满意的笑道:“除了这个之外,我记得当时组织了三千人搜了好几天,那几天所有的饮料和食品,还有帐篷等等物资,都是我出的钱吧?老沈,你说,对不对?” “对。”沈怀民回答的极不情愿,这明显是拉着自己捧哏,用自己的身份跟人家一唱一和,在老百姓看来,似乎不太对头,但人说的也是事实。 “我说这个话,是希望你们明白,我比谁都希望抓到杀害孩子的凶手,找到其他四名孩子的下落。 但是……我要说但是了,就南郊工地无限时停工下去,我怎么和人家业主交代?晚了工期,晚了给业主交房,我需要赔多少违约金? 死个人就牛了?我这后面的泰和广场,投资十个亿,要起一栋52层的大厦,吸引外资来投资建厂,要是里面再埋着一个死人,是不是我又得无条件停工? 这天价的违约金,你们给老子出啊?!” 白康勇前面的一段话说的还挺讲究,但后面这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让原本被他打动了的众人,一下子又拉回到仇视的态度来。 沈怀民几乎是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他妈的是来劝架的吗?你明显是奔着来火上浇油的,我靠,这狗日的白总,跟他儿子一样也不是一个东西。 向爷和身后的群众听见这话,双眼通红,情绪突然拔高。 “姓白的,你不是个东西!我们和你拼了!” 白先进把自己老子拉到身后,他二话不说,挥舞着手里棍子,带着十来个安保人员,用力推开人墙,当头就要砸向向爷。 眼见两拨人这次真的要打起来了,沈怀民只觉得头昏脑涨,赶紧招呼民警拉架,但他眼尖,突然瞧见一个身材高大、肤色黑不溜秋、但长相俊逸的青年站在一边,冷眼地瞧着这一切。 沈怀民眨了好几次眼,脑海中出现早上接到市局的电话,说是名叫罗锐的刑侦专家带人今天过来。 这罗锐的相貌,沈怀明就见过。 不就是眼前这人吗?! 沈怀民急中生智,抬手往前一指,向汹涌澎湃的人群喊道:“大家别激动,神探来了,市局请的神探来了!咱们的案子有希望了!” 第359章 你给我小心一点! “大家别激动,神探来了,市局请的神探来了!咱们的案子有希望了!” 沈怀民此话一出,让在场群情汹涌的群众立即愣住,原本爆发的冲突,突然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掐断了正在剧烈燃烧的雷管。 罗锐神情一凝,还未开口,沈怀民又是一句话说出口:“罗支队,不好意思,知道你们要来,今天没去接你们,但完全是事出有因,您也看见了,现在的场面难以收拾。” 他这算是礼貌的招呼一声,接着又向对峙的两拨人高声喊道:“大家看见了,这人就是市局派来的刑侦专家,专门处理孩子失踪案的,市局和省厅并没有忘记他们,并没有打算把案子搁置。 现在有了新线索,咱们一定尽心竭力,把案子给破了,大家放心,不管多么艰难,罗支队也会找到剩下的四个孩子!” 听见这话,罗锐摸了摸鼻子,对方这是把自己当枪使了。 这老沈还真有些老奸巨猾,不过他的做法也能理解,要是这两拨人打起来,还真不好收场。 面对基层的纠纷,特别是引发的“裙”体斗殴事件,法律起不到任何作用,更不用说一方是受害者的家属。 另一方是丰水县的龙头企业,而且还是因为案子的侦查为由,稍微处理不当,这沈怀民的制服就得脱下来。 起初,罗锐一个人站在这些人跟前,本是看热闹的,没有打算出手阻止,但这会儿,人家把自己名字报出来,他不能坐视不理。 原本分散在四周的刑事小组成员见状,立即聚集在罗锐身后,算是给他的身份得以彰显。 就算是沈怀民转移了这两伙人的注意力,但这些人还是有些狐疑地盯着罗锐,以为沈怀民只是为了平息事端扯的慌。 眼前这个年轻人,年龄不大,眼神森冷,根本不就像一个刑侦专家,而且起初也有人注意到他,见他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哪里像公安队伍里的大拿? 念及于此,向爷狐疑地问道:“沈局,你可别敷衍我们,市局来的刑警,我们也不是没见过,就刚回省市的陶原陶队那样的才像一个专家,这个小年轻怎么看就像一个大学生,哪里是刑侦专家了?” 他身后的人也纷纷附和。 “向爷说的没错,这个小年轻毛都没长齐,还刑警?我看狗屁!” “之前那个陶队带了这么多专家过来,案子都没破,就算这个小年轻是刑警,我看也没这能力!” “五年了,五个孩子失踪整整五年,现在只找到一个孩子的尸骨,其他四个孩子现在下落不明,不说别的,就是沈局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 沈怀民脸色发苦,使劲的和罗锐打眼色,想要他帮忙解围,但对方就是不吱声。 他知道自己有些得罪人了,想要从人墙里挤出来,但却被压的跟肉夹馍似的,就算是自己硬挤出来,万一这两伙人又打起来,那自己真的要脱制服了。 主席台上,先前坐在上面的领导,现在连影子都没有,他知道这是把事情撂给自己了,等于是让自己背这黑锅。 “罗……罗支队,您说句话啊!” 一样和沈怀民被夹着的许成志,也赶紧哀求道:“罗支,您远道而来,是我们怠慢了,但眼前的情况,您真要帮忙处理处理,要这两拨人真闹出事,案子就真不好办了!” 闻言,罗锐咳嗽一声,刚把手放进怀里…… 这时,沈怀民身后的白先进,扯着嗓子一吼:“管他妈的来的什么狗屁市局刑警,兄弟们给我打,打死这群来闹事的!” 说着,他隔着沈怀明的脑袋,一棍子敲在向爷的脑门上。 见白先进动手,他身后的安保人员,一窝蜂的涌上来。 向爷挨了一下,他还没怎么激动,他身后的年轻后生,怒火一起,也跟着往前冲。 “他们打了向爷,狗日的,咱们和这些混蛋拼了!” “上啊!” “妈的,干死他们!” 沈怀民脸如死灰,他和许成志等民警组成的人墙东倒西歪,眼看已经挡不住这两伙人了。 罗锐原本是要亮证件的,但自己动作慢了,这些人已经开始动手了,就算自己拿出证件,宣告自己正儿八经是市局来的刑警,专门负责本案调查,估计也是于事无补。 但程序还是要走的,罗锐掏出证件,高举在手,大声喊道:“市局刑警,专门来侦破此案的,大家别打了。” 和预想中的一样,没人鸟他。 两拨人已经缠上了,罗锐也无所谓,向身后的组员使了一个眼神,紧接着,田光汉和苏明远等人拿出手铐,开始动手拿人。 不用说,处理此类斗殴,肯定是要先压制手持武器的斗殴人员。 罗锐快走两步,一马当先,抓住“嗷嗷”直叫的白先进,把他手腕一翻,一拽,他手里的警棍掉在地上,手腕同时被手铐给铐上了。 “你他妈的……” 罗锐二话不说,一踢向他的小腿,白先进“哎哟”一声,当即跪在了地上。 与他对峙的一个年轻后生,见他被制伏, 想要来一招黑手,但被罗锐用手一指,眼神一瞪。 “滚一边去!” 那人见先前这个年轻人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白先进,心里想着还不真好惹,所以他愣在原地,没敢动。 同一时间,田光汉等人也立即把几个喊得最凶,已经动手的安保人员给拿住了。 有一个领头的安保人员并不是手持棍棒,而是从怀里掏出了刀子,他见白先进被控制住,握着刀就冲了过来。 罗锐斜眼盯着他,刚要动手,却见林晨从侧边冲过来,旋身一脚踢出。 那人胸口挨了一脚,后退两步,正待继续冲,蔡晓静从背后把他手腕使劲一拽,一扭,胳膊发出一声脆响。 他手臂关节吃痛,上身弓成河虾,嘴里痛呼道:“妈的,放开我!放开我!” “放老实一点!”蔡晓静把他小臂在背上一拽,给他戴上银镯子。 趁着这个功夫,沈怀民和许成志分开了身,立即挡住跑上前的向爷等人。 “别打了!都给我停手!我告诉你们,寻衅滋事罪知道吗?要真是把人打伤了,或者是闹出人命了,不是赔钱,是要坐牢的!” 沈怀民心眼多尖,先前他没说这话,主要是怕两头不讨好。 现在见罗锐和他随行的人先拿泰和集团开刀,自己求之不得,当然乐意去阻止向爷这一帮人,跟着连唬带骗的喊:“把手里的武器都扔了,像什么话,锄头和拐杖都带来了,这他妈的是打架用的吗?” 维持秩序的民警也不是省油的灯,看见罗锐一行人已经按住了十来个人,他们也赶紧去把向爷这边的人武器卸掉,并把闹得最凶的几个年轻后生给扣住。 沈怀民看了一眼向爷,这老爷子脑门挨了一下,似乎并没大碍,皮都没破一下,也幸亏自己帮忙挡了一下,再加上白先进那小子弱不禁风,养尊处优惯了,手上没劲儿。 事情很快就平息下来,泰和集团这边只有一个人没被控制,那就是白康勇,他冷冷地站在一边,一双阴冷地眼神注视着罗锐,一副老子和你没完的表情。 罗锐只是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把手里的白先进拽起来,冷笑道:“很勇啊,仗着自己家有钱有权,对无辜群众下手,刚沈局长说的话听见了吗?寻衅滋事罪,你小子等着吧你。” “狗屁!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白先进虽然双手被铐住,小腿火辣辣的疼,但嘴上并不屈服:“你他妈的放开我,我告诉你,这丰水县姓白,你要是敢动我,我管你是什么人,不卸掉你一条手,我就不配姓白!” “诶,诶,听听……” 罗锐站在蹲地的人群之中,指了指白先进,一双眼睛看向白康勇:“他说这丰水县姓白,好大的口气,我想问问,你们泰和集团还真是这里的土皇帝?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沈怀民离得比较近,听见这话,他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他瞄了一眼白康勇,心想你这儿子还真是不省油的灯,心里话能说出来吗? 这让大家的脸往哪儿搁?幸好主席台上的人都先走了,要不然这得打多少人的脸? 白康勇脸色阴晴不定,而后,脸上露出招牌式的假笑来,他往前走两步,来到罗锐的跟前,看了一眼嚣张跋扈的儿子,再把视线移到罗锐脸上。 “我刚听见,你说你是来自市局的刑警?” 罗锐把手里的白先进一推,方永辉和杨波赶紧接住,并按住他的胳膊,这小子挣扎了两下,杨波和方永辉同时发力,把他胳膊往内一掰。 “妈的,放开我,你们他妈的什么玩意儿,敢抓我!?” “真是聒噪啊!脏话连篇!”罗锐警告他:“白先进,你是有人生、没人教是吧?你给我放老实点,我现在和你说明白,我们是按照正常执法程序,因为寻衅滋事罪逮捕你,你要是再敢反抗,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这话把原本露出笑脸的白康勇也给骂了,他的脸色冷了下来。 罗锐回过头,毫不在意的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没错,我们是市局来的刑警,这是我的证件。” 罗锐把证件亮给他看,接着道:“请问,你是什么人?” 白康勇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他横行惯了,这些年还没人敢和他这么说话,但眼前这个年轻的刑警竟然一点面子都没给,就算是市局来的又怎么样?上次来的那个姓陶的,还不是灰头土脸的溜走了。 这丰水县,谁人不知道他泰和集团,谁人不知道他白康勇,而且先前在台上演讲的时候,这小子就在台下看着,他才不信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 自己儿子的名字,他都能脱口而出,更何况是自己? 妈的,来者不善啊,白康勇不知道对方底细,见他这么嚣张,只好先咽下这一口气,开口道:“我叫白康勇,我是泰和集团……” 谁知,罗锐伸手打断他的话,语气冷漠的提醒道:“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你……” 罗锐转过脸,不再搭理他,也不听他想要说些什么,而是对着沈怀民讲道:“沈局,麻烦你先把这些人带回去 ,我来的匆忙,手下的人都还没吃饭,我们先填饱了肚子,稍后就去县局。 还有,【1*23失踪案】因为发现一名失踪孩子的尸骨,所以需要马上更名,你们准备一下,下午咱们开个会。” 说完,罗锐不等他回话,向蔡晓静等人努了努嘴:“把这些人交给他们,沈局刚说了,按照寻衅滋事暂时扣押。” 沈怀民张了张嘴,看着罗锐一行人向广场外走去,半个字也没吐出来。 不仅是他,就连在场的民警和两边斗殴的人都有些发愣,视线纷纷移到白康勇身上。 能让白康勇吃瘪的人,在丰水县还找不出几个人来。 就连前段时间从市局下来办案的陶原,多次想要找白康勇沟通,都被拒之门外,但这次来的这个办案刑警,难道比老陶还厉害? 一时间,广场上,不管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还是身陷囹圄的斗殴人员,或者是县局的民警,抑或是泰和集团的人都摸不准罗锐的身份。 许成志嘀咕道:“沈局,我们咋办?真的把这些人都带回去?” “你说呢?” “我……”许成志瞧了一眼愣在一旁的白康勇。 沈怀民见他的模样,骂道:“你看他干什么?你还是不是合格的刑警了?” “好吧。”许成志咽下一口唾沫,向下属招呼道:“赶紧的,大家都别愣着了,把人带回局里,分别羁押,别再起冲突了。” 泰和集团的安保人员,其实也就是打手,都是一脸的不忿,特别是白先进,他恶狠狠地盯着沈怀民:“你敢……” 沈怀民瞟都没瞟他一眼,装着没听见,向许成志挥了挥手,而后看向向爷这拨人:“向爷,刚才打你的那一下,没事儿吧?” 向爷摸了摸脑门,他本来是打算就地一躺,直接来一个全身瘫痪,不能下床,准备和泰和集团抗争到底。 但罗锐一行人从中间插进来,两三下平了事儿,而且还让白康勇吃了瘪,这太新鲜了,不亚于突然从朝廷中枢来了一个钦差大臣,为民伸冤的主儿。 这会儿,他和他带来的人已经意识到,这案子或许真有希望了。 当即,他开口道:“沈局,您放心,我没事儿,我不讹人,要是这案子能继续推进,真的能找到剩下的那四名孩子,就算是死,我也不眨一下眼。 今天的事儿,是我们不对,不该发生冲突,但您也知道,我们实在没办法了,这泰和集团阻挠办案,破坏犯罪现场,这案子无法推进下去,这五个受害家庭痛苦了整整五年,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不能坐视不管!” 沈怀明一听这话,就知道这里面有蹊跷,他微微蹙眉,问道:“破坏了犯罪现场,案子无法推进,这事儿是谁给你讲的?” 他明白,一个没念过多少书的大老粗说不出这话来。 果不其然,向爷回答说:“陶原陶队离开前和我们讲的,他说犯罪现场很重要,从一捧土里都有可能找到证据,用来锁定犯罪嫌疑人,这现场突然被泰和集团给破坏了,你们拿泰和集团没办法,那只有我们这些受害者家庭找他们。 说真的,咱们真不是把向柯这孩子被埋的地方当做了坟墓,也不是故意在工地上烧纸钱,耽误他们工期,但他们做的太过分了,那些孩子的父母忍不了啊!” “我知道了。”沈怀民叹了一口气,敢情这陶原来查案时,自知搞不定泰和集团,临走前竟然还给自己埋了一个雷。 “向爷,您既然是主事儿的,那还得麻烦您带人跟我们县局走一趟,案子要破,但今天的事儿,咱们也得解决,要不然……” “哎呦,我这脑子怎么一抽一抽的。”向爷赶紧扶着身边的人,咬牙道:“脑袋疼,头晕。对了,沈局您刚说啥来着?” “诶,行了,行了,您老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沈怀民叹了一口气,这帮人一个比一个难缠,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眼瞧着白康勇向自己走来,沈怀民的脑袋也跟着发晕。 “沈局,咱们借一步说话。” “白总,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你有啥事就在这儿说吧。”眼下,这么多人瞧着,沈怀民可不想和这个人沾染半点关系。 白康勇冷着脸,开口就问:“我儿子,你们准备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沈怀民一摊两手:“按照程序办。” “这事儿是姓向的那帮人引起的,这你看见了,不用我说,要说这片地儿能发展起来,我们泰和集团是有贡献的,这是市里……” 沈怀民赶紧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白总,你和谁交好,别人怎么看待你和你的公司,我不管,我的职责是保一方平安。 但就这个,我沈怀民都愧对丰水县的百姓,特别是那五个孩子的家庭。 暂且不论这个,你刚也说了,五年前五名孩子失踪,你也跟着我们参与了搜索,那个时候,咱们组织那么多人,不管是警、民、还是商,大家齐心协力,誓要把孩子们找到。 但是呢,过去了五年,整整五年,好不容易找到一具孩子的尸骨,大家以为这个案子有盼头了。 我们县局给你们招呼了好几次,不要动那块地方,而且在四周也拉起了警戒线。就那么五十平米的地儿,根本不耽误你们的工期,你的工人竟然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把现场给我铲了。 我实话说吧,因为这个,你知道我们县局拉了多少车泥土回去?” 沈怀民张开五指,气馁的道:“足足五卡车,这些泥土里到底有没有嫌疑人行凶时留下的物证,亦或是其他孩子的信息,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要多少民警去筛选,要多少人熬夜? 白总啊,你当过兵,你老爷子也当过兵,难道这点觉悟都没有?” 白康勇微微眯着眼,沈怀明的性格,他清楚,这也是一个混不吝的人,油盐不进,严守心中的底线,撬不开他就不能享受享受的心房。 “老沈,我给领导们都解释过,现场被破坏,真不是我叫下面工人做的,而且那两个开挖掘机的师傅,你们已经逮捕了,随你们怎么处理,不仅是你们,而且我们公司也会对他们做出严肃惩罚,这已经给了你们交代,还要怎么样?” 畏上不畏下,光和领导解释,那受害者家庭呢?刚那团火不就是你煽动起来的? 沈怀民刚要张嘴,但被白康勇挥手插话道:“咱们先不说这个,就刚那个市局来的刑警,到底什么来路?” “这你就别管了,人是来查案的,和你泰和集团不犯冲,别逮着刚才那事儿不放。” 白康勇微微眯起眼:“我看他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沈怀民撇撇嘴,有钱人就这个尿性,看谁都是要找麻烦的样子,不过罗锐刚才那句“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确实让人心里发麻,他说话的那眼神,确实有些凶狠,不像是一个警察。 现在回忆起来,沈怀民也摸不准了,莫非是上面有什么安排? 做生意的商人,哪个屁股是干净的?一查准有事儿,拔掉萝卜带出泥,莫非要翻天? 但要来的人也不应该是刑警啊,而且对方也说了是专门针对【1*23失踪案】来的。 沈怀民从市局接到的电话后,知道要来人,他手上事儿太多,根本没往深处去想,以为来的人和之前陶原那般,无非就是邋里邋遢,跟没睡醒一样的普通刑警。 但这罗锐似乎真不太一样,见白康勇的表情阴晴不定,沈怀民也何尝不是。 不行,得赶紧去会会这帮人,沈怀民打定主意,开口道:“白总,你要是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白康勇眼里闪过一丝狠辣,没招呼他,而是转头对身边的女秘书低声道:“你赶紧去一趟广兴市,把这个叫罗锐的人给我查清楚,今天晚上,我要看见这个人的详细信息。” 女秘书本能的双腿一夹:“好的,白总。” 第360章 办案还是打虎? 丰水县,大碗饭馆。 时值下午三点,早已过了饭点。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一边吹着冷气,一边磕着瓜子,见有人掀开空调帘迈进门来,她从柜台后站起身,露出一张招牌式的笑容来。 “哎呦,这不是沈局吗?怎么有空上我这里来耍耍?” 沈怀民腋下夹着破旧的手提包,他在大堂看了一圈。 老板娘起了心眼,低声问道:“您找人?” “你们饭馆里是不是招待了八个外地人?” “怎么了?这些人有问题?”老板娘往楼上指了指:“六男两女,正在包间里吃饭呢。” 沈怀民自然知道。外边停着的那两辆省市车牌的越野车,很明显,罗锐这一行人就在此填肚子。 “行,我去楼上看看。”沈怀民向楼梯迈步,但他又回过头“诶”了一句:“那个饭钱,你算下,我来给。” 毕竟,罗锐等人专门从省市来的刑警,帮着自己这边侦破五年前的案子,不说自己没派人去接,而且先前还把罗支队当枪使,已经很让人厌恶了。 按照道理来讲,人辛苦来一趟,不管能不能破的了案,接风宴应该搞几桌的,就算是吃食堂,那也是表示了礼数,但罗锐这行人到现在还饿着肚子,确实说不过去。 “行,我算算。”老板娘把手心里的瓜子,倒在柜台上的盘子里,拿起计算机,照着菜单一顿按。 沈怀民眉毛一挑,看着老板娘手指灵活,比银行里的柜台算的还快,耳边连续的响着机械式的计算机音量“加50,加100,加,加……” 沈怀民的手愣在手提包里,开口打断她:“不是,我让你算下他们吃了多少钱,不是让你算菜单。” 老板娘头也不抬,手指在按键上动作如飞:“对啊,人就是点了一菜单……” 随着最后“加300”的音量一出,老板娘抬起头来:“一共是2088,我给您摸一个零,算你2000,沈局,要不要开发票?” “啊?!”沈怀民心里一抖,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他们八个人吃啥了,竟然吃这么多?” 老板娘耸了耸肩,胸前两团给跟着抖了两下:“就家常菜啊,那个黑脸青年,专门吩咐后厨去市场买了一些海鲜,大头鲍鱼就八只,还不说三个月的新鲜走地鸡两只。我们都是现杀的,肯定贵了。” 沈怀民惊了,就算自己出差在外,最多就是吃一份盖浇饭,奢侈一点,再要一个壮骨汤,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一二块钱,这八个人的饭菜,不说少,吃个三五百,他都能接受,好家伙,一吃就是两千。 老板娘见他愣神,小心翼翼地道:“沈局?你这单买还是不买?要不,我给你记公账?” 沈怀民叹了一口气:“记什么公账?!这钱一会儿等他们自己付。” “好咧,他们人在‘牡丹亭’。”老板娘不以为意,往盆里一抓,继续嗑着瓜子。 沈怀民咳嗽一声,蹬上了楼梯,原本以为自己买了单,多少有点底气,但现在却是越来越没底气了。 来到‘牡丹亭’的包厢,他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里面并没有发出声,但几秒后,房门突然被打开。 “沈局?”一个秃头中年男人招呼了一句,并往包间里看了一眼。 沈怀民露出笑来,眼前的人他刚见过,这人对付斗殴的那帮人,手可不软。 “罗支队在里面吗?”他话一出,便看见罗锐已经站起身。 “沈局,您好。”罗锐走到近前,自然而然的伸出手。 沈怀民见他脸色正常,并没有被先前发生的事儿所影响,他赶紧伸出手,和对方礼貌性的握了握。 “您好,罗支队,今天的事儿,确实不好意思,本来我是打算派人去高速收费站接你们,但你看今天这事儿闹的,诶,还让你们饿着肚子,我……” 罗锐摇摇头,打断他的话:“无妨,事出有因嘛,对了,您吃了吗?” 罗锐指着桌上的饭菜:“我们这刚动筷子,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不用,我吃过了。”沈怀民客气的回答道,但是看见这桌子上丰盛的菜肴,特别是淋汁的鲍鱼,以及飘散在空中的浓郁鸡汤,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别客气了。”罗锐拉着他:“你来的正好,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很多事情还不了解,刚好可以边吃边聊。” “杨波,帮忙加一张椅子,林晨,去叫老板娘拿一副干净的碗筷,对了,那个烧鸡再来一份,这刚上来,就被你们吃光了,这烧鸡的味道做的好。” “好的。”林晨答应一声,回应了一下罗锐望来的眼神,小跑下楼。 沈怀民连连摆手:“客气了,罗支队,我真吃过了,真不用那么麻烦。” 罗锐没听他的,而是问道:“喝酒吗?要不要喝两杯?” 沈怀民往桌上一瞟,桌子上摆着的都是矿泉水,酒瓶子的影儿都没有。 “罗支队,我还在工作呢,不能饮酒,您就别客气了,我就陪您坐一会儿。” 罗锐不管他,把他按在椅子里 ,林晨已经上楼,拿了碗筷搁在沈怀民的跟前。 沈怀民着实有一些尴尬,对方太过热情,搞得自己心里非常不得劲,如果已经打算自己来买单,心里就会好受一点儿,没那么别扭,但这一桌子超出心里预期的菜肴,吃着确实很亏。 沈怀民咬了咬牙,打定主意,这个单还是自己一会儿下楼买了算求,要不然,这刚一接触,就让人对自己心生厌恶,那这五年前的案子还怎么查? 打定主意后,沈怀民心情好了很多,也不再发怵了,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鲍鱼,送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鲜嫩多汁的鲍鱼,口感弹牙,浓郁的汁水满溢口腔。 好吃! 沈怀民不顾在座众人的眼神,三两口吃掉鲍鱼后,又是撕掉一只烧鸡的鸡腿,往嘴里塞。 见他这般模样,什么‘吃过了’的谎话,自然不攻而破。 一个县局的局长,也不至于落魄到此等程度,主要是忙了一天,早午餐都没时间吃,只是喝了几口水,沈怀民确实是饿坏了。 罗锐也不多言,拿起筷子同样吃起来。 见这两个人不说话,田光汉等人自然不吱声,一边吃,互相之间一边瞪上两眼,用眼神交流彼此心中的想法。 十分钟后,沈怀民吃饱饭,一放筷子,拿起餐巾纸抹了抹嘴,开口道:“那个……不好意思,我打包一份。” “呃?”罗锐忙点头。 “跟我一块来的司机,还在车里待着呢,一整天没吃饭,他估计也饿坏了。” “不用你亲自去。”罗锐指了指田光汉:“老田,麻烦你跑一趟。” “好的。”田光汉起身,离开椅子。 罗锐也放下了筷子,盯着身旁的沈怀民:“沈局,我们这次来,是先办案子?还是先打黑除恶?” 此话一出,沈怀民神情一愣:“这……” 罗锐见他犹豫,笑道:“怎么?难道丰水县没有h恶势力?” “那倒不是。”沈怀民叹了一口气,直面问题:“泰和集团的作风确实有些问题,在很多事情上见不得光,但我们调查过,白康勇这个人还算有点良心,并不是很坏。” “不坏吗?” 罗锐冷笑一声:“敢破坏案发现场,而且你们拿他还没有任何办法,这叫不坏?我看他是吃定你们,骑在了老百姓的头上了。” “那个,罗支队,破坏案发现场这个事情,那两名挖掘机司机,我们已经逮捕了,许成志许队亲自审的,这两人确实是私下里干的这事儿,我可以把他们的笔录拿给您看。 笔录上面都清楚的写着,他们是因为负责的工地一直没法工作,耽误了他们的工期,您知道,挖掘机停一天就少不少钱,所以这两个人才不顾法律,把现场给刨了。” 罗锐微微眯着眼:“沈局,我就问你一句话。” “您说。” “您确定这后面没有泰和集团主使?” “这……”沈怀民眉头紧蹙,根本回答不上来。 罗锐见状,向林晨招了招手,后者从公文包拿出平板电脑,把资料调出来,然后递给罗锐。 罗锐接过后,把平板搁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沈怀民低头一瞧,好嘛,就这会儿吃饭的功夫,罗锐这一行人已经把白康勇的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屏幕是白康勇的身份信息,连同泰和集团的发家史,巨细靡遗的呈现在沈怀民的眼前。 罗锐指着屏幕上的照片:“白康勇,今年48岁,海西省人,他和他爸一样,年轻的时候都入过伍。 这个白西北是一个狠人,年轻时退下来后,纠结了一伙人,干过拦路抢劫的事儿,坐了十几年牢。 他儿子白康勇也不是善茬,二十几年前,他和人合伙在海西省搞海上养殖,因为争抢客源,可以说打架斗殴无数,最严重的是,他叫人往竞争对手的养殖场里投放农药,搞死了一大批海鱼,造成别人好几十万的损失。 这个案子判下来后,他屁事儿没有,叫下面人背的锅,这背锅的人坐了十年的牢,出来后,白康勇已经发达了,还给这个人弄了一个安保主管的职务,白养着这个人。 不仅是这个,白康勇除了搞养殖场,也搞过酒楼,因为搞竞争对手,他叫地痞流氓砸人家店,逼迫别人生意做不下去。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生意越做越大,而且没人能查到他呢? 我认为啊,白康勇有一批比较忠心的下属,他愿意给钱,别人也愿意为他扛事儿。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这人很聪明,专挑小地方做生意,小地方嘛,经济环境虽然不好,但当个买办,左手倒右手,照样能弄来不少钱,特别是丰水县的银行,我们找经侦查了一下,就单单丰水县就给他贷款了十来个亿,更不说地方扶持给的钱。 丰水县是一个穷乡啊,这些贷款的数额太大了吧?” 沈怀民听到这里,额头已经冒出了汗,这些他不是不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儿,能不能查又是另一回事儿。 他支吾道:“罗支队,是这样的,我 先声明,我是不负责这一块的,对商业上的事情也不懂,我只是听说银行愿意给他这么多贷款,是有抵押的,而且也是为了泰和广场能建起来,您今天上午也看见、听见了,咱们县是要建一座52层的地标建筑。 因为这个,咱们县里……是吧?这上上下下,大家都期盼着,丰水县能迎来一个好的营商环境,吸引外省的资本过来投资建厂,毕竟我们这儿的地理环境挨着海西省,就算是搞旅游,也能拉动经济。” 罗锐耻笑一声:“52层的大厦?呵呵,真要是能建起来,我看丰水县还真能全国出名了,但可能吗?要是建不起来呢?成了烂尾楼,或者是花了这么多钱,就一个摆设,起不到任何作用。钱花了,事儿没办成,白康勇左右手一倒,银行的钱也不还,怎么办?” 沈怀民没有回答,他刚说这么多,也是好些领导天天念叨的,他只是照本宣科,从来没有往深处去想。 见他这样,罗锐也不想多说,这事儿也不归自己管,但白康勇的泰和集团明显屁股不干净,他滑动了一下平板电脑的屏幕,画面上出现白先进的照片。 罗锐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白先进。啧啧。这小子牛啊。” 沈怀民问道:“怎么说?” “你瞧瞧,一个案底都没有。”罗锐盯着他,开口:“就今天上午见他动手打人那样,不可能一个案底都没有,是吧?” “这……这个情况我真不清楚。”沈怀民赶紧解释:“白先进在泰和集团没什么正儿八经的职位,这小子爱往省市跑,我听说他今天上午也才回来。 就算他底子不干净,犯了事儿,肯定也不是在咱们丰水县。罗支队,这个我给您保证,我们县局是绝对没有受理过有关他的案子。” “那就是犯的事儿不大,给消掉了呗。”罗锐耸了耸肩,沉吟了片刻后,他开口道:“沈局……” “诶,您说?” “还是刚才那个话,我们是先接手五年前的案子,还是先打黑除恶,你得做一下决定。 你决定好了,我就把这事儿忘上报,让市局和省厅派人过来,咱们组建一个专案组……” 问题又回到这上面来了,沈怀民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冷汗直冒,这么大的事儿,他一个小小的官儿,哪能做的了主儿,稍不留神,自己不就是脱制服那简单了。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沙河县’这个地名,这是罗锐起步的地方,正是有这么一战,拔掉沙河县的毒瘤古志良,并连同最牛的咸临渔业的老板张军,也一同栽倒。 人的名,树的影。 要是换做别人给沈怀民说这一席话,他肯定觉得对方脑子秀逗了,但这话从罗锐嘴里说出来的,而且人家现在的身份,相比以前更是上了好几个台阶,肯定不是开玩笑的。 沈怀民再一瞧在座的七个人,这些人都是罗锐带来的下属,不说个个龙精虎猛,但也都是身经百战,就连两位女同志,都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希望自己点头,来一个大的行动。 什么人啊这是?你们这刚来半天,马上就想着抽人家筋,扒人家的皮!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我做的了这个主儿? 这会儿,沈怀民是无限怀念回去省市的陶原,瞧瞧人家,办案就是办案,搞那么多事儿干嘛?不对,今天的事儿就是这小子暗地里搞出来的。 哎,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沈怀民见罗锐紧盯着自己,等着回话,他赶紧摈除心中的杂念,咳嗽两声,低声道:“我看,咱们还是先办案吧,案子最重要,找到剩下的四个孩子,把凶手找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他这话一说,在座的这些人眨了眨眼,眼里失去光彩,二话没说,继续埋头吃饭。 罗锐微微颔首,开口道:“那好,就听沈局的意思,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人再胆敢阻挠警方办案,想当拦路虎,那就别怪我动手打虎!”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沈怀民连不跌的赞同,他心里也想着,要是白康勇再来这么一出,那此人和案子的关系,那就真的要深入去查了。 两个人继续聊了一会儿,毕竟是在吃饭时间,也没有多聊关于案子的事情,毕竟省市专门派人下来,是要开会说明情况的,除了熟悉案情,还要研判案子的侦查方向等,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沈怀民心里还念着罗锐要打虎的事情,对方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这事儿必须要和县里一些人沟通,所以他不等罗锐吃完饭一起回县局,必须先去和上面通个气,免得一些人还蒙在鼓里。 当即,沈怀民站起身,说还有事儿要办,告辞下楼。 他忧心忡忡的来到楼下,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扔在柜台上:“把单买了。” 这回,老板娘屁股都没抬一下,斜瞥他一眼:“沈局,单已经买过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刚刚,下楼的那个女同志来买的。” “诶,刚都和他们说了,我来买,我来买,非得和我抢……”沈怀民大声嘀咕一句,夹着公文包,脚步轻松的走出门。 “切。”老板娘冷哼一声,磕掉牙缝里的瓜子壳,吐在垃圾桶里。 ———————— 丰水县,泰和集团的办公楼,三层办公室内。 白康勇刚坐在办公椅里,大门一下被推开,一个容貌艳丽的中年妇女闯了进来。 “康勇,我儿子怎么回事?” 白康勇单手额头,瞥了她一眼:“没什么大事儿,咱爸呢?” “你爸,你爸,你就知道管你爸,儿子被警察抓了,你竟然不放在心上?” 白康勇不耐烦的道:“我都给你说了,没什么大事儿,你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没事儿?潘海刚去县局捞人,人警察根本不放人,说是要按照治安条例处罚!” 白康勇看了一眼门口,潘海就站在边上,听见这话,他迈近两步,解释道:“白总,他们确实不放人,许成志说,除了要民事赔偿之外,还要拘留十天到十五天。” “听听,儿子给你办事儿,你不心疼他,竟然还不想办法去救他。” 白康勇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脸:“阿茹啊,这个节骨眼上,他在里面待几天,我觉得挺好。先进的脾气,你也清楚,要是马上放他出来,指不定又要闹出事儿。 这几年,咱们给他擦屁股的次数还多吗?让他长长教训挺好。” 张茹一听这话,心里的怒火就起来了:“你是不是怕那个从省市来的刑警?我告诉你,这个人有一句话说的对,这片地儿,它就姓白!姓不了其他!” “你他妈的能不能低调一些!”白康勇也动了火,直接就骂出来口。 “我还不低调?白康勇,这几年你搞了多少女人?在外面有多少私生子?你的事儿外面传的四处都是,我别以为我不清楚,我没管你,但咱们的儿子,那是我心肝宝贝,你要是不管,那我就来管。” “你……”白康勇气得话还没说出来,张茹转身就往门外走。 白康勇赶紧指着站在一旁的潘海:“你跟过去,别让老板娘做傻事。” “好的。”潘海答应一声。 十分钟后,一辆红色奔驰车里,潘海坐在副驾驶座里,侧身面对着张茹。 车并没有开,停在林荫道下面。 张茹手里夹着香烟,不断地眨眼,而后,她看向身旁的潘海:“海子,你去办个事儿。” “您说?” “找一些人,把那个姓罗的给办了。” “办了?”潘海吓了一跳:“他可是市里来的刑警。” 这话不亚于九头虫叫奔波儿灞去干掉唐僧,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潘海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 张茹把烟头扔向外面的马路,升上车窗玻璃。 “你傻啊,谁叫你自己去?县里不是有一帮流氓吗,拿点钱给他们,给他们五十万,我要姓罗的一条腿! 不过,这事儿不要走漏风声,做的干净点,别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就行,你要是不方便出面,就去找一个掮客,让掮客去出头,事后这人得马上出省,不能待在眼巴前让人查出来。” 潘海咽下一口唾沫:“可是……可是白总……” “你别管他。”张茹露出笑来:“当年,你给老白扛事儿,你对得起他,再说,我也没亏待你吧?” 说着话,张茹伸出戴着钻石戒指的青葱玉手,把他的脸掰过来,正视着他的脸,嘴角笑意盈盈,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潘海心跳如雷,腹腔火起。 车在林荫道下,摇晃,摇晃…… 也在此时,三楼的窗户开了一条缝,白康勇一边用手机打电话,一边往林荫道下面吐了一口唾沫。 “你到底查清楚了没有?这姓罗的竟然有这么厉害?把他的资料传真给我,包括他办的所有案子……废什么话,我再有本事,我也不敢动警察!” “还有,不仅是他,就连他带来的人,也一并调查,我倒要看看,他是真有本事儿,还是装腔作势!” 第361章 犯个案还得层层外包? 丰水县,县局办公楼。 会议室内烟雾缭绕,老烟枪们人手一支,双眼微眯,吞云吐雾。 在场的女警和技术警员躲在会议桌的末尾,把旁边的窗户开着,让窗外的风透进来,吹散刺鼻的烟味儿。 实在忍受不了的男同志,只好也要来一支,用打火机点燃,以毒攻毒。 许成志见沈怀民进来,赶紧站起身招呼一声:“沈局。” 沈怀民向他压压手,皱着眉:“你们搁这儿修仙是吧?还是谁在渡劫?天花板都让你们这帮崽子给熏黄了,赶紧把烟头给我掐了!” 众人赶紧把烟头插进玻璃烟灰缸里,缸里已经插满了烟屁股,什么牌子的都有。 “去把窗户打开,市局的人马上就到,你让人闻你们这二手烟,人指不定还以为你们想来一个下马威。” “还有,对面的人都坐过来,把位置给人家腾开,这边坐不下,就靠墙坐着,没有一点儿规矩。” 许成志见领导憋着火,脸色不善,不敢怠慢,赶紧向下属挥手:“椅子和桌子都摆整齐一些,那个谁,小苗,你去找点香水来,往这屋里喷一喷。” 小苗是一位女警,身材纤弱,短发圆脸,她撇撇嘴:“许队,上哪儿去找香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上班都不允许喷香水、戴首饰。” “傻啊你,你不知道去找一瓶花露水?能掩盖烟味就行。” “好吧。”小苗悻悻然去了。 见事情妥了,沈怀民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来。 许成志拍着马屁:“沈局,您不坐上面?” 沈怀民望了一眼上首的那把椅子,低声道:“一会儿书记要来。” “书记?”许成志吓了一跳,敢情沈怀民不是在逢迎市局的人,而是知道专门管自己这帮人的大佬要来。 他口中的书记,当然是政发微书记,也只有他们不带前缀的这么叫。 “上回那个陶支来的时候,书记都没露面,这回他老人家怎么想着过来?”许成志纳闷。 沈怀民懒得和他解释,难道说姓罗的想要大闹天空,他只能搬来一尊大佛,压一压孙猴子的气势。 沈怀民不答,转而问道:“白先进那伙人怎么处理的?” “关着呢,罚款已经交了,按照规矩,得拘留他十天。” “关着好,关着好!”沈怀民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全出,却见小苗小跑过来:“沈局,许队,市局的人来了。” “这么快?”沈怀民站起身,往门口望去,只见罗锐一行人已经迈进了门内。 “沈局。”罗锐向他微微点头,一个小时前,两个人刚见过,所以并没过多的寒暄。 但许成志却是小跑而来,热情的伸出双手:“罗支队,您好,您好,远道而来,你们辛苦了,我们上午已经见过,我是……” 罗锐瞧他的热乎劲,点了点头:“许成志、许队,你好。” “您好,您好。”许成志双手握住他的手,还稍微低了低头。 沈怀民翻了一个白眼,心里腹诽,我这下属看样子是想进步啊。 “大家都坐吧。”罗锐开口,然后带人坐到桌子对面。 蔡晓静、林晨、楚阳坐下后,提起电脑包,拿出笔记本电脑,搁在桌面上。 方永辉、杨波、苏明远三人也拿出了公文包,从里面抽出资料和速写本。 瞧见这一行人一丝不苟、不苟言笑,县局这边的民警也马上正襟危坐,准备着手里的案件。 罗锐看向沈怀民和许成志,开口道:“那咱们开始吧,谁来先介绍案情?” 沈怀明却回答说:“罗支队,不好意思,咱们得先等一等。” “哦?” “是这样的,咱们孙书记马上过来,他也准备过来参加这个会。” 罗锐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他皱了皱眉:“时间不早了,先别等他了,咱们现在就开始。” 什么? 沈怀民揉了揉眼睛,不等领导就开会?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罗锐是临江市的副支队,管辖地儿根本就不在这儿,他只是暂代青鬼陈浩的职务,沈怀民早就调查清楚了。 你再牛掰,你也不能把堂堂的书记给搁在一边吧? 许成志也是同样的讶然,眨了眨眼:“罗支队,这不太好吧?” 老许比老沈想的多,你罗锐可以不鸟老孙,但咱们可归他管,要是得罪了他,那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自己还想不想进步了? 罗锐耸 了耸肩:“迟到了就迟到了,让一屋子的人等一个人,这说不通吧?案子重要,还是他重要?” 罗锐冷着脸,见两人不敢吱声,他向蔡晓静道:“咱们开始。” 蔡晓静点点头,望向桌子对面:“许队,案子发生在五年前的1月23号,请您把五个孩子的身份信息发给我一下。” 许成志摸了摸鼻子,望了一眼沈怀明,见后者点头,他拿起桌前的一摞资料,推给蔡晓静:“都在这儿。” 蔡晓静接过后,林晨接着道:“许队,五名孩子家长的笔录,也请您给我一份。” 许成志站起身,又把一摞资料推过去。 楚阳也跟着开口:“许队,名叫向柯那个孩子,他遇害的现场是在南郊的工地,有现场的照片和物证采集信息吗?” “有!”许成志又拿起一摞资料递出去。 田光汉:“许队,五年前,这五个孩子的行动轨迹,还有目击证人的笔录,以及当初搜索的区域,请给我一份详细的地图。” 许成志叹了一口气,实在忍不住了,这显得自己很被动,也显得很无能。 自己再不配合,罗锐这一行人要是准备独自查案,把县局给抛开,那最后不管能不能破获案子,自己这边都要背上责任的。 他叹了一口气,妥协道:“我还是来说说案子吧。” 许成志站起身,来到会议桌末尾的屏幕前,他向小苗点点头,而后,小苗操作电脑,打开投影仪。 “情况是这样,五年前的1月23号,春节当天的天气情况是大雪,气温零下一度。 这五个孩子都住在槐南街,是街坊邻居,从八岁到五岁的年龄段儿。 最大的孩子八岁,他就是我们今年三月份发现的尸骸,孩子的名字叫向柯。他是四个孩子中领头的,他们是在早上八点吃了早饭,离开家去玩耍。 因为正值春节,县里很热闹,四处都是人,而且还有外地来的戏班子在郊区搭台唱戏。 这五个孩子的父母都以为孩子们就在楼下玩,而且专门叮嘱他们,不要乱跑,只能在楼下玩鞭炮。 所以家长们没怎么留意,直到上午十点,这个年龄最小孩子的妈妈,下楼去找孩子,才发现孩子不在楼下。 这孩子的名字叫向桃,是一个女孩,五岁。她还有一个哥哥叫向明,这兄妹俩是一同失踪的。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失踪男孩,一个名叫吴越,一个叫任小勇。” 说到这里,屏幕上出现这五个孩子的照片,因为西晒,外面的阳光太过刺眼,林晨走到背后的窗户,把窗帘给拉上。 罗锐手里拿着笔,微微眯着眼,指着屏幕开口:“许队,这五个孩子的父母从事的什么职业?” “向柯的爸妈都在食品厂干活,他爸以前是厂子里的经理,但孩子失踪后,他就辞职了。” “食品厂?白康勇的食品厂?” 许成志点头:“是。” “其他孩子的家长呢?” “向明和向桃俩兄妹的父母开的私人诊所,吴越父母是个体户,开的小卖部;任小勇的父母在外省务工,案发当时,父母是在家的。” “这五家人关系怎么样?” “挺好。”许成志道:“我们对他们的背景信息调查过了,没发现有什么矛盾。” 罗锐颔首:“拿地图展开看看,槐南街在县里哪个位置?” 小苗赶紧把地图投影在屏幕上,许成志拿着马克笔,指着丰水县的西南边:“这儿就是槐南街,以前就是一个村子,后来县里扩建,纳入了县城,就改名叫槐南街。 这个街道的背后就是山,前面就是丰水河。 我们当时组织人员搜索,主要是沿着槐山和丰水河这一大片,但整片山都翻完了,也没什么发现。 而且案发当时,正值下雪天,丰水河也是枯水期,如果孩子们不小心掉进河里,我们肯定能找到的,但依旧是一无所获。” 这时,田光汉开口问:“五个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我刚翻了一下许队给的资料,这上面竟然没有目击者?人都说风过留声,雁过留痕,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没错。”许成志回答道:“我们当时的侦查方向,最开始就是从目击者入手的,但是目击者只看到孩子们在楼下玩,并没有人看见他们离开的方向,当时我们只能确定九点钟后,孩子们已经不在街上了。 你们看这里……” 屏幕上呈现出槐南街好几张照片。 “这儿的地理位置就 不是小区形式的,这外面不是路,就是田野,而且后面也有山,就单单一栋联排的楼房建在这儿。 更何况,当时离着一里之外的祠堂搭台唱戏,很多人都去看戏了,所以槐南街当时人很少。 这位……” 田光汉马上道:“我姓田。” “对,就像田警官所怀疑的,我们也考虑过,所以我们认为这五个孩子最有可能就是上山了! 这民房背后就是山,而且路不难走,也有新修的台阶,孩子们当时在街上玩鞭炮,极有可能去山里玩耍。” 蔡晓静问道:“你们有调查过戏班子吗?这戏班子是外地来的,还是本地的?” “外地的!”许成志道:“案子定性为失踪案后,我们详细调查过这个戏班子,而且还派人去外市详细调查过这帮人,但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戏班子一共二十来人,除了唱戏的,还有敲锣、拉二胡的,我们都查过,案发当时,他们有很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孩子们是不可能被他们掳走的,如果真是他们干的,那就是我失责,我这刑警大队长就别当了。” 许成志的意思是,你们的疑问,我们早就调查过,要问就问点实际的,我走过的路,你们还走一遍,那岂不是打我的脸吗? 对于罗锐他们来说,任何疑点都不能放过,什么叫重新梳理,重新梳理就是指出你们错误的调查方向。 罗锐见许成志微微有些动气,沈怀民的脸色也不好看。 “许队,向柯的尸骸是在南郊的工地被挖出来的,麻烦你说说情况。” 一听这话,许成志的怒气顿时收敛,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当时束手无策,把案子定性为失踪,按照这个方向查了五年,可五年过去了,不仅没有查到线索,而且今年三月份,突然挖出一名孩子的尸骸,这就已经是失职了。 你还有脸搁我这耍脾气,说什么不当这个刑警队长了? 你玩呢? 有本事,你现在就脱制服! 罗锐冷着脸,眼睛盯着他,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许成志回避着他的视线,咽下一口唾沫,点头称是。 屏幕上出现埋尸现场的照片,之前说案发现场其实不太准确,向柯到底是不是在这儿遇害的还两说。 “三月四号,工地的北边,因为要打地基,所以挖掘机在施工的时候,突然就挖出人体的骸骨。 因为这具骸骨没有包裹,也没有明显的特征,挖掘机师傅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后来在运土的时候,被旁边的工人发现一颗头颅,这才发现这是人的骸骨。 他们马上报了警,我们赶到时,当时的现场已经被彻底破坏了,而且骸骨也被损坏,都不是完整的。 我们把骸骨收集好后,马上就判定这是孩子的尸骸。 沈局知道这件事后,马上就安排我们采集五名孩子家长的生物样本,连同尸骸的生物样本一起送去市局的物证中心,最后结果就是,这具尸骸和向柯的母亲对比成功!” 闻言,一直没说话的沈怀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时啊,把孩子们家长叫来的时候,大家都懵了,都不确定这尸骸到底是谁的。 送生物样本的时候,孩子们家长跟着一起去的市里,就在物证中心的大厅等着。 我们等了好几天,一直怀着忐忑的心情,但这结果一出来,家长们都崩溃了,谁能想到啊,五年,整整五年,在我们的幻想中,还以为孩子们还活着,就算是被人贩子拐走也好。” 丰水县的民警对此都有很深的感触,一线刑警都见过孩子们的家长,案子一直没破,心里多少都有些愧疚。 但罗锐此时悠悠的一句话,突然把他们的给惊到了,就连沈怀民都坐不住了。 “你们说那具尸骸是向柯的,真的能确定吗?” “什么意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成志。 罗锐轻描淡写的摆摆手:“别激动,我不是怀疑鉴定结果,也不是找麻烦,我只是想问问挖出的那具尸骸,就单单和向柯的母亲做了dnA对比吗?” 此言一出,沈怀民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立即回答道:“我们法医经过详细的鉴定,向柯……这具尸骸是男孩的,而且骨龄在七八岁之间,而且也和向柯母亲做了dnA对比,不会错的!肯定错不了!” “尸骸挖出来时有什么具体的特征吗?当时尸骸所穿的衣物和鞋子符合向柯失踪时的穿着吗?有没有被害人生前所携带的物品?譬如钥匙、手串等等……” 沈怀明 和许成志对视一样,两个人都愣住了,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而且慌的一批。 许成志支支吾吾道:“埋尸现场没有发现衣物,也没有遗留的物品和鞋子,怀疑孩子在被埋的时候,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罗锐摇摇头:“最好还是和他父亲做一次dnA鉴定,一定要翔实的物证,确定这尸骸真的就是向柯,我们才能以此为基准,把案子调查下去,万一要是弄错了,那就麻烦了。” 罗锐说的很含蓄,但大家都听明白了,意思就是说,单单和母亲做了dnA对比,证明了母子关系,但父子关系呢? 要是向柯是他母亲和外人所生呢? 这事儿发生的概率虽少,但不是没有,连三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都有,是不是很狗血? 就算证明向柯母亲犯了错,那这具骸骨就不是向柯了吗? 这也说不准,如果真发生了这狗血事情,那只能从向柯母亲的嘴里撬出真相来。 见县局这帮人心思浮躁,心神恍惚,罗锐叹了一口气,小地方就是这样,做事确实不太严谨。 “最后一个问题,这具尸骸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许成志摇头:“还没确定。” 罗锐看向蔡晓静:“打电话给赵氏父子,叫他们来一趟。” “好的。” “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等确定尸骸的身份后,我们再继续调查。” 罗锐站起身来,沈怀民也赶紧起身:“罗支队,不好意思,我们工作没做到位,耽误你们时间了。” 说完,他瞪了一眼许成志:“你还愣在这儿干嘛,你还不赶紧去把这事儿办了!” “好……好,我马上去。”许成志有些六神无主,这事儿要是真弄错了,那不是笑话,而是真要完蛋了。 自己先前还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是失职,脱了这一身警服,这特么的不是妥妥打脸吗? 我这乌鸦嘴啊,许成志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许队,我们和你一起去,我也正好去槐南街看看地理环境,兴许有所发现,能对案子有所帮助。” 沈怀民咬了咬呀:“罗支队,现在案子还不明晰,这天也黑了,不着急一时半会。让我做一下地主之谊,咱们先吃饭,一会儿孙书记还要来,咱们一块聊聊?” 罗锐摆摆手:“等案子破了再说吧,我们一会儿随便在哪儿吃点就行。” 见他拒绝,沈怀民也不敢再继续邀请。 这会议已经结束了,孙书记还没来,这托大托的也太狠了。 也幸好他没参会,要不自己出的这纰漏,还真被这老狐狸给拿捏住了。 罗锐一行人离开后,沈怀民还待在会议室里,抱着烟灰缸,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终于,孙阳带着秘书姗姗来迟。 他迈进会议室,见里面就坐着沈怀民一个人,当即就拉下了脸:“人呢?不是开会吗?” 沈怀民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心里恨不得骂他娘的,但面上只能恭恭敬敬地道:“孙书记,会议已经开完了,那个罗支队去走访了。” “哦?” 沈怀民瞧他脸色凝重:“他们前脚刚走,许成志领着的。” “没规矩!”孙阳嘀咕了一声:“打虎这事儿,他怎么说?” “没提,就聊了一下案子。” “那就好!老沈,你把他给我盯紧了,案子好好整,其他的事儿不能乱来,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得马上通知我。” 沈怀民点头:“我明白,要是案子和泰和集团牵连上,那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孙阳翻了一个白眼,转身离开。 ———————————— 入夜,晚风清凉。 罗锐一行人走出县局大楼,坐上车子,向槐南街驶去。 这时,从巷子里开出一辆黑色轿车。 丰水县不大,十字交叉、两条主干道,街灯昏黄,路面上川流不息。 轿车里,潘海握着方向盘,向副驾驶室的一个带着大金链的壮汉道:“看清楚了吗?” 壮汉摆弄着手里的相机,点头道:“就那个带头的呗,个子很高,长得像明星,照片我已经拍下来了。” “没错,就是他。”潘海换做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从侧边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递给壮汉。“这里是十万,事成之后,再给你二十万,总共三十万,买这个姓罗的一条腿。” 壮汉打开袋子,拿出十叠现金掂了掂,笑道:“要左腿,还是右腿?或 者第三条腿?” “严肃点,我告诉你,这姓罗的不是省油的灯,你叫下面人留点神,最好是等他落单了再下手,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ok!我做事,你放心,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买卖了。” “行,给你两天时间,我要看见他的腿!”潘海把车停在路边:“你先下车,去安排几个机灵点的人手。” 壮汉点头,打开车门,向车里挥了挥手,他一边往县里最豪华的夜总会走去,一边掏出电话来,拨出一个号码。 “喂,老牛,有活儿干了,帮人卸一条腿,给十万,你接不接?” …… “什么?你嫌少?那我找其他人去了。” …… 第362章 我成了嫌疑人的金主? 槐南街。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昏黄的路灯把一行人的影子投射在宽阔的路面上,而后被过路的车辆碾压,带起一丝微风,留下难闻的尾气。 “罗支队,就是这儿,对面就是五个孩子的家。”许成志指着对面的大楼。 这栋楼就建在街边,楼高七层,一楼经营着商铺,有小卖部、修车铺、早餐店、理发店等等。 而在大楼的后面就是一座山,山势很大,但坡度并不陡峭,巍峨的屹立在眼前。 不同县城中心的道路,这里挨着郊区,路面非常宽广,但鲜有车辆过路。 罗锐转过身,看向后方的斜坡,斜坡下面就是丰水河,和大多城市一样,这条河也是贯穿整个城中心的。 但这里的河段却是黑漆漆的,如果不是借着路灯,完全看见底下的情况。 除此之外,罗锐还注意到除了对面的住宅楼,街道再也没有其他住宅区,街道两侧只有低矮的红砖房,以及居民私下搭建的彩钢房。 许成志继续解释:“槐南村以前的居民,都住在对面楼里,一千多人呢,以前县城扩建的时候,本来说是建一个小区,但村里反对,觉得大家反正是一个村的,还不如直接盖一栋大楼,村里的人住在一起,反正都是邻里街坊,相互可以照顾。 所以呢,就起了这么一栋大楼,这地基啊,几乎占了半条槐南街,懂行的人一瞧,这建筑风格就有点像前苏(月关)的风格。” 罗锐点头:“走吧,咱们去向柯家里看看。” “请跟我来。” 许成志在前领头,一行人穿过马路,走过十米长的过道,便看见大楼外墙上的楼梯。 这楼梯并不是建在楼里的,而是建在墙外面。 罗锐跟着许成志爬上三楼,因为台面的面积较小,站不下那么多人,所以田光汉几个人还杵在楼梯上。 “这就是向柯的家。”许成志说了一声,然后伸手敲门。 许成志来的路上已经通知过这家人,所以他刚准备敲第二下,门就突然被打开了,里面的住户似乎一直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老向,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们休息。”许成志寒暄一句,跟着往屋里一瞧。 好家伙,客厅里的沙发、餐桌、阳台都是人,他定睛一瞧,槐南街有头有脸的都在这儿,这屋里待着三四十号人。 几十双眼睛的视线越过许成志,看向他身后的罗锐。 “你好,我是市局来的刑警,我叫罗锐,负责【1*23案件】的侦破工作。”罗锐忽视掉这些人的眼神,和眼前的男子打起招呼。 “您好,我叫向家俊,请进,请进。” 许成志还愣着,罗锐越过他,迈进屋里,因为屋里的人太多,所以只有蔡晓静和林晨两人跟着进屋。 见到这么多人,罗锐一点也不怵,向坐在沙发中间的向爷点头:“向老爷子,咱们又见面了?” 屋子里的人今天都去过泰和广场,也都看见了罗锐当时是怎么怼的白康勇,知道这个黑脸青年不像之前来的陶队,敢正面和泰和集团硬刚。 于此,屋子里的人都露出好奇的神色,不像上午闹事时的状态。 向爷的脑门挨了一棒子,皮儿都没破,精神头还很足,但他害怕县局追究自己带头闹事,所以特意去医院缠了绷带,此时的模样看着有些滑稽,见罗锐和他打招呼,他也立即站起身。 “罗警官,你厉害啊,今天上午,咱们可是亲眼瞧见,你敢和白康勇这个混蛋作对,真是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呃……” 罗锐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接老年人的马屁:“职责使然,我只是看不惯那些有钱人在咱们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既然我看见了,当然就得管,为人民服务,你说是吧?” 向爷止不住点头:“您这话在理,难得你这么年轻,竟然懂的这些道理,比之前来的那个陶队强多了。” 罗锐挥了挥手,这陶原刚走,就留下了骂名,要是自己破不了案,拍拍屁股走人,是不是也要被这大爷讥讽? 他看向屋里的众人:“咱们先不说这个,你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儿,是专门等着我来?” “那可不是。”向爷回答道:“上午的时候,一听说您是市局来的刑警,咱们都盼着您过来。本来孩子们的家长下午就想去县局找您,我怕这么多人去给你们添麻烦,还是我拦着他们的。” 闻言,罗锐竖起一个大拇指:“还是向爷觉悟高,知进退。” 向爷满脸笑容,有些得意的道:“那是,我以前可是咱们槐南村的村书记。” 见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而且屋子里连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他望向大家,提高嗓门道:“我们这次来,是准备了解一些情况,大家现在都聚在这儿,我们也不好开展工作,要是没事儿的话,大家都散了吧。” 一听要撵人走,向爷马上就急了:“不是,罗警官,我刚还夸您呢,你们来问案子,我们肯定要在场,这屋里都是孩子们的亲戚,谁不是沾亲带故的,我们都可以配合你们调查。” 罗锐沉吟道:“这样,你们先回去,我会派人上门了解情况,大家不用聚在一块,人多嘴杂,你一句,我一句,都给搞乱了,那还怎么查案?你们说是吧?” 向爷想要反驳,但向家俊却开口道:“向叔,你们先回吧,罗警官说的没错,要是大家都在这儿,人家也没法问问题。” “那好吧。”向爷叹了一口气,向众人一挥手:“大家都走,别耽误人家办事。” 说着,一些人离去,但还有七八个人依旧坐着,动也不动。 许成志赶紧向罗锐解释:“罗支队,这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孩子们的父母。” 罗锐颔首,走到门外,向田光汉等人吩咐一声:“你们拿着许队今天给的资料,挨家挨户去查,重点搞清楚04年1月23号这些人当天的不在场证明,一个个问清楚,不要有遗漏。” 楚阳马上开口:“组长,你是怀疑亲属作案?” “五个孩子无声无息的失踪,不能排除被认识的人给带走了,说句难听的,就算是抓五只鸡鸭,还闹得满天飞,更何况是五个孩子,这里面有没有问题,谁说的清楚?” 田光汉答应一声:“行,我们马上就去办。” 蔡晓静和林晨也都拿出了许成志开会时给的资料,再次向孩子们的父母核实当时的细节。 罗锐没有主导问询,而是静静的听着。 时间缓慢过去,一直到深夜十一点,这才问完话,家长们说的内容和当时的笔录完全一致,并没有出入。 五个孩子早上八点下楼,一起玩鞭炮,上午十点过后,向明和向桃的母亲下楼找人,孩子失踪。 也就是说在这两个小时内,五个孩子失踪。 如果孩子们被人掳走,两个小时完全可以把人带出城。 孩子们也很有可能是自行离开,去了某一个地方,然后遭遇歹徒袭击,但这必须建立在那具尸骸就是向柯的。 倘若不是,这个案子到底存不存在凶杀,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实打实能确定的是,这具尸骸和向柯的母亲是亲子关系。 向柯的母亲名叫郭慧兰,也是在泰和广场抱着向柯遗像的女人。蔡晓静正向她问着话。 罗锐坐在一旁,打量着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也就三十出头,身材消瘦,脸色白皙,要说容貌,确实长得比较好看。 蔡晓静问道:“郭女士,你和你丈夫五年前在食品厂工作?” “是,我儿子失踪后,我和我丈夫就辞工了。” “为什么辞工?”蔡晓静望向坐在她身旁的向家俊:“我们了解到,向先生五年前是食品厂的经理,你这一辞工的话,那经济来源不就断了吗?” 向家俊皱着眉,回答说:“说是辞工,其实我是被逼走的。” “哦?” 向家俊看了一眼郭慧兰:“厂长针对我,他觉得我工作没做好,待遇也给我降了,所以我没办法,只能辞职走人。” “行。”蔡晓静看了一眼许成志,后者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她眼里的意思。 罗锐赶紧站起身:“向先生,我们去里屋聊一聊?” 向家俊有些懵:“不能在这儿说吗?” 许成志总算明白了,忙道:“我们想私下里问问你。” “那好吧。”向家俊站起身:“孩子的卧室空着,咱们去里面谈。” 见许成志跟过去了,罗锐又坐回椅子里。 向家俊的家里很大,林晨负责其他家长的问询工作,离得比较远,双方之间听不到彼此的交谈。 蔡晓静见许成志关上了门,然后转过脸来,向郭慧兰问道:“郭女士,我下面的话,你要是能回答就回答,你要是不想回答,也可以不说。” 听见这话,郭慧兰脸色茫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了下头。 蔡晓静咳嗽两声,看了一眼笔记本,道:“你和你丈夫只有向柯这一个孩子?” “呃……”郭慧兰皱着眉。 “我换个说法,你只有向柯这一个孩子?” “我……是的。” “你确定?” “我……我确定。”郭慧兰眼神躲闪,回答的并不干脆。 罗锐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她的微表情就连杨波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自己和蔡晓静。 这里面果然有猫腻。 蔡晓静当即察觉到不对,直言不讳的说:“南郊工地挖出的那具尸骸,和你的生物样本比对成功,确认和你是亲子关系,但县局并没有提取你丈夫的生物样本,所以我们这次来,主要是调查他和这具尸骸的关系,这话你听明白了?” “不……”郭慧兰倏然一惊,瞳孔紧缩:“千万不要!” 她这一喊,就连坐在饭厅的林晨等人都转过了头。 毋庸置疑,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郭慧兰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她望了一眼卧室房门,赶紧低声道:“求求你们,不要提取我老公的生物样本!你们帮忙抓到杀害我孩子的凶手就行了,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 蔡晓静微微摇了一下头。 罗锐身体前倾,紧盯着她的眼睛:“孩子是谁的?” “我……” “你想要找到杀害向柯的凶手,那你就必须告诉我,向柯是谁的孩子?” “我不能说!”郭慧兰咬着牙,双手捂着小腹。 “行啊。”罗锐站起身:“我就去问你老公。” “不要,我求求你!”郭慧兰拉着罗锐的手腕,眼泪汹涌而出,用极低的声音哀求道:“我怀孕了,你不能告诉我丈夫,你不能把我的家给毁了!” 听见这话,罗锐一下子愣住了,转头看向她的小腹。 蔡晓静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话来。 郭晓兰吸了吸鼻子,道:“向柯先是失踪,而后又找到他的尸骨。这事儿已经过去五年了,我和我丈夫都想着,日子要继续过下去啊,所以我们就打算再有一个孩子,我肚子里的胎儿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我……我求求你们,不要去问我丈夫,不要让他知道向柯不是他的孩子。” 罗锐呼出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里,向她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不去采集你丈夫的生物样本,也会帮你保密,但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向柯的来历,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郭晓兰闭着眼,让最后一滴眼泪流下来,然后深呼吸一次。 “我确实不知道向柯是谁的孩子。” “你玩我呢……”罗锐刚想发火,却又听见她讲:“你们去采集白康勇和白先进的生物样本吧。” “你……”罗锐一下子愣住了。 蔡晓静也是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出来,握笔的右手重重的抖了一下,在笔记本上重重画了一笔。 …… …… 凌晨,县城的夜市大排档,热闹非凡。 罗锐一行人围着一张大圆桌,桌面上摆着砂锅粥,以及红烧排骨、花蛤、油焖大虾等炒菜。 许成志一边洗着碗筷,一边道:“这也是夏天,要是在冬天,这儿晚上十点就没人了,这会儿夜市正热闹着呢。 咱们忙了一天,罗支队、蔡队,同志们多吃一点。” 许成志和沈怀民不同,没那么吝啬,刚走访完,他就拉着罗锐等人跑来打牙祭。 罗锐倚在椅子里,单手放在桌面,敲了敲,开口道:“大家说说情况吧。” 见罗锐没理自己,上来就谈工作,他只好正了正脸色:“在知道向柯不是向家俊的孩子后,我详细询问了向家俊,五年前的一月二十三号,孩子们失踪时,他说自己去看戏了,没在家。” “有人证吗?”蔡晓静问道。 许成志摇头:“他说他一个人去的,而且当时戏台下很多人,他说没看见熟人,没人能给他证明。” 罗锐道:“当时演了什么戏,唱的什么曲儿?他能回答上来吗?” “呃……”许成志摸了摸后脑勺:“唱的是昆剧,至于具体唱什么来着,我们当时没调查过,不过罗支队放心,我明天一定把向家俊的不在场证明搞清楚。” “行。”罗锐看向林晨:“你那边有什么收获?” 林晨转了转眼珠,回忆着:“向明和向桃的父母说,两个孩子一般都不会乱跑,除非是遇到熟人,所以他们的父母都觉得孩子肯定是被人拐走的。另外两个孩子的家长也都这么说,他们的笔录和五年前大差不差,没什么疑点。” 蔡晓静沉思道:“现在出现最大的疑点就是向柯很有可能是白康勇父子的孩子……” 她说这话时,还愣了一下,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事。 “一天时间内,父子两人先后对郭慧兰施暴,能不能以强女干案,对这两个人实施抓捕?” 许成志唏嘘一声,摇头道:“过去这么久了,证据早就没了,就单凭郭慧兰的证词,很难撬开白康勇父子的嘴。” 蔡晓静也知道这很难,但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事情的发生。 林晨同样身为女性,刚在车上听见这个事情,她幼小的心灵震惊的无以复加,她咬了咬牙:“太他妈的可恶了,这白氏父子真的是丧尽天良,不能惩治他们,那还要王法吗? 我倒要看看要是dnA对比成功,我看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许成志接话道:“不管是老子,还是儿子,中标的那个肯定说是郭慧兰自愿的,另一个肯定就要告你诽谤了! 这白康勇确实是在我们这儿横行霸道,不说他得罪了多少人,就单单玩女人这事儿,那简直了。” 田光汉眨了眨眼:“许队,你说说看,怎么简直了?” 许成志拿着筷子敲了一下碗口:“这么和你说吧,不过我也是听说的,白康勇玩弄的女性,起码是这个数!” 他放下筷子,伸出双手来。 “一百个?” “你缺乏想象了,一千不止!”许成志叹了一口气,脸色不忿,他真情流露,不像沈怀民把很多事儿都藏在心里,喜行不言语色。 田光汉咽下一口唾沫,其他人也是震惊的不行,似乎觉得这事儿有点吓 人。 罗锐倒算镇定,这种事情他见太多了,只是现在网络不发达,没给曝光,平常人乍一听,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田光汉咂咂嘴:“真的是lsp啊,他忙的过来吗?” “呸!”林晨骂道:“不要脸,仗着自己有钱有势,为非作歹,这些女人到底有多少是被强迫的,肯定存在着犯罪!” 田光汉抹了一把脸:“林警官,你生气归生气,唾沫星别吐我脸上啊。” “你也一样,男人都没有一个好的。” “诶,你说这话可是把组长也给骂了。”田光汉挑挑眉:“组长,林晨骂你呢。” 林晨瞪了他一眼,而后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罗锐,撇撇嘴:“组长,咱们这次真的要打虎啊,这白康勇父子真的是恶贯满盈,手里肯定不干净,实在不行,咱们找经侦过来,好好查一下他,我不信他屁股是干净的。” 罗锐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组长?”林晨又叫了一声。 “哦。”罗锐回过神,微微点头,看向许成志:“这个白先进是不是还关着?” “关着呢,我刚已经给沈局去了电话,把新发现的线索讲给他听了,他正带人去拔这小子的头发呢。” “白康勇那边呢?” 许成志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沈局的意思是先和白先进的dnA做一下对比,不管向柯是他们父子谁的孩子,dnA都能看见结果。” “好,明天一早赵氏父子过来,我们先去看尸骨,看能不能查出死因,之后就去南郊工地的现场。” 许成志点头:“好的,沈局专门吩咐了,这几天我就跟着罗支队,如果有什么需要,您直接告诉我,我给您安排。” “大家吃饭,菜都凉了。”罗锐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排骨咬进嘴里。 见他动了筷子,其他人也开始吃饭。 罗锐吃了一半,放下筷子:“我去上个洗手间。” 许成志想要陪着,他刚起身,却见罗锐已经站在柜台,把账单给付了。 “罗支,我来,我来……” 罗锐手里已经接过老板娘找回的零钱,并向他压压手:“都一样。” “那怎么行!这钱我必须给!”许成志掏出钱包,想要把钱给罗锐,但后者已经往洗手间去了。 田光汉开口道:“许队,你就别和我们组长抢了,他一天的收入可能比你们县局一年的经费都要多。” “啊?”许成志眨眨眼:“田警官说笑了,咱们当警察的哪有这么高的收入。” “嗨,你还别不信。”田光汉觉得帮罗锐吹牛,比自己吃牛还爽。“我这么给你说吧,白康勇是你们丰水县最有钱的人吧?你觉得他的财富有多少?” 许成志坐进椅子里,回答说:“这个我不清楚,起码有十来个亿吧。” “那就对了,起码要五六个白康勇加起来,才能抵得上我们组长有钱。” 闻言,许成志眼神一愣,随后哈哈一笑,觉得这事儿比刚才“白康勇父子齐上阵”还要荒唐,但瞧见其他人面无表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一下子哑然。 “罗……罗支队真这么有钱?” 但没人搭理他,此时,林晨眨眨眼:“嘿,我突然想起一事儿,今天上午,咱们去泰和广场,我还看见红光投资公司送的花篮。” 楚阳眯着眼,拿出平板电脑,调取泰和集团的详细信息,而后,他睁大了眼:“这……这上面写着,丰水县准备盖这栋52层的大厦,红光资本是最大的投资商。” “咱们组长岂不是白康勇的投资方?”林晨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纷纷盯着楚阳手里的平板电脑。 田光汉砸了一下嘴:“好家伙,咱们组长还真是白康勇的金主爸爸!” 第363章 三方对峙,父子齐上阵! 罗锐刚从洗手间出来,外面就站着一个人。 此人身高接近两米,比自己还高一个头,他穿着花衬衫,双手插在牛仔裤里。 “劳驾。” 罗锐搓着手,招呼一声,对方身形庞大,如同一堵墙,如果不让开,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没法过去。 男人面无表情,侧过身去。 罗锐从他身边走过,闻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并斜瞟了对方一眼。 两米的身高,不管在任何场合都显得鹤立鸡群,难免会被其他人留意,但对方并没有恶意,罗锐也不在意,回到餐桌旁。 桌上的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众人起身,驾车离去。 因为罗锐一行人来的太匆忙,所以提前预定了县局对面的宾馆。 八个人,一共五间房,两人一间,罗锐单独住一个屋。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大家忙了一天,早就累了,洗漱后就都已入睡。 罗锐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给谢婉丽拨了一个电话,本以为对方肯定睡下了,但没想到电话马上接通。 “喂,罗总?”对方似乎很讶异能接到他的电话,语气透着小心和疑惑。 “还没睡?” “呃……罗总,这么晚了,您打电话给我,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远在广兴市高档公寓里的谢婉丽,并没有妄想自己这个幕后老板会半夜三更的找自己聊黄天。 罗锐的性格和盘算,她早就摸清楚了,莫立国无非就是他的白手套,他自己在后面掌握大的方向,但具体的事情从不过问。 自从红光资本成立之后,罗锐定了几个大的投资方向,都是有关互联网和智能手机行业。 谢婉丽是从国外回来的,自然明白罗锐的眼光确实独到,这会儿正是从pC转移动互联网的关键时期,随着智能手机的兴起,这是一块很大的蛋糕。 红光资本先后接触了不少人,钱也都投给了好几个创业大佬,几乎是涵盖了游戏、智能手机、手机软件开发等等,譬如这姓马的,吹牛逼很有一套,把莫立国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结合国内外的经济形势,谢婉丽非常明白,红光资本的前途无可限量,如果上面的人不动自己老板,要不了区区几年,她为之服务的这个年轻老板,必将成为这片土地上最有钱的人。 谢婉丽原本是躺在浴缸里,手拿玩具,脸色红润,双眼迷离,微微喘着粗气,但她此刻也不得不玩具扔在一旁,聚精会神的聆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罗锐斜靠在床上,沉吟道:“是这样的,我看了一下公司的投资项目,发现你们在和丰水县的泰和集团接洽,有意向投资?” “丰水县?”谢婉丽琢磨了片刻:“您是说广兴市的泰和集团?” “是。”罗锐并不清楚这个项目,它并没在自己的指定的方向之内。 “这家公司的总部就在咱们广兴市,在省市也有不少楼盘,包含了酒店、物业和运输等行业……”谢婉丽一边想着措辞,一边从浴缸动了动身。 此时,罗锐听见电话那头“哗啦哗啦”的水声。 “这个项目是你主导的?” “不,是莫总……” 谢婉丽赶紧把自己撇清,她听见罗锐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善,急忙改口:“是莫总和我一起商量的,年前的时候,泰和集团因为资金周转困难,所以找到我们,准备以广兴市的几处物业作为抵押,而且这些物业都是高档小区的物业项目,是稳赚的项目,所以我们就答应了。” 罗锐蹙眉问道:“投了多少钱?” “呃……” 谢婉丽稍微想了想,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丰水县准备建的那栋52层的大厦,除了泰和集团从当地银行贷的款,我们算是最大的投资方。 罗总,您放心,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们当时在开会的时候,已经评估了风险,我们知道丰水县建造这栋大厦,也只是面子工程,主要是一个政集工程,而且泰和集团的白总也说过。 他不是为了赚这个钱,而是投报桃李,应付领导。并且这栋大厦落成后,当地银行还会贷款给他一笔不小的资金,原因就在这儿。 另外,我们投资的风险也很小,我们算过账了,即使收不回成本,也有泰和集团在省市的好几处物业作为抵押。 罗总,您那套海边别墅的物业,其中就有泰和集团的百分之三十股份,就这个每年的收益就是一大笔钱。” 罗锐眨了眨眼,自己海边的那套别墅,每年交的物业,他可是很清楚 ,如果真如谢婉丽说的这般,确实是稳赚不赔。 但是,他也清楚了,丰水县准备修建的这个项目,完全是面子工程,劳民伤财的玩意儿。 白康勇根本没打算从中赚钱,而是给人送的一份大礼,他自己作为担保,以物业作为抵押,找红光资本投资,无非就是想骗取银行的贷款。 但即使如此,那他也会赔不少钱,这么玩一手,似乎不太说不通。 除非…… 除非是为了行hui,罗锐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解释的通了。 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而且这里面的资金涉及好多个亿,拿出这么多钱,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 “罗总?”电话那头一直没说话,谢婉丽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嗯,我在。”罗锐回过神来。 “罗总要是对这这个项目不放心,我可以带着企划书来您那里一趟,给您详细说明一下情况?” “你们和泰和集团的合同已经签了,是吧?” 谢婉丽注意到对方的措辞是用的“你们”,心里难免七上八下,但事情已成定局,她也不好否认:“没错,我和莫总都签了字。” “行,那您明天过来一趟吧。” 谢婉丽赶紧道:“好的,明天一早我就去海边别墅……” “不用了,直接来丰水县见我。” “啊?” 谢婉丽吓了一跳,罗锐亲自过问这个项目,她就已经有些狐疑,这会儿听见对方人在丰水县,她立即精神了。 “罗总,我马上过来……” 但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谢婉丽叹了一口气,思绪万千,突然想到罗锐真正的身份其实是一名刑警,而且还是支队长,这下子,她再也坐不住,连忙从浴缸里翻起身,准备连夜赶去丰水县。 “呀……” 但她的脚一不小心踩在玩具上,木棍似的玩具翻滚,把她滑倒在地,人也四仰八叉的栽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而在浴室里刚好竖着一面落地镜,倒影着她的恰如其缝,以及一蓬黝黑水草。 ———————————— 翌日一早。 罗锐一行人起床洗漱后,直接就在对面的县局食堂解决了早餐。 沈怀民顶着一个黑眼圈,端着金属盘子,挨着罗锐坐下。 “罗支队,白先进的生物样本已经提取了,我已经连夜派人去市局的物证中心,今天上午就能拿到结果。” 罗锐咬着包子,嘴里“唔”了一声,吞下食物后,他低声道:“沈局,以你的经验来判断,孩子是不是他的?” 沈怀民叹了一口气,他万没想到,这个案子牵扯来牵扯去,最终还是扯上了白康勇父子。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事儿呢,这个白先进很嚣张,拒不配合,我们是强行拔了他的头发,这小子一直骂娘,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 “强女干的事实总是真的吧?” 沈怀民摇头:“他没承认。” 罗锐眯着眼看他:“是他没承认,还是你没审?” “呃……” 沈怀民被看穿心思,回不上话,只能支吾着:“还是等鉴定结果吧,证据拿到手,任他怎么抵抗也没用。” 这就是典型的退缩,罗锐心里一沉,把包子扔进餐盘里,直起身。 “向柯失踪时八岁,算上这五年,这强女案发生在十三年前,咱们现在手里没凭没据,就只有郭慧兰单方面的证词,能拿这两个人有什么办法? 就算证明孩子是白先进的,或者是白康勇的,那又怎么样?他们大可以辩解,这是郭慧兰自愿的,而且还可以倒打一耙,说郭慧兰勾引他们父子,怎么就没法抵抗了?” “这……” 沈怀民当即被噎住,瞧着罗锐杀人的眼神,他咽下一口唾沫,突然福至心灵。 “不对,如果证明向柯是这两父子其中一人的孩子,那不就说明五年前的失踪案和他们有关系?咱们可以以此为由,查他们啊!” 罗锐一拍桌子,一改先前的脸色:“沈局,这可是你拍的板啊。” 沈怀民突然觉得自己话赶话,竟然被罗锐给套进去了,但身为带头的,他也不能反悔,只好咬了咬牙。 “事到如今,已经证明五年前这个案子不是失踪案,那具尸骸是就是向柯的,这些年,咱们坚守的一条就是命案必破,这个原则不能丢掉。 罗支队, 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了,不管你需要什么,要我们怎么配合,县局一定全力支持,我这就去市里和领导们招呼一声,免得吓着他们。” “行,没问题。”罗锐答应一声,虽然知道他肯定会被骂的狗血淋头,但也没出言阻止。 沈怀民虽然有些小心思,但警察的荣誉和职责没丢,这是好事。 让他放出点风声也挺好,现在是文明社会,而且也是刑事侦查,做什么都要讲证据,不打草惊蛇的做法不可取,常言道,要让狗咬人,首先你得激怒它。 沈怀民不敢怠慢,饭都没吃,急急忙忙的带着秘书奔向食堂门口,刚好遇见跑过来的许成志。 两个人嘀咕了一阵,沈怀民有些不耐烦的指了指罗锐,而后转身离开。 许成志只好来到罗锐跟前:“罗支队,白康勇来了,沈局说让你去接待。” “什么逼人,还让咱们组长去接待?好大的面子!”田光汉在一旁翻了一个白眼。 罗锐摆摆手:“行,让他先等一会儿,我吃完饭就过去。” —————————— 接待室内。 白康勇心神不宁的坐在沙发里,和他一起的还有刚从省城回来的女秘书、以及集团内部的一些心腹。 屋子里就他们几个人,并没有民警陪同,房门也是关着的。 女秘书穿着黑丝,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董事长,刚接到电话,红光资本的谢总已经来了丰水县,是说想要和您见一面。” “这个女人怎么来了?”白康勇眯着眼,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 “不知道,反正来的很急。”秘书回答, “不能让她等,我们这边完事,马上就去见她。” “好的。” “对了,你确定这个姓罗的有这么大的本事?他能把咸临渔业的张军扳倒?” 秘书还没说话,旁边的副董事长,也就是白康勇的结拜义兄,鲁万年回答说:“这事儿是千真万确,老白,这个罗锐真的不简单啊! 几年前,他还是一个警校学生,这一步一步的爬上支队长的位置,你知道他是破了多少大案要案,死在他手上的罪犯两只手都数不完。 这个张军和古志良身价比之我们,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就他们手下那些马仔,几乎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不照样被他干趴下了,这两人坟头上的草都换了好几茬了。 不说这个,就单单罗锐的恩师胡长羽,也是市局的局长,他还和省厅的朱总队、吴厅都有关系,这个人的背景很深。” “难怪他这么嚣张,竟然没把我放在眼里。”白康勇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人不好对付。” “你对付他干啥啊?!”鲁万年急切的劝道:“老白,我告诉你,这个罗锐真不能动,他要是在丰水县出了事儿,起码全海东省的警察都会盯着咱们!” 白康勇看向自己的干哥哥:“老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罗锐油盐不进,也没软肋可以下手,他要是真想对付我们,就我们身上背着的事儿,枪毙两次都是无辜的。 我看,还是叫潘海做好准备,这个罗锐要来真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鲁万年听见这话,脸色有些发白:“现在还不确定市局这帮人怎么想的,你也别多疑,咱们先服服软,看他怎么说。 实在不行,反正有人给我们垫背,让那些长年向我们吃拿卡要的人去对付他,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我们倒霉,他们也得跟着翻船,也好比我们真刀真枪的去和人家干。” “行吧。”白康勇伸出手,撸了撸手腕的衬衫扣子。 也在此时,接待室的门被推开,罗锐一马当先的走进来,身后跟着蔡晓静、林晨和许成志。 白康勇、鲁万年赶紧站起身,面露微笑。 但罗锐瞧都没瞧他们一眼,而是走到窗户前,一把拉开窗帘,开口道:“太黑了,得让阳光透进来,不然这霉味散不出去。” 这话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白康勇的脸立即沉下来,而后用力咳嗽一声。 这时,罗锐转过头来,笑着看向他:“白总啊,你说我刚讲的对不对?” 白康勇一晃脑,强挤出笑来:“罗支队说的没错,不管是屋子,还是田野都需要阳光。” “有道理。”罗锐往前走了两步,面向他:“没有阳光的话,庄稼地都得枯萎,还得被野猪给吃了,野猪这种极具破坏的生物,必须要打倒,就算只有一头野猪冒出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成群结队的下山,破坏田 地,损坏庄稼,你说对吧?” 白康勇回视着罗锐的眼神:“打得完吗?打了一茬,还有一茬。野猪和饲养的家猪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被人养着的,刚开始,猎人会放过你,等你羽翼丰满、长了一身肉,自然就是收割的时候。 罗支队,你我没有任何区别。” 罗锐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不,有区别,因为枪在我手上!” 白康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底却是翻江倒海,毋庸置疑,这个罗锐是要和自己干到底了。 他心里腹诽,到底怎么惹着这个人了?他前脚刚来,马上就针对自己,这完全说不通啊。 白康勇本来残存着希望,服服软,当一个龟孙子得了,只要不惹上麻烦,什么都好,但现在一瞧罗锐的眼神,他便立即明白,恐怕没机会了。 这个罗锐肯定会把自己调查的彻彻底底,就像当初的古志良和张军,用雷霆万钧之势扳倒泰和集团。 “白总,你找到县局来,是为了你儿子的事儿?” 白康勇没回答,但旁边的鲁万年立马殷勤的道:“不,不,罗支队,您误会了,我这大侄子不懂事,给您添了麻烦,怎么处理都行,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赔礼道歉的。 之前,工地的工人把现场给刨了,虽然我们并不知情这个事儿,但工人是我们集团的,所以我们泰和集团决定,向孩子们的家长赔偿一笔损失。 县局呢,我们也想着,出一笔钱改善一下民警的制服、伙食,您放心,这事儿不算行hui啊,走的都是正当渠道。 至于罗支队,您还专门跑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查案,为老百姓伸张正义,也很是辛苦,今儿晚上,我们白总做东,请您吃个便饭,您看怎么样?” 罗锐露齿一笑,心里却在骂娘! 妈的,我的钱! 我投资给你们,到头来,你们拿着我的钱,向我行hui!?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 也幸好,自己不算真的和他们勾结。 罗锐忍着没发火:“吃饭就算了,道歉还有必要的。” 见他松口,鲁万年心下大定,自然认为罗锐已经借坡下驴了。 白康勇也明白服软确实行的通,当即换了一个笑脸:“那行,既然罗支队发话了,我明天……不,今天晚上我就准备,去孩子们的家里慰问。” “用不着,就在这间接待室道歉就行。”罗锐没看他,而是向许成志挥了挥手。 白康勇和鲁万年不明所以,只见片刻后,白先进被两个民警带进了屋里。 这小子一进来,马上就开始骂人:“狗日的,放开我,你们凭什么只抓我,不去抓向爷那一帮人?!我告诉你们,我出去后,马上就找律师起诉你们县局!” 白康勇见着儿子,心里就开始冒火。 “爸……”白先进看见自己老子,以为这事儿能摆平,口气立即轻松起来。 但白康勇知道要服软,他两步上前,一巴掌扇在白先进的脸上。 “说了多少回,咱们是生意人,咱们赚的钱都是要回馈社会的,咱们在丰水县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以百姓为先,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个龟儿子! 老子打死你!” 说着,白康勇反手又是一巴掌抽过去,直接把白先进打懵了。 “爸!你打我干啥?我又没犯罪,我还不是为了你……” “你闭嘴,孽子!” 白康勇骂了一句,看向在旁边看戏的罗锐:“罗支队,我听说按照治安处罚,我儿子要被羁押十天?这我不能我不同意!” “哦?”罗锐眨了眨眼。 “可以的话,请您再多羁押一些时日,不给这小子一点教训,我看他以后还会仗着我的势,去欺负普通人。 罗支队有句话说的好,这小子就是有人生,没人教,我这些年生意太忙了,没把他教好,他妈也老是惯着他,我后悔啊,生出这么一个东西来。” 罗锐摸了摸鼻子,瞧着他的表演,真的觉得太尬了。 不仅是他,就连蔡晓静和林晨都是微微皱眉,对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嗤之以鼻。 就许成志两眼茫然,白康勇以前给他的感受是威严霸气,嚣张跋扈,就算沈怀民、孙书记都要看他脸色,怎么在罗支队跟前,他就像一个耍猴的? 鲁万年也觉得白康勇表演的太过头了,他赶紧咳嗽两声,岔开话题:“罗支队,先进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本性不是很坏,您现在把他带来,请问这是?” “你们不是想道 歉吗?人不到齐,道什么歉?”罗锐向林晨使了一个眼神。 林晨点头回应,走出接待室。 在众人不明所以时,接待室的门被推开,郭慧兰怯生生地迈进了门内。 第364章 动手! 郭慧兰刚一露面,白康勇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倒是他的儿子白先进面不改色,大声叫嚣道:“你们想干什么?把这个臭女人找来,你们以为就能吃定老子了?!” “闭嘴!”白康勇又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一巴掌是实打实使了劲,不同先前,只是表演性质的,而且白康勇脸色铁青,如同吃人的饿狼。 白先进非常了解自己的老子,此时他感觉到在场的气氛压抑,自己家老头儿从未如此动怒,就像一座快要爆炸的火山。 之前,他还不清楚状况,但现在似乎隐约感觉到,这个名叫罗锐的市局刑警,已经向他们两父子举起了屠刀。 白康勇一改先前的态度,冷冷地盯着罗锐:“罗支队,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总,我能干嘛呢?”罗锐摊开两手,语气平静的道:“我来丰水县就办一件事,那就是查案。 五年前,五名孩子失踪,县局一直没找到线索,以为是一起拐卖失踪案,但今年三月份,突然出现一名孩子的尸骨,这尸骨的身份存疑……” “存疑?”白康勇接过话头:“什么叫存疑?县里谁不知道,这孩子叫向柯,向家俊的儿子,县里的电视台和报纸都已经报道过了。” 罗锐冷冷地瞪着他:“你确定向柯就是向家俊的儿子?” “你什么意思?” “这个先暂且不谈!”罗锐把郭慧兰拉到近前,她脸色苍白,身体还有些微微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向白康勇。 知道白康勇一伙人找来县局,罗锐马上就派人把郭慧兰接来,而且已经给她做了思想工作,想要找到她儿子的凶手,想要洗刷她的冤屈,这事儿就得当面对峙。 虽然已经料到这父子俩会撒谎抵抗,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三年,没有实际性的证据,拿他们没有办法,但罗锐必须把事情搞清楚,这件五年前的案子,是否和他们有关。 白康勇双手负后,看了一眼郭慧兰,而后问道:“罗支队,你想怎么样?” “你们不是想道歉吗?这是你刚才说的。”罗锐冷笑一声:“来,低头说对不起。” “你……”白康勇脸色涨红,被逼的说不出话来,他完全没想到,罗锐先前是在给自己下套。 “白总,你贵为泰和集团的董事长,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去你妈的!”白先进脸红脖子粗的骂道:“姓罗的,我告诉你,我管你是什么警察,我出去后马上就找人弄死你,你别给我嚣张!” 蔡晓静走过去,冷眼瞧着他:“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你是不是想袭警?” “我呸……” 白先进想要一口唾沫吐出来,但罗锐把他往后一拉,攥住他的臂膀使劲一拽,把他的脑袋按下来。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老子说的对,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 “放开我,你他妈的放开我!” 罗锐握着他的右手腕,使劲往背后一提,白先进的胳膊肘发出一声脆响。 “疼,疼……”白先进只觉得自己的胳膊断了,还未吐出的唾沫从嘴角流出,样子极其狼狈。 “罗支队,你这样做,你就不怕我告你吗?” “去啊,去告我!”罗锐把白先进推给从门外进来的田光汉和杨波。 “白总,说话要算数,别耽误时间,给向柯的母亲低头道歉!” 白康勇迎着他的视线,恶狠狠地道:“罗支队,你真想和我作对?” “别把话说的这么大,我怎么敢和你作对?你不是这儿的土皇帝吗?你泰和集团这么牛叉,谁都要让着你们,我哪儿敢啊!咱们无非就事论事,把案子查清楚,把事情弄明白。” 罗锐回答完,伸出手招了招:“来,来,道个歉我就敬你三分,别僵着一张脸,大家看见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愣在一旁的鲁万年知道白康勇拉不下脸,他急忙走过去,看向郭慧兰:“郭女士,我给您说一声对不起,我们手下的工人做了错事,不应该刨了你孩子的坟,再说那也是案发现场,这个事情,我们确实做得不对……” 白康勇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也准备认栽,也跟着开口:“小郭,你以前是我的员工,你孩子的事情,我给你赔礼……” 见到他这般说,郭慧兰侧过身,两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眼泪如同决堤般流了下来。 白康勇话未说完,罗锐双眼一睁,扯着嗓子喊道:“是因为这个事吗?” 他这一嗓子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鲁万年倒退了两步,白康勇紧咬着牙关。 罗锐指向他:“白康勇,十三年前的五月三号上午,在你食品厂的办公室内,你把郭慧兰叫进屋,强女干了她! 这之后,你提着裤子跑了,你儿子白先进这个畜生看见了,也学你这个狗日的,继续对郭慧兰施暴。 你们父子俩还他妈的是人吗?!” 终于,罗锐把这句话说出了口,掷地有声,震耳发聩,令人为之侧目。 即使说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已经 知晓这件事,但万没想到,罗锐会把这件事情堂而皇之的讲出口。 只有鲁万年不是知情者,他张大了嘴,这才明白罗锐非要白康勇道歉的原因何在,凭借自己对白氏父子的了解,这事儿他们真能做得出来。 老子玩弄女性不计其数,儿子也是有样学样,威逼妇女就范,事后要么给钱封嘴,要么就是一顿毒打,最让人不耻的就是下药迷晕,这些破事儿都没少干。 就单单白康勇就号称千人斩,更何况白先进这个小混蛋。 见罗锐撕破了他的脸皮,白康勇自知已经没有了退路,就算再这么阿谀奉承下去,罗锐手里攥着的刀,也会砍向自己的脖子。 白康勇咬了咬牙,面上无丝毫愧色,嘴角含笑,露出了蛇蝎般的真面目,他紧盯着罗锐的眼睛。 “罗支队,你说我父子犯了法,那就拿出证据来,要是有真凭实据,你怎么着都行,如果单凭这个女人的胡言乱语,那你就别怪我投诉你! 我白康勇好歹还算丰水县响当当的人物,你平白无故的污蔑我,对我的身份造成了影响,这笔账,我肯定和你算。” “可以,我就等着你这句话。”罗锐耸了耸肩:“丰水县不来一场打黑除恶,你这种人不绳之以法,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行!那我们走着瞧!”白康勇铁青着脸,准备离开。 罗锐拦着他的去路:“等一等!” “罗支队,你还有什么事儿?难道还想把我拘留了?” “你就不想知道,向柯是你父子俩谁的儿子?” “我没那闲心!我再说一句,郭慧兰是自愿的!是她勾引在先,为的是她丈夫能一直担任食品厂的经理,主动来的我办公室!” “你胡说!” 郭慧兰急忙否认,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几乎是嘶声力竭:“我要是说了假话,我不得好死!明明是你强行和我发生关系,而且白先进进门看见我穿衣服,他也侮辱了我!你们俩父子都是畜生,畜生!” 白康勇只是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甩头就走。 鲁万年和他的秘书也小跑离开,知道这件事儿已经闹起来,刀已经架在脖子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郭慧兰的恸哭声。 蔡晓静和林晨不忍,把她扶在椅子里坐下。 郭慧兰能来面对此事,已经很有勇气了,换做别的女人,可能根本不敢面对白康勇。 罗锐轻叹了一口气,望向她:“郭女士,你放心,这个事儿我保证给你解决。” 郭慧兰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罗警官,向柯虽然不是我丈夫的孩子,虽然他的出生是我被强迫……但他也是我儿子啊,我不求别的,我也不求白康勇能伏法,我只希望你们能抓住杀害他的凶手,还有其他四个孩子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求求你们,一定要把这些孩子们找到,我给你们跪下了……” 她说着说着情绪就起来,当即就想给罗锐下跪,但被蔡晓静和林晨稳稳的拽住了。 “我会的。”罗锐郑重的向他点头。 而后,楚阳走进了接待室:“组长,赵法医和赵主任已经到了。” “我知道了。” “还有,市局的物证中心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楚阳把手里的一份资料递给他。 罗锐接过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就连郭慧兰也停止了抽泣。 这么多年过去,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孩子会是谁的?郭慧兰只知道一点,向柯是她生下来的,是她唯一的孩子。 这时听见鉴定结果出来,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时间,大家都注视着罗锐,等着他宣布结果。 罗锐翻到最后一页,看见那上面的数据后,他抬起头来,回答道:“向柯是白康勇的……” 后面这段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因为白康勇就是一个畜生,不配为人父。 ———————————— 赵氏父子前脚刚来,两人还没歇口气,便直奔县局的法医实验室。 因为挖出的是尸骸,省略了解剖的步骤,所以向柯的骸骨存放在实验室里。 此时,不锈钢的台面上摆放着零碎的骸骨,骨骼上还残留着褐色的泥土。 每段骸骨还有细绳绑着蓝色的数字标签,以便存放后再拿出,不用费时间拼凑。 赵春来戴着蓝色的乳胶手套,把每段骸骨的位置摆放好,赵明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开口道:“县局的法医对骨龄的判断后,推测死者生前的年龄为八岁。” 赵春来瞥了他一眼:“什么八岁?尽是乱写,如果精确一点的话,生长年龄是在110月到115个月之间,这还要算上死者在娘胎里发育的时间段,前后不超过五个月。” 赵明对自家老头儿的苛求不以为意,继续道:“骸骨有十三处损伤,而且都是重器造成的划痕,判断为施工工人在挖掘时,对骸骨造成了严重的破坏。” “这帮杀千刀的,敢这么破坏尸骨,这不是给我们当法医的上强度吗?非得让罗锐给 他们定一个侮辱尸体罪。”赵春来骂骂咧咧,一边拿着放大镜,一寸一寸地在骸骨上观察。 他问道:“还有哪些信息?” 赵明翻了一页,而后皱眉:“没有。” “死亡原因呢?” “只写了几个排除,舌骨未见骨折,排除机械性致死;骨骼未见损伤,排除殴打致死和刀刃刺死等等……” “有没有做毒理分析?” 赵明回答道:“土壤和头发已经取样了,并没在土壤里发现毒物的化学分子。” 如果生前是被毒死,虽然只剩下尸骸,内脏器官早已消失,但尸液和头发都能检测出有毒物质。 赵春来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酸痛的后腰。 这时,一把凳子搁在了他的身后,自己儿子自己清楚,从来没这么孝敬过。 他转头一瞧,嘴里冷哼一声:“罗支队,别来无恙啊。” 罗锐嘿嘿一笑:“赵叔,还麻烦您来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你可别……” 赵春来放下放大镜,直起腰来:“你要是真觉得麻烦我了,就赶紧把这个案子破了,让我早点回去,对了,那帮破坏尸体的混蛋,别忘了给他们定个罪,明知犯法还敢这么搞,这岂不是打你的脸吗?” “怎么会打我的脸呢?这也不是我的地盘。”罗锐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明白老赵腹黑,嘴毒。 罗锐转头看向赵明:“赵主任,多日未见,你这黑眼圈还不见好?” 赵明咧嘴笑了笑,还未出声,赵春来撇撇嘴:“还不是杜峰这小子办事不力,他是找证据破案,没有实证,他就不敢抓人。你是找线索破案,而后给出证据方向,完善结案卷宗,咱们直接做好证据材料就行。 你不知道,帮杜队这伙人破案,要费多少事儿?这小子酒都不知道请我喝一回。 还有这混小子,没日没夜的帮他忙,我看迟早得把身体熬垮。” 赵明叹了一口气:“杜队的做法没错,他重实证,稳扎稳打的办案,不会出现任何纰漏,检察那边也无话可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赵春来撇撇嘴:“罗锐,你听听,他的意思是说你办案太夸张了,步子迈太大了。我看这赵主任不知好歹,不知道什么叫做事半功倍,雷厉风行。”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得了吧,我看你脑子昏头了,把易春林叫进来,别搁这打扰我。” 赵明轻轻摇了摇头,走出了实验室。 随即,罗锐看向闷闷不乐的赵春来,语气讨好的道:“赵叔,您也看了好一会儿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发现个屁?”赵春来没好气的道:“我能给你十个排除,你想不想听一听?” 罗锐皱着眉:“法医的报告我看过,排除了好几种死因,但您现在能不能给我一个比较接近事实的死因?” “不能!”赵春来一口拒绝。 “诶,您刚还说步子要迈大一点。” “我特么是教训儿子,不让他累着了,办案不讲实证,像你一样满嘴跑火车?只靠臆想办案? 我告诉你啊,海江分局做的案子,近一年,检方没有一起案子要求补充侦查的,这就是实力。 赶紧走,别在我身边晃悠,有结果,我自然会告诉你!” 闻言,罗锐翻了一个白眼,这老爷子一点儿都没变,脾气硬的跟石头一样。 罗锐出了实验室,来到县局后院,场坝里堆着从埋尸现场运回来的泥土,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矗立在眼前。 整整五大卡车的土都在这儿了,整个院子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为了不被雨水淋着,院子上方还拉起了防雨布。 “工程蛮大啊。”罗锐叹气道。 赵明回过头,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不是工程大不大的问题。” “怎么?” “这事儿做的太粗糙了,这些泥土的范围都没有细分,埋尸现场方圆两米的泥土在哪儿?两米之外、五米之内的泥土是哪些?这根本就没区分,就这么堆在一起,没有一个侧重的位置,就算筛出什么东西来,也不能确定这个东西原本所处的位置。 比如说,咱们找到一个钥匙扣,你能告诉我钥匙原本在埋尸现场的哪个位置吗? 它是不是属于被害者的?或是被其他人丢弃的?这个能弄的明白吗?” “你说得没错。”罗锐也赞同他的话,要说这个时候小地方的民警,办案的细节程度,确实让人头痛。 要在早几年的命案现场,不管你什么警种,都是随意出入案发现场,技术警员对现场的可疑指纹进行采集,费时费力的调查后,好家伙,发现这来路不明的指纹竟然是自己人不小心留下的。 “先叫人筛吧,能筛出东西来再说。”罗锐没时间去问责,沈怀明和许成志犯的错还不止这个,要不是自己留神,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向柯的真实身份。 “咱们去埋尸现场看看?” “行,这就去。”赵明回答的很干脆,对于筛选的工作很抵触,就像一个出差回来的丈夫,见媳妇儿 把自己家搞得一团糟,还不如去住一晚酒店。 ———————— 南郊工地,西北角的埋尸现场被重新拉起了警戒线,并且还用建筑工地的蓝色围档围了一圈,避免其他人闯入。 因为现场已经遭到破坏,县局怕再有人干出这种事情,所以指派了辖区派出所的两个民警在这儿轮班看守。 此时,太阳西斜,已经是下午时分。 罗锐一行人从围挡开的小门进去,便看见一个大泥坑出现在眼前。 泥坑深约两米,范围是方圆二十米。 三月份发现尸体,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时值夏季,期间下过雨,所以泥坑中还有很深的积水,泥坑的周遭还散落着黄色的纸钱。 见此,原本提着金属勘察箱的赵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旁的田光汉开口道:“这是什么鬼现场啊,被破坏成这样了,啥都看不出来。难怪向爷那帮人找白康勇闹事,这真的是在阻挠警方办案!” 林晨拿出平板电脑,调出县局当时拍的照片。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西北角,就那……”她往泥坑最里面指了指,那儿插着一杆红色的旗帜。 “没动工之前是一片荒地,因为现场被破坏,所以县采集的数据都是根据现场工人的笔录估算的,无法实证。譬如说埋尸的深浅,大概是一到两米之间,具体是多深无法判断。 另外,尸体呈现的姿势,也是无从查找,到底是仰卧、或是身体和脸部朝下,都没法判断。” 田光汉问道:“也就是说,咱们没办法根据埋尸深浅来判断凶手当时的状态?” 挖坑的深浅程度,可以推测凶手的体力和年龄,要是能往下挖两米深,你说凶手是老幼、体弱力气小?鬼都不信。 但如果只是浅埋,那又是另外一个说法。 “是这样的。”林晨吐出一口气,翻着屏幕上的照片,但照片内容无非都是被破坏的现场。 譬如这堆泥土里是被害者的头颅,另一堆泥土里却是被害者的大腿骨,本来是完整的尸骸,却被破坏的七零八落,毫无调查的价值。 没亲眼来看过现场,并不了解这件事儿的严重性,罗锐此时真想大骂一声,这该死的白康勇父子。 赵明耸了耸肩:“得了,没什么好看的,我还是回去筛土吧,我看这事儿比看现场还靠谱。” 赵明根本没打算往里面走走看,而是直接转身离去。 罗锐没管他,而是把视线放在西北角的方向,指着后面那座山:“这山是不是连着槐南街那座山?” 林晨回答道:“是连在一起的。” “凶手为什么会把尸体埋在这儿?难道就因为这是郊区?这里以前是平地吧?要不然,泰和集团也不会买下这块地,建造住宅区,我是凶手的话,为何不直接埋在山里?” “对哦,如果埋在山里的话,可能这孩子的尸体到现在也不会被人发现。”田光汉皱眉道:“那岂不是这案子和白康勇父子没有关系?他们不可能会把尸体埋在自家工地,让警方查到他们身上来。” 林晨怼道:“谁说这案子是白康勇干的?” “不是,今天在接待室里,那么剑拔弩张……” “这就是两个案子,白康勇肯定没干好事儿,要查他也不是用这个案子为起点,现在我们只知道向柯是他的孩子,只有这个线索能关联到他。” 田光汉转念一想:“照这么说的,凶手最有可能就是白先进这个混蛋,老爸有了私生子,他怕向柯长大后和他争夺家产。组长,咱们要不要提审一下这小子,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实情来?” “可以,咱们分为三组,老田和杨波去提审白先进,蔡队和林晨等人去淮南街走访,问清楚五年前、五个孩子的身高和穿着,向柯被埋在这里,衣服和鞋子都被扒掉了,凶手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永辉,跟我进山,咱俩去山里走一遭。” “是!”众人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罗锐从围挡走出来后,带着方永辉从一旁的小路进山。 等着蔡晓静等人驾车离去后,街边的一台灰扑扑的吉普车打开了车门,四个人下车后,直奔罗锐进山的方向…… 第365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泰和集团办公楼。 天边乌云翻卷,电闪雷鸣,丰水县似乎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 白康勇站在窗边看着狂风把行道树吹得动东摇西摆,他此时的心情也是如此,忐忑不已。 办公室内,坐着泰和集团的核心骨干,二十年几前,白康勇创业之初,这些人都跟着自己了,可以说每个人的屁股都不干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他出事儿,没有一个能跑得掉。 见大家都沉默着,坐在沙发里的鲁万年忧心忡忡的开口:“老白……” “工作时称职务!”白康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鲁万年脸色一僵,只好道:“董事长,我觉得咱们还是拿出一笔钱去活动活动,通过上面的人向这个罗锐施压,我就不信他就一个区区的支队长,还没人能压得住他?!” “不用那么麻烦,我觉得直接找人去干他娘的,我们不方便下手的话,就从外面请人,我就不信他再厉害,还能比枪快!子弹打过去,他能躲的了?” 说话的是泰和集团的老三,也就是白康勇的堂弟,名叫白展飞,这人光头、脖子上戴着大金链,他人坐在沙发里,双腿叉开,眼神凶狠。 坐在他旁边的张茹忙点头:“老三说的对,康勇,咱们就在这儿干坐着也不是一个办法。老鲁说找人向罗锐施压,咱们能找谁呢?无非就是县里的人,这帮人吃拿卡要跟一帮蛀虫一般,听见我们出事儿,他们早就躲起来了!” 张茹说这话时,还轻轻瞥了一眼站在门边的潘海,见对方微微点头,她便明白对付罗锐的事儿已经在办了。 当即,她耸了耸肩,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慵懒地靠在沙发里。 挨着她坐的白展飞看见她胸前一阵抖动,并且还从肩膀里看见若隐若现的黑色肩带,他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张茹瞧见他的眼神,还故意把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一片白花花。 她这个小动作被鲁万年看的一清二楚,不过他可没闲心管这事儿。 这娘们和白康勇玩的一样花,在外面养小宠物,一年能用掉一大包钢丝球。 这事儿除了白康勇,泰和集团上上下下谁都听说过,张茹为了行事方便,专门在县里的高档酒店开了一间房。 这娘们爱好扮演女王,戴着黑手套,穿着皮衣,挥舞长鞭,而且是真打。 鲁万年轻咳一声:“董事长,我还是认为咱们不要和他正面冲突,我去县里活动活动,他们这些人之中肯定有认识省厅和省市的大佬,花点钱,把这个罗锐调走,咱们就万事太平。 要是真刀真枪的干,赢了不说,如果输了我们就全完了,这么多年积累的资产可真的白送了。” 白康勇没吱声,抽完一支烟后,他转过脸来,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熄。 “我赞成老鲁的意见,去花钱活动,如果对方狮子大口,就继续塞!现在是法治社会,以前的那一套行不通。” 白展飞皱眉:“哥,人咱们有,家伙什咱们也有!咱们真不怕他,就跟他干! 这次要是低头,那下次再从省市来个什么人,还不是照样欺负我们? 再说了,大伯以前那么威风,神枪手来着,我跟他学了好几年,我藏着一支狙,直接干掉这个罗锐,然后坐飞机出去,我看他们怎么抓我!?” “胡闹!” 白康勇恶狠狠地瞪着他:“白展飞,我警告你,你给我放规矩一些,我儿子就是被你带坏的,遇上事儿只知道舞刀弄枪,看谁不顺眼就和人家拼,我给你们擦了多少次屁股?” 白康勇的视线在屋内扫视一圈,用手点着众人:“我再和你们说一遍,敌不动我不动,谁要是不听话,私下去对付市里来的刑警,就别怪我不客气! 现在不是以前,以前我们什么都没有,但现在呢,你们哪个不是住着豪宅,开着豪车? 老鲁的一双儿女在国外,要花钱吧? 你白展飞好几个女朋友,每个人都送了一套房,连人家妈都被你拿下了,这要钱吧? 还有你,张茹,你别瞪我,你穿金戴银,一件衣服都是好几万,你在外面干的那些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们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壁虎还知道断尾,要是咱们把身家性命全赌上去,只有一个字,死!” 见他妥协,鲁万年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还是自己老成持重,不走钢丝绳。 但白展飞却是撇了撇嘴,他虽然没反驳,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张茹冷笑一声,开口道:“那就按 照你的法子去办呗,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咱们集团账户上可没多少钱了。 泰和大厦下个月就要动工,银行的贷款,这个吃点,那个人咬一口,没剩几个钱了,要是红光资本的资金还没到位,我看咱们几个自己去工地干活算了。” 白康勇叹息一声:“我知道了,红光资本的谢总来了,我一会儿去见她。” “行,累了一天了,我先去休息了。对了,先进的事儿,你上点心,早点把他弄出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白康勇瞥了她一眼,心烦的挥了挥手。 “大哥,我也走了。”白展飞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如果你的办法行不通,需要我的话,我肯定为咱们泰和集团粉身碎骨,一定给你撑着!” “撑个屁!赶紧滚!” 白展飞耸了耸肩,跟着张茹的后脚跟出了办公室。 片刻之后,楼下林荫道下的红色奔驰车里。 张茹坐在轿车的后座,点燃一支女士细烟,中间的扶手升起一个不锈钢的烟灰缸。 随后,潘海看了看四周,见大楼门口没人注意到自己,他急忙打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潘海回过头,低声道:“嫂子,妥了,一个小时前,我找的人刚打来了电话,说罗锐进了山,估计这会儿已经动手了。” “他一个人?” “不,还有他一个下属。” 张茹微微眯着眼,眉头紧蹙,没有吱声。 潘海想了想,道:“嫂子,咱们背着董事长这么干,要是真出了事儿,不说县里的警察,就说整个海东省的警察估计都会盯上我们,这个罗锐的资料我们都查过,来头不小啊。” 张茹深吸了一口烟:“你说的有道理,这事儿不能这么干!” 闻言,潘海赶紧掏出了手机:“那我打电话过去,叫他们立刻停手?” 张茹摇头,看向前方,从大门口出来的白展飞正向自己的宝马车走去。 “开车!”张茹吩咐道。 潘海赶紧放下手机,移身到驾驶座,钥匙就插在车上的。 他启动汽车,往前开出几十米,而后在白展飞的视线下,把车停在了路边。 张茹屈身打开车门,而后,浑圆的屁股又往后挪了挪。 白展飞认识她的车,手里拿着钥匙,一直站着没动,明白张茹的意思后,他坐进了车里,把车门关上。 “怎么了?嫂子?”白展飞问了一句,又看了看前排的潘海。 张茹把烟头插进烟灰缸里,开口道:“我已经找人去断了罗锐的腿。” 听见这话,白展飞挑了挑眉,觉得这事儿办的漂亮,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还是嫂子牛,是干大事的,比我哥强不少。” 张茹眉眼深重:“这不够,断了他的腿这事儿平不了!” “你的意思是?” “做掉他!”张茹抹了一下脖子。 白展飞眨了眨眼,并没觉得多慌乱,而是小心道:“这事儿得告诉我哥吧?” “这事儿他妈的怎么能公开呢?咱们私下杀了他,找个地方把尸体埋了!” 握着方向盘的潘海被吓了一大跳,他还以为张茹是要及时松手,却没想到她胆子大的吓人,杀人没啥说的,这事儿又不是没干过,但对方的身份着实很特殊。 先前,白康勇已经提醒过了,姓罗的要是死了,泰和集团这条船都有可能被风浪吹翻。 白展飞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而后露出笑来:“嫂子,背着我哥干这事儿,我可没什么好处,还有可能被他骂一顿。” “怎么没好处呢?”张茹笑了笑,侧身而去,往前顶了顶:“嫂子就不是好处吗?你不帮嫂子,嫂子可是会难过的。” “咳咳……”白展飞的屁股在座椅里扭了扭,警惕地看向前面的潘海,但后者像是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 张茹脸色一变:“展飞,找两个人,带枪,去南郊工地的后山。 事先不要通知我们委托的那帮人,咱们这两个人尾随过去,等他们先下手,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罗锐,把这事儿栽赃给掮客找的那四个人。这样一来,万无一失。” 白展飞不是傻子,他在白康勇面前喊打喊杀,无非就是好吃懒做惯了,做做样子,显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 要说杀人,对于他来说没多大的事儿,找手下人去办就行,完事后给一笔钱,买一张机票,直接把人送出去,但罗锐的身份,确实 让人有些心慌。 见他在犹豫,张茹的青葱玉手往他那儿一抓。 白展飞的身体一下坐直,直肠末端一紧,一提。 “咳咳……嫂子,我马上打电话,这就办。” “事不宜迟,我快等不及了,你得快点。”张茹痴痴一笑,眨了眨亮晶晶的双眼。 白展飞几乎是颤抖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吩咐人立即去南郊工地的后山,并且还托人买了明天一早的机票,得手之后,送自己手下的两个人马上离开。 电话刚一放下,他的呼吸立即粗壮起来。 张茹的灵巧的手动的越来越频繁,并向前面痴痴喊了一声:“海,你也过来一起……” —————————— 夜越来越黑。 天边乌云密布,狂风四作,但雨迟迟下不来。 白康勇从办公椅里站起身,走到窗户前,向外面吐了一口痰,而后因为风太大,一口痰被反吹到他的衬衫上。 “妈的!”他骂了一句,并把窗户关起来。 这时,他才注意到林荫道下面停着的红色奔驰车。 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为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而后鲁万年推开门,开口道:“董事长,谢总来了。” 白康勇赶紧用纸巾擦了擦衣服,随后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谢婉丽踩着红色高跟鞋,提着公文包,带着秘书走进屋内。 白康勇脸上堆笑,立即迎上前去。 “谢总,欢迎欢迎,前天的开工仪式就想请您来的,可是您没时间。” 谢婉丽皮笑肉不笑,只是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回答说:“事务繁忙,确实没空。” 不用白康勇吩咐,女秘书已经端了两杯咖啡过来。 “谢总,咱们坐下谈。” 谢婉丽点头,坐进沙发,双膝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 白康勇笑了笑:“谢总啊,我们也正好想找您,你看咱们合同都签了一个多月了,这资金都还没到位,眼看大厦马上就要动工,您看这笔款子……” 谢婉丽马上抬起手来:“白总,我也是为这个事儿来的,这个合作啊,我们准备违约。” “什么?!”白康勇站起身,眼都瞪直了:“你是开玩笑吧?” 站在一边的鲁万年也被惊到了,脸色木然,要是红光资本撤资,这么短的时间从哪儿找一个冤大头去? 谢婉丽似笑非笑:“我没开玩笑,你也没听错。” 白康勇还愣着,但鲁万年已经反应过来:“谢总,你们要是违约,你知道这违约金是多少吧?” 谢婉丽摊开两只手:“按照投资资金的双倍支付,也就是十个亿?” “这不是一个小数啊,白纸黑字签过合同,盖了章。”鲁万年咽下一口唾沫,似乎在为对方着急:“谢总啊,咱们合作这个项目,双方已经沟通了无数遍,你们根本没有丝毫风险,省市的百分之三十的物业作为抵押,五年的盈利就能让你们回本,而且未来的房地产都是大有可观,这个你们应该比我们清楚啊!” 谢婉丽毫不在乎,语气淡然:“是,我们评估了所有风险,对于我们红光来说,稳赚不赔,但是呢,这个生意确实没法和你们做。” “那赔钱吧。”白康勇脸色冷然,一改先前的热乎劲:“咱们按照合同来。” “白总,这笔违约金我们不打算给。” “什么?”白康勇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和鲁万年对视一眼,彼此都被震惊到了,这简直比自己当年搞死竞争对手还无耻。 他死死地盯着谢婉丽:“谢总,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就算打官司,你们该赔还是得赔!” “那就打官司吧。”谢婉丽和带来的秘书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无所谓,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官司缠身。 “不是……”鲁万年赶紧问道:“谢总,我想想问你,这事儿莫总知道吗?撤资这事儿你们公司开会决定好的?” “这就不方便和你透露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如果真走到法庭这一步,你们小心一些。” “你什么意思?”白康勇拦住她的去路,因为这话他听着太耳熟了,似乎前两天有人这么警告过他。 谢婉丽并没有被他吓倒:“据我们了解,你们泰和集团借着投资开发泰和广场,存在着利益输送,这就是合同中止的原因。 如果咱们真上了法庭,我们会把这事儿透露给纪委和经侦支队!红光的投资都是太阳底下能见光的,绝不会做出助纣为虐,帮着被投资公 司操弄权钱交易等腌臜事儿!” “你……”白康勇双眼怒睁,气得指着她的鼻子,他想要发火,但咬牙忍了下来。 “谢总,你到底从哪里听来这事儿?我告诉你,这事儿绝对没有,我们泰和集团都是堂堂正正的做生意,每一笔账、每一笔资金都是有据可查的! 你要是污蔑我和我的集团公司,我绝对不放过你们!” 能自己耍玩具、不靠男人的谢婉丽根本没带怕的,再说自己的靠山,比你白康勇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她直接怼了回去:“我在省市等着你们的起诉书,有本事,咱们法庭上见吧。” 谢婉丽绕过他,带着秘书往门口走去。 “你妈的臭婆娘!”白康勇被气的已经失去了风度,叉着腰直接破开大骂起来。 “诶,事情没搞清楚,你骂人有什么用?”鲁万年瞟了他一眼,赶紧向门口小跑去:“谢总,谢总,我送送你。” 谢婉丽没有回头,乘坐电梯下楼。 刚到楼下,鲁万年从消防楼梯跑了下来,拦住她的去路。 “谢总,您先等一等。” 谢婉丽停住脚步,冷冷地直视着他:“鲁总,还有事儿吗?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谈了。” 鲁万年低头讨好道:“我们董事长的脾气太臭了,但他为了这个项目也很着急,他言辞不对,我给您道一个歉。” “用不着!” “谢总,这个合作是我牵的头,我们俩也是老朋友了。”鲁万年打着感情牌:“您给我一句实话,红光撤资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对不起,请让开。”谢婉丽没搭理,而是直接绕过他,往门外走去。 鲁万年望着她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死八婆。” 而后,他等不及乘坐电梯,又是连忙的爬上楼,来到白康勇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已经乱的不成样子,茶几的咖啡连杯子都泼洒在了地上,茶几的玻璃也是龟裂开,办公桌上的摆件电脑也被破坏了。 女秘书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脸上红肿,明显是挨了好几巴掌。 白康勇怒不可遏,站在窗户边,拿着手机,不停地拨打电话。 “你出去!”鲁万年向秘书低声道,而后转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踱步来到白康勇的身后。 “孙兄……是我啊,您歇着了?”白康勇尽量压低嗓门,不表露出心慌的语气来。“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就您接通了,您还是念着旧情。 是这样的,我是想问问,最近有什么风声吗?” —— “不是,泰和广场肯定得建,合同都签好了,再说,这是咱们这儿的地标建筑,大家都靠着这栋大厦进一步,我肯定尽心竭力。” —— “红光资本撤资?我没收到消息?您放心,这是传言,如果这是真的,我不会不知道,就算是他们有这个胆子,违约金就十个亿,这钱也够我们把大厦建起来,绝对不耽误您升……” —— “您确定?”白康勇脸色一变:“红光的老板不是莫总、莫立国吗?” 但对方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挂了电话,最后一句话萦绕在白康勇的耳朵里。 “事已至此,别再打电话了,好自为之吧。” 白康勇无力的垂下手来,就连肩膀都垮掉了。 鲁万年见到他的模样,提心吊胆的问道:“董事长,姓孙的怎么说?” 白康勇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双眼无神地道:“红光资本的幕后老板,你知道是谁吗?” “谁?”鲁万年皱眉问道:“难道不是莫立国?” “是罗锐!” “他?!”鲁万年被吓了一跳:“他不是警察吗他?怎么会……” 白康勇咬了咬牙:“我现在总算明白了,这罗锐为什么想要搞倒我,他是要抽我的皮,喝我的血,老鲁啊,他这么一搞,咱们大厦建不起来,姓孙的那帮人已经在和我们做切割,咱们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啊。 咱们要是被抓,集团一倒,指不定公司还会被红光给收购了。 罗锐是既要打黑除恶,还要吃掉我们辛苦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江山。 这个人好黑啊!” 听见这话,鲁万年只觉得手脚冰凉:“董事长,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如果是当年的我,肯定选择和他火并,但就怕一步错,步步错……” 鲁万年摇头:“如果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建议断尾求生,但现在这个情况,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毕竟我们身上的案底一查出来,大家没有好下场,我去把展飞叫来,咱们把水搅浑!” “去吧。”白康勇叹了一口气:“他就在楼下的奔驰车里,把潘海、张茹都叫来。” 鲁万年吃了一惊,咂咂嘴,没再说什么。 他走出办公室,并没有选择下楼,这事儿还是不要让人难堪比较好,他选择了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对方气喘吁吁的接了电话。 “赶紧上楼,董事长找你们。”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楼下的奔驰车里,白展飞意犹未尽,根本没琢磨这话的意思,他提起裤子,打开车门就往大楼走去。 潘海也急忙跟上,并且理了理脖颈上的领导。 张茹慢了一拍,她需要重新画一下口红,梳理一下头发。 对着汽车里的后视镜,觉得看不出什么异样后,她跳下车,扭着臀儿,走进大楼,乘坐电梯。 原本打算迟上一会儿,不然不好解释,但又一想,反正自己老公早就知道自己的风流事儿,所以没怎么在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随后,她看见白康勇坐在办公椅里,冷冷地盯着站在一旁的白展飞和潘海。 “老公……”张茹刚叫出声,瞬间就愣住了。 只见白康勇从办公桌下面抬起手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枪口对准着潘海。 潘海咽下一口吐沫,动也不敢动。 而后,枪口快速地移到白展飞的身上。 白展飞吓的脸色苍白,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哥,您是我亲哥啊,您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弟弟哪里做得不对,弟弟改!” 白康勇冷笑一声:“你还有机会吗?给老子戴绿帽子,在老子眼皮底下乱搞,你当我不知道?” 白展飞刚要跪下求饶,突然觉得这话不对,而后抬眼一看,白康勇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划破大楼的宁静,张茹随即倒地,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366章 要我的命?还是要我的腿? 山里。 乌云压顶,狂风四作,树枝乱颤。 方永辉手里攥着一根树枝,在前方小心翼翼地探路。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四周漆黑一片,好在他和罗锐随身携带了手电筒,这才有办法往前继续行进。 从南郊工地进山,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山脊的中脉,也就是中间地带。 丰水县的地势西南高,东北低,山脉沿着西南方向成一个弧形,山不高,但是山势庞大,像是一尊弓背的睡佛。 “罗大,咱们得赶紧出去,快要下大雨了。” “你说什么?”罗锐手里也握着一根折断的树枝,当做登山杖使用。 此时因为狂风呼啸,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他没有听清方永辉的言语。 方永辉立在原地,等着罗锐走近后,又大声道:“罗大,我说咱们得快点走,要下雨了!” “行,那加快点脚步,尽量沿着地势平坦的地方走。” “好的!”方永辉把手电筒指向前方,缓了两步,挨着罗锐并排往前行。 “罗大,您是倾向于五年前的五个孩子进这座山了?” 罗锐点头:“很有可能。” “当初沈局和许队他们组织了好几千人进山搜索,几乎是把整座山都跑遍了,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这几千人之中有多少是民警,有多少是老百姓自发组织的搜寻队?如果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故意误导警方调查,就算再是声势浩大的搜索队,也不一定能发现线索。” 闻言,方永辉马上便道:“罗大,您还是怀疑白康勇?我听说,当时组建搜索队的时候,白康勇出了很大的力,又是提供人员,又是提供了物资,而且还亲自带人上山。 那有没有可能就是他暗中搞的鬼?” 罗锐沉吟道:“不一定,这个案子的线索很少,而且埋尸地也遭到了破坏,我们不能单纯的认为白康勇涉案了。” “我看就是他!”方永辉肯定的道:“故意破坏埋尸现场,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这事儿其实很矛盾,如果白康勇真的和这个案子有关,那怎么解释尸体会在他的工地里挖出来?而且还报了警? 要真是他干的,向柯的尸骸不可能重见天日。 白康勇和这个案子唯一的联系,就是和向柯的血缘关系。 罗锐也想过,向柯的死亡连同其他孩子的失踪,会不会是和白康勇的亲属有关? 比如说白先进?或者是白康勇的老婆张茹? 有钱人的私生子这事儿,确实容易遭到原配家庭的敌视和迫害。 但这个疑问,罗锐马上就打消掉了。 原因有两点,第一,郭慧兰遭到白康勇父子欺辱,怀孕这事儿,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就连她丈夫向家俊也一直被蒙在鼓里,罗锐他们知道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就已经对向家俊求证过,他没有撒谎的痕迹,的确是毫不知情,也就排除了他作案的嫌疑。 其次,经过那件事后,郭慧兰并没有再遭受白康勇父子的欺辱,她就像被玩过一次的玩具,所以她也没有向对方告知向柯的存在,更没有以此为由,讨要钱财。 如此一来,也就排除了白康勇父子作案的可能。 罗锐把自己的推测和方永辉详细地讲了一遍,后者听完后,却蹙眉道:“罗大,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案子肯定和他们或多或少有关系。” “哦?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你啊……方永辉差点把这话脱口而出,毕竟罗锐前脚刚到丰水县,马上就和泰和集团起了冲突,而且还几次三番羞辱白康勇,他那个状态就像当初在沙河县,对付古志良的场景一模一样。 “罗大,您之前说打虎,咱们就不准备准备吗?”方永辉问道。 “怎么?心急了?” “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应该通知市里和省厅,调配人员过来,这白康勇虽然没有之前的古志良那么凶狠,但丰水县的水很深,咱们要是没有外力支援,就凭沈局他们的办事能力,我觉得不一定能把白康勇这个毒瘤拔掉。” 方永辉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没有讲。 打虎这事儿,对他们而言那是非常有利的,扫黑除恶之后,嘉奖、功劳都是接踵而至,拿到手软,这比破获一两起命案的功劳还要大。 殊不知,罗锐是怎么坐着火箭上来的?杨波一个片警,现在混的比当初五源派出所的所长还牛,他方永辉也是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警校毕业生,跟着罗锐,只用了区区两年,警衔都加了好几次,二等功和三等功都已经拿过了。 再说李农,刑警大队长升到了副局,陆康明从县局调任到临江市局,那都是开了罗锐这个挂。 说句不好听的,白康勇的泰和集团就是晋升的垫脚石。 要是真能打虎成功,今年年底,罗锐肯定是堂堂一市的支队长,而方永辉他们,也跟着风光无限,其他市局和县局不知道有多少领导在调阅他们的档案,四方游说,想要把他们调职到自己单位担任重要职务。 方永 辉坚信,迟早有那么一天,刑事小组的成员外放之后,每个人都是一身功勋,不说混一个刑警大队长,副大队长的职务是肯定的。 这事儿,大家也都在私下讨论。田光汉、楚阳和苏明远三个海江分局的,早就已经被局里安排妥当,他们一旦回去,那就是高官厚禄,高人一截。 如果有朝一日,罗锐能迈入刑警总队,那蔡晓静肯定也是同步跨入那道门槛,林晨更不用说,本来就是被安排来镀金的。 多少人挤破门槛都想进入刑事小组工作,方永辉等人是一清二楚,此时不紧抱罗锐大腿,那不是傻缺吗? 罗锐叹息一声,望向山下的情况,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只有城里的点点星光点缀在大地上。 “永辉啊,你要知道这白康勇和古志亮是不同的两类人,古志良是私下贩毐,并且还和张军有牵连,打掉他们的团伙,帝城总部早就下了决心。 这白康勇私下里的屁股肯定不干净,但是他把尾巴藏的很深,我们这才来几天?关于他的事情查都没还没查,咱们怎么和市里和省厅说? 更何况这还牵连县里的某些人,远的不说,就说沈怀民和许成志,要是白康勇真伏法了,那他们俩都会落一个工作懈怠,办事不力的下场,所以啊,这里面的水很深,阻力比较大。 再有,咱们来丰水县是干嘛来了?是侦破五年前的案子,这个案子还没查出线索,再去做的别事情,难道不会遭人非议? 咱们呢,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精力去调查白康勇的犯罪事实。”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方永辉有些不甘心。 “有!” “罗大,什么办法?” “引蛇出洞,白康勇要是按耐不住,不打自招,那就好玩了。人呢,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呃……”方永辉表情一愣,根本听不明白这话。“怎么引呢?” 罗锐没再吱声,而是道:“咱们赶紧走吧,过去这个山口,下面就是槐南街,我看这雨快要落下来了。” 方永辉只好不再言语,专心在前方开道。 风愈来愈急,他们头上被狂风吹动的树梢,就像哈利波特里的食尸鬼,在黑黢黢的夜空下,显得狰狞可怖。 罗锐心思不再放在刚才的话题上,而是拿着手电筒在林间四处打量。 在山里转悠了两个小时,只有羊肠小道可供行路,不过都是在半山腰,通不上山顶。 这些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夏秋两季雨水较多,漫山遍野都是菌子,所以山下的县民都会进山采菌子。 除此之外,罗锐还看到山里有不少野鸡野兔之类的动物,在林间乱窜,要是换做以前没禁猎的时候,这些野生动物早就被打的一干二净了。 一念及此,罗锐突然愣住了,心里的某个猜测越来越具象化。 五个孩子要是走街串巷,而且正值春节当天,不可能不被人看见,也就是肯定是目击者的。 排除被人贩子掳走的可能,那么这五个孩子跑进山里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毕竟从他们住宅区的巷子里穿过去,就是上山的路,且当时是下雪天。 如果雪下的大的话,完全能掩盖这些孩子们的足迹! 槐南街背后就是山,而且也通向南郊的工地。 向柯八岁,是五个孩子中年龄最大的,他是有能力在山里跋涉的,但他的尸体却出现南郊的工地。 他遇害的具体时间是在失踪当天,还是在这之后? 如果他是在1月23号春节当天的白天被杀,那就是在民警还没接到报案的时候。 但要是在这之后呢?凶手就是在民警已经排查时,顶风作案,动手杀人。 另外还有两个疑点,凶手埋尸的时候,为什么要脱掉他的衣服?其次,为什么不把向柯的尸体埋在山里,而是选择比较平坦的荒地?最后,向柯的死因还不明确,他是怎么被杀的? 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是,其他四个孩子在哪里? 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或者是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阴霾一直笼罩在丰水县每个普通老百姓的心头,也是县局民警心中的一根刺。 但罗锐并不抱着希望孩子们还活着。 活着的可能性很小! 但毋庸置疑的一点是,罗锐始终认为凶手就在丰水县,不管是外地人或是本地人,肯定是生活在这儿的人,对地理环境很了解的人,而且凶手可能不止一个。 此时,方永辉转回头,看见罗锐还愣在原地,他往回走了几步:“罗大,怎么了?” “没事儿,走吧。”罗锐摇摇头,祛除心中的杂念。 但随即,他耳朵一动,神情一下子愣住。 “永辉,停下!” “什么?”方永辉不明所以,却又听见罗锐急忙喊道:“把手电筒关掉!” 罗锐已经把自己手中的电筒关掉,并从身后掏出了枪。 方永辉见到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二话不说,立即灭掉光源。 两年以来,方永辉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普通刑警可 能一辈子都遇不上开一次枪,但刑事小组的成员几乎人人带枪,击毙的罪犯也有好几个了,还不说遇到的那些大场面。 方永辉没有向左右看,当即来到罗锐身边,两个人抵背而站,而后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处较为平坦的地势,树木的间距很小,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头上的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光亮一下消失,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虽有风声,但罗锐的耳朵还是听见了脚踩枯枝落叶的声音。 “嘎吱!” 声音从左后方传来,就在他们走过的野地。 罗锐一拉手枪的保险栓,左手握着手电筒,左臂横在胸前,右手持枪,手腕放在左臂之上。 方永辉也听见了这不合时宜的声响,也赶紧拉开了保险栓,学着罗锐的样子,向前方警戒,他没有向罗锐的方向看,而是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那里也传来了一声轻响,他俩根本用不着交流,这绝对不是野兔和野鸡能发出的声响。 这四周有人! 而且还对他们形成了前后包抄! 方永辉紧张的吞咽下一口唾沫,动也不敢动,虽然已经暴露了位置,但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轻举乱动的话,指不定会让对方马上行动起来。 但有一点,他心里很明白,对方手里应该没枪。 如果有枪,在先前电筒发出光亮的时候,这些人肯定已经向他们背后开枪了,这么明显的活靶子,要是放过的话,那岂不是傻吗? 再有,他俩拉动手枪保险栓的时候,已经发出了“咔哒”的拉动声,对方要是懂枪的话,就应该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 此时,风越来越急,雨也从林间落下。 即使如此,双方都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似乎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 罗锐和方永辉全身都湿透了,脸上全是雨水,方永辉脚都站麻了,对方也没行动,正当他开始松懈的时候,从左后方的黑暗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两位兄弟,实话和你们说,有人找我们,卸掉你们的腿,我们跟了你俩一路,一直没下手,因为我们不太清楚你们是什么人,现在我们明白了,雇主是要我们对付警察。 这事儿,我们不干了,我们现在就走,你们也别追,行不行?” “有人买我的命?”罗锐笑了笑,虽然没人能看见他的笑容。 “不是,兄弟,不是要你的命,是卸掉你的腿,我也和你说过了,这事儿我们不做了。我们马上走,你们也别跟我们计较。” 听见这话,罗锐站直了身体,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椎。 “你当我傻啊!你是不是看见我带枪,你知道干不过我们,所以准备打退堂鼓?” “呃……” “你们一共几个人?” “呃……” 罗锐挑了挑眉:“别废话了,你们既然知道我们是警察,这事儿没法这么过去,你们手里有电筒吧?自己站出来,把脸露出来,武器都扔在地上,别说你们没带。” 对方似乎在思考,良久之后,那个声音回答道:“兄弟,要不这样,我告诉你叫我们办事的是谁?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让我们走?不再追究今天晚上的事儿?能答应吗?” “可以!”罗锐根本没思考,满口答应下来。 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能反悔?” “当然,警察的话你还不信吗?” “找我们的人名叫钱大山,是县里的一个掮客,经常在县里的夜总会厮混,很好认,脖子上戴着一条大金链。” “钱大山?” “是,就这人,你只要去夜总会,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他,他是有名的混子,专门帮人平事儿。” “给了你们多少钱?” “八万。” “就这么一点儿?”罗锐吓了一跳,心想自己才值这个价?:“这是打发叫花子?八万块,你们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敢接单?我是谁?警察啊?就为了这点钱?” “呃……” “这钱大山又是谁雇的他?” “泰和集团,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方永辉听见这个回答,心里一惊,先前罗大还说引蛇出洞,这会儿泰和集团就敢买凶杀人,现在调派市里和省厅的人过来,那岂不是名正言顺吗? 还要什么真凭实据?就单单这事儿,就能把白康勇的底裤拔掉。 “明白了,敢接这个单子,你是仗着泰和集团的势力。”罗锐叹了一口气:“不过我要说一句,这么大的一笔卖卖,转了这么几道手,只剩下了八万,我看远不止这点钱。” “我已经把事情和你说清楚了,我们现在就走。”对方没搭理这事儿,准备开溜。 罗锐和方永辉一同听见了移动脚步的声音。 “等一下。”罗锐喊住几个人。 “你想反悔?”对方的声音瓮声瓮气,露出了敌意。 “怎么和你说呢,大高个,你身上 肯定不干净,禁不住查,要不这样,你们几个人自首得了,检举立功吧。” “你……” “你没听明白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身高两米几,说话的声音都不是普通人的调子,你这混蛋昨天夜里在大排档就在跟踪我,是不是? 什么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当时就已经知道我是警察,你跟了一路,一直没动手,是不是想着借着地势优势来干我?看见我随身配枪,觉得不敢下手,这点钱也不值当,是吧? 别妄想了……” 罗锐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迎面而来一阵劲风,但是他的背后才是风向,耳朵里还听见了“踏踏”的踩踏声。 “罗大,小心!”方永辉也听见了。 也就在这个时刻,他们同时推开了手电筒的按钮。 在极黑的林间,突然而起的两道光亮,直直地照着前方。 罗锐的视线里,一道庞大的身影,迅速地冲了过来。 对方起步时,并没有借助光亮,应该是听见自己的声音,用耳朵辨认了位置。 只见此人像是一头夜间的黑熊,双手举着一把砍刀,准备横斩而来。 果然,这厮并不是害怕警察,而是害怕自己手里的枪。 动手之前都没有准备,以为对付警察和对付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太大意了。 罗锐的脑子里还有闲心为对方思考,等着这人快要近身的时候,他毫不犹疑地扣动了扳机。 “砰!” 近距离一枪,子弹击中对方的手腕,让他的刀掉在了泥地里。 “砰!” 又是一枪,打中对方的髋关节,泄去他奔跑的力气。 也就两枪,这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罗锐上前一步,抬脚猛地往他胸口一踹。 与此同时,方永辉也开火了。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换了两个射击方向,把向这边逼近的两个人打倒,还有一个人比较机警,连忙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不敢冒头。 这四个人手里都握着两尺长刀。 不用说,这是进山来玩命的! 两米高个仰躺在泥地里,在雨水里挣扎起身,罗锐二话不说,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后腰。 皮糙肉厚,太能经得住打,不卸掉他的爆发力,鬼知道他会不会又燥起来。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高个子已经是奄奄一息,爬不起来。 罗锐不再搭理此人,在方永辉制伏另外两个人时,他举枪向那大树后面迈去。 “出来!再不出来,我开枪了?” “别开枪,我投降!我投降!”那人被吓坏了,两只腿露在外面,打着颤。 随后,他把手里的砍刀扔出来,而后举着双手,从树后面闪出身。 “你们有几个人?”罗锐并没有放下枪,一边向他逼近,一边问道。 “四……就我们四个……” “你确定?” “真的,警官,我不敢说谎。” “是要我的命?还是要我的腿?” 这人害怕的发抖,根本不敢正面看向罗锐,嘴皮哆哆嗦嗦地地道:“腿!只要腿,警官,老牛没有说谎。” “不,我不这么认为,你们就是要我的命!”罗锐冷笑一声,正想收枪,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枪响。 “砰!” 他急忙回头,却见方永辉应声而倒…… 第367章 枪火! 林间,电闪雷鸣,狂风摇摆着树梢。 一声枪响之后,罗锐在电光火石之间,关掉了手中的手电筒,向侧边一滚。 也就在这一刹那,“砰!” 第二声枪响在耳边炸开,他堪堪躲开这一枪。 树后那人应声倒地,嘴里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声。 枪击的方向不明,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风声和雨声充斥耳间。 罗锐向方永辉倒地的地方一瞧,根本看不见人。 双方只隔着十米的距离,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他明显被子弹击中,不过料想应该没有大碍,因为方永辉倒地时,动作极快的关掉了手里的电筒。 如果真是被打中了要害,他动作不会这么快,也不会如此机警。 但此时,开枪的人躲在暗处,罗锐不敢吱声,方永辉同样也不敢发出声响。 对方开了两枪,朝着自己这边一人开了一枪,是要第一时间把他们给撂倒。 如果不是在这凄风苦雨的山里,换做稍微开阔的地方,两人肯定躲不过去。 “呼呼……” “滴答滴答……” 风声,雨声混在一起,四周陷入紧张的气氛之中。 罗锐不敢动,对方也隐藏在暗处,无声无息,但毋庸置疑,枪口肯定是瞄着自己这边,只要稍微发出一点动静,对方肯定会第一时间开枪。 罗锐的大脑快速的运转,己方两个人,算上要卸自己腿的四人,一共六人。 这四个人都被枪击,而且是自己这边开的枪,显然,这两头不是一伙的,要不然肯定会发出声来。 这些人大气也不敢喘,就连先前从树后走出来中枪的人,也咬着牙,一声不吭。 但被子弹击中,肯定会发出喘息声。 这声音很小,被风雨声给掩盖了。 但罗锐听见了在自己前方倒地那人的声音,鼻息很重。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罗锐屏息凝神,趁着风声掩盖,往前一爬,摸着黑,向鼻息声的方向一脚踹去。 扑了一个空,左前方没人。 接着,罗锐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又是一脚踹过去。 “哎哟……”那人被踢中,忍不住发出声音来。 随即,远处传来一阵脚踩枯枝的声音,响动极小。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也就在几秒之后。 罗锐的九点方向发出一束短促的火光。 “砰!” 几乎是眨眼之间,火光熄灭,但罗锐已经把手里的枪口调转了方向,对着枪击的位置,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 “砰!” 与此同时,向前被踹的男人又是“啊呀”一声,明显被子弹打中。 九点钟的方向同样传来声音,似乎是身体滑倒的声音。 罗锐开枪之后,快速地翻转身体,然后跃起身来,单膝跪地。 “砰!” 一发子弹击中他先前躺下的位置。 火光在六点钟方向,也就是方永辉的背后。 毫无疑问,枪手有两个人! 罗锐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但却听见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对方明显在开枪后移动了位置。 他没开枪,但倒地的方永辉却动手。 “砰,砰!” 连续的两声枪响,向着先前发出火光的位置射击。 而后,对方也扣动了扳机。 “砰!” 火光一闪,就在罗锐的五点钟方向。 子弹穿破林间的雨幕,打中了方永辉的位置。 但他并没有发出痛呼声,而是另外一个男人喊出了杀猪般的喊叫。 这一瞬间,方永辉咬着牙,按开了自己手里的手电筒,向开枪的方向照耀而去,一个人影快速地向四点钟方向的树林窜去。 “罗大,快开枪!” 因为移动枪口的幅度较小,罗锐快速地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声枪响,子弹呼啸而出。 人影还未躲在树后,一下子滑倒在地。 那是一个斜坡,此人一声不吭的想要站起来,但罗锐又是一枪射过去。 “砰!” 直接击中那人的侧腰,他攥着树苗的手一松,身体从斜坡滑了下去,而后又被大石头挡住。 此时,罗锐也已经按开了手里的电筒,快速地冲下去。 这人手里的枪掉在了树旁,罗锐没捡,而是跑到巨石前,拽起这人的脑袋。 嘴角渗血,侧腰和胸口都中了枪,人已经没气了。 方永辉也已经站起身,一手拿枪,一手举起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向九点钟方向走去。 另外一个枪手匍匐在地,手里依旧攥着枪。 方永辉喘着粗气,一脚把他手里的枪踢开。 发现身后有异动,他马上转过身来,枪口也跟着调转。 “永辉,是我!” “罗大。” “你没事儿吧?”罗锐一边问,一边拿着手电筒向四处 打量。 “我没事儿!”方永辉咽下一口唾沫,声音颤抖。 “都他妈的趴在地上,不许动!谁要站起来,就别怪我不客气!”罗锐向倒在地上的人喊道,因为高个子等人想要起身,他们实在是被吓到了,自己舞过刀,但何时弄过枪? 今儿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们只在电影里见过,现实世界何曾有这么激烈的开枪对射,而且还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罗锐见他们听话,不敢异动,而后转过头,这才看清方永辉左边的肩胛骨挨了一枪,就挨着脖颈的位置。 方永辉现在能强撑着,那是紧咬着牙的。 “撑住,找地方歇会,我马上叫人上山。” 方永辉不断地喘气,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他向高处走了几步,背靠一棵大树,然后一屁股坐下来,用右手握着枪,死死地盯着地上躺着的这些人。 即使身负重伤,他也不敢懈怠。 ———————————— 丰水县,县局。 沈怀民躺在沙发里,听着窗外的雨声。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但他却不敢走。 市局的刑警在外走访都还没回来,他哪能说歇着就歇着。 迷迷糊糊之中,兜里的手机响了。 沈怀民睁开眼,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见到号码,他赶紧翻身坐起,接听了电话。 “喂,孙书记?” “老沈,你在哪儿?” “我在局里。” “出大事了!你赶紧组织特警和医疗队进山,那个罗锐在山里遭到了枪击!” “什么?”沈怀民怀疑自己听错了,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罗……罗支队现在怎么样?” “鬼知道!赶紧的,我现在就在路上,我告诉你,这要变天了,你知道我刚接到了谁的电话吗?” “谁?” “魏群山,胡长羽和省厅的朱勇!这下麻烦大了,刑警副支队长在我们丰水县遭到枪击,这事儿已经捅天了。” 一听这话,沈怀民就想倒在沙发里,一睡了之。 他还想问几句,但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沈怀民穿上鞋,赶紧跑出办公室。 迎面而来的许成志见到他慌张的模样,皱眉问道:“沈局,怎么了?” “罗支队呢?” “他下午的时候带人进山了,说是去山里勘察一下现场,到现在还没回来。” 一听这个,沈怀民就冒火:“你为什么不跟着去?我不是叫你配合他工作吗?” “我……”许成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不出话来。 “还愣着干嘛!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咱们马上出发去山里,罗支队遭到了枪击!” 此言一出,许成志大脑一片空白。 刚从外面回来的蔡晓静和林晨一下子就愣住了。 随即,两个女人脸色惨白,快速地跑下楼。 县局的院子里停放着十几辆警车、以及巡逻的摩托车,不到十分钟,全员出动,拉着警笛,向南郊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隔壁院子里的武装警车也开出了好几辆,连同几个街区之外的医院救护车。 蔡晓静上车之后,马上就拨打了罗锐的手机。 林晨大气都不敢喘,眼巴巴的望着蔡晓静。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打给永辉,永辉和组长在一起!”林晨抖索着手,掏出手机来,因为手没拿稳,手机还掉在了腿上。 “别紧张,没事儿的。”蔡晓静安慰道,但她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也在颤抖。 林晨咽下一口唾沫,拨通了方永辉的电话。 电话马上就接通了。 “喂,永辉,组长没事儿吧?” 电话那头咳嗽了两声:“林警官,你就不问问我?” “你不是能接电话吗?废什么话?组长怎么样了?” “组长没事儿,我们都没事儿。” “那就好!”林晨抚着胸口,心头稍微安稳了一些。“你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南山中断,现场有六名歹徒,两人持枪,其中一人被击毙,另外一人身受重伤,另外四人持刀袭击,也被逮住了。” “啊?这么多人?”林晨被吓了一跳:“谁干的?” “罗大让我告诉你一声,让你转告给沈局,叫他们带人去把泰和集团的办公大楼给围了,不要放跑任何一个人。” “我明白了!”林晨放下电话,招呼司机停车。 她下车后,拦住后方沈怀民的车,走到窗户前,把罗锐交代的事情告知。 沈怀民坐在副驾驶室,眉眼深重:“不是,我并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这……” 开车的许成志一下就明白了,他忙问道:“山里的事情是白康勇叫人干的?” 林晨的语气毫不客气:“沈局,许队,我们组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吩咐办的事情肯定是没错的。 再说, 敢袭击市局来的刑警,而且还是两人持枪,四人持刀,这些人是谁指派的?谁有胆子这么干?你们应该比我们清楚。 你们要是不照办,放跑了嫌疑人,这个责任就你们自己去担,别到时说我们没提前通知。” 说完后,林晨不再搭理这两人,她小跑到前车,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望着前方的车快速地离去,许成志握着方向盘,侧头望向自己的领导:“沈局,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怀民一动不动,心里却七上八下。 他原以为罗锐说的打虎,没有一年半载那是下不来的。 就算罗锐再厉害,那又怎么样?先不说筹备专案组,调查取证,各个环节无一疏漏之后,这才开始行动,这时间起码都是年底了。 这样一来,大家都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也能做好准备。 鬼知道这才多久? 罗锐到丰水县都还不到三天! 今天夜里,他被歹徒袭击,而且六个歹徒还是持枪拿刀。 这事情就严重了,不管罗锐受伤还是没受伤,都已经让市局和省厅震怒了。 一下子,所有的眼睛都望向了丰水县。 这事儿要真是白康勇干的,这不是给人家递刀子,把脑袋伸过去,让人家砍吗? 这白康勇有那么傻吗? 而且,这姓孙的也没说让自己把泰和集团给围了。 姓孙的狡猾无比,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要是知道是白康勇闹出的事儿,现在都已经拿着枪,去打头阵了。 所以,沈怀民始终觉得这事儿太过蹊跷,姓孙的不是没脑子的人,白康勇身为泰和集团的董事长,也没有那么愚蠢。 但罗锐这会信誓旦旦的要围了泰和大厦,也不太可能无的放矢。 这会让,沈怀民左右为难,他原本是想着先和罗锐碰碰面,问清楚情况再决定。 但对方通过林警官来转告,似乎并不想和自己沟通。 而且,毫无疑问,罗锐出事后,电话第一时间打给了市局和省厅,已经把这事儿捅到最上面了。 可见,这个罗锐是下定决心要拔出白康勇这个钉子。 天亮之后,省厅和市局肯定派人过来,到时发现自己今天夜里没任何行动,那岂不是完犊子了? 路有两条?怎么选? 许成志见他还愣着,忍不住开口道:“沈局,快做决定啊,咱们怎么办?” “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靠,执行命令,叫后面的武装车调转方向,去泰和集团!” “好咧!”许成志听见沈怀民念着当初从警时的宣誓词,内心一阵火热。 沈怀民遵从了内心,做好决定后,当即拿起对讲机,向路面上行驶的警车吩咐道:“所有人听着,除了医疗队和后勤全部去南郊后山之外,特警、刑警以及防暴队全部赶往泰和集团,把办公大楼给我围住,不要放跑任何一人,立刻出发!” 随后,车队分为两批,在夜色之中,向不同的方向开去。 —————————— 凌晨。 蔡晓静和林晨带人进了山,因为雨势较大,所以每个人都披着雨衣,在泥泞的山路跋涉。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们终于在前方发现了亮光。 两人顾不得道路崎岖,向前小跑。 这是一处向上的斜坡,方永辉蹲在树下,一手握枪,一手拿着快要没电池了的手电筒。 罗锐也蹲在一边,面对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这人就是枪手之一,打中方永辉肩胛骨那人。 见他正在审问,蔡晓静不敢出声打扰,而是来到方永辉身边,低声问道:“永辉,伤在哪儿了?” 不用他说,她已经看见了方永辉肩膀被布条扎起来的绷带。 蔡晓静赶紧叫来两个医护人员,准备把方永辉带下山。 至于躺在地面上的四个持刀歹徒,也被刑警铐上了手铐。 死在斜坡下的那个枪手,民警并没有第一时间动他的尸体,毕竟雨下了很久,道路湿滑,抬着担架下去,太过危险。 人都已经死了,而且还是开枪的歹徒,没人会在乎这具暂时叫不上名的尸体。 “你的意思是说,叫你进山来杀我的是白展飞?” 枪手忍着枪伤,呲牙回答道:“没错,是他。” “你确定?”罗锐手里全是血,并且还沾上了不少泥土,他的全身也已经淋透了。 这会儿,一把雨伞撑在了他的头顶,罗锐抬头看去,发现蔡晓静正站在他的身后。 他回过头去,继续问道:“白展飞和白康勇是什么关系?” “堂兄弟。” “为什么派了两拨人过来杀我?” “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白展飞夜里叫我们进山,说早先有四个人跟着 你,等这些人下手后,看情况而定,不过最终的目的是要你死。” “除了你们两个……”罗锐指了指斜坡下的尸体:“白展飞下面还有多少像你们这样的枪手?” “十来个人,而且白展飞什么武器都有,他有一间地下室,就在他的别墅里,里面藏着很多枪。 我们都是给泰和集团做脏活的,专门干见不得光的事情。” 罗锐点点头:“那意思是沾了不少人命?” “我……我没有,我这是第一次杀人,以前最多就是打断别人的腿。” “得了吧,你最好别骗我,你和你同伴这枪法,可不是刚玩枪的人,敢背后向我开枪,而且还露不出破绽,你给我说你第一次杀人,呵,你当我傻啊。” “我没骗你,我刚已经说了,白展飞喜欢枪,我们经常在他的地下室练习枪法。 而且,他还让我们看香江的那边的黑道电影,教我们怎么玩枪,怎么办事儿,我们都是跟着电影里学来的。” “行,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撒谎,你应该清楚后果。” 罗锐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叫来医护人员,把这人弄下山去。 “没事儿吧?”蔡晓静这会儿才有时间关心一句。 罗锐摇头,看向迎上来的林晨:“沈怀民那边什么情况?” “他带人去泰和集团了,我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把白康勇给抓了。” “不一定,白康勇在丰水县深耕这么多年,狡兔还有三窟呢,咱们现在下山,去看看情况。” 蔡晓静道:“孙书记在山下呢,正等着见你呢。” “见个鬼,这会儿就知道找我了?先把他晾在一边,完事后再说。”罗锐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山下大步走去。 ———————————— 与此同时,泰和集团的办公大楼灯火通明。 沈怀民带人赶到后,立即就把大楼给围住了,不准任何人出入。 也幸好现在的时间是凌晨过后,要是换做白天,这条繁华的路段,不知道要引来多少围观的老百姓。 特警下车后,立即持枪把大门给守住。 因为没有发出进攻的命令,所以大家都没动弹。 沈怀民带人走进大门,门后的两个保安已经被吓傻了。 “你们白总呢?” “不……不知道。” “没……没看见。”另一个高个子也跟着回答。 沈怀民见他们不像撒谎,便向身后涌进来的刑警们大声喊道:“上楼,给我搜,把人全都给我带下来,集中在一楼大厅。” 许成志连忙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沈局,白康勇的住宅是不是要派人过去?这个时间,他人肯定在家里。” “行,你带一队人过去,千万注意安全!还有,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容不得我们瞻前顾后,把高速路口、机场、汽车站都给我设立关卡,任何车辆出去都要仔细搜查。” 许成志咂咂嘴:“咱们是县,没机场。” “我特么的不知道吗?赶紧去办!” “好的!”许成志急忙招呼一帮人,出门坐车而去。 时间缓慢过去,沈怀民的心情越来越烦躁,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县里还没动静,自己的手机像是泡水了一般,响也没响。 今天夜里,自己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不被他们知道,既然知道,一个电话都不打来,岂不是正如罗锐所讲的那样,袭击他的枪手就是白康勇派过去的。 这就解释了,白康勇的小圈子已经破裂,这些人闻见了血腥味,开始做切割了。 沈怀民正胡思乱想时,连续几个刑警从楼下跑来。 “沈局,没人。” “沈局,二楼也没人。” “沈局,三楼白康勇的办公室有血迹!” 听见这话,沈怀民赶紧跑上楼,冲进豪华的办公室里。 只见门口的地板上流淌着一大滩人血,而且还有拖拽的血痕…… 第368章 背水一战! 凌晨两点,风雨声已经停歇。 丰水县的疗养院内,突然被一伙人闯入。 这个时间,院长和医护人员早就休息了,只有两个保安在门内值守。 “开门!”有人使劲地拍打铁门。 两个保安睡眼朦胧的走出值班室,瞧见门外的陌生人,以及他身后的好几台车,神情一愣:“这么晚了,你们找谁?” “废什么话?!赶紧把门打开!”白展飞露出凶狠的眼神来。 “不是,你们到底是谁?”老保安根本不怵:“我可告诉你们,这是泰和集团建的疗养院,这县里谁不知道咱们白总,你们要是来闹事,知道后果吗?” “滚你妈的……”白展飞骂出口,但后面那辆车的车门打开,白康勇走下车。 老保安瞧见他,一边打开门,一边招呼道:“白总?是您啊?” 白康勇微微点头:“老爷子睡了吗?” “应该是睡了,您放心,有护士专门照料,不会像前几天那样乱跑出去的,我们看的很紧。” “行,我知道了。”白康勇走进门内,后面的三台车也立即开进了院子。 “愣着干嘛!赶紧关门啊。”白展飞迈入门内,帮着两个保安把双扇铁门关上,而且还警惕地向两侧的道路看了好几眼。 门后是一处广场和花坛,以及左边一处浓密的小树林。 三台车刚停下,便马上下来十几个人,提着金属箱。 有人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提出十来个黑色旅行袋,以及拖出一具女性尸体。 白康勇神情冷漠,紧盯着尸体。 站在一旁的几人忍不住发抖,特别是白展飞和潘海两个人,双腿都在打颤。 两个小时前。 当张茹中枪倒地后,这两人都吓傻了。 白康勇发迹以来,就把自己凶狠的一面藏着,以一副太平商人的模样展现在世人眼前。 让原本跟着他发达的小弟们都认为,白康勇从一只野生老虎变成了动物园饲养的病虎。 但大家都忘了,白康勇以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手上是沾着人命的,他只不过是为了更进一步,洗白自己罢了。 此时,白展飞还在回想当时的画面。 张茹被杀当时,白展飞和潘海马上就跪下了。 两个人自知对方先杀掉自己老婆,肯定是要慢慢折磨他们。 白展飞二话不说,就开始求饶:“大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搞嫂子,你别杀我……” 潘海也是冷汗淋漓,但却一声不吭。 白康勇枪口并没有放下,盯着张茹的尸体好一阵子。 她胸口中枪,一枪了结这个跟随自己一辈子的结发夫妻。 在他微末的时候,在海西省经营养殖场时,张茹不像现在这样跋扈,她和大多普通女人那般,亲力亲为,一边操持家务,还一边帮着自己打理生意。 她的身上常年都是一股鱼腥味,就连化妆品都很少买。 可是,自从自己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钱变得越来越多。张茹就变了,从计较一针一线的女人,突然变成豪奢无度的贱货。 一束廉价的鲜花根本打不动她,就算是自己给她买一辆跑车,也引不起她的兴趣。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白康勇闭着眼睛,回忆着当初的往事,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人就是这样,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什么样的,要不是他在外乱搞女人,结发妻子怎么会有样学样? 有钱人的夫妻关系,并不会因为有钱而紧密,而是越走越远。自然,有权也是,自古以来,莫不如是。 “说吧!你们背着我干什么了?”白康勇知道自己人都是一个什么样儿,他不信张茹面对儿子被关押会无动于衷。 白展飞以为他在问那事儿,不敢开口。 但潘海却道:“嫂子叫我派人,去卸掉罗锐的一条腿,后来,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嫂子知道罗锐要搞我们,所以今天晚上又叫了两名枪手过去,这会儿,他们人都在山里!” 听见这个,白康勇马上就坐不住了,鲁万年也是吓了一跳。 这事儿太大了,他们本来打算再苟一下,万一罗锐雷声大,雨点小呢? 虽然罗锐通过红光资本把自己的底裤给扒掉了,以前那些称兄道弟的老狐狸准备切割自己,但要打黑除恶,也是需要时间。 白康勇本来打算整合自己的资产,清理掉以前犯案的痕迹,或是让有关人员消失,譬如他狠心杀掉自己老婆,就是如此。 除了恶心自己外,另外就是她知道太多事儿了,不干掉她,指不定被警方拿到破绽,把自己以前的事儿给捅出来。 白康勇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把自己所有资产全部打包出去,换回一条命,摆着明面上的无非就是自己搞了太多女人,不管是用强,还是对方自愿,但这不叫事儿。 只要警方不抓住自己致命的弱点,那还有一条生路。 但现在一听到潘海所说的话,白康勇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脸色苍白,这 他妈的是断了自己的生路啊! “混账!混账!”白康勇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拿着枪,对着死的不能再死的张茹又是开了两枪。 “砰!砰!” “都他妈的是猪,猪!” “罗锐就算神通广大,想要搞我们也要找一个借口!妈的,这下好了,把刀子递给人家,来砍我脖子!你们不知道拦着这个蠢女人!” 白康勇气急攻心,向着跪下的两人抬起枪口,但却被一旁的鲁万年死死拽住。 “老白,不能杀,眼下咱们得想办法自救才行!” “妈的,一个个精虫上脑!”白康勇喘着粗气,咬牙切齿“你们他妈的找谁不好,非要勾引大嫂?!” 白展飞赶紧抬起头,不是他不害怕,而是怕对方开枪打自己,他额头全是汗水,止不住的求饶:“哥啊,我跟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的枪可别走火,你实在想要,我再给你找几个女人?保证都是未开花的!” “狗东西,到现在还说这鬼话!”白康勇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 鲁万年心思缜密,马上劝道:“别动火,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自救?” 潘海昂起脑袋:“白总,这事儿要分两方面看,要是罗锐真被打死了,警方一时半会找不到他的尸体,咱们还有机会,如果他没死,咱们现在就得跑!” “你他妈的还知道!”白康勇一脚踹在他脸上:“老子被警方抓了,估计都还不知道你们干的好事儿!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一帮傻逼!” 鲁万年赶紧催促白展飞:“赶紧打电话给你派的人,先问清楚情况。” 白展飞连忙摇头:“不能打,他们手机都是拿的新的,要是我打过去,岂不是留下了证据?我叫他们事成后打电话给我,我不能打过去。” “你他娘的还挺聪明?”白康勇怒极反笑。 鲁万年见他消了气,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做最坏的打算!”白康勇沉吟道:“展飞,把你手下的人全都叫上,把枪都带上,咱们一起去疗养院。” “为什么去哪儿?”鲁万年摸不着头脑:“老爷子病了这么多年,啥事都不知道,警方肯定不会动他。” 白康勇冷笑道:“妈的,我出这么多钱,建的那家疗养院,你以为是给老爷子建的?” 鲁万年眼神一滞,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家疗养院里住的都是大人物的父母,就那姓孙的父母都在那儿安顿晚年。 白康勇这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准备拿住这些人的软肋,想要找人陪葬! ———————— 时间回到现在,白康勇看了一会儿张茹的尸体,微微叹了一口气:“找地方埋了吧,要是咱们能度过这一关,以后给她找一处风水宝地。” 潘海点头,看向左边的小树林:“白总,那就暂时埋那边的小树林里?” 白康勇点点头,而后看向场坝里站着的十几个人:“兄弟们,你们跟了我这些年,我没亏待过你们,钱有了,女人也睡过不少,你们现在哪个不是百万身价? 今天夜里的情况,你们应该也知道,考验我们的时候来了,天亮之前,警方没找到这儿来,我们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但要是他们来了,咱们怎么办?” 潘海首先开口:“和他们干!” 白展飞也握紧了拳头:“大哥,你叫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只听你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只有鲁万年的脸藏在阴影里,一声不吭。 白康勇颔首,振臂一挥:“那好!把枪都拿出来,压上子弹,这疗养院里四处都是围墙,只要他们敢攻进来,我们和他们拼了!展飞,你带上几个人,把大楼里的老头儿和老太婆都集中起来,警方要是敢开火,拿他们挡子弹。 我就不信这些人能学刘邦那样,不要自己父母的命。” 白展飞马上点头:“交给我吧。” 白康勇拍了拍他的肩膀,迈入疗养院的中庭。 这家疗养院环境优美,鸟语花香,建造时可花了大价钱,现在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白康勇心事重重的来到父亲住的卧室,敲了敲房门,然后推开门,迈入黑暗之中。 —————————— 从南郊的后山下来之后,罗锐绕过孙阳的车,直接登车离去。 孙阳赶紧往前跑,想要拦住车,途中还摔了一跤,但罗锐并未停车。 秘书赶紧把他扶起来:“书记,这罗锐太放肆了,您的面子都不给。” “诶,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早知道他刚来那天,我就应该去见他,而不是让沈怀民这个混蛋帮忙盯着。 今天夜里发生的事儿太大了,六名歹徒对一个支队长下手,闻所未闻!” “这事儿真是白康勇干的?”秘书问。 孙阳叹了一口气:“白康勇没那么傻,肯定被人卖了。即使如此,他也活不成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罗锐既然不愿意见我,那我们只好自己想出路了!走 ,咱们赶紧开车去市里,赶着市里还摸不准消息以前,负荆请罪。” 孙阳和秘书一身泥浆的坐上了车,内心惶恐不已。 另一边,罗锐上车后,还有一台车跟在后面,都是刑事小组的成员,只有方永辉因为挨了一枪,所以马上被送去了医院。 “现在的情况如何?”罗锐坐在后座上问道,一边接过蔡晓静递来的毛巾,擦干脸上的雨水。 林晨坐在副驾驶室内,刚和沈怀明通过电话。 “组长,沈局已经把泰和的办公楼给围住了,但是白康勇跑了,这会儿他们正四处找人。” “跑了?” 开车的田光汉开口道:“跑了好,不跑就是有恃无恐,说明这家伙做贼心虚,放弃抵抗了。” 办惯了案子的刑警都明白这个道理,不怕嫌犯跑路,就怕嫌犯抵抗,不抵抗的话,之后抓住人了,审讯时就好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林晨接着道:“还有,沈局在白康勇的办公室内发现了新鲜的血迹,出血量蛮大的,他们跑路之前应该是杀过人。” 罗锐沉吟着,没有吱声,白康勇就算手眼通天,也跑不出去。 县城和市里可不一样,没有机场、没有偷渡的码头,出入县城只有国道和高速路,只要设卡就能抓到这一帮人。 唯一比较难的就是,一旦他们跑进大山里,所动用的警力就比较大了。 念及于此,罗锐马上拨通了沈怀民的手机,告知他这个情况。 沈怀民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现在是凌晨,想要布置警力需要时间,所以只能暂时搁后,等天亮之后再想办法。 半个小时后,罗锐一行人赶到了泰和集团的办公大楼。 许成志也带队过来,三方人马在门口碰头。 “情况怎么样?”罗锐问。 沈怀民回答道:“现在是夜里,大楼里的工作人员早就下班了,保安说没看见白康勇等人出去,估计是后门跑的。这栋楼的后院有一道门,一直都是关着的,也没有保安看守,估计白康勇他们就是从那走的。” “除此之外,还有几条线索,第一,白康勇办公室里有血迹,应该是死了人,我已经叫人提取了生物痕迹。其次……” 沈怀民指着外面的林荫道:“张茹的红色奔驰车一直停在那儿,保安提供了线索,说张茹是在晚上十点左右出的门,她在车里和保安主管潘海、以及白康勇的堂弟白展飞在车里待了很长时间。这之后,三个人又进了大楼,就没再出来。” 许成志跟着道:“罗支队,沈局,我带人在县里找了一大圈,白康勇经常住的地儿也找过了,没发现他们的踪迹。而且鲁万年和白展飞的家里,我也去了,这些人都没见了。” “看来,确实是要和我们对着干。”罗锐冷笑一声:“白康勇知道死路一条,难道真想来一个鱼死网破?沈局,这些人私下里都藏着枪支,大家都把防弹衣穿上,都小心一些,别和他们硬干。” “您放心,这个我们明白。” “找人把这辆奔驰车打开!”罗锐走下台阶,身后跟着一大帮人。 沈怀民找来两个民警,三两下便把车门撬开了,接着,四扇车门全被拉开,两只手电筒照在里面。 密闭的空间里突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气味,除了香水味,还有石楠花的味道。 男人们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只有蔡晓静和林晨眨着好奇的眼睛,盯着后座上的一片狼藉。 用过的纸巾糊成好几团,纸巾盒也扔在了车垫上,以及一瓶润滑油的盖子还打开着,坐垫上也是皱巴巴的,还有没完全干透的水痕。 林晨歪着脑袋:“咿,有钱人这么不爱干净?搞得这么邋遢?” 蔡晓静一看这情况,再联想到沈怀明先前所说的话,立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且眼前的男人们、包括罗锐都是睁大了眼睛,表情古怪。 她赶紧把林晨拽走:“没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蔡队,咋了?” “别问那么多,不该知道的少打听。” “切!”林晨哼了一声:“都以为是我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啊??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啊?” 闻言,蔡晓静立即脸红了,敢情这小妮子早就看出来了,而且脸不红心不跳,显得非常平静。 林晨叹了一口气:“咱们做警察的,啥样的人没见过?就我在警校学习的时候,老师们讲的案例比这个黄多了……” “别说了!”蔡晓静赶紧打断她,这一开口就是口无遮拦,也真是不怕人家笑话? 蔡晓静脑子里突然想到某个画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会儿,几个县局的民警在车里搜索了一会儿,并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罗锐站在一旁,向沈怀民开口道:“这白康勇能去哪儿?这县城就这么大的地儿?” “不会是跑出县了吧?” 许成志摇头:“我已经派人在高速路口设卡了,而且也问过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并没有疑是白康勇这伙人开车出去。除非他们走国道。” 许成志的副手,也是县局的副大队长回答说:“我们在国道也设了卡,监控也看过,确实没发现他们。” 沈怀民点头:“那就是还在县里。” 这时,许成志一拍脑门:“有一个地方,这伙人或许就藏在那儿。” “哪儿?”沈怀民赶紧问道。 “北郊的疗养院!”许成志眼神一亮:“白康勇的父亲白西北就住在疗养院里,这狗日的比较有孝心,他要跑,他肯定会带上自己老爹。 而且啊,北郊的半山腰下面就是国道,连接着海西省,这帮人要是跑的话,肯定是从这个方向!” “那还等什么!赶紧集合人员,把特警队和警犬都叫上!”罗锐转身想走,但沈怀民和许成志还愣在一边,表情难看。 “怎么了?还有事儿?” 沈怀民舔了舔嘴唇,说道:“咱们大院的家属,大多都住在疗养院里,其中就有孙书记的父母,还有好几位的老父母都住在那儿。” 一听到这个,罗锐也跟着愣住了,随后脸上的表情极度精彩,想要笑,但却忍住了,想要骂娘,又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不太合适。 “哎哟,这是深度捆绑啊,白康勇这是要一锅端了。他活不成,大家都别好过。” 说完,罗锐眼神一凝:“沈局,许队,你们的老父母不会也住在北郊的疗养院吧?” 沈怀民赶紧摆手:“没那么一回事,我父亲早就过世了,老母亲一个人住在乡下,我是农民出身啊!” 许成志咽下一口唾沫,心里极度后怕:“我原本是打算把爸妈送去那边住的,但是收费太高,舍不得花这一笔钱。” 罗锐转身看向周围的刑警,不过眼巴前都是普通刑警,白康勇应该是不屑于和他们打交道,但像沈怀民这样职务的,县局还有好几位。 这会儿,箭在弦上,已经由不得这些人多想了。 罗锐耸了耸肩:“这水越搅越浑,白康勇还真是狡猾,沈局,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沈怀民叹息一声:“罗支队,我先打个电话吧,这事儿有点严重,我自己不敢做主。” 罗锐还没回话,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沈怀民走到一边,捂住嘴接听电话,没让罗锐偷听。 而后,许成志的手机也响了,不多时,特警队的负责人也开始小声接听电话。 蔡晓静和林晨等人面面相觑,只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沈怀民,抓白康勇就算了,你是连我的命也要,是吧?” “许成志,是谁让你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我现在告诉你,别让我难堪,我爸都八十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我不管怎么样,你们马上给我停手,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情!” …… 沈怀民打完电话后,转身一瞧,罗锐已经没见了,连同他下属也都走了。 去干什么?毋庸置疑! 许成志把电话挂了,马上问道:“沈局,我手机都被打爆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咱们怎么弄啊?” 第369章 增援! 一场狂风骤雨并没有把丰水县上空的乌云给吹走。 现在是夜更黑的时候。 孙阳带着司机刚上高速时,坐在后座的他突然接到白康勇的电话。 此人和他交情甚笃,称兄道弟,但那是在几天以前。 自从得知罗锐在山中遇袭,六名歹徒,两名持枪四人持刀,他被吓的浑身颤抖,要是这个堂堂副支队长在丰水县真出事儿了。 不仅是他,就算是其他几位大佬都会被撸下来。 可是前几天,大家都还在惦记那一栋虚无缥缈的52层大楼,都以为借此能平步青云,更进一步,但这会儿能保住屁股下面的位置就不错了,何论其他。 歹徒来势汹汹,全副武装,能派出六名歹徒,而且还是全副武装去对付罗锐,所有人都认为这肯定不是一般人,隐隐便觉得这事儿肯定和白康勇脱不了干系。 孙阳亦是如此,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在事情还没严重到一定的程度,了解到罗锐性命无忧后,他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跑去南郊打听情况。 六名歹徒,一名死亡,三名重伤,两名轻伤;而罗锐和他的下属却是安然无事,不仅毫无大碍,竟然还把这些人全给抓住了。 就这战斗力,孙阳认为恐怕特警都干不出来。 这罗锐恐怖如斯,确实如外界所称的“罗阎王”!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歹徒给撂了。 他们确实是白康勇的亲属所派遣,一伙人要卸掉罗锐的一只腿,持枪的那伙要罗锐的命。 无论是不是白康勇直接指使,这个在丰水县的土皇帝肯定是要倒霉了,就一个涉h涉e,就能让他吃枪子。 孙阳主抓这一块,对此十分了解,所以马上就和此人切割,并且连夜赶往市里,向上面说明情况。 手机铃声响了好一阵子,但孙阳轻飘飘的把电话给挂掉了。 就他妈的这个时候了,你还找我?自己的下属都管不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是要大家一起死啊……孙阳在心里骂了一通,头靠椅背,向前面催促:“车开快一点,天亮之前,必须到市里!” “是!”司机回答了一句。 而后,司机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后,稍稍转头,告诉孙阳:“是白康勇的电话。” 孙阳睁开眼:“挂掉!” 司机照做了,但没几秒,电话又打来了。 “他妈的,没完没了是吧?”孙阳骂了一句:“把手机给我!”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把手机递给他。 孙阳拿过手机,划开接听键后,拿到耳边,不等对方开口,他立即吼道:“白康勇,我告诉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人能保住你!胆子太大了,你竟然敢叫人去搞市局的人。 你知道这事儿严重到什么程度吗?你他妈的不要命了?我奉劝你,赶紧去县局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你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不是坐牢那么简单!” 对方沉默了两秒,孙阳继续道:“别再打电话给我,该讲的我已经讲了,自己去找活路!” 他刚准备挂掉电话时,对方突然笑道:“老孙,你怂了!” 白康勇还从来不敢这么称呼自己,这不是来央求的,反而是有恃无恐。 孙阳咂咂嘴,心知这人肯定没救了。 “老孙,不念旧情就算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八十老母还在疗养院里呢,我这会儿正陪她聊天,她说起很多年前供你读书……” 闻言,孙阳被吓了一跳,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白康勇,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威胁我?!” “怎么会呢?老孙,我只是和大娘聊聊天,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我还有退路吗?” 有个屁的退路……孙阳身体僵硬,头皮发麻,他深知这白康勇确实如坊间传言那般,底子不干净,以前和他打交道时,道貌岸然,人畜无害,这会儿已经图穷匕见,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怎么样,老孙?!” “滚你妈的,白康勇,我只和你讲一句,你给我听着。” “你说!”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那好,你正义,你了不起,我不信别人如你这样,那电话我挂了,时间挺急的,我还要打给其他人!” 说着,电话挂断,听筒里响起嘟嘟声。 孙阳脸色铁青,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明白,这事儿太严重了。 白康勇这混蛋挟持了疗养院的老人,不仅有自己的老母亲,还有其他人的家属。 这他妈的是要一锅端啊! 见他久久没说话,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他:“要不要打电话给沈怀民?叫他们……” 话还没说出口,孙阳连忙拒绝:“不用!不需要打电话给任何人,你把车开快点,我得马上见到上面的人!” “行!”司机垂下脑袋,看向前方的道路。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高速路上的车流很少,但坐在车里的孙阳心神不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后,他耳边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一下子把他惊醒。 他打开窗户,探头向外一瞧,在对向的路面上,警车和武装警车、防爆车极速的从眼前掠过。 一看这阵势,起码有上百人! 红蓝警灯不断闪烁,映照着孙阳的脸。 他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看见车牌为A,这是从省市来的。 这下真完了! 司机显然也被吓着了,赶紧问道:“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回去?” “不用!继续往前开,把油门加到底!” ———————————— 对向而来的一辆警车里,全副武装的廖康正打着电话。 “喂,你们的位置现在在哪儿?” …… “好,收费站有车接应,我们速度更快!” …… “确定没有歹徒流窜?” …… 几分钟后,廖康把电话挂掉,提了提战术腰带,然后拿起对讲机,开口道:“前后车、所有人员注意,还有十分钟下高速,我们的目标是在丰水县的北郊疗养院! 下高速之后,警灯关闭,不要扰民! 另外,根据线报得知,疗养院内有十几名持枪歹徒,为首的叫白康勇、鲁万年、白展飞以及潘海、张茹等!他们每个人的照片已经发给大家,你们一定要辨认清楚。 其次,疗养院内有人质被挟持,这点很重要,不要伤及无辜,争取全力解救!” 随即,廖康的对讲机立即得到回复。 廖康是市局缉毒支队的,他当时还在局里肝,接到胡长羽和朱勇的电话后,他马上行动起来,集合缉毒支队、特警支队、防暴队、以及警犬支队四路人马,赶往丰水县。 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训练有素的人员,响应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两个小时之后,已经到了丰水县的收费站。 收费站下面停着一辆车牌为省市的越野车,看见他们的队伍后,从车里跳下来两个人,一路小跑迎上前去。 “廖支队!” 廖康睁眼一瞧,这两人太熟悉了,罗锐的下属楚阳和苏明远。 “别招呼了,罗锐人呢?”廖康急忙问道。 楚阳回答:“组长和其他人都去北郊疗养院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廖康皱眉:“沈怀民他们人呢?” 楚阳摇摇头,随后向他低语几句。 廖康听完后,也觉得有些头疼,这白康勇挟持的还不是一般人质,这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但现在已经不敢多想,如果不及时赶到的话,恐生变故,廖康大手一挥:“上车,出发!” 随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往疗养院。 ———————————— 北郊疗养院。 凌晨四点三十分,夜最黑的时候。 白展飞躲在围墙下面,脸色紧张,惶恐不已。 “小潘,人都安排好了吗?” 潘海手里握着一把长枪,正把弹匣往枪膛里塞:“飞哥,放心,四面围墙下面都有我们的人,只要警察敢进来,那就等着吃枪子!” “我靠,你还挺有血性的,你就不怕?”白展飞手里握着一把手枪,手都颤抖。 “怕个鸟!”潘海恶狠狠地道:“我跟白总这么多年,什么脏事儿都是我做的,不就是警察吗,来一个,我们打一个,就像老爷子以前在山里打野猪那般。” “呵,那可不一样,这下我们算完了!”白展飞倚靠着围墙,心虚地道:“我存款都没花完呢,好几百万呢,早知道就该全挥霍算求。” “飞哥,别那么悲观,白总自有安排,兴许我们能活下来呢?” “活个鸟啊!小潘,我告诉你,你以前是和普通人干,人家没权没势,你有人有枪有钱,你是老大,现在可不一样,咱们什么时候和警方正面交锋过?” “诶,飞哥,你别泄气啊,我都说了,白总在想办法。”潘海向大楼的休闲娱乐室望了一眼,那里灯火通明,疗养院的老人全部聚在那儿。“我就不信这些人不顾念自己老父母,只要天亮后,警方不现身,我们还有的谈。” 白展飞还是信心不足,他摸出一个高档香烟,给潘海派了一支,自己也在嘴唇叼上一支,两人用打火机互相点燃。 “小潘,你说这罗锐怎么就那么厉害,我们派出两伙人,都干不死他,太他妈的玄乎了!” 潘海吸了一口烟:“要我看啊,这罗锐不死也是重伤,他哪有这么容易躲过去。” “不对!”白展飞摇头:“我那两个枪手到现在都没打电话过来,行动肯定失败了,不可能耽误这么久!” “那就是被抓了?” “要是真被抓了,咱们就真的没得谈了,警察肯定过来!” 潘海点头:“飞哥,别想那么多,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们都没办法了,只能看老天爷了,反正大家吃吃喝喝这么多年,该享受的也享受过,就算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白展飞叹了一口气:“你还 真想的开。” 潘海咧咧嘴,笑了笑:“飞哥,你想啊,嫂子都被我们……是吧?咱们不亏。” “呵,你小子。”白展飞也笑了一下,随后又紧皱眉头:“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起头就是南郊工地挖出的那具尸骸,要是当初咱们没把那个现场刨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说到这个,潘海深以为然:“谁说不是呢?县局就是逮着这个事情不放,而且那个罗锐也是来查这个案子的,鬼他妈的知道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潘,你知道是谁叫工人把现场给刨了的吗?” “我哪儿知道,反正不是白总。” 白展飞问道:“嫂子叫人干的?” “也不可能,嫂子根本就不关心工地上的事儿。” “那就是白先进这混小子!” 潘海摇摇头:“说不清楚,先进那几天都待在市里,他也不关心集团的事情。不过,我这两天也在想,五年前,到底是谁把那个五个小孩害死的? 要是让我知道了,我肯定干死这个凶手,他妈的,要不是他,我们今天夜里怎么会这么狼狈?说来说去,都是这事儿引起的。” “谁说不是呢?”白展飞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面上,用脚底碾熄。 就在两人心事重重的时候,突然跑来一人,低声喊道:“有车上山!” 白展飞吓了一跳:“是不是警车?” 那人脸色苍白,全身颤抖:“是,好多车!看样子,有几十辆车!” 白展飞脸都吓白了:“赶紧把门口和围墙都守住,我去告诉董事长!” 说完,白展飞急忙往大楼跑去,潘海提着枪,招呼几个人迎到双扇铁门前。 “哥,不好了,警察来了!”白展飞跑上楼,四处寻找白康勇的身影。 这会儿,白康勇正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从他的位置往下看,正好可以瞧见盘山公路上的一排车队。 这些车的车顶都闪烁着红蓝警灯,但却没有发出警笛声。 除了他之外,还有他的父亲白西北也站在他的旁边。 “哥,警察来了!”白展飞来到他的身后,又喊了一声。 “害怕个什么!” 白康勇还没说话,白西北瞪了他一眼:“来了,就干他们!你手上不是拿着枪吗?我以前教你打枪,不是告诉过你,心态要放稳,我那会儿在战场上,面对那么多敌人,一点儿都不慌,来一个干一个,勇往直前才能活下来!” “叔……”白展飞喊了一声。 “别愣着,把人都分散开,守住几个高地,互相支援!赶紧去!” 白展飞有些懵逼,咽下一口唾沫,他见白康勇没说话,只好按照吩咐,又往楼下跑去。 他刚下楼,白西北的神情一滞,而后看向儿子的侧脸:“康勇,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白康勇转过头,看见父亲苍老的脸庞,眼神虚弱:“爸,你以前教我们勇往直前,与天、与地斗,这些年我和他们斗来斗去,确实走到了顶峰,我有大把的钱,我们两辈子都花不完。 但是,再有钱,也干不过这些人啊! 爸,咱们现在得逃,能不能活着,就看老天爷了!” “康勇,你说什么?”白西北表情呆滞。 白康勇叹息一声,伸手叉着父亲的胳膊,把他拉着走。 “康勇,我们去哪儿?” 白康勇不再回话,路过娱乐室时,他向站在门口的两个下属问道:“鲁总呢?” “在里面呢。” “行,你们把这些人给看住,警察要是攻进来,都给我解决了!” 下属抖着腿,没有吱声。 白康勇恶狠狠地盯着他:“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随后,白康勇架着白西北下楼,从后院的围墙翻出去。 他刚把白西北从围墙上扶下来,窜进下方的斜坡,便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一队警方的特警从刚才落脚的地方走过。 而且,前院响起了喊声。 “我们是市局的刑警,里面的人听着,不要负隅顽抗,不要和警方作对,放下枪还有活路,要是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你们考虑清楚!” 这声音并不是罗锐的,很陌生,但白康勇不敢久留,他心神恍惚,捂着父亲的嘴,连爬带滚的往草丛里钻去。 幸好现在是夏季,北郊的后山草木茂盛,不太容易被警方的人发现,只有从这山里下去,坐上准备好的汽车,就能逃到海西省。 无论如何,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什么老婆儿子都不重要。 白康勇带着父亲在草木之中逃窜,耳边突然响起了枪声。 这枪的声音他太熟悉了,这把枪就是他夜间交给潘海的。 要论忠心耿耿,这潘海是最值得信任的,但也是一个傻子。 管球,都是该死的东西! 白康勇咬着牙,架着父亲,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跑去。 ————— ——— 疗养院前门。 潘海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野狗,往门口打了好几枪。 他破口大骂道:“管你们是什么人!有本事就都把我们杀了!这院子里都是些什么人,你们可比我清楚!你们再敢大喊大叫,信不信我杀掉人质?” 他和警方的人员就是一门之隔,而且还是双扇铁门。 廖康站在外面,前面是手持盾牌的特警。 子弹射在铁门上,迸发出耀眼的火花,但没有打中盾牌。 这会儿,整座疗养院都被封锁了起来,但却不见罗锐和其刑事小组的人员。 “罗锐到底在哪儿?”廖康向楚阳问道:“手机打不通,蔡队也失去了联系。” 楚阳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廖支队,我们接到的任务就是接应你,组长和蔡队他们先来一步,而且外面也停着他们的车,至于他们在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 廖康摸了摸后脑勺:“我可告诉你,要是罗锐和蔡队他们出了事,大家都完了,明白吗?” “我知道。”楚阳也是提心吊胆,紧张的看向疗养院内。 这会儿,院子里黑灯瞎火,看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这些人肯定是持枪躲在暗处,只要警方敢往前推进,这帮人肯定狗急跳墙。 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而且县局的警察也没来,廖康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应对。 时间紧急,他缺少对这件事的信息把控,所以有些把握不准。 就算是对方开了几枪,廖康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里面还有数量不少的人质,到底有多少人质,他也不清楚。 这些人质被关押在大楼的哪个房间,他更是不了解。 要做到万无一失,必须要掌握全局。 廖康叹了一口气,他是缉毒警出身,从来都是打有把握的仗,行动前那是全盘了解的很透彻,而且还有线人提供情报,必须做到万无一失、绝无纰漏才能行动。 他有些头疼地向楚阳道:“找几个人,把沈怀民和许成志给我找过来,不来的话,绑也要绑着来!” 楚阳应了一声,他和苏明远刚要离开,却见好几辆车开了过来。 这正是县局的车辆,一大帮人下车后,看见这么大的阵仗,立即都被吓住了。 沈怀民马不停蹄地跳下车,一路小跑来到廖康跟前。 “廖支队!” “沈局。”廖康紧盯着他,双眼冒火。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沈怀民冷汗连连。 “先别说这些,这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持枪的歹徒有多少?人质有多少,疗养院内的建筑结构是什么样的,赶紧说清楚。我提醒你一声,今天晚上这事儿,要是不能妥善解决,你们就等着脱了这身衣服!” 许成志急忙招呼几个人过来:“廖支队,这些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资料都带着,您先看看?” 廖康叫下属把资料拿过来,然后又叫几个人搭建帐篷,建一个指挥所。 沈怀民看了一眼疗养院内,里面黑灯瞎火,毫无动静,但他知道这就是一个火药桶,随时都要爆炸。 这事情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 至今,他还难以相信,昔日辉煌的泰和集团,牛逼哄哄的白康勇就这么倒台了! 他神情恍惚时,许成志赶紧推了他一把,他这才惊醒,急忙跑到廖康身前:“廖支队,有个事儿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儿?难道你父母也在这里面?” 沈怀民被怼了一下,不敢发作,只是低声道:“我知道罗支队在哪儿。” 第370章 惊心动魄的一夜!(求月票) “你知道罗锐在哪儿?”廖康急忙拉着他,见沈怀民吊自己胃口,恨不得辱骂两声:“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你还卖什么关子?我连夜从市里赶来,可不是跟你们玩弄什么心眼。” 沈怀民被说中要害,老脸一红,咳嗽两声,向四周看了一圈,见周围都是市局的人,不会被本县的民警听见。 他低声道:“一小时前,罗支队赶来这疗养院的时候,知道这里易守难攻,里面还有人质,所以他打电话给我,让我把泰和集团的几个核心人物的联络方式给他。 他应该是和里面的某个人搭上线了,估计这会儿正在疗养院内。” “你确定?” 廖康脸色难看,看向疗养院,里面一共三栋建筑,成品字形结构,而且占地比较广阔,林木葱郁,但现在不管是休闲小广场、还是大楼都是漆黑一片,看不见人影。 罗锐以身犯险,按道理来说是不可取的,作为民警,最先保证的是自己的安全,虽说为人民服务,但也要看具体情况。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罗锐一行人真在里面的话,那么内外夹击,确实容易把这伙人一网打尽,更何况还有不少人质在里面。 沈怀明颔首:“这事儿我保不准,不过罗支队十有八九是在里面,因为一个多小时前,白康勇这伙人的二号人物,鲁万年偷偷给我打了电话,向我要罗支队的电话号码。这人肯定想自首立功,减轻自己的罪名。 廖支队,我赶来之前,罗支队和这个鲁万年已经搭上线了,咱们现在不能着急,要等他主动联系我们。” 廖康沉吟一番,赶紧把特警支队的负责人叫来,几个人商议后,决定先搞清里面的状况,寻找制高点,安排狙击手;一边等候罗锐的消息,要是里面响起枪声,那就必须攻进去,不能让罗锐陷入险境。 ———————— 此时,夜黑无光,气氛肃杀。 鲁万年站在小树林里,心里七上八下。 他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对方的手机关机。 决定的会面地点就在这片树林里。 树林后面的围墙,原本有两个人守着,但这会儿已经不见人影。 顺风顺水这么多年,鲁万年原本是想着再跟着白康勇干几年,存够养老钱了,就移民去国外生活。 白康勇的屁股干不干净,他比谁都清楚。 早在他发迹的时候,鲁万年就多次奉劝他,要走白道,不能踩红线,这个世界永远是弱肉强食,一定要摆清自己的位置,这片土地上只有一把刀,握着刀柄的人永远不是自己这类人。 但白康勇越走越远,靠着争勇斗狠、欺行霸市积累财富,并且还默许手下人私藏枪支,为非作歹,这不是赤裸裸的跟着警方对着干? 鲁万年很清楚,泰和集团迟早有一天要完蛋,但他认为并不是现在,而是还要几年,但谁曾想,资产数十亿的泰和集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白康勇,竟然在数天之内被逼的裤衩都不剩。 鲁万年自知逃不掉,只能选择和警方合作。 不多时,一个身影从围墙下面的排水沟闪现出来,动作极快的来到鲁万年身后,一下子捂住他的嘴。 “嘘,别出声。” 鲁万年吓了一跳,对方动作太快了,就像鬼魅一般飘过来的。 “你就是鲁万年?” 鲁万年没法张嘴,只能紧张的点头。 随即,捂住他的手慢慢放开,但他大气都不敢喘,慢慢地转过身来。 瞧见眼前的人,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罗支队,还真是你。” 罗锐没和他废话,赶紧把他身体按下,两个人蹲在树林里。 “这院子里一共有多少个持枪歹徒?” 鲁万年低声回答:“一共十七个人,拿枪的有十五个 人,其中不包括我和白康勇。” “白康勇在哪里?” “我刚下楼的时候去看了一眼,白康勇在他父亲的卧室里,就右边那栋楼的三楼。” “人质有多少?” 鲁万年低声道:“有几个老人,这会儿都集中在娱乐室,有四个人看守。” “我明白了。”罗锐的兜里揣着手机,并且已经录好音,这会儿他把这段录音发送了出去。 而后,他向围墙的方向打了一个手势,方永辉立即摸了过来,持枪向四周警戒。 墙底的排水渠里还躺着两个戴着手铐、嘴里被堵的歹徒。 廖康的手机里立即收到了这份录音,听完后,二话不说,派了一队特警小组,从树林这边的围墙翻进来。 罗锐没傻到自己去以身犯险,虽然他早就进了疗养院,但一直都藏在死角,静等大部队赶来。 先前院子里传来枪声,差点让他动手,不过枪声停止后,并没有发生激烈的交火,所以他就一直等着鲁万年过来,摸清楚里面情况再说。 二十名特警队员悄无声息的摸进了疗养院,分为好几组人,按照鲁万年提供的方向,向歹徒藏身的地方摸去。 罗锐和方永辉两人、以及六名特警,以鲁万年带头,往娱乐室的大楼奔去。 这会儿,疗养院的歹徒都守在固定的位置,等着外围警方的强攻,所以距离拉的很远,不敢随意乱动。 从侧面摸过去时,罗锐瞧见前门停着一排车,车后站着好几个人。 其中有两个领头的,都是手持长枪,躲在车前盖的位置,对着门外的警方虎视眈眈,一旦警方人员敢攻进来,这些人立即就开始火并。 先前,枪声也在这个位置,罗锐注意到没有人员伤亡,应该是无的放矢,随便打了几枪,以此警告警方不要轻举乱动。 “那两个人是白康勇的左膀右臂,一个叫白展飞,一个叫潘海,是这些人领头的。”鲁万年蹲在墙根下,解释说。 罗锐点头,向后面打了一个手势,立即就有四个特警弯腰跑过来,在墙角守候。 鲁万年继续往前走,进了楼道,罗锐带着方永辉和两名特警紧跟着他。 疗养院的中庭有两部电梯,但这会儿并没有人守候。 为了安全起见,罗锐他们选择走楼梯。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楼梯上去,便看见挂着“娱乐室”的牌子。 鲁万年说有四名歹徒守在这里,娱乐室集中了疗养院所有的老人,要是不先拿下这里,一旦开火,恐怕会伤及无辜,事后没法交代。 这会儿娱乐室里灯光昏暗,人影窜动,能听见低低的哭声。 鲁万年下定决心投诚,最大的依仗是自己手上没有沾上人命,就算是被警方拿住,也是罪不受死,所以为了立功,他当即轻声道:“罗支队,我把这四个人引过来,你们再下手,这样一来,肯定万无一失!” 罗锐点头,这是再好不过的办法,鲁万年能向警方自首,而且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肯定不敢再耍花招,要不然,不是坐牢那么简单了,吃枪子都有可能。 “罗支队,希望你们能对我的事儿宽大处理……” 罗锐赶紧摆手:“赶紧的吧,别废话了,事情了了,记你首功!” “那敢情好。”鲁万年低眉顺眼,正了正脸色,从楼梯上去。 玻璃门后面的两个持枪歹徒警惕地看向他,并且按了一下旁边的开关,推开了玻璃门。 鲁万年盯着他们道:“没出什么乱子吧?” 两名歹徒早就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从这里往下看去,刚好能看见前院的大门,大门后方是全副武装的特警,让他们腿肚子忍不住打颤。 更何况刚才的枪声,更让他们吓着了。 对付一般人,这些人可 以说是驾轻就熟,横行霸道,但面对黑压压的警方人员,不害怕那是开玩笑的。 带头的一个年轻人道:“这些老东西刚开始还挺厉害,牛逼的不行,说自己儿子女儿是某某,我们扇了几下耳光,这些人都老实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鲁万年向室内看去,两百米的娱乐室的地板上,坐着不少人,有一些年龄较大的老人干脆躺在地板上。 这些人都是非富即贵,白康勇拿住他们,可以说是拿住一些人的软肋,但事实并非如此。 如刘邦这样的人不要太多,连儿女都可以不要,更何况父母? 人到了一定的高度,除了自己,其他都可以不要。 白康勇打了一通电话,他们连鬼影子都看不见。 人性啊,有时候跟畜生没什么区别。 “白总呢?”鲁万年站在门口,挡住门后的楼梯。 “白总半个小时刚下楼,对了,鲁总,白总说要是警察敢进来,他就我们把这些人……” 他没敢说出口,这事儿太大了,要杀人,一个两个还成,要是把这么多人都给杀了,去到地府怕是要被阎王爷给抽筋扒皮的。 “白总下楼了?”鲁万年有些狐疑,但这会儿他不敢想那么多,急忙道:“把窗户边上那两个人叫过来,我给你们说点事儿。” “行!”对方答应一声,然后跑不过招呼其他两人。 鲁万年心里忐忑不已,毕竟娱乐室里黑灯瞎火,不敢开灯,就是怕警方侦查到这里。 罗锐和两名特警就在他的背后,鲁万年被两方夹在中间,要是出了差池,自己估计就是被乱枪打死。 他心里惊慌,大腿都在颤抖,见三个人摸黑走来,刚来到他的跟前,鲁万年赶紧咳嗽一声,随即闪到一边。 也就此时,楼梯间的枪火闪烁。 “砰!砰!” “哒哒……” 在这一瞬间,枪声四起,划破疗养院内的宁静。 大楼下面的歹徒听见楼里响起了枪声,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大门外面的特警发起了进攻。 首先是双扇铁门被炸开,在浓烟弥漫之中,手持盾牌组成的特警,有条不紊地横推了进来。 躲在车后面的白展飞和潘海都懵逼了。 两人惊骇莫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楼里怎么会有枪声? 但他们现在顾不上这个,因为警方已经把门给炸开,闯了进来。 潘海把长枪夹在车前盖,向组成盾牌方阵的特警扣动扳机。 “砰,砰……” 子弹打中盾牌,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干他妈的!来啊,大不了,老子和你们拼了!” 潘海不断地扣动扳机,但根本阻挡不了盾牌方阵。而且是上下两块盾牌组成的横向方阵,子弹根本穿透不过去。 白展飞也开了两枪,耳朵一直竖着的。 大楼里的枪声响了几下就突然停止了,他还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紧接着,从左右两侧又响起了火并的枪声。 “不对,小潘,咱们完蛋了,警察早就摸进来了!咱们得赶紧跑!” “跑个球,死就死!”潘海大吼一声,继续开枪射击。 “傻子!”白展飞骂了一句,不管他,向左侧的树林跑去。 他刚跑两步,突然被侧向而来的子弹击中,身体一下栽倒,他在倒地之前,向那边一瞧,四名特警正猫在墙根下,对着院子内开火。 “妈的!谁放他们进来的?”白展飞倒在地上,又是被一枪击中腰腹。 潘海眼角的余光瞧见他,心中大骇,这是两面夹击! 眼见门前的盾牌阵越推越近,他也打不穿这盾牌,只好调转枪口向墙根下开火。 “砰,砰……” 但他刚开两枪, 从身后盾牌之内伸出一支枪口,瞄着他的后背,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潘海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妈的!”他咬牙支撑,又调转枪口,向盾牌开枪,但墙根下的特警对着他的大腿,扣了两下扳机。 “砰,砰……” 潘海大腿被击中,血流如注,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白展飞还没死,只是睁眼瞧着他。 而后,疗养院内四处都是枪声,眼见自己这边十几个人抱头鼠窜,显然已经被警方打乱了阵脚。 就算不是出其不意的两面夹击,只要发生火并,其实这些人也是抱头鼠窜、缴械投降,开枪率能有百分之三十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这些人?还真以为自己身经百战,敢和警方叫嚣? 潘海跪在地上,还在死死挣扎,对着两面而来的特警开火。 他已经身中好几弹,但依旧屹立不倒。 随即,一发从背后而来的子弹,直接击中他的脑袋。 他手里的长枪一滑,丢在了地上。 他双眼的光彩一下就没了,面向白展飞的方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放下枪!” “缴枪不杀!” “抱头!” “砰!” “砰……” 警方的吆喝声和枪声络绎不绝,疗养院内顿时陷入到可怕的气氛之中。 不到十分钟,解决了战斗。 而后,疗养院内的所有灯光被打开,原本昏暗的场地之中,一下子灯火通明。 放弃抵抗的歹徒被押解到前门的场坝内,那些身负枪伤的歹徒也被聚在一起,由着特警查看伤势。 廖康进门之后,刚好看见罗锐从楼上下来。 两人并没有寒暄,罗锐直接开口道:“全都制伏了?” 特警人员在点数,而后跑上前来,开口道:“击毙三人,抓获十二人。” “一共十七个人,除去鲁万年和白康勇,这白康勇在哪里?”廖康问道。 “他这种人不可能在这里等死。”罗锐回答说:“我刚去了白西北的卧室,这老头儿也不见了,应该是被白康勇带走了。” “人质没事吧?” “安全,没有受伤。” “行!”廖康心中的大石落地,只要人质安全了,那就没什么大事了,白康勇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不信抓不到人。 此时,沈怀民和许成志见到市局警员,以雷霆之势击溃白康勇,心里惊骇不已。 见到特警人员收缴的枪支和弹药,两个人更是翻江倒海。 这白康勇确实是屁股不干净,不仅不干净,而且真是一只大老虎。 在他们眼皮底下,私藏枪械,作恶多年,而且还敢和警方开火,这事儿他们怎么都逃不过去了。 不仅是他们,估计许多人都得被扒一层皮。 沈怀民咽下一口唾沫,开口道:“救护车就在外面,要不要叫他们进来,先把人质送去医院?” 罗锐冷笑一声:“那可不行,谁是谁的老父亲、老母亲,总得让人家自己来领走吧?” 闻言,沈怀民唏嘘不已,白康勇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大鳄,水下里什么情况,一时间还摸不准。 通过这些人质,警方马上就能摸清楚那些人和白康勇有染,这不是妥妥的证据吗? 廖康不怕事儿大,毕竟这又不是自己的地盘,火又烧不到自己的地盘上。 他道:“这不就是疗养院吗?叫医护人员进来就行,别费那么多事儿,天亮之后,省市的纪检、检察和警方组成的专案组马上就过来,到时候好梳理证据。” 听闻这个,沈怀民不敢再吱声了,这把火烧不到市局的人,可自己是逃不掉的。 廖康是市 局过来带队的,而且用的也是市局的人。 县局可以说在今天的行动里,毫无建树,这本身就是难辞其咎的。 沈怀明和许成志等人只恨自己屁股太歪,顾念太多,在得知白康勇这伙人躲藏在疗养院内,自己这边马上响应罗锐的行动,先把这里给围了,那还能说过的过去。 而眼下,他们只能自求多福。 此时,现场已经完全被警方控制住,而且民警把疗养院找遍了,也没找到白康勇的踪迹,毫无疑问,这人肯定是在警方包围这里之前,逃出去了。 廖康找来罗锐,急忙道:“这白康勇肯定还没逃远,咱们现在就组织人手,把他追回来。” “别着急!”罗锐面沉如水:“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廖康见他镇定自若,成竹在胸,便摊开两手,显得无所谓。 但这话听在沈怀民和许成志耳朵里,却是另外的意思。 很明显,这白康勇是逃不掉的,罗锐肯定安排了后手。 最开始,他在南郊后山遇袭,搞定六名歹徒时,这姓罗的就没打算依仗县局来打虎,不然无法解释廖康来的这么快。 短时间能调动这么一大批人,首先是罗锐在市局和省厅的影响力,胡长羽和朱勇几乎是无条件信任他;其次,廖康动作这么快,估计也是因为罗锐在山中遇袭,也间接说明,市局领导等人对罗锐的重视,那是真怕他在这片地界出事儿。 最最让沈怀民和许成志难受的就是,罗锐在明知道调动了市局警力的情况下,却不告诉他们。 当他们接到各方面打来的电话,压力剧增,内心动摇了,瞻前顾后,不敢行动。 当时罗锐就在他们身边,恐怕他看在眼里,心里肯定是对自己失望透顶吧? 如果罗锐哪怕提醒一句,就说大局在握,市局的人马已经在路上,沈怀民和许成志都会毫不犹豫地赶来北郊疗养院。 如此一来,自己不但没事儿,还有功。 恰恰就是这一念之间,让他们里外都不是人,估计制服都得脱掉。 但这能怪罗锐吗? 这明显是自己的内心动摇了! 沈怀民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早知道,几天前那个单,就该自己卖。 不对,罗锐也不是没给过自己机会。 沈怀民看见被特警押解而来的鲁万年,心思一下子活泛起来…… —————————— 背后传来密切的枪声,远在山脚下的白康勇能清楚的听见,他架着老父亲,不断地往山下窜。 这里本没有路,但自己走过后,应该就有路了。 白西北还处于恍惚之中,但一听见枪声,他呆滞的神色一变,眼神炯炯,身体瞬间僵住。 “儿子,开战了,把我枪拿来!” 白康勇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拽着他吼道:“爸,走啊,再不走,警察追上来,我们父子俩就完蛋了!” “走什么走?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就和他们干!潘子呢?还有展飞,这两个狗日的没本事,让警察打进来了,我得回去和他们火并!” 白康勇喘了一口气:“爸,你到底跟我走不走?你不走,我只有扔下你不管了!” “兔崽子,枪给我!”白西北向他吼道:“你小子连自己儿子都不要了,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老子要回去救先进!” “爸,你别闹了!那是我儿子吗?”白康勇咬着牙:“那是你儿子!你昏头了!我告诉你,我在这山脚下藏着车,咱们马上就能回海西省,从那儿可以走线到对面,这样,警方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胡说,先进怎么会是我儿子?!”白西北的脸色一滞,瞳孔又灰败了下来。 白康勇懒得管他,架着老父亲继续向山脚下奔跑。 十分钟后, 来到平坦的路面,他刚用钥匙打开车门,突然觉得脊背一凉,猛地往后看去…… “警察,别动!” 第371章 全员落网!(佬们,祝元旦快乐,发发财,求月票。) “警察,别动!” 这声音来的太突兀,让白康勇身体一僵,不敢动弹。 他回头一瞧,只见两个人影站在路面上,似乎已经在这儿等待多时。 白康勇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感觉腰间一松,枪被抽走,他身后的白西北随即往前冲去。 “妈的,老子玩枪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屁孩,竟然敢拿枪指着我。” “再次警告你,别动!” 随即,“咔哒”一声,白西北把手枪的保险栓拉开。 白康勇猛地往车下一躲。 “砰,砰……” 枪声乍响,他看见白西北还没把枪举起来,身体倒向路沟的杂草丛里。 白康勇吓了一跳,忍着惊慌,手扣着车门把手,想要钻进去。 但随即,一个人影猛地冲过来,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狗日的东西,还想跑!”田光汉拎着他的衣领,使劲把他拽起来。 这之后,手电筒被拧开。 白康勇这才瞧见,路面上一共四名便衣刑警,两男两女。 他见过这些人,他们是罗锐的下属,来自市局的刑警。 田光汉嘿嘿一笑:“一条大鱼!” 杨波已经把白西北从草丛里拽起来,这老头儿身体硬朗,手腕和大腿各挨了一枪,血流不止。 他神情恍惚,嘴角抽动:“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们是什么人?疼,疼……” 杨波叹了一口气,他们刚来丰水县时,在泰和广场的剪彩仪式上碰见了这老头儿,他患有老年痴呆症,也就是阿茨海默症,这不是假装的。 不过,白西北不是主要的,抓到泰和集团的主脑人物白康勇才是最重要的。 三个小时前,罗锐一行人赶到北郊疗养院时,观察地形后,便认为白康勇肯定会逃,不会和警方死扛到底。 开玩笑,就算再给白康勇一个加强连,他也不敢和警方对着干,如果想要活下去,他只能跑。 罗锐当即安排人手在疗养院外围监视,只要有人翻墙逃跑,马上进行抓捕。 白康勇跑的很隐秘,而且当时地势很恶劣,并不好马上动手,所以蔡晓静、林晨、田光汉和杨波一路跟踪,这才在山脚下把这对父子给截获。 蔡晓静吐出一口气,向林晨道:“打电话给组长!” “好。”林晨应了一声,掏出手机,走到一旁。 田光汉和杨波各自挟持一人,然后为其戴上手铐,让白家父子蹲在车旁。 白康勇还想挣扎,开口道:“四位警官,放我一马,我有钱,我有大把的钱,只要放我走,我可以马上给你们账户里转款一千万!” 田光汉嗤笑一声,一巴掌扇在他的脑门上:“死到临头了,你还想栽赃?!你刚才应该听见了,半山腰全是枪声,你的泰和集团已经完蛋了!” 白康勇咽下一口唾沫,眼神飘忽不定,似乎还在想着怎么活下去。 几天前,他还是丰水县的土皇帝,可谓是风光至极,但一转眼,却已经沦为阶下囚。 这种心理落差,让白康勇面如死灰。 田光汉见他的样子,讥笑道:“白康勇,你这种人啊,我见的太多了,稍微有点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就觉得天大地大,我最大,但你再大,你也要遵纪守法啊,不说你之前干了什么,就今天晚上的事儿,也够你枪毙好几次了! 别存有侥幸心理,事已至此,等着上法庭吧!” 白康勇叹息一声,失笑摇头:“你错了,什么法,什么律,都是扯淡,这只是给普通人套住的枷锁。 我错,就错在只有钱,没有权!民不与官斗,我错就错在惹了你们支队长! 我错就错在有一群王八蛋跟着我混吃混喝!我错啊!要是重头再来,你们不一定 能赢过我!” “滚犊子!满嘴歪理邪说!”田光汉呸了他一下:“就你这副德性,你也就是一个人渣,还把自己形容的多么无辜,拉倒吧,但凡你多做一些好事儿,也不会有今天这地步!不过,你有句话说对了。” 白康勇冷冷地瞧着他:“哪句话?” “你不该太嚣张,惹了不该惹的人!” “哈哈……”白康勇发出一阵无奈的笑声。 而后,警笛声“乌拉乌拉”地响着,好几辆警车从左边的道路开过来,车顶闪烁着红蓝警灯。 ———————————— 一夜过去,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天光稍稍亮起,丰水县迎来崭新的一天。 一辆辆囚车沿着主干道向看守所驶去,引得早起的老百姓驻足观看,他们根本不明白夜里发生了何事。 有知情的人在私下传言:“我告诉你们啊,这抓的都是泰和集团的人!” “瞎说,泰和集团这么牛叉,县里的明星企业,解决了上万人的就业,多少人跟着这个公司混饭吃,他怎么可能倒台。 再说,前些天泰和广场的剪彩仪式上,我还看见泰和集团的董事长白康勇,好多领导都跟他坐在一起,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儿?” “诶,你别不信,你当天没看见啊,这白康勇惹了不该惹的人,破坏埋尸现场,而且还和市局来的刑警争锋相对,他肯定要出事儿。” “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早上路过泰和集团的办公楼,警戒线都被拉起来了,带走了好多人。” “难道说,五年前失踪的五个孩子和白康勇有关?” “说不准,这些无良商人都很迷信,泰和集团生意做这么大,在咱们县建了那么多楼盘,指不定南郊的那具孩子的尸骸,就是被他们用来……” “别瞎说啊,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讲……” “诶,这泰和集团一倒,这上万人的就业怎么办啊?” ……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传言泰和集团倒台的事情,这种事情纸包不住火,迅速地传遍了老百姓的耳朵里。 再加上,县局等机关单位出现了许多来自省市的车辆,车门还贴着:检察等字样,这更加作证了泰和集团倒台的消息。 拔出萝卜带出泥,白康勇屁股不干净,那和他关系最深的那些人,自然也要被调查。 熬了一夜,罗锐睡到中午过后才醒来。 刑事小组的人也是同样如此,睡眼朦胧的走进县局大楼。 沈怀民和许成志心中忐忑,怎么都睡不着。 见到罗锐之后,沈怀民急忙迎上前:“罗支队辛苦了,咱们现在是什么章法?” 田光汉因为抓了大鱼,心情正好,忍不住讥讽道:“沈局今天倒是挺积极。” 被怼了一下,沈怀民咳嗽两声:“诶,让你们见笑了。” 许成志也叹息一声:“昨天夜里的事情,我们做的确实不对,我们向罗支队道歉,对不起。” 沈怀民也低着头,一副等着罗锐批评的姿态。 “案子还没完呢,这个时候,大家更要齐心协力,争取把五年前的【1*23案】给破了。”罗锐并没为难他们。 毕竟自己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怎么处理他们的行为,自然有人做主。 沈怀民点头:“罗支队,您放心,这次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再也不会出现任何纰漏,我向党……” 罗锐摆手阻止他:“好了,好了,正事要紧。” 随后,一大帮人开车去看守所,廖康因为要配合从市里来的纪检人员,所以现在没这个时间。 提审白康勇,并不是为了昨天夜里的打黑除恶,而是要挖出五年前的案子,看他、以及他的人是否和这个案子沾边。 看 守所内。 一号、二号、三号审讯室陆续亮起了灯光,分别提审白康勇、鲁万年、白展飞等人。 罗锐和林晨作为一号审讯室的主审警员,蔡晓静、楚阳、田光汉等人负责二、三号审讯室的审问工作。 白康勇的涉h团伙,这当然是重头戏,而且牵连许多人。 审问工作必须立即展开,防止有心人掩盖事实等情况发生。 按照道理,这是要异地办案,人都会带去市局,今天肯定会下发通知,所以罗锐必须立即问出有关【1*23案】的线索。 审讯室内。 白康勇穿着黄色马甲,手腕被铐在审讯桌上,腰部被束缚在审讯椅上,姿势很不好受。 他闭着眼,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但听见房门被打开时,他抬起头来,望向迈进门内的罗锐。 “罗支队,好手段!”白康勇笑道。 罗锐微微眯着眼,和林晨坐进审讯椅里。 林晨示意值班警员打开摄像头,但却被罗锐抬手阻止:“让我和他聊一聊。” 林晨点头,开始准备手里的资料。 白康勇冷笑一声:“这不合规矩吧?”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问道:“白康勇,我想问问你,你知道自己会有今天的下场吗?你想象过吗?” “呵……我明白了,你是专门来落井下石的?你用了区区几天时间,把我打倒,让我从高处跌下来,罗支队,你是不是很享受啊? 这种滋味,是叫权利吧?” “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罗锐冷笑一声,稍稍转过身,露出背后墙上刻画的国徽:“看见了没,我代表的是法律,我代表的是普通老百姓,我手上的权利是法律赋予的,专门打倒你这种作奸犯科、残害无辜百姓的渣滓!” “得了吧!”白康勇轻蔑的摇头:“你别和我讲这些大道理,你是什么人,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很清楚。 没有我们这种人,怎么会有你晋升的通道。 罗支队,你的背景,我详细调查过,你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打倒许多人爬上来的。 临江市的王天龙,三丽影视集团的叶俊青,沙河县的古志良,咸临渔业的张军,还有我,哪个不是被你踩在脚底下,为你铺路?” 听见这话,罗锐脸上毫无表情,坐在旁边的林晨倒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功课做的挺足啊。”罗锐叹了一口气:“蠹虫就是蠹虫,看事只看表面,你刚才说的这些人,哪个不是罪恶滔天,恶贯满盈?!” 白康勇呛道:“有没有罪,你们说了算!” “嘭!” 罗锐使劲一拍桌子,吓得林晨往后一缩。 “白康勇,我告诉你,我不是来和你讲道理的,你调查过我,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就单单三丽影视集团的叶俊青,他做了什么事?你清楚吗?残害无辜少女,毁尸藏尸,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张军和古志良,你和他们比如何?这些人制毐贩毐,私藏枪支,害了多少人?你又知道吗? 就你白康勇,你做的恶,你应该清楚,我不抓你,总有人要抓你!你休想跟我狡辩!” 白康勇咬了咬牙,面对罗锐的气势,他发不出声来。 “行吧,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也是阶下囚,话语权在你们那里。” 罗锐不与他继续争辩,而是看向值班警员:“打开摄像头,审讯开始!” 白康勇并没有抵抗,在回答完身份信息和几个问题后,他发现罗锐根本不是为自己的案子来的。 “对了,我差点忘记了,罗支队来丰水县是为了五年前的案子。”白康勇呵呵一笑:“我的案子,竟然轮不到你侦办?看样子,市局也是怕你挟私。” 林晨板着脸,严肃道 :“白康勇,你只需要回答问题即可,其他的不要多问。” “好,好……我也想知道那五个孩子怎么失踪的,凶手会是谁。如果罗支队能短时间侦破这个案子,趁着我还活着,麻烦给我捎个信。” 罗锐没有答应,而是开口问道:“南郊工地的埋尸现场,是谁叫工人破坏的?” 白康勇皱了皱眉:“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就是那几个工人私下把现场给刨了! 你别和我说这事儿,妈的,我就是因为这个惹祸上身的,我要是能出去,我非得把这几个人给埋了!” “行,那我换个问题,向柯是你的孩子,这事儿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白康勇笑了笑:“我儿子多了,谁是谁我分不清。至于叫向柯这个孩子,我更不知道他的存在。 罗警官,你别把这个案子栽赃在我头上。 我实话告诉你,我比你们还想知道凶手是谁。 五年前,这些孩子失踪的时候,我也组织过工人进山搜索,但是却一无所获,当时我还想过,提出悬赏,只要谁能把这些孩子找到,我就给一笔钱。不过,这事儿被县局给否决了。” “县局为什么否决?” 白康勇笑道:“你觉得呢?沈怀民要是有本事,何须我拿出悬赏?哦,对,对,拒绝我的不是老沈,是孙阳这个老狐狸,你看,这事儿又牵扯到这么一位,说来说去,绕不开啊。” “别说多余的,就说案子的事情。”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问错人了。” 罗锐瞪着他,对方似乎不像在撒谎,白康勇这种人,极具表现欲,如果他真和【1*23案】有牵连,肯定会拐弯抹角的露出一丝马脚,让罗锐为之抓心挠肝。 他已经被抓,死前不是踹一脚罗锐,说不过去。 “行!如果你想到什么,可以通知狱警联系我。”罗锐站起身,不想再和他耗费时间。 白康勇低头思索了一番,而后抬起头来:“罗警官,我还有一个事想问你。” “你说。” “我的公司就这么倒了,泰和集团也没了,但是泰和广场已经开始动工了,那栋52层的大厦,红光资本会接手吗?” “你还想给自己树立一座丰碑?你在想屁吃?”罗锐嗤笑一声:“红光为什么会接手这个烂摊子?顶多是和几家公司合作,让县里的工厂能继续维持,不让那些工人失业。 至于那栋52层的大厦,你就别想了,我看丰水县缺一个休闲公园,那个位置蛮不错。惠于民,总比惠于官好!” —————————— 白天将尽,傍晚时分。 廖康带着休整过后的特警、刑警,以及从市里的看守所赶来的狱警等,押解泰和集团的涉h人员赶回了市局。 一朝一夕之间,白康勇的泰和集团覆灭,消息被证实,让丰水县的老百姓唏嘘不已。 会议室内的桌子上,摆放着一长溜的泡面桶。 罗锐等人整个白天都在审问,没工夫吃饭,这会儿赶紧对付一口。 除此之外,桌上还堆放着小山般的资料,全都是【1*23案】的资料和卷宗,以及刚审讯完笔录。 沈怀民也跟着在嗦泡面,不敢去食堂吃个肉菜。 田光汉喝了一口面汤,咂咂嘴,开口道:“沈局,白展飞供述,张茹被白康勇杀了,被害现场就是在白康勇的办公室内,尸体就埋在北郊疗养院的树林里,一会儿得派人去把张茹的尸体挖出来。” 沈怀民点头:“行。诶,这白康勇也真是畜生,连自己老婆都不放过。” 田光汉笑道:“白展飞这混蛋说,白康勇在杀害张茹的前半个小时,这女人和白展飞、以及那个叫潘海的就在楼下的奔驰车里干那事儿,啧啧,有钱人玩的真花,难怪白康勇受不了。 ” 林晨瞥了他一眼:“你就是好这口是吧?案情没问出来,这种事,你没少打听!” 田光汉咳嗽两声:“林警官,那你问出来了吗?” “那你得问组长,我又不是主审。”林晨把火引到罗锐身上,田光汉立即不吱声了。 蔡晓静放下塑料叉子,用纸巾擦擦嘴,道:“张茹被杀,主要原因是她瞒着白康勇,私下派人报复我们组长,而且在觉得不保险的情况下,还叫白展飞找了两名枪手进山。 万幸的是,组长和永辉没事儿,不然这事儿也就大了。 也就是说,白康勇根本就没想和我们警方正面交锋,我们之所以这么快抓获他们的涉h集团,主要是张茹这个女人递出的刀子,白康勇知道这事儿后,所以就起了杀心。” 方永辉咧嘴笑道:“这么说来,我们还得感谢这个女人。” “那必须的。”田光汉赞同,杨波也是眉开眼笑。 这三个人,一个人负伤,面对歹徒袭击,险象环生,另外两个直接抓获首脑白康勇,眼巴前的功劳,胸前也得多佩戴一枚功勋章。 蔡晓静和林晨的反应倒没这么大,不过她们的功劳也是跑不掉的。 蔡晓静继续道:“除此之外,我们从鲁万年和白展飞的供述中,也得知在白康勇为主导的涉h团伙,对竞争对手打压、暴力威胁,一共有五名受害人遇害,这些受害者有海东省的生意人,也有海西省的生意人。 情况很复杂,估计要联合办案,就算侦查时间也是旷日持久,一年半载都结不了案。” 田光汉挑了挑眉:“便宜白康勇了,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林晨道:“迟早的事儿。” 这时,罗锐从泡面桶抬起头来,望向沈怀民:“疗养院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沈怀民赶紧放下叉子:“纪检和检察都在那边,按照花名册,打电话叫人来领自己的老父老母,好多人都不敢来,最后还是上门强制把这些人带走的。” 说到这里,沈怀民语气低了几分:“包括孙书……孙阳也被拘了。” “他?”罗锐点头,不觉得意外。 “是,他刚到市里,就有人把他带走了,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沈怀民感慨不已,内心一阵悸动。 对于这个话题,大家都不敢深入聊下去。 罗锐继续问道:“白康勇的老爸,白西北呢?” 林晨立即回答道:“送去医院了,凌晨的时候,我们在抓捕他的过程中,他向我们开枪,杨波还击,不过没打他要害。 这个老头儿神志不清,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我看没多少审问价值。 再说,就他那样,就算犯了事儿,上法庭都说不清楚,估计也没法送进监狱服刑。” “他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有没有病,找医生给我仔细检查,明天我要看报告!” 沈怀民皱着眉:“不可能吧?老爷子……白西北早些年就神志不清了,大家都知道这事儿。” “是吗?白康勇的家属,沈局知道的挺清楚的?” 沈怀民一窒,回答不上来,心里腹诽自己太多嘴。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许成志从门外跑进来。 “沈局,罗支队,出事了,县局外面来了好多人!” 第372章 埋尸现场的子弹壳! “什么情况?”沈怀民大惊失色,赶紧从椅子里站起身。 今天一整天,丰水县从上到下都被撸了一遍,要是这会儿再闹出什么事情,那就真完了。 见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自己,许成志赶紧摆手:“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是槐南街、向爷那帮子人,跑到咱们这儿请命来了?” “请命?”林晨眨眨眼,对于这个词很陌生。 “就是请愿。”许成志解释道。 沈怀民呵斥他:“现在这个节骨眼,你还跟我打什么哑谜,具体怎么回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 许成志被怼了一下,赶紧道:“下午的时候,廖支队不是押解白康勇等犯罪团伙回市局了吗?槐南街的街坊以为罗支队也跟着走了,所以跑咱们县局来要人了。” “这……”沈怀民看向罗锐。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罗锐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随即,一行人跟着他的身后下楼。 此时,院子里站着一大帮人,以向爷为首的街坊邻居欢喜鼓舞,神情高涨,并不像是来闹事的。 他们见到罗锐现身,都长出了一口气。 向爷迈上台阶,身后跟着郭慧兰夫妻二人。 “罗支队,我们都以为你回市局了。” 罗锐笑了笑:“怎么会,案子还没侦破,孩子们都还没找到……” “我就说罗支队不会不管这事儿。我们都已经听说了,以白康勇为首的犯罪团伙,已经被警方抓获,这事儿全县都传遍了。 罗支队,这才几天啊,您为民除害,真把白康勇等人给拿了,我向荣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佩服过什么人,您是第一个! 大家说是不是?!” 他回过头去,看向院子里站着数十人。 “是!”众人齐声回答,场面甚是热闹。 随后,郭慧兰往台阶上迈了一步,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每个民警都见过,而且见到这东西,确实让人感觉到内心流过一阵暖流。 “罗支队,谢谢!”她没多说,而是手捧着卷轴,一下子把朱红色的锦旗展开。 两行金边字体出现在众人眼前。 上书:执法为民,一身正气。 见到这两行字,罗锐表情一愣,竟然有些不敢去接。 沈怀民感叹一声,深深地望了一眼罗锐,而后抬起手,用力鼓掌。 随后,院子里的众人也热情地鼓起掌来。 一时间,掌声雷动,欢声鼓舞。 这些人双眼灼灼的看向罗锐,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刑事小组的成员都挺胸抬头,觉得与有荣焉,只恨自己没穿着制服。 “谢谢。”罗锐眨了眨眼,心里却很沉重。 郭慧兰想要表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感谢他把白康勇等人绳之以法。 不管白康勇和白先进是否承认十三年前欺辱郭慧兰,这个案子因为缺少实证,不一定能有好的结果,但对郭慧兰来说,已经很好了。 站在她的角度来说,正是因为把多年前埋藏在心里的屈辱道出来,罗锐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把白康勇等人给抓获了。 这在几天前,泰和集团在她们眼里,那是无人撼动的存在,这样的庞然大物,说倒就倒了,让人太过惊讶。 毫无疑问,在郭慧兰和向爷等人的心里,罗锐就是来为他们做主的,执法为民,一身正气,完全符合罗锐的作风。 罗锐接过锦旗,认真地看着这两行字,深深地叹息一声。 做警察,无悔。 随后,他把锦旗交给蔡晓静,看向站在一旁的向家俊。 “罗支队,发生在我老婆身上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您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事儿对她有隔阂,我们有第二个孩子了,我们会好好生活。” 罗锐担心的就是这点,他怕郭慧兰名节不保,遭人嫌弃。 但从郭慧兰给自己送锦旗这个动作来说,她肯定是向自己老公坦白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向爷开口道:“罗支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找到五年前的那些孩子们,您也知道,这是我们槐南街街坊的心病,这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确实难为你们。可是,活着要见人,死了要见尸,我们就想弄个明白。” “你放心,案子不破,我就不会走!” “行,有您这样的承诺,我向荣别的不说,要是真能找到孩子们,我第一个给您磕头!” “你老可别吓我!”罗锐吓了一跳,而后看向众人:“大家没事儿就散了吧,孩子们的家长都留下来,其他人都先离开。你们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侦破【1*23案】。” 见他这么说,向爷向身后挥了挥手:“听罗支队的,大家都散了。” 很快,众人离去,孩子们的家长都被带进了会议室里。 五个孩子的照片出现在前方的大屏幕上。 分别是已经死去的向柯,尚未寻到的向明和向桃两兄妹,以及吴越和任小勇。 向柯八岁,是五个孩子中年龄最 大的,发现他的尸骸后,经过dnA鉴定,确定他和白康勇为父子关系。 向桃是五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 见到孩子们的照片,十来个家长的眼泪立即就流了下来,桌面上的纸巾都用光了。 蔡晓静和林晨身为女性,感同身受,也是红了眼眶。 沈怀民及许成志都是止不住叹气,一方面觉得自己没能力,心里觉得愧疚,另一方又认为这个案子侦破的难度实在是大。 罗锐一行人这才来几天? 刑事命案的侦破黄金时间是72个小时,这个时间一过,那浪费的警力和资源是呈指数增加的。 当初,组织几千人进山搜寻,那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说句不好听的,人吃马喂,就消耗的矿泉水和方便门都是一大笔钱。 可以说,当时为了这个案子,丰水县县局把半年的资金都给花光了,而且时值春节期间,一年刚开头,还有许多案子需要钱,这就导致后继无力,对【1*23案】只能搁置。 但搁置之前,县局把案子定性为失踪案,这就等于是把案子降级了。 失踪案,大家都知道,只有上面给了死命令,或者是出现重大线索,才会重启。 三月份,从南郊工地找到向柯的尸骸就是最为重要的线索! 如果没找到他的尸骸,这个案子肯定是被会当做失踪案处理,然后束之高阁。 但不管是县局、市局必须遵从命案必破的原则。 这不是简单的喊口号,而是实打实的命令形式的主张。 由此,这才重启【1*23案】,毕竟命案是八大重大刑事案件之首,不管是谁,都不能隐匿,推脱。 ———————————————— 在另一间小会议室里。 罗锐和赵氏父子碰头,这两人埋头苦干了两天,外界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 赵春来坐进椅子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罗锐,把他看的都不好意思。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赵叔,别这么看我,我有女朋友了,做不了你女婿。” “滚!” 赵春来把保温杯搁在桌上,咂咂嘴:“你小子狠啊,我看你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昨天夜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在山里遭到六名歹徒袭击,其中两名持枪,四名持刀,你小子是怎么躲过去的?” “能怎么躲?硬拼呗。”罗锐摊摊手。 “罗小子,咱们认识也挺长时间了,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你这两年升的这么快,要不是进山打虎,要不就是下河捞大鳄,我算了下,你前前后后被人暗害十多次了,每次都让你躲过去,这说不通。 老实说,你拜了哪家的佛?给赵叔我也支个招,我这天天和尸体打交道,早就想去拜一拜。” 赵明翻开资料,瞥了他一眼:“爸,你能不能别瞎说,你什么身份,你不清楚?你只能有一个信仰!” “你管我!”赵春来怼了过去:“进哪座庙,拜什么佛都是有讲究的,我告诉你,这事儿玄的很,不然这罗锐怎么说的通?要是换做其他人,不知道死了好多回,罗锐三番四次都能辟邪挡灾,身上绝对带着护身符。” “罗锐,你给我老实点,身上藏着什么物件儿,赶紧拿出来让我瞧一瞧?!” 罗锐被他看的发毛,只好把衣领和袖子都扒开:“我就让您老瞧一眼,看见没,什么都没有!我能活下来,全凭一身本事。” “不对头,绝对不对头!”赵春来显得非常严肃:“你小子绝对古怪,身上没带着护身符,要么就是天生带着煞气,人送你外号叫‘罗阎王’,我看这话不假。 罗锐,你来到人世前,肯定是在阴曹地府担任什么职位,不然完全说不通你这份能耐……” 见他越说越玄乎,赵明极度无语,马上岔开话题:“罗锐,别听他胡言乱语,咱们先说案子。” 罗锐转过眼,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赵春来这些话并不是无的放矢,确实说的有三分道理。 毕竟,罗锐是重生回来的,这事儿就很稀奇,更不用说三番五次都能躲过被人暗算,他以前没想过这事儿,让赵春来这么一讲,他心里也有些没底。 这就是神棍的厉害之处,有的没的和你乱讲一通,只要被对方说中一件事儿,内心的信仰都会动摇,管你是有钱,还是有权,只要被人盯上,几乎都逃不掉被神棍忽悠的命运。 赵明翻了翻手中的资料,把话题拉回正轨。 “这两天,我组织了县局的民警,对后院那些泥土都仔细筛选了一遍,并没有找到被害者的随身衣物等物品。 倒是筛到了贝壳啊、废弃打火机、耳钉、塑料瓶这些,一共五个大箱子。 这些东西都需要去化验,看是否携带了被害者、或者其他人的生物信息,县局没有实验室,只能把这些东西运回市局的物证中心鉴定……” “那就是没线索了。”罗锐有些失望,这五个大箱子都要化验,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县局还不一定能出得起这个钱。 就算出钱去化验,但 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无用的线索,可能一点儿结果都没有。 而且不仅耗费资金,就算是从上述物品中找到某个人的生物信息,还要指派警力去找这些人,这更是难上加难。 不说别的,就说废弃的打火机、耳钉,谁丢在现场的?什么时候丢的?这些人和被害者向柯有没有关系? 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没关系,但你还是得去找,去筛。 时间久了,基层民警叫苦不迭,人心涣散,从最初的众志成城到全员懈怠。 所以侦破刑事案件,需要考虑方方面面,并不是简单的说破案,就一股脑的往前冲,那是傻子行为。 此时,罗锐只觉得头疼,先前接过锦旗时,他一腔热血,说什么案子不破,他就不走。 这会儿,他似乎已经明白过来,那面锦旗恐怕是向爷这帮人有意为之,除了给自己打鸡血之外,可能还是给自己下的套。 见他垂头丧气,赵明抬起头来,目光灼灼,从脚下的金属箱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小心翼翼地搁在桌面上。 罗锐的目光立即就被吸引住了。 “这……” 赵明道:“瞧你垂头丧气的,我先前话都没说完,这个东西才是宝贝!我们从五大卡车的泥土里,找到唯一有用的东西,可能直指案件的性质。” “还真是宝贝!”罗锐双眼火热的看向透明袋里装着的子弹壳。 这枚黄橙橙的子弹壳粘着泥土,能看清里面的纹路。 “鉴定过了吗?” 赵明颔首:“直径为7.62毫米,全长约为34.4至34.9毫米。” 罗锐睁大了眼,觉得难以置信:“五四式?” “不对。”赵明摇头。 “怎么说?” “筛到这枚子弹壳后,我连夜做了弹道测试,发现并不是五四式的枪膛里击发出来的,而是另一外一种枪型。” “哪一种?” “tt-33!” 听见这个名字,罗锐眼神清澈而愚昧。 赵春来在一旁解释道:“tt1930\/33手枪是由托卡列夫设计,茨拉兵工厂生产的一种半自动手枪。该型手枪于1930年成为苏军制式手枪,tt33为其改进型,咱们这边对该枪的仿制为51式手枪、54式手枪,这是一把名枪。” “也就是说……” “没错,能搞来这样的枪,说明这把枪的主人是一个枪械爱好者。” 罗锐瞳孔紧缩:“也就是说,向柯在遇害时,这把枪的主人就是凶手?” 赵明沉吟道:“这么推测的话有些牵强,毕竟这枚子弹壳当时是丢在哪个位置的,我们现在搞不清楚。” “不用怀疑,肯定就是这个人!咱们去看过现场,五卡车泥土都是从埋尸现场挖回来的,方圆也就是二十来米,发现子弹壳的范围就在埋尸地的附近,不超过二十米……” 说着,罗锐站起身,一边思索,一边分析道:“我昨天夜里去过山里,南郊工地那片山是和槐南街的后山是连在一起的,我怀疑当时五个孩子在家长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进了山,而后遇到凶手,凶手为什么要对这些孩子下手,我们暂且不谈。 但有一点,向柯是孩子们中年龄最大的,体格和力气也是有的,他肯定是逃脱了,从南郊工地的山里逃出来,凶手就一路追,追到山下那片荒地的时候,凶手开了枪,但没打中向柯。 这时,向柯体力耗尽,又因为害怕枪声,所以被凶手追上了。 至于向柯是怎么遇害的……” 说到这里,罗锐看向赵春来。 后者回答说:“你分析的不错,那具尸骸表面只有挖掘机导致的划伤,舌骨不见骨折,有没有贯穿伤,譬如用刀子和匕首刺中脏腑,这个现在不好说。 不过,死因我推断为窒息而死,也就是说这孩子是被捂死的。 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呼吸道被阻塞,导致无法呼吸。舌骨位于颈部前方,连接舌头和上颌骨,主要作用是支持舌头的运动。在窒息的情况下,舌骨通常不会直接受到损伤或骨折。” 赵春来不会说绝对的话,他既然这么说,那死因肯定就是窒息而死,无疑。 而且,从埋尸现场发现了一枚从tt-33的枪膛里射出的子弹,这个线索是重中之重,一个重大的突破。 赵春来伸了一个懒腰:“熬了两天,眼都没合一下,累了。” 罗锐咳嗽一声,笑道:“赵叔幸苦,一瓶飞天茅台,咋样?” “瞧你说的,我难道就是好这一口吗?” 赵明呛到:“罗锐,别拿给他,他肝硬化,再喝的话,倒霉的是我。” 赵春来眼一横:“赵明,我告诉你,我的事儿你少管,我什么肝硬化,我不喝酒,解剖刀都拿不稳,我这还没退休呢,你咒我死?” “爸,你要是不听劝,我就不去省厅任职,我永远待在海江分局!” “你敢!” “诶……”罗锐从这话里听出信息来,急忙问道:“赵主任,你调到省厅了?” 赵 明颔首:“前几天下方的调令,朱总队批的,说是省厅想要建一个命案攻坚班,叫我去担任痕检主管。” “好事儿!”罗锐眉开眼笑,拍了拍赵春来的肩膀:“赵叔,为了赵主任的前途,只能委屈你喝茶了,等我把案子了了,回去市局,我一定给您送一盒高档茶叶,以茶代酒,美滋滋……哈哈……” “滚,滚,谁稀罕你的茅台,还是飞天的?真哒?” 罗锐大笑着出门去,只留下赵春来和赵明两父子大眼瞪小眼。 —————————— 大会议室里。 蔡晓静和林晨不断地向家长们提出问题,事无巨细,细的就连沈怀民和许成志都觉得惊讶。 这些问题涵盖了孩子们的身高、体重,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以及孩子们之间的关系都问的一清二楚。 虽然过去五年,但这些家长都清楚的记得这些细节。 当初,这个案子被定为失踪案后,一直找不到孩子们的下落,五名家长,其中有四名都携手去外地找过。 为此,工作和家庭都顾不上,没钱只好骑摩托车,摩托车后面竖着五面旗帜,上面迎着五个孩子的照片。 这当中,向明和向桃的父亲(向南)走的最远,他独自一人去了五个省,走遍数十万公里,累了就住在野外,饿了就捡垃圾桶的食物,期间遭遇了好几次山体滑坡,拦路抢劫,钱包被偷,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自己老婆不堪忍受这种生活,选择和他离婚。 最严重的两次是,他闯到了人贩子的窝点,被打的半死,逃出来后报警,帮助警方解救了一批被人贩子转运的孩子。 另一次,他去到一个小山村,据说这个村子里常年有人买卖孩子,他偷摸进去后,被人发现,不仅被打,而且被绑在电线杆上,饿了两天,最后还是村里被买来的一个孩子救了他。 “我永远记得那个孩子……”向南比划着枯槁的双手,眼眶泛红:“他就那么高点,瘦瘦的,脸上脏兮兮的,我一看他啊,就觉得可怜。 他是趁着夜里,村里人的都睡着了,悄悄的跑到我这儿来,他还带着一把剪刀,把我身上的绳子给剪断。 他叫我爸爸,他以为我是他爸爸,是专门来寻他的,这孩子一岁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走了,现在都十岁了。 而且,他的左眼是瞎的,他说从小就是这样,但我看他那只眼是被人弄瞎的。 这孩子遭了大罪,那些人贩子枪毙十次都不为过! 知道我不是他爸爸后,他就哭,我也跟着哭…… 那个时候啊,我就想,实在不行就把他带出去,认下他这个儿子,但他不肯走,他说万一跟我走了后,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走了很多路,我一直盼望着能找到这五个孩子,五年了,五年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今年三月份,我在外地,听说县里找到了向柯的尸骸,我就马上赶了回来。 说真的,我们这些当父母的,宁愿永远也找不到孩子们,也不想见到孩子们的尸骨……” 第373章 趋近真相后的大动员! 大会议室内,气氛成凝滞,刑警们神色严肃,手中握着的笔都停在纸面上,几乎都写不下去。 听着向南讲述自己的经历,无人不动容。 万里寻子,走遍诸多省份,经过艰难险阻,几次三番遇见险境,还差点丧命,但向南依旧没有丧失希望。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脏兮兮的笔记本,边角都已经翻烂了。 蔡晓静把笔记本拿在手上,翻开后,看见上面都是一笔一划的记着账目。 黔省某地饭馆老板:100元,电话号码为:…… 川省某地小卖部老板娘:一箱牛奶和一箱方便面,电话号码为:…… 云省某地修车店老板:更换摩托车轮胎,未收费,电话号码为:…… 胡南省某地流浪汉:20元现金,未留下电话。 胡北省某地早餐店老板:两碗馄饨,以及50元现金,电话号码:…… 安汉市某地广告店:制作印有五个孩子照片的旗帜,合计88元,未收费,也未留下联系方式。 ……………… 向南抿了抿嘴,憨厚的笑道:“一共是5018元8角钱,这些钱我以后都会还给他们,可都说不要,我坚持让他们留下电话,他们说啊,要是我找到这五个孩子,一定要打电话告诉他们一声。” 听着这话,蔡晓静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把笔记本递给旁边的林晨。 林晨看完后,直接起身:“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打开会议室的门,她来到走廊上,往前走两步,接着转身,又往后走几步,最终,她蹲下身,双手掩面。 “呜呜……” 她再也憋不住,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呜呜……” 林晨哭了好一会儿,直到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 “组长!”林晨抬头望向他,双眼红肿:“咱们一定要找到剩下的四个孩子,太难了,孩子们的父母太难了。” “我知道,我们会的。”罗锐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他把林晨扶起来,开口道:“现在里面什么情况?” 林晨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蔡队正在问呢,但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行。”罗锐拍了拍她的肩膀,推开会议室的门,迈了进去。 见到他到来,所有人都站起身来。 罗锐看了看向家俊,而后向大家压压手:“都坐吧。” 见到刑事小组的成员都紧抿着嘴,神情悲愤,罗锐叹息一声,有关妇孺老幼的案件最为棘手,也最难以让人容忍。 田光汉把手里的账本递给罗锐,他看了一会儿,道:“把上面这些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记下来,以市局的名义,一个个打电话去感谢。” “是。”田光汉把账本递给楚阳,等他在电脑上做好记录。 罗锐坐下后,看向对面坐着的家长们。 “从今天开始,我们会尽全力侦破五年前的【1*23案】,你们放心,我罗锐把话放在这儿,案子一日不侦破,我就一日不离开丰水县!” 家长们忙不迭的点头,向家俊开口:“罗支队,我向您表一个态,我知道大家都有些怀疑我,认为向柯不是我的孩子,我就有嫌疑。 但是我想说的是,我老婆……慧兰从来没告诉过我向柯不是我的儿子,我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不是杀人凶手。 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残害孩子,如果向柯还活着,我也会视若己出。” 罗锐只是盯着他,没有吱声,见他神色没有一丝慌乱,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向南在一旁道:“家俊,我们知道你的为人,你做不出来这种事,你放心,我们没有怀疑你。” 其他几个孩子的家长也纷纷点头。 四个家庭中,向南的一对儿女、向明和向桃一起失踪,他一下失去两个孩子,而且老婆承受不了压力,和他离了婚。 吴越和任小勇的父母也去找过孩子,但是生活要继续下去,不能一直沉湎过去,这两个家庭都迎来了新生命。 郭慧兰也已经怀孕,明年此时,也会有一个新生命降生,填补他们内心的空缺和遗憾。 只有向南,一直在苦苦寻找自己的儿女。 他的坚持、他的付出和艰辛,都被这些家长和街坊看在眼里。 听他这么说,向家俊长长吐出一口气,压力顿时释放不少。 罗锐敲了敲桌面,问道:“五年前,1月23号、春节当天早上的事情,你们仔细回想一下,都说说看。” 向家俊最先开口:“这天早上,我吃过早饭后,因为郊区搭了戏台子,所以我们一家三口准备去看戏。 我记得,我当时是带着向柯一起下楼的,慧兰在家里收拾碗筷,收拾好后她就过来。 下楼后,向柯看见吴越和任小勇在马路上炸鞭炮,他就吵着要一起玩,让我先走,他一会儿跟他妈一起过来找我,所以我就先走了。” 罗锐点头:“向柯当时穿着 什么衣服?” 郭慧兰回答说:“一件红色的袄子,年二十八买的,蓝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一条牛仔裤,黑色的皮鞋。” 她说完后,罗锐看向吴越的父母。 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做母亲的开口:“春节这天早上,听见鞭炮声,孩子在家待不住,一直吵着要下楼玩,拗不过他,我只好答应了,当时我在厨房里准备中午的饭菜,他爸在看电视。孩子穿的是一件蓝色羽绒服,灯芯裤,一双白色的波鞋。” 任小勇的父亲也跟着道:“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家孩子是最早下楼的,他天没亮就起来了,忍不住要去玩,应该是早上七点的时候,期间我喊他上楼来吃汤圆,吃完后,他又下楼去玩了。 八点半的时候,我从窗户看了一眼,除了我们家孩子之外,还有老吴家和老向家的两个孩子。 小勇当时穿的是黑色的棉衣,蓝色牛仔裤,鞋子也是白色的波鞋。” 向南道:“我们家孩子向明和向桃是最晚下楼的,我记得是八点半过后了,我老婆有些感冒,还没起床。 我当时在厨房里给我老婆熬中药,孩子们穿好衣服后就下楼了。 因为我这一儿一女是双胞胎,年龄都是六岁,春节的衣服我是去市里买的,县里没得卖。是那种连体的玩偶服,毛茸茸的……” 听到这里,罗锐的神情一凝:“玩偶服?什么样式的?” 向南用手比划着:“就那种戴帽子的,帽子上还有两个耳朵,颜色是褐色的,对了,有点像熊。” “什么样的熊?”罗锐急忙问道。 一改先前,他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蔡晓静和沈怀民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几个家长的说法,都没让罗锐如此动容,怎么向南的这番话,却让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向南支吾着,口齿有些混乱,一下子形容不出来。 罗锐向楚阳道:“把向先生带去技术室,叫一个绘图的技术人员,按照向先生的形容,把这个玩偶服给我画出来! 沈局,图画出来后,找人把这衣服给我买回来。” 沈怀民和楚阳赶紧答应一声。 罗锐再看向其他几位家长:“今天就先这样,你们先回去,有结果我会通知你们。” 这些家长不傻,眼前这个罗支队很明显抓到了案子的重点,郭慧兰赶紧问道:“罗警官,是有什么发现吗?” 罗锐摇头:“有发现,按照纪律,我不能和你们讲,不过你们放心,我相信这个案子很快就会侦破。”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不敢再吱声,只好离开。 —————————————— 夜里八点,正在县局忙的团团转转的罗锐,接到了谢婉丽的电话。 罗锐根本抽不出时间,本来打算让对方直接过来,但碍于风评和纪律,只好作罢,毕竟谢婉丽长相不俗,一看就是商业女精英的打扮。 两个人在县局外面的公园见面,罗锐后到,看见谢婉丽坐在长椅上,名贵的手提包搁在膝盖上。 见到罗锐后,她赶紧站起身:“罗总。” 罗锐向她压压手,然后双手插进上衣口袋,坐在长椅的一端。 他这样的动作,让谢婉丽的笑容有些僵住。 很明显,罗锐是不想和她有过于亲密的动作,就连见个面似乎都很抵触,见他眼睛并没有望向自己,而是看向公园里的乱奔乱跳的孩子们,完全是一副地下工作者接头的鬼祟样子。 见她还愣着,罗锐招呼道:“坐啊,别傻站着。” “好……好的。”谢婉丽施施然坐下来,照样把手提包搁在膝盖上,她穿着白色包臀裙,职业小西装,头发经过精细梳理,妆容也很精致。 但公园里黑灯瞎火的,没人发现她的美。 “罗总,您太忙了,我这找了您好几天,好不容易见个面,怎么会选这样的地方?”谢婉丽闲聊两句,想要搞搞气氛。 按照她想象是,再怎么也得找一个咖啡馆、或者是一个宴会厅之类、比较高级地儿在,这才能匹配身份。 公园? 真有趣,小情侣才会约到这种地方,不花钱不说,还适合…… 就是夏天蚊虫有点多,草地有点尖,屁股比较遭罪。 罗锐叹了一口气,稍稍瞥了她一眼:“有事说事,你安排的怎么样?” 谢婉丽见老板不知情趣,只好正了正脸色:“泰和集团的项目有百分之五十抵押给了银行,用以偿还贷款,丰水县剩下的都是一些不良资产,没有多少投资价值,不过泰和在市里的一些资产,都是优质项目,我们正在争取。” “还有呢?” “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准备整合泰和集团在丰水县的工厂和地产项目,虽然赚不了多少钱,但也能保证那些工人的工资。 不过按照县里的要求,我们必须把泰和广场的那栋大厦建起来,不然他们就不答应我们红光收购,也拒不合作。 另外就是万大和壁桂园也准备收购泰和集团的资产项目,三方竞争,所以这些人有恃无恐,还妄想着 建起那栋大厦。” 罗锐在黑夜中笑出了声:“看来是我错了,想要会惠于民,必须向惠于官,我还是没白康勇看得透啊。” “罗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撤了吧,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用不着浪费时间了。” 谢婉丽点点头:“好的,那咱们就弃牌。” 见她说完,罗锐站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谢婉丽赶紧喊道:“罗总……” 罗锐看向她:“怎么了?” 谢婉丽舔了舔嘴唇,想了想,而后道:“能找到那些孩子吗?” “会的。”罗锐微微颔首,多看了她一眼,而后道:“幸苦了。” 谢婉丽笑了笑,抚了抚鬓角的碎发。 见罗锐离去的背影,她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罗支队幸苦。” —————————— 深夜十二点,县局大会议室里,即将展开【1*23案】的刑侦会议,通知已经下发到了县局各部门。 各部门统一开会,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儿,特别是向领导汇报工作,那更是复杂。 先是各场小会,预备会议内容和需要准备的工作,免得面对问题,会议上回答不上来。 沈怀民和许成志把县里的老帮菜聚在一起,针对【1*23案】新发线索,逐一的研判。 确定埋尸现场子弹壳为重要物证后,沈怀民让老帮菜们自我检讨、学习,痛定反思,为什么那五大卡车泥土,存放了好几个月,县局的技术民警什么都没做,反而让市局的协办警员来发现? 这不是什么多复杂的技术,需要一定的逻辑思维,而是你只要动手,稍微辛苦一下,这功劳就是县局的,哪里轮的到市局的赵主任。 另外,向柯的尸骸也是一个关键,县局法医的报告里写了十几项排除,排除这个,排除那个,但没有一个倾向性的死因,这是什么? 这他妈的是偷奸耍滑,不负责任,不敢做事的态度。 赵春来就敢直接定性为窒息性死亡,你也是法医,你为什么就不敢下笔? 除此之外,还有孩子们家长的供词,五年前录入的也很粗浅,根本就没有罗锐他们问的那么细,细到连孩子们穿什么衣服都要仔细盘问和记录。 更更重要的是,沈怀民和许成志是想通过评判他人,来警醒自己,这纯粹就是不纠正自己,反而拿下属出气。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不懂吗? 懂!但批评自己,那是私下里的,脸面比自我批评更重要罢了。 除了他们之外,罗锐等人和赵氏父子也在对新发线索鉴定、求证,希望做到万无一失,不管是死因,还是那枚子弹壳是否来自tt—33苏式手枪击发而出,都要仔细的验证,以备万无一失。 如果错了一项,路走偏了,不只是看笑话那么简单,那是要承担责任的。 一直熬到深夜十二点,大会议室里大门被推开,接近一百名民警陆续的进入。 刑警、法医、痕检、后勤,几乎都到齐了。 从罗锐等人到来,一直到今天为止,这是正儿八经的第一场【1*23案】的刑侦会议。 这几天,罗锐和其市局派遣的刑警队伍,抓获了白康勇的犯罪团伙,这使得罗锐的威望一路高涨,县局的民警都不敢正眼瞧他,比之一局之长沈怀民,他更让人胆寒。 罗锐当仁不让的坐在上首,和沈怀民挨在一起,他们身后是电子大屏幕 见人到齐后,罗锐刚要起身,却被沈怀民抢了一个先。 他咳嗽两声,开口道:“同志们,【1*23案】,五年了,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我们一直把这个案子当做失踪案处理。 直到今年三月份,发现其中一名孩子的尸骸,这才把案子定性为凶杀案,但是是有预谋的谋杀,还是激情杀害?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 我在这里,我是想感谢罗支队,没有他的到来,可能这个案子还会继续搁置下去,难以侦破。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今天晚上开这个会,是因为有了重大发现,这些线索都是罗支队他们市局的工作人员寻找到的……” 这是要拍自己马屁……罗锐心理腹诽,难怪老沈这么积极。 他还没说什么,坐在一旁的赵春来,翘了一下腿,手握着保温杯,咳嗽一声,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沈局,现在几点了?马上就是凌晨了,你这开场白要说多久?我一大把年龄了,不是专门来听你这个的。 你真要讲无关痛痒的话,那我先眯一会儿,麻烦你一会儿叫醒我。” 听见这话,沈怀民老脸一红,赵春来他不认识,但这人是市里资深的法医,功力深厚,他也不好得罪,只好悻悻然道:“耽误大家时间了,那就请罗支队来讲一讲。” 罗锐站起身,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1*23】案历时五年,从这几天调查的情况中,我们发现好几个情况。 第一:埋尸现场筛出的子弹壳,确定这枚子弹来自tt—33苏式手枪型号,这把枪是名枪, 国内很少人用,这是最大的一条线索! 接下来,我们需要寻找枪支来源,彻查丰水县私藏枪支的人员,特别是退伍老兵,枪支爱好者,还有,提审白康勇的团伙成员,看是否有人使用、或者是听说过这把枪……” 他话还没说完,许成志道:“白康勇那些人所使用的非法枪支,我们都收缴了,并没有发现这把枪。” “以人找枪!” 面对众人殷切的眼神,特别是田光汉跃跃欲试的样子,罗锐指向楚阳:“楚阳和苏明远,明天回市里,你们俩负责这个事儿!” “保证完成任务!”两人立即回答,脸色一喜。 以人找枪,再以枪找人,凶手浮出水面,这是一件大功,蔡晓静、林晨、田光汉和杨波因为抓住白康勇,已经立了大功,这活儿,罗锐自然派给楚阳和苏明远,不能厚此薄彼。 县局这帮人虽然也很想参合,但见罗锐倾向自己人,所以没人敢吱声。 而后,罗锐向林晨点点头,后者在电脑上操作一番,把向明和向桃失踪当天的穿着投射在屏幕上。 这是根据两个孩子的父亲所绘画出来的,确实如向南所说,这是一件褐色的连体玩偶棉服,深帽子,帽子上竖着两只耳朵,而且衣服后面还有一截短尾巴。 图片一出来,所有人都明白了罗锐想要说些什么。 “大家都看见了,这件衣服不同于其他三个孩子的穿着,两个孩子都只有六岁,帽子一戴上,脸都藏在帽子里,拉上拉链,蹲在地上,看着像不像一只小熊?” 闻言,沈怀民咽下一口唾沫:“罗支队,您的意思是这五个孩子进了山,然后被山上的凶手,当做猎物给打死了?” “我认为不全是,但也不否认这个可能。” “但是当天下着大雪,哪里来的棕熊?熊都是要冬眠的,再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田光汉接过话头:“我赞成组长的说法!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譬如说,凶手春节当天早上进山玩枪,看有没有猎物可以打,刚才说了,拥有tt33这把枪的凶手,毫无疑问是一个枪械爱好者。 这两个孩子在雪地里一蹲,而且山里都有树木遮挡,稍微隔远一点,不一定能看出趴着的是一只小熊,他可能以为是其他野物,所以开枪把孩子打死了。 这之后,其他孩子听见了枪声,被吓坏了。 凶手这时也发现自己搞错了,但为了掩埋证据,他只好把这些孩子全解决了。 其中,向柯年龄最大,跑的最快,所以凶手肯定是先解决年龄最小的几个孩子,然后就赶紧去追向柯,一直追到南郊工地,然后才把向柯给杀害了! 这完全说得通,不然无法解释,这五年来,一个孩子的线索都没找到,直到今年,我们才找到了向柯的尸骸!” “难道就没有一个孩子活着吗?”沈怀民喃喃道,他不是想要推翻这个论断,而是不敢相信:“五个孩子,难道全都被害了?” 他的语气低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其他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罗锐深深叹息一声:“现在听我命令,我们现在的工作重心是,组织大量人员搜山,从槐南街的后山为起点,以南郊工地为终点,一寸寸地给我搜! 主要搜寻的目标有两个。 第一:看是否能找到埋尸地,除了向柯之外,其他四名孩子或许就埋在山里! 五年前是找活人,现在我们是要找到他们的遗骸! 第二:凶手行凶当时,肯定不止一把枪,进山打猎,他不会用tt33,他肯定还有一把长枪,看能不能找到当初遗留的子弹壳! 咱们要不惜任何代价,掘地三尺,也要把线索给我找出来! 谁敢敷衍了事,玩忽职守,懈怠推脱,我就扒掉谁的警服!!” 第374章 托梦寻尸! 翌日一早。 南郊工地外的马路上停满了社会车辆,喇叭声络绎不绝。 原本的四车道,大早上就拥堵的不成样子。 正值酷夏,沈怀民下车后,只觉得胸闷气短,满头大汗。 罗锐发动了县局的所有人员,势必要找到线索。 这是死命令,他不敢怠慢。 天没亮,他就做了总动员,除了县局所有人员外,就连全县的派出所的基层警员都叫来了,只留下几个值班警员在所里值守。 上千人开拔,往两个方向而去。 一是从南郊工地进山,二是从槐南街的后山搜寻,而后在中断山脉汇合。 要说丰水县什么最多,最大,那就是山。 不要小看这种地毯式的搜寻模式,耗费的物资都是不可限量的,县局根本承担不起,还好县里支持了一部分,市局也答应援助,要不然,就这么声势浩大的动员,铁定掏空县局的所有资金。 “怎么回事?哪里来那么多车?”沈怀民只觉得脑仁疼,凌晨开完会后,他只睡了两个小时。 许成志也顶着一个黑圆圈,解释说:“都是县里的人,听说【1*23案】重启,这些老百姓都是自发来帮忙的。” 沈怀民放眼一看,车里的、站在路边的起码好几千人,他没有心情激动,热血澎湃,而是皱着眉头:“胡闹!用不着这么多人,赶紧把他们劝走!” “劝了,他们不走啊。”许成志脸色发苦:“这几个孩子五年都没找到,咱们丰水县的老百姓谁不知道这事儿? 他们都可怜这几个孩子,有好多人五年前都参加过搜寻队,他们说这次怎么都得参加。” “你傻啊!”沈怀民低声骂了一句:“这么多人,人吃马嚼的,而且又是夏天,就光矿泉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你是想把我们县局搞破产,是吧?” 他话音刚落,却见好几辆大卡车从远处驶来,但因为这边堵着路,所以过不来。 这些卡车的车身都挂着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1*23案】援助物资。 这其中有一大卡车矿泉水,一卡车方便面,以及一卡车铁锨锄头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十几辆三轮车跟在后面,上面堆满了纸箱。 “这……这是?”沈怀民说不出话来。 许成志也有些懵逼。 这时,田光汉从人群中冒出头来:“老百姓援助的,其中援助最多的就是以前被白康勇暗地里迫害的企业家。 你们以为少了一个白康勇,少了泰和集团,丰水县的经济就好不起来了? 这些都是良心企业家,知道你们县局有困难,所以一大早就在准备物资,跑来支援我们。” “诶……”沈怀民叹了一口气,心里一阵失落和愧疚。“我……是我眼界太低了。” 田光汉没取笑他,而是道:“沈局,组长叫我给您说一声,既然来了这么多人,都是无偿帮忙,一定要组织好人员进山,一寸寸的搜索,不要有任何遗漏,不要心存侥幸。” “明白,罗支队会上已经说过了,谁敢玩忽职守,我就扒谁的警服,这个情你转告罗支队,我们肯定全力以赴。 事到如今,这个案子要是破不了,找不到孩子们,我、以及县局所有人都是难辞其咎的,我第一个扒掉警服,向全县的老百姓谢罪!” —————— 除了南郊工地之外,槐南街的马路上也是人满为患,交通几乎瘫痪。 罗锐站在街边,向人群喊道:“大家听我说,咱们分批进山,三人一组,一个民警配两个老百姓,每组人拿着铁锨和旗帜,一寸寸给我搜,搜过的地方都插上旗帜,做好标记。 大家记住几点,首先,进山后不要抽烟,打火机我们必须没收,请你们谅解! 其次,大家千万不要冒进,一定要留意山里的每一寸土地,特别是高于周围土地的土包,一定要插上红色的旗帜,让专业的民警和警犬来查看,自己不要随便开挖,听明白了吗?” “明白!” 以向爷带头的群众高声呼喊了一声。 “那行,咱们出发!第一队先进山,接着是第二队……” 见着人群按 部就班、秩序井然的向山里进发,罗锐长出了一口气。 蔡晓静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罗锐拧开瓶盖,大口大口地喝着,天气实在太热了,就算是光站着,全身都在冒汗,更不用说进山搜寻,更是一件苦差事。 罗锐喘出一口气,问道:“南郊工地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蔡晓静递给他纸巾,一边回答说:“老田刚打来电话,说沈局已经带着人进山了。” “行!”罗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咱们也走,要把整座山翻完,起码需要三天时间。”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汇入人群。 时间一直持续到中午,也就小半天时间,许多人都熬不住了,早上的热情高涨,这会儿已经情绪低迷。 无他,就是太热了。 这天气一热,汗就流的多,体力耗的快,而且这种情况还很难吃得下饭,吃不下饭,体力又跟不上。 就算是矿泉水都不解渴,要是有冰水,那滋味就美,但在山里,这玩意就是奢侈品。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往前搜一个小时,再休息半个小时,如果不这样,要是中暑了,还得把人抬下山去。 蔡晓静和林晨脸都红扑扑的,原本衬衫衣领都是扣着的,因为太热了,也只好把第一二三颗给解开。 平时,大家因为纪律的原因,很少涂脂抹粉,而且连首饰都没佩戴。 这会儿,林晨坐在大石头上,一边仰头喝矿泉水,一边斜眼瞧着蔡晓静的领口。 真白,好凶! 脖颈的一滴晶莹剔透的汗水,正往夹缝里一淌。 林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马平川,造孽啊。 蔡晓静用纸壳子不断地向自己扇着风,没有注意到这小妮子的举动。 “蔡队。” 蔡晓静看了她一眼:“怎么?” 林晨窒了一下,本来想聊聊女人之间的小秘密,但现在这场合似乎不太合适,转而换了一个话题:“咱们刑事小组可能要解散了。” “啊?”蔡晓静眼神一凝:“你说什么?” “你已经听见了。”林晨撇撇嘴,把矿泉水瓶盖拧好,抬眼向林中望去,罗锐这会儿正和几个人商量着什么。 蔡晓静转过身,侧对着她:“这事儿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还能谁啊,吴厅呗。” “你爸?” 林晨微微颔首:“省厅正在组建一支命案攻坚的刑警队,你们海江分局的赵明赵主任都被调到省厅了,咱们组长估计也会被调去,不再在地方上担任职务。” 蔡晓静望向罗锐,后者转过头,向她们俩微微点头。 林晨看向她的侧脸,见她眉头紧皱,眼神犹疑。 “怎么?蔡队不高兴啊?” “我哪有,这是好事儿。” 口是心非……林晨撇撇嘴:“咱们刑事小组能有资格进省厅的,只有咱们组长,所以我说咱们刑事小组要解散了。 咱们组长这几年破了这么多案子,还全都是大案要案,特别是眼下白康勇这样的犯罪团伙,每个地方几乎都有。 咱们组长要是调去省厅了,以后的工作重心都不是一个县、一个市了,海东省这么多地方,他都要去。” 蔡晓静深以为然,罗锐能晋升,怎么说都应该为他高兴,但她却实在开心不起来。 “……咱们组长将会担任什么职务?” 林晨摇头:“不清楚,吴厅和朱总队肯定有了想法,这事儿没下发文件,现在谁都说不准。 蔡队,你都不问问你自己吗? 咱们刑事小组解散之后,大家都要分别了,你是回海江分局,还是申请调职?” 蔡晓静笑道:“你就这么关心我的去处?” “那是自然!谁不知道组长能有今天,全是你的功劳。” “随缘吧。”蔡晓静感叹一声,而后问道:“这事儿你没告诉其他人吧?” “我哪儿敢说啊,要是让老田他们知道了,心里肯定不得劲,毕竟组长为人处世都是蛮好的,对咱们又好,大家都习惯跟着他,突然知道要散伙了,谁心里好受? 而且,省厅组建的这支命案攻坚班,我 听我爸说,好多人挤破门槛都想进来,不管是地方上,还是厅里,都想加入进来。 谁不知道,只要跟着咱们组长做事,功劳拿到手软。” 蔡晓静点点头,不再言语,而是站起身来:“好了,休息够了,咱们继续。” 下午时分,天气越来越热,实在熬不住,只能从山下弄来解暑的绿豆汤,而且都是冰冻的。 这都是槐南街的街坊自发组织的后勤队伍,特别是孩子们的家长,一口气都没歇,跑上跑下的运送物资。 罗锐一直把向南和向爷带在身边,这两人对这山里的地形很熟悉,能从他们口中了解不少信息。 夜幕降临的时候,白天进山的群众下山去休息了,换上了另一批人在夜间搜寻,但民警还在继续,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来,而且也没法休息,没民警带走,老百姓两眼抓瞎,很可能会遗漏线索。 漏点线索,扒掉警服,这事儿可不是乱说的。 这话是从罗锐嘴里说出来的,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风,这几天已经传遍全县了,敢和他对着干,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夜里八点,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搜索的面积并不小,但却一所无获,找到好几个疑是埋尸的地点,但挖出来后却是石头。 这会儿,漫山半夜都是手电筒、探照灯,以及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罗锐走在最前头,向爷手里拿着一把铁锨,开口说:“罗支队啊,按道理来讲,这几个孩子年龄都小,最大的才八岁,他们应该跑不远,要是真的遇害了,我看应该就是白天咱们搜寻的地儿。” 罗锐点头:“向爷分析的没错,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过去五年了,一棵树苗都能长的两人多高,更不用说杂草和山里的野生动物,这些因素都对遇害现场能造成不小的破坏。 我们现在要找的是埋尸地、孩子们当天所穿的衣服这些线索。” 有一点罗锐没说,遇害地点最可能出现的就是子弹壳,凶手如果是用猎枪误杀了人,那现场或许就会留下子弹壳。 白天的时候,罗锐亲自监督,对那一片可能遇害的地方仔仔细细的搜索过,但却没发现这个东西。 那么情况就有以下两种。 第一:判断失误,凶手并不是用枪,而是选择了其他杀害方式,但这构不成杀人动机,会直接推翻整个案子的走向,这是最致命的。 第二:凶手确实是用枪杀人了,但在事发当时,凶手冷静了下来,把子弹壳给捡走了。 但这同样引发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向柯的埋尸地点为何会留下子弹壳? 凶手既然有时间埋尸,难道就没有时间捡走那枚子弹壳? 罗锐的心情也很忐忑,要是在这山里找不出线索,那自己就成了笑话。 听到罗锐刚才的话,旁边的向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从今天早上进山开始,他的心情都非常低落,不仅是他,孩子们的家长都是提不起精神来。 五年前组织人员进山搜寻,那是找活人。 而五年后的今年,是找孩子们的骸骨。 不用说,县局的判断是孩子们已经遇害了。 谁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向南是其中两个孩子的父亲,更是眼眶泛红,心里沉重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头上戴着矿灯,眼睛四处查看,哪怕某个稍微凸起的地儿,他也要仔细查看一番,并用手里的锄头刨好几下,这才安心的继续往前走。 除了他们这边之外,沈怀民那头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搜寻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二点,大家实在坚持不住了,只好结束今天的行程。 老百姓都被安排下山了,民警们还留在山里头,主要是怕搜寻队伍中有人搞破坏,万一凶手就藏在队伍里呢? 罗锐最开始的推测,便是凶手为丰水县本地人,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得更加留心,倒不是担心转移尸体什么的,就算出现新翻的泥土,都逃不过那么多人的眼睛,怕就怕谁在山里放一把火,那就真的完蛋了。 —————————— 夜里,气温稍微凉爽了一些,没有白天那么炎热,但另一外一个麻烦事儿就是蚊虫太 多,几乎是一蓬一蓬的在眼前飞舞,驱虫液根本不管用,四处都能听见合掌打蚊子的“啪啪”声。 林中四处都扎着帐篷,以供民警休息,大家累了一天,早就熬不住了,倒头就睡,不必说洗脸刷牙,山里哪里有这样的环境。 罗锐也待在帐篷里,桌上铺着一张山里的地图。 这地图也是刚绘制而成的,参考了许多老猎人的意见。 地图上画红线的地方都是已经搜索过的,面积只有四分之一,比预想中的需要三天时间还慢了一天。 因为夜里要开会,所以沈怀明和许成志都赶了过来,两个人已经连续好几夜都没睡好,眼眶黑的吓人,似乎随时都会猝死。 沈怀民捂着胸口,讲道:“罗支队,我建议啊,咱们不能这样一寸寸的找,太费时间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的意思是,咱们组织一批对山里熟悉的猎人、村民,专门挑选几个容易埋尸的地方去找,或许有什么发现呢? 要是真找到了,咱们不就节约时间和人力了吗?” 罗锐自无不可,不过还是问道:“向爷,你对这山熟悉,你觉得最有可能埋尸的地方在哪里?” 向爷摇头:“我哪儿说的上来?我虽然熟悉这片山林,但要说埋尸,我也没经验啊。” 田光汉笑了一声:“你要真有经验,那事儿就大了。” 向爷瞪了他一眼,而后摸了摸后脑勺:“那不可能,我一身正气,犯过最大的事儿就是闯县里的红灯。” 沈怀民见向爷没说绝对的话,他只好道:“我们那边有几个熟悉山里的人,以前进过山打过猎,他们都说,乌龟石和樵沟这两个地方最有可能埋尸。” “依据呢?”罗锐问道。 “他们是这么说的,这两个地方的土层比较松软,而且很少人去那边,凶手要是想埋尸,这两个地点是最好的。” “我不赞成这个说法,不过沈局你大可以安排人去看看,我没意见。” “行!”沈怀民应了一声:“我马上就安排人去。” 许成志却道:“罗支队,您有什么想法?” 罗锐沉吟了片刻:“向爷白天说了一句话,我非常赞同,五个孩子,其中四个孩子的年龄都很小,他们在这山里跑不远,遇害地点肯定就在我们搜索过的地方,因为时间太久,痕迹都消失了。 那么,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孩子们遇害的地方和埋尸地到底有多远的距离?” 许成志思考后开口:“不会太远,毕竟是四五个孩子,想要埋尸的话,这工作量就比较大了。” “没错!”罗锐道:“但有一个前提,凶手到底是几个人?如果凶手是一个人,遇害地和埋尸地会有多远? 如果凶手是两个人,遇害地和埋尸地又会有多远? 倘若凶手是三个人……这距离呢?但我不认为会超过两个人。” 许成志止不住点头,他身旁的其他几个人也微微颔首。 罗锐掀开帐篷,走到外面,向前面的山林看去:“我觉得啊,如果孩子们真埋在这山里,再有一天,咱们肯定能找到他们!” 他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他眼前走过,佝偻着背,脚步匆匆,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向南。 林晨赶紧叫住他:“向先生,这么晚了,你不休息一会儿?” 向南停住脚步,眼眶红红的,他舔了舔嘴唇,看向帐篷前站着的这些人:“我睡过了,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两个孩子叫我去找他们。” 看见他恍惚的状态,林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罗锐走过去:“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先休息吧,休息好了,咱们明天接着干。” 向南摇头:“不。罗支队,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向明和桃桃刚才在梦里告诉我了,兄妹俩叫我去把他们挖出来。” “你这也太玄乎了吧……”田光汉道。 在这山里,四处黑灯瞎火,这人突然来这么一句,田光汉只觉得毛骨悚然。 不仅是他,就连林晨都抱了抱手臂,要不是这会儿人多,她铁定被吓得一哆嗦。 罗锐想了一下: “行,我陪你一起去!” “罗支队……” 沈怀民想要阻拦,这事儿太过荒唐,再说,时间这么晚了,哪能让总指挥跟着去熬夜。 向南点点头:“孩子们在梦里告诉我,就在前头不远。” 罗锐从帐篷旁边拿起一把铁锨:“咱们走!” 其他人也要跟上,罗锐道:“你们先休息,我去去就回,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但蔡晓静和林晨还是跟了上来,手里拿着电筒,照向前方的山路。 向南在黑夜的山林跋涉,而且目标明确,似乎真的知道某个地方。 罗锐想要和他交流,但他只顾往前走。 走了大概一刻钟,向南这才停下来,指着一处斜坡道:“就这儿,朝西的位置,孩子们在梦里说,他们睡在这儿好冷。” 罗锐眨了眨眼,想要说些什么,但向南已经跳下斜坡,找到一个位置后,直接就开挖。 林晨把手电筒的光晕照在向南的位置,低声道:“组长,不会这么玄吧?” 蔡晓静也觉得太玄:“孩子托梦给他?要是真的挖出什么来,那这事儿就奇了,他如果不是凶手,还真说不通。” 罗锐没回答,也跟着跳下斜坡。 斜坡上生长着茂盛的杂草,间或有新生的树木,也就两米多高。 两个人挖了一阵,并无任何收获。 不过这会儿,沈怀民等人也扛着铁锨赶了过来。 他们不能真说不来就不来,罗锐都在动手,何况是他们。 一共六七个人,费力地在斜坡上开挖。 田光汉咂咂嘴,只觉得劳心劳力,而且他心里坚信,组长只是为了安抚向南那颗快要破碎的心,怕他出什么事儿。 如此这般,过去一个多小时,斜坡都被挖的差不多了,没有任何发现。 沈怀民坚持不住了,他站起身,摸了摸老腰。 许成志看向不断挥舞着铁锨的罗锐,叫苦道:“诶,咱们罗支队还真是够可以啊,托梦的事儿他都信。” “滚犊子!”沈怀民怼了他一下:“多做事,少说话,别一天瞎咧咧,你要是有人家一半的能力,我也用不着快要猝死了。” 许成志悻悻然,叹了一口气,看向在一边偷懒的田光汉:“喂,这事儿你信吗?” “我信,我信个……” 田光汉“鬼”字还没说出来,却突然听见斜坡下面传来一句嘶声力竭的喊声。 “找到了,找到了!” 第375章 谁是凶手?(求月票) 山风呜咽,月明星稀。 林中夜黑无光,只有星星点点的手电筒光晕在四处晃动。 “找到了,找到他们了!” 一句凄厉的喊叫,夹杂着惶恐、兴奋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彻,如同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 田光汉和许成志对视一眼,像是见鬼了一般,一起往坡下奔去。 站在上面的林晨和蔡晓静也不顾形象,赶紧往下跳。 沈怀民本来觉得心脏受不了,打算歇一会儿,这会儿看见众人一窝蜂的往罗锐的方向奔跑,他的心脏一下子紧缩,血液直冲大脑。 他险些晕倒,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瓶速心丸,扭开瓶盖,倒出几粒,往嘴里送去。 此时,手电筒摇晃不止,但所有的光源都向罗锐的身前照耀去。 只见挖开的新鲜泥土,夹杂着白森森的草根,而在半米深的泥坑里,出现了惨白的肩胛骨。 原本在费力挖掘的向南,此时一动不动,就连嘴里的气息都消失了,眼神空洞的望向这半截骸骨。 田光汉大惊失色:“这……还真挖出来了?” 罗锐看了向南一眼,见他如同石化一般僵硬,赶紧向周围人群喊道:“都不要围过来,散开,赶紧散开!叫法医,叫专业人员过来!” 众人赶紧远离几步,许成志带了两个人,绕到了向南身后,只要罗锐一声令下,他马上就能把这个人控制起来。 托梦寻尸?这简直跟天方夜谭没区别! 这么一大座山,几千名群众搜了一整天毫无结果,你向南做了一个梦,说孩子的尸体就在这里,任谁都不相信这个诡异的事情。 但罗锐没有吱声,而是跪了下来,双手握着铁锨的下端,一点点的撬开肩胛骨旁边的泥土。 无数只电筒的光晕照在他的身前,随着泥土一点一点的翻开,半边骸骨已经显露出来。 人类的骸骨无疑! 罗锐换了一个方向,扒开上方的泥土,一颗头颅终于显现,空洞的双眼,凹陷的鼻腔。 田光汉忍住心中的惊骇:“还真是孩子的尸骨!” 罗锐的心情也很复杂,但稍微冷静一些:“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这四个孩子的,赶紧的,都别愣着,把赵法医和县里的法医找来!” “好,我去!”蔡晓静往后退了一步,赶紧去叫人。 “等等,蔡队,我和你一起!”林晨也赶紧跟上。 她脸色煞白,显然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吓得不轻。 搜寻的群众要么下山了,要么都已经睡下了,在这儿的都是民警,受过教育的,而且信仰不用说,没人相信无神论这一套。 但眼前发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他们都听见了两个小时前向南所说的话,也看见他直直的走到这里来,直接就开挖,而且没有丝毫犹豫。 这用科学完全解释不通,如果真的有托梦这回事,那还用得着刑警? 杀了人,死者直接托梦不就得了。 鉴于此,许多人倾向于向南肯定是知道什么,渐渐地开始提防起他来。 向南从最开始的面无表情,直到现在看见这具尸骸,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大脑的某个开关突然被打开,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声响彻山林。 “呜呜……” “呜呜……是他们!就是他们!向明,桃桃,爸对不起你们!爸爸该死!” “啊……啊……” 向南双膝跪地,巨大的恸哭声令在场的民警无不动容。 ———————— 赵春来也参与了搜寻,这会儿在帐篷里睡得正酣,突然被叫醒,他张嘴就想骂娘。 但见到是蔡晓静,他把火气收敛了起来,毕竟两人是同一个单位的,蔡晓静为人还算温和。 “怎么回事?” “找到尸体了,罗锐叫你赶紧过去。” 赵春来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他是怎么找到的?难道他能通灵不成?” 他一边问,一边向旁边的行军床踢了一脚:“睡得跟猪一样,赶紧起来,拿家伙什!” 易春林睡眼惺忪,从床上爬起来,大家都是和衣而睡,他揉了一把脸,提起金属箱 就往帐篷外走。 这时,林晨把县局的法医也叫了起来,一行人向埋尸地走去。 蔡晓静在前带路,一边回答赵春来的话:“赵叔,这事儿太奇怪了,一时半会不好和你解释。” 赵春来显得满不在乎:“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我什么现场没见过,断手断脚?还是无头尸体?我告诉你们,我以前遇到过一具女尸,解剖的时候,一对双胞胎……” 林晨在旁边插话道:“赵法医,不是你说的这种,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到现在都还没下去。 蔡队你说,托梦就能找到尸体,这事儿真的有这么玄乎吗?这大半夜的,还在这山里,太吓人了!” “什么?”赵春来一下子止住了脚步:“托梦?” 林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赵春来睁大了眼睛,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作为徒弟的易春林知道老师的为人,一直在旁边给林晨打眼色,叫她不要讲,但林晨像是没听见一般,这种咄咄怪事,多告诉给一个人,她心里就安慰几分。 谁知,她话音刚落,赵春来转身就往回走。 “不是,赵叔?你去哪里?”蔡晓静赶紧把他叫住。 赵春来头也不回的道:“我老了,阳气弱,这现场我去不了!叫年轻人去吧,那个谁,春林你跟着蔡队他们。” “师父!”易春林赶紧拽着他:“这事儿肯定是假的,哪有这么玄乎,那个向南指不定跟这个案子有关,托梦估计是他说的谎! 咱们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尸体,这么大的案子,您老要是不去现场,我们几个没您有权威啊,整个流程没有您把关,到时出了纰漏,我们都要担责啊!” 县局的法医连忙点头,这也是一个小年轻,资历比较浅,死因弄不清楚的话,他只会写排除这,排除那,没有一个十拿九稳的鉴证结果。 向柯的死因鉴证就已经让县局领导和一棒子人诟病了,更何况眼下挖出来的肯定不是一具尸骸,就他和易春林两个人,那要忙到什么时候? 蔡晓静也立即安慰道:“赵叔,要是尸骸的鉴定结果出来,这个案子就是临门一脚了。 您也要退休了,这么大的案子作为收官之作,岂不是很有面子?要是拿到功劳,退休待遇是不是也能往上提一截?” “那不行,我身体本来就不好,干不了这个事儿,我是看在你和罗小子的面子才来的这个鬼地方,春林和那个谁也能搞定,等他们把尸骸收集好以后,我再来做尸检。” 赵春来摆摆手,似乎心意已决。 蔡晓静刚要说话,却听见从远处传来一阵嘶声力竭的恸哭声。 这声音被夜风一吹,传的很远,像是林间的野兽的低吼,充斥着巨大的悲痛和不甘。 林晨已经认出这个声音,正是向南的哭声。 她叹了一口气,道:“赵法医,五年失踪的这些孩子,直到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您不能因为迷信就不去现场啊。就那个向南向先生,这五年,去了多少地方,受了多少苦,谁知道孩子就埋在这山里,您要是不去,那些孩子们……” 赵春来咬了咬牙,并不是在听她讲话,而是听见那悲痛的哭声,他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那个谁去山下买点纸钱和香烛,还有啊……要是有纸扎的玩具,都买一些回来!” “我去,我去……”两个县局的民警连忙答应。 赵春来从兜里掏出钱包,递给他们两张一百块,见他们摆手,他吼道:“别不要,用我的钱去买,多买点,这算我的功德。” 说完,赵春来向四周黑黢黢的山林看了好几眼,缩了缩脖子,道:“咱们走吧!” ———————— 随即,斜坡上面架起了四盏探照灯,巨大的光亮照耀在斜坡下面。 穿着白大褂的赵春来,指挥着法医和民警开挖,易春林已经习惯师父的做法,所以做的有条不紊。 但县局的法医和民警不了解他的脾气和行事风格,时不时就会被赵春来痛骂,搞得大家大气不敢出一声,只是埋头做事。 罗锐已经离开了现场,这会儿,许成志已经把稍微恢复镇静的向南带来。 帐篷里挤满了人, 刑事小组的所有成员、以及最开始发现尸体的县局民警。 他们都想知道,托梦寻尸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向南胡乱编造的? 向南头发枯槁,脸色憔悴,全身上下都是泥土。 他坐在行军椅里,双眼红肿,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颤抖。 罗锐就坐在他的对面,紧盯着他。 “给他倒一杯水。” “好的。” 林晨倒来一杯水,递给向南,他接过后,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光。 这时,罗锐这才开口问道:“向先生,说说吧,怎么回事?” 向南抬起脸来,迎着他的目光:“你们要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斜坡下面埋着尸体?” 罗锐问的话很有技巧,也很严谨,虽然发现了尸体,也确定是孩子的骸骨,但没有dnA比对,到底是不是五年前孩子们的骸骨,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已经告诉你们了。”向南声音沙哑,眼角残留着泪痕:“是向明和桃桃,我两个孩子托梦告诉我的。” 罗锐盯着他眼睛,他的眼睛没有闪躲,也没有丝毫慌张。 “你什么时候睡的觉?” “我不知道时间,我倒下就睡了。” “睡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 罗锐点点头:“你说你梦见了两个孩子,他们除了告诉你埋尸的地方,还告诉了你什么?” 向南摇头:“向明问我要棒棒糖吃,桃桃说好冷,叫我把她埋在有阳光的地方。警官,这都是真的,我没有撒谎,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会撒谎! 我找了他们五年,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一直被埋在山里! 我这两个孩子太苦了,谁杀了他们啊?是谁会对孩子们下手? 罗警官,拜托你,一定要抓到凶手!一定要!” 说着,向南情绪激动的站起身,给罗锐跪了下来。 罗锐吓了一跳,急忙把他扶住:“别激动,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找到凶手吗?” 而后,罗锐看向田光汉:“把向先生带去休息。” “是!”田光汉和杨波赶紧把向南架走。 而后,帐篷里突然陷入凝滞之中,谁都没有说话。 沈怀民打破了沉默,问道:“罗支队,您相信他的话吗?” 罗锐摇头:“至少我没看出他撒谎。” 林晨道:“难道这事儿是真的?托梦寻尸?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话她已经说了无数遍,可仍旧觉得吓人。 罗锐沉吟说:“这世上的事情,谁说的清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们看啊,我之前就说,如果孩子们是在山里遇害,再有有一天,我们肯定能找到他们的尸骸,这是前提。 而后,向先生白天太累,对孩子思念过度,脑子里出现了臆想,而后呢,巧恰让他歪打正着指出了地方。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大家不要多想,这事儿没那么玄。” 罗锐不想大家纠结今天的事情,要是内心动摇了,变得疑神疑鬼,这不利于接下来的工作。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天快要亮了,大家先去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对了,今天发生的事,谁都不允许外传。 许队,你现在就下山,把那些明早准备进山的群众劝离,就说咱们发现了线索,叫他们都回去。但不要说找到了尸体,这件事儿一定要向外保密。” “我明白,我马上就去办!”许成志走出帐篷,准备下山。 罗锐看向沈怀民,后者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 “罗支队,还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去办?” “沈局,我看你这脸色不对,你现在得去医院,别跟我们在这儿熬了。” 沈怀民拍了拍胸脯:“我没事!” “赶紧去吧,我先前看你在吞速心丸,再跟我们熬下去,命都没了。” 沈怀民笑了笑,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先前出尸时,那么紧急的情况下,罗锐竟然还注意到了自己,他多少有些感激。 “行,我先下山休息一天,然后再和你们汇合。” 罗锐点头:“走吧,大家都去睡一会儿。” ———————— 清晨,鸟鸣婉转,山风拂面。 相比昨日,今天的气温并没那么高,稍微凉爽一些。 罗锐醒来后,发现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他也才睡了三个小时,脑子恍恍惚惚。 他用力拍了拍脸,走出帐篷。 蔡晓静早就起来了,精气神似乎不太好。 她迎上来,开口道:“尸骸都起出来了。” 罗锐点头,往斜坡走去:“有几具尸骸?” “三具尸骸。” “什么?”罗锐止住了脚步。 蔡晓静重复道:“一共挖出来了三具骸骨,都是孩子们的。赵叔仔细看过骸骨了,是三个男孩,骨龄和向明、吴越和任小勇能匹配上,大概率就是他们。” “那向桃呢?” 蔡晓静摇头:“斜坡那边已经翻了个底朝天,现在还在找,暂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埋在了哪里。” 闻言,罗锐加快了脚步,向埋尸地走去。 沿路上都是扛着铁锨的民警,许成志又熬了一整夜,黑眼圈更深了,显然他也知道了这个情况。 “罗支队,只找到三具尸骸,还有一具尸骸下落不明,我现在已经组织人手,在这附近找。” “行,掘地三尺,也要把孩子给找到!” “是!”许成志跑开,准备再去加派人手。 正如蔡晓静所说,整个斜坡都已经被挖开了,四处都是泥坑,这些四方泥坑连在一起,像是被分割的梯田。 斜坡上方的平地上铺着三块白布,三具尸骸整齐的放在上面,望之让人触目惊心。 罗锐蹲下身来,仔细地观察这些骸骨。 头颅、胳膊、腹腔、大腿骨、肩胛骨…… 这些骨头都粘着泥土,这些泥土现在还不能清理掉,需要法医一点点撇下来,然后送去化验。 不仅如此,现场的泥土也都要仔细的一点点筛选,争取能找到残留的物证信息,这事儿就落在了赵明的肩膀上。 这会儿,罗锐的注意力都在这些骸骨上,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 这需要用到人类生物法医学,这门高级的科目,一般的法医搞不定,也难怪易春林和县局法医一听说赵春来不去现场,急的满头大汗。 赵春来也跟着蹲下身,叹了一口气,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罗锐没戴手套,用手指着一具骸骨的腹腔:“这啊,还有这,骨头缝里都嵌着生锈的弹片,生前被枪击过。” “是!”赵春来应声:“这三具骸骨里都残留着弹片,和你推测的差不多,这三个孩子生前被人用枪打死的。我对比了南郊工地发现的那枚子弹壳,不太一样,这种弹片应该是大口径猎枪的子弹。” “我知道了,等dnA结果吧。”罗锐站起身。 “哎哟,我的老腰!” 赵春来站不起身,罗锐赶紧扶了他一把。 “那这儿的事儿就算完了,我先把这些骸骨带下山。” 赵春来不等罗锐回答,又向易春林喊道:“春林,把买的那些东西拿过来。” 易春林赶紧把几个黑色塑料袋提过来,赵春来带他走到远离斜坡的另一边。 两个人打开袋子,掏出几摞纸钱,拆掉上面的皮筋,而后把纸钱洒向高空。 “春林,你去把香烛点上!” “好咧,师父。” 赵明正在组织人手筛土,看见这一幕,眼神一凝:“赵法医,这是埋尸现场,你在这搞封建迷信,不合适!” 赵春来瞪了儿子一眼:“我又没碍着你做事,再说,我哪儿搞封建迷信?这三个孩子可怜,知道回家的路,我告慰一下他们,怎么了?” 说完,他又冷哼了一声,一边撒纸钱,一边向远处喊道:“山川有灵,魂兮归来!” 黄色的纸钱飘向高空,飘向民警的头顶,被山风一吹,越飘越远…… 罗锐微微眯着眼,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他愣神片刻,而后突然察觉兜里的手机一阵响动…… ———————————— 广兴市,看守所。 白展飞垂头丧气的坐在审讯椅里,一脸的绝望。 审讯室的门打开后,他看都没看一眼。 自从他被押解到市里的看守所,市局的刑警马上就对他展开了审讯,他的那些事儿,已经被扒的干干净净。 白展飞先后参与了三次谋杀(包括参与谋杀罗锐和方永辉)、一次恶意纵火、一次故意投毒、三次强女干,以及多次殴打他人,还有涉嫌组织犯罪团伙、以及私藏枪支。 累累罪行,只有死路一条。 不是他不想抵抗,就算他不说,藏着掖着,但也挨不住同伙的攀咬。 他平时用来在酒桌上吹牛的事情,觉得老子也是一号人物的那些谈资,都被同伙给捅了出来。 不管真假,刑警都是记录在案的。 不像其他案子,找证据很麻烦,他这个案子,只要根据同伙的口供,一找一个准。 白展飞自知没有生路,已经放弃了抵抗。 直到进来的人坐在对面的椅子里,喊出他的名字,白展飞才抬起头来。 “嘿,我当是前几个审我的人,原来是罗支队的下属。”白展飞嗤笑一声,看向楚阳和苏明远:“怎么?罗支队已经把【1*23案】侦破了?换他来负责我们的案子?” 楚阳盯着他,目光灼灼:“白展飞,我们来就是为了【1*23案】……” “呵,这个案子你们罗支队搞不定?想要栽在我头上?我告诉你们?我做过的我认,我没做过的,休想污蔑我!” “我问你,你手里是不是有一把型号为tt-33的苏式手枪?” 听见这个,白展飞瞳孔一缩,脸色阴晴不定:“那些枪你们不是查获了吗?有没有,你们难道不知道?” “你给我放老实点!”楚阳一拍桌子:“你知道我们刚见过谁吗?鲁万年,据他声称,你私藏的枪支中有一把tt-33,他还见你拿出来过!” 白展飞眉眼一挑:“你们为什么问这个?”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苏明远道:“别问问题,我们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白展飞想要抱着双臂,但手腕被铐住,他只好晃了晃坐姿。 楚阳冷笑一声:“白展飞,你还没上法庭,你的判决最早也要等到明年下半年才有结果,你在看守所的这一年里,想要过点好日子,最好就老实交代。” “你威胁我?” 楚阳没搭理他,而是道:“你长年住在在丰水县,应该清楚五年前的【1*23案】。我就直接和你说吧,杀害这些孩子的凶手用的那把枪,其中一把就是你私藏的tt—33,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凶手!” “我……” 白展飞被吓住了,眼神惊疑不定,他先是左右望了一下,接着垂下了眼帘。 “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 “那是谁?” 白展飞咽下一口唾沫,而后抬起头来:“我告诉你们,你们信吗?” “说!” “我是有这把枪,不过六年前,我把枪送给了我叔,也就是白西北!” 第376章 下地狱去吧! “白西北?” 罗锐接到楚阳的电话后,瞬间愣在当场。 电话那头继续讲道:“组长,我们对白展飞展开了八个小时的审讯,五年前,那把tt-33苏式手枪确实在白西北手上,而且,白西北那个时候还没有患有老年痴呆,五个孩子极有可能就是他杀的!” “白康勇怎么说?” “我们还没对他展开审讯。” 罗锐沉吟道:“这样,你们马上审,不要直接问【1*23案】,就问五年前的1月23号,白康勇一家人的动向,不要指向白西北犯罪的可能,以免引起他的意思警觉,我要白西北当天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从白康勇嘴里问不出来,你们就去问他们所有的亲属,一定要把白西北在犯罪当天的行踪给我落实!” “明白!” 挂掉电话后,罗锐看向撒向高空的黄色纸钱,心里沉到了谷底。 “怎么了?”蔡晓静走过来,递给他刚送上山的包子和豆浆。 “楚阳和苏明远他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找到了?”蔡晓静皱着眉:“这么快?” 一旁的林晨赶紧问:“嫌疑人是谁?” “白西北。” “他?”两个人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是他?” 罗锐没有回答,而是掏出手机,先是打电话给胡长羽,报告这个情况,而后再打电话给谢婉丽。 “喂,罗总?我已经回到省市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罗锐直接道:“给我找一些神经内科的专家,在业内最具权威、医术最好的。” 谢婉丽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罗总,这……我能问一下出了什么事儿吗?谁生病了?” “这个是我私事儿,赶紧去办。” 见他这么说,谢婉丽不再多问:“罗总,我留学的时候,有几个同学是学医的,他们认识一些神经方面的权威,我可以尝试联系他们。 不过那些老外的要价很高,要请他们来我们这边,花费肯定不少。” 罗锐望向白布上躺着的三具骸骨,咬牙道:“我要一个专家团,不惜任何代价,不管花费多少钱,两天时间内,把人全给我找来。” “我马上就去办。” 听着罗锐不容拒绝的语气,谢婉丽不敢怠慢,挂下电话后,他赶紧把手里的工作推掉,第一时间给罗锐寻找神经和脑科方面的专家。 —————————————— 翌日,雨天。 县局会议室,豆大的雨珠拍打着窗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会议室里,气氛凝滞,烟雾弥漫,所有人的心中都堵着一块大石头。 找到尸骸,是定罪最为重要的证据之一。 锁定嫌疑人,对于侦破【1*23案】来说,更是临门一脚。 但县局和刑事小组的所有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主要原因就是嫌疑人白西北患有老年痴呆症,学名为阿尔茨海默症,这对于案件的侦破工作来说,无疑是浇上了一盆冷水。 沈怀民的桌面前搁着一个玻璃烟灰缸,里面插满了燃烧殆尽的烟屁股。 他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自从今年三月份,在南郊工地挖出向柯的尸骨后,我们县局开过很多次刑侦会议,我们讨论过凶手的身份,人贩子,猎人,或者是变态的独居者,但从来没想过凶手会是白西北这种人。这狗日的,怎么就患病了!” 许成志摇头:“辛苦这么久,本来以为这个案子能见到曙光了,可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案子破了等于没破!” 田光汉马上问道:“这个老东西是不是装病?” 罗锐出声:“不太可能,这个白西北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一个好东西,犯的事儿不少,如果想要逃 脱法律的制裁,他用不着装病,这事情过去五年了,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逃出国。 况且,向柯被埋在南郊工地,这个项目是他儿子在做的,他要是装疯,不可能不去转移尸体,任由向柯的尸体暴露。” 林晨回答说:“昨天下山之后,我们就派人去了县医院,白西北现在被单独关押在病房里,因为抓捕他和白康勇时,他开枪拘捕,身中两枪,但都不是致命伤,所以还在休养。 我们请了医生对他的病情诊断,以及回溯了他这五年的病例情况,也询问了北郊疗养院的相关人士,白西北确实是在五年前患的老年痴呆症。 他第一次去医院看病的时间是在2004年的五月三号,也就是【1*23案】发生的四个月之后。 除了县医院,省市的甲级医院,帝都的医院,都有他就诊的记录。如此看来,他患病是事实,应该不假。” 林晨说完,蔡晓静继续道:“我们询问过他的主治医生,白西北并不是完全痴呆,他每天有一两个小时的清醒时间。” 罗锐道:“有规律可循吗?” 他还记得第一次和白西北相遇的时候,对方说话很清晰,有条理,也能记住事儿。 “只是间隙性恢复神智,医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清醒。” 罗锐看向从省市赶回来的楚阳,后者道:“从我们调查的情况得知,白西北十有八九就是【1*23案】的凶手,应该错不了。 据白康勇和其亲属交代,2004年的1月23号,那天一大早,白西北就出门了,他没说出去干什么,不过他穿的是防风衣、登山鞋,而且戴着一双碳纤维手套,这种手套在国外,多用于打靶、或者是军用手套,他这副装扮,毫无疑问是进山打猎!” 赵春来跟着道:“我们法医部门已经把生物样本送去了市局的物证中心,加了个塞,今天晚上就能出来结果。 我们也对这三个娃娃的尸骸做了详细鉴定,我倾向于这三个娃娃就是失踪五年的向明、吴越和任小勇,这个从骨龄和身高、以及许队挖掘出的衣服能判断。 一号尸骨,大家看一下大屏幕,他是背后中了一枪,弹片嵌在第二节脊椎、稍微靠右0.6厘米的地方。而后,我们在他的左后脑的位置也找到了弹片。 也就是说,这个娃娃是被人从身后开了两枪,一枪打在后背,一枪打在后脑勺。” “二号尸骨同样如此,背后中了两枪,靠近腰部和肩胛骨的位置,但都不是致命伤,我推测为流血过多而死,要么就是他处于昏迷、还未断气的情况下,被人活埋,导致窒息而死! 至于到底是哪一种死因,这就要你们去询问嫌疑人。” “三号尸骨是脸部中枪,一枪致命,当场死亡,而且是短距离射击……” 赵明接过赵春来的话头:“我推测距离应该不超过十米,在十米和五米之间,凶手对这个孩子当面开枪! 这个孩子眼睁睁的看着凶手杀了自己! 凶手当时所使用的子弹型号是一种猎枪子弹,并不是用的tt-33杀人,也就是和咱们之前推测的一致,凶手行凶当时是带着一把手枪,一把长枪。 至于子弹型号和可能击发此类子弹的长枪型号,我们已经验证出了结果。” 听见他这么说,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tt-33已经锁定了白西北,如果长枪也能证明是白西北所使用的枪型,那这个案子就没跑了。 赵明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这把长枪确实是白西北的!白康勇的犯罪团伙被抓获后,县局对他们的住处和窝点仔细搜查过,从白康勇的别墅、也就是白西北的卧室里收缴出的那把长枪,我们已经对比过了,确定无疑就是这把枪! 只有再去市局的物证中心,做出弹道测试,这个证据就 能固定下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吐出一口气,而后又皱起眉头。 【1*23案】走到现在,算是已经侦破,嫌疑人也确定了。 但让人感到不甘的是白西北现在的情况,他患有老年痴呆症,法庭根本没法对进行审判,何谈绳之以法? 许成志把手里的烟屁股扔进烟灰缸里,说道:“除了埋尸地之外,我们昨天一整天都在山里挖掘,没有找到小女孩的尸骨,不过倒是挖出了孩子们的衣服,以及衣服兜里的摔炮和玩具。 从这些衣服上出现的破洞,我们比对了赵法医刚才说的伤情鉴定,确实符合当时行凶的场景。 从衣服上出现的枪口,再比对三具尸骸。 我们可以得出,一号尸骸,背后和后脑勺中枪的尸骨属于向明,当时他穿的是棕色的玩偶服。 二号尸骸属于任小勇,他被凶手背后开了两枪。 三号尸骸属于吴越,衣服没出现破洞,不过衣领和前胸残留大片血渍,符合脸部中枪的判断。”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望向了罗锐。 从死因和中枪方式上可以判断,这和罗锐推测的遇害情况大差不差,不过细节方面还得仔细斟酌。 沈怀民道:“向明当时穿着玩偶服,他是背后和后脑勺中枪,难道真是被白西北误杀的? 而后,白西北发现杀错了人,其他孩子见状,有的吓蒙了,有的选择逃跑,这个时候,白西北决定把人全杀了,所以对孩子们连续开枪,杀人灭口?” 罗锐摇摇头:“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这需要白西北的口供才能落实。许队,你继续说。” 许成志颔首:“还有两点情况,第一,向柯遇害当时的衣服和其他三个孩子的衣服埋在一起。 第二,我们没找到向桃的衣服。 现在的情况是,向桃依旧是下落不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停止,现在山里还有几百人组成的搜寻队,继续扩大搜索面。 罗支队,沈局,你们放心,就算是挖地三尺,我们也要把这个孩子找到!” 罗锐问道:“向柯的衣服为什么会和另外三个孩子埋在一起?” 林晨恍然:“对啊,向柯不是在南郊工地遇害的吗?他的尸体也是在那里找到的,他的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山里?” 许成志:“可能是白西北在埋尸的时候,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然后带进山里和其他孩子的衣服一起给埋了?” 田光汉摇头:“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蔡晓静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而后抬头问道:“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罗锐看向大屏幕上的尸骸照片,悠悠道:“或许有一种可能……” “或许向柯当时已经被被凶手制伏,凶手脱掉他的衣服,这个时候,他趁机逃跑,光着身、赤着脚,在冰天雪地里一直奔跑,一直逃,最终被凶手在南郊工地给追上,而后凶手杀了他,把他的尸体就地掩埋。” 听到这里,会议室的所有人都咬了咬牙,说不出话来。 罗锐神情凝重:“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咱们只有撬开白西北的嘴!” 许成志一下子站起身:“我现在就去山里,找那个小女孩,找不到她,我就不下山!” 说着,他带着县局的所有人,马不停蹄的出发。 罗锐也跟着站起身:“咱们是该会一会这个老东西了!” —————————— 县局医院。 四个刑警轮班看守5号病房,得到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就算是医生和护士,也必须接受检查,才能进入病房。 此时,见到一大群人过来,刑警们马上就认出了带头的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罗阎王。 “白西北的病情如何?” 带头的刑警回答:“ 医生刚对他做了检查,他的伤势稳定,但脑子一直不清醒。” “去把医生找来!” “是!” 罗锐推开病房的门,立即闻着了一股恶臭。 白康勇等人被抓,连同他的家人和亲属没有一个人的屁股是干净的,这会儿都被关押在看守所,所以白西北并没有人来看望和服侍。 罗锐进门后,看了一下床单,臭味是从被褥里散出来的,很明显,这老东西排泄了。 白西北今年69岁,头发白了一半,腰腹裹住白色的绷带。 见到一群人进来,他抬起脸,双眼迷茫,表情也很呆滞。 “你们……你们是谁?” 罗锐紧盯着他,没有吱声。 “我是谁?为什么把我锁住?”白西北晃动了一下双手,他左右手被铐在病床上,双腿同样如此。 罗锐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好一会儿过后,主治医生被刑警带了进来。 医生认识白西北,也知道泰和集团倒台,白康勇被抓,所以他尽量的显得小心翼翼,生怕惹出什么事儿来。 罗锐看向医生:“他什么时候能够清醒?” “啊?这个……这个说不准,病人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前几天每天还能清醒一会儿,现在几乎每天都是痴呆的。” “给我一个方法,我想要和他对话!” “这……”医生为难道:“那只有等,等他能够清醒。” “行,我等!”罗锐回答道,而后看向林晨和楚阳:“准备好所有审讯的材料,抬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进来,摄像机随时准备着,我们就等他清醒!” 林晨道:“我这就去!” 而后,病房里被腾空,桌子、凳子、电脑、摄像机等都准备齐全。 这病房里被当做了审讯室。 罗锐把主治医生叫过来,开口道:“你留在这儿,如果熬不住,再去叫两个医生来,给我随时观察白西北的状况,只要察觉到他清醒过来,你马上告知我们!” 医生忙点头,罗锐只顾着和他说话,没有告知自己身份,他趁空找人打听了一下,这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就是搞垮泰和集团的罗支队,他当然不敢怠慢。 罗锐、蔡晓静、林晨和楚阳待在病房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时间缓慢过去,期间,医生一直在观察白西北的状况,但皆是摇头,白西北一直出于失忆的状态。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晚上,白西北还是没清醒。 蔡晓静几个人熬不住,便换了方永辉、田光汉和杨波继续值守,以备他随时醒来。 罗锐一直没有离开,饿了就在病房里吃,困了就在另一张病床上轮着睡一下。 ———————————— 连续熬了两天,白西北一直处于浑噩的状态,主治医生都快坚持不住了,幸好一帮从省市和帝都赶来的医生替换了他。 这些人都是谢婉丽花费了高价请来的,都是在神经内科领域里的大拿,有那么一两个人并不卖她的账,但听说是有关五个孩子被害的案件后,也不再清高。 县医院何时来过这些业界大佬,院长等人立即被惊动,殷勤的不行。 对于白西北这种状况,院里当即开了一个针对性的治疗会议。 其中最具权威的专家说,白西北这样的情况,治疗的希望很渺茫,但不是没有可能。 但罗锐的要求是,眼下必须让他清醒过来。 专家给出了办法,强行唤起他的记忆,他可以尝试一下。 罗锐自无不可,于是,在第三天早上,专家们进了白西北的病房。 罗锐等人都在走廊上等候。 林晨叹了一口气:“我听许队说,向南跟疯了一样,这 几天一直待在山里,跟着民警寻找女儿向桃的尸体,连续两天都没合眼,不吃不喝的。 你们说,当初死去的儿女给他托梦,让他找到了孩子们的尸骸,为什么老天爷不再怜悯怜悯他?” 蔡晓静叹息道:“最残忍的就是始终给人留着那么一线希望,但却让人永远都抓不着。” 楚阳摇头:“我都不敢想,要是再找到向桃的尸体,他这个当父亲的有多么绝望。” 田光汉:“我看这个女娃娃的尸体很难在山里找到,她或许就没有被埋在山里。你们想啊,四个男孩的衣服都是被埋在一起的,白西北不可能遗漏了女娃娃的衣服。 咱们只有从这个老东西嘴里撬出来,咱们熬了好几天,这个狗东西就是不清醒。” 杨波道:“或许这个女孩还活着呢?” 方永辉:“这个可能性太小了,白西北这种人怎么会放过她?就算向桃当时跑下山了,那她为什么不跑回家?她当时才五岁啊。” 苏明远:“那照你这么推测,这个白西北难道把向桃带下山了?这个老畜生干了什么?妈的,我恨不得这老东西马上被枪毙,这种人,死不足惜!” “得了吧,死刑?”田光汉摇头:“除非老天爷睁开眼,出现奇迹。” “那也不能便宜他!” 苏明远话音刚落,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戴着玳瑁眼镜的专家忙道:“你们罗支队呢?” “韩教授,组长去洗手间了。” “赶紧叫他过来,病人醒了!” 苏明远一听,忙不迭的跑向洗手间,其他人也都打起了精神,立即振奋起来。 罗锐刚从洗手间出来,听说这事儿,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楚阳,林晨,准备审讯记录!快,快!” 一众人立即涌进病房。 罗锐推开医生,看向白西北,见他瞳孔清明,而后又看向韩教授。 韩教授微微点头,然后让到一边。 这时,桌子后面的楚阳道:“组长,我准备好了!” 林晨跟着道:“我也准备好了!” 田光汉:“摄像机开了!” 闻言,罗锐回过脸,死死地盯住白西北。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白西北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回视着罗锐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笑,没有吱声。 “你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罗锐越是这么问,白西北脸上的笑容便一点点扩大。 这该死的不会无缘无故的笑,毫无疑问,这狗东西已经清醒了! 罗锐心里火起,全身都在颤抖,他换了一个方式,开口道:“白西北,你知不知道,泰和集团已经倒了,白康勇、鲁万年、白展飞都被抓了,张茹、潘海都被我们警方击毙! 你儿子,你侄儿,你的家人都会站在审判席,迎接他们的是法律的制裁,是死刑!白西北,你听懂我说什么了吗?” 顿时,白西北的笑容凝固,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铐着他手腕的金属手铐一阵晃动。 他在挣扎,他想要抵抗,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口水从嘴角渗了出来。 韩教授赶紧拿出微型电筒,看了看白西北的眼睛:“他又要痴呆了,想问什么就赶紧问。” 罗锐凑近他,眼神锐利,心中的怒火如同山洪爆发。 “白西北,告诉我,被你杀害的那些孩子之中,那个叫向桃的女娃娃在哪里?” “白西北,如果你不坦白,我就请全世界最具权威的神经脑科专家,不惜任何代价,一定会把你治好,然后让你站在审判席上,最后枪毙你!让你这个老畜生下地狱去,你一家人就在十八层地狱相聚! 就算治不好你,我也会把你丢进精神病院,天天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我罗锐 说到做到!” 第377章 一个父亲的坚持! 半个月后,槐南街。 嘹亮的唢呐声,撒向高空的白色纸钱,送葬的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一眼望不到头。 四名遇害儿童的尸骸殓入棺木之中,由其父母、及亲属抬着,走向终焉之地。 下葬的地方就在后山的半山腰,四名孩子和其祖先埋在一起,希望能得到庇佑。 县局的大部分警员和罗锐等人都参加了葬礼,亲眼目睹孩子们的棺木下葬。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对于他们来说,案子好不容易侦破,但却无法把凶手送上审判席。 任谁的心里都堵得慌。 看着新起的四个坟包,小小的,却是紧挨在一起,罗锐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疼。 白事照样要吃喝,罗锐一行人送了白包,便准备离开,但架不住向爷等人的热情邀请。 “听我说!” 罗锐刚在圆桌旁边坐下来,向爷一声吆喝,把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我老向之前说过,如果罗警官能把这个案子破了,找回娃娃们,我就给他跪下,磕一个头。现在,我说到做到。” 他立马就要跪下来,但罗锐没给他机会,赶紧把他扶住。 开玩笑,你这是要整我?还是要整我?罗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要是受了这一跪,指不定会被有心人捅上去,抓个典型。 “向爷,不合适,您这是折煞我!” “没有不合适的!”向爷把他的手推开:“要不是您罗警官,这四个娃娃哪能重见天日!” 罗锐脸色黑了下来:“您要再这样,我马上走!” 沈怀民和许成志也不想罗锐难堪,也赶紧在旁边劝说:“向爷,你真别这样,我们是有纪律的,您要跪了,咱们罗支队就要吃官司,就要被上面领导扒一层皮,您也不想害了罗支队吧?” “没错,现在什么时代了?咱们不兴这个!” 听他两人这么一说,向爷左右为难,觉得自己说出的话,要是没做到,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则。 这会儿,郭慧兰从他身旁挤过,她头上戴着白布,眼眶泛红:“那咱们就给罗支队鞠一个躬,表示感谢。” 向爷笑道:“这样好,这样也行。” 于是,在街边搭着的大棚里,受害者家属以及街坊邻居,上百人都站起了身,向着上首坐着的罗锐深深鞠了一躬。 罗锐心情沉重,带着自己这边的人,向他们回礼。 一时间,气氛庄严肃穆,只有受害者家长们微微的抽泣声,衬托出此刻大家的心情。 接下来,就是吃菜喝酒,请的是大厨,酒席也办的挺隆重。 沈怀民和许成志请了一天假,专门来参加葬礼的。 不是工作日,所以两个人为刑事小组的人员一一倒酒,感谢他们侦破此案。 罗锐本来就没什么好心情,再说,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他也没拒绝,连喝了三杯白酒。 沈怀民咂咂嘴:“罗支队,幸好有您,不然这个案子等到猴年马月,都不一定能侦破,我老沈,敬您一杯,您随意。” 罗锐和他碰了一杯,也一口给闷了。 “沈局,心里有事儿?”罗锐早就看出来沈怀民和许成志今早的脸色不对劲。 沈怀民摇头:“没事儿,就是高兴。” 罗锐看向许成志,见他笑了笑,自顾自喝了一口白酒。 田光汉夹了一块凉拌左耳朵,悠悠道:“沈局、许队,你俩别装了,你们肯定有什么苦楚,我都看出来了,更不用说咱们组长。” 许成志把酒杯放下:“真没事儿。” “不用说我也猜的着。”罗锐没看他们,而是自顾自的边吃边说:“是不是警服给扒了?” 这话一出,刑事小组的人都抬起了头,望向这两人,只有罗锐面无表情,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 沈怀民笑道:“嗨,不是。” 但这个“不”字拖了一个长音,很难让人信服,在座的都是搞刑侦的,谁都听得出来他撒谎。 许成志又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酒,一口给干了。 田光汉没再吱声,但苏明远情商一向不高:“肯定是真的,看你俩这表情,比吃了蚂蟥还难受。” 沈怀民叹息一声:“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是主动辞职的,德不配位嘛。说句难听的,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让给有能力的人来领导。 就说这个【1*23】案,我这几天一直在反思,如果当时不是第一时间 把它列为失踪案,不怕辛苦,不畏艰辛的去寻找线索,根本不用等到现在才侦破,我沈怀民失职了!” 许成志点头,脸红脖子粗的道:“罗支队,我给您讲啊,这事儿其实不怪沈局,当时主要负责的是孙阳,他当时是副手,为了那个位置,所以……” “诶,别说了,这事儿都过去了!”沈怀民摆手阻止他。 许成志咧咧嘴:“不,我非要讲!沈局,不,老沈,要我说,你工作这么多年,最大的毛病就是瞻前顾后,怕这怕那,要是你果断一点,我们也用不着看谁脸色,做事都是小心翼翼,就怕得罪人。 你瞧瞧,罗支队他们,从来不怕惹上谁,大不了就干,不把我干趴下,我就把你干趴下,他们对的起自己这身警服,我们呢? 老沈,咱俩不冤枉!咱们身上的毛病太多了,你说德不配位,确实是,但只有你和我吗? 什么反思,县局那么多人,谁听你的,谁又不听你的,你调动的谁?太难了!” 沈怀民提了一杯:“别说这个了,再说大家下不了台,咱们今天就吃喝,喝高兴就行了。” 罗锐听着这两人絮叨,看了看他们脸色,不像是借着说给自己听,想要自己帮上一忙。 再说,沈怀民和许成志的过错并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不过身后有人,也不一定会扒掉警服。 其实,罗锐大可以把这个案子的侦破环节让给他们一些,有功有过,这还好说一些, 但是在抓捕白康勇这件事儿上,这两个人确实是有些昧良心,这也是罗锐把案件侦破的关键点交给了自己人。 除此之外,也是防一手,以白康勇的能量,夹带了这么多人,不可能没有内鬼。 这也就让沈怀民和许成志显得很被动,做的再多,也是徒劳。 罗锐并没有同情他们,而是直截了当的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这就把话说死了,意思是你们的事儿,犯不着讲给我听,我也不想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沈怀民笑了一下:“是,先吃饭,吃饭。” 许成志吐出一口酒气,也不再说话。 期间,来给罗锐敬酒的人络绎不绝,说着吹捧的话,只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闷不吭声。 罗锐站起身,提了一杯酒,挨着向南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向南欠了欠身,声音沙哑的招呼道:“罗警官。” “咱俩喝一杯?” “行!”向南拿过酒瓶,为罗锐倒酒。 “我敬您!”向南一口就把酒给干了。 罗锐看了看他,也把酒喝完。 向南是一个木讷的人,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说一些吹捧的话,也不会恭维谁。 五名孩子,只有四个孩子的尸骸被找到,其中就有他的儿子向明,但他的小女儿向桃,至今下落不明。 在这一周里,许成志带着民警,连续组织了几波人进山,几乎把山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任何有关向桃的线索。 没有衣服碎片、没有向桃的尸骸,就连孩子身上揣着的红包也没有。 见他盯着桌面的饭菜发呆,一直不说话,罗锐微微叹了一口气。 “向先生……” 向南抬起脸来,注视着他。 “按照我们的纪律,接下来的话,我不应该给你讲,不过你是一个好父亲,向桃是你唯一的念想,所以我现在和你说的话,是有关向桃的线索……” 听见这话,向南眼神一凝,原本死灰的眼神一下子泛出光彩。 他微微抬了抬手,但手掌和手背都是伤痕累累,这是他在山里刨土不小心割伤的。 “这七天,我们一直在等着白西北清醒,他一共清醒了十次,起初,他什么也没说,一直和我们警方抵抗。 直到他第八次清醒时,我们采集到了他的口供。 他声称,当时进山的只有四个孩子,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杀害你的女儿向桃。” “这……”向南咽下一口唾沫:“那个畜生会不会是骗人?” “不知道!”罗锐摇头:“因为他病情的缘故,我们没法验证这个问题。 但你也知道,咱们已经把后山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向桃的丝毫线索,不仅如此,前几天,连同白西北的住宅地,以及北郊疗养院这些地方,我们都翻遍了,也没有线索。 我只能告诉你,向桃是否还活着,我也没法给你一个准话。” 向南双眼浑浊,声音沙哑的问道:“那我要怎么办?需要 我做什么?”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白西北这个狗东西治好,等他病情稳定,我们一定会佐证他的说辞。 向先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生活还要继续。” “那就是让我等?” “是啊,我们都在等!”罗锐站起身,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 翌日,阳光明媚。 丰水县县局。 沈怀民和许成志穿着便装,目送罗锐一行人开车离去。 直到车尾消失,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都觉得这一个月就像是做梦一般。 泰和集团倒台,白康勇的犯罪团伙被抓,【1*23案】告破,自己两人沦为普通人,都是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情。 罗锐以雷霆之力,打击罪恶,毫不留情。 人虽走了,但‘罗阎王’这个名号却口头相传,且已经烙印在县城老百姓的心头。 【1*23案】的证据已经固定好,白西北是此次案件的嫌疑人无疑。 现在还称嫌疑人,是因为法庭还没对他进行审判,但他能不能站上法庭,就需要看他的病情是否好转。 在诸多专家医生的建议下,白西北也被一同带回省市,在精神病院单独关押,有专门的医生对他进行治疗,而且还配备了民警轮班看守,只要他病情好起来,审判就马上进行。 罗锐走的很干脆,并没有提前和相熟的人打招呼,因为昨天参加葬礼时,向爷说要带人在路边欢送,所以罗锐就改了时间。 田光汉一边开车,一边随口聊着:“这沈怀民和许成志虽然畏首畏尾,但还是有点良心。” “有啥良心?”坐在副驾上的林晨撇撇嘴:“他们是讲正治,担心屁股下的位置,并没有设身处地的为老百姓考虑。”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没瞧见,许成志在那山里熬了一周,觉都没怎么睡,不就是为了能找到那个女娃娃吗?” “屁!他是为自己考虑,眼见案子已经收尾了,想要捞点功劳,他可比沈怀民狡猾的多。” 田光汉翻了一个白眼:“跟你说不通,反正我这觉得这两个人其实是不错的,虽然没怎么帮咱们,但也没给我们使绊子。林晨,你还年轻,地方上的一些事情是很麻烦的。 这山头,那山头,针尖都插不进去,不是上面下了死命令,下了决心,很多事情都很难办。” “你这话就不对了,那咱们组长是怎么戳破泰和集团这个脓疮的?” 田光汉看了一眼坐在后排、正在闭目养神的罗锐,咂咂嘴道:“那是因为组长自带光环啊,按照赵老头儿讲的那样,组长有点邪。” 林晨好奇:“不是,赵法医真是这么说的?他嘴挺毒的。” “这老头儿逢人便说咱们组长有点邪门,说是杀神转世之类的,反正没什么好话。 自从托梦寻尸这事儿过后,老头儿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信仰已经崩了,我看他找了好几次那个向南,问当时的梦境,而且还拿小本子记下来,把咱们赵主任气得不轻。” 坐在后排的蔡晓静笑道:“你们不了解赵叔,他这不是迷信,他这么做是有目的的。” 林晨不信:“不会吧?赵法医嘴都不把门的,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主儿,怼天怼地怼赵主任,他能有什么心思?” 罗锐睁开眼,开口道:“他是觉得向南可怜,奔走五年,一双儿女,一个被人害了,另一个下落不明,老婆不要他,所以赵叔很同情他,有意安慰对方。 但是这么直接去说安慰的话,这老头儿哪能说出口?他是想要给向南建立信仰,就算是迷信也好,不能让他熬不住!” “我靠,真的假的?”田光汉道:“老赵同志有那么好心?” 罗锐道:“看人不能看表面,赵法医是刀子嘴豆腐心,就两个字:傲娇。” 这会儿,车快要上高速了,田光汉刚调头,突然看见旁边加油站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立即放下车速,在车里喊了一声:“巧了,那好像是向先生?” 林晨探头看去:“没错,就是他。” “他在这儿干什么?” 罗锐看向车窗外,只见向南戴着一顶红色的摩托车头盔,腰上系着一个军绿色的小挎包,他从包里掏出皱巴巴的一百块钱,递给加油站的工作人员。 他身旁是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车后绑着旅行袋,并且插着一面随风飘扬的旗帜。 旗帜是刚做的,一尘不染,而且旗面上 是他的小女儿、向桃的照片,这孩子才五岁。 那是一张笑脸! 旗帜下端写着小女孩的年龄、身高、体征,以及向南的联系方式。 加好油之后,向南把摩托车推到一旁,让后面的车进来。 他骑上摩托车,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从挎包里掏出一支圆珠笔和一张地图。 他用嘴咬开笔盖,身体附在摩托车上,全神贯注的看着地图上的路线。 罗锐等人下车来到他的身旁,他也没留意。 “老向。”赵春来叫了他一声。 向南吓了一跳,抬起脸来,取下嘴里的笔盖:“赵法医?罗支队?你们这是……” 赵春来手里握着保温杯,笑道:“我们今天回省市。” “这就回去了?不是说还要几天吗?” “案子要回市里收尾,所以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儿了。”赵春来道:“你这是?” 林晨接了话头:“你还要出去找孩子啊?” 向南笑了笑:“罗支队叫我等,但我等不下去啊。我想了,如果白西北说的是真的,我女儿可能真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得去找她。” 林晨红着眼:“可是天南海北的,你去哪里找啊?” “总能找到的。” 众人都围了过来,看向他手里的地图,地图上已经标注了好几处红线。 这并不是本省的地图,而是海西省的地图。 向南道:“海西省有几个市县,我还没去过,我从新闻上看见,那边刚抓捕了一伙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所以我就想着去看看,或许我女儿就被卖到了那边。” 田光汉摸了摸摩托车的握柄:“你还是骑摩托车去?这太危险了,而且,如果在那里找不到呢?” “继续找呗。”向南笑道,他的眼里不再迷茫,也不再空洞:“孩子能托梦给我,就说明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做不到的,只要我肯去找,我一定会找到我女儿。这个家,只有我和她了,我不能就这么等着,我要把带回家。” 罗锐看向他:“你放心,我们有你的联系方式,我们会佐证白西北的供词,只要确定向桃当时的动向,我们会马上通知你,如果她真是被拐走了,我们会联系打拐办,把向桃的失踪列为最高等级的失踪案,一定会帮你找回她。” “有罗支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向南点头,收起地图。 赵春来问道:“你是走高速,还是走国道?” 向南摇头:“摩托车上不了高速,我得走国道。” “那不是绕了一大圈吗?” “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 赵春来大手一挥:“走,跟着我们,我们带你一截!” “这违反规定了……” “走吧。”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辆省市牌照的警车上了高速,并且打开了警灯,虽然没有声音,但车顶闪烁着红蓝色的光芒,以便监控拍到,免得事后找向南的麻烦。 向南骑着摩托车,跟在中间。 罗锐他们的车跟在后头,车里谁都没有说话,眼睛一直注视着向南摩托车车尾上飘扬的旗帜。 就这么行驶了一百公里,向南准备从前方的高速路口下去,而后改走国道。 前面两台车停下来,罗锐他们也跟着停车。 随即,一行人围拢而来,每个人都掏出了钱包。 向南见状,想要走,但却被赵春来一把拽着了摩托车的车头,并递给他十张百元大钞:“拿着。” “我不能要!”向南摇头。 “拿着!”赵春来不由分说的递在他的怀里。 田光汉、楚阳等人也是如此,林晨和蔡晓静几乎是掏空了钱包里所有的钱。 罗锐身上带着的钱最多,这会儿手机付账还不流行,所以随时都得准备现金,他也懒得去银行取钱。 当他掏出厚厚一摞钱来时,赵春来被吓了一跳。 “我靠,知道你小子有钱,没想随手一掏就这么多?你也不怕贼惦记?” 罗锐白了他一眼:“您不知道我是吃软饭的?” “鬼才信你。”赵春来鄙夷道,随后看向赵明手上拿着的钱,骂道:“拿这么多?你小子不用养家了?” 罗锐把钱塞进向南的衬衣口袋。 向南红着眼眶,已经语无伦次了:“我不能要,太多了……我受不起。” 赵春来道:“哪有受不起的,你要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铁饭碗,以后都是有 退休待遇的,当然,罗支队肯定不在乎这个。” 向南深吸一口气,拿出挎包里的笔记本和笔,准备把这些钱一一记下来。 罗锐一挥手:“我们走了,一路顺风,祝平安!” 赵春来:“祝平安!” …… …… 大家纷纷和他道别,然后回到了车上,向着省市的方向开去。 向南愣在摩托车上,怔怔无言,直到很久之后,他用袖口揩拭掉眼角的溢出的泪水。 他骑上摩托车,向着远方驶去,心里怀揣着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第378章 迈入刑警总队! 临江市,金秋十月。 市局大楼,唐志国站在窗户前,看向拔地而起的两栋大楼,心中万分畅快。 “终于建起来了,不简单啊。”唐志国转过身,看向坐在沙发椅里的陆康明:“老陆,罗锐这几天在干啥?” 陆康明笑呵呵的道:“他从省市回来后,连续侦破了好几起案件,案子都不大,没什么难度。国庆过后,大家都闲着呢。” 唐志国点头,背着双手在办公室里转悠:“自从咱们接手临江市的工作后,治安环境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这都要归功于罗锐这小子。” 陆康明无不赞同,毕竟没有罗锐,就没有他的今天:“咱们罗支队的绰号在临江市的老百姓心里,那可是响当当的,不说让那些犯罪分子闻风丧胆,但这些人也真是惧怕他。 那些职业罪犯听说他从省市回来,没有一个敢露头的,我听治安支队的同志讲,夜总会、ktv这些地方,现在一点黄都不敢沾,生怕被‘罗扫黄’一锅端了。” 唐志国微微一笑,而后叹了一口气:“可惜啊,这样的人才咱们留不住。” “怎么?”陆康明紧张了起来:“上面有调令?” 唐志国把一份文件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陆康明赶紧拿在手上,看见来自省厅的签发文件袋后,神色肃然,抽开里面的几张盖章的文件后,他眼神立即愣住了。 “这……这调动来的太突然了吧?我还以为起码要到年底,怎么这么快?” “怎么可能等到年底,老陆,你也是老同志了,工作调动都是在暑假期间,罗锐的调令算是来的晚了。” 陆康明低声念出一段文字:“兹擢升罗锐同志担任海东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支队长……” 他忍不住惊讶:“这是副处啊,这小子这么快就穿上白衬衫了?他警衔不够吧?” 唐志国道:“提一级警督,他去之后,吴厅亲自给他换衔。” 陆康明把文件重新放好,宝贝似地搁在办公桌上,生怕沾染上一点儿灰尘。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难以置信的道:“太快了,升的太快了,唐局啊,您是不知道,这小子从警才三年。 当初,我见他的时候,他还是派出所的实习警员,我是看着他一路成长起来的,我当了一辈子警察,还没见过谁能升的这么快。” “老陆,你着相了。”唐志国用食指点了一下他:“你这话就不该这么说,什么叫你看着他成长起来的? 罗锐的履历你又不是不知道,要说看着他成长,可轮不到你,更轮不到我。” 陆康明讶然:“是,我明白了。” “胡长羽、魏群山、朱总队,哪怕是吴厅都比我们更早知道这小子的能力。咱们海东省警务系统,看样子是真出了一个惊才艳艳的刑警队长,比青鬼陈浩还要厉害。”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拔苗助长,罗锐年龄才多大?我就怕眼看他起高楼,要看他楼塌了。” “罗锐是经过组织考验的,在他晋升之前,组织部和督查的同志们对他所侦破的案子,再三清查过,全都是大案要案,没有一起案子是违规的,他是名正言顺的侦破手上的案件,又不是那谁谁…… 省厅肯定比我们考虑的周祥,还有啊,以罗锐的能力,省厅不可能把他放在地方上,他的战场是全海东省。” 陆康明深以为然,但依旧难掩心中的惊骇之色。 而后,外面的敲门声响起。 “进。”唐志国喊了一声。 罗锐探头进来,笑呵呵的道:“唐局,陆局,你们找我?” “来,来……”唐志国向他招招手:“我听说,你父母的餐馆生意很红火啊?” “唐局怎么知道的?”罗锐纳闷,三个月前回到临江市后,老爸老妈的小餐馆生意确实比较好,吃饭的人络绎不绝。 不仅是街坊邻居,就是‘外地佬’也慕名前来,至于这‘外地佬’几乎都是外市的刑警,找不到他人在何处,只能跑到餐馆里打听,希望罗锐帮忙破破案子,当然,都是以私人的名义。 唐志国不答,而是道:“罗锐啊,还是叫你爸妈把那小餐馆关了吧,你也不差那钱。要是让人抓到什么把柄,影响太坏。” “唐局放心,我正和我老爸老妈斗争,这一个月内,指定把馆子转让出去。” “行。”唐志国笑了几声,而后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递给他:“这是省厅今天刚下发的文件,你瞧瞧。” 罗锐先是看了看陆康明的脸色,见他此刻望向自己的眼神和平日里不同,似乎带着一点点伤感。 罗锐狐疑着抽出文件,仔细地看向上面的内容。 陆康明和唐志国一直等着他的反应,希望看到他受宠若惊、以至于狂喜的表情。 但罗锐令他们失望了,他的眼神凝重,眉眼皱起,似乎有些抗拒这份调令。 “怎么?”唐志国惊讶道:“你还不满意?” “没有,没有……”罗锐把文件放回牛皮袋里,摇摇头:“只是来的太突然,我没什么准备。” 陆康明道:“你恩师胡长羽和魏群山难道就没有给你透点风?” “他们没和我说这事儿。”罗锐道:“他们或许并不知道我的调令,毕竟,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何其多?我觉得省厅应该不会提前透露这些信息。” 唐志国问:“那你现在的心情如何?有什么看法吗?” “我什么时候走?”罗锐不答反问。 “上面有日期,三天后。” “我的刑事小组呢?” 陆康明一听,突然发觉罗锐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原来他在乎的是这个事儿。 唐志国摇头道:“省厅的工作不是谁都能去的,咱们地方上协调好了,借用谁都好说,但在省厅可不行,这次恐怕是你只身前往了。” “行,那我考虑考虑。” “考虑?”陆康明站起身,他知道罗锐多少有些义气用事,一个紧密的团队出生入死,现在说散就散,他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他忧心忡忡的道:“罗锐啊,作为长辈,我给你讲,你这个职位多少人梦寐以求都达不到,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你明白吗?” 唐志国也劝道:“陆局说的是,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那些下属,但千万别意气用事,组织决定的人事任命,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明白吗?” “我知道,谢谢陆局和唐局关心。”罗锐点点头。 唐志国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明天晚上,咱们市局为你践行。” ———————————— 走出唐志国的办公室后,罗锐马上来到洗手间,掏出了手机,犹豫一阵后,他给朱勇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听,对方笑道:“罗锐,收到调令了?” 罗锐靠着洗手台,低声道:“总队,唐局已经给我看了。” “怎么?不高兴?嫌职位太低?” “那倒不是,我是受宠若惊。” “没听出你有多惊讶,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罗锐想了想,开口道:“我就想问问,我去省厅工作后,刑事小组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帮我调几个用着顺手的人?比如,蔡晓静、楚阳、田光汉、方永辉……” 对方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我报菜谱呢?想都别想,你以为刑警总队是你家开的?我告诉你,你这个职位有多少人眼红,你知道吗?吴厅和我顶着很大的压力为你要来的,你要是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不客气?!” “可是……”罗锐还想争取。 “没什么可是,三天后的早上,我要在刑侦总队的会议上见到你!对了,早点到,吴厅要亲自给你授勋!” 听见对方挂掉了电话,罗锐叹了一口气,呆愣了片刻后,转身望向镜子中的自己。 24岁的自己已经是刑警总队的支队长,可以说是一朝跨过了龙门,在这普通人的眼里,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会落到他的身上。 说不激动,那是假的,罗锐只是把这份悸动压在心底,他得想怎么和蔡晓静他们交代。 他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出洗手间。 良久之后,洗手间最里面的那道门被推开,出现田光汉懵逼的脸。 罗锐先前的电话声,他全听到了,心情难以平复。 他在洗手间里仔细望了望,确定先前只有自己在蹲坑后,他拍了拍脸,有些做贼心虚的走了出去。 罗锐作为临江市的副支队长,是有自己的办公室,不过却他不常用。 这会儿,他坐在办公椅里,闭目发呆。 百叶窗没有拉下来,田光汉路过时,向里面看了一眼,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但最终没敢敲门。 回到刑事小组的办公室,田光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情落寞。 蔡晓静在看着文件,林晨在敲击键盘,楚阳拖动着鼠标,似乎在比对什么。 杨波和方永辉面对窗户,正抽着烟,手里各拿了一个装了半满的纸杯,当做烟灰缸。 苏明远坐在办公椅里,双手捧着后脑勺,一左一右的拉伸背部肌肉。 这些人都是共事了两年的同事,田光汉望着他们,心中感慨万分,眼神不自觉的变得落寞起来。 最先察觉到他不对劲的是楚阳,两人位置是互相对着的,中间隔着两台电脑。 楚阳看了他好几眼,最后忍不住问道:“老田,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无精打采的?” 苏明远也哼哧哼哧的道:“你怕不是蹲厕所蹲虚脱了吧?” “我看他是便秘了。”杨波回过头,也跟着揶揄了一句:“最近案子少,活动的少,天天坐办公室,能不便秘吗?” “滚,滚,狗嘴吐不出象牙。”田光汉咧咧嘴,看向蔡晓静。 蔡晓静也刚好抬起头来:“老田?怎么了?你的眼眶红红的,家里遇到事儿了?” 听见她这么说,原本想继续揶揄田光汉的几人都没吱声了。 “没,没有……我是在想,咱们组长是 不是要晋升了?毕竟,丰水县的案子都判了,白康勇等人都是死刑,而且咱们回临江市也破了好几个案子,这一年下来,咱们组长可是光芒万丈啊。” 苏明远咂咂嘴:“那可不是,要我说,这临江市支队长的职位肯定非他莫属!” 楚阳沉吟着:“要真是这样,那康支队会调到哪里?再说,组长要真升支队长了,一个地级市的治安都要他来管,他哪里有空去别的地方破案?” 这些人之中,属杨波和方永辉对罗锐最为遵从,他们俩是跟着罗锐一直走到现在的,听见这事儿,两人马上都来了兴致。 杨波道:“罗大如果真的晋升支队长,我们沙河县的警察都是脸上有光。” 方永辉止不住点头:“沙河县的老兄弟恐怕得高兴坏了,特别是郑老爷子,还有李农李队。” 杨波白了他一眼:“切,切,话都不会说,还叫李队,人早就是李局了。” “对,对,李局,你瞧我这嘴!”方永辉哈哈一笑,道:“这两天我去陆局那里探探口风,他肯定比我们清楚。” 方永辉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陆康明和他俩一样,都是从沙河县出来的,私下里,关系肯定不一般。 除此之外,田光汉、楚阳和苏明远原单位是广兴市海江分局,以蔡晓静为首,又是另外一派。 林晨身份特殊,天之骄女,无论谁,都不敢小瞧她一眼。 见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林晨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看了看蔡晓静,而后者继续盯着文件,没有任何表示,但心思早就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两个人的态度,立即被田光汉看在了眼里。 都是老刑警,虽说不是明察秋毫,但看人还是能看个大概。 他当即便道:“林大警官,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 林晨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田光汉犹豫了片刻,而后咬了咬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咱们组长要调任到省厅?” 他这话一出,原本谈笑的众人立即僵住了。 林晨睁大了眼:“你……” “你是想问我是从哪里听说的?”田光汉板着脸:“我告诉你,林大警官,你不老实,你既然提前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 田光汉指着他,又看了看蔡晓静:“蔡队脸色淡然,肯定也已经知道这事儿了。林警官,只有你有特殊渠道打听这件事情,你竟然还瞒着自己的同志,你居心何在啊?” 面对大家望来的眼神,林晨鼓了鼓腮帮子:“我承认,我是提前知道了,但这是省厅正在安排的职务调动,是有纪律的,我也不能乱讲啊。 再说,省厅给组长安排的什么职务,我也清楚,不清楚的事情,我能乱说吗?” 见林晨承认,这下就炸锅了。 大家停下手头上的事儿,立即围了过来。 杨波和方永辉显得最为兴奋:“林晨,你倒是说清楚啊,省厅给组长的到底什么职务啊?” “对啊,别打马虎眼!” 楚阳换了一个人问:“老田,你是怎么知道的?知道的话就赶紧讲,别卖关子!” 田光汉叹息一声,双手敲击了一会儿键盘,然后道:“我刚才在内部网里搜了一下,省厅现在空缺的职务有两个,分别是刑警总队的支队长和副支队长,咱们组长去省厅工作,要么就是正的,要么就是副的。” “哇!”杨波赞叹一声:“牛掰啊!” 方永辉也笑道:“这下牛大发了,罗大今年才24岁,这马上被调到刑警总队,说出去都没人信。” 楚阳抚掌:“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还没去省厅工作过。” 杨波感慨一声:“谁说不是呢,三年前,我还是一个片警,谁能想到跟着罗大,竟然还能去省厅镀镀金。” 方永辉兴高采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我们不是正儿八经的调动到省厅,但也不能给罗大丢脸,这两天咱俩去逛逛商场,买几件得体的衣服,别让人小瞧了。” “必须的!” …… 听着这些话,田光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几次三番的想要张嘴,但都被他们的话语声给盖住了。 “嘭!”的一声。 田光汉看见林晨使劲拍了拍桌子,站起身来,脸上照样气鼓鼓的。 看见她的动作,大家止住了口。 “你们就别想了,组长晋升,咱们刑事小组马上就要解散了!” 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林晨根本不敢看他们的脸,一直低着头。 最后,杨波打破了沉默,开口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啊?省厅这样的地方,我们怎么去的了?” 方永辉笑了笑:“陆局早就告诉我俩了。” 楚阳点头:“我和苏明远是从这两个货嘴里听说的。” “你……你们?”林晨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杨波叹了一口气:“这事儿能想象的,罗大是潜龙嘛,迟早有一天要飞升的,我们早就预料到这一 天了。我们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再接再励,希望以后再有机会跟随他一起破案。” 林晨眼里饱含着眼泪:“那你们刚才还装?” 方永辉耸了耸肩:“装一装又不犯法,谁叫你林大警官瞒着我们。” “你们知道也没说啊!” 此时,田光汉最为懵逼,他赶紧插嘴道:“等一等,敢情你们都知道,我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楚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田,这不怪他们,谁让你大嘴巴?” “滚犊子!”田光汉挡开他的手:“共事两年多,你们把我当外人,必须给我说一个说法!” “行,我给你道歉。”杨波强行搂着他的肩膀,讨好道:“对不起啊,田队,我的错。对了,你下半年回海江分局工作,大小也是一个队长了,我先恭喜你。” 听他说这个,田光汉眼神落寞了:“这还不是组长帮忙,没有他,也就没有我的今天。” 方永辉笑了笑:“我也是啊,要是没跟着罗大,我现在还在沙河县的刑警大队,恐怕连出警的机会都没有。” 杨波:“要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还在街上巡逻?” 田光汉道:“其实吧,我之所以知道这个事儿,是刚才听见组长在洗手间打电话,应该是打给朱总队的,他在电话里说,想要把我们一起带走,但是朱总队应该没同意。 我从洗手间出来后,看见组长坐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的,他心里也舍不得我们。” 杨波:“老田,你别那么矫情了,咱们别为难罗大。” “我什么时候矫情了?”田光汉白了他一眼:“我是说组长人好,放不下我们。” 苏明远:“切,你多大个人了?还放不下你?你就是矫情。” 田光汉:“滚!” 方永辉:“咱们得想办法,让罗大高高兴兴的去上任。” 一直没说话的蔡晓静抬起脸来:“要不,咱们这样……”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墙上的挂钟指向晚上八点的时候,罗锐依旧坐在椅子里。 期间,他接听了好几个电话,分别是胡长羽和魏群山打来的。 胡长羽是自己正儿八经的恩师,除了恭喜之外,也提醒他要以大局为重,不要对任何人抱有留恋,并且还说了一些去省厅工作的注意事项,提醒他为人处世要圆滑。 魏群山却是另外一副态度,直接就道:“罗锐,我听朱总队讲,你连你家狗也想弄个编制?” 罗锐直接怼了回去:“对,对,我家狗爱吃鱼。” 这会儿早就过了下班时间,罗锐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准备走人。 但这会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罗锐开口道。 房门被推开,林晨端着一个鲜艳的蛋糕迈了进来,其他人手里都握着彩筒。 杨波和方永辉最先挤进屋里,拉开了彩筒。 “嘭!嘭!” 五颜六色的彩纸飘向天花板,众人齐声道:“恭贺咱们组长高升,再接再厉,更进一步!” 罗锐突然一下子愣住,眼睛微微泛红…… 第379章 挂帅 临江市。 两天后的夜里,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罗氏餐馆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市局的大部分民警下班后都赶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基层派出所的同志,以及专门从沙河县赶来的李农和郑荣老爷子。 罗锐调任省厅工作的事情早已在内部传了一个遍,要是别人倒无所谓,但24岁的刑警总队支队长,谁见过? 就这,已经成为多少人艳羡和崇拜的榜样了。 除此之外,罗锐已经说服老爸老妈,‘死而复生’的小餐馆在明天也即将转让,今天夜里也算是最后的‘谢幕演出’。 餐馆面积不算大,容不下几张桌子,所以宴席一直摆到门外,沿着两侧而去。 巷子外,就是夜市一条街,喧哗声络绎不绝。 在街上巡逻的城管走出头,看见街边摆着一溜大圆桌,顿时就像鲨鱼见到了血,不去咬上一口,哪能甘心? “反了天了,占道经营,还那么嚣张?”带头的人顶着一个大肚子,向身后的同伴们一挥手,于是五六个人立即围了上去。 领头的一般知道深浅,但小弟们却没长眼,上去就是一顿吵吵,让老板出来。 这大肚子越往门口走,心里越吃惊,他本来是板着脸,颐指气使的,但这会儿赶紧把手放到前面来,作小女儿状,肚子也缩回一大截。 这都是一些什么人啊? 他大汗淋漓,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咽下一口唾沫后,根本就不敢往旁边瞧。 他赶紧呵斥住自己的下属:“叫什么叫,没看见人家吃饭啊,说了,不要扰民,不要扰民,总是不听,你们几个回去后,给我写检查,每个人都要写!” 面对街边无数双眼睛,大肚子是鼓足了勇气说出这番话的,他赶紧把下属喊走。 接着,他低眉顺眼的沿着街边往前打着招呼。 “范局,吃着呢?” “哎呀,这不是交警支队的高局吗?” “哟,缉毒支队的兄弟们也在啊?” “康支队,您也在?” “陆局,唐局,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吃饭了……” 大肚子招呼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临江市的大佬? 但他认识他们,可人家却不认识他。 不过,他能热乎地叫出名,这些人也没为难他,只有那个叫做‘范局’的不耐烦的挥挥手,意思是让他赶紧滚蛋。 不能不滚啊,这人是他的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治安支队的大佬。 大肚子低了一下头,一脸谄媚的小跑而去,拐到街角,他唏嘘不止,长吐了一口气。 “彪哥,刚才那些是什么人啊?” “你们差点害死我了,以后做事别毛手毛脚的,机灵点!” “不是,这小餐馆的菜有那么好吃吗?来了这么多人?” “你耳朵聋了?你刚没听见我招呼的是谁啊?临江市大大小小的警察都在这儿,特警、交警、缉毒警,全是大佬!单拎一个出来就能吓死人了!” 下属们也吓了一跳,赶紧掏出烟来分发。“他们聚餐怎么会在路边的小馆子吃?不符合身份啊?!” “鬼知道呢,我告诉你们啊,以后巡这片的时候,认一下那家餐馆的招牌,别没事去找事,人要是在外面摆了桌,就当着没瞧见,明白吗?” “明白,明白……回去我就拿小本子记下来。” 说回餐馆内,罗森和农山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一个在颠勺,一个在切菜,两个人喜笑颜开,眉飞色舞。 冯萍在一旁揶揄道:“你俩兴奋个什么劲儿?” 罗森瞪了老婆一眼:“你懂不懂什么叫最后的演出?什么叫伯牙鼓琴?刚才唐局还夸我的酸菜鱼做的好吃,刚上桌就被吃了个精光,他动作慢了,半块鱼肉都没捞着。” “拉倒吧,人家那是看着儿子的面子恭维你,再说,这十几桌菜都是从人家酒店叫来的,你俩就做了一个酸菜鱼和一个什么来着……” 农山喜滋滋地道:“手把羊,我做的,唐局也说好吃。” “诶,你俩都是没眼力劲的,你们做的能有人家星级酒店送来的好吃?”冯萍撇撇嘴,不过脸上却是笑意盈盈:“要说还是咱们家儿子争气,他警校毕业才多久啊?” 罗森感叹道:“两年十一个月,我算着日子呢!” “对啊,这就成了刑警总队的支队长了,我老冯家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呃……” 罗森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拉下脸来:“什么叫你老冯家,儿子跟我一个姓!是老罗家!” “切,还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冯萍剜了他一眼,而后问道:“刑警总队的支队长官大吗?” 罗森回答不上来,看向正在颠勺的农山。 农山想了想,回答说:“省公安厅里有好几支总队呢,譬如说治安警察总队,警务督察总队,科技信息化总队,缉毒总队……就这总队都有十几个部门,而且都有总队长和副总队长,这之后就是支队长。 老板担任的是刑侦总队的支队长,负责的刑事侦查这一块,官职不小,要是在古代,那可了不得。” 冯萍听的两眼放光:“还是我儿子有出息,对了,农山,你以后别叫他老板,叫名儿就行。” “大姐,您放心,我都是私下这么叫的,我可不会给老板惹麻烦。” “那就行。”冯萍走出厨房,目光复杂地望向罗锐,这会儿,他正被一群人给围着。 我这儿子是越走越远了,诶……冯萍叹了一口气,她和许多当妈的那般,怕儿子没出息,有出息了又怕他太累。 “老康,杨波和永辉我就交给你了!”罗锐醉眼朦脓的拽着康柏林的肩膀,情真意切的叮嘱道。 康柏林也喝的面红耳赤:“你放心,你罗锐的人都是宝贝,人家都是求之不得,我肯定好好照顾他俩!等他们有独立侦办案件的能力后,我肯定向上面申请,给他们挂名大队长的职务。” “行,这话我记下了。”罗锐向杨波和方永辉道:“你俩听着,康支队说的话,你们都记下来了,好好干。”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心里都有些发酸:“罗大,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李农在旁边笑道:“罗锐这是典型的护犊子啊,就像老父亲嫁女儿,实在不行,你俩跟我回老单位算了,反正都是熟门熟路的,你们要是同意,我这就去和组织部的同志聊聊?” 郑源板着脸:“李局挖人也不是这样挖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不能阻碍人家进步。” 李农打了一个酒嗝:“难道沙河县就差了?沙河县成了一个罗阎王,罗锐将来要是走到了最高,咱们县局都是与有荣焉的。” 郑荣懒得听他胡咧咧,而是看向罗锐,目光灼灼:“好小子,恭喜啊。” 罗锐和他碰了一杯:“师父,谢谢。” 郑荣把酒喝光:“你叫我师父,是我托大了,是我沾你的光啊。” 罗锐摇头:“不能这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咱们警务系统都是传帮带,没有您,当初咱们也不可能拿下古志良,这声师父,我应该叫。” 郑荣被他说的感慨连连:“那我就应了这声师父,好小子,你今后的舞台越来越宽广,不再局限于一个地儿的犯罪分子,你自己要多保重,当了这么大的领导,别什么事儿都自己扛,要躲在后面指挥。” 罗锐至今没忘记,在彻查古志良的犯罪团伙中,郑荣被歹徒捅了一刀,即便如此,这老爷子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就这份精神,就值得无数人学习。 可是教育后辈,他却是像护崽子那般,让自己躲在别人身后,你要说他私心太重?那就是扯了。 他了解自己徒弟的性格,知道罗锐喜欢剑走偏锋,无非是担心他出事儿。 罗锐郑重地点头,又和他聊了一阵后,便转悠到唐志国这一桌。 唐志国是一个俗人,而且作为临江市市局的头把交椅,他在乎并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他和罗锐聊的最多的无非就一样东西:为官之道。 罗锐和他瞎咧咧一阵,然后转到海江分局这边。 杜峰和廖康也赶来了,作为广兴市局和海江分局的代表。 田光汉、楚阳和苏明远立即站起身,三个人端着杯子,目光热烈的看向罗锐。 “组长……” “组长。” 他们声音哽咽,话语都堵在喉咙里。 罗锐挥挥手:“咱们都在一个市,别那么矫情了。前两天,你们三个在我办公室里,给我身上涂抹了一身的蛋糕,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先自罚一杯。” 三个人二话不说,把杯中酒给干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罗锐自己也提了一杯,喝完后,他道:“加油啊,回去海江分区好好跟着杜队干,对了,老杜,魏狐狸那边是怎么安排他们的?” 杜峰翻了一个白眼:“还魏狐狸?要是让魏局知道你这么叫他,非得跑到省厅找你麻烦。” 说着,他看向楚阳他们:“魏局早就安排好了,老田担任一中队队长,苏明远为副队,负责重案调查,楚阳去信息通信部门,这个部门的主任过两年就要退休了……” 他话没说 完,但很明显,这是给楚阳机会,这两年他的能力要是突出,这个位置就是他的。 罗锐点点头,而后看向蔡晓静:“蔡队……” “怎么?你还不放心我啊?”蔡晓静笑道。 罗锐迟疑了片刻,而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 这时,林晨挤了过来:“组长,我呢,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你还用得着我关心?”罗锐揶揄道:“去到省厅,我还得拜你的码头呢。” “那是。”林晨得意道:“好几栋大楼呢,部门多,人员复杂,到时我带你转一转?” “那倒不必,我自己长得有腿。” “切。”林晨撇撇嘴:“说的好听,到时你可别来找我。” —————————————————— 翌日,省厅有专人过来接洽,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晨的师父,汪牧。 一年前,在侦办临江市九岭煤矿的刑事案件中,汪牧作为省厅下派的高级警员,参与过这个案子,林晨当时也在其中,她后来被下派到罗锐的刑事小组学习。 这一年过去了,汪牧的头发白了一半,脸色也倦怠了很多。 他之所以显得这么劳累,无他,升职了,他已经是海东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朱勇的副手,也是罗锐的顶头上司。 他能亲自下来接人,说明对待罗锐的期望还是很高的。 罗锐见到他有些受宠若惊,连连道:“汪总,我自己去就行了,何苦你跑一趟呢?” 汪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我是来接林晨的。” “呃……”罗锐提着行李,正准备打开后备箱。 “当然,你要是想搭顺风车,我也欢迎。” “那我还是自己开车吧。”罗锐看见他板着脸,只好知趣一些。 “行了,跟你开一个玩笑。”汪牧哈哈一笑:“谁让你在九岭煤矿这个案子上让我吃瘪?我是专门来接你的。” “小心眼,还记着仇呢。”罗锐心里腹诽,脸上倒是笑呵呵的。 “师父。”林晨跑过来,向汪牧笑着敬了一个礼。 “你在基层这一年干的不错,很亮眼,值得表扬。”汪牧拍了拍她的肩膀。 “都是师父教的好。”林晨拍着马屁,并瞥了一眼罗锐。 “你呀,似乎意有所指,是在夸我,还是夸别人?” 汪牧有些吃味,不等林晨狡辩,他继续道:“你们先等着,我先去和唐局他们打个招呼。” 唐志国和陆康明等人都站在台阶下,准备目送罗锐离开。 几个人站着聊了一会儿,随后他们在众人的鼓掌声中出发。 汪牧有专职司机,所以他和罗锐坐在后排,林晨坐在副座上,听着他们谈话。 汪牧道:“省厅不比地方上,很多时候都是给地方上打辅助的,主场都是他们的,所以啊,咱们做人做事都要圆滑一些,罗锐啊,特别是你,今后多和那些带头的多走动走动。 要是去到地方上,别人不卖你账,那就很难办了。” 这事儿,唐志国已经和他说过,再这么一听,罗锐更觉得心烦,人在高处,交际就少不了,你想破案子,还得看人家脸色? 这特么不是跪着破案吗? 罗锐没吱声,表现的不以为然。 汪牧叹了一口气:“说正事吧,你担任的是咱们刑侦局的支队长,队伍里有的是高技术、高学历人才,你多多培养他们,但也要互相学习。 另外,你要记住一点,不要越权,你只管破案,不要插手其他部门的事情,职责不清,容易引起纠纷。” “我明白。”罗锐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又不是小阁老,两京一十三省不在他肩上担着。 见他有些恹恹,汪牧便没再多说,而是闭目养神起来。 罗锐也闭着眼,望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而林晨时不时地回头看上他一眼,眼里写满了担忧。 四个小时后,车子开进海东省公安厅的大门。 刑侦局的大楼就在主楼的后边,车本来是要停在地下车库的,不过汪牧直接叫司机开到门口。 罗锐下车后,跟着汪牧直奔二楼的大会议室。 上楼的时候,墙上有仪容镜,他停下脚步,理了理制服的衣领,微微叹息一声。 转眼,他看见林晨跟在屁股后面:“不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在省厅是在信息部门任职的,你跟着我干嘛?” “哦。”林晨有些心虚地道:“我忘了给你讲,我被调到你的部门,担任支队长文书一职。” “什么?”罗锐吓了一跳:“支队长什么时候能够配备秘书了?” “不是秘书,是文书!”林晨反驳,脸色通红:“就是辅助支队长处理日常文件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调到你的部门来,又是给你做下属,你以为我愿意啊?” 罗锐刚要质问,却被她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他吼道:“那就叫你爸把你弄走。我就说,你这两天疑神疑鬼的,非但不难受团体的解散,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 林晨的耳朵根都红了,她咬了咬牙,在台阶上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我懒得和你说!” 说完,她气冲冲地跑上楼梯,女士皮鞋在台阶上踏踏作响。 罗锐望向她的背影,微微吐出一口气,然后小跑上楼。 会议室外面站着一堆穿着制服的人,几乎个个都是白衬衫,这在市局和县局几乎是看不见的。 朱勇就在其中,胸前的警号是无数个0,后缀一个数字“3”。 “哎呦,大英雄,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撂挑子呢。”朱勇分开人群,揶揄道。 罗锐不敢托大,立马向他敬了一个礼:“朱总队,罗锐前来报到。” 朱勇微笑颔首:“精神头不错,只是脸有些黑,呵呵,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朱勇指向旁边一个大胖子,这人身高接近一米九,看着虎虎生风的。 “这是咱们局里的政委,你叫黄政委。” “黄政委好!”罗锐喊道。 “罗处可是如雷贯耳啊,能来咱们刑侦局,我们这些老人都要退避三舍啊。” “黄政委过奖了。”罗锐的语气有些许激动,主要是这声‘罗处’把他叫爽了。 这不,汪牧马上跟着开腔:“24岁的副处,人中龙凤,我记得就今年,还有一个25岁升到副处的女娃娃,不过不是咱们系统的,她年龄还比你大一岁,你应该是最年轻的副处级,破了记录啊。” “侥幸,侥幸……”罗锐眨了眨眼。 朱勇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行了,咱们进去吧,一会儿吴厅要过来了。” 说着,一行人走进了会议室里。 罗锐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好家伙,这白衬衫扎堆了,在正对面的墙上,写着‘海东省公安厅刑侦局’这一行白底蓝字,庄严又肃穆。 见到罗锐后,会议室里的人纷纷侧头看向他。 “他就是罗锐?三个月前在丰水县灭了泰和集团的刑警?” “他还有个外号,说叫什么罗阎王,我看这也不像啊。” “少说点话,这以后在人家底下干活,尊重点。” “不是,你叫我怎么尊重?太年轻了,我看就比我儿子小一两岁。” “你儿子要是有这么出息,你还用得着这么拼?” …… 议论声传入罗锐的耳朵里,他当做没听见,跟着汪牧的脚步跟走到前台。 台上摆着长桌,靠右的桌面上竖着名牌,上面写着‘罗锐’两个名字,紧挨着汪牧的座位,这是身份的象征。 罗锐跟着他们坐下后,望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不忐忑那是假的。 这就有点像前世在网上看到的小视频,三个主演犯罪类型电影的明星,挤在一群白衬衫周围,显得局促无措,生怕把自己给拘了。 这时,汪牧凑过头来:“对了,在车上的忘记问你了,你发言稿写了吗?别待会让你发言的时候你讲不出来。” 糟了……罗锐一摸裤兜,心里凉了半截。 汪牧看着他的样子,贼兮兮的道:“没写?那趁吴厅还没来,赶紧想词啊,别一会儿说错话了。” 罗锐抓耳饶思,只能无助地望向台下坐着的林晨。 林晨瞧向他心虚的眼神,嘴里哼了一声,然后拿着一份文件走上台,弯腰递给他:“罗处,现在知道文书的好处了吧?” “是,是!”罗锐看向满满一篇发言稿,心里轻松不少,他忙不迭的点头:“文书好,文书棒,文书顶呱呱,比秘书强多了!” “贫嘴。”林晨轻声嘀咕一句,没让罗锐听见。 随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吴朝雄带着组织部的干事迈进了门内。 所有人都站了起身,等吴朝雄走到前台,开始发言时,众人这才坐下来。 在长篇大论之后,他宣布罗锐担任海东省公安厅刑侦局的支队长,副处级,并按照公安部发下的警衔,为罗锐授勋。 罗锐敬礼致辞,在万众瞩目之中,他抬头一瞥,发现最后一排竟然坐着刑事小组的所有成员 。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罗锐心情激动,万分感慨,只见蔡晓静、田光汉、楚阳、苏明远、方永辉和杨波,纷纷向他竖起了大拇指……为他喝彩!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出现了幻觉…… 以后的路,都是自己走了……一时间,他心里空落落的。 第380章 消失的女人 2009年12月初,早八点。 海东省,永和市。 姜梅走下出租车,付了钱之后,她甩动了一下脖颈上的毛绒围巾,顶着冰冷的寒风,向小区迈去。 门房大爷坐在保安亭看报纸,鼻梁上夹着一副老花镜,瞧见她后,大爷起身推开窗户,招呼道:“小姜,才回来?” 姜梅笑着点头,把下巴缩进围巾里:“昨天晚上去亲戚家,今天休假呢。” “我看这天快要下雪了,要注意保暖啊。” “是,那您老先忙。”姜梅快步走过门岗,向自己家走去。 门房大爷缩回屋里,把窗户关上,嘴里嘀咕了一句:“四十来岁了,还不嫁人,造的什么孽啊。” 姜梅似乎听见了这话,脑袋稍微往后转了转,但最终没去和这老头子争论。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迈入楼道,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 进门之后,姜梅突然闻着一股淡淡的气味,这味道很不明显,无法分辨出到底是什么味道,这让她微微皱起了眉。 “小靓,在家吗?”姜梅一边向屋里喊话,一边在玄关换鞋。 “小靓?” 她连续喊几声,但却没听见回音。 这是一套两居室,家具陈旧,客厅的窗户大开,风从外面灌进来,把窗帘吹得猎猎作响。 姜梅放下包,扯开围巾,急忙去把窗户关上。 风静止了后,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乎针落可闻。 没来由的,姜梅心中一阵惊慌,脊背发凉。 她转过头去,看向客卧,门是关着的。 “小……”她没敢叫出声来,而是轻手轻脚地迈向房门,然后握着把手,轻轻地把门推开…… ———————————— 海东省省厅。 刑侦局大楼,支队长办公室。 林晨敲了敲门,没等里面有回应,便推开门迈了进去。 罗锐正埋头看着桌面上的文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见林晨捧着一摞资料进来,他一个头两个大:“要不要这么夸张?这些都是要看的?” “这些都是各个市县的陈年旧案,汪总叫我送过来的,让你先过过目。”林晨笑嘻嘻道。 罗锐把手上的笔扔在桌面上,叹了一口气:“也用不着把档案室的卷宗全拿过来吧?” “没那么夸张……”林晨张开一只手:“只选了五年内还未侦破的积案。” “五年也够多的了。”罗锐揉了揉眼眶,只觉得心累。 十月份上任以来,他先是被派去帝城学习了一个月,回来之后,刑侦局就要他攻坚海东省近些年来的积案。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不划定年限和案件种类,他恐怕会被汪洋大海给淹没。 除此之外,有鉴于罗锐这几年的名号,省厅最年轻的副处,而且还是担任支队长的职务。 在吴厅强烈的要求下,罗锐先后去警校和省厅内部组织演讲,许多警校的学生和在职民警都是慕名前来听他的课。 要说在省厅办公的时间,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刚歇下,马上又有工作要进行,难怪这些大领导的衣食住行都是有专人安排,如果不是这样,一天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要不是林晨帮忙,他早就累趴下了。 林晨把手里一份文件递在他手上:“这是刚下发的文件,您看看。” 罗锐看了片刻,而后抬起头来,问道:“这是要我组建海东省刑事命案攻坚班?” 林晨微微伏低身子:“没错,省厅要求您带领攻坚班,巡防咱们省的各个市县地区,主抓积案侦破工作。” 罗锐靠着椅背,一副摆烂的样子,两手一摊:“人呢?我现在就是一个光棍司令,副支队长都空缺了好几个月,什么事儿都是我来干,林晨,我快累成狗了。” 林晨撇撇嘴:“什么话嘛这是,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 “诶……”罗锐眼睛亮起:“这攻坚班的人一定要从省厅选吗?” 林晨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别想了,你没资格选调人员,这事是汪和朱总来安排的。” 闻言,罗锐一下子又变得无精打采:“看吧,我就说来省厅不是什么好事,处处都是掣肘,想要办点事儿真难啊。” “那是自然,权利没有制约,那不就乱成一锅粥了?” 林晨回了一句,而后又讲道:“攻坚班的人员早就选调好了,下午一点,在三号会议室开会,汪总也会参会。对了,还有一件事儿,你心心念念的副支队长也有人选了,下午您就能见着了。” “真哒?”罗锐又来了精神:“别来一个和汪总年龄差不多的副支队长,不然搞得我是副的,他是正的,年龄差距太大,而且还有代沟。” “到时您就知道了。”林晨翻了一个白眼,从办公桌上抽着已经签好字的文件,施施然的出了办公室。 下午时,罗锐手里拿着选好的几份档案,走出办公室,林晨也赶紧从隔间出来,怀里抱着一摞整理好的资料。 最近这些时间,罗锐一直穿着警服,全身都不得劲。 制服这个玩意儿,完全是用来约束人的,你想要懒懒散散的躺着、坐着都不得劲,坐要坐直溜,站也是站的笔直,才会稍微舒服一些。 不过,正因为如此,体现了人民警察的威严和庄重,并时刻警醒自己。 来到三号会议室,林晨小跑一步,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帮他推开了门。 “嘎吱”一声。 罗锐低头迈进门内,此时,会议室里的五个人站的笔直,且都穿着警服。 “罗处好!” “罗处好!” 众人向他敬礼,并表达问候。 罗锐脸都没抬,摆摆手:“坐吧,都坐……” 但突然,他的话堵在了嗓子眼,眼睛睁的老大。 因为在这些声音中,他听出了几道熟悉的声音。 罗锐急忙抬头,看见方永辉和楚阳站的笔直。 两个人手势都没放下来,眼神热烈,表情欢喜,且紧紧地抿着嘴唇。 虽然只有两个多月没见,但仿佛过去了许久。 “你……你俩怎么……”罗锐喉咙哽咽,有些说不出话来。 楚阳和方永辉离开座椅,向前一步,但此时,他们面对罗锐,却有些拘谨。 以前大家在一起,倒没觉得什么,可是自从罗锐调入省厅,仿佛成为了很特殊的存在,让他们都不敢亲近。 罗锐一把将两人拽过来,稍微拥抱了一下,这才消除他们对自己的隔阂。 “罗大。” “组长。” 两人随即改了口,不再叫“罗处”。 方永辉道:“罗大,我和楚阳都是选调过来的。” 楚阳点头:“魏局问我想不想去省厅工作,我都不敢相信,我说如果去组长的部门,我愿意,要是去其他部门,我就准备撂挑子。 但魏局狠狠地批评了我,说我没觉悟,没办法,我就同意了,可谁知道,魏局玩了我一手,竟然藏着掖着,没提前告诉我,要不是上午见到林晨,我都不知道省厅的攻坚班是您带领。” 方永辉也跟着道:“临江市也有一个名额,是陆局给我争取的。杨波也很想来,但他的学历不够,罗大,杨波交代我,向您问好。” “好!好!”罗锐连连道,这两个月来,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心情激动的难以平复。 会议室里还站着三个陌生人,两男一女,看着方永辉、楚阳和罗锐的热乎劲,羡慕不已。 罗锐转头看向他们,微微点一下头。 “罗处,您好,我叫乔雪,永和市刑警支队的。” “罗处好,我叫章勇,来自合江市刑警支队。” “罗处好,我叫孙志浩,来自青阳市刑警支队。” “你们好,都坐吧。”罗锐挥挥手,然后在上首的位置坐下来。 罗锐在他们脸上扫了一眼,把名字暗暗记了下来。 这时,林晨把一摞资料放在他的跟前。 罗锐拿在手上,先把方永辉和楚阳的履历搁到一边。 他拿起孙志浩的履历,这人年龄不大,但是在青阳市刑侦支队已经工作五年,担任的是大队的副队长。 毕业院校、所破获的案件、拿到的功勋都详细的写在上面。 除此之外,林晨还在他的履历上写了一个名字:孙康。 这名字,罗锐熟啊,省厅前段时间开会还见过这个人,一个老狐狸,时任青阳市市局的副局长。 罗锐眨了眨眼,拿起章勇的履历,这一看又不得了,这人只是合江市市局支队的一名普通刑警,工作年限才两年。 也就是说他还是一个菜鸟,竟然也被选拔了过来? 林晨照样在他的名字后面写了一笔:黄庆。 这个人,罗锐也认识,他记得上次开会,朱总队还专门帮他引荐过。黄庆,合江市的正法官员。 章勇是他的外甥! 好家伙,这些都是什么人啊……罗锐心里一阵腹诽,最后拿起名叫乔雪的履历。 她的履历却干净很多,罗锐不免多看了几眼,她今年26岁,参加工作只有三年,在这三年里,她跟着自己的师父李建业屡破大案要案。 李建业在一次抓捕嫌疑人的行动中牺牲,对方携带了枪支,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乔雪忍着巨大的悲痛,果断地逮捕了嫌疑人,并且额头留下了子弹反射后的擦伤。 虽然罗锐不了解案件的详细信息,但就凭【112特大持枪杀人案】这一行字,也知道这个乔雪不简单。 罗锐微微瞥了一眼这个女人,她头发扎成马尾,虽然额前有碎发遮盖,但左额上的疤痕确实触目惊心,如果当时不是子弹反弹后的角度问题,她肯定和她师父一样牺牲了。 现在,罗锐算是明白了,省厅这次要成立的积案攻坚班,巡查各个市县,早就做好了准备。 包括方永辉和苏明远在内,一共五个人,来自不同的地级市。 临江市局和海江分局自不必说,那是罗锐的老单位,也就是大本营,自然没什么阻碍。 但其他三人所在的单位却不一样了,罗锐看过各个市县的命案侦破工作,以及积案数量,最多就是合江市局和青阳市局。 章勇和孙志浩被选调到省厅的攻坚班,那内在的原因就完全了然了。 一方面,这是市局把他们送来跟着自己镀金的。 另一方面,这要站在省厅的角度来看,那就是这两个人似乎被作为了“质子。” 这时,罗锐突然想起刚上任之初,汪牧在车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省厅不比地方上,很多时候都是给地方上打辅助的,主场都是他们的,所以啊,咱们做人做事都要圆滑一些,罗锐啊,特别是你,今后多和那些带头的多走动走动。 要是去到地方上,别人不卖你账,那就很难办了。” 现在回想到这个,罗锐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是省厅对地方上的一场博弈,看样子,这次是要抓典型,合江市和青阳市就是典型。 省厅的命案巡视攻坚班下去后,两地要是不配合,那是打谁的脸? 章勇和孙志浩背后的两个人,能量都不小,难道他们不想看到晚辈进步? 如果非要阻扰办案,那从章勇和孙志浩身上,省厅就能打开突破口。 怎么着,省厅都不会输。 罗锐微微叹了一口气,这特么都是在下棋,稍有不慎就被人算计进去了。 他看了看章勇和孙志浩,这两个年轻人身姿挺拔,一腔热血,目光灼灼,怀揣着警察的最高荣誉,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纨绔。 罗锐开口:“章勇,孙志浩,你们俩被选调上来时,当地市局有没有通知你们具体是参与什么工作?” 怎么突然问到了这个? 大家有些不太明白,孙志浩自然也有些懵,他摇头:“省厅下方的文件中没详细说,但说是跟着罗处工作,所以我就申请了。罗处,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绝对不给您拖后腿。” 章勇也急忙点头:“罗处,我也一样,我来的时候并不知道省厅会组建命案攻坚班,不过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积极工作。” 诶,你俩被卖了都还在帮着人数钱……罗锐在心里叹息一声,不过脸色却没表现出来:“我看好你们,大家一起加油。” “别拘谨,我也不是一个不好说话的人,既然大家以后都是一个团队,都互相认识一下,聊聊天,活跃活跃气氛吧。这样,今天晚上,我做东,咱们出去吃个饭,加深一下彼此感情。” 听见他这么说,孙志浩和章勇笑了笑,而后开始和楚阳、方永辉互相介绍起来。 罗锐看向乔雪,虽然她也在和他们聊着,但是眼神却很精明,有意无意地看向罗锐这边,她似乎从罗锐先前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 片刻之后,会议室门被推开,汪牧从门口进来。 他身材高大,背后还跟着一个人。 罗锐等他走近了后,才撇眼看见那个人,随后他的嘴巴像是能塞进一个鸡蛋。 汪牧侧了侧身:“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海江分局的蔡晓静,现在正式担任咱们刑侦局的副支队长,大家欢迎。” 热烈的掌声鼓起,蔡晓静微微欠了一下身,看都没看不断向她使眼色的罗锐。 楚阳和苏明远咽下一口唾沫,激动的一批,两人跑上前来,恨不得学罗锐先前拥抱自己那样,抱一下蔡队,但因为性别原因,最后还是忍住了。 罗锐挤上前去,斜眼看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任命了?” 蔡晓静莞尔:“我也是半个月前才被通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忽悠吧。”罗锐瞧向林晨:“你这丫头肯定也是知道内情,就我被一直蒙在鼓里。” 林晨吐了吐舌头,觉得不合适,又赶紧板着脸:“罗处,请你注意一下言辞,我可比您还大两岁呢。再说,我只是一个文书,我能知道什么呀?” “切,你要真是一个文书,我就烧高香了。”罗锐时常如坐针毡,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林晨看在眼里,被她看在眼里,那就是被吴厅看在眼里。 这小妮子要是回家后,跟自己老爸抱怨诉苦,罗锐就倒了大霉。 这时,汪牧拍了拍手:“大家既然都互相认识了,那么咱们现在就开个会。” 这次的会议并没有平时那么严肃,汪牧也么什么架子,毕竟他也是刚上任半年,还没有形成上位者的威严。 他戴了一副老花镜,拿起文件看了看。 罗锐就坐在汪牧的旁边,望着对方的侧脸,他心里突然想到,汪总今年也58了吧?这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也只能做两年,两年后他就退休了…… 想到这儿,罗锐一个激灵……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他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官儿不好当啊,在其位谋其上位,自己如今也成了一个想要往上爬的人了! 不行,决不能被贪念控制住! 但似乎像是有魔力一般,罗锐极力不去想,但脑子却偏偏反着来,副总队,副总队…… 这三个字像是魔怔了一般攫住了他。 以至于汪牧喊了他一声,他也没听见。 蔡晓静赶紧捅了捅他的胳膊,他才“啊”的一声:“汪总,怎么了?” 汪牧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我是问你,这次你们攻坚班打算先去哪个地方?” 说着,汪牧拿起三份卷宗递给他,罗锐接过后,低头望了一眼,然后抬起脸来,看见汪牧眼神一凝。 这也是一只老狐狸啊,这三份卷宗分别来自永和市市局、合江市市局、以及青阳市市局。 毫无疑问,这三个案子是被汪牧和朱勇选好了的,罗锐只能在这里面挑选。 因为他俩坐在上首,其他人看不见这三份卷宗,并且孙志浩和章勇的眼神清澈愚蠢。 按照惯例来说,选择什么样的案子侦破,这是要集思广益的,大家都要参与讨论,不能说随便拿一个案子来,说破就能破,这是要耗费人力和财力的。 但汪牧和朱勇就自己做主了,这就有点…… “那咱们就先去永和市,这个案子我也看过,案件时间发生在这个月初,永和市局直到现在还没侦破,应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罗锐回答说。 他之所以选这个案子,并不是对这个案子有了什么线索,而是三份卷宗,这一份放在最上面。 这就是唐志国当初和他说的,为官之道,一定要眼观八路、耳听四方,稍不留意,你就会错了领导的意思。 领导就喜欢打哑谜,什么事儿都不会给你明说,也绝对不会说肯定的话语。 对于话术这块,那是拿捏的炉火纯青。 汪牧肯定是故意把永和市的这个案子放在最上面的,因为罗锐瞧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他开口道:“明天,你们就出发去永和市,接下来,会议就交给你们了,把这个案子捋一捋,别去了后,两眼一抹黑。” 是要好好捋一捋……罗锐心里腹诽,他和其他人站起身来,目送汪牧大步离开。 汪牧一走,大家都显得轻松了起来。 特别是楚阳和方永辉,笑意盈盈的,林晨也挨着蔡晓静不断地说着小话,两个人时不时地瞧一眼罗锐,脸上都是明媚的笑容。 罗锐拿起卷宗,站起身来:“林晨,你过来!” 林晨听见他语气不善,鼓了鼓脸包,不情愿地跟着他来到会议室外面。 罗锐把手里的卷宗递给她:“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命案攻坚班,这个月月初发生在永和市的案子,不就是一起失踪案吗?汪总为什么要选它?” 林晨反驳道:“罗处,这个案子不是你选的吗?怎么能说是汪处……” 罗锐瞪着她:“你少跟我来这套,别跟你我说你不知道!” 林晨接过卷宗,翻开扉页后,指了指受害人的名字。 “张靓,永和市烟草公司董事长张清泉的女儿,明白了吧?” “这个失踪案有什么特殊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林晨摊开手:“您倒不如去问问乔雪,她是永和市市局支队的,她被选调上来时,曾短时间参与过这个案子的侦破工作。您难道没瞧见,她目光灼灼的望着你,就想和你说两句,你没搭理人家。” 第381章 拦路告状? 【12*3案】具体信息如下: 失踪人员:张靓 年龄:24岁 籍贯:海东省永和市人。 职业:永和市烟草公司职员。 婚姻状况:未婚。 社会关系:其父为永和市烟草公司董事长,名叫张永成,其母为林业局办公室主任(已内退),也就是说已经处于退休状态。 张靓在烟草公司工作了两年,先后交往了多名男朋友,社会关系复杂。 失踪时间:2009年12月3日。 报案时间:2009年12月4日下午四点。 报案人:姜梅,两人关系为姑侄关系。 失踪地点:永和市白塔小区103号房。 一辆行驶在高速路上的11座考斯特中巴车上,罗锐拿着这份卷宗,认真看了一遍。 这辆考斯特是省厅专用巡视车,彰显命案巡查攻坚班的身份和威严。 罗锐以前办案坐的都是大越野,而且一行人最少配备两台车,机动性很强,如果途中发生任何意外,也能有一辆车作为后备,以便随时策应。 这辆中巴车虽然威风,也能在路途中舒服的办公,可一旦出现突发状况,就有点抓瞎,所以罗锐让方永辉和楚阳另外开了一辆大功率的越野车殿后,车上除了他俩,还有赵明和易春林。 如果是换做别人,可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罗锐以前的刑事小组都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不能说随时处于危险之中,但遇到的持枪歹徒也不少,更何况上半年,方永辉差点交代在丰水县的山里。 罗锐看完卷宗后,坐在他身边的乔雪道:“罗处,这份卷宗我也看过,里面有些情况,我向你报告?” “行,你说说看。” 乔雪端正了一下坐姿,回答说:“月初的时候,我参与过这个失踪案的侦办工作,因为张靓的父亲比较特殊,所以永和市刑警支队提高了案件等级,原因当然不是他的社会地位。 而是这个张永成觉得是有人为了打击报复自己,所以有人绑了他的女儿,支队当时就是向这个方向查的……” 罗锐插嘴道:“永和市支队长是叫李旭吧?” 乔雪颔首:“是,不过当时负责这个案件的是副支队长冯剑秋。在张永成的强烈要求下,支队其实往绑架报复、或者是绑架勒索这方面去调查的。 不过却是一无所获,嫌疑人并没有联系张靓的家人,也没有勒索赎金。” “走错方向,就错过了黄金调查时间,所以这个案子就一直耽搁下去了?” 乔雪没有回答,她看了看罗锐的侧脸,有些愣神。 罗锐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转过脸来:“我脸上有脏东西?” 乔雪的脸一下红了:“没,没什么?” 罗锐回到案件问题上:“这个张永成的风评怎么样?” 乔雪摇头:“不太好。” “想来也是,一口咬定自己是被挟私报复,估计是得罪了不少人。既然永和市支队往绑架案方面侦查,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张靓拿出笔记本,翻了几页后,道:“张永成当时给出了两个名字,一个是城建公司的副总经理,叫刑国龙,这个人以前是搞拆迁队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在城建公司任职……” “搞拆迁队的?”罗锐皱眉问道,他不用想也知道,搞这个行业的,一般不会太干净,没有一点手段,根本把钉子户拿不下来,指不定又是一起窝案。 乔雪见罗锐这么问,便老实道:“怎么说呢,这个刑国龙有些不太一样……” “什么不一样?” “一般的拆迁队都是胁迫、或者是搞些歪门邪道,这刑国龙不这么干,他最出名的一战是当初拆迁某个职工福利房时,遇到了阻碍,就把所有钉子户叫来。 他先是好言好语的劝告,人家不听,他就直接拿出一把菜刀,当着数百人的面,把自己的左手指给砍了。 拆迁户还在愣神时,这人又砍断了左手的无名指,一下砍下自己两根手指,把拆迁户都给吓住了,没人敢再和他作对,这老福利房就是这样被拆掉的。 经过这事儿后,刑国龙在永和市的名头就很响,而且承包市里大部分的拆迁工作。” 罗锐笑道:“对自己挺狠,肯定很招领导喜欢吧?” 乔雪没回答,她听出来这是罗锐在揶揄。 “张永成和这个人有什么矛盾?” 乔雪道:“他们是在争夺市**代表的资格,这是最主要的冲突,刑国龙的学历和名声都没张永成好,所以市\/班子都是倾向于后者。” 罗锐颔首,问道:“那另外一个人呢?” 乔雪在笔记本上翻开一页,回答说:“另外一个人是一个富二代,叫马康,他是张靓的前男友。 张靓和马康分手后,后者曾多次纠缠她,并且扬言……” “扬言什么?” 乔雪迟疑片刻,道:“扬言要找人轮*张靓。” “永和市支队的调查情况呢?” “12月3号那天晚上,他给朋友过生日,整个晚上到第二天早上都待在夜总会,永和市支队找知情人问过,马康的不在场证明很充分。 另外,张靓失踪的头几天,是住在她姑姑的家,也就是永和市白塔小区,至于为什么会住在那里,是因为她和父母发生了矛盾。” “什么矛盾?” “张永成说,张靓新找了一个男朋友,名叫何君竹,这男的还是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比张靓还小一岁。 张靓曾多次给何君竹拿过钱,资助他上大学的费用,这事儿被张永成知道了,他不同意女儿和何君竹交往,而且他还去学校警告过何君竹,不允许他和自己女儿交往。 永和市支队也调查过何君竹的不在场证明,12月3号……” 她说到这里,罗锐摆手打断了她:“这个案子的定性很模糊,到底是失踪案、还是绑架案,又或是谋杀案,尚且不知,你说的不在场证明不太靠谱。” 乔雪皱着眉:“怎么会不靠谱呢?” 罗锐拍了拍坐在前排坐着的林晨,这小妮子先前和蔡晓静一直在咬耳朵,听着罗锐和乔雪谈话,两个人立即止声,并都在竖耳倾听。 这会儿,见罗锐叫自己,她赶紧转过头来。 “你来回答乔警官的问题。” “我?”林晨指着自己的鼻子:“罗处,你是在高看我啊?我就是一个文书,哪懂破案。” 罗锐斜了她一眼,林晨只好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向乔雪道:“雪姐,你看咱们就说失踪案,被害人……呃,这个不准确,张靓是一个成年女子,有腿有脚,不一定一直待在小区里,那她到底是在什么时间失踪的? 卷宗上,根据报案人给出的时间是,姜梅是在3号早上七点半出去上班后,直到四号早上八点多这段时间。 白塔小区的值班保安说,3号这天也没看见张靓出过小区,永和市支队就把时间给框定了,这就做的很粗糙了。 白塔小区是一个老小区,保安人员并不会注意到陌生人出入,而且张靓也有可能是自己出去的,这都很难说,这个不在场证明,其实什么都证明不了。 如果真要用这个来排除某个人的嫌疑,是需要很多方面的因素,譬如张靓的通话记录?小区里是否有目击证人等等。 这还不说,张靓到底是失踪,还是绑架?要是绑架,绑架地点在哪里?是在小区里,还是在外面?” 听完后,乔雪道:“你说的这个我们也考虑过,不过我只是参与了这个案子的前期侦查,后面的情况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林晨摇头:“我看啊,这个张永成影响了永和市支队对案件的判断,让外人跑来胡咧咧,这不太明智。” 罗锐看见坐在后排的孙志浩和章勇目光热切,有些跃跃欲试,于是,他道:“你们坐过来,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两个人笑了笑,站起身,握着椅背扶手,坐到罗锐右侧的双排座上。 孙志浩咳嗽两声,小心翼翼地道:“罗处,这个案子的卷宗我也看了,如果牵扯到刑国龙,咱们是不是又要打虎?” 闻言,罗锐脸黑了下来。 这小子憋着劲想要立功,把自己当做踏脚石。 孙志浩看见他脸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刑国龙这么狠的人……” 罗锐向他摆摆手,而后看向章勇。 这个人稍微深沉一些,见罗锐询问的眼神,他斟酌道:“我觉得刑国龙应该干不出这个事儿,为了一个位置,向竞争对手的女儿动手,不是很明智,也得不偿失。 先前,林警官说的没错,张靓是一个成年女性,算算日子,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这个案子恐怕根本就不是失踪案、或者绑架案那么简单,我倾向于她可能已经遇害了。” 听见这话,林晨向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章勇腼腆的笑了笑。 罗锐却没有丝毫表情:“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以现场调查为主,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大家没事儿,先在车上睡一会儿,接下来几天有的忙了。” 说完,罗锐摇下椅背,双手抱臂假寐。 见谈话结束,章勇稍微轻松了一些,也跟 着休息起来。 吃了瘪的孙志浩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倒退的风景。 乔雪却是再次看了看罗锐的侧脸,这下却被林晨从椅背缝隙里看了个正着。 她皱着眉,推了一把蔡晓静,后者回头一瞧,乔雪却转过了脸,刚好碰上她的视线。 乔雪微笑着点了点头,蔡晓静也跟着笑了笑,但却笑的很勉强…… —————————————— 两个小时后,考斯特中巴车下了高速。 永和市市局已经派车在路口等候了,并且是按着平级来接待的,所以来的人正是支队长李旭,以及副支队冯剑秋。 罗锐等人下车后,一行人赶紧围了上来。 “罗处,欢迎欢迎。” “远道而来,辛苦了。” 罗锐和这两个人握了握手,虽然彼此知道姓名,但没见过面,所以乔雪便担当了介绍人。 除了永和市市局的人之外,人群之中还站着一个系着名贵皮带的中年男子,穿着行政夹克,圆脸寸头。 乔雪没有开口,倒是李旭介绍道:“罗支队,这是咱们永和市烟草公司的董事长张永成,张总。” 地方烟草公司的董事长,按照级别应该是正处,比罗锐还高半级。 张永成并没有自持身份,而是热情的握着罗锐的手,先开口道:“罗处啊,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昨天听说您要来,我是一整夜都没睡着觉啊,我女儿的案子就全拜托您了,我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她要是出事儿了,我就……我就……” 你就找个女人再生一个,是吧…… 虽然心里对他腹诽,但罗锐装着若无其事的道:“放心,省厅的命案巡视攻坚班就是为这个案子来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罗锐先把自己的招牌亮出去,重点是“命案”两个字,这让张永成皱了皱眉。 “这样,我订好了饭店,这会儿刚过中午,咱们边吃边谈?” 一来就吃喝,这作风…… 罗锐哪儿敢呢,而且这人确实如同林晨先前在车上所说,以他特殊的身份,影响了永和市支队对案子的侦办情况。 要不,李旭和冯剑秋便不会一句都不提案子。 而且,省厅来人协助侦办,这本来就让地方市局有些拉不下脸,你要是牛掰,你早就把案子给破了,还用得着省厅派专人过来? 罗锐摇头拒绝:“吃饭就算了,再说,我们刚才在车上已经吃过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现场?” 后半句话是对李旭说的。 “罗处,要不先回市局?我的意思是咱们先开个会,向您说明一下案件情况,然后……” “不必了,卷宗我们都看过了,再说,乔雪乔警官也参与过【12*3案】的侦办工作,她和我聊了一路呢,该知道的我都已经了解,不知道的就要实地去调查。” 闻言,李旭看向乔雪,后者低着头,没敢吱声。 李旭只好点头:“那行,老冯,你就陪罗处他们去现场,我局里还有事儿,咱们晚上一起给罗处接风。” 冯剑秋连忙点头:“放心吧,李支。” 罗锐向几个人招呼一声,重新上车,跟着出发去现场。 冯剑秋四十多岁,体格清瘦,长着一张马脸,有点像冯巩,眼里透着精明。 罗锐叫他同乘,以便互相交流案情,但张永成招呼都没打,也跟着上了车。 如此这般,罗锐又不好把他撵下去,只好闭口不谈,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他不言语,但挨不住张永成凑过来:“罗处,我专门找人打听过,你是神探,在你手上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我女儿的事,请你一定要帮帮忙。” 罗锐笑了笑,不知道他是在心疼女儿,还是怀有其他目的。“张总,你需要我怎么帮忙?” 张永成没有避讳其他人,而是怒道:“我女儿肯定是被绑架的,我要求你们彻查刑国龙,这个人最有嫌疑。” 听着这个,罗锐咬了咬牙,看向冯剑秋,他显得很无奈,几次张嘴,但都没说出话来。 罗锐听明白了,刑国龙不一定会挟私报复张永成,倒是张永成想要借助女儿的失踪,把刑国龙给搞垮。 刑国龙屁股不一定干净,肯定经不住查,只要查出他犯的事儿,自然就失去了和张永成竞争代表的资格。 说来说去,这张永成并不是多想救女儿,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当上**代表。 张永成见罗锐没吱声,他侧转身子,顶着大肚皮:“罗处,我自己私下找人调查过刑国龙,这个人以前干的都是违法犯罪的勾当……” 罗锐一边听着,瞧了一眼他腰上系着的爱马仕皮带,皮带扣煞是耀眼。 “他有一帮子人,以前搞拆迁的时候……” “停车!”罗锐向司机喊道。 司机正犹豫,他又喊了一声:“给我停车!” 张永成被他的举动搞蒙了,一下子闭嘴。 车里坐着的人也被吓住了,乔雪、章勇和孙志浩还是第一次看见罗锐发脾气。 蔡晓静和林晨倒是没那么紧张,毕竟她们太了解罗锐的脾气。 司机赶紧把车停下来,立即往后看了一眼,等着罗锐吩咐。 罗锐却没看他,而是盯着张永成,语气强硬:“下车,马上给我下车!” 闻言,张永成一下子愣住,而后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看样子,他吃瘪的次数少,几乎没人敢这么怼他。 “罗处,你什么意思?” 罗锐话赶话,不给他一点面子。“我什么意思你没听出来?我叫你立刻、马上给我下车!” 张永成道:“你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就是你妨碍省厅命案巡视攻坚班办案!”罗锐大声吼道:“你什么职位?你的职责在哪里?省厅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指导工作了? 你女儿的案子,我经手,自然我负责,用不着你来插手! 你现在马上给我下车,下去!” 罗锐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惊住了,大家虽然不是一个系统的,但都是一个桌子吃饭的,没有大的利益冲突,多少要给彼此留点情面,但罗锐不仅不给,还直接开怼。 这跟乌鸦掀桌子有什么区别? 张永成还没遇到过这么嚣张的人,他气得脸色通红,指着罗锐的鼻子:“你,你……” “下车!”罗锐觉得自己已经很客气了,毕竟没有带上“滚”字。 张永成愤然站起身:“罗锐,我要投诉你,我要告你!你给我等着!” 这话和普通人叫狠没什么区别,而且,心里没底才会这么讲。 “我等着!”罗锐毫不客气的道:“我是什么人,你调查过你应该清楚,刑国龙我敢查,你,我照样敢查!” 听见这话,张永成脸色铁青,话都不敢说了,转身下车。 他自己有专职司机,一直跟在考斯特的屁股后面。 司机很有眼力劲,见自己老总突然被撵下车,急忙打开车门,把他小心翼翼地扶进车里。 楚阳和方永辉的车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考斯特继续上路,车里的气氛凝滞,除了林晨和蔡晓静说着悄悄话,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 孙志浩和卓勇都是低着头,他们哪里想过,一向和蔼的罗锐,怎么突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倒是乔雪很惊讶,时不时地看上罗锐几眼。 除此之外,一直坐在罗锐身旁的冯剑秋更是胆战心惊。 这罗锐刚来,就把一个正处级撵下车了,而且张永成这人一直是永和市刑警支队的绊脚石。 最近这段时间,他更是缠着支队,不断地要求马上调查刑国龙。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市局的人都知道他的居心,但碍于他的身份,只好敷衍,然而罗锐就不惯着他的脾气。 冯剑秋脑子里回想罗锐的绰号“罗阎王”,以及内部宣传罗锐的事迹,他心里腹诽,还真是名不虚传。 这时,罗锐转过脸,和颜悦色的向正在发愣的冯剑秋道:“冯支啊,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罗处还真是……” “怎么?”见他后半句没说出来,罗锐盯着他问道。 冯剑秋咽下一口唾沫:“雷厉风行。” 罗锐挑了挑眉:“咱们警察办案嘛,要是让外行人插手,走错了方向,那就得不偿失了,最后倒霉的就是自己。 张永成的心思我了解,你也了解,该踢走就踢走,别瞻前顾后,更不要让他来瞎参和。” “罗处说的是,是这么一个道理。”冯剑秋明白这是在点自己,所以他赶紧转移话题:“那我和您说说案子。” 罗锐闭着眼睛,点点头。 可冯剑秋刚要开口,开车的司机猛地一踩刹车,并探头向窗户外面喊道:“你不要命了!” 罗锐睁开眼,只见一个人举手竖着一个纸牌子,站在路中间。 拦路告状,还能被我遇着……罗锐站起身来,好奇地看着牌子上的内容。 只见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姜梅是杀人凶手! 第382章 狗咬狗! 【姜梅是杀人凶手】 考斯特被逼停,一个年轻人横在路上,高举着瓦楞纸板。 这一幕,让中巴车上的人大感惊讶。 这种事只发生在电影里,现实里何曾有过? 冯剑秋看见站在路中间的年轻人,顿感头疼。 只有被逼的没办法的人,才会拦路叫屈,而且竟然还逼停了省厅的车,这不是妥妥打市局的脸吗? 罗锐一行人刚到永和市的地界,前有张永成‘指手画脚’,干扰办案,后有人拦路,冯剑秋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人是谁啊?” 听着罗锐询问,他马上解释道:“这人是张靓的男朋友,叫何君竹。” “呦呵,我们前脚刚到,这案件的相关人都跑出来了,有意思。”罗锐挑了挑眉:“咱们下车去会会他。” 司机老陈按开了车门,为了罗锐的安全着想,章勇和孙志浩抢先下车,但后车的楚阳和方永辉比他们快一步。 他们俩早就跑向了车头,一左一右把何君竹给围了起来,并且还向四处看了看。 这份警惕性是要的,从收费站下来之后,这条路的两侧都是荒地,很容易藏人,这何君竹便是等在草丛中,看见省厅的车过来后,跳出来拦路。 何君竹高高瘦瘦,皮肤白皙,戴着黑框眼镜,一看就是典型的知识分子。 此时,他见自己被人围着,表情惶恐,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再高举瓦楞纸板,而是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前。 看见一群人下车,他想要走上前,但却被方永辉伸手给拦着。 “你……你们是省厅来警察?”他问,语气显得很怯弱。 方永辉盯着他,不答反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拦路?” “我……” 何君竹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好奇的盯着自己,他神色一激动,忙道:“领导,帮帮忙,我女朋友被人给害了……” 赵明推了推眼镜,向一边让开:“我不是什么领导,你要找的人是这位。” 罗锐一张黑不溜秋的脸显露出来,何君竹稍微愣了愣,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不怪他,罗锐也只比他大两岁,24岁的副处,还是省厅来的领导,任谁看见了都得张大嘴巴。 何君竹便是如此,要怎么形容呢,罗锐就像他们学校的体育生,个子高,身体健硕,泡妞跳高一流,但哪里像一个领导? 可以说,罗锐的形象完全打破了他对领导的固有印象,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学生嘛。 不过,何君竹是认识冯剑秋的,他看见这个位高权重的市局副支队对罗锐毕恭毕敬,便立即信了几分,但依旧按耐不住心中的惊讶,眼里透着怀疑的神色。 罗锐却逼视着他:“你叫何君竹?张靓的现任男朋友?” “我……是我。” 罗锐看向他手里的瓦楞纸板:“张靓死了?” 何君竹咽下一口唾沫,点头但又摇头。 看见他的模样,冯剑秋吼道:“何君竹,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要胡闹,不要胡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吧?竟然敢拦省厅领导的专车?我告诉你,你要不是大学生,怕影响你的前途,我早就以妨碍公务,把你给拘了……” 罗锐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何君竹,点头和摇头是什么意思?据我们所知,张靓只是失踪,你现在说她遇害了,凶手还是张靓的姑姑姜梅,你有什么线索吗?” 何君竹刚想回答,可是路后面响起了急促的喇叭声。 这么一大群人挡在路中央,从高速下来的车根本无法通过,看见棕黄色的专车,司机们自然知道这是哪一位大佬,不敢鸣笛,但后方的车越来越多,于是便有司机大着胆子按喇叭。 冯剑秋刚要发作,罗锐摆手道:“咱们先上车离开这里,边走边说,何君竹,你上我的车。” 何君竹一个大学生,没有一点儿社会经验,什么时候见过省厅大佬,刚上车便觉得局促不安,冯剑秋一直拿眼瞪着他。 罗锐不以为意,问道:“现在可以说了,把你知道的事情讲清楚。” “是这样的。”何君竹扶了扶眼镜框,根本不敢看罗锐:“我和张靓交往了一年,她一直资助我上大学的费用,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但是他爸不同意,还来学校里找过我,以及我的指导员,威胁说,如果我不和他女儿分手,他就能让我拿不到毕业证。 但是我没屈服,我一定要让他看看,穷学生也有青云之志,我今后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张靓和她姑姑姜梅关系最好,有什么事儿就和 她姑姑讲,也经常住在她那里,这个月月初,因为我,张靓和她爸闹翻了,就住在她姑姑那里。 但是她这个姑姑不是个善茬,变相的问她借钱,借了很多,但却不还,张靓和我说,她姑四十多岁都还没结婚,年轻的时候挑花了眼,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所以她借的钱全都贴补这个男人了……” 好家伙,这姑侄都是恋爱脑?都在倒贴男人……罗锐问道:“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何君竹摇头:“张靓没跟我提过他的名字,不过她说这人是在4s店卖车的,人长的挺帅,比张靓她姑姑要年轻好几岁。” “那你为什么认为是姜梅杀了张靓?” 何君竹不假思索的道:“钱,因为钱,姜梅11月末的时候问张靓借一大笔钱,但张靓没同意。” “姜梅有没有说借钱来干什么?” “买车。” “买车?” “是。”何君竹点头:“姜梅那个男朋友上个月业绩不达标,他就忽悠姜梅帮他完成业绩。” 闻言,罗锐沉吟着,没有吱声。 冯剑秋在一旁赶紧插话道:“罗处,姜梅确实有一个在4s店工作的男朋友,这人的名字叫彭涛,但我们详细调查过这两个人,借钱是真的,但要说杀人,不太可能。” “怎么不太可能?”冯剑秋道:“首先,姜梅就是张靓失踪的报案人,她头一天和夜里都不在白塔小区,那天她正好休假,整天都待在彭涛的住房里。 彭涛住的小区是有监控的,我们也调查过监控,这两人一天一夜都没外出,直到四号早上,姜梅返回家中换衣服,这才发现张靓失踪。他俩根本就没有作案的可能!” 听见他这么说,一旁的何君竹一下子激动起来:“胡说,姜梅绝对可疑,她是贼喊捉贼!” 罗锐眯眼盯着他:“何君竹,张靓的父亲张永成都不认为自己女儿遇害了,你怎么就断定她已经死了?而且凶手还是姜梅?你先前说的这些事情,根本不能称之为证据!” “我……”何君竹一下子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话来。 “这件事情,你要是不说清楚,我看你也脱不了关系,诬陷罪知道吧?成年人都要为自己错误的行为付出代价。” 何君竹低下头,捏紧了拳头。 冯剑秋吼道:“你拦车都敢,让你说真话,你就不敢了,你小子到底藏着什么?” “我……”他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开口道:“我刚才撒谎了,其实我知道姜梅的男朋友叫什么,因为张靓和这男的上过床!” “什么?!!”冯剑秋一下子愣住了。 车里的人也都一脸懵逼,大家都看过案卷,知道张靓的社会关系复杂,但搞上小姑子的男朋友,这事儿太荒唐了。 林晨嘴巴张大成了o形,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说张靓和你是情侣关系,但她又和这个彭涛保持着不正当的行为?” 何君竹赶紧摇头:“不是这样的,她和彭涛的事情在前,我和她是后来认识的。” 冯剑秋问道:“那姜梅知不知道他们这层关系?” “我不清楚,她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张靓告诉我的,她说她不想骗我,她想要对我们之间的爱情坦诚。” 罗锐问:“这就是你怀疑姜梅杀害张靓的动机?” 何君竹颔首:“是!” 罗锐狠狠地盯着他,说出让大家意想不到的话来:“撒谎!” 此话一出,车里的人都狐疑地盯着罗锐,何君竹的理由不算充分,但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却突然被罗锐给否决了,大家都有些摸不准状况。 毕竟,刑警摸到一条线索,是要求证的,只有证实和证伪之后才能定下结论,罗锐几乎没有任何实证支撑,就说何君竹撒谎,这就有些妄言了。 冯剑秋心里突然生出这人怕不是一个冒牌货吧? 罗锐的探案的名声早在海东省传遍了,比之青鬼陈浩还要厉害,破案率可谓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怎么会那么武断? 不仅是他,就连一直旁听的乔雪、孙志浩和章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蔡晓静、林晨他们却皱着眉,思考着罗锐为什么这么讲?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何君竹,只见后者身体一抖,双手紧紧地抓住膝盖,低着头,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罗锐死死地盯着他:“何君竹,冯支队刚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他没拘你,是在为你的前途着想! 你只是一个学生,谈个恋爱而已,没必要把自己牵扯进来, 我现在问你,谁叫你说的这话?还有,是谁告诉你省厅的专车什么时候到的永和市?谁叫你来拦车的?”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何君竹如遭雷击。 在场的人突然醒悟,是啊,这个何君竹是怎么知道省厅的专车这个时候来的永和市? 他只是一个学生而已,他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冯剑秋睁大了眼睛,心里突然有些后怕,这何君竹三番四次来市局,扬言张靓遇害了,而且凶手是姜梅! 他还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担心女朋友的安危,没想到,看着眉目清秀的小子,竟然另有目的! “说!回答我的问题!” 冯剑秋还在愣神时,被罗锐的吼声吓得一哆嗦。 何君竹更是害怕的站起身来,双腿都在打颤。 “我……我不是有意要撒谎的!对不起,让我下车吧,我不再找你们麻烦了,求求你,让我下车吧。” 罗锐冷着脸:“话不说清楚,你下不了车。冯支队,一会儿派两个人把他带去拘留室,通知他的学校和指导员,还有他的父母也一并叫来!” 听见这话,何君竹马上妥协了:“我说,我说,不要通知我学校,不要叫我父母来……” 罗锐盯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摊开一只手。 何君竹咬着牙,斟酌了片刻,开始松口:“一周前,一个姓刑的老板找上我,我不知道他叫啥名,他打听了我和张靓的关系,询问张靓失踪的事情。 然后……然后他就给了我一笔钱,并且保证我毕业后,他给我安排一个事业编制的工作,他让我……让我去找市局支队,就说张靓死了,是姜梅和她男朋友害死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让我这么做,而且我也认为张靓失踪,肯定和姜梅、彭涛有关系,所以我就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不过,我没撒谎,真的没撒谎,姜梅确实在张靓那里借了很多钱,彭涛和张靓也确实发生过那种行为,这些都是真的! 今天你们要来,也是这个刑老板叫人通知我的,他让我写一个牌子拦路,牌子上的这段话,也是我按照他的说法写的。”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清楚了。 这小子是刑国龙借的刀,刑国龙一早就知道张永成要搞自己,他只好采取此这个办法,叫何君竹去市局支队把水搅浑,免得被张永成给坑了。 刑国龙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去市局说明情况,毋庸说,他屁股指定不干净, “太他妈的下作了!”冯剑秋简直无语了,敢情烦扰支队大半个月的麻烦事儿,竟然是一个想要借市局这把刀,另一个叫人帮自己挡刀。 娘的,这成何体统?! 搞笑的是市局支队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要不是被罗锐给戳破,这事儿的结果还指不定会发展成什么样! 自己先前竟然还质疑罗锐的判断,这让冯建秋多少有些羞愧。 他道:“罗处,您放心,这事儿我马上告知李支,咱们永和市市局肯定严肃处理,张永成和刑国龙这两人,我们也会向市里通报,太不像话了,做事儿跟儿戏一样! 还有,这个何君竹收人钱财,替人干脏事儿,我马上把他拘了!” 罗锐没回答他,只是向司机再次喊道:“停车!” 不用他说,冯剑秋赶紧下车,从后车里找来两个市局的民警,把何君竹给带下车。 冯剑秋特意交代,先把他带回市局,然后把这事儿告诉给李旭李支队长,让他和局长说一声。 至于上面怎么处理,冯剑秋就管不了这么多了,等他吩咐完,刚想登上考斯特,车门一下子关上了,罗锐没等他,叫司机往前开去。 冯剑秋摸着额头,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罗处是对我们很不满意啊。” “怎么办?”他的跟班问道。 “能怎么办?赶紧跟着去现场,废话嘛不是!”冯剑秋发了脾气,立即钻进轿车里。 ———————————————————— 永和市,白塔小区。 罗锐一行人下车后,往门口走去,只见保安室里只有一个老太太值守。 罗锐抬了一下手,方永辉不等他吩咐,立即叫上章勇,跟着一起去了解情况。 这就是老部下的好处,根本用不着自己多说,一抬手、一个眼神,下属就明白怎么办。 随后,一行人来到一楼姜梅的住处,楚阳马上带着孙志浩去走访住在四周的街坊。 因为不是凶手案,所以小区内没有拉起警戒线,姜梅也没有搬走。 乔雪敲了门之后,等对方把门打开,她拿出警官证,开口道:“你 好,我们是市局……” 她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马上改口道:“我们是省厅下来的刑警,专门督办张靓的案子,请问你是姜梅女士吗?” 姜梅穿着睡衣,似乎刚起床,脸色不大好看。 “是我,请进吧。” 罗锐一行人进了屋,这是一套两居室,收拾的很整齐、干净,但此时,大家都在向四处打量。 特别是赵明和易春林,手里提着金属勘察箱,像是在看案发现场那般,眼神锐利,恨不得马上动手勘察。 张靓的案子被永和市市局一直当做失踪案处理,所以姜梅的家并没有进行过细致的勘察。 大家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也是因为何君竹在车上的一席话,多少影响了他们的判断,再说,张靓一个成年人,失踪快一个月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活着的概率很小。 罗锐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问道:“姜女士,张靓失踪前住的是哪一间卧室?” 姜梅指着客厅阳台的左侧:“就是这间。” 赵明把卧室门推开,一边问道:“里面有没有打扫过?” 姜梅摇头:“市局的民警提醒过我,叫我不要动里面的东西。” “那就好。”赵明和易春林开始穿戴鞋套和乳胶手套,准备进屋勘察。 姜梅见到这样,吃了一惊:“你们这是……这是干啥?” 罗锐回答说:“例行调查而已。” 说完,他看向蔡晓静,后者走过来:“姜女士,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有话想要询问你。” “你们问吧。”姜梅叹了一口气:“靓靓失踪大半个月了,我哥和我嫂子急的不行,他们都怪我,都认为是我把他们女儿搞丢了,靓靓是和他们吵架,这才住到我这里来的,这下好了,她这一失踪,他们都怪上我来了。” 蔡晓静坐在沙发上,拿出了录音机,林晨也在旁边辅助。 “姜女士,接下来,你所说的话,可能会直接影响案子的判断,我希望你能谨慎对待,知道的要说,不知道的不要撒谎,行吗?” 姜梅在她们对面坐下来,点了点头:“你们问吧。” 蔡晓静看了一眼笔记本上问题,这是她在车上准备好的。 “你最后见到张靓是什么时候?” “十二月三号早上的七点半,这是我平时出去上班的时间,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张靓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姜梅摇头:“她刚和父母吵了架,心情不太好,除此之外,我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蔡晓静接着问道:“姜女士,你的职业是?” “我也在烟草公司上班。”回答完后,她继续的道:“市局的警察都问过我这些问题,三号这一整天都待在公司,中午也在公司休息,我是下午五点半下班的,然后我就去男朋友的公司,等他下班后,我就和他一起回到他住的地方,过夜也是在他那里。” “你打算在男朋友家里留宿,这事儿有没有告诉过张靓?” “我早上出门就和她讲过,说我晚上不回家,而且我还叫她锁好门窗。”姜梅立即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罗锐一直在旁听,没有发现她有撒谎的迹象。 “三号的整个白天,你都没有和张靓联系过?” 姜梅摇头:“没有。” 蔡晓静看了看屋子:“姜女士,你一直都是独居吗?” “是,我父母和我哥住在一起。” “你有没有什么亲戚、或者好朋友经常来串门?譬如说,那种招呼都不打的好朋友,突然来找你,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儿?” “没有。” “好,接下来我要问的,请你想清楚了再回答。”蔡晓静把笔记本翻了一页,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后,问道:“张靓失踪当天,家里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姜梅眨了眨眼,沉吟片刻后,回答说:“家里的财务都没有少,但靓靓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她只要和父母吵架,都会来住在我这里……” 她看向赵明先前进去的那间卧室,此时,易春林手里拿着一盏发着蓝光的探照灯出来,正往洗手间走去。 “那间卧室一直都是靓靓在住,她每年都会在我这儿住上一两个月,房间里全都是她的东西,所以我不清楚她有没有丢失过什么东西。” 蔡晓静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上一笔后,抬起头来:“你家里有几把钥匙?” “三把,我和靓靓都有一把,剩下的那把钥匙,我一直放在家里。” “钥匙有没有丢失过?” “没 有。” “你确定?” 姜梅颔首:“我确定。” “谁能接触到这把钥匙?” “这……”姜梅愣住了:“警官,这和靓靓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你只需要回答问题即可,别的不要多问。” “那还有谁啊,我男朋友,他是能接触到我的钥匙。不过,靓靓身上的钥匙谁能拿到,我就不知道了。” “她那把钥匙现在在哪里?” 姜梅站起身,走去玄关,从壁桂的挂钩里拿出一把钥匙,一旁的乔雪赶紧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 姜梅道:“这就是靓靓的钥匙,我之所以报失踪,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孩子出门不会忘记带上钥匙的,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蔡晓静望了罗锐一眼,后者微微点头,于是她问道:“姜女士,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姜梅有些狐疑,但最后还是道:“你说。” “你知不知道张靓和你男朋友、也就是彭涛有过不寻常的关系?” 此话一出,姜梅一下子愣住了。 “我……” 她喘着气,眼睛睁的老大,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说的?” 撒谎! 罗锐一眼就看穿,姜梅回答之前的问题毫无破绽,但在这个问题上选择隐瞒。 “哐当!” 他刚想要问话,却突然听见厨房里传来一声刺耳的、金属落地的声响。 所有人都向那边看去,却见易春林背对着他们,他蹲下身来,用手里的勘察灯往什么东西上一照,而后,他转过头,露出一个大大笑容来…… 第383章 刀柄环里的血迹! “罗处,有重大发现!”易春林转过脸,语气中带着兴奋。 随即,屋里的人一起跑了过去。 乔雪最为积极,毕竟她参与过这个案子的前期侦查,永和市市局当时根本没有往命案上思考,易春林是资深法医,他的发现让她的心一颤。 “易法医,你发现了什么?” 易春林把手里的勘察灯往地上的刀柄一照:“你们瞧,这是什么?” 罗锐弯下腰来,看见地板上掉落着一把菜刀,刀柄是木质的,链接刀柄和刀身的是一圈不锈钢环。 因为菜刀摔在地上,钢环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细小、丑陋的刀把。 蓝色的灯光下,原先藏在铜环里的血迹显现出来。 乔雪大吃一惊:“人血?” 一般的菜刀用来切肉,不可能会出血,除非用来它来杀鸡剖鱼。 易春林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指着上方的橱柜:“这把刀是放在橱柜里的,我一打开门,它就掉了下来,先前是竖着放在夹缝里的。” 众人抬眼看去,橱柜里放着诸多瓶瓶罐罐,堆得满满当当的,一眼看去,根本不知道都有些啥。 罗锐往厨台的角落看去,发现刀架上也有两把常用的菜刀,但掉在地上稍微陈旧一些。 “把姜女士叫来!” 乔雪立即把躲在人群后面的姜梅带过来。 罗锐盯着她:“这把刀是不是你们家的?” 姜梅皱着眉,只是看了一眼,便道:“是。” “你看仔细了再回答。” “是我们家的,厨房里一共有三把菜刀,这把刀是我前些年买的。” “这把刀是你放在橱柜里的?” 姜梅摇头:“不是,我都是放在刀架上的。” “那你为什么没发现刀架上少了一把刀?” “我……是这样的,警官,自从靓靓失踪后,我就不常做饭,最多就是煮一碗面条,很少用到菜刀,所以我没怎么留意……” 罗锐瞪着她,见她不像是在撒谎,不过这事太过重要,万一如同何君竹说的一样,姜梅和张靓的‘失踪’有着重大关系,经过大半个月时间,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演练了撒谎的表情,那这个案子的突破就很难了。 罗锐对于心理方面和微表情多少有些心得,但要做到观察入微,洞察人心,那也太神了,他又不是有系统的人。 罗锐伸手摸了一把厨台,用手指捻了捻。 接着,他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抹布,干的。 最后,罗锐看向乔雪:“你找燃气公司,查查这户的燃气用量,看是否和姜女士所说的是否实属。 还有,查完了马上再打电话给自来水厂,我要12月3号这天,姜女士家里的用水量!” 乔雪马上点头,她刚出门就碰上了后一步赶到的冯建秋。 冯剑秋见省厅的专员都围在厨房门口,心里纳闷,但他又不好直接询问,连忙把乔雪拉到一边,问道:“小雪,难道是查到什么了?” 乔雪是他的老部下了,冯剑秋平时也很照顾她,毕竟乔雪算是永和市刑警支队最牛的女刑警,在她师父牺牲的情况下,她独自一人制伏持枪歹徒,就这个,让市局的一帮老少爷们都是赞叹一句:巾帼不让须眉。 乔雪叹了一口气,低声回答道:“冯支队,找到了一把刀,刀柄带血,但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人血……” 说着,乔雪看了看屋里,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她又道:“张靓很有可能不是失踪和绑架那么简单。” 冯剑秋瞪大了眼睛,咽下一口唾沫:“这……” 乔雪不再管他,而是想要马上去办事,但冯剑秋马上把她拉住:“小雪,你有没有告诉罗处,你师父和他的关系?” 乔雪摇头:“我没打算说。” “多一个人多一条路嘛,这罗处以后能帮到你的,咱们警察,除了破案,也在乎传承……” “冯支队,我先去忙了。”乔雪不想提这一茬,赶紧小跑而去。 冯剑秋小心翼翼地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易春林正蹲在地板上,将一把菜刀放进证物袋里。 因为发现了血迹,所以易春林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带着自己的助手,用勘察灯继续在厨房里仔细搜寻。 赵明一直待在张靓的卧室里,勘察细微的痕迹,一直没出来过。 蔡晓静对姜梅的询问继续深入,而再不是围绕失踪案来调查。 “姜女士,之前的问题,请你回答一下。” 姜梅也不傻,刀柄带血,而且还是厨房里很久不用的菜刀,她自然被列为 了这些警察心中的重点怀疑对象。 她心神恍惚:“什么问题?” “你知不知道张靓和你男朋友、也就是彭涛有过不寻常的关系?” “我……”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蔡晓静警告道。 姜梅妥协了:“我知道。” “你之前为什么撒谎?” “我不想撒谎的。”她抬起头来,语气显得很委屈和屈辱:“警官,这种事情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姑姑的男朋友和自己侄女有一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活?” 蔡晓静并没有同情她,冷冷地道:“你和彭涛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张靓逛4s店,无意中认识的。” 无意还是有意……在一边旁听的罗锐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莫不是张靓有意让自己姑姑和这个彭涛搭上线?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得从这个彭涛的嘴里套出事情的真相来。 而且,姜梅先前还是“靓靓”,现在被捅破了三个人的关系,她就改口,直呼自己侄女的名字,看来,她心里还是比较怨恨张靓。 “你们交往多久了?” “快一年了。” “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姜梅叹了一口气:“我自然是希望结婚,但彭涛的想法我不清楚,他似乎……似乎不怎么想结婚。” “你是不是向张靓借过钱?” “借过几次。” “彭涛是不是因为业务需要,向你开口买车,而你向张靓借钱,想要帮他完成业务?” 闻言,姜梅神情激动:“警官,你是怀疑张靓的失踪和我有关系?我告诉你们,张靓是我侄女儿,我害谁也不会害她,你们不要冤枉我!” 蔡晓静盯着她,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而后道:“你只需要回答问题就行了,别的事情,我们自有判断。” “我……我是问她借过钱。” “她借了吗?” “没有,没有借给我。她找了一个男朋友,对方是一个大学生,没赚钱的能力,张靓时常接济他,而且她想买房,搬出去和男朋友同居。 张靓和我哥大吵了一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警官,如果张靓出什么事儿了,你们应该就去找这个男的,他肯定有问题!” “这不用你说。”蔡晓静回答说,然后望向罗锐,示意自己已经询问完了。 罗锐眯着眼,补充了最后一个问题:“姜女士,你和张永成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梅愣了一下,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你哥姓张,你和他不同姓,我好奇的是这个。” “我跟我母亲姓的。”姜梅回答道,表情正常,看样子,她应该是经常被人问过这种问题。 这个回答不算撒谎,但肯定有深层次的原因,张永成是烟草公司的董事长,女儿和妹妹都在烟草局上班,估计还不止这两人,毕竟祁同伟都能给自己村的狗弄一个编制,何况烟草人? 这时,蔡晓静开口道:“姜女士,彭涛上班的公司和住址,请你提供给我们。” 姜梅报出地址,并没有抗拒。 蔡晓静记下后,又道:“姜女士,你近期不要出市,也不要去什么地方,我们联系你时,也请你配合调查,能做到吗?” “我知道,我会配合你们。”姜梅用手扶着额头,显得很苦恼。 “还有一个事儿。”蔡晓静看向正在屋里勘察的技术警员,讲道:“这间屋子,你暂时不要住,你可以住在亲戚家,如果不方便……” 一旁的冯剑秋马上道:“如果你为难的话,我们市局会给你提供住宿,或者是你自己去住宾馆,费用我们会报销。” 这茬肯定不能麻烦人家省厅的专员,冯剑秋还是有眼力劲的。 他这会儿已经把事情全弄清楚了,这张靓多半是无了。 至于这姜梅的嫌疑,现在一下子洗不清,除非出现排她的证据,冯剑秋赶紧给自己两个下属递了一个眼神。 不言而喻,这是要随时监控姜梅,下属都是两个男的,自然不太好办,其中一个马上去打电话,向支队申请一位女警过来。 见到屋子里这么多人,而且家里被警察征用了,姜梅只好回到卧室收拾行李,准备现在就离开。 因为穿着睡衣,她想要关门换衣服,冯剑秋不允。 林晨明白他什么意思,他是怕出现什么状况,姜梅要是嫌疑人,发生畏罪自杀等戏码,大家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他也不好指派省厅的人,于是林晨跟着姜梅进屋,以便随时监控着她。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屋子里忙,取证的取证,勘察的勘察。 冯剑秋来到罗锐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罗处,要不要传唤姜梅的男朋友彭涛?” “不着急,等咱们把现场勘察完了再说,不过你可以派人把彭涛给看住了,别让他跑了。” “行,我这就去办。”冯剑秋忙不迭的回答。 ————————————— 深夜十点。 永和市市局,会议室。 罗锐刚进门,支队长李旭马上站起身,热情的迎上前来:“罗处,告罪告罪啊,你们这第一天来就忙到现在,晚饭都还没吃,我们招待不周啊。” 罗锐没看他,而是向会议室里瞥了一眼,发现永和市的副局和局长都没来。 李旭也是一个人精,自然知道罗锐在看什么,他当即道:“白天的时候,您不是把张永成给撵下车了吗?他和刑国龙搞的这一出,把几位局长都气坏了,下午的时候,局长把他俩拉到市委去解决纠纷了。” 李旭自然知道整个白天发生的事情,冯剑秋不向上报告才怪呢。 罗锐看了他一眼,这老小子憨憨一笑,确定无疑,就是他。 其实,罗锐并不在意这事儿,他在意的是乔雪,她是永和市市局的人,现在被调入省厅,属于自己的部下,要是吃里扒外的话,那这人必须调走。 同样的,卓勇和孙志浩这两个人也是透风的墙,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自己。 不过罗锐并在乎他们,等巡视完合江市和青阳市,这两个人要是不听话,他就打算直接把他们调走,省的碍手碍眼。 罗锐道:“冯支队,张靓的案子有新的进展,咱们先开会吧。” “是,是。”冯剑秋把他请到上座。 省厅的人和市局的刑警分两侧坐着,齐头望向罗锐。 罗锐看向自己这边的人,开口道:“说一下,你们查到的情况。” 方永辉首先站起身,手里拿着笔记本,他回答说:“我和章勇询问过白塔小区的保安人员,这个小区是一个老小区,住户不是很多,而且安保也不严。 这保安队的就是两口子,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都是上了年龄的。 老头儿一般都是24小时值班,如果有事的话,他就叫自己老婆帮自己顶一会儿,所以这个小区时常存在着无保安人员值守的情况,也就是说如果张靓外出的话,或者是陌生人进入小区,保安是不知道的。 另外就是小区门口的监控是一个摆设,早就坏了,咱们就没办法从监控入手调查。 不过,我们从保安老头儿口中得知,他能确定姜梅是在三号早上七点半离开家的,返回的时间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期间,姜梅有没有回家,或者说张靓有没有外出,他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冯剑秋点头道:“这和我们市局查到的情况差不多,没有什么出入。” 罗锐没管他,这人是想找点存在感罢了。 楚阳见方永辉坐下来后,他跟着站起身:“姜梅家住一楼,一楼的邻居只有一户,但这家人的房屋早就空置了,我和孙志浩去了二楼和三楼。 十二月三号这天,在家的只有老人,其中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供述,在三号晚上八点,他听见楼下有女人的喊声,不过他听的不是太清楚,也没听清喊的是啥,所以他就没在意。 晚上的时候,等住户都下班后,我们又得知一个情况,姜梅的男朋友彭涛,在二号的中午,也就是姜梅上班时,来找过张靓。 我们询问保安后,证实了这个说法,彭涛确实在二号中午十二点来过,不过他只待了半个小时就离开了。 张靓在这天下午的一点半也出过小区,回来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 “看样子,这个彭涛确实有作案嫌疑。”李旭道,他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刚拿出打火机,罗锐瞥了他一眼,他赶紧把打火机收起来。 林晨跟着说:“下午的时候,我去电信局调查了张靓的通话记录,她最近的通话时间是在三号的下午五点,打给的是何君竹,通话时间是一个小时……” 她话还说完,冯剑秋马上抢道:“林警官查到这个事情后,我们市局的同志马上就对何君竹展开了问询,确实有这个事儿,通话内容在我这儿,罗处,您过目。” 罗锐接过他递来的问询记录,无非是一些打情骂俏的话,或者是吃了吗?吃的是什么?普通情侣之间的正常对话。 林晨非常不满意冯剑秋打断自己,她撇撇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些调查到的情况对案子起不到什么重要 的作用,重头戏在易春林和赵明身上,所以罗锐急切的看向他们。 易春林撇开了赵春明,首次主导刑事案件的法医工作,更是被调到了省厅,自然希望能做出一番成绩,免得被赵春来诟病,所以他很卖力,这一天下来,饭都没吃几口。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菜刀的照片,面向众人:“我和赵主任查到的这么几个情况,第一,这把柴刀的刀柄里面有血迹,这个大家都知道,我可以初步认定这就是人血!但是不是张靓身上流出的血,市局的实验室还在验证。 第二,这把刀清洗过,而且清洗的很彻底,只有刀柄的铜环里的血迹洗不干净,所以证据被留了下来。 其次,我们在姜梅的厨房地板上发现了有化学溶液清除的痕迹,位置就在靠近地漏的地方,以及下方橱柜的一扇压膜板上,都有清除的痕迹。 我们提取了痕迹上残留的化学物质,发现这是84消毒液!这个东西肯定是用来清除血迹的。 从清除痕迹的面积来看,出血量不大,并不是致死的出血量。 除了我们在厨房发现的血迹之外,浴室和洗手间、卧室等都没有找到痕迹,推测为张靓应该是厨房遭到了袭击。” 此话一出,李旭眉头皱的更深了,这是市局没查到的线索,他看了一眼冯剑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无奈。 李旭解释道:“这个事情,我们是有责任的,十二月四号,我们接到报警后,也对姜梅的家做过细致勘察,但是并没有发现血迹这个情况。” 你们要是发现了,也不会把案子拖这么久了……罗锐看向林晨,讲道:“记,我们白天在姜梅家中没有发现84消毒液,她也说,家里没有这个东西,这是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明天早上的dnA报告出来,证明刀柄的血迹来自张靓,那么张靓就是在厨房遭到了袭击。 嫌疑人用姜梅家中的菜刀行凶,没有自带凶器,说明最开始并不是奔着行凶来的。 易法医说出血量不致死,说明张靓可能当时还活着,或者是已经昏迷,嫌疑人为了消除血迹,使用了84消毒液,但我们并没有在姜梅家中找到容器,那么嫌疑人肯定是冒险外出过,购买了消毒液。 嫌疑人避开了保安,他也不会离开太久、走的太远,明天一早,派人去小区周边的超市和小卖部走访,查三号这天是谁买过84消毒液,把这个人找出来!” 冯剑秋马上道:“罗处,这事儿交给我们吧。” 罗锐点头,而后道:“还有一个,张靓不管是死了,还是昏迷,凶手肯定是带走了她,带着一个人离开小区,难度很大……” 赵明站起身:“我勘察过张靓所住的卧室,挨着床头柜的位置,有一个很清晰的方形痕迹,这块很白,其他都是灰尘,尺寸跟一个26寸的行李箱一般大小。” 这又是市局没查到的情况,李旭一拍脑门,问道:“26寸的行李箱能装的下一个人吗?” 赵明回答说:“那就看你怎么装了,我们比对了张靓的身高和体重,也叫某位女同志尝试过,如果手臂和小腿强硬掰扯,是可以强行装进去的。” 闻言,李旭只好点头,转而又道:“那么动机是什么呢?我们查过张靓的银行卡和存折,并没有发现有人动过她卡里的钱。” 罗锐看向他:“现在谈动机还早。赵主任刚才的说法,大家都听见了,如果嫌疑人使用行李箱把人带走,而且李支队说,张靓银行卡里的钱都没少。 所以我们现在不妨大胆点,我就直说了吧,我觉得张靓活着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现在我们要找的不再是活人,而是要找她的尸体!” 此话一出,等于是把案子定性为凶杀案了。 李旭和冯剑秋对视一眼,彼此交换着眼神。 罗锐的手指关节轻轻地敲击桌面,等着这两人发表意见。 省厅是来协助破案的,案子毕竟是人家市局的,李旭要是不同意,那这案子就没法往命案上去查。 命案必破,听着是热血沸腾,但这是要耗费大量资金和警力的。 李旭斟酌了片刻,道:“罗处,要不这样,明天早上dnA结果一出来,证实刀柄上的血迹是张靓的,咱们再下结论?” 第384章 带血的行李箱! 翌日。 天空阴沉,似乎要下雪了,气温变得很低。 罗锐一行人被安排在市局旁边的招待所歇息,早上起来后,路面已经形成了霜冻。 因为是出差在外,大家都没带多少厚衣服,身体冷的发抖。 幸好,冯剑秋有些眼力劲,赶紧让市局的民警送来几箱子警用大衣。 林晨是女孩,爱漂亮,但不抗冻,穿着大衣,身体变得臃肿,像是一只肥企鹅,双手缩在袖子里,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这会儿,大家都聚在招待所一楼吃着早餐。 永和市什么最出名,当然是豆浆,咸的甜的都有,豆腐脑同样如此。 于是,大家分为两拨人,一边是罗锐为首的咸党,一边是以林晨为首的甜党。 林晨一边用勺子挖着豆腐脑,一边鄙夷的看向罗锐的碗里:“罗处,你不觉得苦吗?” 罗锐懒得搭理她,如果有的选,他还想尝尝加辣椒的。 他看向在一旁坐着的乔雪,问道:“昨天调查的怎么样?” 乔雪没有参加昨天晚上的会议,一直在外奔波,散会后,也没见到她的人。 “罗处,我去燃气公司查了,姜梅家里的气量用的很少,正如她所说,她确实很少开火做饭。另外,自来水厂那边的数据显示,她家用水量也很正常,没有什么意外情况。” 罗锐点头,住户不管是用电用水都是实打实的线索。 譬如说,用电太大,可能家中有人种大麻,当日用水太多,可能会怀疑户主要么是漏水了,要么就是杀人分尸,用水清洗现场,不然,你以为查水表只是随便说说?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如果常住人口为单位一,用水量超过三个人、或五个人的用水量,这就很值得怀疑。 对周边小区的排水渠,或者城市管道系统提取水质化验,也能检测出不少东西,譬如说化学物品的成分,这能追踪制毐窝点。 大家正吃着饭,门口进来一中年人,腋下夹着黑色的皮包,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 他往大厅里打量一番,从诸多人中认出了罗锐,他急忙小跑过来,热情的招呼道:“您是省厅来的罗支队?” 罗锐抬头看他,只见这人笑眯眯的,自来熟的端来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城建公司的刑国龙。” 罗锐点点头,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并看向他的拿着皮包的左手。 确实如传言那般,刑国龙左手小指头和无名指都断掉了,露出难看的伤疤来。 罗锐瞧他这样,似乎并不避讳别人,想来也如此,正是这两根断肢,让他一路平步青云,在永和市成为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罗锐放下汤勺,盯着他,却不言语。 到了高位就是这样,并不喜欢别人突然登门拜访。 有眼力劲的一般都是先找秘书、或者领导身边的秘书,间接传达自己想要见一面的意思。 罗锐和刑国龙没有任何交集,他这突然来到自己的住处,显然不合规矩。 罗锐在心中也自我剖析,自己在省厅工作两个月以来,似乎是沾染上了不少臭毛病,怎么形容呢,那就是脱离了基层,有些颐气指使了。 刑国龙走江湖这么多年,一瞧罗锐的眼神,赶紧放低姿态,开口解释道:“罗处,怪我,我冒昧前来不是为别的事儿,我只想告诉您一声,我绝对没碰张永成的女儿! 这事儿我可以发誓,我刑国龙虽然早些年名声不太好,但现在可不一样了,我也算是*家的人,我知道利害关系! 昨天,我和张永成都被叫去了市委,就是为了这事儿,我当时也向领导们这么说的。 我今天来见您,就是想告诉您一声,你们尽管查张永成女儿的失踪案,以免影响你们侦查判断。”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罗锐听明白了,倒是不清楚。 他们这是害怕,害怕自己像上半年在丰水县那般, 但这之后呢? ‘罗阎王’的名声,谁不怕啊? 就昨天张永成还被他赶下车,一点儿面子都没给! 刑国龙一晚上都没睡着觉,打听到罗锐下榻的地儿,早饭都没吃,急忙赶了过来表明态度。 省厅单指【12*3】案,没有其他要求,所以罗锐也没这个闲心管这些人,他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个案子查完,我们就离开,不会让刑总为难。” “那就好,那就好……”刑国龙一听,心里高兴,而后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急忙又道:“我的意思是,罗处是神探,日理万机,肯定不 会只在一个地方查案,这样,等这个案子破了,我做东,请大家伙儿搓一顿?” “那就不必了。”罗锐低下头,继续吃着豆腐脑。 这姿态跟端菜送客没区别,刑国龙了然,赶紧站起身:“罗处,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刑国龙走后,林晨撇撇嘴:“罗处,刑国龙越是害怕你,就越证明他这人不太干净。” 方永辉赞同道:“我也这么觉得,这么着急跑来,就害怕我们查到他的头上。” 蔡晓静摇头:“按照程序来讲,要是真要查他们,也轮不到我们。” 罗锐抬起头来:“这刑国龙能来,至少说明一件事儿,这案子大概率和他无关,咱们也不用走那么多弯路,把重心放在案子上就是。” “话是没错。”林晨道:“但就怕那个张永成搞事儿,他想借着自己女儿的案子,搞垮竞争对手,指不定后面还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罗锐眯着眼:“他要是敢,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吃完早饭后,一行人去往市局。 因为没有安排专用的办公室,所以罗锐把会议室给征用了。 他刚进门,熬了一夜的易春林急切的迎上来,在他身后的还有李旭和冯剑秋。 罗锐从这两个人的表情上已经看出,dnA的鉴定结果肯定已经证实,不然两人不会是一张苦瓜脸。 果然,易春林兴奋的道:“罗处,结果出来了,刀柄钢环里藏着的血迹是张靓的!” 闻言,省厅的攻坚班都睁大了眼,特别是章勇和孙志浩两人,同一时间挥舞了一下拳头。 方永辉和楚阳倒是稍微冷静一些,他们跟着罗锐这几年,这样的事情见多了。 说真的,没有哪个派出所和县局、市局喜欢命案,你以为一个普通的民警,遇到谁报案,他随随便便就能接案立案? 他要真敢这么做,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罗锐接过易春林手里的鉴定报告,仔细看了一阵后,抬头望向李旭。 李旭没法躲,现在案件升级,不再是失踪案,他只能开口:“罗处,既然如此,咱们就往命案上查吧,老冯,叫三大队的同志,全力配合罗处他们。” 冯剑秋赶紧答应一声,跑步出门,把负责命案的重案组叫来。 见人到齐后,罗锐没说官面话,而是直接道:“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七号,张靓失踪已有二十四天,这么长的时间,咱们有理由相信,张靓大概率已经遇害了。 咱们现在的调查重心就往命案上查。 第一,查监控,白塔小区周边所有的监控全部查一遍,张靓是被装进行李箱带走的,嫌疑人行动不便,不可能推着行李箱行走,他要么有车,要么搭乘出租车、三轮车等交通工具,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第二,查84消毒水的来源,十二月三号,嫌疑人在闯进张靓家里,对她行凶后,使用了84消毒水清除血迹。 姜梅家里没有购买过消毒水,嫌疑人也不是奔着杀人来的,属于激情行凶,他使用姜梅家里的菜刀可以作证这一点。 方永辉带着市局的同志,去查白塔小区周边的小卖部、超市、商场,看能不能匹配到嫌疑人。 第三,查张靓的社会关系,特别是彭涛、何君竹和姜梅,这一块由乔雪负责,作案人不排除入室盗窃,但是我倾向于熟人作案。” 任务下达后,众人立即出发。 永和市和当初的丰水县不一样,地方太大,人口众多,罗锐带来的人,必须要市局的刑警带领着去调查,以免搞错情况。 —————————————————————— 永和市,大众4s店。 乔雪推开玻璃门,让罗锐、蔡晓静和林晨先一步进去。 门内的销售人员都穿着职业装,一个年轻的女销售小跑过来,满面笑容:“您好,请问是看车吗?” 乔雪掏出怀里的证件,递在她眼前:“我们是市刑警支队的,请问彭涛在哪里?” 听到‘刑警’两字,女销售立即收敛起笑容:“你们稍等,我去叫经理过来。” 这是不想惹祸上身,做销售的虽然比不上刑警嗅觉灵敏,但也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专业人才。 不多时,穿着西装、打着黑色领带的中年男子小跑过来,热情的招呼道:“警察同志,你们好,我是这里的经理,请问你们找彭涛有什么事儿吗?”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乔雪回答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人在哪里?” “是这样的。”经理解释:“彭涛请了三天病假,人没在公司,另外就是我们的销售人 员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公司也会承担责任,所以……” 乔雪不与他多说,很明显,对方是想搞清楚自己这帮人来的目的,免得出了突发情况,两眼一抹黑。 这时,罗锐向4s店的角落走去,那边有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清理车底,地板上放着一大堆工具。 他们的脚边搁着一只白色水桶,其中一个人正戴着乳胶手套,用抹布擦拭车门的污渍。 “这是什么?”罗锐指着水桶里的溶液问道。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戴着口罩,抬头看他:“专门清理污垢的消毒液。” “什么牌子的?” “84,掺了水,纯用的话腐蚀性太强。” 众人闻言,立即紧张起来。 彭涛请假,再加上84消毒液的来源,线索一下子指向这个人。 乔雪急忙道:“罗处,要不要申请拘传证?” “先传唤,把人找到再说。” “好,我马上去办!” 半个小时后,彭涛所居住的小区。 罗锐下车后,吩咐道:“刚4s店的经理说,彭涛有一台二手的黑色别克,你们去地下车库认一认车牌,看他的车在不在。” 章勇答应一声,急忙往车库跑去。 罗锐没有等他,带上人乘坐电梯,来到六楼。 601号房就是彭涛的住处,门边贴着泛黄的春联。 乔雪看了一眼罗锐,见他点头后,她伸手敲了敲门。 “咚咚……” “咚咚……” 连续敲击了几下后,屋里并没有应声。 彭涛的嫌疑越来越大,不管是作案动机,还是他和张靓的关系,以及84消毒液的渠道,他都有。 以至于,大家都开始紧张起来。 如果彭涛潜逃,那证明张靓的‘失踪’和他脱不了干系。 众人正狐疑时,房门一下子被打开,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很倦怠,像是刚睡醒。 乔雪出声询问:“你是彭涛?” 见到屋外的一大堆人,对方一下子清醒过来:“你们是?” “市刑警支队的,我们是为了张靓的案子来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彭涛睁大了眼:“刑警?张靓不是失踪吗?怎么会由刑警负责?” “懂得挺多的嘛。”罗锐笑了笑:“我们来是想问你点事儿,你看是在你家里,还是跟我们去局里?” 听见这话,彭涛立即侧开身:“不好意思,请进,请进。” 一行人进了屋,这是一套一居室,客厅很小,朝左是卧室。 “不介意我去卧室看看吧?”罗锐问道。 彭涛侧头打了一个喷嚏:“对不起,我感冒了,你请便。” 罗锐看向蔡晓静,后者颔首,然后说道:“彭先生,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来问问情况,咱们先坐下来谈。” “我没紧张,上次市局的人也来找过我,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 罗锐趁着蔡晓静和他周旋时,进了卧室,然后把房门掩上。 现在是深冬,气温很低。 罗锐把手探进被子里,冷的。 彭涛刚睡醒的状态是装的! 至于他为什么装,或许是长时间没开门,想要做个样子? 那要说他心里有鬼,似乎也不太靠谱,唯一能推测的是这个人不老实。 罗锐看了看卧室里的情况,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女性的用品倒是有,应该是姜梅留在这儿的。 罗锐走出卧室后,看见赵明正从洗手间出来,向罗锐点了点头,然后耳语道:“洗手间里有两瓶500毫升的84,和咱们从姜梅家里提取到的化学成分、以及4s店里的是一个牌子的。” 赵明没敢动这两瓶溶液,按照程序来讲,这是不合规的,只有申请了搜查证才能进行勘察,提取物证。 蔡晓静和林晨坐在沙发上,准备开始问询。 彭涛的样貌还算俊秀,体格也很壮实,属于那种专门勾搭少*妇的小白脸。 如果长相不好,4s店也不会要他,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酷,靠脸吃饭的是少数,工厂的流水线上很难找到俊男靓女。 蔡晓静开始发问:“彭先生,你不是本地人?” 彭涛摇头:“不是,我的家在海西省庐阳县,我是三年前过来这边工作的。” “你和张靓是什么关系?” 彭涛眼睛都没眨一下:“朋友关系。” 蔡晓静冷脸盯着他:“真是朋友关系?据我们了解,你和张靓的关系 不同一般。” 彭涛笑道:“真是朋友。” 林晨手里操作着电脑键盘,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提醒你,你放老实一点,我们查过你的身份证,你在酒店开房的次数不下三十次,而且都在同一家酒店,其中张靓和你有多次开房记录,监控拍摄的清清楚楚!” “警官,开房犯法吗?只要是成年女性,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再说,我只把张靓当做普通朋友而已。” “那姜梅呢?朋友?还是恋人?” 听见这个名字,彭涛微微一笑:“我和她也是朋友关系,如果警官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碍于纪律,对于这种自以为长得帅、乱搞男女关系的,她恨不得当场呸他一口。 彭涛还想继续说,但后脑勺突然被碰了一下。 他转过头去,发现是先前进自己卧室的那个黑脸警官。 罗锐走到蔡晓静身边:“换我来。” 蔡晓静自无不可,她站起身,让罗锐坐在彭涛对面。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海东省公安厅的刑事支队长,我叫罗锐。” “公安厅?”彭涛突然被吓着了,他看向先前向自己表明身份的乔雪:“她不是说你们是市局的警察吗?” 罗锐掏出警官证,凑到他的眼前:“看仔细了,好好认一认。” 看见证件上的钢印,彭涛当即咽下一口唾沫,脸色有些发白。 罗锐冷冷地盯着他,语气淡然:“你刚才是不是我们女同志耍流氓了?” “我……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警察办公时辱骂警察的,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五十条第二款: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的;处警告或者200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500元以下罚款……” 罗锐说完后,看向乔雪:“找市局办一张拘传证。” 乔雪马上点头:“明白。” 闻言,彭涛马上喊道:“你冤枉我,我根本没辱骂她!我只不过是开一个玩笑。” “你什么身份?”罗锐食指往下指了指:“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场合?这个场合适合你开玩笑吗?” 虽然罗锐语气平淡,显得很斯文,但那眼神却很吓人,彭涛的脊背立即渗出了冷汗。 “警官,我道歉,对不起,能不能不拘我?”彭涛双手作揖,而后又向林晨开口:“这位警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定洗心革面。” 罗锐冷漠地盯着他,没有吱声,其他人见他没发话,也都沉默着。 林晨看也不看这个小白脸,只是专注望着电脑屏幕,忙着手上的事儿。 做销售的都是油嘴滑舌惯了,有的没的说一嘴,指不定能引人上钩,彭涛也是这种人。 这会遇到了硬茬,对方一根手指,都能碾死他,此时,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罗锐凉了他几分钟,而后问道:“现在能不能老实回答问题?” 彭涛小鸡啄米般点头:“能,我一定配合你们调查。” “你和张靓是什么关系?” 彭涛正了正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在遇到姜梅之前,我和她发生过几次关系,算是情侣关系。”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这个月月初,好像是二号,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彭涛舔了舔嘴唇:“二号的中午,我中午有一个半小时休息时间,所以我就去姜梅的家里找张靓,她有钱,认识的有钱人也多,我想让她帮忙提升一下业绩。” “是谁告诉你张靓在姜梅家里?” “还能有谁,是姜梅无意间提起的,说她和父母吵了架,搬去和她姑家住了好几天。” “你们聊了多久?” “半个小时,我到的时候是十二点半,一点钟离开的,因为一点半要上班。” “三号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彭涛说完后,感觉到气氛不对,马上又道:“你们不是怀疑张靓的失踪和我有关系吧?三号那天晚上,姜梅也在我家,她可以给我作证的。” 罗锐盯着他慌乱的眼神,正沉吟着,乔雪握着手机,向他附耳道:“罗处,刚收到市局的消息,说是找到了疑似装载张靓的行李箱,箱子里有大量血迹……” 罗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彭涛,向乔雪开口:“把这个人拘了,回去再审。还有,向市局要一张搜查证,把这间屋子仔细勘察一遍。 大家收拾好东西,咱们马上去现场。” 听见这话,彭涛面如死灰,眼睛睁得老大,不是刚还说的很投机,不拘自己吗?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林晨收好电脑,站起身,向他俯身笑道:“你在留置室里能交到不少朋友,他们个个都是人才,你应该能学到什么叫做规矩!” 第385章 寻尸! 永和市,城北。 挨着山脚的排水渠里,站着一排穿着黑色制服的民警,四周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罗锐等人下车后,缩着手,踩着被冻得硬邦邦的泥土,前往现场。 天空低沉,气温很低,说话间还会喷出一团白雾,即使如此,但依旧还未下雪。 守在现场的是冯剑秋,他看见罗锐一行人后,赶紧迎上前来:“罗处。” “现场什么情况?” “找到了一只带血的行李箱,现在还无法判断是不是张靓的。”冯剑秋回答说:“我们已经通知了张永成,让他过来指认。” “谁发现的?” “楚阳楚警官。”冯剑秋刚说完,楚阳带着孙志浩就走了过来。 罗锐瞧见他,咧嘴一笑:“找到嫌疑人的行动轨迹了?” 楚阳点点头,解释道:“组长,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圈定了白塔小区五公里范围的监控探头,特别是白塔小区几个主要路段,市局的技术人员正在查。 但我们并不是通过这个方法来找到行李箱的,而是按照抛尸地来找。 嫌疑人用行李箱带走张靓,要么是绑架,要么是抛尸,绑架的话,已经过去二十几天了,嫌疑人既没有通知张靓的家属,也没有索要赎金,所以我和孙志浩商量,认为抛尸的可能性很大。 嫌疑人很警觉,进出白塔小区都是小心翼翼的,他有一定反侦查能力,可能是一个惯犯。 倘若要抛尸,他肯定会躲避监控,而且也有潜逃的风险,所以我就重点搜索了白塔小区周围的监控盲区,以及嫌疑人抛尸后,容易潜逃的地方。 刚好,城北这个位置很符合条件……” 楚阳指向前面的建筑,在一栋建筑的天台竖着一个锈迹斑斑的牌子,上面写着‘城北汽车站’五个大字。 “城北汽车站离白塔小区只有两公里远,而且这个车站后面,就是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半山坡,是一大片荒地,很少有人过来这里,比较符合抛尸条件。 我们在辖区派出所的同志的配合下,一起寻找,竟然找到了一只带血的行李箱。” 罗锐眨了眨眼,楚阳的思维非常敏捷,凭借现有的线索,圈定范围,找到目标,确实很不容易。 “好样的。”罗锐鼓励道。 听见这话,孙志浩也眼巴巴的望着他。 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很不错,跟着楚阳多学,多看。” 孙志浩颔首,笑的有些腼腆。 罗锐自从迈入省厅后,很多案子的侦查,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需要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要是自己还像从前那样,身先士卒,跑到第一线去,就算你逢案必破,也得不到上面的人认可。 更何况,这还堵死了下属的进步的可能,大家都跟着他,谁不想发光发热,更进一步? 不管是楚阳、方永辉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放手给他们。 楚阳为人沉着,并没有显得多骄傲,他道:“组长,那我和小孙去查汽车站?看能不能锁定嫌疑人?” “按照你的想法去做。”罗锐自无不可。 两人叫来几个市局刑警,一行人兴致勃勃的往汽车站奔去。 这时,易春林和赵明蹲在排水渠里,技术民警站在上方,手持照相机不断地拍照,耳边都是清脆的“咔嚓”声。 26寸的牛津布行李箱搁在白布上,拉链已经拉开,内衬的血迹清晰可见。 除此之外,排水渠里还有一张两只黑色的塑料袋,袋子也沾染了血迹,易春林把塑料袋交给上方的民警,后者接过后,小心翼翼地放在白布上。 罗锐注意到这两只黑色塑料袋是套在一起的,就像买菜时,东西太重,一只袋子容易破掉,所以套了两层。 因为是冬季,排水渠里没有水流,但污泥不少,所以赵明和易春林都是小心翼翼地蹲在勘察板上。 半晌过去,两个人直起腰来,赵明年龄已经四十多岁了,一毕业都进了市局干现场勘察,腰早就坏了,此时,他的腰间缠着黑色的护腰带,但还是酸痛的用手不断地捶打着老腰。 罗锐伸出手,使劲地把他从一米多高的排水渠拽上来。 “谢谢。”赵明喘了一口气。 易春林倒是年轻,双手往岸边一撑,翻身上来。 他拍了拍手,开口道:“符合抛尸条件,不过这里并不是抛尸现场。” 说完,他看向赵明,似乎想征求他的意见,赵明是他师父的儿子,不管是现场勘察,还是相关的法医知识和经验,赵明都是资深的。 赵明一手扶着腰, 一边斟酌道:“我赞同春林的意见……” 他看了看四周,而后看向冯剑秋,问道:“案发到现在,永和市是不是下过雨?” 冯剑秋赶紧摇头:“下过两场小雨,但都是毛毛细雨,永和市的冬天很少下大雨的。” “那就对了。”赵明回答说:“这四周没有提取到有用的脚印,按照道理来说,这个地方很少人来,嫌疑人把藏尸的行李箱扔在这里,却没有留下脚印,不应该啊……” 罗锐看向排水渠,水渠的两侧都是平整的水泥地面,有三个手掌那么宽。 “不可能没有留下脚印!除非嫌疑人是光着脚走的,但还有一点……”罗锐看向行李箱的轮子:“行李箱的轮子难道不会留下痕迹?” 说着,大家蹲下身来,仔细地观察着行李箱的轮子。 轮子上粘着厚厚一层泥土,而且损害的比较严重。 罗锐接过林晨拿来的手套,戴上后,他拨动了一下上方左侧的轮子,这个轮子已经坏掉了,一看就是使用过度。 除此之外,旁边的轮子也是变形的很严重,金属支撑杆都压瘪了。 这时,林晨把平板电脑递给罗锐:“张靓这只箱子是国外品牌,价值不菲,要一千多块人民币,而且四个轮子都是万向轮。” 罗锐看了一眼,道:“张靓体重多少?” “没有准确的数据。”冯剑秋回答:“推测为90斤左右,不胖也不瘦。” 罗锐沉吟道:“姜梅所居住的白塔小区离这里两公里远,楚阳他们查了一天监控,并没有找到在监控里找到嫌疑人,我们不妨推测,嫌疑人带着行李箱,避开路上监控,把张靓带来这里。 这两只轮子都是前轮,靠近拉杆的地方,嫌疑人是斜拖着两个前轮走的,所以前轮磨损的很严重。” “罗处推测的没错,应该是这样。”冯剑秋竖起大拇指,拍了一下马屁,为了以免别人取笑他,他赶紧咳嗽一声,指着旁边的两只塑料袋,问道:“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赵明拿起塑料袋,从助手里拿过镊子,还有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夹出一根黑色的长发。 见状,易春林赶紧拿来证物袋,让赵明把长发放进透明袋里。 袋子里不止一根长发,还有很多,赵明正在一一提取。 冯剑秋心里惊讶,咽下一口唾沫后,道:“这……这塑料袋是用来罩住被害人的脑袋的?”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嫌疑人往张靓的脑袋上套了两层塑料袋。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罗锐看向他:“两个原因,要么就是防止血水渗透行李箱,血水滴在路面上;要么就是嫌疑人还没死透,以免她醒过来叫喊,引起别人的怀疑。 不管是哪种情况,脑袋被塑料袋套住这么长时间,被害人必死无疑!” “靠,这狗日的心思这么缜密?”冯剑秋骂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奥迪车从斜坡下面开了上来,车还没停稳,张永成打开车门,连跑带滚的奔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女人。 冯剑秋立即迎了上去,但张永成鸟都没鸟他,直奔现场而来。 乔雪和林晨赶紧把他拦住:“请不要越过警戒线!” “让开!”张永成一点面子没给,刚要骂出“滚”字…… 罗锐站了出来,冷冷地盯着他:“张总,嘴巴放干净点!” 张永成瞧见他的眼神,顿时把话吞进肚子里,他拽着冯剑秋,焦急地问道:“是不是找到我女儿了?” 冯剑秋摇头:“我们叫你来,是想让你认一认张靓的物品。” “你们到底找到什么了?” 冯剑秋刚要开口,却听见旁边的女人发出嘶声力竭的哭声。 众人转眼一瞧,发现张永成的老婆直勾勾地盯着行李箱,开始恸哭起来。 不用问,行李箱大概率是属于张靓的,而且从行李箱提取的血迹和毛发,也要拿回去化验,不只是说家属指认就行。 但有家属的指证,案子可以快速进行下去,能节约不少侦查时间。 尽管张永成不是一个东西,极致的利己主义,但张靓的母亲是无辜的。 蔡晓静把她扶起来,问道:“行李箱是不是张靓的私人物品?” “是,就是她的,我们暑假去黄山旅游,她就是带的这个箱子。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张永成听见自己老婆这么说,他的膝盖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冯剑秋还没见过张永成如此怯弱的一面,毕 竟他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 但张永成只是失神了片刻,而后强撑着站起身,看了看冯剑秋,而后转过脸,死死地瞪着罗锐。 他一把拽着罗锐的手腕,语气疯癫:“罗处,告诉我,是不是刑国龙想要搞我?是不是他害死的我女儿?绝对是这个王八蛋,他想要和我竞争,他想要压我一头!” 罗锐甩开他的手,吼道:“你他妈的给我冷静一些好不好,张永成你是不是魔怔了?” 罗锐骂了一句脏话,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过激,不符合现在的身份,他马上放低语气,接着道:“张永成,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没有一项证据指明刑国龙是本案的嫌疑人! 至于是谁犯的案子,我们省厅和市局都会全力侦查,你最好别瞎折腾。” “我不瞎折腾,我听你的,但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罗处,我求求你,我就这一个女儿,我从小就疼她……”张永成双手作揖,失魂落魄地讲道。 “把他们带走,别干扰办案。”罗锐向冯剑秋说道。 显然,张靓失踪这大半个月,身为父亲的张永成根本没有往命案上考虑,在他的心里,一直认为是刑国龙针对自己,所使用的下三滥手段。 要说到刑国龙敢杀人,他一点都不相信,毕竟大家都是吃公家饭的,犯不着为了一个位置,犯下命案。 虽然还没找到张靓的尸体,但间接证据已经表明,她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张永成也不再把这个案子强行套在刑国龙身上。 哭声渐行渐远,大家又把注意力放在案子上来。 赵明道:“现场没我什么事儿了,那我先回去,看能不能在箱子上扫到指纹和生物检材。” 罗锐摇头,一边思考,一边讲道:“先别着急,行李箱被嫌疑人丢弃在排水渠里,尸体很有可能就在这附近。 冯支,咱们必须得地毯式搜索这片,除了组织民警之外,再调几只寻尸犬过来。” “我已经在调人了。”冯剑秋扬了扬手里握着的平板手机,毕竟他也是老刑警,不可能连这个也想不到。 罗锐仔细地看了看现场,又道:“这四周没有提取到有用的足迹和行李箱接触地面的轮印,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这根本就不是嫌疑人进山的路线? 这很有可能是他返回的路线,嫌疑人抛完尸后,从这边下山,然后顺手把行李箱扔在了水渠里?” 说到这里,大家齐头望向斜坡外面的马路,马路直通下方的城北汽车站。 从这里看去,能看见车站进出的车辆,以及马路边的摊贩和人群。 乔雪开口道:“还真有可能,监控都拍不到他,他不可能从人员密集的车站经过!” 蔡晓静接着道:“那嫌疑人抛完尸后,是不是马上就坐车潜逃了?” 罗锐吩咐道:“楚阳他们已经过去了,打电话给他,叫他查十二月三号晚上九点过后,出站的长途汽车!” “是!”林晨马上拿出了电话。 罗锐不再耽搁,他沿着水渠旁边三掌宽的水泥地面往上走。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往上走。 半个小时后,搜索队和警犬支队牵着寻尸犬赶了过来。 两只寻尸犬神态恹恹,打不起精神来,让训导员很是着急。 冯剑秋问道:“怎么回事?这两只狗没吃饱饭还是怎么着?” 训导员显得很无辜:“它们态度不端正,刚被通报批评过,这几天都提不起劲儿来。” 林晨想起了沙河县的警犬小牧,好奇问道:“这两只小东西犯什么事儿了?” 她话音刚落,两只警犬向她“汪汪”喊了几声,似乎不满意她的语气。 训导员赶紧拽了拽狗绳,呵斥道:“怎么?你俩还要嘴硬?还不知道洗心革面?这次带你们出来,要是没立功,小心回去关禁闭!” 冯建秋叹气道:“这两只狗违法乱纪,不洗澡不说,还在宿舍里尿尿;上班死气沉沉不说,而且还敌我不分,殴打同事,简直是罄竹难书!” 林晨看了看狗身上穿着的马甲,上面有正式的警号,她笑道:“呦呵,入编了都是这样,能理解,能理解。” 还是小牧好啊……林晨心里腹诽,打消掉想要撸狗的心思。 时间来到下午,民警开始组织搜山。 训导员先是给两只寻尸犬认真的做了一番思想工作,然后让它们嗅了嗅行李箱。 张靓失踪了大半个月,行李箱的血迹早就干透了,想要通过血腥味寻找尸体,那是很难的,最好的办法是通过尸臭来追踪。 之所以让两只寻尸犬仔细嗅一嗅行李箱, 主要是看看它们能找到其他嗅源。 果然,其中一只叫做“黑背”的寻尸犬有了感觉。 它‘呜呜’叫了两声,后退一抬,一泡尿撒了出来。 训导员都没眼看了,恨铁不成钢的批评:“黑背,你小子又违反规矩,我们之前怎么说的?我告诉你……” 他话还没说完,黑背‘汪汪’叫了两声,沿着水渠往前奔去。 训导员一瞧,赶紧跟在它的身后。 另一只寻尸犬也紧随带头大哥,一路小跑。 此时,罗锐已经走到水渠的尽头,也就在半山腰。 这个位置离着行李箱抛弃的地方不远,也就是半公里,不过已经是山的另一侧,看不到城北汽车站。 他放眼向下望,只见山下是一处低矮的居民区。 山腰处还铺陈着几条白色的自来水管,直通居民区。 罗锐问道:“山下的居民区用水不是自来水厂供应?” 乔雪虽是本市人,也是从基层民警干起的,但她也不清楚这个事情,见罗锐询问,她只好回答说:“可能是山下的居民私自在山里挖了井……” “水井?” 罗锐眉头一皱,转头看去,却见两只寻尸犬往山头飞奔而去,训导员拽都拽不住。 罗锐见状,马上道:“跟上!” 说着,他也往山上爬去,一行人紧跟着两只寻尸犬。 在山头的一块相对平坦的土地上,一口水泥浇筑四面的水井呈现在大家眼前。 两只寻尸犬围着水井,“汪汪”的叫个不停。 井口很小,直径只有一米半。 罗锐接过乔雪递来的手电筒,往井下一照,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所有人都上了山,纷纷围了过来。 冯剑秋急切地问道:“尸体不会就在这下面吧?” 他刚说完,井里传出的气味已经回答了他,这气味就是高度腐败后的尸臭。 难怪两只寻尸犬跑的这么快,敢情在山下就嗅到了这气味。 “终于找到了!” 乔雪感慨了一声,要说对这个案子最有感触的,那就是乔雪,毕竟她参加过此案的前期侦查,当时只是失踪案而已,要不是张永成的关系,市局刑警支队根本不会受理。 兜兜转转去了省厅后,她没想到竟然再次接手这个案子的侦查。 冯剑秋眉头紧皱,向三大队的老鸟们喊了一声:“你们别愣着啊,赶紧把水泵提上来,再去搞几台大功率的抽水机!” 这时,罗锐又叫人拿来几支手电筒,齐齐往水井里照去,但在水面上看不见浮尸。 “尸体肯定是绑上了重物,沉在了井底。”冯剑秋道。 罗锐直起身,沉吟道:“凶手为什么要丢弃行李箱?” “什么意思?” “人是被装进行李箱的,要抛尸的话,直接往行李箱装上石头,一起沉下去不好吗?” 冯剑秋眨了眨眼:“行李箱内已经装了一个人,可能塞不下其他东西?” 此时,赵明回答说:“行李箱里有缝隙,只要是小一点的石头或者碎石子就能塞进去。” 闻言,大家向四周一瞧,附近确实有不少小石头和碎石子,可能是当时钻井时留下来的。 “这样的话,行李箱会浮起来吗?” 赵明摇头:“没做过实验,我没法判断。” 冯剑秋皱眉:“那凶手为什么要单独把尸体弄出来?” “这个问题只能抓到人后才知道了。”罗锐道:“时间不早了,赶紧的,先捞尸。” 下午四点,两台抽水机被安置妥当,机器不断地发出轰鸣声,把井里的水往山下排。 林晨看着这情况,咂咂嘴:“这吃水的居民就倒霉了,这天天吃着尸水……” “诶……”冯剑秋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只能先瞒着,要是让山下的居民知道了,我怕他们觉都睡不着。” 一个半小时后,排水管已经出现污水时,冯剑秋立即叫人停了抽水机。 虽然井里还有不少水,也看不见尸体,但实在是不敢继续抽下去。 张靓遇害时间是十二月三号,现在是月底了,尸体不禁是高度腐败这么简单,稍不留神,恐怕把腐肉都抽了出来。 在十几支手电筒的照耀下,易春林和市局的一名法医穿戴好装备。 “那个……我要是上不来,麻烦给我师父捎上一句话。” 林晨好笑的问道:“怎么说?” “我不能在他跟前尽孝了。” 站在旁边的赵明翻了一个白眼:“滚犊子 ,不是还有我吗?赶紧下去吧。” 易春林嘿嘿一乐,屈身坐进了吊篮,吊篮被缓缓地放进了深不可见底的水井…… 他抬头往上一瞧,窄窄的井口上方,出现了冬月里罕见的星光…… 第386章 井中藏尸,不止一具! 晚,八点。 夜风呼啸,淡淡的星光降在人世间,驱散了一些黑暗。 罗锐趴在井口,向井底喊话:“易法医,下面情况怎么样?有发现吗?” 从井口往下垂直二十来米,巨大的回音撞击耳膜,让易春林歪了歪脑袋。 他穿着全封闭式的下水裤,小心翼翼地站在井底,淤泥已经没入他的大腿根。 市局的年轻法医蹲在吊篮里,手里握着强光手电筒,给他打辅助。 易春林抬头望向井口,罗锐那张脸像是遮蔽了整个夜空,直瞪瞪地往下望来。 “罗处,你别那么大声,我们这刚下来,还没活动开呢。” 因为脸上戴着厚厚的一层口罩,所以他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可即使如此,那种击穿口罩的臭味,直扑鼻腔,让易春林和年轻法医都生出一阵强烈的不适感。 再加上,在这不足十平米的空间内,那种让人窒息的幽闭感,更让人心里有些发颤。 易春林没有着急下手,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周围,井壁是青石板垒砌而成,细小的水流从长满苔藓的缝隙里流淌出来,耳边是清脆的“滴答滴答”声。 年轻法医缺少经验,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脸色发苦道:“易师兄,咱们动作快点,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怎么?没下过井?” “没……没见过这样的现场。” “那你得多学了。”易春林以一副资深法医的姿态讲道:“九岭煤矿案听说过吗?” “这我当然知道,去年发生在临江市的案子,也是罗处带队侦破的,听说当时矿井里藏着十来具死尸?” “抽水机就用了八台,还不说清理里面的废料和石块,我告诉你啊,今天这个现场都是小意思了。” 年轻法医佩服道:“您也参与过?” “那倒没……” 那你说个球……年轻法医心里腹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咦……” 易春林本来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但这时他挪动了一下左脚,突然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 稍微用力踩去,就像踩到烤红薯一般,“吧唧”一声。 声音当然是没有的,而是脚底板传来的触感。 易春林知道那东西就在自己脚下! 他僵直不动,年轻法医一看他的表情,知道肯定中标了,赶紧把手里的强光手电筒照过去。 只见易春林身前的污水不断地往上冒泡! 易春林心里咯噔一声,立即弯下腰,两只手往下摸去。 他的两只胳膊全都没入水中,努力屏住呼吸,避免污水翻腾的臭味,吸入鼻腔。 年轻法医大气不敢喘,眼睛睁得老大。 易春林憋着气,双手抓着某样东西,然后使劲往上拖,全身力气都使了出来,但就是拽不动。 “不行啊!”易春林吐出一口气,把双手伸出水面:“拽不出来。” “不是,你到底摸到了什么?” “手和胳膊!” “我下来帮忙。”年轻法医想从吊篮下来。 易春林摇头:“叫他们降绳子,我绑住尸体的胳膊,看能不能拽出来。” “可是,万一要是把骨头拽脱了呢?” “哪儿有那么完整的尸体供我们尸检?再说,尸体的身份不是很明确吗?又不是无名尸,别在意这个了。” “好吧。”年轻法医赶紧向上方喊话。 不多时,伴随着滑轮的声音,两根绳索降了下来。 易春林接过绳子一端,拽进了污水里。 他双手在淤泥中忙乎了好一会儿,然后艰难地拔出双腿,挪到井璧前:“好了,往上拖。” 闻言,年轻法医把手电筒射向井口,画了一个圈。 上面的人看见他的信号后,滑轮的声音响起,绳子绷紧。 井中的污水不断地冒泡,伴随着“哗啦”的一声水响,一具泡的发白的尸体从井底被拽了出来。 她乌黑的长发上全是污泥,像干枯的稻草一般纠缠在一起,污水不断地从头发上往下淌。 年轻法医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两只手死死地扣着井璧的缝隙,让吊篮离的远一些。 与此同时,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那种令人作呕的臭味,简直是无孔不入。 易春林抬眼看去,恰好看见那张肿胀的巨脸。 已经成为巨人观的尸体,形态怪异,幽闭狭窄的井中,太过吓人。 凸出的、如同死鱼般的眼珠,直愣愣地盯着易春林,让他心里发寒。 直到尸体被拽了上去,易春林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搞定,咱们继续。” 不要以为尸体拖上去就了事,井底还得仔细搜索一遍,以防相关证物落下。 年轻法医松开扣住岩壁的手,吊篮荡向另一侧,他手里的强光手电筒也跟着摇晃…… 尸体被拖上去后,站在井边的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市局四个刑警戴着乳胶手套,把尸体放在一边的白布上,准备解开绳索。 十几支手电筒立即照在尸身上,幸好案发时天气不太炎热,最近的气温也很低,不至于腐肉脱落。 罗锐看向冯剑秋:“怎么样,是不是张靓?” 就尸体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把张靓的父母找来,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冯剑秋叹了一口气:“是她没错,姜梅曾供述,张靓失踪时,她的睡衣不见了,这尸身上穿着的粉红色睡衣就是张靓的。” 林晨躲在人群后面,稍稍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太可怜了,要不是咱们往命案上去查,这女孩不知道会在这口水井里待上多久。” 听她这话,永和市的民警和冯剑秋都有些没脸,但事实确实如此,要是真的被定性为失踪案…… 但蔡晓静在一旁摇头:“不会太久的,只要天气一热,吃这口井水的居民肯定会发现水质不对劲,只要他们上山来查看,尸体也会被发现。” “呵……”林晨挖苦道:“那指不定都得上新闻了,某月某日,某口井中发现女尸,居民常年饮用井水……” 要真是这样,肯定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估计永和市全城的老百姓都得关注。 冯剑秋想到这个,就觉得脊背发凉。 他看向罗锐,后者正蹲在尸体边上,目不转睛的观察着。 “罗处……” 冯剑秋想要说些感谢的话,但他突然听见从井下传来一个喊声。 他还没反应过来,罗锐已经跑到了井口,往下望去。 易春林的喊声从井底传来,回荡在众人的耳边:“快降绳子下来,井底还有一具尸体!” 听见这话,大家都是目瞪口呆,仿佛是听错了一般。 冯剑秋差点没站住,恨不得一头扎进井里…… —————————————— 城北汽车站,监控室内。 楚阳和孙志浩叫来辖区派出所的民警,组成了三个小组,不断地回放车站内不同角度的监控探头。 幸好,案发时间是确定的,就在十二月三号晚上八点钟之后,这就减少了很多麻烦。 之所以圈定这个时间,那是因为根据白塔小区住户的证词,其中一个老人供述,在三号晚上的八点,他听见楼下传上来一声喊叫,但没有听的太清楚。 一楼只有两户人,除了姜梅之外,另一户住房已经闲置了很久,长时间没人居住。 姜梅当时并不在家,住在一楼的只有张靓一个人。 从白塔小区到城北汽车站,嫌疑人是拖着行李箱,避开监控过来的,距离两公里,加上抛尸的时间,那么推测嫌疑人是在这之后,极有可能搭乘长途汽车逃窜。 但车站管理人员说,如果不是春运和暑假期间,其他时候客流量较少,晚上十点过后,车站已经停运。 他们查过三号晚上的班次,确实没有任何一台大巴车离开站台。 “阳哥,我们查了四号早上的所有监控视频,但都没发现符合的嫌疑人,现在怎么办?”孙志浩问道。 楚阳盯着进站口的监控视频,车站的监控太老旧了,人影都是模糊的,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你有什么想法?”楚阳征询他的意见。 孙志浩的履历他虽然没看过,但林晨悄悄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孙志浩来省厅之前,是青阳市支队下辖大队的副队长,不仅如此,他老爸还是副局长,主管刑侦。 楚阳虽说这些高干子弟不怎么抵触,但要是对方无能,只是凭借家世上位,那楚阳就要让他摆清自己的位置,在省厅命案攻坚班的队伍里,滥竽充数可以,但最好不要指手画脚,干扰自己办案的思路。 除了楚阳这么想之外,方永辉也是如此考虑的,新来的卓勇是跟着他的。 见楚阳有考教自己的意思,孙志浩沉吟了片刻,回答说:“我是这样的想的,首先我们是要确定嫌疑人是否乘车潜逃了……” 楚阳马上打断他:“你怎么确定?” 孙志浩被怼了一下,却没生气,而是笑了笑:“阳哥,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嫌疑人会不会故布疑阵?他能想到躲避监控,说明有一定 的反侦查能力,难道就不会故意把我们警方引到车站来,做出潜逃的假象?” 楚阳掏出眼药水,一边往眼帘滴眼药水,一边问他:“你的依据是什么?” “行李箱。” 听见这话,楚阳马上停止了动作,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行李箱是嫌疑人专门扔进水渠里,故意让我们找到的?” “难道没有这个可能吗?”孙志浩凑近他的身边:“你想啊,行李箱抛尸多方便啊,何必还把尸体弄出来?” 这会儿,两个人还不知道尸体已经被找到,正在井底打捞。 “不是……”楚阳吸了一口气:“你以前破案子喜欢往复杂的问题上考虑?” “呃……” “那你告诉我,嫌疑人想要引我们上钩的原因是什么?杀了人还不跑,还想着逗弄我们警方?他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孙志浩摸了摸后脑勺,回答不上来。 楚阳道:“我告诉你,首先有一个先决条件,如果咱们在丢弃行李箱附近找到了尸体,那就证明你说的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抛尸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嫌疑人不可能胆子那么大。 要是真像你这么说的,他想要误导我们调查,那尸体肯定就不在山里,可能在别的地方。 你要想搞清楚状况,现在马上打电话给队里,问问情况再说。” 孙志浩舔了舔嘴唇:“那我打电话问问?” “打啊,我又不拦着你。” 孙志浩掏出手机,想了想,拨了乔雪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拿到耳边,问道:“乔师姐,那个……尸体找到了吗?” “什么?水井里有两具尸体?”孙志浩吓了一跳。 一旁的楚阳听见这话,赶紧凑在手机前。 听着电话里的内容,孙志浩马上点头:“我知道,我们正在查,我明白……” 随后,电话挂断了,孙志浩愣愣地看向楚阳。 楚阳叹了一口气:“升级成大案子了,连环凶杀案,这下有的忙了。” 孙志浩吐出一口气,虚心求教道:“那咱们现在怎么查?” 楚阳握着眼药水瓶,思考了许久,然后道:“城北车站这一片人员复杂,谁跟谁碰上都不一定能记住对方的脸,再说,监控也很模糊,排查难度很大,咱们这几个人力量不够,得找人过来帮忙。 嫌疑人选择在山上的井里抛尸,说明他对这个地方比较熟悉。这就分两种情况,嫌疑人要么住在这一块,要么就还是乘车潜逃了。 晚上十点后,车站停运,嫌疑人只有三个选择,第一,等到天亮后搭乘大巴车逃跑,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没进站,而是在路边等车补票。 第二,他选择了黑车,乘坐黑车离开,搭乘黑车是不需要身份证的,这个最有可能。 第三,他要是四号早上潜逃,他可能会在宾馆过夜,或者是一直守在车站外面。” 孙志浩一听,连忙竖起大拇指:“阳哥,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这就叫人来。” 楚阳点点头,身体前倾,拖拽鼠标,继续回放着监控视频。 半个小时后,方永辉和章勇带着市局民警来到了车站,总共不下三十人。 孙志浩见状,吓了一跳:“来这么多人?” 方永辉瞥了他一眼:“两具尸体,把市局的高层都惊动了,听说李旭、李支队接到电话后,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这会儿正在那口水井边上熬着呢。” 楚阳伸了伸懒腰,问道:“永辉,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方永辉摇头:“白塔小区周边的超市和商铺我都查遍了,三号白天和晚上,并没有人购买84消毒水。 嫌疑人要么是去远地方购买的这个东西,要么这事儿就和彭涛脱不了干系,从他家里搜查到的84消毒水,正在提取化学成分,要是匹配上了,这小子就倒大霉了。” 楚阳站起身,面向众人开口道:“现在把工作分配一下,咱们分为三队人,我带人还是在这儿查监控。 一队人去查宾馆和小卖部,看是否有可疑人员出现;另一队人去查外面的黑车司机和摩托车司机,一定要一个不落,要是谁查漏了,事后是要担责的。” “明白!”大家齐声回答后,走进车站外的黑夜里。 —————————————— 车站一般建在四通八达的位置,城北汽车站也不例外。 即使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依旧能看见车站外揽客的黑车司机和摩托车司机,以及不少人举着牌子,写着“住宿”两个字,只要是有人从他跟前路过,对方恨不得拽着你的手,硬拖着你去 住他的店。 卓勇齐肩跟着方永辉,叫苦道:“辉哥,咱们怎么查啊,嫌疑人的身高和样貌都不清楚,问谁谁都不知道。”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在暗中叫苦,这都凌晨了,天气又冷,谁能熬得住? 方永辉抽出两支烟,递给他一支:“我告诉你一个诀窍。” 卓勇接过烟,帮着方永辉打火,语气卑微:“您教教我。” 方永辉吸了一口烟,驱驱寒气后,回答说:“你跟我来。” 随后,方永辉把他带到进山的那条主路,这是一个斜坡,从这边上去就进了山,也就是罗锐他们现在所待着的山顶。 方永辉转过身,看向斜坡下面的车站,以及右边分叉的小路。 主路是直通车站的,小路这边两侧都是商铺,有饭店、小卖部、酒店住宿等等,不过大部分店铺已经打烊了。 “咱们这是干啥?”章勇眨了眨眼,看不出所以然来。 方永辉眼睛一直盯着分叉路,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熄:“天太冷了,咱们先回车里睡一觉,等天亮再说。” “呃……”章勇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辉哥,其他人都在忙,我们睡觉,不太好吧?” “你听我的就行,现在这个时间路上哪有人啊,查什么查鬼啊?” 方永辉不再和他多讲,自顾自地往斜坡下面走去。 章勇无奈,但不能真的去睡觉,当方永辉钻进车里后,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辉哥,你先休息,我去帮帮其他人。” “随你的便。”方永辉懒得管他,他把车门关上,抱着双臂,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一直到凌晨六点,天蒙蒙亮的时候,卓勇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来到车旁。 方永辉已经睡醒了,打开车门后,瞧见他的样子,笑道:“查的怎么样?有情况吗?” 卓勇摇头:“没什么发现,我刚去了车站监控室,孙志浩他们那边也是一无所获。” “山上呢?” “罗处他们还没下来呢……” “行,你去叫上一些人,跟我走。”方永辉吩咐道。 片刻后,十几个人来到分叉路的路口,这时,路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早餐店、饭店都已经开门营业了。 方永辉看着一脸倦容的民警们,用力拍了拍手,鼓舞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听我说,你们向四周看一下,这个地方是下山的分叉路口。 我凌晨的时候看过了,这边的监控最少,而且两边的树木也多,不像汽车站那边的主路,两边都是监控。 咱们技术队看了一天一夜的监控,也没有找到抛尸的嫌疑人,那是不是说明嫌疑人是躲着监控走的?” 方永辉指着身后的进山公路,又道:“嫌疑人抛完尸后,他是从这边下来的,这里就两条路,你们说他会走哪一条路?” 章勇一听这话,立即明悟:“敢情我们查了一夜,查错方向了?” 方永辉没搭理他:“从这条分叉路进去,任何一家店都给我去查,特别是在三号晚上九、十点过后留宿的,吃饭的可疑人员,一定要问清楚! 咱们着重一点去查,嫌疑人拖着装有行李箱的尸体,走了两公里,然后进山抛尸,这需要耗费不小的精力和体力。 就算是咱们做了重体力活儿,是不是会感到饿?会感到口渴?想要休息一下?或者是买一包烟,抽支烟压压惊? 无论谁,杀人抛尸后,心里难免紧张,举动也会异常,咱们就按照这个方向去查,一直沿着这条路,查到底!” “明白……”众人回答的有气无力,虽然知道方永辉说的可能性很高,但奈何精力跟不上。 但工作要继续下去,不能说撂挑子的话。 随即,大家分散到道路两侧,钻进店铺里,开始走访工作。 一直持续到两个小时后,但却一无所获。 起初,方永辉是自信满满,但看着走访的民警快要走到路的尽头,他眉头越皱越深,心里也是愈来愈担忧。 章勇时不时地看上他一眼,更让方永辉心里发毛。 罗大当初就是这么教的啊,跟着罗大破案这几年,我没少学啊,怎么到我这就行不通了?这个逼装的,失败啊,还厚颜无耻的去睡了一觉,这不让人笑话吗? ……方永辉心里不断腹诽,责怪自己没有事先和罗锐商量看看。 不行,肯定是哪一步错了! 对了,水井里捞上来的是两具尸体,嫌疑人不是第一次杀人,心里素质比自己分析的要强一些! 就是这个!肯定没错! 方永辉急忙掏出手机,想要征求罗锐的意见。 但突然,他看见一个民警急急忙忙地跑上前来,不断地挥舞着胳膊…… 第387章 无头腐尸! 细雪,零零散散的从低沉的天空降落,像是在空中飞舞的柳絮。 气温又陡然降低了好几度,草丛里凝结了冰霜,天边出现稍许阳光后,冰块正缓缓地消融,一点一滴地融进了大地。 水井边的空地上搭起了好几处军绿色的帐篷,以便现场的民警们轮班休息,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任谁也熬不住。 井中发现的第二具尸体,引起了永和市市局的震动,李旭在凌晨一点赶来,眼皮都没合一下,披着军大衣,一直在观看尸体的打捞过程。 之所以需要用那么长时间,那是因为这具尸体高度腐败,七零八落的,根本没法用绳索拖拽上去,易春林和年轻法医只能一点点的收集腐肉和脱落的骨骼。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不仅要忍受难闻的气温,而且也极耗费体力。 易春林在年轻的法医配合下,先后找到死者的一只臂膀、一条大腿、左脚、以及胸腔的碎肉等,最重要的头颅却一直没找到。 井底淤泥很深,需要一寸一寸地去摸索。 易春林熬了六个小时,实在坚持不住,只能换人下来。 这会儿,他正躺在行军床上呼呼大睡。 尽管身上散发着臭不可闻的尸味儿,以及脸上都是淤泥,但相比进行了大体力的劳累,这点根本算不上什么。 以至于本来想要进帐篷休息的民警,不得不捏着鼻子,不敢和他一起待在帐篷里。 罗锐也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正蹲在尸骸旁边,仔细地观察着打捞起来的脚掌。 李旭在警戒线外抽了一支烟,他走过来蹲下身,叹气道:“这恐怕是一个凶手干的。” 罗锐反驳说:“现在还不清楚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李旭从旁边的勘察箱拿出一把卷尺,他扯开卷尺,小心翼翼地丈量了一下脚掌,开口道:“36码足底,这第二具尸体应该也是一名女性。” 死者的性别,罗锐早就看出来了,他一直没说,那是因为这是法医的工作,他不是专业人士,不便开口。 再说,死者脚掌长度为36码,便推测为女性死者,也不一定准确。 在缺乏其他部位的情况下,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鉴定盆骨,是不是女性一目了然,而且也能看出死者是否有生育的情况。 另外,李旭的测量方式也不太准确,单单测量足长还不行。 罗锐从他手里拿过卷尺,量了一下宽度,女性的脚掌比之男性要窄上不少,相互印证后,再套上公式,才能给出稍微准确的推测。 “还是等找到头颅再说吧。”罗锐道。 李旭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心里一阵烦闷。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怕的是找到无头尸体,没有脑袋,这尸体姓甚名谁,那就是两眼抓瞎,身份情况根本没法认定。 dnA技术虽然成熟,但在死者是无名尸的情况下,根本起不了作用。 再有,除非死者在派出所有过案底,指纹库兴许能比对上,但死者就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呢? 再上一点的难度,如果死者不是本地人,她的失踪也没人报案,从哪儿去查她的身份? 这样的无名尸,全国殡仪馆里的冷冻柜里不知道有多少,有尸体,没身份,怎么死的倒能鉴证,至于寻找凶手,那更是无稽之谈。 要知道,全国一半以上的命案都属于激情杀人、熟人作案,都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警方调查命案,也是先以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入手,再辅助监控、dnA、手机等科技狠活儿,犯罪分子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无处遁形。 而眼下,让李旭头疼的就是第二具尸体的身份。 要是真找不到脑袋,要是她的死亡和张靓遇害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两个凶手在不谋而合的情况下,都选择了这口水井里抛尸,那这具尸体的凶手,上哪儿查去? 查个鬼呢! 人都是倾向走捷径的,所以李旭先前一开口,就想把两具尸体并案,引导罗锐向并案的思路查,但罗锐不傻,并没有上他的当。 李旭见他不买账,着急上火的站起身,走到井口,向下面喊话:“老孟,你在下面已经待了好几个小时?还没找到脑袋?” 此刻,在井底摸尸的是区局派来的老法医,他抬头叫苦道:“李支队,要不您下来? 这里面的淤泥太深了,反正尸体都是零散的,实在不行,咱们再用抽水机抽上一阵,只要找到头颅,这案子就好办,要是找不到,就是无头尸案了,到时你可别怪我。” 李旭没有办法,总不能亲自下去。 他向冯剑秋喊了一声:“老冯,赶紧的,上抽水机,把淤泥都抽上来,掘地三尺,也要把死者的脑袋给我找出来!” 冯剑秋不敢怠慢,急忙叫人动手。 随着机器的轰鸣声,换成大一号的排水管,汩汩的往外抽水,间或混杂着一团粘稠的淤泥。 为了不遗失物证,冯剑秋还安排两名民警待在出水口的位置,并在排水口做了一个围挡,看会不会找到一些什么。 随着井底的淤泥减少,孟法医顿感轻松不少,至少不是半截身子陷在里面。 两个人并没闲下来,一个人怀里抱着水管,另一个人在四处摸索。 直到井底的淤泥近乎抽光了,孟法医的膝盖露出来,但依旧没有找到死者的头颅。 期间,李旭和冯剑秋的脸一直出现在井口,不断地往下张望。 李旭向下喊道:“老孟,你到底找没找到脑袋?” 孟法医叹了一口气,似乎说了句什么,而后,巨大的回音传到了井口:“找到个鬼,下面什么都没有,脑袋肯定被凶手丢在别处了!” 闻言,李旭恨不得自己跳下井去,他恼火地站起身,向身后看去,但罗锐这一行人却不见了。 —————————————————— 此刻,罗锐正带人往山下走去。 因为道路结冰、湿滑,林晨穿着平底鞋,还摔了一个屁股蹲,蔡晓静一直牵着她的手,帮她稳住身形。 罗锐来到主路后,看见章勇已经等在路边了。 “什么情况?” 章勇回答说:“早上的时候,我们排查走访,寻找到一个嫌疑人。” 这个情况,罗锐从方永辉刚才打来的电话中已经知晓,不然他也不会急匆匆的下山来。 罗锐吩咐:“带路。” 章勇立马向前走去,一边解释说:“早上八点过,我们在汽车站排查走访时,一家小卖部的老板供述,在十二月三号深夜的十一点半左右,有一名男子在他家买了两瓶矿泉水……” 林晨问道:“买矿泉水有什么不对劲?” “是这样的,小卖部老板说,这人身上没带行李,而且膝盖处有泥污,不仅如此,这人买了两瓶矿泉水后,拧开瓶盖,直接就喝了一瓶,他还把瓶子丢在了小卖部的垃圾桶里。” 罗锐心里一凝:“这事很可疑,十二月份的天气又不炎热,你们谁见过在大冬天里,一口气喝掉一整瓶水的? 除非这人在之前干了重体力活儿,而且他没携带任何行李,证明他并不是乘客,就算住在附近的人,也不至于一口气喝一瓶水。” 经过这么一分析,大家都明白了过来。 蔡晓静问道:“他丢的那个矿泉水瓶还在吗?” 卓勇摇头:“早就被老板当成废品卖钱了。” 说着话时,一行人已经到了小卖部。 门口站着不少穿着便衣的民警,方永辉看见罗锐后,招呼道:“罗大。” 罗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干的不错!” 方永辉嘿嘿一笑,他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调查的,因为一看罗锐的样子,肯定早就猜出来了。 他领着罗锐进屋,向站在玻璃柜台后面的中年老板介绍道:“张老板,这是我们省厅的高级警长,罗警官。” 老板五十来岁,脸上写满了故事,见到罗锐如此年轻,稍微讶异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罗锐看见他的表情,像是对自己这一帮人有些抗拒,便安慰道:“张老板,你别紧张,我们是来调查情况的,而且调查的这个嫌疑人,现在已经外逃,人已经不在本市,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们警方,不用担心嫌疑人会来打击报复。” 生意人都希望不要惹祸上身,对方五十来岁,从八九十年代过来的,那个时候,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打击报复,而且民警管都管不过来。 更何况还在汽车站这样人员复杂的地方做生意,地痞和流氓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汽车站、火车站,那简直了,什么人都有。 果然,张老板听见这话,表情稍微松弛下来,回答说:“刚才这名方警官已经问过我了,知道的我都说了。” 方永辉把做好的笔录交给罗锐,但他却没接,而是把钱包递给林晨:“咱们好些同志都还没吃早饭,估计要忙到中午,这店里吃的喝的,多买一些,叫人送去。” 林晨没接钱包,乔雪马上道:“用不着咱们自己花钱,市局能报销。” 林晨叫来两个民警,在货架上选购食品。 小卖部老板听见他们的话,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 罗锐这才看向他:“张老板,我重新问一遍,你如实回答就行。” 张老板忙不迭的点头,没有之前那样抗拒:“您说。” “嫌疑人是几月几号来的你这家店?” “十二月三号,深夜十一点半左右。” “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张老板看向方永辉:“先前,这位警官就是问的我这个时间啊。” 说到这里,正在记录的蔡晓静,赶紧把方永辉的笔记本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但上面的内容记得很潦草,并没有显示这句问话。 罗锐盯着方永辉,虽然他没有说话,方永辉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寒。 “罗大,我……”方永辉有些说不出话来。 如果真是他明确的指向了时间,这会对被询问人造成干扰,也就是说的误导。 要是小卖部老板根本就不知道准确的时间,如果他遇见的嫌疑人是在其他某一天的深夜,来到他的店里,那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调查的方向就会南辕北辙,造成找错嫌疑人的情况发生。 这种事情最常见的地方就是法庭,律师为了误导证人,会运用专门训练过的话术,让证人自己都模糊了记忆,以此左右法官对案子的判断。 就好比,别人在你潜意识里种下某个‘因’,天长日久,你就被别人操控左右了。 最常见的就是对你贴标签,不断puA你,误导你的自我认知,让你的观念和记忆发生改变。 幸好,张老板马上解了围:“时间没错的,是十二月三号,那天是我孙女过生日,我当天晚上一直守在店里,我女儿、儿媳带着孙女,还给我送蛋糕过来。” 他又拿起放在柜台上的台历本,往后翻到十二月三号这天,在“3”的数字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圈。 “你们瞧,我怕忘记我孙女的生日,我还专门做了记号,三号这天就是农历十七。” 听见他这么说,方永辉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罗锐稍微仔细一些,他拿过台历本,看见那个红圈的印记比较陈旧,不是新画下来的,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了看小卖部的天花板,并没有发现监控的存在,便继续问道:“你记不记得嫌疑人长什么样子,年龄多少岁?体格如何?身高多少?” 张老板回忆了片刻:“长相不记得了,不过他头发不长,就像您一样,留着寸头,身高接近一米七五。我就一米七五,所以他肯定不超一米七五,体格嘛,稍微胖一点,也不是很胖。 年龄也就二十几岁,穿的很普通,膝盖上有泥污,手掌那么大一块。” “是一个膝盖有泥污,还是两个膝盖都有泥污?” “两个膝盖都有。” 听见这话,罗锐离开柜台两米,把自己的身体展示出来,然后指着自己的膝盖,问道:“是不是像这样?” “对,对!”张老板一下子激动起来:“就是像你这样的,你怎么会也是这样?” 罗锐没回答,打捞尸体的时候,他几次跪在井口,看向井底的打捞情况,这才造成双膝沾上了泥污。 在场的刑警看见这个情况,精神都振奋了起来。 毫无疑问,终于是找到了嫌疑人的线索。 十二月三号这天晚上,嫌疑人抛完尸后,并没有马上离开现场,而是跪在井边,观察了一会儿井底,接着,他从山上下来,出现在这家小卖部里,买过两瓶矿泉水。 罗锐继续问道:“你和这个人有没有交流过?” 张老板摇头:“我没和他说过话,他喝完水就离开了,我之所以注意到他,那是因为当时我刚好在给货架上货,要是我站在柜台里,根本不会发现他膝盖上有泥污,也不会察觉他没带行李。 在我这里买东西的,很多都是带着大包小包的,就算是住在附近宾馆的乘客,也不会膝盖有泥污这种情况。” 罗锐笑道:“你思维还挺敏锐。” 张老板有些得意:“不然呢?我做生意这些年,不都是和人打交道吗?现在干什么不看人脸色? 特别是像这个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乘客,也不是这附近的住户,而且这片的混混我都认识,流浪汉也不会像他那样穿的还挺整齐,那他是什么人?” 罗锐点点头:“买完水后,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张老板从柜台出来,走到小卖部外面,然后指着街尾:“他往右边走的,就那儿,一个斜坡上去,里面都是小胡同,小旅馆很多。” “行,谢谢你,如果我们还有需要调查的地方,希望你配合。”罗锐结束了问询。 张老板看见民警抬着十几个纸箱从货架里出来,里面都是方便面、矿泉水等这些用品,他忙点头,还咧开嘴笑道:“随时欢迎,我一定配合。” 出了小卖部,众人以罗锐为中心围了过来。 楚阳知道方永辉查到了情况,也跟着赶了过来,他熬了一夜看监控,眼药水都用了一瓶,毛都没找着。 很明显,根据监控查人,肯定是没效果了。 方永辉立了功,楚阳很是羡慕,忙问道:“组长,咱们现在怎么办?” “你不活了?你这眼睛红成什么样了,你赶紧给我去睡一觉!” 楚阳摇头:“我还能撑得住。” 这个节骨眼上,眼看嫌疑人快要浮出水面了,他当然不肯去休息,按照罗锐破案的速度,要是自己一觉睡醒,指不定嫌疑人都已经被抓获了,案子都破了。 罗锐瞧见他期盼的目光,心软了一下,吩咐道:“这样,你带着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对一下彭涛的证词,嫌疑人十有八九和他有关系,把这个人的身份给我找出来!” “行,我这就去办。”楚阳转身就走。 “诶,你别着急,孙志浩和你一起去,你俩熬了一夜,别自己开车回去,找个市局的人开车。” 闻言,孙志浩咧嘴一笑,他没想到罗处还惦记着自己,他当即保证道:“罗处放心,我们知道。” 两个人离开后,方永辉眼巴巴的看向罗锐,不敢开口,毕竟先前自己犯了错。 罗锐却一点都没在意,吩咐他:“按照嫌疑人离去的方向,你带卓勇去查,记着,随时和楚阳保持联系,只要嫌疑人的身份一出来,马上给我锁定这个人的行踪,看这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是!”方永辉大声回答。 —————————— 楚阳和孙志浩赶回市局后,立即对彭涛展开问询。 这小子被关了一夜,老实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把警察不当一回事儿,而且他也知道,张靓已经遇害了。 就自己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彭涛在心里揣度,指不定会被警察当做杀人凶手,内心更是惴惴不安。 见到主审警官进来,他站起身,急忙哀求道:“警官,张靓被杀真的和我没关系,我没那个胆子杀人,而且她失踪的那天晚上,我和姜梅在一起,她可以给我作证的。” 楚阳还没说话,孙志浩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我们还没问你,你说那么多话干嘛!? 你最好给放老实一点,想一想自己是怎么杀的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是讲政策的,知道吗?” 这是典型的心理威慑,按照审问程序来讲,不太合规。 这彭涛的体貌特征虽然和嫌疑人对不上,但他也有可能和嫌疑人合谋,或者是雇佣嫌疑人杀死张靓。 主审的警官一般都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显然,孙志浩极快的进入了自己的角色,看来,他以前在青阳市局没少干这个。 果然,彭涛被吓得身体一抖,眼泪都快掉出来,但他还是缺乏经验了,民警把他带进的是讯问室,而不是审讯室,而且他也没有被上铐,限制行动自由。 警方如果真有他杀人的证据,他不可能被如此优待。 孙志浩没给他一点好脸色,按照程序走了一遍后,楚阳这才开口:“彭涛,我们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警官,你问,我知道的我肯定讲。” “你和张靓的共同认识的朋友和熟人,你都列举一些,都有些谁?” “我想一想,哦,都要说吗?” 楚阳点头:“全都说,把他们名字和体貌体征都详细说一遍,不过只限于男性。” “我明白了。”彭涛舔了舔嘴唇:“我们4s店的经理和销售人员,他们都认识张靓,还有张靓的几个老同学,我也都见过……” “不,和你比较亲近的男性朋友、或者是工作上的同事……” 彭涛想了一会儿,然后报出一串名字。 楚阳快速地操作键盘,把这些人的身高、体重在表格里详细排列。 直到一个小时后,出现了一个很符合小卖部老板所形容的嫌疑人。 楚阳看了一眼孙志浩,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彭涛,说一说这个叫雷小军的人,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又是怎么认识张靓的?” 第388章 惊天反转! 永和市,市局讯问室里。 彭涛缓缓地道:“雷小军是我老乡,他是一年前从云城过来这边打工的,最开始他应聘我们公司的销售人员,但经理嫌他长得不是太好看,而且说话也不利索,所以经理就拒绝他了。 我见他是老乡,所以和他聊了几句,他说他在老家干过汽修,觉得这活儿很苦很累,而且工资又少,所以想找一个轻松的活儿。 他没别的手艺,在永和市找了半个月工作,都没找到好工作,吃饭都困难,于是我就劝他,还是干回老本行算了,他没办法,只好在永和市找了一份汽修的工作。 谁知道,他找好工作后,竟然会来找我,他说在这边无亲无故,我是他老乡,就想请我吃饭。 那个时候,我和张靓正在交往,那天雷小军来的时候,张靓也在,于是我们三个人就去路边吃了烤鱼,雷小军就是这样认识张靓的。” 楚阳听完后,问道:“这之后呢?你们经常见面吗?” 彭涛摇头,然后又点头:“也不是经常见面,只是偶尔出去吃个宵夜,不过张靓都不在,雷小军和张靓就只见过一次。” “你确定?” “我……”彭涛一时语塞,他根本就无法确定这个问题。 “你和张靓是在什么时候分手的?” “年前,认识雷小军三个月过后。” “那你怎么证明张靓和雷小军在之后没有见过面?” 闻言,彭涛垂下头来:“是,我证明不了。” “雷小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些腼腆,他不太会说话,也没什么朋友。不过,他喜欢买彩票,也喜欢买码,我听他说过,他来永和市打工,就是在老家云城欠了不少钱,跑到这边来躲债,一边打工。” “他认不认识姜梅?” “认识。” “怎么认识的?” “呃……也是一起吃饭认识的。” 楚阳沉吟了片刻,孙志浩忙问道:“你是不是告诉过雷小军,姜梅和张靓是姑侄关系?” 彭涛眼神一僵,缓缓点头:“是,我说过。” 孙志浩冷着脸,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小白脸,搞上人家姑*侄,大概率会向别人炫耀,这种事情,对于男人而言,是很带劲儿的。 “雷小军和姜梅熟吗?” “挺熟悉的,雷小军每次请我吃饭,他都会喊我叫上姜梅。” “他知不知道姜梅的住处?” 问到这里,彭涛再傻也明白了过来,雷小军的嫌疑越来越大,他激动地站起身:“警官,你们认为是雷小军杀了张靓?” 他身后的两位值班民警,立即按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身体压下来:“坐下!” 彭涛不得已重新坐回椅子里,继续道:“你们这么问,真的很有可能是雷小军害的张靓,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 孙志浩道:“人是谁杀的,轮不到你来说,我们办案是讲证据,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楚阳跟着说:“你想要洗清嫌疑,那我们问什么,你就老实回答,别藏着掖着,不要学人家讲义气。” 讲义气,我叉雷小军老母……彭涛恨不得警方马上逮捕这个混蛋,就算是亲兄弟,他都可以出卖,更何况是老乡。 他忙道:“你们继续问,我肯定如实回答!” “那好。”楚阳点点头,问道:“雷小军有没有去过你的住处?” “去过!”彭涛立即回答说:“有一次晚上喝酒,我们都喝醉了,我租的房子离吃饭的地儿比较近,他那天晚上是睡在我家里的。” “据我们调查得知,你曾经从工作单位里偷拿了不少汽车用品,譬如坐垫、汽车记录仪、还有清洁剂这些,是与不是?” 彭涛咽下一口唾沫:“你们怎么知道?” “请你回答问题。” 他垂下脑袋来:“是。” “你有没有偷拿4s店的84消毒水?” “有。” “你有没有送给雷小军?” 彭涛抬起脸来:“不算送,我是卖给他的,他说他工作的汽修铺清洁剂不好用,我就说 我们4s店有一种好使的消毒水,按照比例混合后,很容易清理汽车上的污渍。 我囤了不少这些东西,我就拿给他了两瓶,没打算收钱,但他硬要给钱,我只好收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一个多月前。” “你好好想一想,说一个具体时间。” “十一月底,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这个线索一出来,作为旁审的孙志浩就想摸出手机,通知还在汽车站寻找嫌疑人的方永辉和卓勇,但楚阳微微摇了一下头。 他继续问道:“你最后一次联系雷小军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彭涛瞳孔一缩,比先前还要激动起来,他嘴里喷出脏话:“我曰他妈的,就是这混蛋杀的人!肯定是他,就是他!妈的,差点把我给害了,这个狗日的! 警官,你们快去抓他!这个狗杂种每个月都会找我好几次,十一月底,他从我拿了消毒水后,我和他就没再见过面了,还是我主动打电话给他,问他消毒水好用不好用,他也只是随便敷衍我,而且从那时开始,这狗东西就没再找我了!” 楚阳和孙志浩也跟着激动起来,嫌疑人在对张靓行凶后,使用消毒水清除过血渍,这种消毒水的化学成分和4s店常用的消毒水是一样的,根据这个重要线索,所以彭涛的嫌疑就很大。 除此之外,警方还调查过4s店的情况,这种消毒水是店内专用的,并没有售卖过,虽然能够接触消毒水的人很多,但和张靓有社会关系的就只有彭涛。 现在,彭涛供述出雷小军这么一个人来,而且,雷小军的身高样貌,和汽车站小卖部老板所目击的嫌疑人完全一致。 那么,雷小军的嫌疑增加到百分之九十九! 为了以防万一,不出现任何纰漏,楚阳马上叫来值班民警,吩咐对方把彭涛暂时扣押的手机拿过来。 楚阳翻看了彭涛和雷小军的通话记录。 正如彭涛所说,他们俩最近的通话次数是在十二月一号,这之后两人再也没有通过话。 楚阳最后问道:“你提供一下雷小军的住址,还有他的工作单位。” 彭涛立即回答道:“他住的地方我不清楚,我没去过,不过他工作的那间汽修铺,我去过两次,就在城北汽车站的南侧。” 闻言,楚阳和孙志浩再也按耐不住了,两个人站起身就往讯问室门外走去。 彭涛见状,马上问道:“警官,我怎么办?你们什么时候能放了我?” 楚阳回头看了他一眼:“按照规定,不超过24小时,中午过后,你就能恢复自由,我奉劝你,问讯室里的情况不要外传,更不要主动给雷小军打电话,要是影响了我们警方办案,那就不是羁押你24小时了。” 彭涛咽下一口唾沫,他本来就是想出去后,打电话给雷小军算一下账,见主审警官提醒,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两人刚走出讯问室,孙志浩马上道:“我通知罗处。” 楚阳也跟着道:“我去找市局领导,申请对雷小军的拘传证。” 在犯罪事实已经明确的情况下,申请的是拘捕证,但雷小军杀人的事实还没固定,除非找到最为直接的证据,譬如凶器留有他的指纹,并且他有在逃的事实,那是可以直接申请拘捕证的。 —————————————— 城北汽车站。 水井里的淤泥被抽的一干二净,露出了底部的青石板,就连躲藏在淤泥里的螃蟹、黄鳝和冬眠的青蛙都抓了一箩筐,但就是没找到第二具尸体的头颅。 张靓的尸体打捞上来后,第一时间就被送去了殡仪馆,虽然穿着、体型等和被害人张靓百分之九十九相似,但也要以dnA鉴定为准。 不过,在场的民警已经认定,这人就是张靓。 现场铺开的白布上,零散的摆放着第二具尸骸的身体部位。 两只脚掌、一双手掌、四肢、盆腔、腹腔和胸腔,就只是缺少了头颅。 这些身体部位已经高度腐败,易春林把他们摆好时,稍不注意,便能扯下一层人皮出来。 “这特么是碎尸啊。”冯剑秋蹲下身,仔细地看着这些残骸。 “冯支很有眼力劲,是干法医的料。”易春林在旁边附和。 冯剑秋不知道他说的好话,还是纯粹揶揄自己。 李旭皱着眉:“单看这伤口切面就是分尸,现在咱们关心的是,这具尸体是什么时候被丢在这水井里的。” 易春林一边脱水裤,一边道:“看腐败程度的话,不超过两个月。” 冯剑秋道:“那就是在张靓被抛尸的前一个月,我就不明白了,这水井里泡着两具尸体,山下那些吃水的居民,愣是没发现这水有问题?” 这时,一个市局的民警回答:“冯支,我们去山下查过了,山下的那片居民,根本就没饮用这井里的水,水管直通一个小型的食品加工厂,也就是一个黑作坊,专门做腌菜出售的。” “我靠,那不是更糟,什么牌子的?我老婆就喜欢吃腌菜。”冯剑秋恶心的不行。 李旭瞪了他一眼:“说案子,不要扯别的。老冯,你觉得两具尸体是不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冯剑秋见没外人在场,易春林跑去帐篷里换衣服了,他便斟酌道:“冯支,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别搁我这儿玩心思,当然是真话!” “那要我说,不像是一个凶手做的案。” “怎么说?” 冯剑秋舔了舔嘴唇:“首先,杀害两个被害人的方式不太一样,第一具尸体被分尸,第二具尸体、也就是张靓是一具完整的尸体,这就很不同。 而且第一具尸体的头颅没在这儿,凶手肯定是留着一手,就是不想我们警方能够找出这具尸体的身份。 张靓的尸体却不一样,凶手找到这口水井,直接就把他的尸体扔井里了。 其次,这具无头腐尸的衣服、鞋子统统没有,没有一个能够追踪她身份的特征…… 要是一个凶手犯的案子,似乎不会这么大意,不是同一个凶手的作风。” 尽管冯剑秋说的很模糊,但李旭听明白了,他虽然也是这么考虑的,但却不愿意相信这个推测。 要真是两个凶手不约而同的把尸体丢在这口水井里,不是说没有这个巧合,而是侦破的难度就大了。 娘的,从哪儿去找凶手? “咱们换个角度去想……”李旭指着山下的汽车站:“假如……我说假如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他杀了第一个人,为了不被我们警方发现,所以选择了分尸,把身体躯干丢进这口水井里,头颅藏在了别处。 这之后,他杀了张靓,毕竟杀害了两个人,他胆战心惊,害怕被抓,所以没有选择分尸,而是把张靓的尸体同样丢在井里,然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乘车潜逃。 不是他不够细心,而是逃命要紧,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冯剑秋看见他认真的脸色,显然是想并案调查,他也不好打击领导的信心,只好回答说:“是有这个可能。但李支,咱们也不用太操心,张靓的案子应该能查的出来,只要找到杀害张靓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人所为,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李旭吐出一口气:“怕也难哦,张靓的社会关系我们之前都清查了一遍,没找到可疑的人。” “不是有罗处在吗?他查案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而且查案的速度惊人,咱们肯定能抓到凶手。” “他啊?”李旭叹了一口气:“咱们海东省的大大小小的市局、县局,谁能欢迎他啊?他查案倒是一把好手,就怕给你扯出其他东西来,丰水县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啊? 丰水县局的局长和刑事大队长都辞职了,这不说,临江市的原局长万明霞,我还认识,也因为一个案子由这个罗锐主办后,万局长也辞职了。 这罗阎王走到哪儿,哪里都不安生。” 冯剑秋跟着叹息一声,不过也只是陪领导做做样子:“李支,这里都忙完了,我叫孟法医他们把尸骸收集起来,咱们先下山?” 李旭点点头,刚想开口,兜里的手机却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局长打来的。 接通电话后,对面的第一句话就把他吓住了:“什么?申请了拘传证?” 李旭睁大了眼睛,愣愣地听着电话内容。 冯剑秋站在一边,一边竖起耳朵,一边静静地等待着。 李旭挂掉电话后,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冯剑秋:“张靓的案子锁定了嫌疑人!” “啊?” 冯剑秋目瞪口呆,似乎不太敢相信:“我们这刚打捞完尸体,嫌疑人就找到了?速度这么快?谁查出来的?” 李旭顾不上这么多,他赶紧往山下走去:“还能是谁,罗锐带来的人,难道还是我们的人?咱们局长把我一顿痛骂,走,赶紧的,罗处他们就在山下,人家案子都快破了,我们还在山里打转。” ———————————— 时间来到下午六点。 林晨接到孙志浩打来的电话后,一行人立即前往雷小军所工作的汽修铺。 两辆警车停在铺子外面,立即就把老板从车底给吓了出来。 老板是一个矮个子,穿着一身汽修服,胸前都是油污,裤子也是脏兮兮的。 乔雪走上前,出示警官证后,问道:“老板,你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雷小军的汽修工人?” “你们找他干啥?”老板很警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问题。 罗锐瞪着他:“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和你没什么关系。” 闻言,老板放松了一些,回答说:“是有这么一个人,怎么了?” “他现在在哪里?” “辞职不干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个月。” “具体时间?” 老板皱着眉,想要抓一抓后脑勺,但带着占满油污的棉线手套,只好作罢。 他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人,像是他的徒弟开口道:“五号,五号早上雷小军走的。” 罗锐看向他:“你确定?” “我确定,他欠我钱,他问我叔要了工资后,把钱还给我了。” “他有没有说他准备去什么地方?” “他说他母亲病重,需要钱,要回家一趟。”回答这话的是汽修铺的老板,他继续道:“这种事情我见多了,我以为他是对工资不满意,我就说每个月给他加两百块钱,让他继续做,但他没同意。” “他有没有说他的家在哪里?” “外省的,好像是云城。” 蔡晓静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 “有的,我去拿给你。”老板一边脱掉手套,一边向旁边的休息室走去。 蔡晓静和乔雪赶紧跟上。 这时,罗锐看向老板的徒弟,问道:“小兄弟,这雷小军平时住在哪里?” 这人指着汽修铺右边的铁质楼梯:“就住在铺子里,就那儿,二楼,我和他住一间屋。” “带我们去看看。” “行。”小伙子答应的很痛快。 罗锐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你和他住一起,应该清楚他的作息时间吧?” “你想问什么?” “十二月三号这天晚上八点过后,他有没有在宿舍里?” 小伙子想了一会儿,摇头:“不在。” “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们干汽修的,都给客户讲好了什么时间来提车,我记得四号就得交一台车给客户,头天晚上我和我叔加班到晚上十点,雷小军当天下午说有事,根本就没来。”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像快凌晨,大概是十二点左右吧,那个时候我刚要睡觉……”说到这里,小伙子一下子愣住,而后道:“不对,当天晚上九点的时候,他回来了一趟。” 罗锐眼睛微微眯起:“你见到他人了?” “没见着,不过我听见这楼梯响了,这二楼就住着我和他两个人,上楼的肯定是他。” 小伙子登上铁质楼梯:“不信,你们听。” 他用力踩了踩铁质楼梯,因为结构老化生锈,螺丝也有些松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而且响声很大。 随后,小伙子走到二楼的门前,门并没有上锁,他推门进去,罗锐一行人也跟着进屋。 屋子里的空间很小,摆着一个上下床,也是铁质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四方桌, 几张椅子。 小伙子指着下铺,说道:“雷小军睡的就是这个床铺。” 床铺上还铺着被褥、枕头,这些东西并没有被带走,也没有扔掉。 罗锐问道:“这些东西你动过吗?” 小伙子摇头:“我才他不动他的东西呢。” “挺好。”罗锐向他倒了一身谢,然后拿过林晨递来的乳胶手套,戴上后,他小心翼翼地翻动着床铺。 林晨也在屋子里仔细地观察着,一边询问小伙子哪些东西是雷小军的,哪些是他自己的。 见床上没有什么遗留物品,罗锐蹲下身,看向床底。 而后,他从靠近床尾的地方拖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 罗锐打开袋子一瞧,里面放着一瓶已经使用过的84消毒水,溶液只剩下小半瓶。 罗锐仔细地看了看消毒水的牌子,这和彭涛家里搜出来的一模一样! 张靓遇害的白塔小区,抛尸的汽车站,以及雷小军工作和住宿的地方,这三个地方连成了一个三角区域,而且互相之间不超过三公里远。 在缺少完备证据的情况下,也不难猜测到,十二月三号下午,雷小军去过白塔小区,他是去找张靓、还是姜梅,暂时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雷小军不是奔着杀人去的。 他有可能和张靓产生了口角,并杀死了后者,而后,他返回汽修铺带走消毒水,清除厨房里的血迹。 张靓当时死没死,并不清楚,不过雷小军肯定是起了杀心,他用行李箱带走张靓,躲避着路上的监控,抛尸在了汽车站后山的水井里,犯了案之后,他就向汽修铺的老板撒谎,借着回家看望老母亲的名义,逃出了永和市! 罗锐正在思考时,房门外响起了踩踏楼梯的声响,而且步伐很急促,似乎在奔跑。 他站起身来,刚好迎上蔡晓静急切的目光:“怎么了?” “我们查过雷小军的身份,他确实是云城人……” “有什么不对吗?” 蔡晓静舔了舔嘴唇,手里紧握着手机,回答说:“我拿到他的身份后,马上打电话给了云城警方,他们那边马上就查到了,这个雷小军在三年前就已经入狱了!” “什么?”罗锐睁大了眼。 “雷小军在三年前因为盗窃案入狱,至今都还没刑满释放!” 林晨咽下一口唾沫,喃喃问道:“一个在监狱服刑的人,他是怎么犯案的?” 第389章 一个服刑人员是怎么在外犯案的? 一个在监狱服刑三年的劳改犯,是怎么在一个月前犯下的刑事命案? 雷小军服刑的地方是在云城的乌县,而张靓遇害的地方是在海东省的永和市,两地相隔千里。 他到底是怎么杀的人?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瞬间把在场的参会人员给搞蒙了。 此时,已经是当天的晚上,市局的刑侦会议室内,罗锐一行人和市局的刑警齐聚一堂,总结分析白天所搜查到的线索。 上述的这个问题,如同一朵阴云笼罩在众人的心间。 “跨越空间杀人?难不成跟电影里演的一样,这人有超能力不成?我是不相信这个结论的。”冯剑秋摇头道:“不用说,肯定是有人冒用雷小军的身份信息。” 李旭为了稳妥,没有吱声,而是转头看向罗锐:“罗处,您认为呢?” 张靓的案子转为命案侦查,仅仅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就锁定了嫌疑人,而且一切线索都是罗锐带来的人侦查到的,他的判断当然是至关重要。 罗锐没有一丝犹豫,开口道:“我赞成冯支的意见……” 他本来想说这世上没有超越人类认知的事情,但突然想到上半年在丰水县查案,当时身为受害人家属的向南,却是以托梦寻尸,找到了四个孩子的尸骸,至今,他也想不通这点。 “那好。”李旭当即道:“我这就派人去云城乌县核实,看看这个雷小军是长了翅膀不成。” “这个案子有些不同寻常,还是我带人去吧。” “罗处,一千多公里呢,舟车劳顿的,我看还是算了,就让市局的刑警跑腿算了。” 罗锐摇头:“那从水井里打捞起来的第二具尸体怎么办?” 李旭皱眉:“什么意思?” “很明显啊,这是两起不同的案件。”罗锐身体前倾,讲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省厅的人去云城,市局的同志对本市的情况比较熟悉,还是要全力侦查这个案子的。” 闻言,李旭看向冯剑秋,后者领悟,问道:“罗处,您的判断是什么?” 罗锐沉吟道:“咱们先说张靓的遇害,他的尸体被抛入水井中,当然是为了防止尸体被发现,但雷小军的处理方式和前一个凶手完全不一样,这一点,大家都认同吧?” 李旭微微颔首,冯剑秋回答说:“可以这么认为。” “我的意见是,两个案子,前一个嫌疑人处理尸体的方式,是把受害人大卸八块,头颅也没抛入井中,不仅如此,受害人的衣物等相关物证都没找到,这显然是被嫌疑人提前处理过。 嫌疑人之所以这么做,明显是为了不让咱们警方查出被害人的身份。 他藏了尸骸,又在别处藏着头颅,这个嫌疑人要是雷小军的话,不太可能做的这么仔细,这种作案方式很像本地人干的。 只有生活在永和市本地的人,才怕警方找到自己,并且我推测被害人也可能是本地人。 如果被害人是外地人的话,警方搜查的难度很大,嫌疑人不至于分两地藏尸。 总之,嫌疑人处理这个案子特别小心翼翼,这个很值得怀疑。 雷小军不是本地人,他处理尸体的方式就稍微粗暴一些,因为他有安全预期,认为只要自己逃出永和市,警方就拿他没办法。 而且,咱们不要忘了,雷小军抛完张靓的尸体后,还把装她的行李箱丢在了排水渠里,要是同一个凶手,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李旭很想把自己的推断说出来,认为正是因为雷小军打算潜逃,所以才粗暴的对待张靓的尸体,但眼见罗锐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也不好说出口。 也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民警大踏步走了过来。 他没有避讳其他人,而是把手里的一份材料递给李旭,然后开口道:“李支,这是云城警方发过来的传真,这照片上的就是雷小军。” 李旭赶紧拿起传真一瞧,纸张还散发着余热,民警肯定是第一时间就拿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后,递给罗锐。 罗锐刚拿到手,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并且蔡晓静手里也捏着雷小军的身份证复印件。 两张照片一对比,林晨惊讶道:“ 还真是同一个人?” “我靠!”方永辉喊了一声:“一模一样。” 显然,大家都以为肯定是有人冒用了雷小军的身份,但即使冒用,两个人也不该是同样的长相。 “嘿,有意思。”罗锐挑了挑眉,他把文件递给楚阳:“去找彭涛认一认,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楚阳没有拿文件,而是马上跑出了会议室。 这时,彭涛刚被放出来,正在留置室的柜台领取自己的随身物品,随后就被楚阳给带来了会议室。 见到会议室里全是警察,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彭涛以为警方抓不到雷小军,准备拿自己开刀,吓得两腿一哆嗦,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楚阳安慰道:“你别紧张,找你来是想让你认一认人……” 他把云城发过来的传真文件递在彭涛的眼前:“你仔细瞧一瞧,这人是不是雷小军。” 彭涛稍微放松下来,只是看了一眼,便马上开口道:“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认识!” 楚阳道:“让你看仔细了,多看几眼。” 闻言,彭涛只好低下头,继续看着,稍后,他眉头一皱,抬起脸来:“这……他已经被抓了?” 不怪他这么想,照片上的男子穿着蓝底白纹的囚犯,剃着寸头,尽管如此,这人还真是雷小军,彭涛没有任何怀疑。 “行了,带他走。”罗锐吩咐道。 人离开后,罗锐看向李旭,后者自然知晓这眼神的含义。 他稍微沉吟了片刻:“那就按照罗处所说的办,罗处你们去云城,我们市局侦办另外一起命案,不过罗处,我们市局经费有限,比不上省厅……” 罗锐明白他什么意思,回答说:“没事儿,我带上三个人就行,四个人的经费,你们总能承担的起吧?” 李旭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 翌日一早。 一辆开往云城的越野车上,罗锐和林晨坐在后排,方永辉开着车,楚阳坐在副座里。 除了罗锐之外,另外三个人的心情都很雀跃。 特别是林晨,对出差很是向往,她开口道:“我听说云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要不是案子着急,我都想好好玩上几天。” 方永辉和楚阳对出去玩不是很感兴趣,他们高兴的点是在罗锐念旧,出差能带上自己。 昨天晚上回到招待所,罗锐根本没有让他们商量,而是直接指定了人选,这让新来的乔雪、孙志浩和章勇很受伤,三个人都是一脸沮丧。 不过,罗锐也给出了理由,他让这三个人在蔡晓静的带领下,协助市局侦破‘无头分尸案’,相比已经确定嫌疑人的案子,这个案子更为棘手,也更能彰显他们的能力。 这么一说,三个人的心情稍微好受一些,同时也感到很紧迫,说句不好听的,来到省厅当然是镀金的,但同时也要表现出能力,指不定罗锐就把自己给撸掉。 一大早,这三个人饭都没吃,马上便赶往了市局,当然,乔雪是永和市局出来的,所以孙志浩和章勇当然以她马首是瞻。 蔡晓静的作用是向省厅沟通,每日汇报命案攻坚班的工作内容,不具体参与刑事案件的侦查。 方永辉和楚阳轮着开车,用了十个小时才到达云城的乌县,并直奔郊外监狱。 下车之后,四个人身上的羽绒服都脱掉了,林晨穿着的白色毛衣也扔在了座椅上,只穿着秋衣和外套。 永和市还在下雪,云城的温度确实是零上二十几度,非常适合冬日度假。 看到他们下车,站在监狱大门的几个人立即迎了上来。 “罗处,您好,我是云城支队的,我叫张强。” “张支队,您好。”罗锐和他握手,打了一声招呼。 张强身边站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他介绍道:“这是咱们乌县监狱的廖监狱长。” “罗处,叫我老廖就行。” 罗锐点点头,几个人寒暄了一阵后,他问:“雷小军人呢?” 张强皱了一下眉:“罗处,你们远道而来,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也不着急现在就提审?乌县别的没有, 鱼好吃,要不咱们先吃饭?我好给你们接接风?” 廖监狱长也忙点头:“张支队说的是,咱们先吃饭?明天早上再提审也不迟啊?” 罗锐一瞧这两个人的表情,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种话术,他见多了,但凡上面下来什么人,本地的都是先宴请一番,喝一顿酒后,大家都是兄弟,要是查到什么,多少还是法外开恩哪。 但罗锐和他们互不隶属,云城也不是海东省管辖的地儿,对方这么热情,这里面很有可能藏着什么猫腻。 如此一想,罗锐更不可能接他们的招:“还是先提审吧,案子着急,不然我也不会来的这么快,永和市那边还等着我反馈呢。” 见他这么说,张强和廖狱长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者只好点头:“行,那就先提审。” 罗锐当即就想往监狱门口走去,但张强却把他拉到了一边:“罗处,有件事情,我得先给你说一下。” “你讲。” “是这样的,这个雷小军是三年前入狱的,他在服刑的第二年,因为在狱中和犯人打架斗殴……” 说到这里,张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出现了问题。” 罗锐眯着眼看着他:“傻了?” 张强点头:“没错,是这样的。” “那意思是没法提审了?”说着,罗锐又加了一句:“这件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向我们说明?” 张强叹了一口气:“狱方把这个事情给疏忽了,所以我才不好意思给你讲,你看老廖也一把年龄了,也要退休了,要是……是吧?” 罗锐仔细瞧着他,张强的眼神没有躲闪,似乎并没有撒谎。 “咱们还是先提人吧,雷小军关押在你们这儿,我也带不走,永和市发生的是命案,这个案子也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那好。”张强见罗锐并没有追究,他赶紧向站在一边的廖监狱长耳语几句。 随后,一行人进了监狱大门。 因为不是亲属探监,而是警方提审,所以雷小军在两名狱警的押解下,带进了接待室。 按照规矩,罗锐身为外地警方,是不能单独询问的,监狱方和云城警方也得在场,廖监狱长和张强坐在一边的椅子里,注视着双方谈话。 雷小军在云城所犯的是盗窃罪,罪名并不严重,所以狱方并没有给他戴上手铐。 “坐下。” 在狱警的要求下,雷小军很听话的坐在罗锐他们对面的椅子里,但却低垂着脑袋,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上。 罗锐在他身上观察了一会儿,没有看见什么外伤。 当即,林晨开口:“雷小军,我们是来自海东省公安厅的刑事警员,这位是我们处长罗锐,我是林晨,我们这次来,是针对永和市发生的一起案件问询你,希望你配合。” 听见这话,雷小军似乎不为所动,依旧低着脑袋。 见状,罗锐喊道:“请你抬起头来。” 但雷小军依旧不听,只是玩着手指。 见场面无法进展下去,廖监狱长向站在一边的狱警微微点头示意,后者走过来,拍了拍雷小军的肩膀,开口道:“xxxx199601,抬起头来。” 谁知,雷小军身体一哆嗦,马上抬起脸来。 罗锐若有所思地看向狱警:“他还挺配合你的。” 狱警人高马大,狭长的双眼微微一笑,他解释说:“雷小军在狱中受过伤,脑袋有问题,变傻了,他对自己的名字很陌生,我们一般都是喊他的编号。所以,你们要是问什么,就喊他的编号。” 罗锐不再和他言语,而是看向雷小军,尝试道:“199601,你知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雷小军摇晃着脑袋,如同痴呆症。 林晨看向罗锐,附身向他耳语道:“罗处,这怎么问?什么也问不出来啊。” 罗锐也是心情烦躁,但他没放弃,继续尝试着和雷小军沟通:“雷小军,你有没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但对方依旧不说话,只是傻笑着。 实在没招,罗锐只好作罢,吩咐狱警把人带走。 而后,狱方提供了有关雷小军的服刑文件,他是在三 年前因为入室盗窃,而且盗窃金额巨大,所以被法院判处了五年牢狱。 雷小军已经服刑三年,除此之外,雷小军的家庭情况很简单,他父母因为泥石流滑坡被埋,他当时刚好上初中,并且是住校生,所以逃过一劫。 这之后,因为没有父母的管束,雷小军初中肄业,开始混迹社会,打架斗殴、小偷小摸都干过。 虽然今年已经二十好几,但也没结过婚。 从户口薄上显示,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双胞胎兄弟。 看到这里,林晨觉得自己脑子都开始短路了:“不是,这个怎么都说不通啊,没有双胞胎兄弟,那到底是谁在永和市杀死张靓的? 况且,彭涛、汽修铺老板和学徒都仔细辨认过,照片上的人就是雷小军,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要我说,实在不行,就把彭涛这些相关人带来云城,让他们好好认一认。” 楚阳把手里一份文件递在众人眼前:“你们瞧这里,这是雷小军服刑期间做的血样检测,说来说去,也不如技术靠谱,咱们只要把两个人的dnA一对比,结果就出来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罗锐点头,而后看向林晨:“你马上打电话给易春林,他们不是在雷小军的枕头上提取到了头发吗?叫他们赶紧做dnA检查。” “行,我马上通知他。”林晨拿着手机,又问道:“那云城这个雷小军呢?” “也跟着一起做,我去给狱方说,咱们不要他们现有的dnA报告。” “明白!” 罗锐站起身,找到廖监狱长说明情况,他本以为会遇到阻碍,谁知道对方答应的很痛快。 张强听说了此事,也马上叫来了云城市局的技术人员,在罗锐的眼皮底下,提取了雷小军的血液样本,为了不出现纰漏,方永辉和楚阳跟随技术人员一起去了物证中心。 两个人在物证中心的玻璃门前寸步不离,上洗手间都是轮着去的,要不是做实验的技术人员不同意,他们还想着跟着一起进去,生怕出现什么纰漏。 要知道,毕竟这里不是海东省管辖的地方,要是出现不合规的事情,那不是法律能约束的,只能相互扯皮。 直到第二天早上,结果还没出来。 楚阳和方永辉困的不行,直接躺在实验室门前的地板上睡着了,休息了一夜的罗锐和林晨赶过来,换他们去睡一会儿。 时间来到中午,实验室的门终于打开,穿着白袍的技术人员把手里的鉴定报告交给罗锐。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交给了林晨,而后立即打电话给易春林。 “罗处,给我一个传真号码,我们这边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我马上发给你。” 听闻后,罗锐问技术人员要了一个传真号,报给远在永和市的易春林。 这时,楚阳和方永辉也都休息好了,一同赶了过来。 四个人守在传真机边上,大眼瞪着小眼。 方永辉开口道:“林晨,咱们要么打一个赌。” 林晨撇撇嘴:“好啊,那我就赌dnA鉴定结果不一样。” “不是,你怎么说了我的话呢。” “那还怎么着,傻子都知道云城的雷小军不可能在永和市犯案,这不明摆着的吗?” 她话音刚落,传真机突然有了响声,随后一张A4纸吐了出来。 林晨急忙把纸张抢在手上,楚阳和方永辉也紧跟着凑过去,三个人仔细一对比,随即,他们抬起眼来,看向站在原地没动的罗锐。 罗锐耸了耸肩,笑道:“鉴定结果是一样的吧?” “组长,神了,你怎么知道?”林晨咽下一口唾沫。 方永辉道:“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犯下的案子?” 楚阳摇头:“不可能!” 他抢林晨过手里传真过来的鉴定报告,然后和云城这边的报告仔细对比:“你们瞧,这还是有差别的,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罗锐接过他的话头:“同卵双胞胎!” “没错!”楚阳点头。 林晨皱着眉:“不可能啊,雷小军的户口上没有显示他有双胞胎兄弟。” “别着急。”罗锐满脸轻松:“想要知道结果,咱们再等一等,我昨天晚上已经联系赵主任了,我把监狱提取雷小军的指纹膜发给了他,他负责的是指纹对比,即使是同卵双胞胎,但是指纹是不一样的。” 不到片刻,赵明打来电话,随即,四个人又守在传真机边上,等文件传真过来。 鉴定文件传过来后,林晨又是最先拿到手,她看向最后一行文字,上面显示的是云城监狱里的‘雷小军’,和永和市犯下案子的‘雷小军’指纹对比不成功,乃两个人的指纹膜。 “我靠,这下清楚了。”方永辉捏了一把汗,吐出一口气。 林晨把鉴定文件递给罗锐后,讲道:“那咱们现在要找的是盗用雷小军身份的同卵双胞胎?” 楚阳点点头:“雷小军的父母现在已经死了,查无可查,他们肯定是生下双胞胎后,把其中一个弃养了,或者是卖掉了,那么要追踪这个人,只能从雷小军的老家查起。” 方永辉摇头:“这怎么查啊,即使搞清楚了在永和市犯案人员的身份,那又怎么样?这个人杀了张靓后,到底潜逃去了哪里?我们一概不知。 罗大,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得从永和市的汽车站查起,看这个人潜逃去了哪里。” 罗锐一直盯着鉴定报告,闷不吭声,似乎陷入到某个思维之中。 “罗大?”方永辉又叫了一声。 林晨取笑道:“罗处?你不会是不相信这个结果吧?还是脑子没转过弯来?” 这时,罗锐的双眼微微一亮,扫视了他们一眼后,问道:“你们说,云城监狱里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雷小军呢?会不会是他……冒用了雷小军的身份?” 闻言,林晨三人瞬间睁大了双眼,似乎感觉要长出脑子了…… 第390章 水落石出! 云城乌县,竹家村。 一辆车身沾满泥污的黑色越野车驶入村口。 此时已是傍晚六点,村子内炊烟袅袅,三五人聚集在村口,端着饭碗,蹲在废弃的磨盘边,边吃饭边聊天。 这个村子较为闭塞,鲜有外地人来访,见到越野车停下,几个村民立即站起身来,警惕地望向下车的两个人。 方永辉“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香烟出来。 “老乡好,吃着呢?”方永辉笑脸盈盈,撕开烟盒的塑料封装,向他们纷纷递出香烟。 一个头戴绿色军帽的老头儿,本来是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碗,马上改为一只手拿着,可他并没接方永辉递过来的香烟。 他不拿,其他几个年龄较小的中年人也没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你是哪个?” 方永辉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提着公文包的楚阳马上接过话头:“大爷,我们是从乌县来的……” 他指向自己的胸膛:“我叫楚阳,是雷小军以前打工的工友,他以前救过我的命,所以我这次来,是专程感谢他的。” “救过你的命?” “是啊,几年前,我不小心落水嘛,小军把我捞上岸的,要不是他,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楚阳一边解释,一边拿过方永辉手里的香烟,递给老头儿。 老头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次没再拒绝。 而后,几个中年人都笑了笑,也都接过了香烟。 方永辉赶紧摸出打火机,帮他们纷纷点燃香烟。 楚阳平时不抽烟,但这时也点上了一支烟:“大爷,小军在哪呢?” 老头儿吸了一口烟,味道确实不错,回味了两口后,他道:“你来之前没给他打电话?” 楚阳和方永辉互相望了一眼后,回答说:“我们早就失去了联系,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来他的老家了。” 老头儿捻着手里香烟:“小军父母死的早,在他小的时候,他们家就被泥石流给埋了,他父母早就不在了,前几年,小军犯了事儿,这会儿还在牢里服刑呢,你要去看他,只能去乌县监狱。” “这……” “走吧,走吧……”老头儿挥了挥手,把半支烟掐灭,揣进上衣口袋里。 楚阳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人,腰里别着焊烟,眼睛一直望向自己手里拿着的中华烟。 见老头儿撵人,他和方永辉只好上车离去。 方永辉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楚阳,咱们啥都没查到,难道就这么回去?” “那可不行,组长还等着信儿呢。” “你说怎么办?” “前面过去不是有一个竹林吗?车开过去藏着,等天黑了,咱们悄悄进村。” 方永辉看了他一眼:“瞧你平时一本正经的,没想到鬼心眼还挺多。” “这不都是跟老田学的吗?”楚阳嘿嘿一乐:“老田这个老油条处理这种事情最为拿手,可惜他没能调到省厅。” 方永辉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杨波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拐弯抹角的问我们在参与什么工作。” “苏明远也老是问我工作上的事情,他也很想再跟着组长破案,倒是老田现在担任海江区的副大队长,日子过的美滋滋的。” “老田年龄大了嘛,有家有室的,犯不着跟着罗大东奔西跑的,他现在这样挺好,熬到退休,指不定还能熬一个大队长的职务。他跟着罗大这几年,很值啊!” “谁说不是呢,咱们都沾了组长的光。”楚阳沉吟片刻后,问道:“永辉,你怎么看乔雪、孙志浩和章勇三个人?” 方永辉把车停在竹林后面,然后把脑袋探出窗外,见四周没人,他把车窗关上,转过脸来:“乔雪还是有些能力的,其他两个人也就那样,我看不出有什么特殊才能。” 楚阳“唔”了一声。 方永辉眨了眨眼:“老楚,你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他们,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你想听?” “嘿,你还瞒着我,咱们什么交情?” “那好。”楚阳向他低语道:“等这个手里的案子破了,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下一站肯定是去青阳市。” 方永辉皱着眉:“你怎么知道?组长和你说的?” “三年前,青阳市发生了一个案子,【718案】你知道吗?” “这个案子我知道啊,犯案人员叫孔志杰,这人当初是青阳市的刑警副大队长,一年前,他已经被执行死刑,我们内部学习时……” 楚阳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主办这个案子的是谁吗?” “谁?” “孙康。” “孙志浩他爸?”方永辉睁大了眼睛。 “没错,孙康时任青阳市副局长。” “不会吧?我看你这表情,难道是冤案?” “是不是冤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孙志浩不久就接替了孔志杰的职务,这里面怎么回事,估计只有组长知道。 要说咱们海东省的警务系统内,比咱们有能力的,大有人在,不过我和你是组长的老部下,他用着顺手。 但孙志浩和章勇有什么能力能调来省厅攻坚班?这里面啊,是一场博弈啊,我给你说这个,意思咱们多少留点心,少和孙志浩和章勇牵扯,别给组长惹出麻烦来。” “……我明白了。”方永辉咽下一口唾沫,要不是楚阳提醒,他根本想不到这茬。 “对了,老楚,【718】案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楚阳瞥了他一眼,环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自己查去,我先睡会儿,我这几天都没睡好。” 很快,天黑了。 方永辉和楚阳下车,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礼盒,悄悄来到村口。 竹家村因为有田地分割,所以村民都住的零零散散,少有挨在一起的。 楚阳他们来时,已经调查过情况,当年发生泥石流时,村子里有三户人家被埋,而且是紧挨着山脚的位置。 两个人沿着一条小路进去,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 一个巨大的土包出现在眼前,经过这么多年,这里早已被荒草树木覆盖。 不远处、离着山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新建了两栋砖房。 楚阳向那边望去,发现最近一栋房屋的门前,坐着一个抽着焊烟的中年人。 两人走过去一瞧,发现这人就是今天下午在村口碰着的人。 这人一见到他们,立即站起身来。 “你们咋个还没走哦?” 楚阳迈上屋前的台阶,把手中的礼盒往他跟前一提。 “大叔,咱们聊聊?” “聊个啥子嘛?你们是不是来找小军的哦?” 方永辉不太听得懂方言,只好由着楚阳问话。 “大叔,这礼物你先收着,收着了咱们再聊。”说着,楚阳把拆封的中华香烟又递在他手里:“您放心,我们真是小军的朋友。” 见到烟,这人嘿嘿一笑,指着旁边的小竹凳,热情招呼道:“好嘛,坐嘛。” 楚阳含蓄的点点头,和方永辉坐在竹凳上。 “大叔,我们刚从县城过来,按照下午那个大爷说的,我们去了县城的监狱,可是我们见到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是雷小军。” “不是么?”这人神秘一笑,竟然并不感到意外…… ———————————————— 云城,乌县,某个饭馆内。 罗锐把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倒扣酒杯,表示一滴不剩。 廖兴荣抚掌叹道:“罗处不仅年轻有为,这酒量还这么好,难怪升的这么快。” 坐在一旁的张强也把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咂咂嘴:“好久没有喝的这么痛快了,罗处拿来的酒就是好,两个字,醇厚!” “张支队也是好酒量。”罗锐一边笑道,一边打了个酒嗝,他看了看林晨,后者正拿着筷子,漫不经心的夹着一颗腰果。 见到罗锐望来的眼神,她翻了一个白眼,轻轻摇了一下头。 “再来!”张强把另一瓶茅台给开了,然后给罗锐倒酒:“罗处啊,前些年我去过临江市,当时为了办一个案子,没少受胡长羽局长照顾。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认识的青鬼陈浩,他的办案能力是这个……” 张强竖起一个大拇指:“胡长羽局长是你的恩师,咱们俩敬他一杯,来,喝!” 他提起酒杯,和罗锐的酒杯碰了碰,罗锐向廖兴荣招呼一声:“来,廖狱长,咱们一起。” 于是,三个人又把杯中酒一口给闷了。 此时,桌面上已经空了两瓶茅台,菜倒是吃的很少,只有林晨跟前的红烧蹄髈、盐焗虾、水晶腰果少了一大半,她的筷子根本就没停过。 罗锐喝完酒后,吐出一口浊气,讲道:“这次能出差来云城,有幸认识廖狱长和张支队,这顿酒喝的也尽兴,可是这案子还没着落,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差。” 说到这里,廖兴荣和张强互相望了一眼,后者回答说:“罗处啊,你主办这个案子我大概也知 道,这雷小军都已经服刑三年了,他怎么可能在永和市犯案呢。” 廖兴荣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罗处,嫌疑人早就潜逃了,你们要查,最好是从源头查起,人不肯定不会在我们这边。” 罗锐斜眼看他:“这就奇了怪了,我们在物证中心做了dnA鉴定,这两个人的dnA竟然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但指纹却不匹配,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永和市犯案的嫌疑人,和这个雷小军可能是同卵双胞胎……” “咳咳……”廖兴荣咳嗽两声,瞟了一眼张强。 张强想要开口,罗锐却伸手打断他,继续道:“可是这雷小军的户口薄上显示,他是独子,父母也早就死了,根本就没有双胞胎兄弟。” 张强赶紧道:“这样……罗处,明儿一早,我派人去查一查,这事儿包在兄弟我身上,怎么样?” 罗锐笑了笑,抿了一口酒。 廖兴荣接过话茬:“雷小军现在傻了,问不出什么来,父母也早就死了,张支队可以派人去他以前生活过的村子问问,兴许能问出什么来,要说啊,永和市的案子十有八九是雷小军的双胞胎兄弟干的,不然没这个可能嘛。” 张强点头:“事儿就先这么着,办案虽然要紧,但酒不能停,罗处,来,咱们接着喝,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就在这时,林晨眉头一皱,身体后倾,她放下筷子后,从兜里掏出手机。 她看了一眼屏幕,眼睛一亮,递给旁边的罗锐:“罗处,来电话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罗锐站起身,走到包厢门前,他把手机拿到耳边,嘴里什么也没说,只是听着电话里的内容。 张强自顾自喝了一杯酒,开始和林晨套近乎,但廖兴荣却有些忐忑地盯着罗锐。 片刻后,罗锐挂掉电话,重新坐回椅子里,满脸轻松:“这趟出差云城还是没白来,案子已经清楚了。” “什么?”张强转过脸来,眼睛还残留着笑意。 廖兴荣咽下一口唾沫:“罗处,你刚说案子清楚了?” 罗锐点点头:“我下属刚传来的录音,要不,你们听一听?” “听,还是不听?”廖兴荣摸了摸大腿,小心翼翼地看向张强。 张强的酒一下子醒了过来:“还是不听了吧,永和市的案子,我们不能瞎参和。” 谁知,罗锐拨弄了一下手机,然后把手机搁在了桌面上:“还是听听吧,竹家村十几名村民的证词呢,不听多可惜啊。” 随即,手机屏幕的时间从零秒跳到一秒,波纹曲线也开始起伏不定,一段对话的录音响彻在众人耳边。 ———————————— “大叔,我们刚从县城过来,按照下午那个大爷说的,我们去了县城的监狱,可是我们见到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是雷小军。” “不是么?” “真不是,以前打工时,雷小军和我一个宿舍的,我们洗澡都是一块的,监狱里服刑的那个人是不是他,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要说这个事情,我是不该和你们讲的……” “大叔,你看我现在发达了,小军是我兄弟,他以前救过我的命,我专程过来,除了谢谢他之外,也想带着他一起发财,我没别的意思。” “要的嘛,我可以给你讲,可是你们晓得了,绝对不要给外人讲,要不然,会有人找你们麻烦!” “谁能找我们麻烦?说的我都害怕了。” “监狱,晓得不,还有市局里面的人都会找你们麻烦!我直接给你们讲嘛,关在监狱里的那个就不是小军。” “我就说那个人怎么可能是我兄弟。” “对晒,你能看出来,但监狱那些人看不出来晒。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小军根本就不是亲生的,他是他父母花钱买来的。 小军有个双胞胎哥哥,关在监狱里的是他哥哥。” “雷小军哥哥?他叫什么名字?” “叫杨兵,这个人是混球到嘛,三年前犯了事儿,警察到处抓他,他没得办法,而且他家里还有一个刚上初中的娃儿,这个娃儿成绩好的很。 不晓得杨兵是从哪里听说,他要是有了案底,会影响娃儿的前途,所以他就找到他弟弟雷小军,借用他的身份去坐牢。 小军当初是不同意的,不过他哥哥拿了一笔钱给他,再说,小军也没结婚,没得婆娘,所以他就同意了。 这样一来,杨兵就借用了小军的身份去坐牢,哪晓得,这个事情后面被监狱查出来了,当时,我们村子里还来了好多 警察,都在查这个事情。 他们找不到小军的人,这个事情后面就不了了之了,警察还给我们讲,这个事情喊我们不要乱说,晓得不嘛。” “大叔,要这么说的话,那个杨兵确实是犯了事儿?” “就是,这个是没错的,虽然身份搞错了,但案子是杨兵做的嘛。” “那你知道真正的雷小军现在在哪里吗?” “他好几年没回来过了,我们咋个晓得。” “谢谢啊。” “不客气嘛,你们千万不要出去乱说哦,我听说那个杨兵在监狱里很造孽,他……” ————————— 云城乌县的饭店内。 此时,包厢里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廖兴荣双腿止不住颤抖,大气都不敢喘。 张强也是紧紧地握着酒杯,似乎要把酒杯捏爆了。 罗锐手里捏着一根筷子,漫不经心的在桌面上摇晃着:“看吧,我就说案子已经清楚了嘛,在我们永和市犯下杀人案的,怎么可能是雷小军,原来是他哥哥杨兵……编号是多少来着?” 林晨在一旁回答道:“xxxx199601。” “对啊,雷小军这名字就不是他的,难怪我叫他,他不敢有任何反应。” 闻言,廖兴荣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胆战心惊地道:“罗……罗处,这事儿我们查过的,我……” 张强吐出一口气,把桌子上的茅台一把抓在手上:“罗兄弟,这瓶我干了,卖一个面子给我,行不行?” 罗锐慢悠悠站起身:“你干不干,我决定不了。永和市的案子既然已经清楚了,我明天早就走,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吧。” “林晨,还愣着干啥,咱们走。” “好咧。”林晨提着包,把桌面上的手机揣在兜里,跟着出了门。 两个人前脚刚出门,便听见包厢里响起摔酒瓶的声音。 林晨小步跟在罗锐身后,咂咂嘴道:“罗处,咱们再这么办案子,估计都没人欢迎我们了。” 罗锐撇了撇嘴:“那你说怎么办?当着无事发生?案子重要,还是他们的帽子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圆滑一些嘛。” “我还不够圆滑?”罗锐指了指自己通红的脸颊:“两瓶酒,其中一瓶都是我喝下的,还要我怎么着?” “呃……” “你马上把这事儿报告给你师父和朱总队,这乌烟瘴气的破事儿,让他们和云城沟通。 要是咱们把真正的雷小军抓获了,到底是以雷小军的身份审判,还是以杨兵的身份入刑,这事儿让上面领导去操心。” 林晨明白了,这是要省厅去拿捏此事:“还有呢?” “叫方永辉和楚阳回来,我们现在就回永和市,你再打电话给李旭李支队,让他查永和市的交通要站,看近期有没有人使用杨兵这个身份的人。 杨兵用了雷小军的身份入狱,现在雷小军杀了人,或许会用他哥哥的身份潜逃。” “我明白了,难怪怎么都查不到雷小军的乘车记录,原来是这样……” 说到这里,林晨皱眉问道:“不对啊,雷小军被他哥哥占用身份,他为什么刚开始不使用杨兵这个身份? 如果他这么做的话,我们还真不好查到他。 而且,蔡队从汽修铺搜查到雷小军的身份证复印件。这个是哪里来的?” “你脑子糊涂了?”罗锐翻了一个白眼:“假的呗,肯定是雷小军在他哥入狱前,提前搞了一张假身份证,等于是两兄弟共用一张身份证。 雷小军来永和市打工,就是为了避开云城,他只能找小厂打工,大厂和大公司都会查身份的。 他应聘4s店就知道这点,虽然人家没要他,但他自己也知道,要是真在4s店上班,他迟早会露馅。 还有,他没有使用他哥的身份,这事儿不是很清楚吗?杨兵想要换身份的原因是啥?不就是怕影响他孩子以后的前途吗?他入狱前提醒过雷小军。” 林晨撇撇嘴:“你不说,我也想的到。” “那你还问。” “我不是帮助你梳理梳理案子嘛。” “你除了吃还能干啥?也不知道帮我挡挡酒,一桌子菜都被你吃光了。” “我牙口好嘛。” 两个人下了楼后,罗锐立即在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林晨握着手机,正接听电话,她开口道:“罗处,永辉他们马上就到。” “来不及了,赶紧走,告诉他,直接开 去高速路口,我们在那儿等着。” “干嘛那么着急啊?” “废什么话!”罗锐拉开车门,一把将她推进去。 出租车刚消失在路口,张强和廖兴荣就从酒楼里跑了下来。 “老张,咱们怎么办?”廖兴荣急的口干舌燥,忿忿地道:“要不,让这小子回不去算了!” “你疯了!”张强骂了一句:“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那你得想办法啊!咱们总不能……” “妈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知道这事儿的不止我们两个人,要死大家一起死……” “诶!”廖兴荣叹了一口气:“对了,三年前把雷小军送检的那个人是谁?” 张强眼睛微微一亮:“这不就是办法嘛,第一颗子弹打不在咱们身上!” 第391章 躲,躲…… 在离开云城乌县的越野车上,车子一上高速之后,方永辉便把油门踩到底,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起初,大家都非常紧张,生怕后面有车追过来,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在罗锐的吩咐下,楚阳和方永辉都已经把子弹上了膛,做好了万全之策,但好在无惊无险。 离开云城的地界之后,林晨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的道:“我就说你们大惊小怪的,哪至于发生这种事情……” “但如果发生了呢?”方永辉瞥了一眼后视镜:“林晨,你知道雷小军的事情会牵扯到多少人吗?一根藤上长着多少个瓜?咱们动作要是不快点,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肯定走不了!” 林晨依旧不相信:“不会吧……” 罗锐打开车顶的灯光,转移话题道:“好了,咱们别聊这事儿了。楚阳,你们在竹家村还查到什么了?” 楚阳把手里的枪放进公文包里,然后转过身来:“组长,我们打听到这个杨兵的家住在黔省的宣华县杨子村,父母健在,妻子在县城开了一家小卖部,儿子正在读初二。” 林晨道:“这个雷小军该不会跑去黔省了吧?” 方永辉一边开车,一边回答说:“说不准,我们还查到,这个雷小军虽然被亲生父母卖掉,但他不怨恨父母,而且他小的时候,养父母家被泥石流所埋。 雷小军的生父生母还专门来看过他,并把他带回黔省生活过几年,后来,因为养父母家就他一个儿子,竹家村这边的田地都是他的,所以他又回来了云城。 雷小军和他哥杨兵的关系很好,不然也无法解释,他甘愿杨兵用他的身份去服刑。” 楚阳沉吟道:“如果雷小军真是潜逃回黔省,咱们刚好顺路过去,组长,你认为呢?” “咱们现在得等李支队他们的反馈,看能不能查到雷小军潜逃的方向,除此之外,还要黔省警方的配合,咱们才能抓人。” 林晨点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蔡队,问问他们查的怎么样了。” 但反馈回来的消息是,待查,也就是说李旭他们还没查到什么线索。 为了能够掐准时机,罗锐四个人决定先找一个高速服务站休息几个小时,这个地方离云城很远了,而且离黔省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奔波大半夜,方永辉和楚阳早就饿得心慌难耐,在小卖部买了一大袋方便面和面包,进了房间就开始烧水吃面。 林晨吃过饭,这会儿还不饿,便帮他们泡面。 罗锐的酒早就醒了,这会儿正躺在宾馆的床上,单手枕着脑袋,双眼盯着天花板。 方永辉拿着塑料叉子,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红烧牛肉面:“能吃了吧?” 林晨白了他一眼:“还有三分钟。” 楚阳却不管,端在手上,掀开封盖,稍微吹了一口热汤,便用塑料叉子嗦了一口。 闻着方便面的香味,方永辉咽下一口唾沫,也赶紧拿起一桶,用手中的叉子稍微搅拌一下,再用叉一裹,挑起一大团热气腾腾的面条放进嘴里。 “嘶……好烫,香,真香!” 听着两个人嗦面条的声音,闻着牛肉面的香味,她口水都快溢出来了:“瞧你们的样子,跟三天没吃饭似的。” 方永辉囫囵道:“你倒是吃的好,人张支队没亏待你,我和楚阳跑了一整天,就早上吃了两根油条。” 林晨有些不好意思:“你以为我想去啊,那不是人家给咱们罗处摆的鸿门宴吗?” “别废话,你要是闲着没事,再给我和老楚泡一桶面,要酸菜味的。” 林晨知道他们辛苦,表情上虽然不愿意,但手上已经在撕方便面的塑封了:“卤蛋要不?” “要,要。”楚阳喝了一大口面汤,咂咂嘴道:“要说咱们国家的春运,每年几十亿人口流动,就靠方便面能吃一口热乎的。” 方永辉点头,深以为然的道:“谁说不是呢,价钱又不贵,种类味道又多,开水了泡就能吃,我听说有些人还在网上说,禁止乘客在火车上吃方便面,觉得整个车厢都是这个味,难闻。 这狗屁建议,是人提出来的吗?就单说火车上的餐食,一份十几块,谁吃得起啊? 那些在外打工的农民工都舍不得吃,就靠方便面垫吧一口。” 罗锐抬眼看向他们:“别废话了,赶紧吃,趁早休息一会儿。” 几人不再言语,吃饱喝足后,大家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四个人中,林晨是女生,所以单独住,紧挨着罗锐的房间,楚阳和方永辉共同住一间。 —————————————————— “咚咚……” 凌晨五点,罗锐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他本来一夜睡得都不安稳,手枪一直放在枕头下。 咋一听见这声,他一掏手枪,赶紧翻身下床,然后一拉保险栓,站在门后面。 “咚咚……” 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罗处,是我啊,老冯,冯剑秋。” 听见这个声音,罗锐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他把手枪藏在背后,另一只手拉开车门。 他看见走廊上站着一大堆人,除了冯剑秋之外,还有四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 从这些人的站姿来看,一准不是什么普通刑警。 冯剑秋瞧见罗锐后,呼出一口气来:“罗处,我们终于接到你了。” 罗锐没吱声,看见方永辉和楚阳跟了过来,林晨稍微慢一步,正披着大衣。 罗锐这才把背后的手拿出来,退掉手枪的保险:“进来说。” 见他手里一直握着枪,冯剑秋只觉得脊背发凉,心里想着,这罗阎王处处都这么警惕,传言果然不虚,死在他跟前的罪犯没有一个是冤死的。 一行人进了屋之后,冯剑秋把一个带头的壮汉介绍给罗锐:“罗处,这是咱们永和市特警支队的大队长,谭远山。” “谭队。”罗锐招呼了一声,和他握了握手。 “罗处,我和冯支是奉省厅的命令,专程过来接你们的,你们下榻的宾馆也是朱总队亲自告诉我们的。” 林晨身体哆嗦了一下,因为天气太冷,她在手心里哈了一口气,问道:“搞得那么紧张,有这个必要吗?” 冯剑秋赶紧把房门关上,走过来低声道:“当然有必要,你们前脚刚离开云城,吴厅和朱总队还没和云城沟通,听说那边马上就开始清查了……” 林晨道:“没那么夸张吧?名字虽然搞错了,但人是没抓错啊,杨兵借用了雷小军的身份,但他也是实打实犯了案的……” 冯剑秋摇头:“那我问你,雷小军是怎么傻的?乌县监狱是怎么发现这个问题的?他们采取了什么措施? 不管怎么样,吴厅和朱总队是顾虑你们的安全,所以这才派我们过来接你们。” 听到这里,罗锐望了一眼林晨,这小妮子才是自己的护身符。 如果不是她,吴厅会这么安排? 她可是老吴的独生女,要是真的在云城出了什么事儿,罗锐都能想象吴朝雄的怒火,指不定自己都是吃了不兜着走。 见没人说话,冯剑秋又道:“幸好对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他们也应该没那个胆子。 罗处啊,还得是您,为了咱们永和市的案子,您真的是尽心尽力,这才几天,就把案子查的水落石出! 要不是您,我们连张靓的尸体都不找到,何谈去查这么复杂的案子,说不定就拖成疑案了。” 冯剑秋这话并没妄言,而是真情流露,不过有些话他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还真印证了李旭李支队的话,这罗阎王走到哪儿,地方上的那些人就倒霉,他这才在云城待几天?竟然搞出这么一茬事儿出来……要是他哪天被人弄死了,冯剑秋都不感到意外。 罗锐瞧向他的眼神,把他心思看的明明白白。 “先不说这事儿了,叫你们查雷小军的行踪,查到了吗?” 冯剑秋点头:“我正要和您说这事儿,蔡队怕打扰你休息,没有先通知你,我是在车上接到她的电话。 正如您所讲的那样,雷小军在杀害张靓后,借用杨兵的身份证,也就是十二月五号的上午乘坐火车,大摇大摆的潜逃,车票买的是去黔省宣华县,但他有没有中途下车,我们就不知道了。 不过,我们推测大概率是回他哥的老家了。” “有没有拜托黔省警方去核实?” “李支队已经在和那边沟通,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等,一旦有了结果,李支会马上通知我们。” 这时,楚阳开口:“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等,万一出现什么变数呢,反正咱们离宣华县不远,直接过去就行。” 林晨沉吟着说:“杨兵借用了雷小军的身份服刑,雷小军又在永和市杀了人,他想要逃过法律的制裁,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变成杨兵! 我觉得他肯定是潜逃回老家了,而且永辉和楚阳他们也查到,雷小军的亲生父母因为小时候养不起两个孩子,把他卖了,但他的亲生父母后来也没亏待他。 杨兵 借用他的身份,他现在也正好借用他哥的身份,逃过法律的制裁,只要他不傻,他肯定会这么干。 再说,杨兵这个身份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两年,杨兵老婆家人肯定会对外说,雷小军就是杨兵,帮着他隐瞒,以免外人怀疑两兄弟互换身份。” 罗锐听着他们分析,微微颔首:“那咱们就别等了,现在就出发。老冯,你把我们的行动告诉李支,让他和黔省警方沟通清楚,免得我们是专门跑去搞远洋捕捞的。” “行,我这就打电话。”冯剑秋话虽然这么说,心里不禁一阵腹诽:罗处啊,你最好消停一点,千万别像在云城那样,搞出一大堆事儿来。 随即,一行人立即出发,但去的人不能太多,以免黔省警方真以为他们是过来搞远洋捕捞的。 于是,四个特警驾车返回永和市,冯剑秋坐上了罗锐的车。 一行五个人是上午十点到达黔省的尊从市,高速路口早就有警车等着了,尊从警方专门派来了一个市局的副支队长,名叫何红宇。 为了沟通案情,坐在副驾上的楚阳和何红宇互换了位置,前者乘坐后面的警车。 何红宇五十来岁,是一个老资格,不苟言笑的。 几个人在车里寒暄一阵后,两辆车向一百公里外的宣华县驶去。 “罗处,这个案子有些难办。”何红宇转过身,开口道。 罗锐被挤在后座的中间,他左边是林晨,右边是冯剑秋。 冯剑秋和何红宇认识,两人曾经打过交道,于是他问:“老何,到底什么情况,还能让你为难?” “是这样的,我们查到,确实有人用着杨兵的身份证落地宣华县,但是这个杨兵的老家是在杨子村。” 罗锐听出了蹊跷:“这个村怎么了?” 何红宇回答说:“罗处,我这么给你说吧,我们这边比较穷,山高密林的,这个杨子村在宣华县的大山里,公路不通不说,过去杨子村,还得过一条河……” “河怎么了?”林晨抓着车顶扶手,眼神清澈而愚蠢。 “你们肯定没在大山里生活过,通向杨子村的那条河没有桥,村民进出都是踩着铁索过河的,而且过去之后,还要爬几座山,所以杨子村比较闭塞,不仅如此,村民还比较团结。 前些年,当地派出所因为一起盗窃案进村调查,四个民警进去,硬是差点没出来。 所以啊,你们这次来抓杨……雷小军就很麻烦,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惊动那些村民,免得惹出事来,要不然,我们这边也不好收拾。” 见他这么说,冯剑秋思考着说:“杨子村的村书记呢?找村书记帮忙不行吗?” “村书记都是当地村民推选的,村书记宁愿得罪派出所,也不愿意得罪村民,搞不好,村书记一家都得吃苦头。” 罗锐皱眉问道:“杨兵的老婆是不是在县城经营小卖部?” 何红宇点头:“是有这个事儿,这女的叫李秋菊,一边在县城做点小生意,一边照顾孩子上学。” “先去找她,咱们得搞清楚雷小军到底在没在杨子村,如果他真在村子里,看能不能把他引出来再进行抓捕!” “这是一个好主意!”何红宇竖起大拇指。 —————————————————— 黔省,宣华县。 在当地派出所的协助下,罗锐一行人很快就找到名叫“秋菊”的小卖部,就在县城中学对面。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学校在上课,路上也没多少行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尊从市的警车停在了两个街区之外,罗锐的越野车直接开到了小卖部门口。 何红宇下车后,罗锐和林晨跟着他走进小卖部内。 方永辉、楚阳和冯剑秋四散而开,两个人迈进左右的文具店和水果店,剩下一人绕到了小卖部的后面。 见有人进门,老板娘从柜台后面的躺椅里站起身来,殷勤地询问:“几位想买点什么?” 何红宇看向罗锐,见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后,他便单刀直入的问道:“你是李秋菊?” 老板娘脸色一变,看着胁下夹着黑色公文包的男人,又瞧了瞧他身后的一男一女,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们是?” 何红宇从皮包里掏出证件,递给她看:“我们是市刑警支队的,刚才问你话呢,请你如实回答。” 李秋菊眼珠一转,而后正了正脸色,回答说:“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李秋菊。” 一听这话,何红宇差点气笑了,他指了指店外面上 方的招牌:“你这店叫秋菊小卖部,你这是明摆着欺骗警察?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行!”李秋菊拿起柜台下面的鸡毛掸子,掸了掸柜台上的灰尘,眼皮都没抬一下:“既然你知道,那你还问我做啥?” “你……”何红宇语塞。 这时,罗锐探出身,何红宇向旁边让了让。 “李秋菊,你儿子是不是叫杨超?”罗锐向街对面的中学门口努了努嘴:“他今年读初中一年级,考试成绩全年级第一,你当母亲的是不是很为他感到骄傲?” 一听到儿子的名字,李秋菊脸色一僵:“你们想干什么?” “他爸呢?杨超的爸在哪里?” 何红宇看了看罗锐,要是自己来问,肯定是问李秋菊:你老公在哪里,根本不会提孩子的名字。 但罗锐不仅提了,语气里还有威胁的意味。 “外出打工了。” “打工?”罗锐冷着脸:“儿子成绩那么好,他打了三年工,一次都没回过家?” 李秋菊显得非常警惕:“警官,我们穷人家可比不上你们,我老公要赚钱养家啊。” “撒谎!”罗锐一拍柜台桌面,使李秋菊吓了一跳,何红宇也皱了皱眉头。 李秋菊怒道:“我不管你们是警察,还是什么人,我现在马上请你们出去,你们要是欺负我,我就……我就要告到法院去,告你们欺负老百姓!” “欺负你?”罗锐向林晨招招手,后者从手提包里拿出平板电脑。 罗锐接过后,一边滑动屏幕,一边问道:“李秋菊,你去过云城吗?来,我给你看看,这人是谁?” 说着,罗锐打开了一段视频,递在她的眼前。 视频画面很清晰,一个穿着蓝底白纹囚服装的中年男子,傻头傻脑的憨笑着,嘴里还流淌着口水。 咋一见到视频里的人,李秋菊瞳孔一缩,眼神立即愣住了。 罗锐的语气平静:“这个人因为盗窃犯了事儿,但是呢,他还有一点儿良知,为了怕影响自己孩子的前途,为了孩子在学校里不受干扰的学习,他和自己双胞胎弟弟互换身份,用自己亲弟弟的身份入狱服刑! 他成功骗取了警察、检察院和法院,他这个计划很完美,想着坐五年牢出来,他就可以和自己老婆孩子过上正常的生活。 但是呢,一年前,他的计划被监狱里的囚犯揭穿了,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被打成什么样了? 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给老婆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可是老婆孩子日子过的滋润了,但他呢? 他在监狱里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老婆孩子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李秋菊,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她眼前的视频还在不停地播放,当看见画面中的男子把手指放进嘴里,如同傻子一般疯笑,李秋菊脸色苍白无血,紧咬的嘴唇突然松动:“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你们把我老公怎么了?说话啊,我要告你们!我……” 李秋菊再也说不下去,她掩面而泣,双肩一阵抖动。 罗锐把平板电脑递给林晨后,紧盯着她:“你现在承认了,视频中的男子是你老公了?他叫什么名字?” 李秋菊充耳不闻,只是使劲地摇着头。 林晨的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了同情心,她伸手想要拉一下罗锐,但却被后者一个眼神吓退了。 罗锐毫无表情的转过脸来:“告诉我,视频里的男子叫什么名字?” “我……我真的不知道……” 李秋菊‘呜呜’地抽泣着,死不松口:“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 “这样啊,那我们只能去问你儿子杨超,过一条街就能找到他,费不了什么事儿。” 说完,罗锐就往外走,何红宇叹息一声,和林晨跟着一起迈出门口。 他们刚走出去,身后突然传来李秋菊嘶声力竭的喊声:“他是我老公,他叫杨兵,他不是小军,他不是雷小军…… 求求你们,不要去打扰我的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以为自己爸爸在外面打工,要是让他知道他爸现在这个样子,他会坚持不住的,真的会把他一生都给毁了!” 罗锐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道:“记住自己说的话,我不想将来你儿子站在法庭上,让他来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告诉我,雷小军躲在哪里?” 第392章 抓捕! 李秋菊刚要开口,这时,方永辉和楚阳跑进了小卖部内。 方永辉首先开口道:“罗大,这周边我们都仔细问过了,这个月六号早上,疑是雷小军的人来过李秋菊的小卖部。 当时,他背着一个卡其色的双肩包,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其中一个目击者是杨子村的,认识杨兵,还和他打过招呼,但雷小军不敢认。” 楚阳也道:“组长,街对面的学校保安也证实,雷小军确实在大半个月前,进过这家小卖部。” 如此一来,事实确凿无疑,雷小军借用他哥杨兵的身份,回到了宣华县。 李秋菊本来还想撒谎,心里想着怎么周旋,但一听这话,她脑子“嗡”的一声,知道自己再怎么隐瞒,也已经无济于事,搞不好还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如果她面临牢狱之灾,自己还在上初中的儿子,那就真的完了。 罗锐转头看向她:“李秋菊,你应该明白,该查的我们已经查了,该知道的我们也知道,我奉劝你,现在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如若不然,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李秋菊呼出一口气,揩拭了一下眼泪,振作起精神来:“警官,你先回答我,我老公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他是不是……” 罗锐立即打断她的话:“我只能和你说,因为你老公做了错事,连累了一大帮人…… 你想要争取权利,为你老公主持公道,那你就得帮我们把雷小军抓获,然后堂堂正正的以你老公杨兵的身份,去和那些人对薄公堂。 如果你还坚持监狱里的那个人不是你老公杨兵,当然也可以,但你和你孩子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他了……你明白吗?” 罗锐继续为她阐明利害:“我实话告诉你,雷小军在永和市杀了人,他借用你老公杨兵的身份逃回宣华县,我们现在赶过来,就是为了抓捕他。 李秋菊,你仔细想一想,不管是在云城监狱服刑的‘雷小军’,还是逃回宣华县的‘杨兵’。 这兄弟俩都犯了罪,都有了案底,你老公之前的盘算早就没希望了,你不要一错再错,为你孩子的将来考虑,你就得配合我们警方,你孩子应该不希望看到‘杨兵’这个身份,一辈子背负杀人罪吧? 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嘶…… 一直站在旁边的何红宇和冯剑秋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泛起两个字来:诛心! 别看罗锐年龄比他们小上不少,但洞察人心,攻心的手段还真是有一套。 要是换做他俩来,无非就是一根棒子打下去,再给一颗糖。 李秋菊这样的女人,一看就是很坚韧的中年妇女,但这样的办法并不一定能起到效果。 但被罗锐的话术一套,她内心早就崩溃了。 “是,小军在这个月六号回来的……”李秋菊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完全放弃了抵抗。 “他们兄弟俩商量过,必须等我老公服完刑,小军才能回宣华县,老家有很多人都认识我老公,他怕小军露馅,这样就完了。 小军也确实按照他哥的吩咐,一直在外面打工。 他这个月六号回来,把我吓着了,我以为他反悔了,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想回杨子村,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在外面待久了,想家。 我知道他在撒谎,小军小时候被我公婆卖掉后,一直生活在云城,这里根本就不是他的家。 而且,我公婆也不知道他兄弟俩互换身份的事情,小军回去后,那就把这事儿告诉我公婆了。 但他没说他杀了人,只是说犯了事儿,要躲一阵子,而且他还说他待在村子里,叫我们不要叫他小军,他要以我老公的身份待几年,我公婆一直觉得对不起他,所以就同意了。 我也没办法,也只好不管这事儿…… 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杀人,我……” 罗锐眯着眼,问道:“他是几号回的杨子村?” “当天就回去了。” “他一直没出来过?” 李秋菊摇头:“我打电话回去问过,我公婆说小军最近这段时间都没出过门。” “你和雷小军的关系好吗?” “不是很好,但小军这个人比较仗义,他之所以答应我老公互换身份,除了我老公给了他一笔钱之外,另外就是他对我儿子蛮好。 他以前说过,他将来也没打算成家,我儿子是他们老杨家唯一的种。” 罗锐微微颔首,郑重道:“李秋菊,你能配合我们警方,抓捕雷小军吗?将功补过,为时不晚,明白吗?” 罗锐先 前说了那么一大堆攻心的话,就是为了抓捕行动怎么展开。 何红宇了解杨子村的情况,这个地方道路不通,过河都是踩着铁索,而且过去之后,还要翻越两座山头。 雷小军潜逃回来,一直不敢出村,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就算是派出大量民警进村抓捕,惹上村民,指不定会发生重大失误情况,这就不好交差了。 这不说,就算罗锐真的带人进村,但他看何红宇的表情,似乎也不会太配合。 与其冒险,还不如从李秋菊这边做文章。 这女人已经被罗锐拿捏住了,她点点头:“你们说吧,要我怎么做?”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气温也开始变低。 一条接近五十米宽的大河,横亘在众人眼前。 这条河没有桥,只有两条铁索拉向对岸。 现在是冬季枯水期,河面平缓,但是到了夏天的雨季,河水暴涨,那就显得尤为吓人。 听着流淌的水声,林晨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不建一座桥呢?” 罗锐撇撇嘴:“你问的这话,跟晋惠帝问的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区别?” 林晨叹息道:“那也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辖区派出所的一名警员回答说:“不是建桥不建桥的问题,当初封山育林,县里就想把村子给迁出来,但是那些村民祖祖辈辈生活在山里,他们就是不愿意,那有什么办法。 不止我们这里,像这样的村子,全国有多少?” “原来是这个原因。”林晨明白了:“也就是说,当地是故意不建桥的?” 罗锐懒得听她计较这个,他看了看时间,讲道:“还有一个多小时,咱们不能一直在这边等着,对岸也要去几个人才行。” 方永辉摩擦着手掌:“罗大,我过去。” 楚阳也道:“我也去。” 一旁的何红宇连忙摆手:“哪用得着你们,就让所里的民警过去,他们走惯了的,万一你俩掉进河里,那就糟了。” 方永辉反驳:“何支队,你也小看我们了,下午的时候,我还看见几个孩子,背着背篓,很轻松的就踩着铁索过了河,我再怎么说……” 罗锐摆摆手:“别争了,听何支队的。” 于是,辖区派出所的四个民警穿戴好装备,戴着手套,踩上了铁索。 铁索上下两条,比大拇指还要粗,最上面那一条铁索还悬挂着两只滑轮。 民警们在黑夜中,两手一攀,很容易就走了过去。 去到对岸后,四个人立即找位置隐藏着。 见他们准备就绪,罗锐转头看向李秋菊:“李女士,希望你……” 李秋菊表情有些紧张,回答说:“我……我知道怎么做。” “那好。”罗锐看向林晨:“你负责她的安全,千万别出岔子。” “罗处,你就放心吧。”林晨眨了眨眼。 随后,一行人躲在岸边的草丛中。 计划是这样的,李秋菊白天打电话给雷小军,说是晚上要回村一趟,而且带的东西很多,她一个人带着东西过不了河,需要他来接一下。 这在杨子村是很常见的事情,每逢村民去镇子里赶集,都会预想着买多少东西,要去几个人。 毕竟,一个人过河所携带的东西有限,要是超出负重,只能往返两趟,这不说,东西带的太多,也有可能掉进河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是说进村只能靠这两条铁索,其实在下游五公里的地方是有一座石桥的,但要从那里回去杨子村,起码要多走十几公里的路,所以杨子村的村民为了不绕路,全都是踩着铁索过河。 晚上八点,李秋菊掏出手机,拨通了雷小军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小军,你还没过来吗?” “还有一会儿,嫂子你先等着。” “行,记得带着背篓,东西有点多……” “带着呢。” 说完话,李秋菊把电话挂了,林晨站在旁边,没听出有什么问题后,她把李秋菊的手机拿在手上。 “李女士,记住,你不要乱来,想想你的正在读初中的儿子。” “我明白。” 而后,林晨闪到一边,跟着罗锐一起蹲下来。 时间缓慢过去,直到半个小时后,一只手电筒的光亮出现在山坡上,正摇摇晃晃的往山下来。 罗锐手里握着对讲机,向对岸的民警道:“不要等他过河,人一到就抓 !” “明白!”对方回答道。 眼看着背着竹背篓的身影出现在对岸,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人影离着铁索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对岸响了暴喝声。 “站住!” “别动!” “雷小军,我们是警察,不要跑!” “按着他!” ……………… 罗锐这边的人一下子涌了出来,死死地盯着对岸。 一个人影被三个民警死死按住,摇晃不止的几只电筒胡乱的照射,让对岸的罗锐一行人看的不是太清楚。 可然后,“砰”的一声,一声刺耳的枪响划破了夜空。 罗锐心中一颤,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对岸突然喊道:“还有一个人……” “快,拿住他,他抢我枪了!”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何红宇和冯剑秋还在发蒙时,罗锐已经攀上了铁索,方永辉和楚阳紧跟在他的身后。 这种过河方式,罗锐还从来没遇到过,他艰难的走到对岸时,时间已经过了接近五六分钟。 他双脚刚一落地,急忙向倒下的那个人跑去:“你没事吧?” 倒地的民警惨兮兮的道:“那个狗日的打中我的腰了。” 罗锐看了一眼他的伤口,不再搭理,而是直接往山上冲去。 其他三个民警也在向逃窜的两个人影紧追。 罗锐的速度很快,一边从后腰掏枪。 他越过一个胖民警时,那人气喘吁吁地道:“他们夺了我的枪……” 这人罗锐认识,辖区派出所的副所长,身形很胖,可能是办公室坐久了,腿脚没劲。 这会儿,他没担心自己的警员,倒是害怕自己的配枪给丢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估计他也不会拼死往前追。 罗锐也觉得在省厅这两个月缺乏锻炼,身体素质有所下降,但他跑的不慢,把三个民警摔在身后,眼看着前面两个人影向山腰的另一侧逃窜,罗锐毫不犹疑地抬起了枪口。 “砰!” “砰!” 罗锐连续单脚跪地,连续扣动了两次扳机。 看见前方一个人影倒下,露出最前面那人的背影,他再次扣动扳机。 “砰!” 最前面那人直接栽倒在斜坡上,身体向下滚了好几圈,被一块石头给挡住。 这时,方永辉和楚阳从罗锐身后越过,他们一手托枪,一只手握着手电筒。 楚阳检查了最先被子弹击中的那人,瞧见他手上没有武器,伤势并不严重后,他立即回头报告:“安全,这人是雷小军!” 方永辉奔下斜坡,身形还没站稳,便见到躺在石头前面那人抬起手来。 方永辉心中一紧,一脚飞踹了过去,刚好踹到那人的手腕,随后,对方手里握着的枪也被甩在了沟下。 “妈的,抢枪,还袭警,你胆子大上天了!” 方永辉翻身而起,死死地压住那人的背上。 赶过来的民警也一窝蜂的把这人给压住,拽手臂的拽手臂,压腿的压腿。 副所长从山上滑下来,人还没站起来,嘴里哼哧哼哧地,一把抓住这人的头发,将脑袋提起来,他用手里的电筒向对方脸上一怼。 “我靠,我就说谁胆子这么大,是你啊,老杨!” “呸,放了老子,你们竟然敢抓我老幺!” “你疯了,你小儿子在外面杀了人,你不配合我们警方抓捕不说,竟然敢抢我的枪,你真是不要命了!” “放开我,我老幺没杀人,你胡说……” “你们杨子村的人还真是无法无天,我不和你说,你的事儿大了。”副所长站起身来,又急忙往沟底滑下去,准备找回自己的配枪。 罗锐刚把枪收好,冯剑秋和何红宇这才爬上山来。 “罗处,没事吧?” “有事的是他们。”罗锐向正在被上铐的两个犯罪嫌疑人努了努嘴。 “怎么回事?”冯剑秋问道,他刚才只是看了一眼倒地的民警,见对方没有什么大碍,立即就往山上奔。 派出所的一个民警见自己被三双眼睛盯着,不敢吱声。 幸好,副所长捡到枪后,又跟着跑了上来,一屁股靠在石头上,气喘吁吁地道:“情况是这样的,罗处不是说雷小军一出现,咱们就抓人吗? 我们看见雷小军后,马上就展开了抓捕,本来是把他按住了,可谁知道,这狗日……这杨树森躲在我们后面,他是杨兵和雷小军的爸,以前是一 个猎户。 杨树森悄悄摸到我身后,把我的枪给夺了,然后向我们开了两枪。 一枪打中了我们民警,另一枪打空了,这才……这次让他们父子俩给溜了……” 听到这里,罗锐冷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瞎指挥,胡乱向你们下达第一时间抓捕的命令?” 副所长看都不敢看他,连忙摆手:“罗处,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这次的责任……” 何红宇身为支队长,一听这话,急忙道:“这和罗处无关,是你们没有留意嫌犯情况,导致这才抓捕失误,不过好在人都抓获……” 何红宇话还说完,见副所长手里拿着枪,赶紧推了他一把:“你做了多少年警察了?你去拿枪干嘛~!?” “我……” “这上面有指纹,你知不知道?你到时怎么和上面解释?怎么写报告?你呀……” 何红宇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这时,两名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提了上来,让罗锐辨认他们的脸。 雷小军大腿中了一枪,瘸着一条腿,楚阳把他的脑袋扶正,一束手电筒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 这人和云城监狱的杨兵长得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叫什么名字?”罗锐当即问道。 “我,我叫杨……” “想清楚了再说!”罗锐冷声道。 冯剑秋见到抓到杀害张靓的嫌疑人,心情很是激动,也跟着喊道:“我告诉你,我们是从海东省永和市刑警支队的,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 —————————— 翌日,尊从市刑警支队的审讯室里。 “我叫雷小军,出生在黔省的宣华县杨子村,不过我亲生父母在我两岁时,把我卖去了云城乌县,所以我算是云城人。” 此时,雷小军的伤势经过简单包扎后,开始对他进行异地审讯。 罗锐的枪法很好,子弹避开了要害,而且子弹只是擦破了他的皮肉,稍微缝合即可。 冯剑秋作为主审之一,抢先问道:“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雷小军点了点头:“知道,我杀了人。” 听他这么说,冯剑秋看了罗锐一眼,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嫌疑人自己开口承认犯下的案子,作为警察来说,没有比这个更美妙的事情。 “杀了谁?” “张靓。” “还有呢?” 雷小军看了看冯剑秋的眼神:“我就只是杀了这个女的。” “撒谎!雷小军,我告诉你,你和你哥杨兵互换身份已经违了法,还有昨天晚上,你拒捕逃跑,造成宣华县的民警受伤,累累罪行加在一起,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奉劝你老实交代,你除了杀害被害人张靓之外,还杀了谁?” 雷小军有些发蒙:“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就杀了一个人,你不能栽赃嫁祸我啊!” “证据不摆在你眼前,你是死咬着不放,是吧?那好,你告诉我,你把张靓的尸体丢在哪里了?” 雷小军咽下一口唾沫,回答说:“永和市、城北汽车站后山的水井里。” “你确定?” “是。” 冯剑秋刚要发狠,罗锐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他一脚。 昨天夜里抓捕雷小军后,冯剑秋马上就通知了永和市市局,李旭肯定交代过他什么,要不然,他不会分不清主次,抓住水井里发现的第一具尸骸。 他的心思,罗锐哪里看不明白,他先前没吱声,也是为了想要看看雷小军和第一具尸骸是否有关联,但对方很明显没有撒谎,这个案子十有八九和他没关系。 罗锐没有搭理冯剑秋望来的眼神,而是看向嫌疑人,把审讯回到正轨:“雷小军,说一说,你为什么要杀张靓。” “我没想杀她的……” 雷小军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都怪彭涛这个混蛋,彭涛在我这儿借了不少钱,他一直不还给我,我没办法,只好找他的相好。 十二月三号那天晚上,我去白塔小区找姜梅,我想着,彭涛不还钱,我就问姜梅要,反正我不能让这小子好过。 可开门的张靓,这个女的也和彭涛好过。 这姑侄俩都和彭涛发生过关系…… 我就嫉妒,我觉得凭什么没人看上我啊,难道就因为他长的好看? 张靓认识我,我趁着她没有防备就想曰*了她。 她反抗嘛,没办法,我用厨房的菜刀吓唬她,可谁知道我一失手,就往她的脑袋上砍了一 刀。 我吓坏了,怕警方抓到我,于是我就跑回汽修铺,拿了消毒水,返回姜梅家里清除血迹,这消毒水很好用,我平时清理汽车里的污渍都是用的这个。 我把屋里的痕迹都清除过后,就用一只行李箱带走了她,我知道汽车站的后山有一口水井,就把尸体丢进了井里。” 雷小军不再继续说下去,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似乎很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 罗锐的心里没有产生一丝同情,而是死死地盯着他:“你抛尸的时候,张靓是不是还活着?” 第393章 最后一哆嗦,他就干了! “你抛尸的时候,张靓是不是还活着?” 审讯室里寂静无声,针落可闻,乍然听见这话,雷小军低垂着脑袋,瞳孔紧紧一缩。 就连坐在审讯桌后面的冯剑秋也是一愣,胸腔顿生一股寒气。 远在永和市刑侦会议室内的李旭、蔡晓静等人,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审讯开始的时候,两地已经视频连线。 大屏幕上,雷小军戴着金属手铐,胸口依靠着审讯桌的边缘,原本耸肩恸哭的动作为之一滞。 “回答我!你抛尸的时候,被害人张靓是不是还活着?!” 罗锐怒喝的声音穿透屏幕,似乎响彻一千公里,传入永和市刑侦会议室的房间里。 “抬起头来!回答我的问题!” 雷小军双手止不住颤抖,不断地吞咽口水,缓缓地抬起惊惧的脸来。 “我……不,她死了,我把她扔进水井之前,她已经死了!” “撒谎!”罗锐站起身,迈到他的跟前,死死地盯着他。 雷小军不敢与他直视,只好无助地看向冯剑秋,苦苦地哀求:“警官,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撒谎,我发誓,我把那个女的装进行李箱的时候,怕她身上的血渗出行李箱,所以我还给她脑袋上套了两层黑色的塑料袋,我抛尸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冯剑秋没有听信他的证词,而是一拍桌子:“你给我放老实点!” 紧跟着,罗锐挡在了他的身前,让雷小军的目光注意到自己,而后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抛尸的时候,为什么要打开行李箱?为什么不连同行李箱一起抛进水井里!?” “我……”雷小军眼神躲闪,根本回答不上来。 罗锐俯下身来,锁定他的眼神:“雷小军,我提醒你,你没有退路了,也别垂死挣扎,你自己坦白总比我问出来好,你最好想清楚这一点。” 雷小军依旧在回避他的视线,摇头道:“我……我当时很害怕,想着行李箱丢下去,可能连同尸体会一起浮上来……我……” 罗锐摇头,向站在墙角的林晨招手。 林晨迈步过来,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在他的手上。 罗锐接过文件后,翻开一页,把里面一张行李箱的照片递给他看。 行李箱下面附带了鉴证内容,但罗锐只是让他瞟了一眼,并没让他仔细看。 而后,他收起文件,一把拍到审讯桌上:“雷小军,你不说实话,我来讲你干了些什么!” 闻言,雷小军吞下一口唾沫,眼神惊疑不定。 “张靓被你用行李箱带到汽车站的后山,你当时并没有急于抛尸,而是强女干了她! 她当时死没死,我不知道,但是这只行李箱的一角留下你的dnA!你这个畜生!” “我……” “……你本来就于心不轨,失手把人给砍了,准备把人抛尸,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得到,心里不痛快,所以你打开了行李箱,把张靓拖出来,对她进行了侮辱!”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张靓当时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雷小军咬着牙,放在审讯桌上的双手紧紧攥着。 “回话!” “回话!” “活着……她当时还活着!”雷小军猛地抬起头来,面容扭曲:“你现在满意了吧?是,没错,我曰了她! 谁叫她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骂我啊,骂我…… 我忍不了,她必须死! 我不会让她活着,我准备把行李箱扔进水井时,我听见里面有响动,我知道她还活着,我就想看看她那张害怕的脸! 早知道,我就给用塑料袋把她捂死!” 听见这话,罗锐像是虚脱般站起身来,脸色冷然。 他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冯剑秋:“老冯,接下来的审讯交给你了。” “哦……好,好的。”冯剑秋自问也参与过无数次审讯,但像罗锐这样用语言刺激嫌疑人跳脚的,他也没见着几个。 从行李箱提取到雷小军的生物检材,这是赵明一直在做的,因为案发现场没有实证,张靓遇害的的地方,被嫌疑人清扫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脚印、指纹,就连凶器也被仔细清洗过。 如此一来,张靓的行李箱就是唯一能连接被害人、案发现场,以及凶手身份的唯一物证。 赵明是资深技术人员,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么重要的物证,在熬了好几个通宵,这才在行李箱上提取到微量的、早已风干的米青液。 米青液要是在人体内,只要三天就会消失不见,但残留在柔软的衣物等物品上,再长时间 也能检测到生物信息。 张靓遇害之后的二十几天,永和市没下过雨,而且低温极低,连山上的土壤都被冻的硬邦邦,行李箱也是如此,这就更好的保存了生物信息。 罗锐迈出审讯室,林晨紧跟在他的身后,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罗处,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是要休息,永辉和楚阳呢?” “在做笔录呢。” 昨天夜里的抓捕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情况,作为外地来侦办此案的警员,当然也得写一份现场情况的报告文书。 罗锐站在走廊上的椅子边,缓缓地坐下来身来。 林晨怀里抱着文件,挨着他旁边轻轻地坐下。 “罗处……” “嗯?” “你说,张靓被扔下水井时还活着,你说她得多绝望啊。” “是啊,所以我们做警察的,要尽最大努力抓到犯罪嫌疑人,不能让受害人死不瞑目。” “是!”林晨用下巴抵住怀里的文件,紧紧地怀抱着手里厚厚的绿色文件夹。 这是一种缺少安全感的姿势,她脑补了张靓遇害时的处境,只觉得全身冰冷,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给攥住。 一桩桩的刑事案件,一个个被害人,那些惨无人道的遇害现场,作为侦破案件的刑警,自然会与之共情。 此时,罗锐将后脑抵着墙面,微微闭上双眼。 林晨也不敢打扰,只好在旁边坐陪。 在她开始打起瞌睡时,冯剑秋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罗锐睁开眼,听见他说:“整个作案过程和杀人细节,雷小军全招了!” “那就好。” 冯剑秋深深地看了一眼罗锐:“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既然雷小军已经承认了杀人抛尸的事实,为什么还要隐瞒自己最后的行为?” 林晨点头:“是啊,杀了人不说,单单就抛尸这个行为,检察院量刑也会以死刑起诉。” 罗锐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你们懂,但他未必懂啊,而且,他不承认这个事情,估计是为了给自己盖一张遮羞布……” “你把他的遮羞布给掀开了。”冯剑秋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罗锐摇头否认:“是赵主任技术过硬,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随即,冯剑秋竖起了两根大拇指:“你们都是这个!” —————————— 犯罪嫌疑人抓获,永和市连夜派了囚车过来。 翌日一早,交接手续办好后,罗锐一行人登上了车。 到达永和市、快要下高速时,罗锐指示方永辉靠边停车。 罗锐看向跟自己坐在一起的冯剑秋:“老冯,我们就不和你们回去了。” “什么?”冯剑秋怀疑自己听错了。 “雷小军已经到案,张靓的案子只剩后续的侦查阶段,用不着我们了。” 冯剑秋瞪大了眼睛:“不是,罗处啊,您怎么突然决定就不回去了?那水井里还有一具尸骸呢?现在连姓甚名谁都还没查到,再说,蔡队他们还在调查,你不能丢下……” 罗锐摆手:“这个案子我管不住,也不想管,我来之前,省厅只要求我督办【12*3】案,这个你是知道的,新发案件是你们市局的事情,不能事事都要我来吧?” 冯剑秋抓了抓脑袋上仅剩的头发,本来一路上和罗锐谈笑风生,说说笑笑,以为你我都是好哥们了,他还处于案件侦破的兴头上,突然听见对方撂挑子,他愁的肝都在颤。 罗锐继续道:“至于这个无头尸案,我会让蔡队他们和你们市局交接,他们这两天也会跟着撤出来。” “啊?”冯剑秋吐出一口气:“罗处,这样,我先给李支队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好不好?” 罗锐立即掏出手机,递给他:“要不,你给咱们省厅的朱总队打个电话问问?” 冯剑秋望向他的眼神,表情一僵,随后叹了一口气:“那好吧,罗处,既然您心意已决,我也不强行挽留了,但你们辛苦这么久,怎么着也让我们做个东,请你们吃个饭。” “不必了,都是工作嘛。”罗锐把手机收起来:“老冯,高速路上不准停车,你还是赶紧下车吧。” 冯剑秋无奈地扣开车门,心有不甘地问道:“罗处,我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后会有期。”罗锐向他挥了挥手,笑着把车门关上。 随即,方永辉启动车子,向广兴市的方向开去。 座位一空,林晨在位置上扭了扭屁股,舒展了一下四肢。 “罗处,咱们真的不帮他们侦破无头 尸案?” 罗锐闭目养神,没有回话,倒是开车的方永辉看了一眼后视镜,骂道:“帮个鸟的忙,林晨,你又不是没瞧见,永和市这帮子人就想把无头尸案和张靓案子一起给并了,要不是咱们罗大坚持否决,估计他们还真敢把这事儿给办了,哪能这么马虎做事的。”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方永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走了一个田光汉,你现在也开始学着他说脏话了?” “林大警官,我哪儿敢啊,我只是直说罢了。老楚,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坐在副驾驶室的楚阳沉吟道:“怎么说呢,之前咱们开侦查会议的时候,组长就已经和他们说的很清楚了,无头尸案又是藏尸体,又是藏头颅,分两地抛尸,推测犯案嫌疑人和被害者都是永和市本地人,要是连这个他们都查不出来,那也别当刑警了。” 罗锐摇头:“我说的这个方向也不一定对,而是担心他们和张靓的案子并案,故意岔开他们的想法,至于对与不对,我也拿不准。” 林晨眨了眨眼:“不会吧,罗处,你这么严谨的人,竟然还会误导他们的调查方向? 乔雪他们熬了整整两天,都是奔着这个方向去调查的,要是方向错了,那岂不是完犊子了?” 楚阳笑道:“组长忽悠你呢,要我说,组长故意不参与,是想考查乔雪他们的办案能力?” 罗锐不置可否,但方永辉和林晨一听,便知道楚阳说的很可能是事实。 看着罗锐高深莫测的表情,林晨咂咂嘴:“还是罗处想的周全,咱们命案攻坚班的队员不是谁都能担任的。” 方永辉跟着点头:“这么一说,我就想明白了,还是罗大高明。” 眼看他们开始迪化,罗锐撇了撇嘴,说出心中的想法:“破了这么久的案,难道我就不能享受享受吗?有没有可能我就是懒癌犯了,就想着回省城见见女朋友?” “呃……”林晨笑容僵在脸上。 楚阳咳嗽一声,方永辉拍了拍方向盘。 —————————————————— 两天后。 永和市刑警支队会议室内。 李旭坐上首,手里夹着一支已经燃掉半截的香烟,注视着会议桌末尾后面的大屏幕。 此时,乔雪站在大屏幕前,她看向坐在旁边的蔡晓静,在对方颔首后,章勇把自己跟前的电脑连接到投影仪。 随即,屏幕上出现五张女性的照片。 乔雪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李支,冯志,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摸排,我们查到符合无头腐尸身份的五个女性。 这五个女性都是近一年来失踪的,身高样貌和无头腐尸比较接近。” 李旭把烟头碾进玻璃烟灰缸里,一边问道:“近三个月失踪的呢?” 他之所以问这话,是因为从水井里打捞上来的碎尸,经过法医鉴定,遇害时间大概是在十月底。 章勇按动了一下鼠标,屏幕上消除了三人,只剩下两人。 乔雪跟着回答说:“三个月以内失踪的就这两个人,一个叫黄晴,另一个叫曹欢蕾,而且都是本地人,易法医和赵主任正在匹配这两人的身份。” 冯剑秋颔首:“这跟罗处之前推测的差不多,被害人大概率是永和市本地人……” 他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随即被推开,赵明大踏步迈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份文件。 他直接把文件递给了蔡晓静,无视了李旭和冯剑秋:“dnA结果出来了,水井里的那具无头腐尸名叫曹欢蕾。 我们在她的出租房内提取了生物检材,和无头腐尸经过dnA对比后,确认无误。” 听见这话,乔雪捏了捏拳头,卓勇和孙志浩也是一脸的兴奋。 三个人幸苦了五六天,终于搞清楚了无头腐尸的身份。 两天前,冯剑秋把【12*3案】的犯罪嫌疑人雷小军押解回来,罗锐一行人却返回了省市,而且招呼都没提前打一声。 乔雪三个人心里虽然有些愤懑,但也明白,罗处是有考教他们的意思。 虽然在外人看来,海东省公安厅命案攻坚班的成员很光鲜亮丽,但他们自己知道,要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况且,这个班子里有一半都是罗处的老部下,几个人感情甚笃,就从【12*3案】的侦办上就能看出,罗处什么事情都交给楚阳和方永辉去办,而乔雪等人却很难融入进去,他们感觉和罗锐始终隔着一层。 这会儿,无头腐尸案的身份解开,三个人自然显得很兴奋。 李旭也很高兴,被害人姓甚名谁已经查出,那就根据社会关系去查, 总能找到线索。 命案调查大部分都是摸排亲属关系,而且罗锐在好几天前都已经推测过,被害人和嫌疑人可能都是本地人。 现在被害人的身份水落石出,已经印证罗锐的猜测,查到嫌疑人的可能性越来越高。 线索已经出来,李旭得意的敲了敲会议桌:“说说这个曹欢蕾的身份情况。” 乔雪点头,而后大屏幕上显示出此人的身份信息。 “曹欢蕾,24岁,永和市本地人,高中辍学后,先后在本市的几家工厂打过工,后来参加歌星选秀,虽然没拿到什么名次,但她凭借较好的身材和样貌,从事了模特的职业,她所工作的公司名叫佳尚传媒。” 冯剑秋皱了皱眉:“佳尚传媒?这公司的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蔡晓静敲击了一会儿键盘,然后把电脑屏幕转到众人眼前:“这家公司是五年前成立的,法人代表叫马宏涛。” “马宏涛?”冯剑秋恍然,转头看向李旭:“我就说这家公司的名字怎么那么熟悉,李支,当初我们查张靓的案子,梳理她的社会关系时,查到她的一个前男友,名叫马康。” “马康?” 乔雪也参与过张靓案的前期调查,这时,她也回忆了起来,接过话茬:“没错,这马康是一个富二代,他父亲就是马宏涛,这个人是咱们永和市的有名的富商,涉足的产业也很多。” 李旭沉吟道:“既然这个案子有眉目了,咱们就顺着曹欢蕾的社会关系去摸排,从她的家庭、公司、朋友等逐一排查,看能不能查出嫌疑人来。” “是!”众人齐声回答。 散会之后,因为时间还早,乔雪、孙志浩和章勇没有耽搁,立即出发前往曹欢蕾的出租房。 曹欢蕾的老家是农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以至于曹欢蕾失踪后的一个月,她的双亲联系不到人,这才跑去派出所报案。 报案时间是在11月28号,派出所走访调查后,查明曹欢蕾真正失踪的时间是在10月26号,因为这天曹欢蕾没有去公司上班,电信局那边反馈,也就从那天开始,她的手机也再也没有任何通话记录。 曹欢蕾所居住的是市区的高档公寓,离公司不远,只有三个街区。 乔雪等人下车后,向物业说明情况,在对方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小区。 物业人员自然知道情况,两天前,赵明和易春林拿着搜查令来过这里,而且还专门叮嘱物业和房东,1302号房不允许任何人出租、入住。 走进电梯时,乔雪看了一眼轿厢右上角的监控,监控完好,没有损坏。 而后,她问道:“你们这儿房租贵吗?” 物业手里拿着钥匙,回答说:“这个要看情况,房东自己租出去比较贵,要是放在我们物业出租,要稍微便宜一些。” “具体的价钱呢?” “家电齐全的话,每月2000到2500之间吧,我们这片的房价比较贵,是全市最好的楼盘。” 乔雪把这个数字记在了心里,而后跟随物业走出电梯,来到走廊。 打开门之后,乔雪、孙志浩和章勇鱼贯而入。 曹欢蕾所居住的房子是一套两居室,屋里整洁干净,但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红木饭桌上盖着一层淡淡的灰尘,能闻到空气之中一股尘土味儿。 乔雪下意识地用食指在茶几上刮擦了一下,然后用大拇指捻了捻灰尘颗粒。 因为赵明之前调查取证过,凭着他谨慎的态度,这里并不会遗漏什么重要的证据,但这只是对技术人员而言,一线办案的刑警,如果能全方面了解被害人的生活习性,这对于侦办案件有很重要的帮助。 孙志浩和章勇也并不是菜鸟,两个人穿着鞋套,一边进屋,一边向四处打量。 这两个人出身都比较好,对屋里陈列的物品自有一番眼光。 孙志浩打开了玄关的鞋柜,提出一双高跟鞋:“乔雪,就这双鞋都得花掉咱们半年工资。” 他虽然这么说,但表情并不吃惊,章勇指着玄关边上的衣帽架:“正常,你看这架子上挂着的帽子都是蒙克的,这曹欢蕾又不是有名的模特,以她的工资绝对没有这个购买力。” 乔雪只是瞟了一眼那帽子,没觉得有多么的与众不同,而且章勇说的这个牌子她听都没听过。 她一边向卧室门口走去,一边戴上蓝色乳胶手套。 轻轻推开门后,乔雪看向卧室里面。 只见一只成人高的维尼熊,蹲伏在衣柜上方,一双黑色眼珠,紧紧地盯着她…… 第394章 再现无头女尸! 那双从天花板望下来的的黑色眼珠,让乔雪浑身发冷。 维尼熊的两只腿耷拉在衣柜门上,脑袋歪向一边,从鼻子到下巴有一道五公分的疤痕,应该是裂开过,然后又被红色的针线缝合起来,显得可怖丑陋。 “乔姐,有什么发现吗?” 一个声音在乔雪背后响起,使她吓得一哆嗦,转过头来时,她发现孙志浩也被衣柜顶上那只维尼熊吸引。 “……那里面会不会藏着人头?” 乔雪皱眉:“呵,你忘了这屋里是谁做的现场勘察,这么明显的东西,赵主任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可说不定。”孙志浩迈进卧室,来到衣柜前,伸手扯住维尼熊的左腿,把这东西使劲拽了下来。 “还挺沉的。”孙志浩双手接住这个大家伙,把它搁在地上。 “找一把剪刀来。”乔雪看见章勇出现在卧室门口,立即吩咐他。 不多时,章勇从厨房里找来一把剪刀:“乔姐,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吧,我戴着手套。” 乔雪拿过剪刀,沿着维尼熊脸上的缝线,小心翼翼地剪开。 孙志浩挑了挑眉:“如果……我说如果这里面藏着曹欢蕾的人头,你说我们是不是立功了?” “拉倒吧。”章勇嗅了嗅鼻子,回答说:“一点腐味儿都没有,咋可能藏着脑袋。” 孙志浩撇撇嘴,想要坐在床上,但觉得不合适,只好继续站着:“老章,你说这案子咱们要是破不了,罗处会不会把咱们从攻坚班撸掉?” 章勇环抱着手臂,叹息道:“我和你倒是有可能被撸掉,乔姐应该不会。” 乔雪抬眼看他:“我为什么就不会?” 瞧见她的表情,章勇眨了眨眼:“难道你没告诉罗处,你和他的关系?” 听见这话,孙志浩一脸懵,随后立即问道:“这……不是,乔姐和罗处会有什么关系?这么大的事儿,你们竟然还瞒着我?” 乔雪头也不抬的回答说:“别听他胡说。” 章勇反驳:“我怎么胡说了?按照道理来讲,你们就是沾亲带故,沙河县郑源老郑爷子是你姑父,罗处是他徒弟,算起来,你们俩是不是有关系?” 孙志浩睁大了眼:“诶,诶……我就说乔姐总是盯着罗处瞧,我还以为……” 他话还没说完,乔雪把手里的剪刀指向他:“别乱讲话。” “是,是!”孙志浩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而后又好奇道:“乔姐,罗处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吗?” 乔雪摇头,把手里的剪刀递给章勇,然后伸出两只手,掰开维尼熊脸上五公分的豁口。 孙志浩叹了一口气:“就算是你和罗处没有这一层关系,就凭乔姐你的能力,也不可能会被罗处撸掉,我和章勇倒是有这个风险。 罗处直接撂挑子,让我们接手这个案子,不就是为了让咱们展现破案能力吗?” 乔雪翻了一个白眼:“孙志浩,能不能在省厅工作有这么重要吗?不都是破案子吗?你在青阳市还是刑警副大队长,在地方上也算是能力突出,就这么想留在攻坚班?” 孙志浩摆手道:“话虽然这么说,但这可不一样,罗处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前几天侦破的【12*3案】那都是小case了,可惜啊,咱们没有参与抓捕。” 章勇点头附和:“要是能跟着罗处学到一点半点也够了,咱们整个海东省最牛掰的刑警陈浩,现在都不及罗处的风头。” 孙志浩叹息道:“谁说不是呢,要真的按照资历和年龄来讲,咱们比罗处从警的时间还要长,他要不是那么天赋异禀,最多也就是在我刑警大队下面担任一个跑腿的。” “这人和人比,气死人。咱们还好,我听说方永辉和楚阳都还是罗处的学长,你说这事儿弄的……” 孙志浩一拍大腿:“你这么说,咱们就得多学习了,他们俩姿态摆的正,以罗处马首是瞻,根本没把罗处当做学弟看,一口一个‘罗大’,一口一个‘组长’,你瞧瞧人家,咱们想要进步,就得多学。” 章勇心里很是羡慕:“那没招,谁叫咱们和罗处认识的晚呢。” 两人正闲聊着, 乔雪突然抬起头来,打断他们的话:“别废话了,赶紧给我找一把镊子过来。” “啊?好,我马上去。”章勇赶紧去找东西。 孙志浩也立即低下头,瞧见维尼熊脸部的豁口里有一个小黑点,这东西只有小指甲盖大小,藏在毛绒里,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乔雪摇头,而后问道:“这维尼熊贵吗?” “看这材质,应该值不少钱。” 章勇把镊子和透明袋找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片状物夹出来,展示在三个人的眼前。 “这是什么玩意儿?” 孙志浩摇头:“不清楚……” 乔雪皱着眉:“但不难猜测,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东西。这样,章勇,你赶紧把这个玩意儿拿回市局,交给赵主任,让他看看。” “行,我马上就去。”章勇把片状物丢进证物袋,立即赶回了市局。 随后,乔雪和孙志浩又在洗手间、厨房等地方仔细搜查了好几遍,乔雪比较心细,就连地漏和抽水马桶都仔细检查了一遍,不过却再没有什么发现。 两个人下楼,回到车里后,孙志浩启动汽车,问道:“咱们现在去哪儿?” 乔雪坐在副驾驶室内,沉吟道:“先去见一见曹欢蕾的父母。” 曹欢蕾在市区没有购房,双亲住在亲戚家,这是之前就已经打听到的。 孙志浩一边开车,一边开口道:“总的来说,这个曹欢蕾的收入和实际消费不符,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乔雪笑了笑:“不愧是刑警副大队长,你连模特的收入情况都知道?” 孙志浩知道她是在揶揄自己,但也没生气:“乔姐,虽然说,我爸是副局长,但我可不是靠关系上位的。” “对,对!”乔雪不置可否。 “我是说真的。”孙志浩叹气道。 乔雪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孙志浩咳嗽两声,岔开话题:“乔姐,咱们现在已经确定被害人的身份,是不是得通知罗处一声?” 乔雪拿出手机,一边摇头,一边拨打电话:“咱们别去显眼了,相比他,咱们最应该通知的是蔡队。” 说着,她把查到的线索在电话里讲给了蔡晓静。 一个小时后,永和市第二市场、也就是菜市场附近的某个住宅小区边上,孙志浩停好车后,便看见蔡晓静已经在等候了。 “蔡队。”孙志浩殷切的招呼了一声。 乔雪语气平淡的道:“蔡队,久等了。” “没事儿,我也才刚到。”蔡晓静笑道:“这么快就查到线索了,能力不俗啊。” 孙志浩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蔡队过奖了,这都是罗处教得好,咱们都是跟着他学习的。” 乔雪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孙志浩隔空拍罗锐的马屁,蔡晓静笑的有些勉强:“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一行三人进入小区,找到曹欢蕾姑姑家后,乔雪拍了拍门。 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开了门,手里还拿着锅铲:“你们是?” 乔雪向她出示警官证:“我们是市刑警支队的。” “哦,请进,请进。” 乔雪迈进门后,看见一对中年夫妇站在沙发边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们是曹欢蕾的父母?” “是。”中年男人回答,他留着胡茬,看着非常老实。 乔雪向他们介绍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后,这人立即就被吓住了。 “刑警?”男人咽下一口唾沫:“我女儿只是失踪,我们找的是派出所,没找刑警啊。” 乔雪刚要回话,但却被蔡晓静瞪了一眼,而后向两人道:“没错,是失踪,不过曹欢蕾的失踪有些蹊跷,辖区派出所上报了市局,所以由我们开始接手调查。 这次来,也是向两位打听一下曹欢蕾的具体情况,还希望你们配合。” 曹欢蕾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当然猜不透这话里的意思,以为能让公安局的同志负责寻找自己的女儿,总比派出所的人强,两人当即便点头。 “行,只要能找到我女儿,怎么着都行。” 曹欢蕾姑姑端来茶水,蔡晓静三人道了一声谢,依次坐在茶几对面,但谁都没去碰茶水杯。 警察这个职业做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遭遇。 有些人想要恶心侦办案件的警察,往杯子里混合了安眠药粉,然后这样……那样……故意栽赃警察。 这都还算好的,要是让缉毒警来侦办刑事案件,那种警惕性,比刑事民警强上不止一点半点。 正式问询开始,乔雪开始问话。 “曹先生,你们和曹欢蕾最后一次通话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10月24号的晚上八点多。” 乔雪低头看了一眼派出所采集的笔录,时间上没有出入,而且上面还记了一笔,被问询人并不是依靠记忆回答的,而是仔细核对过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民警也去电信公司查证过。 曹欢蕾是在10月26号失踪,从小区里拿回的监控显示,具体时间是在当天深夜十点四十六分。 她挎着一个名牌包,戴着鸭舌帽走进电梯。 大约八分钟后,她从小区的东门离开,这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她的踪迹,道路监控也没有拍摄到她的身影。 从这天开始,曹欢蕾就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从电信局拿到的记录显示,她最近的通话记录是在10月26号的晚上六点,通话对象是公司里某一个比较要好的同事。 对于这个同事的调查还没进行,乔雪现在的问询主要是集中在曹欢蕾家庭这块。 乔雪问道:“曹欢蕾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我女儿的事情,我们不是太清楚,不过她很少和以前的朋友联系。” “以前的朋友,主要是哪些?” “蕾蕾来市里打工,是她的一个初中同学介绍她进的厂,也是她最好的朋友,自从蕾蕾当上模特后,就很少和她联系,她也不太和工厂里那些同事联系。” “这人叫什么名字?” “丁水桃,这孩子和我们是一个村的。” “她现在在哪里?” “我听她爸讲,她还在原先那家厂子上班,住的是工厂宿舍。” 乔雪点点头,继续问道:“曹欢蕾有没有男朋友?” “我们问过她,她叫我们不要管她的事情。” 乔雪见挖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便用眼神征询蔡晓静,后者沉吟道:“阿叔,你手里的这部手机是你女儿买给你的?” 男人翻转了一下手机:“是啊,她今年年初买给我的,我都不会怎么用。” “曹欢蕾的收入突然增多,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她说模特比在工厂上班赚的多。” “是吗?难道你们没听说过有关她什么风闻?”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 蔡晓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阿叔,阿姨,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告诉你们。” 听见她的语气,曹欢蕾的父母突然觉得心头一跳。 “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们的女儿……”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立即站起身来:“她在哪里?蕾蕾在哪里?” “她已经死了。” —————————————— “她死了?” 佳尚传媒的写字楼里,苏荷本来是对着镜子描眼线的,听见这话,她的表情突然愣住了,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三个刑警。 “不是失踪吗?” 乔雪摇头,紧盯着这个女人的表情,见她惊慌的神色不似作伪后,她讲道:“你是曹欢蕾关系最好的同事,所以我们来找你,是想问问看,曹欢蕾和谁有过节,或者是她和谁有比较深的矛盾?” 苏荷咽下一口唾沫:“我……我不知道。” “不可能。”乔雪立即反驳道:“就算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在公司也会和某个人发生争吵,更何况你们这样的模特公司。” “我真不知道,警官,你们别问我,我晚上还有一个秀。” 蔡晓静见她继续对着镜子画眉,但是眼神躲闪,有些心不在焉。“实话告诉你吧,曹欢蕾遇害不是一起简单 的凶杀案,她的脑袋被凶手砍下来,身体被大卸八块,她生前遭受了太多痛苦。 苏女士,她和你是关系最好的同事,据我们了解,你们几乎形影不离,而且她生前最后一通电话也是打给你的,你要是知道什么,我希望你最好如实回答。” 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苏荷画眉的那只手便是剧烈一抖,一只翡翠玉镯从手腕处滑落到小臂,身体也突然僵住。 她没有回头,只是深呼吸好几次后,继续开始描眉。 问询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苏荷什么都没讲,虽然承认曹欢蕾在10月26号打过电话给自己,但她说只是日常的工作交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而且,曹欢蕾收入情况和实际工资差距巨大,很明显不太正常,对于这个问题,苏荷也只是告诉乔雪等人,她并不知情。 回到车里,孙志浩马上就道:“这个女人在撒谎!” 乔雪当然早就看出来了,她征询蔡晓静的意见:“蔡队,咱们现在怎么办?继续摸排曹欢蕾的社会关系?” 蔡晓静沉吟道:“仅凭咱们几个不可能把案子查清楚,得增派人手,我打电话给李支队要人。” 乔雪点头:“蔡队,不如这样,社会关系这一块让市局负责,我和孙志浩盯着苏荷,我总觉得这个女人知道一些什么,不问出来,我心里不放心。” 蔡晓静想了想:“那好,你们找机会再问问她,我先回局里。” “行。”乔雪答应一声,看着蔡晓静驾驶另一辆车离开。 现在时间是下午六点,半个小时后,写字楼下面的一辆白色商务车驶出,车身印着‘佳尚传媒’的字眼。 乔雪坐在副驾驶室,看了一眼后,开口道:“咱们跟上。” “好咧。”孙志浩把车开出去,紧跟着这辆商务车。 “乔姐……” 乔雪见他犹犹豫豫的,便道:“有话就说。” 孙志浩咳嗽一声,回答说:“苏荷右手腕戴着那只玉镯,你瞧见了没?” “我又没眼瞎,我当然看见了。” “我要是猜的不错的话,那只玉镯的价值能在市里买一套房。” 乔雪的双眼微微眯起:“你的意思是……” “这个苏荷和曹欢蕾的收入情况差不多,不排除暗地里干了一些违法的事情。” “你是不是见不得女人有钱?” 孙志浩咂咂嘴:“乔姐,你不能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我,我这和你分析案情呢。” “哦,是吗?”乔雪冷笑一声:“那你说说看,你分析出啥来了?” “这么说吧。”孙志浩舔了舔嘴唇:“如果曹欢蕾收入不正常,咱们可以推测她是榜上大款了,但是连她最好的同事,收入也不正常,这里面的事儿就多了。” “卖银?”乔雪转头看他。 “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她们俩从事的是模特这个职业,要卖,卖给了谁?谁又是从中牵头的?” “看样子,那得好好查一查这家模特公司。” 孙志浩叹息一声:“不好查啊。” “怎么说?”乔雪疑惑道。 “你没瞧见,早上开刑侦会议的时候,说到‘佳尚传媒’,冯支队和李支队都没怎么吱声,而且案件本来就是永和市局的,凭什么让我们主导这个案件的调查?” “你别忘了,我也是永和市局的。” “那不一样,你现在是省厅攻坚班的,算是罗处的部下。” 乔雪正色道:“你的意思是说,市局在玩小心思?” 孙志浩耸了耸肩:“鬼知道,我只是猜测罢了。” “行了,专心开车吧,等苏荷这个女人下班后,咱们向她问清楚情况,她要是继续抵抗,咱们就申请传唤证,把她带回局里。” “还是乔姐有手段。”孙志浩吹捧道。 —————————————— 佳尚传媒主办的秀场是在一家高档酒店的五楼,电梯上去后,乔雪和孙志浩立即就被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请问两位有邀请卡吗?” “没有。”乔雪耸了耸肩。 “不好意思,那你们就不能进去……” 他话音未落,乔雪拿出了警官证:“不知道这个证件行不行?” 工作人员皱了皱眉,但也没被吓着:“两位稍等,我去请示一下老板。” 乔雪和孙志浩站在红色隔离带外面,瞧见会场里人山人海,永和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几乎都在这儿,人模狗样的端着红酒杯,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有说有笑。 乔雪看见工作人员走向一个穿着卡其色休闲西装的男子,这人左手挂着一串佛珠,一边盘着珠子,一边向这边电梯这边望来。 他眼窝深陷,下巴留着一撮胡茬,眼神暗淡无光。 孙志浩咂了咂嘴,在乔雪耳边低语道:“这人是马康。” “我眼睛没瞎。” “我敢打赌,曹欢蕾和苏荷这两个人能够穿金戴银,绝对和他脱不开关系。” “这还用说吗。”乔雪冷笑一声:“这人一瞧就是被酒色财气掏空的富二代。” “呵呵……”孙志浩笑到一半,便看见工作人员向这边走来,便马上止住了笑声。 “对不起,两位,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需要问,只能等走完秀之后,请回吧。” “你确定?”乔雪死死地盯着他:“我们查的可是杀人案。” 工作人员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说,他不欢迎当狗的人。” 一听这话,孙志浩骂出声来,就想拽着这人的脖子:“你他妈的!” 乔雪赶紧把他拽住,然后指着工作人员极度嚣张的脸:“你……” “死人了,杀人了……” 乔雪刚开口,突然听见会场最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 这时,会场里的宾客还有些懵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乔雪和孙志浩立即冲了进去,逮住那个穿着内衣的女人:“怎么回事?” “死人了,报警,快报警……”女人口干舌燥的喊道,眼神惊恐。 乔雪一打量,猜测对方估计是模特,今天晚上主办的是内衣走秀。 “在哪里?哪里死人了?” “洗手间,员工洗手间。” “把她看着!”乔雪指挥孙志浩,自己一个人跑向洗手间的方向。 虽然有天花板上悬吊着绿色指示牌,但乔雪还是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女洗手间。 她刚到门口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跑进去后,她看见一个女人瘫坐在马桶上,身体微微斜着,她身后的白瓷墙壁喷溅着大量的血液,血水还在不断地往下淌。 这个女人的脑袋,被放在她的双腿之间,那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乔雪! 脑袋下面的断茬不断地渗出血水,从她的腿缝、膝盖往下流淌,“滴滴答答”的掉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大滩血水。 孙志浩也跟着跑来,瞧见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这……”他咽下一口唾沫,颤颤巍巍地道:“咱们得马上通知市局。” 乔雪马上拦住他拨号码的动作,心里惊慌不已:“不,打电话给罗处!马上打给他,凶手还没跑远,封锁现场,封锁现场……” 第395章 凶手还在现场! 女人双膝之间放着自己被砍下来的脑袋,脖子上血淋淋的断口,瞧着让人头皮发麻,就像无数蚂蚁钻进孙志浩的脑袋里。 这种血腥的场面,他不是没经历过,但是如此‘新鲜’的现场,他还是头一次遭遇到,当即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往外吐。 “还愣着干啥,赶紧打电话啊,守护好现场,别让外人进来。” 乔雪的声音急促慌张,转身就往厕所外面跑。 孙志浩咽下一口唾沫,喊话时还是“呕”了一声。 “你去哪里?” “凶手没走远!” 乔雪跑出洗手间,门口站着不下一百来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先前在大厅内呼喊“杀人”的女人也在其中。 她已经被吓傻了,站都站不住,在同伴的搀扶下,这才颤颤巍巍的立着,但脚肚子还是不断地打颤。 乔雪向人群仔细扫视,这种杀人方式,凶手把受害者脑袋给砍下来,他身上百分之九十九会沾染到血迹。 乔雪不断地拨开人群,用怀疑的眼光迅速地辨别凶手。 当然,不排除凶手已经逃离现场,不会像傻子那样还留在这里。 但乔雪必须首先排除这些人,没有发现有可疑人员后,她跑到报警女人的身前。 “刚才是你发现杀人的?” 女人脸色苍白,单手捂住肚子,她嘴皮发抖,想要回答,但最终却点了一下头。 “有没有看见凶手?” “我……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害怕……” 乔雪仔细地观察她的脸色,继续问道:“当时洗手间里还没有其他人?” “我不知道,我推门的时候,就看见隔间里的尸体,我……我吓坏了。” 乔雪刚要开口,一个声音传来:“这位警官,你不妨说说这里面死的人是谁,也许我能为你提供帮助呢。” 乔雪转头看去,却见这人正是公子哥马康,他眼神戏谑,似乎有嘲笑的意味。 她还未讲话,却听见这人又道:“你们做警察的还真是扫把星,走到哪,哪里都会杀人……” “死的是你们公司的模特苏荷,她是你的员工,对吧?” 此话一出,马康脸色一滞,眼神瞬间惊疑不定…… 乔雪从牛仔裤的裤兜里掏出震动不已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后,她接听了电话,但视线一直落在马康脸上,没有移开。 “喂,乔雪?” “罗处?”她没有存罗锐的号码,此时,她能听见电话那头有呜呜地风声。 “告诉我具体情况。” 乔雪深呼吸一次,避开人群,低声道:“案发现场是在佳尚国际酒店五楼,会场后面的员工洗手间内……” “人死了多久了?” 乔雪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时间是七点三十五分,七分钟前,有人发现洗手间的隔间有人遇害,我和孙志浩立即赶到现场,发现我们正在调查无头尸案的相关人,苏荷的脑袋被人砍了下来。” “血是热的,还是冷的?” 乔雪回答不上来,急忙跑进洗手间,看见孙志浩正站在一边,也在拨打电话。 她走到隔间门口,用手指刮擦了一下血迹。 “温的!” 对话那头道:“凶手没走远,乔雪,你马上查看监控设备的位置,沿着监控盲区去追。” “好!我知道了。” 听着她的声音渐远,罗锐忙道:“不要挂掉电话。” “明白。”乔雪重新把手机拿到耳边,冲出洗手间,抬头看去,发现天花板的监控斜对着洗手间。 “罗处,有监控对着洗手间,应该是拍摄到了凶手的样貌。” 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你马上告诉我,遇害现场是员工洗手间,还是女洗手间?或者是男女共用的?” “女洗手间。”乔雪毫不犹疑地回答,因为她看见隔壁就是男洗手间。 “五楼靠墙的垃圾桶,或者是监控拍摄不到的垃圾桶,全给我翻找一遍,动作要快!” 乔雪皱着眉:“为什么?” “先不要问为什么,我没时间和你解释!” “好!”她不敢怠慢,眼睛向四处打量,一边观察着天花板的监控,一边寻找避开摄像头的垃圾桶。 这时,远远地传来警笛声,楼下的一大群保安也赶来了现场。 电话那头的罗锐催促道:“找到了吗?” 乔雪冷汗差点流下来:“还……还没。” 电话里没再说话,她能感觉到 罗锐似乎在憋着一股气。 乔雪沿着墙根,小跑往前,手机一直放在耳边。 片刻后,她看见避开天花板摄像头、靠在立柱旁边有一个金属垃圾桶。 她急忙上前,单手掏出垃圾桶里装着的黑色塑料袋。 乔雪刚把塑料袋搁在地板上,瞧见里面的东西,浑身一震。 “罗处……” “说!” “找到凶器了,是一把三指宽的尖刀,上面有大量的血迹。”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疑的物品?” 乔雪蹲下身,把塑料袋里的东西全部倾倒在红色地毯上。 “没有了,剩下的都是空烟盒、纸巾……” “乔雪,你仔细听着。” “您说,罗处。” “凶手有胆子砍下被害者的脑袋,十有八九是男性作案,而且在这样人多眼杂的酒店内,说明他胆大心细,非常狂妄。 除此之外,他进入女洗手间行凶,他或许伪装过自己,不排除他装扮成清洁人员、保安人员,或者是女性。 凶手身手很好,而且很聪明,我怀疑他可能还没逃跑,他还在酒店内。” “呃……” “他就在现场,或许一直在等着警察到来,满足自己的好胜心。” 罗锐所说的话,让乔雪的头皮一阵发麻:“……罗处,您为什么会认为凶手还在现场?” “他如果想要逃离案发现场的话,你不会在垃圾桶里找到他丢弃的杀人凶器!” 闻言,乔雪站起身来,抬眼向会场的中心望去。 一千平米的会场内,被分割成了很多块,走秀的t台都有三处,而且会场里都竖着大理石的立柱。 会场里灯光昏暗,看秀的人和工作人员加起来有好几百人,这些人大多聚集在t台边缘,更多的人聚集在t台后面的洗手间附近,好奇地交头接耳。 有几个胆子大的人想要去洗手间里看看,但被站在门口的孙志浩拦住了,这会儿他正和保安人员交流,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罗锐的声音继续在电话里响起:“警察还需要多久到达现场?” 乔雪咽下一口唾沫:“估计还要七八分钟。” 罗锐不再说话了,乔雪只觉得握着手机的手一阵酸痛,一双眼睛不断地打量着会场内的所有人员,但却无法察觉到谁可疑。 “罗处,我找不到他,您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找到这个凶手?” 电话那头传来罗锐的呼吸声,但却没有回话。 “罗处,我知道咱们的人一来,这个人肯定会跑,他现在还待在会场内,咱们就得把他找出来!” “会很危险的。” “罗处,请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抓到他?!” “你真不怕?” 虽然罗锐远在广兴市,看不见她的动作,但乔雪还是使劲摇了摇头:“我是警察,我们都是警察!” “那好!不用你去找他,他或许已经注意到你了!” “什么?” “如果凶手没有离开案发现场,你翻找垃圾桶时,他一定会注意到你!” 乔雪只觉得心头一阵冰冷,周围的人和物体像是浮光掠影般,以她为中心不断地旋转。 乔雪只觉得脑袋晕眩,她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罗处,我要怎么办?”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 乔雪焦急地喊道:“罗处!” 电话里,罗锐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你听着,发现凶手了,一定要注意安全!警察到来之前,不要单独行动,能保证吗?” “能!” “你现在站到t台上……” 罗锐话还没说完,乔雪跑到t台下方,单手撑着台面,一跃而上。 “凶手不太可能是酒店内部人员,但他一定会伪装自己,也许经过两次伪装,这会儿,凶杀案刚发生,在场的人都处于巨大的惊慌中,心中不安,出于心理安慰,他们肯定会三五成堆的围在一起。 凶手不可能认识这些人,他会躲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密切注意着现场,特别是你,乔雪,他一定会注意到你……” 乔雪一边听着,一边在下方的人群扫视。 “警察马上赶来,保安也到场了,凶手在看戏的同时,他会预备着自己的退路,也会躲避监控,所以他不可能会走电梯。 五楼的位置,几分钟就能逃到楼下,消防楼梯,你看看消防楼梯的方向,看能不能发现这个人!” 闻言,乔雪转身回头, 六点钟方向、天花板下方,悬挂着‘安全出口’的绿色吊牌。 一个男人站在拐角处,一双微微眯着的眼睛紧盯着乔雪。 乔雪也立即把他的视线锁住。 双方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那一刹那,电梯门突然“叮”的一声打开,一群身着制服的民警立即进入会场。 几乎是眨眼间,乔雪眼中这个穿着清洁工、留着长发的女人转过身,往安全通道大步迈去。 “站住!” 乔雪大喊一声:“发现嫌疑人!安全通道出口方向!” 说完,她顾不上赶来的民警能不能听见,因为双方离着比较远,而且这些民警显然没有警惕性,直接往洗手间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乔雪跳下t台,拨开人群,向安全通道奔去。 电话那头的罗锐早已听见她的喊声,他在电话里不断地喊道:“乔雪,别追!乔雪,回答我,太危险了,不要去追!” 虽然乔雪握着手机,但却一直没回话。 她拔足狂奔,拐过几个弯后,楼梯出现在眼前。 下方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她站在扶手边,往下望去,那个人正一步并做三步,往楼下快速奔跑。 “警察,站住!” 乔雪一边喊,一边往下追去。 但因为手里捏着手机,比较碍事,她急忙把手机揣进屁股兜里,然后掀开外套下摆,掏出了手枪。 “噔噔……” 空旷的脚步声不断地回荡在耳边,乔雪一手握枪,一手顺着扶手,往楼下狂追。 来到三楼时,她探头往下一瞧,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于是,她直接往下一跳,然后转身,往二楼猛冲。 十几级台阶,她两步就来到了二楼平台。 刚想往一楼去时,乔雪立即愣住了。 这时,她耳边突然见了“嘎吱”一声响。 这声音清脆无比,在空旷的楼道里尤为刺耳。 这是弹簧门发出的声响,她的身后就是二楼的消防门! 冷汗从脊背往下淌,心脏生出的寒意直往脚底板窜。 乔雪猛然转身,但身体只转到一半,她的脖子一下被什么东西套住。 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两边拉扯,一根细细的钢绳往她的肉里刺去。 随即,有什么东西抵住了她的后背,把她的身体往前一顶,使得她的脑袋后仰,身体却向前倾。 “咯……” 乔雪只觉得大脑一阵充血,喉咙说不出话来,她一手攀向喉咙,但却怎么都扯不开已经陷进肉里的钢丝绳。 对方的力量巨大,她能听见他嘴里发出浓重的呼吸声。 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用持枪的手向后探,毅然决然地扣动了扳机。 “咔……” 她忘记拉开手枪的保险栓,扳机根本扣不动。 她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拉动保险栓,但这时,身后那人手腕使出最后的力气,两只拽着钢丝绳,往两边死命拉扯。 乔雪全身的肌肉一僵,手里握着的手枪,“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乔雪心中只剩下了绝望,脖颈像是被烧红的火钳烫了一般疼痛,眼睛里已经出现了虚影。 她已经无法呼吸! 她已经没有生的希望! 她已经放弃了挣扎! 她还残存的理智之中,只剩下罗锐先前在电话里的喊声:“不要追!不要追!” 但是我不能回头啊,我是警察。 乔雪闭上了双眼,任由死神把自己带走。 “师父,我来见你了……” 她脑海里回想起师父牺牲时的情景,最后的意识之中,她只听见耳边似乎想起了那句熟悉的声音。 “警察!放开她!” 随后是连续的枪声! “砰!砰!砰!” 子弹从她脑袋的左侧呼啸而来,击中身后的弹簧门,那人把她的身体往前使劲一推。 乔雪只觉脖颈一松,身体栽倒在地。 突然而来空气,从喉咙灌入,喉间像是被火燎一般疼。 血液也重新从心脏快速地回流到大脑。 “咳咳……” 乔雪侧过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个身影撑着栏杆,从台阶上一跃而下。 她想要努力地睁开双眼,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视网膜里出现了残影。 “咳,追啊,快追……” 孙志浩站在三楼的平台,看见乔雪向楼下匍匐着,他收好配枪,急忙跳下来 。 “乔姐,你没事吧?!” “咳咳,追,快追他……” 孙志浩没动,而是拽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起来。 “我先送你去医院。” 乔雪努力地直起身来,平畅了呼吸之后,想要往楼下跑。 孙志浩一把将她拽住:“你不要命了?” “我……凶手跑了……” “跑了就跑了!要不是罗处及时打电话给我,你命都没了!” 乔雪撑着扶手,脸色苍白无力,瞥了他一眼后,吩咐道:“赶紧通知李支队,封锁周边街区,应该还能搜到这个人。” 说完,她便往楼下跑去。 孙志浩不能由着她胡来,紧跟在她的身后:“我已经打电话给李支队了,酒店楼层已经封锁住了。” 两个人跑出消防楼梯,来到酒店外面的街道口。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四周散发着耀眼的霓虹灯光,以及川流不息的车流,行人也是络绎不绝。 “靠,他妈的!” 乔雪一脚踢向路边的垃圾桶,忍着脖颈的不适,她看见垃圾桶边缘悬挂着一顶假发。 她走过去,把假发拿在手上,而后又从垃圾桶里找出保洁人员的制服。 这是凶手逃跑时扔掉的伪装。 但这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广兴市。 近海的一艘白色游艇上,罗锐站在甲板上,一手握着手机,一边看向翻滚着白色泡沫的海浪,冲击崖边下的礁石。 “罗处,乔雪已经安全。”孙志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闻言,罗锐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也稍微轻松起来。 几分钟前,乔雪在锁定嫌疑人时,双方的通话一直没挂断。 罗锐强烈要求她不要擅自行动,但乔雪不为所动,以警察的职责和本能,孤身一人前去追击凶手。 当时,罗锐精神高度集中,聆听着传入耳边的一切响动。 听见楼道里空旷的脚步声,他便知道乔雪可能有危险,于是他立即挂掉电话,拨打孙志浩的手机。 如果他当时没那么果断、孙志浩行动迅速,指不定乔雪现在已经死了。 “罗处,凶手跑了。” 罗锐放下叉在腰间的手,语气轻松:“跑了就跑了,现在我命令你,你和乔雪、章勇立即撤出这个案子。” “啊?” “啊什么啊?你没听见我的话?这个案子就让永和市刑警支队自己去办,我手下的人命都快没了?他们在干什么?猫捉老鼠,你什么时候见过猫差点把命丢了的!?赶紧给我撤出来……” “呃……咳咳,罗处,我是李旭啊。” 罗锐早就听见电话那头交接手机的声音,他后半段的话就是讲给对方听的。 “哦,李支队,别来无恙啊?” “呵呵,这……是,是,好几天不见了。”顿了顿,对方继续道:“案子您应该听说了,我觉得……” 罗锐立即打断他:“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李支队,省厅攻坚班负责的案子,是省厅刑警总队下派的任务,省厅没有指派,这个案子就轮不到我们来负责。 从此刻开始,蔡队会带着我的人,撤回省厅,祝您好运!” “罗处,先别挂电话!”李旭焦急地道:“您能听我讲两句吗?” “你请说。” 李旭舔了舔嘴唇:“这个案子的情况,您应该清楚,凶手残忍至极,专挑女性下手。我们刚搞清楚无头腐尸的身份……” 他话还说完,罗锐立即在电话里打岔道:“不是你们,是省厅攻坚班的功劳,是他们查清楚的嫌疑人身份!” “是,是,没错。”李旭不敢再邀功,忙道:“要不是罗处当初精准的推测出被害人是本地人,咱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查清楚被害人的身份。 罗处啊,这个案子发生在十月底,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乔雪他们刚调查出眉目,这凶手马上就现身了,他在公共场合把相关人苏荷给割头了! 我们永和市这十几年来,还没出现过这么大的案子,罗处,请您一定要帮帮忙,不说凶手会不会继续犯案,乔警官命差点都没了,这个凶手,咱们一定要不惜代价,不留余力的抓获他!” 罗锐心思冷静,他明白,其实不用李旭哀求,如此惨烈的凶杀案,省厅肯定会尤为关注,毕竟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儿很有可能会落在自己头上。 地方市局要求,省厅为了平息案件的影响,肯定会尽最大努力破案。李旭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之所以请求罗锐帮忙,那是因为罗锐的破案速度和精确的推测能力,海东省里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刑警来。 今夜来观看t台走秀的上百名宾客,都被民警控制起来,调取监控,走访排查,录口供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洗手间门口,穿着白大褂的市局法医,和穿着蓝色制服现勘人员也在有序地进入案发现场。 李旭赶到时,孙志浩已经把乔雪是怎么锁定嫌疑人的方式讲了出来。 乔雪正坐在会场的椅子里,医护人员正在检查她脖颈间的勒伤,她嗓子撕裂,一说话就疼,便用纸笔写下,要不是罗处,她根本发现了凶手。 当时,李旭惊讶的不行,罗锐人都没在现场,仅仅通过电话联系,遥控指挥乔雪,就能精准锁定到凶手,这判断能力和思维能力,青鬼陈浩都是不及的。 李旭内心翻腾不已,紧握着手机,等候着罗锐的回答…… 第396章 麻花情! 广兴市,内海的一艘游艇上。 莫晚秋躺在沙发里,一只手撑着脑袋,正斜眼瞧向刚放下手机的罗锐。 她脖颈颀长、白皙,原本慵懒的模样转为严肃。 “怎么?又有案子了?” 莫晚秋让开双腿,让罗锐坐在沙发里,又把小巧可人的玉足搁在他的双膝。 “哪儿有这么多案子。”罗锐笑了笑,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的小腿。 即使船外面寒风冷冽,但船内开着空调,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两个人穿着也很清凉。 “少来,你屁股一撅,我都知道你想要换姿势。”莫晚秋翻了一个白眼,这表情更多的是觉得罗锐的触摸,让她心里有些刺痒。 “真没案子,答应陪你一周,就真的陪你一周。” “罗锐,你别把我当傻子,我又不是第一天跟你了。”莫晚秋翻身起来,盘腿坐在沙发里。“案子是不是很着急?” 罗锐叹了一口气,没有吱声。 “实在不行,你就回去吧,我没事儿的。” “真哒?”罗锐喜上眉梢,咧嘴一笑。 “假的!” 莫晚秋双臂一缠,环抱在胸前:“罗锐,我告诉你,你自己掰手指数一数,我和你在一起快三年了吧?这三年里,你陪了多少天? 其他情侣要是在一起三年,关系早就腻味了,咱们呢?亲密的次数屈指可数吧? 每一次那个的时候,就像小情侣那般羞涩,连对方的路数都变得陌生了……” 罗锐挑了挑眉,一脸的谄媚:“这样不好吗?好多情侣想要这新鲜感还没有呢……” “滚犊子!” 莫晚秋气得双峰一阵晃动,胸闷似地道:“还新鲜感?我记得有一次你丫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溜了,害的我……” 突然间,罗锐眉头紧拧,表情特别严肃。“等等!” 莫晚秋愣了愣,关心道:“怎么了?” 罗锐竖起一根手指:“你是不是……” 莫晚秋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脸一红,吊眉竖眼,大声吼道:“你丫胡说!才不是呢……” 她后半句话显然没底气,显得有些气短。 罗锐嘿嘿一笑,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好了,好了,是我胡说,是我不对,总行了吧?” 莫晚秋乘势而起,佯装生气:“说吧,这警察你要当到多久?” 罗锐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莫晚秋正色道:“公司的财务报表你不看吗?” “呃……我最近比较忙……” “我告诉你啊,要不是我强行阻拦,今年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上就有你的名字了,你明不明白?” 罗锐皱眉道:“没这么夸张吧?钱都不是在你的名下吗?” “那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少财富了吗?” “这个……”罗锐还真不清楚。 见他回答不上来,莫晚秋伸出双手竖起,然后放下,再竖起,又放下……如此循环了六次。 罗锐有些烦躁的撇撇嘴:“你直接告诉我数目就行,别打哑谜了。” 莫晚秋换了一个手势,竖起左手的大拇指和小拇指。 罗锐眯着眼,吓了一跳:“六?” “六十个亿!” 虽然莫晚秋很清楚他的资产,但把这个数字说出口,就连她自己也被吓着了。 相比去年,罗锐的资产翻了整整一番,而且红光资本投资的项目,每个季度都是呈指数增长,要不了几年,罗锐的资产绝对会把他推到首富的宝座。 这想想就吓人! 要知道,罗锐现在才24岁。 你说他年轻有为,这完全是打他的脸,他的财富增长吓死人。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他确实没想到,要是换做另一个重生者,也得使劲努力才能享有财富自由,而他却无心栽柳柳成荫,短时间内就赚取了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六十亿啊,罗锐,你说这么多钱,咱们怎么弄?”莫晚秋惊讶归惊讶,但却没有一点儿兴奋的意思。 罗锐摊开两手:“还能怎么弄,你可劲花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怎么造就怎么造,游艇你不是买了吗?实在不行,咱买一个私人飞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莫晚秋打断他的话:“你别岔开话题,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啊?”罗锐摸了摸后脑勺:“你什么意思?” 莫晚秋咬了咬银牙:“你这个警察到底要做多久?” 罗锐装糊涂:“我做警察也不妨碍你花钱,对吧?” “我现在和你说正事,你少给我嬉皮笑脸。”莫晚秋挪了挪身体,屁股下的沙发太过柔软,她根本挪不动屁股,只好身体前倾,紧盯着罗锐:“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就想让我和我爸当你的百手套?” “百手套?什么叫百手套?” “罗锐!”莫晚秋发出一声狮子吼:“我现在正式问你,你是想当警察,还是想和我结婚?!二选一!我数三声,你要是不回答,我就……我就跳进海里!” 不待罗锐狡辩,她立即开口:“一!” “二!” “三!” 眼看莫晚秋想要跳下沙发,往甲板上冲,罗锐赶紧制止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 “呵……”莫晚秋眉眼一笑,心里虽然乐开花了,但表情却像是要吃人一般。 “真心话?” 罗锐郑重点头,表现的一点儿都不含糊。 “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你别打马虎眼,我问你什么时候娶我?” 罗锐只觉得牙酸,说好的重生后要当渣男,但却没想到竟然在一棵树上给吊死了。 他知道自己不好糊弄过去,在这种要命的关键时刻,只能先声夺人。 “咱们先订婚,好不好?” “订婚是必须的!”莫晚秋骄傲的仰起头,像是斗赢的小母鸡:“咱们家大业大,当然要明媒正娶。你看,这也快临近春节了,要不咱们在年底先把婚定了?” 罗锐心里一抖,嘴唇哆嗦道:“我……我看可行。” “什么日子最好呢?”莫晚秋表情转换的极快,此时已经开始憧憬当小媳妇的愿景:“这事儿是要老黄历,对不对?咱们不懂这个啊?不行,我得请人看看日子。” “不用那么着急吧?”罗锐一脸苦闷。 “怎么?”莫晚秋双眼一瞪:“你想反悔?” 罗锐赶紧摆手:“怎么可能,我求之不得,我是修了两辈子的福,这才能娶你莫晚秋为妻。” “那还差不多,不过怎么是两辈子?不都是说的八辈子吗?” “我顺口瞎说的。”罗锐敷衍。 莫晚秋喜滋滋的同时,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始变得忧虑起来:“罗锐,说真的,咱们要是结婚了,警察这份职业你还能做吗?我听说你要是太有钱,很危险的,可能会祸及自己。” 何止……罗锐心里虽然腹诽,但却‘大义凌然’地一摆手:“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当警察,阴差阳错的才走上这条路,谁知道一眨眼,竟然干到了海东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的支队长! 你知道24岁的支队长有多罕见吗?说出来吓死你,给我些许时间,总队长我也当得!” 莫晚秋眨了眨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你是不是感觉很有成就感?” “呃……这倒不是,一个海东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的支队长,何足道哉?” “那你感到快乐吗?” “呃……不快乐,天天和罪犯打交道,天天看见那些受害人被害的场面,谁能快乐的起来,即使你不提,这警察我也做不了多久。” “真的吗?” 罗锐鼓起胸膛:“当然是真的!” “撒谎!” 莫晚秋紧盯着他:“我和你交往这三年,学到最多的就是看人表情,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早就知道了。你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你是想要我,想要钱,也想要quan。” 看人真准!罗锐差点给她竖起大拇指来:“咳咳,我哪有,你误解我了……” 莫晚秋认真道:“我知道,你是独一无二的刑警,这几年,你所侦破了很多案子,还受害者的冤屈,没有你,很多案子都无法侦破。 临江市建起的那座警察博物馆里,在一个月前落成,我看见他们收集的犯罪分子所用的凶器,受害者的血衣,我也感觉到他们可怜……” “啊?都是我侦破的案子?”罗锐惊讶道。 “想什么呢,都是已经定罪、且无法犯案的那些物证,你所侦破的案子,哪一件不是从起诉到入刑、包括后面的上诉都是耗时耗力,需要好几年时间。” “哦……” “你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莫晚秋一瞪眼:“诶,我刚讲到哪了?” 罗锐提醒:“警察博物馆。” “对。”莫晚秋恍然:“就刚才你打电话,叫下属追踪凶手,我在旁边一直听着,我就觉得……就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也是你那些队员心中的英雄!” 罗锐嘴角 含笑:“你真这么觉得?” 莫晚秋郑重点头:“是!” “谢谢。” 莫晚秋叹息道:“你要是和我结婚了,以后不做警察了,会不会觉得很可惜?” 罗锐摇头,眼神从未如此庄重:“但我更爱你。” 这话像是一把匕首,直击莫晚秋的心脏,让她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讨厌,不过人家好喜欢。” “嘿嘿……” “给你一个机会,亲我……” “呜啊。” “不够,再来……” “呜啊呜啊……” 莫晚秋笑嘻嘻道:“那还差不多,订婚的事情说好了?” “说好了。” “什么时候?” “过完年吧,不过可以先通知咱们父母。” “行,我来给他们惊吓,不,惊喜……”莫晚秋咯咯笑着:“行了,我知道你很急,赶紧去吧,他们需要你!” “你最好了!” 罗锐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又是‘呜啊’一下,紧贴了一下她的嘴唇。 亲热完后,罗锐松开她:“那我走了?” 莫晚秋笑着点头,轻轻抚摸了一下小腹:“去吧,去吧,但要注意自己安全,不要什么事情都往上冲,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们母子俩怎么办……不,不对,我还没怀上呢,总之,你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了。” 罗锐知道莫晚秋爱说胡话,没心情再搭理她,他立即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手机,快速地拨出一个号码。 —————————— 省厅刑警总队大楼的某个狭小的隔间内,方永辉和楚阳正在肝材料,前者的手机突然发出一阵欢快地铃声。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 方永辉漫不经心的掏出手机,连屏幕都没看,一边向侧板后面的楚阳抱怨:“这都休息三天了,罗大什么时候能带着咱们出去办案呢,要我说,还不如咱们留在永和市查那起无头尸案。” 楚阳从电脑屏幕上抬起脸,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谁说不是呢,待在大楼里太压抑了。” 这时,林晨从他们身后路过,波涛汹涌的怀里搂着厚厚的材料和卷宗,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诶,鬼知道罗处放我们回来是专门整理材料呢?就丰水县白康勇的案子,补充材料都问我们要了好几次,我翻阅了多少物证材料,你们知道吗? 我苦啊,我累啊,罗处不是个人啊,他和女朋友逍遥自在,让我们在大楼里受罪。” 她说完,看向方永辉手里还在不停吵闹的手机:“永辉,你电话不接啊?” “提不起劲儿来,估计又是劳什子诈骗电话。”他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把手机拿到了眼前。 一瞧上面的号码,他眼神一凝,赶紧向林晨和楚阳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罗锐的吼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开房呢?还是在抓嫖?怎么到现在才接电话?” 听见他火冒三丈,方永辉咽下一口唾沫,望了望自己的两个死党。 楚阳咧开嘴偷笑,林晨幸灾乐祸的眨了眨眼。 方永辉咳嗽两声,回答说:“罗大,我刚上厕所呢,手机没带在身上。” “哎呦不错,带薪拉屎,你方永辉在省厅摸鱼摸得还挺机灵。”罗锐嗤笑道。 楚阳耸了耸肩,强迫自己不笑出声来,林晨已经弯下腰来,只觉得肚子痛。 方永辉心里发苦,心里一顿腹诽,罗处骂人也骂的挺有水平,带薪拉屎这词,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正疑惑,嘴里想要辩解,却听见罗锐继续道:“你叫上楚阳、林晨,然后赶紧过来接我,有案子了,咱们得出现场!” 听见有行动,方永辉一咬牙,一挥拳头……终于不用在大楼的隔间里肝材料了。 楚阳也是直起身来,林晨的瞌睡也顿时消散。 方永辉问道:“罗大,咱们这是去哪儿的现场?” “废什么话,当然是永和市,你丢下蔡队他们,难道就不想管了?有你这么当队友的,我不是说你,你方永辉的觉悟低了好几层楼。” 说完,罗锐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没有留给他诉说委屈的机会。 方永辉嘴里发苦:“丢下队友的不是咱们罗大吗?” “是他,没错。”楚阳意气风发的站起身来,从椅背上拿起制服外套穿在身上。 林晨把怀里的文件递给路过的民警:“麻烦您帮我交给二处的李娟,就说姐 妹我出案子了,谢谢。” 随即,她理了理衣服下摆,拍了拍肩膀的灰尘,看向还在愣神的方永辉:“走吧,永辉。罗处这么不要脸,咱们三去狠狠批评他!” ———————————————— 一辆黑色越野车从海岸边开来,方永辉一边开车,一边眨了眨眼,指向站在海边一个穿着花裤衩的人,向车里的人问道:“我眼没花吧?还是天太黑,我怎么瞅着这个人好像咱们罗大?” 闻言,林晨从后座起身,坐在副驾驶室的楚阳也直起了腰。 三个人像是在看动物园两只大猩猩交配一样稀奇。 楚阳嘴里“嘶”了一声:“咱们上车的时候,我记得应该是冬天吧?” 林晨咧咧嘴:“你没记错,确实是冬天,今日气温只有五度,寒冷天气。” 方永辉瞪直了眼:“那罗大怎么穿成这样?t恤、花裤衩,还光着脚底板,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敢情他认为自己是在夏威夷度假?” 林晨点点头:“要么是失心疯了,要么就是受到什么刺激了,罗处刚在电话里还语无伦次呢……” 楚阳摇摇头:“不至于,不至于,你们瞅见没,组长抱着双臂,两只腿不断地左右横跳,他还怕冷呢,精神病患者都是不怕冷的。” “那罗大这是干啥?冬泳怪哥?”方永辉好奇极了。 林晨和楚阳也是心里惊奇,但眼见车子已经靠在了罗锐跟前,三个人立即摆起一副严肃的面容来,也同时管住嘴,不敢多说一句。 罗锐瞧见车牌号,甩开膀子,一溜烟地跑到车边,他哆嗦着身子,伸手叩开车门,速度极快地钻进后座。 他一边龇牙咧嘴,一边使劲把车门关上。 “我说你们速度怎么这么慢?跟龟行似的,要是遇上犯罪分子,人家根本用不着跑。 方永辉,你以后别开车了,让乌龟来开吧!赶紧的,把暖气开到最足,温度调到最高!” 瞧见罗锐一身水,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林晨赶紧找来一条干毛巾,帮他擦拭湿软的头发,她屁股还往车窗边移了移,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生怕把自己给打湿了。 “罗处,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别问,问就是爱情!”罗锐把毛巾披在肩膀上,向方永辉吩咐道:“车开快一点,找一家专卖店,我要买羽绒服,很厚的那种!” “好咧,您坐稳了。”方永辉把油门踩了踩。 林晨好奇,刨根究底的追问:“罗处,你是掉海里了?” “对,没错。”罗锐就坡下驴,不予理睬,难道说,本来是风和日丽的天气,他打算和莫晚秋来一场“艇震”。 谁知道,莫晚秋私下里打发驾驶游艇的船长。乘坐小艇先行回去了,船长要到第二天一早才来。 也就是说,这艘豪华游艇上只有他和莫晚秋两个人,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折腾,想怎么折腾就怎么花样百出…… 然而这晚,永和市出现这么大的案子,罗锐好说歹说把莫晚秋哄好,允许他提前结束休假,但罗锐却不会开船。 莫晚秋自然会,买游艇的时候她就学会了,但人家不愿意,罗锐只好穿着花裤衩,一头扎进海里,使劲游到了岸边。 幸好距离不算太远,罗锐游泳技术也挺好,但最后没想到的是,方永辉他们姗姗来迟,他站在岸边,冻得跟一傻逼似的。 这时,楚阳赶紧把自己衣服脱下,递给后座:“组长。” “谢谢,还是楚阳好。”罗锐感激地道谢,拿着衣服披在肩膀上。 方永辉把车一停,开始解皮带。 罗锐眯着眼:“你想要干啥?” “罗大,我把裤子脱给你。” “滚蛋!你恶心不恶心?车上还有女同志呢,你是不是把咱们林晨当兄弟了?” 这话一下子骂了两个人,方永辉嘿嘿一乐,继续开车上路。 林晨却瘪着嘴,嘟囔道:“罗处,我能倒拔垂柳,你信不?” 罗锐耸了耸肩:“好兄弟!哥哥自然信你。” 林晨气得双眼冒火,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像是包租婆那样使劲捏了捏。 罗锐没搭理她,正色道:“我先说下案子,咱们这次去永和市,调查的还是那起无头尸案……” 楚阳回转身来:“这个案子不是已经有眉目了吗?前两天我还问过乔雪。” “咦……” 罗锐和林晨嘴里同时发出嘘声,方永辉慢了半拍,但心中也立即转过弯来:“老楚,你竟然和乔雪私下联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和她的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第397章 惨烈的案发现场! 天空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在高速路灯下飞舞,像是夜间的精灵。 越野车从收费站下来后,直奔市区中心。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车上三人都已经了解案情的大概情况,除了水井中发现的无头腐尸之外,2010年1月3号当天晚上、也就是六个小时前,永和市佳尚国际酒店五楼,佳尚传媒的一名模特,名叫苏荷,她在准备上台走秀之前,被人残忍的杀死在洗手间内。 她的脑袋被一把三指宽的刀刃斩断,血淋淋的头颅被放在双膝之间,场面血腥残忍。 幸好当时乔雪和孙志浩在调查无头尸案,所以及时地撞上了凶手逃跑的过程。 并且,乔雪在追踪凶手时,差点被对方用钢丝绳勒死。 当罗锐把案情情况简略讲述一遍后,楚阳神色就一直不太好,说到乔雪要不是孙志浩及时赶到,她肯定活不成了,楚阳脸上的表情更是血色全无。 林晨吓的脊背全是冷汗,转眼看向已经穿上羽绒服的罗锐:“罗处,凶手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楚阳赶紧问道:“灭谁的口?乔雪?她是警察啊……” 话说到一半,他便知道自己领会错了。 方永辉一边开车,一边摇头:“咱们现场都没看,具体细节也不太清楚,按照道理来说,凶手行事谨慎,知道两地藏尸,曹欢蕾的脑袋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凶手不太可能敢这么嚣张!” 楚阳马上反驳:“什么叫行事谨慎?我看要不是乔雪他们,这又是一起无头尸案!这么说吧,现在是不是同一个凶手作案,还没定论,按照永和市局的尿性,在缺乏实证的情况下,他们肯定不会并案调查。” 方永辉颔首:“有这个可能……” 林晨想了想,开口道:“按照犯罪心理学上来解释,从第二起案子上推敲,这个凶手十有八九属于‘狂欢型’,也就是说这个凶手不按照常理行事,以杀人为乐。” 方永辉睁大了眼:“咱们这儿还有这种人?林晨,你是不是国外悬疑片看多了。” “滚。” 林晨撇撇嘴:“按照罗处所讲的细节,咱们绝不能否定凶手的残暴,以及极强的心理素质,他的身手和能力都不俗! 你想啊,凶手在酒店内行凶,而且还是在t台走秀刚要开始时,虽然案发现场是在洗手间内,但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犯案,他胆子不可谓不大,而且杀完人后并没有马上逃离现场,你们时候见过这么有自信的凶手? 凶手肯定是在等,等人发现尸体,然后以旁观者的姿态,欣赏自己的杰作。 当天晚上是尚佳国际时尚传媒和名牌内衣公司主办的秀场,但凶手当着数百名流,把模特的脑袋砍下来,他已经变成了主角,把会场变成了自己的秀!” 方永辉竖起一个大拇指:“林大警官分析的不错,你这犯罪心理学没白学。” 林晨并没显得骄傲,反而心情沉重地道:“狂欢型凶手,是不会躲着咱们警察的,要是我们不能及时抓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肯定还会犯案!” 楚阳深以为然:“也就是特大连环杀人案!” 他说完这话,三个人的视线撇向罗锐,以为他一直不说话,是在思考这件案子的突破口,但他们正眼一瞧,发现罗锐哪儿是在关心案子,这会儿竟然还睡着了。 林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领导当久了,就那么开始敷衍了吗……她推了他一把:“罗处?” 罗锐抱着双臂,睁开眼,从纸盒里抽出纸巾,使劲擤了擤鼻子。 林晨嫌弃的躲到一边:“呃,太恶心了。”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把纸巾揉成一团,揣进兜里。 “让你穿着裤衩站在寒风中等一个多小时,看你感冒不感冒。永辉,咱们先去佳尚国际酒店……” 他看向楚阳和林晨:“你们俩闲着没事,别瞎推测,有时间赶紧睡一觉,接下来有没有时间睡觉还是一个问题。” 说完,罗锐紧搂着双臂,继续偏头眯眼。 林晨身体前倾,向开车的方永辉耳语道:“先找个药店,罗处有点重感冒。” “我知道。”方永辉点头。 ———————————————— 佳尚国际酒店五楼。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电梯“叮”的一声,轿厢门从两侧滑开。 罗锐手里握着刚买的保温杯,他把手里的药片扔进嘴里,一边仰头喝了一口水,一边来到警戒线外。 大堂内所有的灯光都打开了,不仅如此,现场搜查的技术人员还在洗手间方向,架起了好几盏探照灯。 维持 秩序的民警、四处走动的刑警,蹲在和趴在地板上的现场勘察人员,不明缘由的人一瞧,还以为这是考古现场,跟拍电影似的。 来之前,罗锐还叫林晨买了一大堆吃的,她和楚阳、方永辉的手里提着六只大塑料袋。 警戒线内,冯剑秋正和手下人说着什么,转头看见罗锐站在电梯门前,他脸色一喜,急忙小跑了过来。 “罗处,终于是把你盼来了!” 林晨撇撇嘴,这时才恍然,永和市局肯定是生拉硬拽,把罗锐给叫来的,以至于罗锐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他穿着花裤衩站在海岸边,像是拔了毛的鸡,被冻感冒了,一路上都提不起精神来。 罗锐的眼神一直在打量会场,见到冯剑秋后,他微微点头:“我买了一些吃的,给兄弟们分一分。” 林晨三个人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冯剑秋,后者急忙叫来自己的手下接过袋子,拿去给现场勘察的民警分发。 冯剑秋提高警戒线,让罗锐迈进现场,一边道:“罗处想的周到,还让您破费,您把单子给我,我拿去报销。” “小事儿一桩。”罗锐不以为意。 “案发现场在这里。”冯剑秋在前领路,指着三点钟方向的一根圆形立柱。 立柱旁边是搭建的t台,台子后面就是洗手间,也就是案发现场。 罗锐把水杯递给林晨,然后大步往前。 一个穿着制服的民警趴在红色的地毯上,头上罩着一次性蓝色帽子,双手也戴着蓝色乳胶手套,正仔细地查看地毯上的痕迹。 “赵主任?”罗锐唤道。 赵明抬起一双黑眼圈,脸色苍白,眼袋浮肿,眼窝深陷,像是被人打了两拳。 瞧见他的样子,罗锐吓了一跳:“咳咳……赵哥,明哥,你不能这么肝啊,这熬夜熬成这样了,要是让春来叔知道了,他非得扒了你的皮。” 赵明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但脑袋一阵眩晕,脚也麻了,有些站不稳,罗锐赶紧将他扶住。 “真的,别那么拼,你要是出什么事儿了,我怎么和春来叔交代?” “没事儿的。”赵明摆摆手:“我只是血糖有些低。” “那也不行啊,又不是自己单位,干嘛这么为人家单位着想?” 听见罗锐这话,一旁的冯剑秋摸了摸鼻子,但没敢吱声。 赵明等脑袋里的眩晕过去后,立即拉住罗锐的手腕:“我有发现……” 罗锐拍了拍他的手:“你这样的技术大拿,国宝级人物,没发现才怪呢,我带了吃的来,你赶紧去吃点,好好休息一会儿,我看了现场后和你碰头?” “但……” “不急于一时,赶紧去歇会儿。”罗锐督促道,他知道赵明是一个拼命三郎,不仅技术好,做事也仔细,不到四十五岁,头发白了一大半,比他爹赵春来还显得老成。 赵春来不止一次骂自己儿子,说他是猪脑子,已经调去省厅工作了,就不能好好享受享受吗?再这样没日没夜的熬,迟早猝死,抚恤金可不能养妻女一辈子。 “行吧,我等你。”赵明扶着腰,腰上缠着护腰带。 见他向休息室走去,罗锐向方永辉开口道:“给赵主任拿点吃的,他胃不好,咱们不是打了几份砂锅粥吗?多拿点给他,不然一会儿都被人抢没了。” “好的。”方永辉马上去办。 这时,冯剑秋显得非常不好意思:“罗处,这都怪我,案子紧急,市局领导都震怒了,为了尽快破案,所以我们在这儿熬了六七个小时,是我疏忽了,我没想起同志们还没吃宵夜。” “李支队呢?你们局长呢?” “呃……” 罗锐眯着眼望向他,揶揄道:“回去睡觉了?” 冯剑秋赶紧摇头:“那不至于,案子发生后,市局本来是高度重视的,打算成立专案组,但罗处您不是来了吗……” “我来了,他们就放松了,就回去睡觉了?” 冯剑秋头疼,心里腹诽,您怎么老是把市局领导往懈怠方面去想,他刚要回话,一个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来。 “老冯,你进来!” 冯剑秋小跑到门口,罗锐几个人也跟在他的身后。 永和市市局局长蒋孟德,忧心忡忡地看向双眼通红的李旭:“我告诉你,无论付出任何代价,调动多少资源,必须把这个案子给我破了,咱们不能全靠人家省厅,不然市里养着你们这帮人干啥?吃白饭的?” 李旭唯唯诺诺,瞧见罗锐后,他眼睛一亮,马上转身,向蒋孟德解释道:“蒋局,这位就是咱们省厅的支队长,罗锐罗处。” 蒋孟德脸色转怒为喜,热情地伸出手来:“罗处,久闻大名啊,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按照职务,罗锐得称他一声领导:“蒋局,今日才见到你,我工作没做到位啊。” 这话有揶揄的意思,罗锐在永和市侦办双胞胎兄弟互换身份的案子,期间,一次也没见过蒋孟德。 很明显,对方是有意在躲着他。 不躲不行啊,就凭罗阎王的名声,走到哪里,哪里管事的就被撸掉一串,谁不害怕?谁不胆寒? 虽然蒋孟德职务比他高上不少,但罗锐身后站着的是魏群山、胡长羽,朱勇一干人等,不仅是这些人,最为让人感到脊背发凉的便是海东省整个警务系统的大佬,吴朝雄。 要不是他有意栽培,罗锐就算是破案能力再强,再会舔,混到退休都坐不上屁股下这个位置。 蒋孟德把他的话忽略掉,偏头看向站在罗锐身边的林晨。 “林警官,你好,你好……”蒋孟德显得比刚才更热情,脸上的笑意很浓,像是见到亲闺女一般。 林晨眨了眨眼,和他握了握手:“蒋局,您好。” “你父亲身体还好吧?” “呃……挺好的。”林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但心里却是很膈应。 知道她身份的高级警察不在少数,但把她身份点出来的,一个都没有,都是把她当做普通民警对待,显然嘛,林晨跟着母亲姓,就是为了避免这些麻烦。 但蒋孟德却不吃这一套,直接扯破皇帝的新衣。 “我记得,你父亲前些年因为胃病住过院,我还去看望过他老人家。每次去省厅,我都要去拜访的……” 这样的场合根本不合适聊这个,林晨又不好回嘴,只好含笑应付。 罗锐没管这两人套热乎,而是穿戴好装备,迈进了案发现场。 洗手间内,一共六排隔间,尸体就在倒数第二间。 此时,易春林和市局的孟法医蹲在门边,眉头紧皱。 见到罗锐过来,易春林站起身,嘴里发苦道:“罗处,你瞧瞧,这死的太惨了,赵主任还没勘察,我都不敢挪动尸体。” 罗锐往里面正眼一瞧,看见无头尸体,以及尸体双膝之间搁着的人头,他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这何止凄惨,用变态来形容都不为过。 白色马桶已经被凝结的血块覆盖,地板上也是粘稠的血液,以及大量的水渍。 被害者只着内衣短裤,正是准备走秀时的穿着。 她的前胸全是血,左手搁在膝盖上,右手垂落在一旁。 罗锐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喃喃道:“她是在捧着自己的头吗?” 易春林吐出一口气:“我和老孟仔细看过,现场痕迹不是很多,凶手的搏斗能力很强。” 易春林打开手里的激光笔,用绿色的光点指着被害者的后脑,后脑已经变形,伤口面积很大,显然是受到过猛烈撞击。 “罗处,您瞧这里,凶手应该是趁着被害人如厕时,猛然冲进来,抓住被害人,把她的脑袋使劲往墙上一撞。 这样的撞击,一般来说,会导致颅内大出血,伤口乌青肿大,但这样的现象并没出现,说明……” 罗锐接话道:“说明凶手在袭击她后,在她失去反抗能力时,第一时间就割掉了她的脑袋!” 易春林用力点头:“是这样,没错。” 罗锐盯着隔间的门板:“被害人如厕时,凶手是怎么闯进去的?” 这时,李旭走过来解释道:“罗处,我们仔细检查过厕所门后面的卡扣,没有强行破门的迹象,而且门后的插销也没有损坏……” “会不会是从旁边的隔间翻跃过来的?”冯剑秋看向两米高的隔板,洗手间的隔间板材不是很厚实,而且做工很粗糙。 要是凶手翻到被害人如厕的隔间,应该是会留下痕迹的。 因为案发现场还没有经过全面勘察,所以现在只能先猜测。 罗锐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监控调了吗?” “已经取出酒店所有监控的固态硬盘,我已经组织民警调查取证。”冯剑秋回答。 “乔雪呢?” “孙志浩陪同她去医院了。” “被害人的身份搞清楚了吧?” 李旭颔首:“基本信息已经掌握了,被害人名叫苏荷,佳尚传媒集团的模特,今年26岁,本市人。 报警人是她的同事,据她说,苏荷是在晚上七点四十分左右去的洗手间,八点就要上台,时间很匆忙,而且干她们这一行,需要不停地换衣服,走秀的时间要持续 到深夜十点。 苏荷去了很久,品牌设计师都在催了,她还没回来,于是这个同事赶紧去洗手间找人,进去一看,人直接吓傻了,苏荷的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 罗锐道:“意思是行凶时间就在这二十分钟以内?” “时间还要缩短。”李旭回答说:“我们排查过走秀的模特,其中还有一个模特,在七点四十五分去过洗手间,她说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蹊跷。” 罗锐摇头:“咱们得要实证,不能单凭她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信,洗手间那头有监控的余角能拍到,而且凶手是经过伪装的,不太可能拍不到。” 李旭向冯剑秋吩咐:“老冯,赶紧让图侦队的先把洗手间这边的监控提取出来,我们现在就要!” “好,我这就去!” 罗锐沉吟着:“还有一个问题。” “你讲。”李旭点点头。 “发现凶手现场的那个女人,进入洗手间,发现被害人遇害,当时隔间的门是关着的,还是开着的?” “开着的。” 罗锐眼里闪过一丝寒芒:“你确定?” 李旭叫来下属,把采集到的证词本递给他:“这上面都写着,门是开着的,不过这个发现现场的女人受到了惊吓,有些语无伦次,我已经安排民警先把她送去医院,等她情绪平稳后,我们再继续问询。” 罗锐仔细看了看笔录,把这些只言片语记在脑海里,然后把本子还给李旭。 “先搜集线索吧,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李旭也这么认为,便吩咐孟法医:“把尸体先抬走,虽然行凶过程等都很确定,但尸检还是要仔细做,不然到时送审的时候,法院的法医又和我们扯皮。” 几个人走出洗手间后,楚阳和林晨立即行动起来,前者去图侦队帮忙,后者也赶紧搜集相关线索。 十分钟后,乔雪和孙志浩也从医院赶了回来。 乔雪脖子上缠着绷带,嘴唇苍白。 看见罗锐后,两个人立即迎了上来。 罗锐摇摇头:“你都这样了,还跑来掺和什么?” “罗处。”乔雪喉咙撕裂,说话时,伤口像是被火烫了一般疼。 罗锐赶紧摆手:“你别说话了,赶紧回去休息。” 乔雪紧紧抿着嘴唇,眼神热切地盯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孙志浩在一旁道:“罗处,我和乔姐说了,叫她回去休息,她就是不肯,她说一定要亲手抓住凶手。” 罗锐笑道:“性格这么倔?要不这样,我要是抓着人了,让你来上铐,算你的功劳,行不?” 乔雪笑了笑,咽下一口口水,努力地发出声来:“罗……罗处,谢谢您救了……救了我……” 罗锐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拍了拍孙志浩的肩膀:“救你的是他,不是我。” 孙志浩心里一阵热乎,领导能拍自己肩膀,那是把我当自己人了? 他脸色一喜,赶紧开口:“要不是罗处及时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乔姐去追凶手了,当时真的好险,我要是晚去十几秒,乔姐就真的危险了。” 罗锐把手从他肩膀放下来,眯着眼问道:“你看见凶手的脸了吗?” 乔雪想要回话,但被罗锐伸手阻止,免得说话时伤口撕裂。 孙志浩回忆道:“当时楼道里光线很昏暗,凶手躲在乔姐身后,而且情况很危急,我没多留意,只想着救人。 凶手穿着酒店的清洁服,戴着一顶假发,身高一米七五,不胖不瘦,身手特别好,我觉得这人肯定练过的,动作很矫健,我向他开枪时,他一点都不慌张,从二楼跳下去后,一眨眼就跑没见了。” 罗锐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孙志浩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你和凶手近距离接触过,而且还向他开过枪。” 孙志浩转了转眼珠,回答说:“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没什么案底,不怕警方调查。” “哦?”罗锐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个。 “罗处,您想啊,大部分作案的凶手,都是极力隐藏自己的身份,但他却不是……” 他话还没讲完,肩膀就被乔雪拍了一下,她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笔和纸,快速地写下一段话,展示在孙志浩眼前。 “你傻了吧?这是凶手不想隐藏自己身份吗?要不是罗处教我方法怎么去锁定凶手,恐怕我们还在原地打转呢。” 孙志浩一看这话,脸色一抽:“这……我怎么忘了这一茬。” 罗锐笑了笑没说话。 乔雪拿起笔,再次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这时,楚阳从会场一侧的临时办公区,风风火火的跑来:“组长,监控里有重大发现!” 罗锐正想跟着他过去,乔雪立即停止笔,把本子展示在罗锐的眼前。 “我闻到了凶手手背上的油腥味儿……” 第398章 怒擒太子爷! 凌晨五点。 佳尚国际酒店临时划分的侦查区域内。 一溜的长桌上摆放着笔记本电脑,穿着制服的图侦人员坐成一排,各自眼睛专注地望着屏幕上的监控视频。 最左边有一个空位,楚阳进来后,直奔这个位置,急切地坐下后,然后握着鼠标,把屏幕上定格的视频,往前拖拽。 “组长,我开始放了?”楚阳回头问了一句。 罗锐、乔雪和孙志浩正站在他的身后,三个人目不转睛地看向屏幕。 左上方的时间是七点三十分,画面场景正是案发现场、洗手间的门口。 罗锐开口道:“播放!” “好的。”楚阳重重地按下空格键。 时间以秒为单位,开始快速地跳动,但是悬挂在天花板的监控,只能拍摄到门口一半的空间,靠墙的位置是监控盲区。 也就是说,如果凶手从墙边溜进去,监控根本拍不到他的身影。 苏志浩皱皱眉:“我和凶手交过手,这个人很狡猾,监控能拍到他吗?” 乔雪也有这样的疑问,她觉得凶手精心伪装自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杀完人后,竟然还留在案发现场,以胜利者的姿态观望自己的‘杰作’,有这种强大心态的犯罪份子,她从警以来都没遇到过。 楚阳回答说:“你们先看,别着急……” 几个人默不作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监控视频。 期间,有几个女性进入洗手间方便,但都在七点四十分前出来,并没有在里面长期逗留。 直到七点四十一分钟,一个穿着红色的内衣短裤的女人,小跑进入洗手间。 这人正是被凶手割断脑袋的被害人,苏荷。 她的速度很快,进入洗手间时,还向左侧的会场望了一眼,不过因为立柱和t台遮挡,会场里的人根本瞧不见这边。 这时,罗锐出声道:“暂停。” 楚阳赶紧按下空格键,接着用鼠标把视频往前拖,让画面定格在苏荷转头看向会场时。 罗锐从楚阳背后,迈步到他左侧,向屏幕探头看去,并用手指着苏荷看的方向。 “她是在看什么?” 楚阳是看过完整视频的,他道:“她在看这个人……” “谁?” 楚阳立即把屏幕放大,指着t台前边、站在立柱旁边的一个男人,他穿着卡其色休闲西装,左手盘着一串佛珠。 当苏荷望向他的时候,他的视线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双方距离不到三十米,而且这个男人眼神显得很高傲、且愤怒。 罗锐微微眯着眼:“这人是谁?” 孙志浩就等着他问话呢,有些急不可耐地回答说:“罗处,他就是佳尚国际酒店和佳尚传媒的太子爷,典型的富二代,我们昨天下午过来取证时,他叫工作人员拦着我和乔雪,不让我们进去不说,还骂我们…… 当时如果我们早一点进入会场,可能还会争取一些时间……” 听见这话,乔雪翻了一个白眼,孙志浩有向罗锐告状的嫌疑,她觉得和案子无关的事情不必多说。 她以为罗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吱声,但谁知道,罗锐嘴里冷哼一声:“太子爷?富二代?我喜欢…… 不是,我好像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乔雪想要开口,但喉咙撕痛,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由孙志浩回答:“罗处,十来天前,我们调查【12*3案】、也就是张靓被害案时,这个人被永和市局列入过嫌疑人名单。 他叫马康,【12*3案】的被害人张靓曾经和他谈过恋爱。” “马康?”罗锐琢磨这个名字。 楚阳道:“马康和被害人苏荷关系不清不楚,咱们必须得找他问话。” “哦?”孙志浩脸色惊讶:“你怎么知道?” 楚阳耸了耸肩:“喏,等两分钟你就知道了。” 电脑上的视频画面一直来到七点四十五分,一个同样穿着内衣短裤的女人走进了洗手间,不过她在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又出来了。 而后,在七点四十八分左右,马康从t台旁边走向洗手间,手里还拨弄着佛珠。 来到门口时,他向左右身后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他溜进了洗手间。 “这人怕不是变态吧?”孙志浩皱眉骂道。 但大家都没回应他,而是紧盯着屏幕观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时间跳动到七点五十一分钟时,马康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他高昂着头,理了理胸襟前的衣服,迈步回到了会场,融入宾客之中,就像无事发生一样。 一分钟过后,一个模特打扮的女人一边走进洗手间,嘴里还一边喊着什么。 她没有完全进入洗手间,视频里能看到她站在门口待了几秒钟,然后转身出去。 孙志浩以为罗锐没看过笔录,便出声提醒:“这个女人是去叫苏荷的同事,当时快要上台走秀了。” 罗锐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女人离去后,洗手间门口和里面一直没动静。 大家都明白苏荷肯定是在这个时间段遇害的,所以气氛显得很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直快到八点的时候,发现案发现场的女人走进了洗手间。 她进去没到一分钟,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洗手间,并在门口摔了一跤,她艰难地爬起身来,向会场奔去。 紧接着,画面里出现乔雪的身影,她挤过人群,飞奔进洗手间…… 自始至终,画面里都没有出现凶手进出洗手间的身影。 画面还在继续播放,但几个人的视线都移开了。 乔雪忍着喉咙的剧痛,开口道:“他是从监控盲区进去的……” 孙志浩点头:“只有这个可能。” 这时,一个熬了七八个小时,一直在观看监控视频的技术人员转过身:“我们已经把这家酒店里里外外的监控大概看了一遍,我们着重留意穿清洁服的保洁人员,但都没有发现这个人。” “真狡猾啊,这个人有恃无恐,他对酒店的布局很了解,反侦察能力也很强。” 孙志浩经历了案件的原委,他知道乔雪是怎么按照罗锐的指示,锁定凶手的,当时乔雪就是按照监控盲区,找到凶手丢弃在垃圾桶里的凶器。 这个时候,辖区警方对公共场合的监控安装是有硬性要求的,但经营人并不能够把整座酒店给覆盖。 罗锐来到现场时,已经在五楼会场仔细观察过,确实存在着不少监控盲区。 显然,安装监控的工作人员没在意会不会出现问题,发生什么意外。 此时,乔雪转头看向罗锐,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 她心里想到,如果当时不是罗锐思维缜密,教她怎么去锁定凶手,就凭事后调取监控、寻找目击证人,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搞清楚凶手的样貌特征。 同时,她又认为自己太菜了,要是当时自己机灵一些,能快速判断凶手的意图,也不至于让凶手逃脱,那么这个案子根本用不着陷入困境。 更何况,她自己还差点被凶手勒死…… 她想着,要是罗处的话,是不是当场就能抓住这个人? 罗锐似乎猜到她心里想的什么,瞥了她一眼后,轻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一定能搞定这个人。” 乔雪睁大了眼,心里酸楚:“罗……罗处。” 罗锐咳嗽一声,抽出纸巾,用力擤了擤鼻涕。 这时,李旭和冯剑秋迈步进来。 “罗处。”李旭道:“我听林警官说,你着急赶来,衣服都湿透了,感冒严重吗?” “不碍事的。”罗锐摆摆手。 冯剑秋关切道:“现场就交给技术人员吧,罗处连夜赶路,说真的,我们……我们特别感激,您还是先回去休息。” 李旭连忙点头:“对,对,破案不急于一时,这天都快亮了,罗处你回去睡一觉,等现场搞定了,咱们再开一个侦查会议,你看行吗?” “可以。”罗锐吸了吸鼻子,因为鼻腔堵塞,他瓮声瓮气地道:“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先把马康带回局里,等我睡醒后,我找他问话。” “马康?”李旭眉头一皱。 孙志浩连忙把监控视频里拍摄到的内容,和他们详细讲 了一遍,听到这个,李旭道:“那行吧,这个人不太好对付,我亲自去找他。” 罗锐不置可否,伸了伸懒腰,带着楚阳等人离开了酒店。 刚一出酒店,他们看见灰蒙蒙的天色下,白雪皑皑。 街道和行道树落了一层白,行人穿着厚实,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里,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罗锐鼻子通红,搓着手、哈着气道:“好多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 刚从血腥的案发现场出来,看见天地茫茫一片白,几个人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空气冰冷,林晨深深呼吸了一次,冷的一哆嗦:“本来很困的,一看见这景象,瞌睡一下子就被赶走了。” 方永辉缩着脖子,抱着手臂道:“我怎么感觉咱们几个人像是去网吧通宵出来的感觉?” 一说到这个,孙志浩就来了精神:“你别说,我也有这种感觉,通宵打完游戏,从网吧出来后,这大雪纷飞的,就像变了天似的。” 林晨向两人翻了一个白眼:“一看你们当初都不是好学生。” 方永辉道:“你就凭这个来看待人的?” 林晨撇撇嘴:“懒得和你说,罗处,咱们先吃点早饭去?” 楚阳跺了跺脚:“这么冷的天,吃啥呢?好想喝一口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孙志浩点头:“我看行,我去开车。” “别绕远了,咱们就地解决。”罗锐转头看向身后的佳尚国际酒店。 林晨跟着他望去,眨了眨眼:“罗处,您请客?” “废话!难道还让你请?” “那敢情好啊!”林晨欢喜鼓舞,两只小手缩在袖子里,跟着罗锐身后一奔一跳。 罗锐转头,看见孙志浩和乔雪没跟上:“干啥呢?你们不会以为我会撂下你俩吧?跟傻子似的,快点,这么冷的天,冻死了。” 孙志浩一听,一边搓着手,一边喜笑颜开的看向乔雪。 都是人精来着,领导佯装发火骂自己‘傻子’,那是喜欢你的表现。 孙志浩他爸就经常骂他,他能不明白吗。 而且孙志浩能感觉到罗处对待他们几个新人,要比之前更加热情。 初去省厅、以及在永和市办的第一件案子,他能感觉到罗锐和他们有一种疏离感,这种感觉像是完全消失了一般。 几个人重新回到酒店,乘坐电梯上了三楼的餐厅。 餐厅是独立于酒店管理的,是一家非常高档的中餐厅。 罗锐从兜里掏出卡来,开口道:“你们先坐会儿,我去点餐。” 林晨道:“叫服务员来就行,用得着您亲自去吗?” 罗锐耸了耸肩:“我乐意。” 说完,他向厨房迈去,但孙志浩却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又眨眨眼。 林晨坐在他旁边,用手在他眼前一挥:“你看啥呢?” “不是……”孙志浩使劲揉了揉眼:“我没看错吧,罗处手里拿着的好像是xxxx银行的黑卡?” 闻言,乔雪皱起了眉头,抬眼看去:“你没看错,是黑卡。” 孙志浩吓了一跳:“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能办这种卡的人身价起码……” 他没敢把几十亿说出口,因为罗锐身为公职人员,不太可能会这么有钱! 孙志浩和乔雪抬起脸来,想要林晨他们说点什么。 但林晨、楚阳和方永辉一人拿着一个菜单,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菜肴,根本没把什么黑卡当一回事。 林晨叫道:“这个好吃,金丝燕窝,甜的,很开胃。” 方永辉咂咂嘴:“燕窝都是假的,咱们吃这个澳洲龙虾,要大个的,肉多又嫩,一口咬下去,很是弹牙。” 楚阳摇头:“要不咱们吃牛肉吧?神户牛肉挺不错的。” 听着他们的话,孙志浩和乔雪彼此对视一眼。 这三个人哪像警察啊,大家都是做刑警的,跑案子,外出走访,能有一口热乎地泡面吃都很不错了。 敢情眼前这几个像是外地来度假的,想要狠狠宰一下罗处。 半个小时后,菜上齐了,望着满桌子的精致菜肴,孙志浩咽 下一口唾沫,林晨三个人要的菜,罗处还真点了。 这不说,乔雪跟前还放着一锅厨房特意制作的砂锅粥,她喉咙吃不下硬食,罗锐便叫厨房做了几道流食。 “那个……”孙志浩咂咂嘴道:“罗处,咱们点这么多,是不是太破费了?再说,大早上的吃这么多……” 方永辉咬下一口龙虾肉,抬起脸来怼道:“滚犊子,用不着你心疼罗大的钱。” 林晨把勺子里的燕窝送进嘴里,满足地道:“真好吃!” 随后,她瞪了孙志浩一眼:“就是,有的吃还那么多话。” 楚阳稍微斯文一些,看向乔雪,语气殷切:“乔警官,吃吧,粥冷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他还拿起勺子给乔雪捞了一碗,轻轻地搁在她的桌前。 罗锐下筷如飞,一边大口咀嚼,一边看向呆愣的孙志浩和乔雪:“愣着干啥,又不要你们买单,这顿吃了,接下来就吃泡面了。” “呃……”孙志浩拿起筷子。 这时,林晨笑嘻嘻道:“别大惊小怪的了,既然你是咱们一员了,实话和你说吧,咱们罗处的资产能买下好几栋这样的酒店,而且还不止,好几十个亿呢。” 闻言,孙志浩的动作僵住,筷子从手里掉在了桌面上。 乔雪也瞪大了眼,震惊的不行,表情欲言又止。 林晨看着两人滑稽的模样,笑道:“吃吧,别替罗处心疼钱。” “我……靠,我吃!”孙志浩连忙改口,捡起筷子,向着最贵的那道菜伸去,动作不再迟疑,而是毅然决然。 酒足饭饱之后,罗锐摸了摸肚皮,刚放下筷子,他闻见一股浓烈的香水味从身边飘过。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睡衣的男子,慵懒地从身边路过,这人手腕戴着一串佛珠,头发乱糟糟的,行走之间,自带一股酒店独有的香气。 等他走过后,乔雪立即用沙哑的嗓子低声道:“是马康!” 她话音刚落,罗锐已经站起身来,并耸了耸肩:“看样子,这个觉睡不了了。” 与此同时,林晨、楚阳、方永辉一同放下筷子,跟在罗锐的身后,显得非常默契。 乔雪和孙志浩互相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上。 马康惬意地坐在落地窗前,餐厅的服务员早就已经给他准备了今日的早餐,桌上摆放好了一杯牛奶、两份煎蛋和培根等食物。 显然,马康是经常住在酒店里的,服务员也是按时按点为他服务。 这种富二代,一伸手就有人递上雪茄,一出门,就有人为他披上大衣,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靡生活。 马康望了一眼窗外的雪景,然后刚拿起叉子,突然,一个人影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里。 马康面色不虞,抬眼看向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黑瘦大高个,见好几个人聚集在对方身后,他开始警惕起来。 “你特么谁啊?” 不待罗锐开口,方永辉出声呵斥道:“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 乔雪想要掏出警官证,但林晨比她快一步:“听好了,我们是警察厅的。” 马康瞳孔一缩,放下手里的叉子,身体后仰:“警察厅了不起啊?你们最好别那么嚣张!” 而后,他看向罗锐先前吃饭的桌子:“什么时候你们警察也吃得起这么丰盛的早餐了?哎哟,我瞧瞧,燕窝,澳洲龙虾,还有神户牛肉,一顿吃下来一万块钱不止了吧?” “你……”方永辉无法反驳他,想要骂几句脏话,但因为碍于身份,只能硬生生地把话吞进肚子里。 这时,罗锐眯着眼,冷笑地盯着马康:“很嚣张啊?” “是啊!”马康翘起二郎腿,眼神锐利,一点儿都不怵:“你想怎么着?” “真是叫人头疼。”罗锐耸了耸肩:“我是在想用哪种方法逮捕你。” “呵,好大的口气,你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马康话还说完,他左手的手腕突然被攥住,被罗锐用力一拽,身体直接向桌面扑来,桌前的牛奶瓶被撞到,牛奶洒了一桌。 “你他妈的想要干什么?”马康急的脸红脖子粗,想要挣脱,但手腕像是被老虎 钳锁住一般,他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放开我,你他妈的放开我!” 罗锐冷着脸,一言不发,站起身来,把他左手的袖子往上一扯。 马康穿着白色的冬季睡衣,袖子很容易就被卷了上去。 “没少干这事儿吧?”罗锐凛然道。 “你……你什么意思?”马康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挣脱束缚,但却挪不动板寸。 孙志浩和乔雪还莫名其妙的时候,方永辉已经拿出手铐,“啪”的一声,把铐子给马康戴上。 楚阳和林晨绕到马康身后,把他的肩膀死死地按住。 “这……”孙志浩目瞪口呆,马康已经这么嚣张了,罗处竟然比对方还嚣张,一言不合就拿人? 这不合规啊?! 但乔雪已经看出了眉目,推了一把孙志浩,向马康手臂下侧望去。 “瞧见没,手肘下方……”她没完全说出来。 但孙志浩已经明白,马康左手的手肘下方有一片乌青。 “你们他妈的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我是……” 罗锐狠狠地瞪着他:“你是谁,我不关心,但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罗锐,不管你听没听说过我,这次你栽在我手里了!” “你……”一听到他的名字,马康瞪直了眼:“你就是……” 他说不出话来,罗锐懒得鸟他,转头看向孙志浩和乔雪:“你们现在去这个鸟人所入住的酒店,这小子肯定藏着不少,罪名给我坐实了,不让他蹲个几年,妈的,出了不这口气。” “是!”孙志浩急忙回答。 罗锐看向方永辉:“人带回市局,马上展开审讯!” 方永辉咧嘴一笑,提起马康:“请吧您……” 马康脸色发白,肩膀被方永辉和楚阳给死死擒住,将他往电梯方向推。 此时,餐厅内不少人都被惊动了,保安人员也都上来了,他们本来打算前来干涉,但见到手铐,他们就明白罗锐一行人是什么身份,所以不敢妄动,要是其他什么人,这些人早就涌上去救驾了。 马康心里像是蚂蚁爬一样惶恐,罗锐的名字他自然知道,罗阎王这个名号早在海东省传遍了。 鬼知道自己竟然会惹着他,看样子也是平平无奇,没什么特殊的,但他那一双锐利的眼睛,让马康心中胆寒。 他急忙转头,看向那群保安,叫嚷道:“打电话,赶紧打电话给董事长,叫我爸救我!” “少废话!”罗锐一拍他的后脑勺,笑道:“我告诉你,马王爷三只眼!” 人被带走后,罗锐跟着乔雪和孙志浩进入电梯,准备搜查马康入住的酒店。 “乔雪,你认识缉毒支队的人,打电话给他们,叫人过来。” 乔雪点点头,一旁的孙志浩欲言又止,罗锐瞧见他,鼓励道:“你想说什么?” 孙志浩笑了笑,开口问道:“罗处,你怎么知道这个马康有问题?” 罗锐眨了眨眼:“你记住了,越是讨厌你的人骂你,那表示你肯定是做对了什么……” ——————————————————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池鱼恭祝大家新年快乐,一家人安安康康,发大财! 春节快乐,兄弟姐妹们! 新的一年,大家万事如意,顺风顺水! 年末将至,平安喜乐,祝你,祝我,祝大家! 磕一个!!! 砰砰砰…… 永远开心快乐! 第399章 玩的够花! 佳尚国际酒店。 十八楼,八号总统套房。 孙志浩和乔雪等在门外,被叫来的酒店经理站在走廊一角,他手机和对讲机都被收走,屁都不敢放一个。 先前刚上楼的时候,经理大言不惭地道:“你们没权利搜查酒店房间,特别是我们佳尚国际酒店的贵宾。” 他要乔雪等人出示搜查证,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于是,当着经理的面,乔雪打电话给了永和市缉毒支队的支队长。 经理听见他们摇人,而且还是缉毒支队的,吓得两腿打颤。 不是说刑警支队搞不下来搜查证,而是缉毒支队更容易获得,事关缉毒大事,上面的领导都不敢怠慢。 半个小时后,电梯“叮”的一声,轿厢门向两侧滑开。 电梯里站满了人,有穿着便衣的缉毒警,有穿着制服的,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缉毒犬。 一个容貌粗犷的男子当先迈出电梯,早已等候的乔雪立即迎上前。 “张支队。”乔雪招呼了一声,并向他介绍道:“张支队,这是……” 张波赶紧摆手,笑容满面:“不用解释了,这我还不认识,那我就不用当警察了,罗处,久闻大名,你好你好。” 罗锐见对方这么热情,而且他对缉毒这个警种天然有些好感,脸上也笑脸盈盈地道:“张支队,麻烦你跑一趟,我很不好意思。” “应该的。”张波点点头,看向站在一旁、有些瑟瑟发抖的经理,然后从怀里掏出搜查证递给他看。 “瞧见没,没有假吧?” 经理慌得一批,特别是看见穿着战术背心的缉毒犬,更觉得脑袋晕眩。 他哀求道:“各位,搜查归搜查,能不能把手机还给我?我只是一个打工的,要是我不通知老板,我工作都没了,上有老下有小,你们叫我怎么办?” 孙志浩不置可否:“得了吧,别装模作样的,你们太子爷被抓,你们老板估计早就听到信儿了。” 张波身为缉毒警支队长,其实可以不用自己来,不过他知道佳尚国际酒店昨天晚上发生的刑事重案,现在又被通知酒店内藏毐,自然不敢怠慢,所以马上就赶了过来。 为了打击这些人和违法犯罪的事儿,每年都有警员牺牲,所以张波的队伍对吸毐和藏毐等犯罪分子最为痛恨,忍耐度是最低的。 这会儿,不待张波吩咐,他的队员牵着警犬就往8号总统套房直奔而去。 一群人到了门口,还没叫经理刷卡开门,缉毒犬“汪汪”的叫了起来,而且两只前脚不断地扒着门。 见状,孙志浩心中一凛:“这是……” 张波脸色凝重,回答说:“这是有发现,这里面肯定不对劲!” 众人让开身,把经理推上前。 “开门,快打开门。” 经理早就吓懵了,哆哆嗦嗦握着房卡,在门前的感应区刷了一下。 “叮!” 张波把他推开,握着门上把手,将门用力推开。 这时,警犬直奔门内,缉毒警们也跟着跑进去。 眼前是装修豪华的总统套房,面积很大,家电家具一应俱全,阳台的落地窗能俯瞰永和市全市。 罗锐看见缉毒犬没有在客厅停留,而是跑向右侧的卧室门,它鼻子嗅都没嗅,照样用前脚扒门。 握着狗绳的训导员,替它把门打开。 随即,一幕场景出现在众人眼前,让围在卧室门口的缉毒警员皆是神情一震。 乔雪和孙志浩好奇,从诸多脑袋的缝隙中看进去。 “我靠。”孙志浩吓了一跳。 乔雪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把视线转过去。 张波脸色发青:“把衣服给她们穿上,把她们叫醒,全带走。” “是!” 但队伍之中只来了一个女警,于是乔雪只好跟着她进去,然后把卧室门轻轻带上,只留下一条缝。 男警员不太方便,只好退了出来,去搜查其它房间。 乔雪和女警戴着手套,尝试把两个女人叫醒,但因为她们昏睡太的严重,这两个人嘴里只是呜呜的喊了两声。 于是,女警把被套拉过来,替她们遮盖上,随后一眼就看到她们大腿和胳膊肘上的乌青。 乔雪把视线放在卧室其他地方,只见大床后面的玻璃茶几上摆放着针管、皮筋…… 除此之外,上面还散落着不少小透明袋。 乔雪从来没有参与过缉毒,乍然见到这样的场面,心 里很是震惊和沉重。 女警瞥了她一眼:“这种事我见过太多了,年纪轻轻的,不珍爱生命,就算不为自己,也不为家里人着想。 我最难忘的一次是,整个支队一起出任务,我们捣毁了一个城中村,里面全是这样的人,其中有一个当妈的,精神失常了,把自己孩子给……” 乔雪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去帮对方为床上的两个人穿上衣服。 待把她们衣服穿好后,女警把门打开,等候在外面的缉毒警全涌了进来。 见到茶几上的东西,张波咬了咬牙:“他妈的,聚众了!是一条大鱼啊,搜,给我搜仔细了,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还有……” 他转身看向在卧室里面徘徊的罗锐:“罗处,这马康就交给我们支队吧?我一定好好审他,不扒掉他一层皮,我跟他姓!” “分两次审吧。”罗锐道:“他和昨天晚上发生的无头尸案有很大的关联,不然我也不会找上他。” “有意思!”张波嘿嘿笑道:“那行,你们审完,我们再审。” 不多时,民警先后从卧室的茶几,洗手间内找到数量不少的毐品,根本没有费多少功夫。 这马康极其嚣张,连藏都不藏,明目张胆的把东西放在茶几、书房的桌上。 张波见此间事了,准备收队回去,突然发现罗锐一直站在卧室里,东看看西瞧瞧,眉眼紧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张波招呼一声:“罗处,咱们得贴封条了。” “哦,好。”罗锐走出卧室,还回头看了几眼,接着跟着他走到走廊。 两个缉毒民警手持白色封条,交叉贴在门上,防止酒店工作人员随意进入。 而后,一行人走进电梯,下了电梯后,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儿坐在大堂的沙发里,一群像是保镖的人围在他的身后。 见到张波后,这人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张支队。” 张波眯了眯眼,迎上前去。 这时,孙志浩向罗锐耳语道:“罗处,他就是马康的老登,佳尚国际酒店和模特公司的老板,马宏涛,永和市最有钱的人。” 罗锐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和张波招呼了一声,准备走出酒店。 突然,他的手腕被用力攥住。 罗锐回过头,瞧见这个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老头儿。 乔雪、孙志浩和林晨见到这副场景,赶紧围拢了过来。 马宏涛身后的保镖也虎视眈眈地站在他的身后,近乎和警方的人现成了对峙的局面。 马宏涛须发皆白,穿着一身唐装,眼神锐利狠毒。 但罗锐见惯了他这样的人,比他还厉害的人,现在要不是在地府中受着酷刑,要么就是已经被关押,等着法庭审判。 罗锐盯着马宏涛,微微眯着眼,语气平淡地道:“放开!” 张波也马上开口:“马董事长,这位是省厅来的……” “我知道他是谁!”马宏涛一直盯着罗锐的眼睛,狠毒的眼神随后消散,就像是一匹壮年的狼,突然一下变得衰老。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罗警官,我就这么一个独子,能不能放他一马?” 显然,马宏涛早就听过罗阎王的名声,要不然凭借他的身份,再怎么也得放点狠话,起码要挣扎一下的。 罗锐冷笑一声:“老来得子?” “是!”马宏涛神情恹恹:“我五十岁才生下这么一个儿子……” “那就趁早再生一个!” 罗锐不以为意,甩开他的手:“你不要想着我会怎么样,你要想着你这个独子到底干了一些什么。” 说完,罗锐不再管他,带着人走出酒店。 上了车之后,一行人分两辆车,直奔市局。 这个时候,李旭和冯剑秋熬了一夜,已经回家睡觉了,主事儿的人是市局的一个副局长。 马康被楚阳和方永辉带进了刑警支队的审讯室里。 因为要提审他,所以一直在市局待着的蔡晓静和章勇,早就准备好了材料,特别是马康的背景信息,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审讯嫌疑人就是要找到突破口,特别是对于没有具体实施犯罪的嫌疑人,想要拿到的口供很难。 蔡晓静和章勇已经知晓昨天夜间,发生在佳尚国际酒店的事情,他们现在才见到乔雪,看见脖子的於伤,皆是唏嘘不已。 罗锐拿到材料后,一群人在会议室里开始研读起来。 蔡晓静开口道:“马康,27 岁,永和市本地人,典型的富二代,为人比较跋扈。他爸马宏涛是佳尚国际酒店和模特公司的老板,而且在帝城也有不少产业。 这个马康不学无术,有钱人的嗜好他都有,名下有多处房产,十几台豪车,不过他平时都住在酒店里,我们搜查的八号总统套房是他的专属套房。 除此之外,他交往的女朋友不计其数,几乎是每个月都要换好几个。” 孙志浩咂咂嘴:“还真是太子爷,古代的皇帝都比不过他。” 罗锐揉了揉鼻头,蹙眉道:“还有呢?” 蔡晓静看了他一眼,提起一个白色塑料袋递给他:“他的人际关系暂时不清楚,不过缉毒支队的同志,已经开始展开调查了。” 罗锐接过袋子,打开后看见里面是从药店买来的感冒药,他眨了眨眼,笑道:“蔡队,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你鼻子通红,我眼又不瞎。”蔡晓静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谈,而是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审?” 之所以要讨论这个问题,是因为马康虽然吸和藏,但量不够,如果他死咬着不招供,最多也就是拘留,而且他老登的人脉很广,肯定已经在找人,准备将他捞出来。 孙志浩道:“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坐实不了他的罪名?” 罗锐看向他:“怎么做实?” “我们不是从总统套房里搜出……” “你怎么证明是他的?” 孙志浩一脸懵逼:“啊?” “你不要忘了,那两个女的还没醒,马康要是一口咬死,这些东西是她们的,你怎么坐实他的罪名?” “不会吧?” 乔雪赶紧用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展示在众人眼前:“所以,我们先要拿到那两个女的口供?” 罗锐敲了敲桌面,而后吩咐道:“楚阳和林晨一组,蔡队和章勇一组,先把这两个女的口供给拿下来,动作要快,能不能拿下马康就看这两个女人的口供了!” “是。” “我们马上去!” 四个人赶紧站起身,收拾好桌面的材料,准备提人去。 孙志浩眼红,眼巴巴地看着罗锐,指着自己的脸:“罗处,我呢,我……”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你在这儿显什么眼?赶紧睡一觉去,楚阳和方永辉都还没休息,一会儿不要你轮换吗? 乔雪,你嗓子疼,无法开口讲话,恢复期至少需要一个月,我现在给你批假,回家给我待着去。” 一听这话,乔雪急忙摇头,忍着喉咙的剧痛,一字一句地道:“罗……罗处,你说过的,让我……让我亲手抓住凶手……” 罗锐站起身来:“我说的是让你给他带上手铐,不是让你亲自去逮捕,赶紧的,废什么话,你不休息就是拖累我们,明白吗?” 乔雪使劲摇头,眼神坚定。 罗锐叹了一口气,盯着她:“你都这样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和我师父交代,他要是抽我鞭子,你忍心看?” 闻言,乔雪睁大了眼,欲言又止,却说不出话来。 罗锐点点头:“你还没来省厅的时候,师父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要调到省厅工作,不过我和他都不知道,你竟然会被选调到我这边来,乔姐,休息去吧,这里有我。” 乔雪愣在一边,孙志浩在一旁张大了嘴,嘴里能吞下一个鸡蛋,敢情这罗处跟鬼似的,人早就把乔姐当做自己人了,只是不显山不漏水,没说出来罢了。 他看见罗锐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眼神锐利地道:“孙志浩,叫你爸别总给我打电话,要清楚纪律,明白了吗?” 孙志浩吓了一跳,后背渗出了冷汗:“啊,好……好的,我马上给他说。” ———————————————— 一个小时后,刑侦小会议室里。 罗锐坐在椅子里,他左右边坐着李旭和冯剑秋。 这两个人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一听说罗锐把马康给拘留了,这两人马上就从办公室的沙发里爬了起来。 除了他三个人之外,张波和他的副手也赶了过来。 他们眼前的大屏幕分割成了两个画面。 左侧的监控画面里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右侧同样如此。 但只有左侧的画面传出声音,右侧的审讯室里还没展开审讯。 蔡晓静的声音清冷:“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回答道:“朱梦秋。” “籍贯、住址和职业都说一遍。” “我是永和 市人,就住在市区,职业是公司前台。” “哪家公司的前台?” 女人垂下头:“佳尚国际酒店。”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 “朱梦秋,我们调查过你,你是五年前结的婚,老公是室内设计师,还有一个女儿正在上幼儿园。你有一个很美好的家庭,你做的这些,你家里人知道吗?” 这是要攻心了,果然,朱梦秋绷不住了,使劲摇头,眼泪也汹涌而出:“求求你们,不要我告诉我老公,不要告诉他……” 蔡晓静不为所动,翻动着桌上的资料,开口道:“我们对你进行过尿检,你是长期……,而且已经发展成……,你知道这种东西的危害吗?” “我……” “说,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朱梦秋肩膀耸动,开始恸哭:“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朱梦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要和我装可怜,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的?” “是刘盼盼的,每次都刘盼盼拿来的。” 闻言,罗锐等人心中一沉,这刘盼盼就是另外一个女人,身份资料显示,她是佳尚国际酒店的酒水供应商。 蔡晓静问道:“你说的是实话?” “是实话,我不敢撒谎。” “你刚才说每次都是刘盼盼拿的货,你们聚众……后果很严重,都有些什么人?” 朱梦秋回忆道:“我,刘盼盼,还有……” “还有谁?” “我不敢说。” “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 朱梦秋抬起头来,央求道:“警官,我说了,我工作就丢了。” “这个时候还想到工作了?你不想想你的家人?我告诉你,朱梦秋,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是谁,你要是想一个人把罪名扛下来,可以!你要知道‘聚众’是什么意思? 你被判刑入狱,你老公会等你?你女儿还会认你这个妈妈?” “我……”朱梦秋妥协了:“还有小马总。” “说具体名字。” “他叫马康,我们都叫他太子爷。” “除了你们三个之外,还有谁?” “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最多的一次有十来个人。” 蔡晓静问道:“你看看有没有这两个女人?” 章勇站起身,把两张照片递在她眼前,一张照片是被害人曹欢蕾,另外一个是昨天夜里遇害的苏荷。 这两个女人都是佳尚传媒的模特。 见到照片,朱梦秋摇头:“我不知道。”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她们到底有没有参与?” “应该是没有,我没见过她们。” 蔡晓静点点头,她的回答其实早已经被证实,苏荷的尸体被抬去殡仪馆后,易春林马上就进行了尸检,并未在苏荷体内发现有关毐品的化学成分。 蔡晓静沉吟片刻,问道:“昨天晚上,你是几点钟进入的总统套房?” 朱梦秋回答说:“大概是十一点左右,我是被小马总叫去的,进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那个了……” “然后呢?” 朱梦秋咬了咬牙,没有吱声。 “问你话呢!” “我也参与了,嗨过头了,小马总想要看我和刘盼盼……” “具体干了什么?” “就那个……” 蔡晓静轻轻叹息一声:“那你先前说那些东西都是刘盼盼带来的?但你进入酒店房间,他们已经在违法犯罪的活动,你怎么证实你说的话?” “因为每次都是她带给小马总的,我以为这次也是她带来的货。” 听到这里,罗锐对着麦克风,向楚阳道:“审刘盼盼!” 于是,右侧的画面出现了响动,众人把视线投入到第二位嫌疑人身上。 坐在审讯椅里的刘盼盼抬起脸来,看向进入审讯室的两位警官。 这个女人年龄已经有四十岁了,未婚,模样比实际年龄看着年轻不少,而且脸上的表情比较倨傲。 程序走完之后,楚阳提起几只透明袋,开了口:“刘盼盼,现在我们以私藏和吸shi……审问你……” 这帽子一扣下来,刘盼盼倨傲的脸色变得苍白:“你们胡说,你们栽赃我!根本没有这么多份量,我自己拿的,我清楚!” 楚阳一拍桌子:“你的意思是缉毒支队搞错了?刘盼盼,你如果不如实坦白,你知道后果吗?不是死刑,也是判个无 期,你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我……”刘盼盼不像朱梦秋那样容易被攻破,她双眼滴溜溜地转动,似乎在想着怎么应付。 “说,马康和你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这些货是不是他叫你带来的?” “呃……” “我们从你名下的银行卡查到,马康向你的账户每月都会打不少钱,这些钱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是佳尚国际酒店的酒水供应商,这些钱是……” “胡扯!那是对公账户,不是你的私人账户,你供应的酒水,每一笔账都是有据可查的,单单就你私人的银行卡每个月进账这么多钱,而且还是马康转给你的,原因是什么?你比我们清楚!” “我……我不知道。” “还在狡辩!”楚阳厉声道:“你不仅私藏和吸shi,而且还要加上贩卖这一条罪名,你知道这罪名有多大吗?” 刘盼盼一直抖着左腿,她身体一下子僵住,冷汗从脊背渗出…… 第400章 8号房里的秘密! “刘盼盼,你最好从实招来,只要说实话,我们会争取对你宽大处理!” 软硬兼施的话术,对于初次犯法的普通人而言,一般都是招架不住的,在宣讲政策后,一般都会招,那些骨头硬的,心里也会斟酌一番。 刘盼盼从过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些底气的。但是说到‘贩卖’这个词,任何人都会被吓住。 这可不是警方糊弄你,在宣扬禁毐这些年来,这条法律知识早已深入老百姓的骨髓——贩卖海**、或者甲基苯丙胺五十克以上、或者其他毐品数量巨大的,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刘盼盼自然知晓自己肯定逃不过去,眼神出现了恐惧。 “我……我冤枉啊,警官,我冤枉……” “冤枉?” 刘盼盼涕泪横流,肩膀抖个不停:“我根本就没有贩卖,是小马总叫我帮他购买的这些东西,那些钱都是他让我转交给卖家的……” 一听她要招供,楚阳紧绷的脸稍微松弛了一些。 “你能不能确保你的证词属实?” “能!”刘盼盼连忙点头:“我说的都是实话,就算是站在法庭上,我也这么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马康吩咐你替他购买海**的?” “三年前,最开始都是一些大马,后来是冰或者海**。” “我们调查了你们的转账记录,发现每个月的量都很大,这些量两三个人根本用不完,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参与了?” 刘盼盼吸了一口气:“小马总……不,马康有好几个车友圈,他拿的货除了自己用之外,还给他们提供货。” “你知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 刘盼盼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 林晨抬起脸来,讲道:“你仔细回想一下,说出一个名字,而且证实对方也参与了,算你一次立功。” 刘盼盼眨了眨眼,把泪水挤出眼眶,想了很久之后,她回答说:“我好像知道一个人,我听马康提过,好像是开兰博基尼的,外号叫‘大棒’,真名叫啥我就不知道了。” 林晨看了他一眼,在笔记本上把这个名字写下来。 楚阳继续问道:“为你供货的是谁?” “一个外号叫‘金钱豹’的人,真名我不知道。” “有没有见过他真人?” “见过。” “他住哪里?” 刘盼盼摇头:“我不清楚。” “你们是怎么交易的?” “我是做酒水生意的,算是二级代理,每次要货只要打电话给他就行,他会叫司机送货过来,货都是用避云套密封好,大小就跟手指头一般大,扔进洋酒里,再密封好。 一车酒大概能装一百个纸箱,上千瓶酒,货藏在里面很难发现,而且他还说,缉毒犬都闻不出来。” “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有的。” 楚阳沉吟了片刻,问道:“对于马康这个人,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闻言,刘盼盼抬起头来:“能不能算我立功?” “只要属实就算,检察院会酌情量刑。” “我……”刘盼盼咬了咬牙:“反正我以后在牢里也出不来了……” 她自我安慰后,下定了决心,抬起脸来开口道:“马康这个人很变态,他有xing癖,他用毐品控制那些女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有一次嗨翻了说出口的,他说他有一个后宫,不听话的他就断人家女孩的生路。” …………………… —————————— 会议室里,众人紧盯着监视屏,冯剑秋咂了咂嘴:“后宫?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张波环抱着手臂:“那可不,这可是一条大鱼。我们缉毒支队有的忙了,李支,咱们协商一下,共同办案,还是分两条线展开?” 李旭看向罗锐,征询他的意见。 “分开查吧,出了两起无头尸案,而且苏荷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眼皮下被割了头,我们连凶手身份都还没搞清楚,这个案子有些复杂,刑警支队抽不开警力和你们共同办案。” 张波点头:“那行,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忙去了,有消息我们保持联系。” 见他转身要走,罗锐急忙道:“等一等。” “怎么了?” “那个外号叫‘大棒’的人,你先别动,这个人可能和这两起命案有关,由我们来刑警支队来负责,如何 ?” “好说。”张波并不以为意:“这人能和小马总混在一起,身份肯定也不简单,有名有姓的他跑不掉,我现在要抓的是供货渠道,这些人才是渣滓!” 说完,张波带人离开,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 会议室里,冯剑秋和李旭看向罗锐,后者叹息道:“问来问去,都是跟贩毐有关,苏荷也没参与吸毐,她跟马康到底是什么关系?” 冯剑秋沉吟道:“要不,还是先审?我觉着肯定能审处什么来?” 李旭点头:“是得尽快提审,要是迟了,我怕马宏涛疏通关系,我们蒋局扛不住压力。” “行,那我们就先会会他!”罗锐站起身来。 —————————————— 马康已经被关在里面五个小时,如果不是他的双手和双腿被手铐束缚住,他恐怕连审讯桌都给砸了。 他照样穿着早上的睡衣,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双眼通红,像是杂毛的狗,精神狂乱,碰上谁就想咬一口那种。 “嘎吱”一声,审讯室的门被推开,罗锐的脸出现在阴暗中。 马康抬眼一瞧,身体往前一抻,手铐“叮当”响,他就想扑上来,但手铐将他死死地束缚住。 “你他妈的放开我,放开我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佳尚国际酒店的太子爷,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罗锐充耳不闻,手里拿着的文件漫不经心地拍着大腿。 方永辉也跟着进来,轻轻地把审讯室的门给带上。 “都是狗,看门的狗,竟敢咬我!我杀了你们!” 审讯室里除了马康之外,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这人连忙站起来,走到罗锐身边,耳语道:“罗处,他毐瘾犯了,神智不太清醒。” “意思是现在还不能审?” 医生摇头:“得等。” 罗锐蹙眉道:“难道没什么办法能快速让他清醒?” 医生为难道:“长期大量使用毐品的人可能会经历更严重的戒断症状,并且这些症状可能会持续更长时间。 这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适应了高剂量的毐品,所以在停止使用后,身体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调整和恢复。 当然也有办法让他清醒,但风险太大,要是出了事儿…… 再说,就算审出什么,他的笔录也不能采用。” “行,我明白了。”罗锐道:“我问他两个问题就走。” 说着,他走到马康身前,这会儿马康又陷入到低迷之中,神情恹恹,似乎很怕冷,身体抖个不停,口水都从嘴角流出。 “星星,好多星星,抓星星啊……”这是产生幻觉了。 罗锐凑到他跟前,紧盯着他充血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马康,曹欢蕾是怎么死的?” 马康神情恍惚:“太阳出来了,三个太阳,好耀眼啊,三日连线,世界要毁灭了,哈哈……臭婊子,臭婊子竟然敢和我作对,臭婊子……” “曹欢蕾是臭婊子吗?” “臭婊子……”马康呢喃着,话里没有具体的内容。 罗锐叹息一声,直起身来,望向方永辉:“咱们走吧。” 两个人刚出审讯室,便见赵明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罗处,不是让你叫醒我吗?”赵明一脸的懊恼,双眼浮肿:“我一觉睡到现在,竟然睡死过去了。” 罗锐笑道:“无妨,你多睡一会儿,别这么熬着。” 赵明拽着他的手:“你跟我来。” 这时,罗锐突然才想起赵明凌晨说,他有什么发现。 这么一位技术大拿,信誓旦旦的样子,要不是特别重要的线索,不至于让赵明如此激动。 罗锐赶紧向方永辉吩咐道:“把人都叫过来。” “好的。”方永辉小跑而去。 罗锐跟着赵明到了市局的实验室,其他人也跟着过来了。 赵明的电脑屏幕上有一张三维立体影像,指甲盖般大小的片状物,四周由虚线构成,似乎是搁在显微镜下面、放大无数倍拍摄后的照片。 “这是什么东西?” 赵明还没开口,挤在方永辉和楚阳后面的孙志浩马上开口解释:“这不就是我和乔姐在曹欢蕾的卧室里发现的东西吗?” 罗锐转头盯着他:“你说清楚,怎么发现的?” 孙志浩赶紧道:“曹欢蕾卧室的衣柜上放着一个维尼熊,这个东西就缝在维尼熊的眼睛里,乔姐把这个东西提取出来后,马上就让章勇拿回 市局鉴证。” 缩在一边的章勇马上点头:“是,我回到市局后,马上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了赵主任。” 赵明开口:“我昨天熬了一下午,终于搞清楚这个东西是什么了。” 罗锐身体前倾,探头看向电脑屏幕。 赵明立即坐进椅子里,握着鼠标,一边调转屏幕里的三维影像,一边说:“这东西的材质是塑料的,你们瞧,边缘呈锯齿状,应该是某个部件碎掉的一块。” 罗锐眯着眼:“什么东西?” 他话音刚落,赵明已经把片状物调转了180度角,而后在这个东西的右侧,出现了两个字母编号:sn。 “这?”罗锐突然明白了过来。 赵明道:“我根据这个两个字母在网络上检索,发现这块碎片,是苏尼公司近几年上市的一款微型监视器,这块碎片应该就是监视器的隐形外壳。” “监视器?”一旁的林晨咂了咂嘴:“意思是说,有人把这个监视器放在维尼熊里,然后一直监视曹欢蕾?” “有这个可能。”方永辉分析道:“咱们不要忘了,曹欢蕾也是佳尚传媒的模特,孙志浩和乔雪在调查她的案子时,刚好查到苏荷身上,还没问出什么线索来,苏荷也被杀了……” 孙志浩抢过话头:“昨天下午,我和乔姐都觉得这个苏荷肯定不简单,问她什么,她都回避,拒不配合,所以我和乔姐这才追到佳尚国际酒店……” 罗锐沉吟道:“这样,楚阳你带着孙志浩去苏荷的家里,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是,我们这就去!” “楚阳,林晨跟我走。”罗锐走出市局大楼,一行三人刚要上车,他突然看见乔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正叩开车门。 乔雪笑了笑:“罗处,咱们去哪儿?” 罗锐欲言又止,轻轻摇了摇头,算是妥协:“去佳尚国际酒店。” 罗锐侦办案子时,一般都是分两辆车行动,这是为了机动性更强,要是遇到突发情况,一台车太被动了,很容易出现意外状况,无法相互配合。 所以罗锐亲自开车,乔雪坐在副驾驶室,方永辉和林晨的车跟在他们后面。 乔雪换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刚好能遮挡住她脖子上的勒痕。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环卫工人正用扫雪机清除道路上的雪层,气温极低,湿度很高,挡风玻璃上不时就能覆盖着一层白雾。 罗锐启动雨刷,挡风玻璃上间歇的发出一阵阵的‘刮擦声’。 乔雪望向车窗外,能看见公园里散步的人群,以及小孩子们堆砌的雪人,这些雪人形状各异,有大有小。 车里只有她和正在开车的罗锐,所以气氛凝滞,双方都没有讲话。 终于,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乔雪转过脸来,开口道:“罗处……” 罗锐点点头,算是回应,但并没有转过头正眼看她。 乔雪想了想,继续道:“我姑父给您说什么了?” 罗锐的手指拍了拍方向盘,笑道:“他说你是一个好警察。” 乔雪微微一笑:“不可能,姑父每次见到我,他都说我傻,一根筋。” “做刑警嘛,只要侦查方向对了,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师父其实也是这样的人。” 乔雪点点头:“我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调查古志良的贩独团伙时,差点牺牲。” 说到这个,罗锐也有些唏嘘,当时他还是刚从警不久的菜鸟,眼看着郑荣被凶手捅了一刀,在危及生命时刻,这老爷子根本没顾自己,叫他赶紧去追凶手。 要不是杨波和彭杰动作够快,驾车狂奔,及时把他送进医院,他早就光荣了。 乔雪咬了咬嘴唇:“罗处,姑父也跟我说过您。” “哦?”罗锐有些好奇,一边把车开过红绿灯,一边问道:“他讲我什么了?” “他说你是天生的刑警,叫我好好跟着你学习。” “不至于。”罗锐笑了笑:“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运气好?24岁就能被提拔为副处?乔雪心里腹诽,这要是运气好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老天爷追着你赏饭吃? 说着话,两辆车四个人到了佳尚国际酒店。 向前台出示证件后,他们乘坐电梯到了十八楼,来到8号总统套房时,望向房门的白色封条,罗锐神情一凝。 林晨最先开口:“好像有人动过封条?” 楚阳和乔雪定睛一瞧,只见原本平整的封条变得皱巴巴的,边缘还翘起, 明显是被人揭下来过。 “谁干的?”方永辉皱着眉:“我去找经理过来。” 罗锐伸手把封条取掉,林晨掏出房卡,这是刚从前台拿来的,在感应区刷了一下后,房门发出“咔”的一声。 罗锐推门进去,仔细观察着总统套房内的摆设,但没有什么差别,这人进来后,似乎并没有动客厅里的东西。 罗锐迈进右侧的卧室,站在屋子中间,环顾四周,眉头紧拧。 乔雪瞧见他的模样,疑惑道:“罗处,这里到底有什么特殊?怎么会有人闯进来。” 林晨也跟着道:“对啊,难道这总统套房里藏着什么秘密?” 罗锐没有言语,眼光打量着卧室的衣柜、洗手间、以及一排书架。 房间里的摆设不多,但尽显奢华,家具家电都是国外品牌,价值不菲。 “找个弹珠来。” 林晨讶异:“什么东西?” “弹珠没玩过吗?给我些玻璃弹珠。” “我去!”乔雪小跑出去。 不多时,她用一个纸盒兜着数百颗玻璃弹珠回来,开口道:“这是我从酒店外面的游戏厅找来的,一会儿要还。” 罗锐接过后,来到卧室的最中间,然后蹲下身,把盒子里的玻璃弹珠倾倒在光滑的木地板上。 随着“哗啦”一声,数百颗红的、绿的、红的弹珠倾泻而出,朝着衣柜的方向滑动过去。 期间,也有十来颗弹珠因为床尾的茶几遮挡,停在茶几脚的位置。 “这是?”林晨眨了眨眼:‘这地板不平啊。’ 罗锐站起身来:“早上搜查这个房间的时候,我就感觉这个卧室有问题,这么高档的酒店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失误。” 乔雪眼睛一转,一下子恍然:“罗处,您的意思是说这总统套房内有暗室?” “极有可能。”罗锐沉吟着:“这里是十八楼,不可能有地下室,最有可能是某个墙壁之后有侧室。” 说着,罗锐走向嵌在在墙面的衣柜。 这会儿,林晨道:“是很奇怪,这总统套房挨着玄关,是有一个衣帽间的,马康平常所穿的衣服都在那里面挂着的,这卧室里还有一个衣柜是很奇怪。” 罗锐伸手把衣柜门滑开,和普通人家的衣柜不同,这个衣柜中间没有横档,是一个大开间,里面挂着晾衣架,在靠近洗手间的方向悬挂的衣服最多,而左侧却是空空如也。 罗锐立即吩咐:“把衣服全都拿走。” 乔雪和林晨开始动手,把衣服和晾衣架全都扯下来,扔到床铺上。 随后,整个衣柜里空空如也。 罗锐探头进去,伸出手敲了敲衣柜后面的门板。 “嘭,嘭……” 他用手指关节挨着敲过去。 直到敲击声变成“咚咚”,他心中一沉。 “这里是空的,就这个位置。”罗锐回过头:“赶紧找一下开关在哪里。” 闻言,乔雪和林晨赶紧在房间里搜寻起来。 床头柜的台灯,床下面,茶几旁边,以及衣柜里都全都摸过了,但并没有什么可以开启的机关。 许久之后,林晨摊开两手:“没有啊。” 乔雪也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没找到,是不是没机关并没设在卧室里?” “那就出去找!” 听着这话,两人立即走出卧室。 这间总统套房一共四百多平米,有四间卧室,三个洗手间,以及一个衣帽间,储存室,还有一个豪华的小型电影厅和游戏室。 搜查起来颇费一番功夫,林晨和乔雪戴着一次性手套,一顿翻箱倒柜,但什么也没找到。 也不是什么都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些情*用品,其中最为惹眼的是一根带刺的东西。 林晨看着手里的东西,脸色绯红:“呸,真不要脸!” 乔雪撇了一眼,轻轻摇摇头。 因为运动过多,两个人体内燥热,她们回到卧室,想要向罗锐报告一声,却见他正待在卧室的洗手间里。 洗手间和卧室隔着一块巨大的毛玻璃,能模糊地看见他在里面的身影。 林晨走到洗手间门口,无奈地开口道:“罗处,没找到你说的机关。” 乔雪有些急切,询问着:“要不,我打电话叫专业人士过来?” 罗锐没有吱声,也没有回头,而是走到浴缸旁边,看向浴缸侧边的出水金属把手。 这样的金属把手有三个,都是金黄色的。 罗锐弯下腰,握着第一个把手,轻轻扭动了一下,耳边响起了水声,陶瓷浴缸开始注水。 随即,罗锐把它关掉,跳过第二个把手,直接扭动第三个把手。 他刚往上轻轻一扳,卧室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林晨和乔雪大吃一惊,赶紧退回卧室里,只见衣柜后面的门板向上升去,露出三人宽的豁口,高度接近两米。 罗锐从洗手间迈出来,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当即迈向衣柜里的暗室,刚一进去,他只觉得头晕目眩,一阵恍惚。 林晨和乔雪从他身边挤过时,罗锐找到了开关,打开了天花板的白织灯。 林晨和乔雪探头看去,迅疾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只见三面墙壁上挂着无数张相框,每张相框里的场景都是极其炸裂…… 第401章 触目惊心! 这间暗室近百平米大,三面墙上悬挂着好几百张照片的特写。 女人,女人,全是女人! 那些特写的场景简直不堪入目,让林晨和乔雪呆如木鸡,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艺术特写,是对女性一种极大的侮辱,把女性当做了牲畜。 林晨吞咽下一口唾沫,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觉得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彻骨的寒冷把她的周身包裹。 乔雪也同样如此,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 如果说有些小日子的电影变态、不堪入目,但墙上的照片比之更甚,更加血腥和残忍! 以至于林晨收回视线,看向罗锐的眼神都变了,不再感到亲切和敬佩,而是恶,雄性生物刻在基因里面那种对雌性生物,巨大的恶意。 乔雪比她稍显镇静一些,视线一直从这些照片掠过,而后看向对面墙上的三张照片。 突然,她眼神一凝,情不自禁的向前迈了两步,沙哑着嗓子喊道:“这……这是曹欢蕾?” 此时,罗锐的关注点并不在墙上的照片,而是暗室中隔开的一间囚室。 相比总统套房的豪奢,这间囚室都是水泥墙面,而且地板也是水泥的,座椅板凳都是木质的,显得粗犷和野蛮。 在一张四方木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冰冷而古怪。 听见乔雪的声音,罗锐立即退回两步,跟着她的视线望去。 墙上正中间悬挂着那三张照片,里面的人物确实是曹欢蕾。 她双手被吊在囚室里的木架上…… 其中还有一个戴着黑胶面具,手握鞭子的男人…… 除此之外,另外两张照片更是触目惊心…… 这时,林晨又喊道:“这里,这些照片里的女人是苏荷……” 罗锐和乔雪转头看去,果然是昨天夜里被凶手割头的女模特,苏荷。 望着这些照片,乔雪顿觉得像是面对一种巨大的漩涡,面对恶魔的低语,似乎随时要把自己也拽进去…… 人类的七情六欲之外,还存在着多种欲望,这些东西深埋在人的潜意识里,一旦被触动,就会丧失人性,行野兽之行径。 林晨张了张嘴,嘴唇被唾液黏住了,她惊呼道:“这里起码有五十多个女性参与……” 乔雪道:“难怪我和孙志浩找苏荷调查曹欢蕾的事情,她躲躲闪闪,就是不肯配合。 林晨不去看这些照片,强装镇定,分析道:“这么看来,曹欢蕾和苏荷遇害是有极大关联的?” “凶手到底会是谁?”乔雪沉吟着。 她和林晨转头看向罗锐,却见他正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左面墙上一寸大的相框。 林晨唤道:“罗处?” 罗锐微微眯着眼,从墙角拉来一个高脚凳,然后站在上面,伸手把这个相框取下来。 而在相框的旁边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微型监视器,从下往上看,很难发现。 林晨睁大了眼,乔雪也是惊骇不已。 接着,罗锐移动高脚凳,在另外两面墙上也找到了同样的微型监视器,这些监视器对准的位置是各种大型‘刑具’摆放的位置。 在找到最后一个监视器时,罗锐清楚地看见镜头发出了微微红光。 他的脸被拍摄了下来…… 罗锐眼神锐利地盯着镜头,一字一句地道:“你们一个都别想逃掉!” 林晨抬着脸看他:“罗处,您说什么?” “叫人过来,把这里仔仔细细地勘察一遍。” “是!”乔雪答应一声。 罗锐继续道:“马康安装这么多微型监视器,肯定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在分享!” “分享?”乔雪刚从兜里掏出手机,手腕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林晨立即明悟,吓得一哆嗦:“罗处,您的意思是马康做这些事,然后把拍摄下来的视频发布在某个网站上?” “他们肯定有自己的网站,登录网站,输入口令,或许都能现场观看!” 听见这话,林晨不寒而栗,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乔雪握着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这时,方永辉 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罗大?” “进来。” 方永辉从衣柜里钻进来,见到里面的景象后,也是惊的目瞪口呆。 “这……” 罗锐没时间给他解释,问道:“查清楚了吗?谁撕掉的封条?” 方永辉赶紧把视线从墙上收回来,拿出智能手机,把截取的监控影像递在罗锐眼前。 “就是这个人,今天早上,在我们走之后,他鬼鬼祟祟的从电梯上来……” 方永辉不断地滑动手机里储存的影像。 一个顶着锡纸烫的年轻男人,戴着口罩,身体有些肥胖,一摇一晃地直奔8号总统套房。 见到门前的封条后,这个人眼神一愣,小心翼翼地向走廊两侧看了看,伸手把封条揭了下来。 他从兜里掏出房卡,在感应区刷了一下,悄摸摸地闪进了房内,把房门紧紧关上。 方永辉开口道:“罗大,我在前台问过了,前台的工作人员说,她们根本没有见到这个人。 8号房被贴了封条,前台根本不敢把房卡交给任何人,所以我推测,这个人肯定是和马康极为熟悉,不然他身上怎么带着房卡?” 林晨跟着道:“罗处,这个人肯定是知道马康被抓了,他偷摸进来,会不会是想销毁证据的?” 乔雪蹙着眉:“那这么说的话,那他为什么没有找到这间暗室?” 罗锐摇摇头:“马康肯定不敢把这间暗室告诉任何人,这样,永辉,你把这个人的相貌发给刑警支队,叫他们查,就今天,一定要把这个人的身份,给我查出来。” “是!”方永辉答应一声。 不多时,冯剑秋接到乔雪的电话,带队赶来。 众人见到这间暗室里摆放的东西,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罗处,这……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罗锐瞥了他一眼:“侥幸而已,有钱人都有秘密,都会有一间很特殊的暗室,就像书房、或者是待在自己的爱车里,能让他想怎么放松就怎么放松的场所。 这马康也不例外,再有,刘盼盼的供词不是也说了吗?这马康用毐品控制*人,供他玩乐。没有一个特殊的场所,不符合这些有钱人的身份。” 闻言,冯剑秋愤然骂道:“这叫玩乐?这是变态,畜生!谁家没有女儿妻子,妈的,千刀万剐的东西!” 说完,他赶紧向技术人员吼道:“赶紧的,快行动起来,把证据全部带走,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哪怕一根针头也要收集好了!” 罗锐也正待说些什么,瞧见林晨和方永辉都止不住打着哈欠,忙把嘴里的话咽下去,改口道:“从广兴市赶过来,一天一夜都没合眼,咱们先去休息,睡醒了再说。” 市局自然替他们准备好了招待所,一行人到了地方,倒头就睡,一直到天快黑时,罗锐这才醒来。 他下楼时,招待所的大堂里已经摆好了饭菜。 楚阳和孙志浩也已经回来,正在用餐,见到罗锐后,两个人立即站起身来。 “组长。” “罗处。” 罗锐摆摆手:“坐下说。” 楚阳道:“组长,我们详细调查了苏荷的住宅,她的家里并没有像曹欢蕾那样安装微型摄像头。” 闻言,林晨停下筷子,问道:“那就奇了怪了,难道杀死曹欢蕾和苏荷的不是同一个凶手?” 罗锐拿起汤勺,喝了一口咸鲜的鸡汤,看向坐在一旁的蔡晓静:“你叫厨房弄的鸡汤?” 蔡晓静笑了笑:“味道怎么样?喝鸡汤,感冒好的挺快。” “谢谢,味道不错。”罗锐点点头,这才看向林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曹欢蕾遇害是在两个多月前,尸体被大卸八块丢入水井中,头颅至今没找到,这个凶手对她肯定是恨之入骨,带着仇怨的。 时隔两个月,在我们开始侦查这起案件时,找到曹欢蕾的同事兼好友苏荷,苏荷也马上被凶手割头了。 我觉得,凶手杀死曹欢蕾是有动机的,杀苏荷也是有明确动机的。” 乔雪马上问道:“什么动机?” “挑战你们警方呗?” “啊?”乔雪看向其他人 ,楚阳、方永辉、孙志浩和章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罗锐继续讲道:“这个凶手不是一般人,我推测他可能和警方打过交道,或者是了解警方的行动,不可能在他杀人时,让乔姐和孙志浩你们俩撞上。 而且还是在佳尚国际酒店举办走秀的时候,算是顶风作案,这个人胆大心细,肯定是有目的。” 楚阳开口:“组长,您的意思是凶手杀死苏荷,割掉她的脑袋,就是为了让我们引起重视,然后查出总统套房里的秘密?” 罗锐点点头,沉吟着:“咱们就得往这方面考虑,你们想啊,曹欢蕾和苏荷都是佳尚传媒的模特,暗室里的三面墙上都有她们俩的照片……” 他话还没说完,方永辉立即抢话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们都不要说,让我想一想先……” 林晨:“这很好理解啊,罗处白天说马康在搞实时直播,如果他有一个网站的话,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凶手就是观看这些视频中的某个人?” 她话音一落,方永辉一拍桌子,怒道:“林晨,你把我想讲的话说了!”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哼,谁叫你脑子转不过弯来。” 罗锐笑了笑:“赶紧吃吧,吃完了我们去市局看看情况,冯支队他们指不定查出什么来了。” 酒足饭饱后,一行人并没有驾车,因为市局就在马路对面。 此时,天色全黑,街道上的雪已经融化,但气温很低,吐出一口气还能喷出白雾。 刚到市局大楼的会议室,罗锐就看见李旭愁眉苦脸的。 “罗处,您来了?” “情况怎么样?” 李旭摇摇头:“您白天发现那间暗室,案情重大,我已经上报给领导了,在蒋局的要求下,我们重新提审了马康,这小子他妈的装傻,还是神志不清,根本问不出来。” “那两个女的呢?” “您是说朱梦秋和刘盼盼?也重新提审了,她们不知道那间暗室,不过刘盼盼说,马康有很多猪朋狗友,这些人或许知道一些情况,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白天闯入总统套房的那个人查到身份了吗?” 李旭摇摇头:“还在查,我已经派人对比马康的社会关系,您放心,这个人肯定能查到的。” 罗锐皱着眉,还想问些什么,这时,一个女警从会议室里跑出来,报告道:“李支,我们找到了一些视频。” 李旭颔首,看向罗锐:“罗处,是这样的,我找了好几个鉴皇师辨认,他们说那些照片,他们在网络上看见过,所以我的想法是,根据这些照片能不能找出视频,然后再找出网址来。” “行,咱们进去看看。”罗锐带人迈进会议室里。 楚阳是计算机信息化专业,进去后,马上就投入了工作,跟着技术人员一起操作起来。 刚才那个女警走到一个穿着便装的胖子身后:“罗处,李支,你们瞧,就这段视频,属于照片墙上的五号参与者。” 胖子手里拿着一包薯片,一边咀嚼着,一边看着电脑屏幕。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赶紧转过身,瞧见身后站着一大群人,脸色一紧,立马把薯片藏起来。 罗锐和李旭都没搭理他,而是紧盯着播放着的视频。 因为是台式电脑,插着耳机,所以视频没有声音。 但单单看着视频内容,众人都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种场面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不会让人脸红,而是直呼变态,形同于对身体和心灵那种巨大的伤害。 林晨把视线撇向别处,嘴里嘀咕一声:“一个女人怎么能让别人如此糟蹋自己……” 她后半段的话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 “为了钱呗。”孙志浩回答说:“为了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罗锐摇头:“不,并不是。” “啊?”孙志浩眨了眨眼。 李旭回答了他:“你仔细看这个女人的眼神和表情,眼神无光,神情恍惚,对痛一点感觉都没有,明显是被毐品给控制了。” 林晨怒火攻心地骂道:“真他妈的畜生!” 视频只有几分钟,播放完 之后,罗锐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视频里的男人都是同一个人吗?” 胖子推了推厚厚的眼镜框,咽下一口唾液:“呃,我现在才看到一半,这个男的不怎么出现在镜头里,只能看见他的双腿和那个…… 而且这个男主……呃,这个嫌疑人都穿着皮衣,很难辨认。” 李旭道:“罗处,我已经调动刑警支队全部人马,现在正把这些女的一一找出来,这个人的身份能查到的。” 方永辉道:“这男的难道不是马康?” 李旭摇头:“找人对比过他,不像是他。” 罗锐道:“参与者肯定不止男的,我不信他能忍住不亲自上手。” 果然,在后续的好几个视频中,找到了和马康外形相似的男人,不过从头到脚都是穿着橡胶黑衣,根本看不到他的面貌。 随后,楚阳和章勇同时举起手来:“我这有发现!” “罗处,我找到了曹欢蕾和苏荷的视频!” 罗锐一行人赶紧凑过去,他们先是观看章勇跟前的电脑。 视频内容和其他的没有多少不同,但有一点,众人深切地感受到了。 那就是曹欢蕾和苏荷没有被毐品给控制住。 关于她们的视频最多,在网络上传播的次数也最多。 看完这些东西后,胖子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唏嘘道:“我算是明白了……” 林晨厌恶地看向他:“好看吗?刺激吗?你不去干活?跑这边来干啥?” 闻言,胖子缩了缩头,悻悻然地准备开溜,但这时却被罗锐叫住了:“你明白什么了吗?” 胖子看向李旭,欲言又止。 李旭点点头:“罗处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那好,不过我说了,你们可别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林晨道:“这是工作,废什么话,赶紧的吧。” 胖子把嘴里的薯片嚼碎,咽下去后,指着章勇的电脑屏幕道:“这两个女人和别的女人不同,就像李支说的,别的人被毐品控制了,神情呆板,眼光木讷,属于那种不是能刺激到…… 但这两个神志清醒,她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在尽力表演,也很配合,属于那种……” “那什么?” “怎么说呢……”胖子挠了挠后脑勺:“譬如你钓鱼,钓上发来一条死鱼,和钓上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两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李旭咂了咂嘴:“你小子还挺懂啊。” 胖子尴尬地笑了笑,而后又无奈地道:“术业有专攻嘛,我也不想干这个活儿啊,谁知道市局新成立的安全网络部门把我抽调去了。李支,我也是学计算机的,要不您给我调个职位?” “滚蛋!”李旭骂了一声:“干活去,别丢人想要的,还有啊,我警告你,上班期间不允许吃零食,特别是观看……呃,鉴定视频的时候,绝对不允许一边吃,一边鉴定,给我注意好自己的形象!” 胖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一脸苦相地坐回椅子里,把薯片袋依依不舍的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李旭看向罗锐,不好意思地道:“罗处,让你看笑话了,别见怪啊。” 罗锐摇摇头:“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呃……”李旭眼神愣住了。 “李支,你想啊,曹欢蕾和苏荷肯定是为了钱,这也能解释她们超出自己工资水平的收入来源,而且就单单她们遇害,这说明什么?凶手为什么就单单要杀她们?” 李旭讶然:“莫非凶手是觉得为钱出卖自己,和那些被逼迫的不同?罪孽更深重?” “不排除这个可能!”罗锐眼睛微微眯起,看向会议室里数十台电脑后面坐着的民警和鉴皇师。 他用力拍了拍手,震声道:“大家动作快一些,对比墙上那些照片里的女人,看看还有谁在视频里神志清醒,配合动作的那些人,一定要一个个找出来,把她们身份查清楚,或许、有可能下一个遇害的就是她!” 闻言,李旭心里一惊,也跟着道:“大家别愣着,赶紧干活!” 这时,罗锐来到楚阳身后,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楚阳双 手不断地敲击键盘,转过头来,回答说:“这些视频都是抹去了水印和网址,不过有几段视频左上角打了马赛克,我能恢复。” “意思是你能找到网址?” 楚阳点头:“是,找到了网址,我能黑进后台。如果是会员注册,我们就能找到这些会员的ip地址。” 罗锐微微眯起眼:“需要多久?” “这要看他的服务器,我争取尽快。” 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他直起身来,会议桌末尾坐着的蔡晓静向自己挥了挥手。 罗锐走过去,蔡晓静向外了挪了挪椅子,指向电脑屏幕:“咱们根据马康的社交软件,查清楚了白天闯入总统套房的这个人,这是他的身份信息。” 罗锐俯身看去,卷毛胖脸,身高一米七五,名叫许奉,30岁,籍贯永和市,名下经营着几十家连锁超市。 蔡晓静又道:“我们破解了马康的手机,这个许奉备注的微信名就叫‘大棒’,这人是马康兰博基尼车友圈里的群主。” 罗锐辨认了一下,确实是和监控拍摄到的、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很像。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蔡晓静回答说:“还没查清楚,不过马康手机里的车友圈显示,今天深夜十一点,永和市的南郊要举办车友聚会,估计在那里能找到这个人。” 罗锐站起身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是深夜十点。 “时间正好,我去会会这些富二代。” 蔡晓静也跟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你在这里指挥他们,有消息咱们及时沟通。” 蔡晓静“嗯”了一声,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罗锐把她的表情看在心里,但却不好说什么。 他转过头,向方永辉、孙志浩和乔雪招呼一声:“走了,出任务,看是咱们警车跑的快,还是兰博基尼跑的快!” 第402章 富二代当的好好的,你玩什么命啊?(求月票。) 深夜,十一点过后。 永和市,南郊滨江大道。 此处离市区很有一段距离,右侧是新建的大楼,左侧是临江支流。 罗锐一行人四人开了两辆越野车,在昏黄的路灯下,缓缓地向前行驶。 方永辉开着车,罗锐坐在副驾驶里,后车跟着乔雪和孙志浩。 不用刻意去找这些富二代聚会的具体地点,因为时不时地就有一辆跑车,轰着改装过的发动机,震耳发聩的从他们车旁呼啸而过,即使已经看不到前方远去的车,依旧还能听见震动耳膜的“嗡嗡”声。 见状,方永辉情不自禁的踩了踩油门,咂咂嘴道:“罗大,瞧见没,刚才过去的那一辆是迈巴赫啊,这车贼帅!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开一次这样的豪车。” 罗锐正拿着手机编辑短信,头都没抬:“这不简单,什么时候休假去我那里,我让你过过瘾。” 方永辉吃了一惊,扭了扭屁股,身体稍微转向他:“真哒?” “假的。”罗锐瞥了他一眼:“等我退休了再说。” 方永辉撇撇嘴:“那得等到猴年马月?罗大,你要是以后退休了,是不是要狠狠地享受?” “享受个鬼呢。”罗锐把手机收起来,叹息道:“就这样没日没夜的办案,能身体健康的退休就是佛主保佑了。” 两个人说着话,耳边又响起了“嗡嗡”的炸街声,一辆红色的幻影从他们车旁疾驰而过,看这速度起码已经开到了180迈以上了。 方永辉探头看去,只是看见了车型,连车牌号都没看清楚:“罗大,是法拉利。” 前方两百米突然亮起了红灯,等候在右侧的一辆电三轮正在过街,骑车的是戴着毛绒帽的中年女人,后座上还蹲着一个小孩,像是深夜摆摊维持生计的母子。 眼见着法拉利要撞上电三轮,可是车主连方向盘都没打,并还加了速,一下子猛冲过去。 电三轮上的妇女吓了一跳,看见一个影子从自己车头呼啸而过,险些就要撞上。 这个女人愣在车上,随后动作极快地看向蹲在车里的孩子,伸手把孩子一下子搂住。 红色法拉利冲过红灯,车棚一下子弹开,一个女人从座位上站起,伸出双手,左右摇摆,嘴里似乎在高声欢呼。 见到这一幕,方永辉一拍方向盘,咬了咬牙:“这群瘪犊子,这是要出人命的!” 说着,方永辉赶紧踩下刹车,把车停在斑马线前,他赶紧打开车门,跑下去安慰这对母子。 罗锐坐在副驾驶室没动,再次掏出手机,打给李旭。 方永辉回到车上后,听见罗锐正对着电话里讲:“是,最好是派出所、交警、特警和缉毒一起行动,四个部门联合作战,对了,把警犬也带上。 就我现在看见的,这些人很嚣张,肯定毐品有关,今天晚上肯定出事儿。李支,我们是警察,我们的责任是保证人民的财产安全,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还要我们干什么? 没错,这个许奉要抓,但这些富二代也不是什么好鸟,不教育的话,指不定哪天搞出人命来……” 方永辉听见他这么说,眨了眨眼,看来今天晚上有好戏看了。 他们一行四人,本来打算是把这个叫许奉的案件相关人带回去,现在问题严重了,罗锐准备大开杀戒,一网打尽。 深夜的车流量很少,再加上已经远离市区,所以右侧都是低矮的房屋,不再是新建的高楼大厦。 这些豪车车主也不傻,不敢在市区造次,专门到车流量较少的地方赛车。 随着方永辉把车往前开,从他们车旁路过的豪车越来越多,而且还有车主看见他们脏兮兮的越野车,鄙夷地看上一眼;更有甚者,车主还降下车窗,向方永辉伸出了一个中指,挑衅的意味很强烈。 方永辉气得冒火,恨不得把这些龟儿子拖下来带上手铐,统统送去留置室。 他还算好了,孙志浩才倒霉,因为他副驾驶室坐着乔雪。 乔雪扎着干练的马尾,面容精致,高耸的鼻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惹得路过的豪车狂按喇叭。 孙志浩连连骂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乔姐,你能把车窗关上吗?有点冷。” 乔雪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你这是冷吗?不就是觉得我给你找麻烦了? 随即,一辆阿斯顿马丁从后面超车过来。 一个戴着嘻哈帽的年轻人,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左摇右晃,发动机和车里的音乐震天响。 车主的视线向旁边一撇,陡然看见乔雪后,他眼睛睁得老大,车速一下子降了下来,大拇指和食指塞进嘴 里。 “嘘嘘……”他吹了一个嘹亮的口哨。 “嘿,美女……美女!” 乔雪微微叹了一口气,看都没看这人,便把手伸出车窗外,比了一个中指。 车主又吹了一个口哨,见乔雪侮辱自己,他更兴奋了:“哎吆妈呀,烈性子,我喜欢,美女,电话多少?要不换个车坐呗?你看哥哥我的车怎么样?” 乔雪摇摇头,伸手把车窗升上去。 阿斯顿马丁的车主见状,心里不甘,没有马上把车开走,而是和孙志浩的越野车并肩而行,意思很明显,这逼人在彰显自己的资本。 孙志浩一边开车,一边叹了口气:“乔姐,问你个事儿,行吗?” 乔雪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孙志浩看了看车外,阿斯顿马丁几乎是擦着自己的车在行驶,要不是碍于警察的身份,他真想把这小子拽下来,猛抽一顿。 他收回视线,咂咂嘴:“乔姐,你有男朋友吗?” 乔雪皱了皱眉,斜眼看他。 孙志浩笑道:“要不,我打电话给姐夫,让他来收拾这小子?” “好好开你的车吧!”乔雪瞪了他一眼。 她看见操控台上放着的对讲机是开着的,先前在途中,孙志浩和方永辉通过话,对讲机一直没关。 这会,乔雪还能听见方永辉一边开车,一边骂娘, 她咬了咬了嘴唇,声音清脆地道:“我还没男朋友……” 谈话是中断十几秒后,乔雪重新捡起的话题,算是回答了刚才的问题。 孙志浩听见这话,眼神突然一愣,双手握着的方向盘也是一抖,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他咽下一口唾沫,脸色通红,大家都是刑警,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是看家本领。 孙志浩眼角余光轻轻一瞥,便看见乔雪表情有些扭捏,而且还是低垂着头,一双桃花眼显得有些迷离,水雾雾的。 他张了几次嘴,最后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地开口道:“其实……其实我也没女朋友……” “想什么呢?”乔雪猛然抬起头来,怒视着他:“你不会以为我看上你了吧?” “啊?”难道不是吗?孙志浩心里打鼓,你这表情不就是少女怀春吗? 乔雪继续怼道:“工作期间,你能不能别想其他的?” “哦,好,好。”孙志浩后背都渗出了冷汗。 这时,对讲机传来一阵‘哈哈哈’的笑声,方永辉本来是在骂豪车车主,听见他们的对话,心情顿时大好。 “小孙,没想到啊,你是癞蛤蟆想吃乔姐?” 孙志浩没想到对讲机开着的,脸红的滴出血来:“辉哥,我是跟乔姐开玩笑呢,你可别胡说。” “开鸡毛玩笑,你深情表白,以为我们没听见啊?我告诉你,咱们罗大都听见了,是不是,罗大?” “没错,我听见了,小孙很有勇气,再接再厉。” 孙志浩表情一窒,想要伸手关掉对讲机,但又不敢。 反观乔雪,她紧抿着嘴,眼神游移不定。 孙志浩不得不为自己开脱,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于是他立即开口道:“别光说我,咱们攻坚班谁不是光棍啊,蔡队,林晨,楚阳和你方永辉不都是吗?对了还有乔姐。 只有咱们罗处有女朋友,我听林晨说过,罗处的女朋友非常非常漂亮,就像明星一样漂亮。” 方永辉的声音传来:“何止啊,明星都没咱们晚秋姐漂亮,你是没见过,等你见到了,你就会觉得什么叫美若天仙。 你看过《假如爱有天意》吧?你按照电影里女主的脸去想象,就知道咱们罗处的女朋友是什么样了。” “真的假的?”孙志浩吃了一惊,这电影他还真看过,当时就被孙艺珍的美貌所吸引,特别是那一双会笑的眼睛,那一幕在雨中奔跑的身影,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人呢。 方永辉回答说:“不信,你问罗大。” 孙志浩当然不敢问,只是跟着惊呼,等于是拍罗锐的马屁。 然而,乔雪却情不自禁地问道:“罗处,是真的吗?” 她话一出,连自己都被吓到了,她耳朵发烫,急忙把视线转向车外。 孙志浩马上停止了吹捧,方永辉也不再说话,一时间,车里静悄悄的。 片刻后,罗锐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嗯,等这个案子办完后,我和她要订婚了,到时请你们吃酒。” 随即,方永辉欢呼起来:“我靠,罗大真走到我们前边了!那我得随一个大红包,不行我得打电话告诉其他人,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孙志浩连忙按了两下喇叭,算是道喜:“罗处,你结婚能让我当伴郎吗?” 方永辉骂道:“滚犊子,轮得到你吗?我和楚阳已经预定了,你当花童倒是可以。” “呃……”孙志浩悻悻然,准备斗嘴。 乔雪紧绷着脸,双眼迷蒙的“哦”了一声。 这声音被孙志浩和方永辉的吵闹声给淹没了,没人能听见。 ———————— 二十分钟后,方永辉还在和孙志浩插科打诨,罗锐突然打断他的话:“别吵了,到地方了。” 方永辉抬眼看去,只见前方路段空空如也,这里已经远离市区,街道上行驶的车辆很少。 他视线一转,突然瞧见在左侧三百米处、滨江大道延伸出去的断桥上停满了豪车,而且桥上还聚集了不下一百来人。 这断桥叫三桥,本来是要施工建设的,但后来把三桥往前规划了,所以只是修建了两百多米,然后就停工了。 一共五个巨大的桥墩,支撑着六车道。 此时,震耳发聩的发动机和欢呼的嘈杂人声,远远地传来。 方永辉把车停在桥口的位置,转头看向罗锐:“罗大,咱们现在怎么弄?是直接过去,还是等支援过来再行动?” 罗锐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快深夜十二点,桥墩上的一排豪车已经就位,随时准备开跑。 于是,罗锐拿起操控上的对讲机,吩咐道:“咱们直接过去,看到许奉就进行抓捕,其他人留给交警来处理。” “是!”后车上的乔雪回答道。 随即,一黑一白、两辆越野车快速启动,在前方的红绿灯调头,往回开了一百来米,向右侧的断桥开去。 一开上桥面,那些聚集在豪车边上的车主立即围上前来。 其中有些人是认识罗锐他们车的,其中就有戴着嘻哈帽的富少,他站在路中间,先后弯腰,吹了一个嘹亮地口哨,接着直起身,向周围的同伴道:“朋友们,这两辆车是来找茬的。” “找茬?”一个剃着寸头,胸前戴着大金链的瘦高个从一辆兰博基尼的车前盖跳下来,笑道:“谁敢找你麻烦?” “我告诉你,那黑车上有一个靓女,贼顶,我路过他们车时,调戏了一番,估计人家小男朋友不干了。” “我靠,老子一口唾沫都淹死他,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说着,寸头男绕到兰博基尼的车后,他打开车门,从里面掏出一根高尔夫球杆,握在手上,并在虚空中用力挥舞了一下。 见他这样,其他富少也各自拿出家伙什儿,准备在开跑之前,先刺激一下。 桥两侧站着穿着清凉的美女,都是这些富少带来的,见他们准备动武,一个个兴奋地大呼小叫,嘴里嗷嗷的叫着。 寸头男和嘻哈帽见美女兴奋喊叫,不能输了气势,于是两人一马当先,并排站在车前。 寸头男把高尔夫球杆横在肩膀上,两手搭在球杆两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嘻哈帽左手插兜,斜着左腿,右手握着一根棒球棒,棒端触在地上,轻轻地敲击着水泥地面。 车上的方永辉见到他们这副架势,气的牙痒痒:“一群蛀虫!” 罗锐漫不经心地抬起脸来,吩咐道:“车打横!” “好咧。” 距离寸头男这帮人还有五十米的距离,方永辉猛打方向盘。 “哎哟,想跑?”寸头男见黑色越野车准备调头,向同伴嬉笑一声:“能跑的过我们吗?” 说着,他就准备钻进车里,开自己的座驾兰博基尼撵上去。 但没到几秒钟,他表情愣住了。 只见黑色越野车根本没打算逃跑,而是直接横在了路面上。 与此同时,后面跟上的白色越野也把车打横,和黑色越野并靠一起,并且还往前开了一小段,也就说,整个断桥都被这两辆车挡住了。 人能过去,车过不去。 “我尼玛!”寸头男把车门用力一关,攥了攥手里的球杆,走上前来:“还真是来找事的!” 嘻哈帽耸了耸肩,平时嚣张惯了,一点儿都不怵:“打呗,咱们又不是没打过架,反正那靓妞在车上,我倒是要让她看看,选男人就要选咱们这样的。” 寸头男点点头,而后道:“对了,大棒呢?他是打架挺牛逼的,把他也叫上。” 嘻哈帽正待回话,却见前面两辆越野车的车门被打开,一个黑瘦高个跳下车,紧跟着,又是两男一女下了车。 寸头男见对方只有四个人,便觉得有恃无恐,虽然带头的那人个子很高,长得也挺 帅,长得帅了不起啊! 他扭头向身后的同伴喊了一嗓子:“兄弟们,一会儿给往死了打!我最看不惯装逼的人,比我们还能装,不打断他们的腿,老子出不了这口气。” 他身后接近一百来人爆发出震天的响声,有的富少站在车边,伸手按着方向盘的喇叭,有的还轰鸣着发动机,骑着昂贵赛摩的那些人,快速地扭动着车把手,车尾的双排气管不断地冒出黑烟。 罗锐往他们跟前走,一边掏了掏耳朵,只觉得太聒噪了。 乔雪、方永辉和孙志浩跟在他的身后,三个人间隔五步距离,一副准备抓捕嫌疑人的姿态。 罗锐表情淡漠,眨了眨眼,迈到这些人跟前,向左右看了看。 寸头男看了他一眼,而后看向旁边的乔雪,咧嘴笑道:“小妞,挺顶的啊!” 听见这话,他身后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戏谑的嘈杂声。 乔雪脸色难看,微微眯着眼,没有吱声。 寸头男见状,有恃无恐地道:“小妞,有男朋友没啊,要不哥哥几个给你做男朋友……” 他话音未落,罗锐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啪……” 毫无预兆地动手,让寸头男一下子懵了,他身后的喇叭声、轰油门的声音也一下子停止。 “我今天心情不好,想打人。”罗锐上前一步,紧盯着他:“知道为什么吗?” “你妈的……”寸头男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瘪,抬起手里的高尔夫球棒就想开干。 他身边的嘻哈帽也扬起了手里的棒球棒。 但此时,罗锐把衣服下摆一掀,抽出配枪。 他这个动作立即把所有人都给吓住了。 有枪? 寸头男手里的球棒停在空中,根本不敢砸下去。 罗锐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枪扔在他的脚边:“你很行嘛,哪家的富少啊?” 寸头男欲言又止,刚想回话…… “啪!” 又是一耳光使劲扇在他脸上,寸头男把打的晕头转向,怒火已经攻心。 罗锐一下子把他手里的球棒拽过来,又是一耳光打过去:“学黑she会啊你?开豪车炸街,以为自己很牛逼,是吧?” 罗锐这几下把这些豪车车主都给震住了,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欺负过? 枪,他们不是没见过,但对方这副凶狠的样子,还随身带着这玩意,明显是来路不明,非匪即警,一下子就把他们给震住了。 有钱是一回事,但是遇上不要命的,那就必须得怂,不怂不行啊。 寸头男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别人被这么对待是一回事,但自己当了出头鸟,事儿出在了自己身上,还让那么多狐朋狗友看戏,自己以后还怎么混啊? 要知道,这些富少个个都是人精,虽然现在在一起纨绔,但以后大家成熟后,都是生意场上的伙伴,这脸要是丢了,以后他就是众矢之的了,谁还能和他玩到一起去? “啪!”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罗锐又是一耳光打在他脸上,大手往他脸上使劲一推:“别挡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妈的!老子和拼了!” 寸头男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一下子挡开罗锐的手,动作极快的弯腰,把地上枪捡了起来。 “老子干死你!”他毫不犹豫的握着枪,一拉保险栓,把枪口对准罗锐。 见到这一幕,周围的富少都吓傻了,走鸡斗狗的事儿他们没少干,但杀人放火是没这个胆子的。 眼见寸头男发疯,这些人赶紧避让,生怕沾上人命。 此时,方永辉、孙志浩和乔雪也一同拔出了配枪,一拉保险栓,枪口对准寸头男。 “警察,放下枪!” “放下!” “不要激动,快把枪放下。”乔雪望了一眼罗锐,然后赶紧挡在他的身前。 罗锐没有任何表情,把她轻轻地推开。 听见“警察”二字,周围的人都炸了锅。 嘻哈帽把手里的棒球棒一丢,赶紧躲进人群里,让寸头男独自面对。 寸头男咽下一口唾沫,双手都在发抖,并退后了两步,脚后跟撞到了他的豪车车头,后路已经退无可退。 罗锐上前几步,冷冷地道:“侮辱警察,袭警,抢枪,你小子等着把牢底坐穿。” “你妈的,你玩我,你诽谤我啊,我要找律师告你……” “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这么多人看见,你还敢狡辩?”罗锐语气平静,笑道:“你放心,帮我写报告的人一大堆,不让你坐个几十年牢,我跟你姓。 ” “靠!老子跟你同归于尽!”寸头男一咬牙,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第403章 人不是我杀的! 第403章人不是我杀的! “咔嚓!” 手枪扳机被扣动后,罗锐不躲不闪,并眨了眨眼。 乔雪和孙志浩如临大敌,差点一同扣下扳机,把眼前这个叼毛打一身窟窿。 但反观方永辉却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并且表情戏谑,抽出腰后的金属手铐。 臆想中的子弹并没射出,因为枪膛里一颗子弹都没有,罗锐在下车之前,就已经把弹匣里子弹给卸掉了。 寸头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睁大了眼睛,却没听见枪声,他不甘心地连续扣动了扳机。 “咔嚓。” “咔嚓。” 罗锐上前一步,一下子夺过他手里枪,用枪柄向他脑袋猛地一磕:“袭警,抢枪,谋杀未遂,你小子这一辈都完了。” 方永辉嘿嘿一笑,拍了拍胸前的执法记录仪:“证据都已经录下来了,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他扬起手铐,把面如死灰地寸头男拽过来,反剪他的双手,给他戴上银镯子。 寸头男弓着背,脸上全是冷汗,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 “别、别抓我,我爸有钱,给你们多少钱都行,放了我……” “妈的,放了我,求求你们……”他已经变得语无伦次,明白自己已经到了绝境,他爸再有钱也救不了他。 罗锐轻轻拍了拍他后脑勺:“我是海东省公安厅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我叫罗锐,你爸如果想要报复,叫他直接来找我!” 说完,他看向站在桥边的人群,大声喝道:“还有谁还有谁想要充面子,想要和警方对抗的我给你们机会,站出来!” 早在寸头男开枪时,这群富少小姐已经吓得躲在了一边,恨不得跳下桥去。 当罗锐说到公安厅这三个字,原本想要自报家门,助长气焰的家伙们,也马上选择闭上了嘴。 “你们不是纨绔吗不是牛叉吗大半夜跑这里兜风的吗你,就你……”罗锐指向站在人群中的嘻哈帽:“你出来。” 嘻哈帽起初还以为不是在叫自己,他低着头,向左右看了看,谁知,身边的一群死党赶紧后退两步,把他露在了前头。 罗锐走上前去,冷笑瞧着他:“先前是你在我车边吹口哨来着” “我……”嘻哈帽吓得双腿一哆嗦,眼睛滴溜溜的转,突然他计上心来,后退两步,把一个穿着很是暴露的女子拽上前。 “警官,是我不对!我给你们道歉,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是警察,娜娜他爸也是你们队伍里的,职位还比你高呢,要不,咱们就算了……” “放开我,你个夯货!”叫娜娜的女人双眼一瞪:“别扯我爸的虎皮,我今天晚上是跟朋友一起过来看热闹的,没参与你们的事儿!” 她挣脱开嘻哈帽的手,理了理肩膀滑下来的衣服,走回人群之中。 这样的子女,罗锐见多了,但这女孩还算好的了,至少没有扯虎皮,也没打算为这些狐朋狗友强出头,算是很明智。 嘻哈帽看见自己死党被押上车,他心里一片冰凉,先前发生的事情,大家可都是亲眼所见,这姓罗的手段不可谓不厉害,要是自己跟着栽在他的手上,那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心思转念之间,嘻哈帽就想给罗锐跪下来,磕个头,认个错,相比这群狐朋狗友的逼视,命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自己死党就是前车之鉴,人要有自知之明。 但罗锐没给他机会,在他双膝一弯时,一把将他拖拽过来,并耳语道:“小子,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许奉在哪里” 嘻哈帽神色一愣,连忙问道:“你们找大棒” “没错,告诉我,他在哪里” 嘻哈帽转了转眼珠:“警官,能饶了我吗” 看见罗锐点头,他一下子来了精神,腿肚子不抖了,心也跟着放进了肚子里。 “他就在最后那辆兰博基尼的车里,这小子每次开跑时,都要吸上一口那玩意。” 罗锐微微眯着眼,等方永辉和孙志浩把寸头男押上车,并把对方铐在座位上时,他向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 嘻哈帽立即变成了带路党,一脸谄媚道:“罗警官,我给你们带路,这小子涉嫌多次毐驾,你们一定得抓了他,他这样的人要是开车上路,在神志不清醒的情况下,撞到了小朋友和老奶奶,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您说,对吧” 罗锐没听他胡扯,向两侧打了一个手势。 随即,孙志浩和方永辉靠近断桥两边,向前迈进。 他们中间隔着乔雪,她正从诸多豪车中间穿行。 这些豪车都是价值不菲,但拎一台出来都是价值好几百万,还不说还有好几辆上千万的劳斯莱斯幻影,以及宾利、迈凯伦等世界名车。 方永辉骂了一句:“这些叼毛真他娘的有钱,咱们一辈子的收入都抵不上人家一台车。” 隔着两个车位的乔雪瞥了他一眼:“咱们工作创造的价值,远大于收入,不是钱的事儿。” 方永辉嘿嘿一笑:“我懂,你是想说为人民服务,对吧” “嘘……”乔雪向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此时,他们已经快走到断桥最后了,在最后面停着一辆黑红相间的兰博基尼。 嘻哈帽张牙舞爪,在前领路:“这车就是许大棒的,这杂毛就在车上……” 他话音未落,左肩就被身后的罗锐一把攥住,并把他拽在身后:“你留在这里!” “呃,那行,有事叫我一声,我肯定帮你们警察的忙,我一个好市民来着……”嘻哈帽还在贫,可谁知,前面兰博基尼的车门一下子向上弹开。 见状,方永辉单手撑着一辆豪车的车头,从人行道跃到了乔雪这边,孙志浩的动作也很快,想要绕到兰博基尼的车后,以防车上的人跳江。 方永辉已经看见车上驾驶席坐着的人,这人就是许奉没错,白天上午撕掉总统套房的封条,闯入房间的卷毛。 “警察,不许动!”他刚喊出口…… “呜呜……” 兰博基尼一下子启动,发动机像是要炸开一般,发出类似音爆的响声。 罗锐急忙喊道:“让开,方永辉你他娘的快让开!” 方永辉立马刹住脚,眼睛睁得老大。 兰博基尼加速的时间很短,几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这车一下子猛冲了过来,这力量和气势,几乎是要把方永辉给压扁。 双方的距离只有五六米,这么短的时间内,方永辉只是堪堪稳住身形,根本来不及闪躲。 幸好,他身后的乔雪,在方永辉跳到这边时,稍稍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在他后面两步距离。 在车头呼啸撞来时,乔雪一把拽住方永辉的右臂,将他死命往右侧的车缝一拖。 “砰!” 眨眼间,兰博基尼撞上了劳斯莱斯幻影的车屁股,把车后盖都给撞弹开了。 因为兰博基尼的车门一直开着,在开车撞击的瞬间,许奉就跳下了车。 这小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忍着剧痛,一下子爬起来,速度极快地跳上旁边一辆豪车的车顶,然后跳向前方的一辆宾利,一辆车一辆车的往前跳。 “站住!”乔雪翻身而起,撸起袖子就追。 方永辉和孙志浩也忙往前跟上。 这些事情发生时,罗锐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他旁边的嘻哈帽吓得脸色发白:“这狗娘养的,肯定是吸多了,妈的竟然敢袭警,不想活了你罗警官,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看向罗锐,眼神却是一凛,咽下一口唾沫,不再敢说多余的话。 罗锐不急不慌地退下手枪的弹匣,从大衣兜里摸出一颗黄橙橙的子弹,用大拇指挤进弹匣,然后把弹匣插入手枪,动作极快地一拉保险栓,那颗子弹立即被推入枪膛之中。 “这就开枪了难道不是要警告三声的吗”嘻哈帽咂咂嘴,赶紧闪到一边,免得子弹不长眼睛。 罗锐小跑两步,跳上劳斯莱斯幻影的车顶,单膝跪下,双手托枪。 前方,乔雪、方永辉和孙志浩因为纪律,不太好损坏这些豪车,所以他们只能在车缝中追逐,根本撵不上在车顶跳跃的许奉,眼见许奉快要越过前面的车,一旦他跳到路面,抢上一辆摩托车,马上就能逃走。 乔雪跑的气喘吁吁,急的不行。 而远在后方车顶单膝跪着的罗锐,迎着江面吹来的风,他深呼吸了一次,瞄准了许奉的后腰。 车下的嘻哈帽眨了眨眼,心里犯起了嘀咕,超过一百多米了,手枪能打中吗何况你还装逼,只塞一颗子弹,你要是打中了,我倒立吃屎! “砰!” 罗锐扣动了扳机,枪口冒出一朵火,子弹旋转而出。 与此同时,许奉刚跳上最后一台车,身体随即从车顶栽了下来,就像正在升空的火箭,突然快速地坠地。 见状,嘻哈帽张大了嘴巴,怔怔地望向罗锐。 许奉从地上挣扎起来,还想跑,但乔雪已经赶了上来,单膝压在他的后背:“市刑警支队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管你是谁,放开我,妈的,放开我!” 方永辉气喘吁吁地跑来,一下子攥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提起来:“说,叫什么名字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他以为对方不会交代,谁知,许奉昂起头,大声喊道:“跑啊,快跑,你们当中和马少一起玩过的,警方都要抓,跑,快跑!” 闻言,乔雪和方永辉眉眼一凝,抬头看向前方的人群。 这些人本来是在看热闹,没打算逃跑,开跑车炸街又不犯法,就算硬要给他们按个罪名,无非是治安处罚,家里都是有钱沾权的主儿,谁会怕这个 但许奉这么一喊,人群里不明真相的都是皱着眉头,不明白他是在说什么,但有那么几个一下子警惕起来,躲在了人堆之中,并有向后跑的姿势。 方永辉急忙站起身,手摸后腰的配枪:“大家都站着,警察执法,都不许动!” 孙志浩也连忙上前:“别动啊,拘捕可是大罪。”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却没想到,三四个人拔腿就往后跑,还有一男一女抢上旁边的摩托车,头盔都没带,拧着油门把手,摩托车一下子冲了出去。 “不许动,再动我开枪了!”孙志浩急忙道,撵向摩托车。坐着摩托车后座的那个女孩,回过头,向他比了一个中指。 “该死!”孙志浩骂道。 但随即,断桥对面的滨江大道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闪烁着红蓝警灯的武装警车,一下子就把断桥封锁住了。 徒步奔跑的四个人知道路被拦住了,赶紧跑向一侧,站在断桥边上,因为没有栏杆,所以他们身后就是江面。 骑摩托车的男子放慢了车速,知道冲不过去。 但身后抱着他的女人,把手里的头盔给他罩在脑袋上,迎着呼啸的风声,在他耳边喊道:“冲过去!” 男子回过头,瞥了她一眼:“抱紧我!” 女人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后腰:“冲!” 男子伸手把头盔的脸部防护罩放下来,然后双手紧握摩托车手把,把油门扭到了最大。 “轰轰……” 发动机发出震天啸地的轰隆声,车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武装警车猛冲而去。 刚下车的特警,还没来得及设置路障,立即闪躲在一边,抬起了枪口。 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开枪去打轮胎,而且根本就瞄不准,人都是能瞄准,但谁敢开枪啊 要撞,你就撞呗。 你要死,谁还拦着 果然,摩托车以最快的速度撞到了车上。 “嘭!” 警车车身往后一弹,大半个车门都凹陷下去了。 摩托车悬在了半空,两个原本紧搂着的人,在半空分开,然后重重地坠落在了地面上。 摩托车落下时,车头已经撞烂,车身在水泥地上打着旋,油箱突然一下子起火。 “灭火,救人,快叫救护车!” “抓捕,把这些人全都带回去!” 特警队带头的脸色平淡,一点儿都不慌张,反正执法记录仪已经录好了事发经过,这事儿算不在他的头上来。 此时,原本想要跳江的四个人,见到躺在地上一男一女的那个惨状,吓得腿直哆嗦。 乔雪、方永辉和孙志浩面对着他们,只有十几步的距离。 乔雪安抚道:“你们别做傻事,我们是调查问话,不是要抓捕你们。” 其中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咽下一口唾沫,哆嗦着嘴皮:“你们都开枪了,还不算抓捕” 这时,罗锐踱步而来,大踏步向他们走去。 长发男吓得一激灵:“你……你想干什么” 罗锐看都没看他,而是走到断桥边上,往下看了一眼,而后抬起头来:“我看看跳下去,能不能淹死你们!” “呃……” “淹不死那不白跳了吗” 罗锐摊开手,而后指向前面,几个特警正在抢救摩托车男女,男的虽然带着头盔,但已经活不成了,左手和右腿反关节扭曲,头盔也被撞的稀巴烂。 女的也是一副惨烈的模样,脑袋已经和肩膀平行,右手都知道哪里去了。 虽然都已经死了,该有的抢救还是很有必要的。 罗锐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感情:“学学他们,要么抱有死志,要么就束手就擒,你们自己犯了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清楚,能坐多少年牢,应该也门清,别犯傻。 说实话,我们做警察的,最讨厌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一天天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忙着救人,你们忙着害人,就先前我们抓捕的那个许奉,他是好人吗他无法就是想要制造混乱,把你们也拖下水,你们还真信他的邪了。 你们是好人吗好人跑个啥机会是自己给的,没人说不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自己不想要,哪能怪谁怪天怪地怪我们警察” 长发男抿了抿嘴,看向自己的三个同伴,其中一个短发女孩像是下定了决心,然后向前迈了一步。 乔雪立即伸手,把她从桥边拖过来。 随后,另外三个人也都走了过来,安静地等候着特警赶过来,给他们戴上手铐。 见场面完全控制下来,罗锐吐出了一口气,这些富少小姐嚣张惯了,平日里谁都让着他们,就连他们父母也是尽可能的惯着,不知道法律的底线在哪里,而且也不懂法。 要不,这摩托车男女就不会玩命了。 要是换做他们父母犯了事儿,用的是另一种方法来和警方对抗,而不是喊打喊杀的。 罗锐看向方永辉:“刚才那一下没事儿吧” 方永辉正把枪收好,摇摇头:“没大碍。” 接着,他看向乔雪,又用力点点头:“乔姐,谢谢。” “别客气。”乔雪耸了耸肩。 罗锐问道:“我没打中许奉的要害吧” 乔雪回答说:“我查看过了,只是左腰擦破了一点儿的皮。” “是吗”罗锐琢磨着:“我枪法这么差了我本来是打右腰的,诶……” 这枪法还差一百多米,用手枪都能打中人,要是换做别人,想都没想 乔雪像是看装逼犯一样盯着罗锐。 罗锐咳嗽两声:“行了。把人全都带回去做尿检,刚才要跑的人交给蔡队他们,马上展开审讯。” “那这个许奉,谁来审” “我亲自审!” —————————————————— 凌晨三点,永和市局。 外号“大棒”的许奉被带进了审讯室的走廊,他的伤口经过简单包扎,而且也进行过尿检,吸毐无疑。 一号审讯室已经被占用,而且门还大开着。 许奉被方永辉和孙志浩夹中间,路过门口时,他向里面瞥了一眼,见到他的视线望向门内,里面一个女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把门给关上了。 许奉脚步一滞,有点走不动路,因为他看见自己的死党马康,正滔滔不绝地和民警说着什么。 “走,别站着不动!”方永辉呵斥了一声,就是这货几个小时前撞自己,要不是乔雪动作够快,他就成了肉夹馍。 许奉咽下一口唾沫,腿肚子打颤,几乎是拖着脚被带进了二号审讯室。 从一排排窗口望进去,一号审讯室到五号审讯室都关着今天晚上抓捕的人。 除了马康之外,其他人都进行过尿检,而且也都参与了吸毐,包括想要跳江的那三男一女。 但谁都知道,他们的罪名不只是这些。 许奉被按在审讯椅里,一个值班民警压着他的肩膀,另一个民警给他换上审讯桌上的固定手铐,他的脚踝也一同被铐住了。 不多时,罗锐和乔雪走进审讯室内,坐在了审讯桌后面。 审讯并没有马上开始,乔雪翻动着材料,罗锐拿着保温杯,掏出感冒药,就着水吞咽着药丸。 但就是这些简单的动作,却让许奉冷汗淋漓,大气都不敢喘,他哆嗦着嘴皮,几次想要开口,却怎么也不敢发出声来。 这时,蔡晓静推开门,把一摞厚厚的材料递给罗锐,临走前,还深深地瞥了一眼许奉。 许奉抬起来脸,看向蔡晓静后,他瞳孔一缩,发现这个女警就是一号审讯室、刚才关门的女警,他的心脏紧缩,只觉得一只大手已经将他攥在了手心里。 罗锐把材料翻阅了好一阵后,把材料往桌面重重一扔,向乔雪点点头。 乔雪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开口道:“现在的时间是一月八号凌晨三点二十一分,主审警官……我们对《107重大刑事案件》的相关人进行审讯取证…… 被审讯人的姓名、年龄、籍贯和职业,请详细讲一遍……” 许奉吞咽了好几次口水,肩膀不自觉地发抖:“我……我叫许奉,今年30岁,本市人,职业……我经营着十几家连锁超市。”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许奉摇头,而后又点头,极其小声道:“吸毐……”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其他呢你仔细想一想!” “我开车撞了警察……” “还有呢” 许奉眼神躲闪,而后低下头,支吾道:“我……那我就不知道了……” 罗锐身体前倾,冷冷地盯着他,敲了敲那一摞厚厚的材料:“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要不要我给你提一个醒” 突然,许奉抬起脸来,脸色苍白无血:“警官,我招,我全都招!人不是我杀的,是马少……不,是马康杀的!” 第404章 丧尽天良的一帮混蛋! 第404章丧尽天良的一帮混蛋! “人是马康杀的!” 此话一出,原本想继续问话的乔雪一下子愣住,她赶紧把后续想问的话吞在肚子里。 对于许奉吸毐、袭警等犯罪事实,那是确定无疑的,人证物证皆有,这小子跑不掉。 她只是试探性地想要挖出有关‘无头尸案’的线索,看能不能把诸多线索给连起来,找到杀害曹欢蕾、苏荷的凶手。 但许奉没顶住压力,她都没怎么用招,许奉一下子就被击溃了。 她明白,对方是顶着巨大心理压力的。 许奉还没被带进审讯室之前,一号审讯室的门就已经被打开,是有意让他看见马康在‘招供’。 罗锐虽然一直没说话,但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嫌弃的眼神似乎都在说,正主都在招供了,你还死咬着硬抗 许奉读出了他的表情,所以心里非常忐忑,但依旧想要试探性的抵抗一下,但见警方把最明显的几个犯罪事实略掉,直指他的心里藏着的秘密,所以他慌不择路地招了。 可事实是,马康在审讯室里熬了二十个小时,毐瘾发作后,从最开始破口大骂,到现在神情委顿,不停地向主审警官乞求,就为了来上那么一口。 但许奉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还以为他招供了。 此时,乔雪挺直了腰,稍稍往后倾了一下,原本靠着椅背的罗锐,身体反而前倾,漫不经心地眼神一下子把许奉锁住。 “马康是怎么杀的人说清楚!” 许奉一直在吞咽口水,刚要回话,但却被口水呛住,不断地咳嗽起来。 罗锐向旁边的民警吩咐:“给他倒一杯水。” 民警点头,不多时,一杯温水递在许奉手上。 ‘谢……谢谢……’ 因为桌上的手铐铐的太低,他行动不便,只好把头放的很低很低,下巴已经触到桌面了。 他歪着脑袋,用嘴唇嘬水喝。 这样的姿势很难受,而且只能喝上一小口,无法润嗓子不说,他又被水呛住,连连咳嗽好几声。 其实,审讯室是有塑料吸管的,但罗锐没要求,值班民警不会多事。 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是要让犯罪嫌疑人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增加他的心理压力。 更何况,许奉在被抓之前,在他的豪车里已经吸过毐,对于水的需求很大,他很容易口渴。 许奉几乎是用舌头舔了几口水,而后索性放弃喝水,抬起湿漉漉的下巴来。 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抵抗,而是有哀求的意味。 “警……警官,我会被判死刑吗” 罗锐面无表情地回答说:“只要你没有杀人事实,检察院会酌情量刑,但前提是你必须如实招供。” 许奉忙不迭地道:“我招,我刚才都说了,人是马康杀的,我只是负责抛尸,我没有参与杀人,真的没有,你们一定信我……” 罗锐的表情显得智珠在握,但心里却是慌的一批,马上引导他说下去:“马康杀了谁,怎么杀的,你从头开始讲,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曹欢蕾,马康把她杀了。” 听见这个名字,罗锐心中一凝,乔雪的手也是一抖。 他们完全没料到,水井里打捞起来的那具无头腐尸,凶手竟然是马康。 如果确定凶手是他,那杀害苏荷的凶手又是谁 不待他们细想,许奉回忆道:“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十月二十几号来着,马康打电话把曹欢蕾叫到了自己的别墅,然后就把曹欢蕾给杀了……” “马康为什么要杀她” 许奉舔了舔嘴唇:“因为钱,你们搜查过马康住的那间酒店套房吗” 罗锐颔首:“我们正在收集马康以毐品控制女性,在那间暗室里违法犯罪的事情……” 许奉露出‘果然’的表情,警方什么都知道了。 他也不再藏着掖着,点点头,讲道:“曹欢蕾没有吸毐,她是自愿的,这个女人是为了钱,所以才参与马康的那个圈子,她做了好几次…… 马康是那种很变态的人,没把女人当人,那些因为吸毐,神志不清的女人,时间久了,他就提不起兴趣了,曹欢蕾长得好看,又很会配合,所以她的视频播放量很高,马康的那些朋友都很喜欢,觉得刺激。 曹欢蕾做了好几次这种事情,但她胃口太大了,觉得钱来的慢,但一个女人,只要是把自己交出去了,那对于马康和马康圈子里的人都不会有吸引力了……” “等等!”乔雪打断他的话:“什么叫交出去了你说清楚一些。” “就是……马康圈子里的人都上过。” 乔雪握笔的手攥了攥,心底一片冰冷,她自然知晓马康干的这种事情,当然不只是让狐朋狗友观看那么简单。 曹欢蕾24岁,年轻貌美,正是大好的青春,却为了钱,任由那些公子哥把自己当做玩物。 “你继续说。” “有一次,就在马康的那间暗室里,举办了一个派对,曹欢蕾也参与了,她偷偷把当时的场景录了下来,当时我们都不知道。 几天后,她就拿着视频证据要挟马康,勒索三百万人民币。 马康气疯了,他不是给不起钱的人,只是觉得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他觉得憋屈……” “注意你的言辞。”乔雪提醒道。 许奉回答说:“马康就是这么说的……” 罗锐瞥了一眼乔雪,暗示她不要时不时打断嫌疑人的供述。 “而且,马康还扬言要给曹欢蕾好看,我就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点钱算了,三百万不算什么。 马康也这么答应了,可谁知道,十月底那天,我去马康别墅的时候,看见曹欢蕾已经被杀了。” 罗锐问:“是马康叫你去的” “是。” “除了你们俩之外,还有谁” “苏荷,马康他老爸公司里的一个模特。”许奉讲道:“这女的也是和我们玩在一起的,就是她专门给马康介绍女人,特别是那些想当模特,想要出名的女孩。 马康不敢在自己老爸公司里找女的,可是他们佳尚传媒公司,每年都会从社会上选拔一些符合要求的模特,就在选拔的过程中,马康就像选妃一样,把自己看中的女的淘汰,然后让苏荷去接触,把这些女孩引上钩,要么用钱,要么用毐品控制她们。” 罗锐的手指关节在桌面敲了敲,提醒道:“回到案子本身,你去马康的别墅,已经看见曹欢蕾遇害了” “是。”许奉点头。 “别墅的地址在哪里” “南桥路113号。” “你去之后,具体看到了什么” 许奉咽下一口唾沫:“我是很晚才到的,开门的是苏荷,我进去后,就看见马康浑身是血的坐在沙发里,他一手搭在沙发背,一手吸着烟,我一看就知道他有些神志不清。 而且,客厅的大理石茶几上放着一把水果刀,刀上也全是血。 曹欢蕾就躺在地毯上,脖子已经被割断了。” 罗锐眯着眼,问道:“那天是几号” “我记不清了。”许奉摇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罗锐向乔雪点头,后者把许奉的手机拿出来,手机用透明袋装着。 她一边调取通话记录,一边问道:“当天晚上你和马康通话时间有多久” “不是很久,估计就十几秒吧,他语气很激烈,非要我马上去一趟,所以我就去了。” 乔雪站起身,翻到10月26号这天晚上的通话记录,然后把手机屏幕递在许奉眼前。 “你看一下,是不是这天晚上。” 许奉仔细看着,当天深夜十点多,他确实和备注为“马少”的人通过话,通话时间是在二十三秒。 许奉马上点头:“没错,是这天。” 乔雪收回手机,微微点头,这下和曹欢蕾失踪时间能对应上了,两天前,民警调取过曹欢蕾入住小区的监控,她确实是在10月26号这天外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曹欢蕾之所以外出,是因为接到了自己同事苏荷的电话,这是她最后的通话记录,不是许奉所说的,她是被马康叫去的,而是被苏荷打电话叫去的。 这个苏荷参与了杀害曹欢蕾无疑,确定为马康的帮凶。 这似乎也能说的通,在警方找到苏荷,调查曹欢蕾遇害情况时,这个女人拒不配合,而且在酒店准备走秀时,马康还去女洗手间找过苏荷。 只不过马康现在神志不清,无法问出两个人当时到底说了一些什么。 苏荷后来在洗手间被凶手割头,凶手到底谁 他和曹欢蕾是否有牵连 罗锐停顿了一会儿,理了理脑袋里的思绪,接着问:“你发现曹欢蕾遇害了后,马康、苏荷和你,你们三个人做了什么” 许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开始变的惶恐,脸上全是冷汗:“我……我想喝口水……” 罗锐看向值班民警:“多拿一根吸管。” 值班民警答应一声,端来一杯温度正合适的水,并向里面插了一根白色的塑料吸管。 他把水杯放在审讯桌后,许奉低头咬着吸管,喉咙滚动,一口气把水全给喝光了。 “还要吗还要的话,再给你拿一杯。”罗锐关切道,这是开始搞怀柔了,对待能招供的嫌疑人,审讯的民警那是看待亲人一般,关心的不行。 嘘寒问暖的,比对待自己老婆孩子父母都还热情。 一些厉害的、主搞审讯的警察,极能共情,他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嫌疑人掏心掏肺的聊。 嫌疑人简直把对面的警察当做了亲人,什么都交代了,就连小时候偷看表姐洗澡的事情都能说出来。 审讯完后,民警拿着招供的笔录,等你签字画押后,马上就换了一副表情,你这才惊醒,妈的我上当了。罗锐是很佩服这些警察的,把心理学和语言艺术演绎的极度精彩,比那些搞刑讯的强上不止几层楼。 “谢谢,可以了。”许奉向罗锐投来感激的眼神。 果然,人在面临巨大的困境之中,即使是自己的仇人,给上一点点好处,他都是感激涕零的。 这就像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用心理学能解释清楚。 “继续说。”罗锐点点头。 许奉低头,用手背擦了擦鼻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马康找我,是叫我帮忙抛尸的。当时,看见曹欢蕾的尸体我就吓坏了,我哪儿敢抛尸。 我就说,我搬不动尸体,让他找别人。 可是马康不同意,他说,他信不过别人,而且我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是让警察知道我们干的好事儿,就算我们再有钱也不一定能捂得住。 于是,马康就吩咐苏荷,让她找来一些塑料袋铺在客厅的地板上,他自己从厨房里提来一把菜刀。 他让我分尸,我可不敢,我就说我没杀过人,没这个经验。 马康就嗤笑我,说我是孬种,但我知道他也不敢,他是在吸食了大量毐品后,神情恍惚地跪在地上,握着手里的刀,使劲向曹欢蕾的脖子斩去,连续砍了好几下,这才把脑袋砍断。 这之后,他又卸掉了曹欢蕾的胳膊,砍了一阵之后,他就没力气了,把刀交给苏荷。 苏荷吓坏了,她哪儿敢啊,但马康把茶几,装的满满的。 马康对她说,只要帮忙分尸,这钱全归她了。 苏荷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不然也不会帮马康物色女人,而且自己还在暗室里参与扮演…… 那三百万现金,我猜肯定是马康准备给曹欢蕾的,把她引来别墅。 苏荷听见这话就心动了,她拿过菜刀就开始动手,那场景看的我好几天都没吃下饭,他们太残暴了……” “尸体被分成了几块” “我没数。” “谁抛的尸” 许奉低下头:“是我。” “尸体被你扔在哪里了” “城北汽车站后山有一口水井,我丢进水井里了。” “为什么选择丢在水井里” 许奉回答说:“我是开超市的,城北汽车站那块有我的店,我知道后山有一口水井,这水井不是用来吃的,是一家食品小作坊用来做辣条的,我以前做生意的时候,进购他们家的辣条,但是这东西不合规,三无产品,贴的别人公司的牌子,所以我被工商局逮住了,被罚了不少钱,所以我就……” “你就想报复” “不。”许奉摇头:“我是想恶心这家食品作坊的老板,没想到报复,算是恶趣味。” “就是报复。”罗锐开口道:“曹欢蕾的尸体早就已经被我们打捞了,山下的食品作坊也被我们警方和工商局调查了,老板吓得跑路了。” “呃……”许奉讶然,他完全没想到警方掌握的证据这么充分,曹欢蕾的尸体竟然都已经被他们找到了。 当然,这是因为上一个案子,张靓遇害,尸体被凶手雷小军抛入水井中,阴差阳错的发现了曹欢蕾的尸体。 罗锐自然不会和他讲这个,而是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曹欢蕾的脑袋呢你丢在哪里了” 许奉立即摇头,否认道:“我……我没丢……我没拿走她的头。” “你没拿那在哪里”乔雪焦急地问道。 “马康没让我带走,我走的时候,看见马康把曹欢蕾的脑袋放在了茶几上,他说他自己留着……” “他留着”乔雪咽下一口唾沫:“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马康那会儿神志不清醒,我不知道他要干嘛。” 罗锐心中一沉,却琢磨出毐虫的想法,只好向乔雪耳语道:“你去告诉冯支队一声,叫他马上带人去搜查马康的别墅,掘地三尺也要把曹欢蕾的脑袋找到。” 乔雪立即点头,马上起身离开。 等她回来后,审讯继续。 “许奉,你昨天为什么要撕掉马康酒店房门的封条你闯进去是想要找什么” “我……”许奉低下头,欲言又止。 罗锐叹息道:“事到如今,没必要再隐瞒了吧” “我没干别的,我是去找毐品,这些东西都是马康供应的,我毐瘾犯了……” “那找到了吗” 许奉摇头:“没有。” “那你昨天晚上吸食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朋友的。” “马康那间暗室里,参与的人有多少” 许奉吞了一口唾沫,回答说:“你们把人已经抓了,就是想要逃跑的那些人。” 乔雪拿出六张照片,展现在他的眼前:“你好好辨认看看,是不是他们” 许奉只是看了几眼,便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是。” “其中还有两个女孩,她们为什么跟着你们做这个” “好奇,刺激。”许奉道:“我说不清楚,不过她们比男人还狠,芝芝……就是昨天晚上骑摩托车后座上那个女的,我们叫她芝芝。 她爸生意做的很大,家里比马康还有钱,她性情很残暴,而且她是弯的,每次去到马康的密室,就是专门折磨人来的。 马康那间密室摆放的物件儿,很多都是她找来的,她是换着样玩,逼着那些女的做那些……” “具体是哪些” “你所想象的没把人当人的那些事情,她都做过,我说不出口。”许奉眼露惊恐。 “譬如呢”罗锐刨根问题,根本不放过这个问题、 这个女人伙同骑摩托车的富少,毫不犹豫地撞向武装警车,尸检还没出来,但法医从他们血液里已经提取到了含有海的化学成分。 不排除他们的精神处于极度亢奋之中。 但他们和警方拼死抵抗,这么着急逃窜,罗锐觉得,或许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许奉吸了吸气,想了一会儿,回答说:“芝芝特别喜欢女人的脸,喜欢在那些女人的脸上做些事情。 譬如,对着脸,尿尿……对了,她有一次做的太过分,用老虎钳把一个吸毐女的牙齿拔光了,让对方无牙那个……” 听到这里,乔雪已经无法再强装镇静,对于这些富少小姐干的事情,她恨不得用鞭子抽死他们。 人吗这是简直是畜生! 乔雪紧攥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动怒。 罗锐瞥了她一眼,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膝盖。 他问道:“后来呢” 坏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问题,不认为自己犯了法,但这只是在掩饰自己的行为而已。 许奉也是如此,可被审讯这么久,他已经深切地感觉自己这帮人是多么的残暴和荒唐。 “后来,这个女的被送进了医院,这医院就是芝芝家开的,医生重新给这个女的镶了一口牙,而且芝芝还给了她不少钱,让她把嘴闭上,不然就要她好看。” 乔雪问:“这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许奉摇头:“我们不会去记她们的名字,我所知道的就是马康杀的曹欢蕾,还有苏荷。” “你们是怕知道她们的名字后良心不安” 许奉没有回话,紧抿着嘴唇。 乔雪在积蓄怒火,继续咬牙道:“还是根本就把她们当人人都有名字,只有牲畜没名字。” “我……” 许奉想要辩解,但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法反驳,这位女警官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实的。 乔雪忍着喉咙的剧痛,又问道:“苏荷是被谁杀的” 许奉赶紧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说实话!”乔雪吼道,语气陡然拔高。 “我真不知道。”许奉脸色发白:“我知道的都和你们全说了,我已经很坦白了,警官,我真的后悔,后悔做过这些事,我……我知道自己错了。” “一句错了就行了”乔雪手里的笔,因为她握的太用力,“咔嚓”的一声断开。 罗锐转头看向她,又拍了拍她的膝盖,低语道:“冷静点,他真的不知道。” 听见他的声音,乔雪眨了眨眼,胸腔的怒火顿时消散:“罗处,我……” “好了。”罗锐道:“审讯先搁到一边,咱们现在去找曹欢蕾的脑袋。” “我已经通知冯支……” 罗锐微微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光:“或许并不在马康手里……” 第405章 找到了她的头! 第405章找到了她的头! “芝芝,原名叫庞芝,今年25岁,祖籍闽省,她毕业于广兴市艺术学院,学的是雕塑,毕业之后就一直在永和市生活,她的家族在全国都开设了医院。 在咱们永和市就有三家医院,一家综合性医院,一家口腔医院,以及一家妇女儿童医院,经营者是他的哥哥,名叫庞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家里特别有钱……” 凌晨六点,在城市道路的一辆越野车上,坐在副驾驶的蔡晓静手里拿着好几份案件相关人的背景资料,向坐在后排的罗锐介绍道。 “除此之外,驾驶摩托车的那名男子,名叫顾进,今年26岁,也是毕业于艺术学院,家里有好几家药厂,也是一个超级富二代。” 听到这里,开车的方永辉咂了咂嘴:“这一个个的家里都这么有钱,难怪有恃无恐。就昨天晚上那辆撞毁的摩托车,据说都是限量版的,我十年的工资和奖金加在一起都买不起。” 坐在后排的林晨不以为意:“有钱了不起啊……” 她话没说完,方永辉笑道:“诶,林大警官说这话就相当合适……” 虽然他后半句话没说完,但林晨听出了弦外之意,再有钱,也比不上她爸的一根毛。 当即,林晨怒道:“方永辉,你什么意思” 方永辉装着很无辜:“咋地了”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罗锐头疼似地挥挥手:“好了,别吵了,这都几点了,有时间赶紧眯一会儿。” 方永辉叫苦道:“罗大,我倒是很想睡,可是方向盘不允许啊。” “得了。”罗锐瞥了他一眼后,问道:“蔡队,楚阳和章勇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还在弄。”蔡晓静回答说:“我临出发时去看过,网站已经找到了,他们正黑进后台,梳理注册过的会员,查看这些人的ip地址,然后逐一排查在永和市注册过的会员。” 林晨叹了一口气:“这马康嘴太硬了,一直装傻,什么也问不出来,要是他开口的话,楚阳他们也不会那么累。” 方永辉道:“他该不会假装精神出问题了吧” 蔡晓静点点头:“市局找了精神科的医生,为马康做了全方面的检查,他十有八九是在装傻。” “这傻逼玩意儿!”方永辉骂了一句。 蔡晓静看向罗锐,见后者闭嘴不言,一副沉思模样,不禁问道:“想什么呢” 林晨笑了笑:“罗处,您是不是在想以后您的孩子,会不会像这些公子哥一样给学坏了” 罗锐撇了她一眼:“聊这个干啥还早着呢。” “不早了,您和莫小姐马上就要订婚了,这结婚后马上就有孩子了……” “订……订婚”蔡晓静转身看了看林晨,而后把目光放在罗锐身上,似乎在求证这个事情。 罗锐避开她的眼神,点了点头:“是,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会休假一段时间。” “恭喜。”蔡晓静淡淡地道,接着转过身,面向前方的道路,不再吱声。 林晨也跟着望向左侧的车窗外,凌晨的街道,昏黄的路灯,似雪、似雨的颗粒物在低空飞舞。 罗锐望向蔡晓静的背影,但后者的身体缩在座椅里,一动不动。 林晨从车窗外收回视线,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罗锐,嘴唇紧抿。 气氛凝滞起来,只有方永辉时不时地说上几句俏皮话,但却没人搭理他。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庞芝的住宅。 她和马康这些富二代所居住的是用一个别墅区,名叫草塘别墅。 乔雪和孙志浩坐在后车上,停车之后,孙志浩走上前,望了一眼不起眼的小区大门,开口道:“听说这里的联排别墅,小户型的都是一千五百万一套,这谁买得起啊。” “哎哟,你都买不起,那谁还买得起”林晨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怼道。 孙志浩皱了皱眉,有些摸不着头脑,似乎自己没得罪林大警官吧他笑了笑:“林晨,你说笑了。”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亲舅舅住的别墅比这里还要豪华” 闻言,孙志浩全身一怔,表情突然僵住:“你……你怎么……” 林晨没管他,跟着罗锐的身后迈进小区,并且和蔡晓静挨的很近。 孙志浩一动不动,似乎被定住了一般,林晨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林晨的父亲可是省厅最大的那个,也是海东省的唯二的大人物。 说句不好听的,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她父亲的意思。 她突然冒出这句话来,让孙志浩背后的冷汗刷刷往下淌。 方永辉停好车,路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志浩吓了一跳,膝盖一弯,身体矮了半截。 “犯什么傻”方永辉皱眉道:“你站在这里吹风啊还不进去” “哦,好,好。”孙志浩迫使自己镇静下来,跟着方永辉并排走进小区。 冯剑秋带队先来,已经吩咐民警在马康别墅里取证。 罗锐等人进去的时候,一楼只有饭厅开着灯,易春林和市局的法医趴在客厅的地板上,手持勘察灯,一寸一寸地搜索血迹情况。 冯剑秋站在一边,掀起衣服下摆,两手叉腰,有些垂头丧气地道:“罗处,我们调取了别墅区的监控,监控视频一个月自动覆盖,也就是说,10月26号晚上,曹欢蕾有没有进入别墅区,咱们现在无法证实,这不说,许奉和苏荷当天晚上是否在场,许奉是否进行了抛尸,也无没法查明。” 监控视频是最直接、最直观的证据,只要曹欢蕾有进入小区的视频影像,而没出去的视频影像,凭借她和马康的关系,以及许奉的证词,虽不能坐实马康杀人的事实,但也符合送检的标准。 凶杀案和一般案件大不同,检方要求证据链完整,即使不完整,也要强相关,相比性qg案、强女干案来说,只要有被侵害人的证词,以及嫌疑人的口供,认罪认罚就能定案。 冯剑秋看向满屋子的技术警员,继续道:“物业保安,我们都仔细询问过了,案发是在两个月前,他们都不记得有曹欢蕾进入小区的记录。所以,咱们现在只能祈求在案发现场找到杀人物证。” 如果能在马康所居住的别墅里,发现曹欢蕾的血迹、dna,哪怕是一根头发,也能把被害人、侵害人和现场给联系起来。 罗锐一看现场的环境,便道:“两个月了,马康应该不会傻的还会保留现场。” 冯剑秋又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谁说不是呢,根据许奉的证词,杀人的地点和分尸的地方都在一楼客厅,但您瞧,茶几和沙发都换了,地毯也是新的,而且马康这栋别墅,每天都有专业的人员来打扫卫生。” 此时,技术人员手持好几盏勘察灯,在地板的缝隙、楼道边等犄角旮旯勘察,但依旧一无所获。 冯剑秋道:“如果能找到曹欢蕾的人头那就最好,直接就能把马康这小子的罪名给坐死!” “那要看是在哪里找到的,如果是其他地方,咱们依旧拿不下马康,无法以杀人罪起诉他。”罗锐回答说,而后又问:“庞芝所住的别墅在哪里” “就在后面,您跟我来。”冯剑秋往外走,罗锐等人跟在他的身后。 “庞芝是独居还是和她家里人一起住” “独居,他哥庞柯的一家人都住在市区,据说家里有孩子,买的学区房,孩子上学比较方便。” 一行人走过复杂的林荫小道,转过一处篮球场、网球场,冯剑秋指向一处热带风情的游泳池道:“就在游泳池边上,那栋独栋别墅。” 从游泳池绕过,罗锐看见别墅门前站着一个穿着褐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在他身边还站着好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应该是冯剑秋派人来看守的。 中年男人小跑过来,直接略过罗锐,向冯剑秋点头哈腰:“冯支队吧我是庞柯董事长的秘书,我姓张,您叫我小张就行,庞董事叫我来接待你们。” 罗锐眨了眨眼:“哦庞董事自己没来” 张秘书眯着眼,脸上自然而然的生出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可能在他眼里,现场只有冯剑秋的职务能让他高看一眼,别的什么警察,算不上什么。 “冯支,请跟来。” 他没搭理罗锐,主要原因是罗锐除了个子高之外,平平无奇,熬了两夜,他连洗澡的时间都没有,身上的衣服散发出淡淡的酸臭味,而且穿的也很普通,一双球鞋也是脏兮兮的,一看就是在刑警支队当牛马的。 冯剑秋却不一样,锃亮的皮鞋,穿着没有一丝褶皱的行政夹克,高昂着头,双手背负在身后,一副大领导的派头。 外人不知道罗锐身份,自然可以怠慢,但冯剑秋却不敢,要是罗锐撂挑子,累的是自己,他当即便介绍道:“张秘书,是吧这个案子是咱们省厅来的同志负责,这位就是咱们海东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的支队长,罗锐、罗处。” 张秘书眼神一愣,鼓了一下嘴,身体一转,脸色转换极快,立马热情地握着罗锐的手:“罗处,您好,您好,我有眼不识泰山,罪过,罪过。” 显然,这人是在生意场上左右逢源的人,他没觉得一丝尴尬,似乎忘记了之前把罗锐当做普通刑警的事情。 罗锐也不和他计较,而是问道:“庞芝是庞董事长的亲妹妹” “是。” “他为什么没来自己亲妹妹死了,他都不来看一眼” 张秘书叹息道:“诶,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庞董事和庞小姐虽然是亲兄妹,但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好。庞小姐的性格不太好,庞董事很是头疼这个妹妹。” 罗锐点点头:“开门。” “好。” 张秘书提着公文包小跑到别墅门前,在门边密码锁上输入一串数字,双扇大门应声弹开。 他握着门把手,把门推开,而后打开别墅一楼的灯。 罗锐等人一边进去,一边掏出一次性手套戴上。 “真他娘的有钱,好大的水晶灯。”方永辉一抬头,便看见一尊巨大的水晶灯从三楼天板悬吊下来。他转头看向孙志浩:“小孙,你对奢侈品熟悉,这水晶灯要多少钱” 孙志浩本想回答,但看见林晨的背影后,马上选择了闭嘴。 一旁的张秘书,双手提着公文包,有些羡慕地道:“庞董事专门从国外订购的,据说价值两百多万,能同时发出十几种不同颜色的光芒,从上到下的颜色都不一样,美轮美奂。” 罗锐看向这尊水晶灯,确实显得很宏伟,柔和的灯光照耀在大家的脸上。 随后,他看向张秘书:“庞芝是学雕塑的,她在这里是不是有一间工作室”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没来过这里。” 冯剑秋开口:“这么大的别墅,我们几个人估计忙不过来,马康的家正在勘察,估计要等到他们忙完了,才有时间勘察这里。” 罗锐想了想,出了一个主意:“派人找两只寻尸犬来。” “行,我这就去安排!” 随即,罗锐带上林晨、方永辉迈上旋转楼梯。 蔡晓静、乔雪和孙志浩在一楼搜索。 这栋别墅一共十二个房间,每打开一间,他们都仔细搜查了一遍,除了惊叹有钱人的豪奢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二楼是主人的卧室,罗锐打开房门,迈进去后,感觉这哪里像卧室,简直比普通人一家六口所居住的面积还大。 独立的衣橱间,双卫生间,还有一个偌大的阳台。 一张两米大床的床头上方,悬挂着一家三口的照片。 林晨马上拿出平板电脑,检索了一阵之后,开口道:“罗处,照片的男子就是庞芝的哥哥,庞柯。女人和孩子应该是他妻儿。” 庞柯长得很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很精明,威视着拍照时的镜头。 罗锐站在床尾,仔细看了看照片,开口:“夫妻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 “哦”林晨问道:“罗处,您怎么看出来的” 罗锐努了努嘴:“你瞧他老婆的站姿,单手搂着孩子的肩膀,脚尖向外,脸上的表情也很敷衍,属于逃避的心态。” 林晨恍然:“单看肢体语言,好像确实如此。” 也就这个时候,要是过几年,互联网越加发达之后,一些牛逼的键盘侠,通过明星夫妻的站姿,便判断出女方出轨了。 罗锐走到梳妆台,用手指在台面上刮了一下,手指套上没有一点儿灰尘,看样子,保洁人员也经常过来打扫。 除此之外,台面上还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罗锐大部分都不认识,但其中一瓶写着棒子文的眼霜,他认识。 他把瓶子拿起来,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 方永辉看见他的动作后,过来问道:“罗大,发现什么了吗” 罗锐瞥了他一眼,连忙把眼霜放下:“没,没有……” 他刚放下瓶子,却被林晨一下子拿走,并扭开盖子,在鼻子前嗅了嗅:“跟咱们蔡队送我的眼霜是一样的,这个牌子挺贵的。” 那是自然,这就是她家生产的,罗锐也跟着闻了一下,一股蔡对的味道。 蔡晓静的家庭背景,很少人知晓,她一直没讲,罗锐也不会往外说。 “别看了,赶紧干正事儿去。”罗锐吩咐道。 接着,方永辉和林晨在卧室里仔细地搜了一遍,没发现线索之后,他们来到二楼拐角的卧室。 开门之后,罗锐打开房间里的灯,用鼻子闻了闻:“这间房应该就是庞芝的卧室。” 庞柯的卧室虽然经常打扫,只要没人住,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尘土味儿的,但眼前这间卧室显然没有这个味道。 果然,三个人进去之后,便看见床铺很凌乱,被套触及在地板上,床尾的白色沙发上也堆满了衣服。 这间卧室的灯光很昏暗,装修的偏哥特风格,满眼都是黑色系列。 方永辉和林晨进去后,马上就开始搜查起来。 衣橱柜、梳妆台、床 罗锐来到卧室斜对面的洗手间,进去之后,他仔细观察了一遍。 无果之后,他的视线被抽水马桶的顶盖吸引住。 抽水的盖子是陶瓷的,往下三寸是开口,原本整齐合缝的顶盖稍微偏移了一点点。 罗锐顺手掏出身上携带的军用匕首,把刀尖插进缝隙,用手掌根部向匕首把柄使劲一顶,刀尖插进去之后,他用力往上一撬,盖子被顶开。 罗锐抱走盖子后,放到一边,放眼向水箱望去。 只见里面丢着一个包裹好的防水袋,他伸手把袋子掏出来。 在洗手间天板的灯光照耀下,罗锐眼神突然愣住。 只见防水袋里装着一小包毐品,除此之外,还有一副用黄金打造的牙齿。 这时,林晨刚好走到洗手间门口,见到他手里的东西,眼睛睁得老大:“这……这是人牙” “不知道。”罗锐仔细地看了这副牙齿,每一颗牙齿光洁漂亮,且整齐饱满。 他仔细数了一下,一共有31颗牙齿。 林晨忍着恶心,走过来,又问:“这不会是曹欢蕾的牙齿吧” “八九不离十。”罗锐只是猜测,但庞芝这个女人把这东西藏的这么隐秘,不可能是什么工艺品。 随即,别墅内响起了警犬的吠叫声。 罗锐三个人来到走廊,看见两只警犬在训导员的带领下,向三楼蹿去。 它们正是当初在水井里发现两具腐尸的两只警犬,曹欢蕾被分尸后,尸体就是丢弃在水井里。 找这两只品行不太端正的警犬来,它们也正好熟悉这个气味。 果然,不多时,冯剑秋从楼上跑下来,楼梯走到一半,他向罗锐喊道:“罗处,寻尸犬有发现。” “哦,在哪儿呢”罗锐大步上前。 冯剑秋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想要问,但还是先回答说:“三楼有一间雕塑室,就在里面。” 几个人跑去后,便看见诺大的雕塑室里,堆满了雕塑样品,而且在三面墙上也悬挂着不少雕塑作品的素描。 有断臂的维纳斯,有掷铁饼的o男,还有大卫的雕像等等。 两只警犬并没有‘胡作非为’的乱跑,而是蹲在一处一人高的雕像前,雕像盖着一张灰色的遮尘布,看不清到底雕的是什么作品。 罗锐把手里的东西递在林晨手里,林晨心里一惊,连忙扔在方永辉手上。 罗锐走过去,先是摸了摸两只警犬的脑袋,以示鼓励,然后直起身,伸手把遮尘布一下子掀开。 在天板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一尊女性的雕塑作品出现在众人眼前。 女性的年龄较为苍老,无法猜出具体的年龄,但是她脸上的皮肤如同鸡皮,头发也是鹤发,并且手里拄着一根树枝做的拐杖。 她全身上下不着寸缕,下垂的双,耷拉在肚皮上。 说是肚皮,其实腹腔内的器官和肠子都被雕塑了出来,纤毫毕现,丝丝入微。 最最重要的是,腹腔的子宫内还雕塑出了一个婴儿,并不是胚胎,是已经成形的婴儿,婴儿的手指含在嘴里,双眼微闭。 见到这一幕,大家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方永辉咂咂嘴:“这搞艺术的,都是这么抽象的吗” 他说的还比较含蓄,没说‘疯子’两个字。 林晨附和道:“你别说,这些人的精神世界还真和我们普通人不太一样,就比如说吸食毐品,他们的借口是为了寻找灵感,所以才……” 她话没说完,突然被警犬的喊叫声打断。 林晨抬头看去,只见罗锐伸出手,手里握着军用刀。 他把刀尖对准雕塑的脸,一点点地刮去泥塑。 众人围拢了过来,冯剑秋还找来了两支手电筒,打开灯,照在罗锐的动作上。 随着泥塑碎屑一点点地在罗锐眼前掉落,雕塑的五官消失,露出人类惨白的下颌骨。 冯剑秋手里的电筒一抖,咽下一口唾沫后,他声音振奋,带着一丝丝惋惜:“终于找到头了!” 第406章 凶手! 第406章凶手! 随着泥塑碎屑一点点的剥落,人类的头颅呈现在昏黄色的光晕中。 凹陷的双眼,空洞的鼻腔,与黑洞洞的口腔。 口腔里上下两排牙齿都被拔光了,望之森然恐怖,令在场的众人都感觉到窒息和绝望。 “她的头竟然藏在这里。”林晨吓得后退了一步,不敢直视这副场景。 冯剑秋咽下了好几口唾液,把手电筒的光晕指向门边站着的一个民警:“叫法医,快!” 民警点头,转身离去,也在此时,提着黑色公文包的张秘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魂飞魄散。 他扒拉着门框,努力站起身来,推了推鼻梁上快要落下的眼镜框:“这……这是人头” 方永辉就站在他旁边,向他咧嘴笑了笑:“怎么没见过人死了都这样,没什么好怕的。” 自古以来,人类害怕同类的尸体似乎是刻在基因里的。 只有在近亲死去,在巨大的悲恸之中,似乎能隔绝这层害怕。 张秘书向方永辉投去感激的眼神,可低头一瞧,看见了他手里的拿着的东西,脸色又是一白。 方永辉撇撇嘴,扬了扬装在防水袋里的牙齿:“瞧见没,你们的庞大小姐,把受害者的牙齿一颗颗的拔掉,还用黄金固定起来。” “这……”张秘书脸色一窒,对方永辉的好感顿时消失无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往外跑,刚跨向门外,嘴里的污秽物便向外喷。 “呃……” “呃……” 他连续呕了好几下,只觉得头昏脑涨,但肩膀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握住。 “打电话给你们庞董事长,我不管他和他亲妹妹之间有多么疏远,现在他家里出现被害者的头颅和牙齿,他必须马上过来,接受我们警方的问询。” 张秘书抬起头,发现是先前那个领头的年轻人,对方的眼神冷的吓人。 “哦,好,好……我马上给董事长打电话。” 罗锐放开他,便听见急匆匆地脚步声上楼,易春林提着勘察箱,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赵明,手里拿着一盏勘察灯。 “你们来的这么快”罗锐看见先前那个民警刚下楼,动作应该没这么快。 易春林拍了拍胸口,气喘吁吁地道:“找到了,呼呼……我们在16号别墅,也就是马康的家里找到了关联物。” 冯剑秋一听,马上跑过来:“具体是什么东西” 赵明身后的助手急忙把手里的透明证物袋递上前:“就是这个。” 罗锐和冯剑秋一瞧,证物袋里装着的是一小缕发黄的头发。 “这……”冯剑秋一时想不明白。 易春林看向赵明,征得后者的点头,他开口道:“这头发是赵主任在16号别墅一楼的中式厨房找到的,就在盥洗台下方的塑胶水管里,这头发的颜色和曹欢蕾头发的颜色相仿……” 冯剑秋望向罗锐,后者只是看了一眼袋子里的头发,然后向赵明努了努嘴,两个人并排向雕塑室走去。 易春林也赶紧跟上,冯剑秋走在他旁边,问道:“被害者的头发怎么出现在厨房盥洗台的下水道里” 易春林刚要回答,看见搁在雕塑上白森森的头颅,双眼闪过一丝恐惧。 这恐惧并不是对现场的残酷和惨烈感到害怕,而是对人类残害同类的一种于心不忍。 易春林赶紧转身,招手把自己的小徒弟找来,这人刚毕业不久,算是赵春来的徒孙。 “师父,有事儿”徒弟瞥了一眼雕塑肩膀上的脑袋,同样吓得脸色惨白,胃里一阵发酸。 为了避免冯建秋听见,易春林把徒弟拉到一边,耳语道:“咱们出发前,你师公给咱们行李箱塞的符箓和香烛还有吗” “有,还没怎么用呢。” “这里结束后,你偷摸拿上来,咱们收尾的时候,你把香烛点上,再开车出去买点贡品,譬如苹果,师父说苹果最好,不太容易腐烂,也能插线香。” 小徒弟为难道:“师父,这是迷信,咱们可是dang员……” “滚犊子,什么迷信不迷信,你师祖教的还能有错我告诉你,你要是晚上睡不着觉,可别来找我。 咱们不是迷信,是求个自我安慰,我当初和你一样,也不信这个,还没毕业的时候,我就已经解剖过好几具尸体,大体老师也天天见,觉得怕个锤子,可是真干了咱们这一行,出了现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我连续好几天都做噩梦,白天没精神,还被你师祖天天骂,后面出现场,他让我给逝者敬了三炷香,嘿,我当天晚上就不做噩梦了,精神也有了,你的明白” “我的明白。” 小徒弟忙不迭的点头,因为他也没出过几次现场,易春林确实说在他的心坎上了,而且现在的光线环境下,乍一看那被剥落掉泥屑的雪白头颅,令他心里很是炸毛。 “春林,你过来。” 这时,站在雕塑边上的赵明,戴着蓝色乳胶手套,正在摸索着死者的头盖骨,罗锐在一旁给他打着手电筒。 易春林赶紧跑过去:“赵哥,怎么了” 赵明眯着眼:“你是法医,你仔细看看,这人头是不是被煮过” 易春林一听,急忙上前,认真观察起来。 没用几秒钟,他认真地点头:“是煮过,绝对没错!” 见他用肯定的语气回答,罗锐表情一凝,再一回想赵明在盥洗台的下水管里找到的头发。 “派人去16号别墅的厨房,再仔细勘察一遍!” 赵明也异口同声地道:“煮人头的地方就在16号别墅的厨房!” 说着,他便带着助手往外走,而后又转过头:“春林,你继续留在这边,我带人去就好,这下肯定能坐实嫌疑人杀人的事实!” “行。”易春林朗声道,开始带着徒弟把头颅取下来。 他一边忙乎,一边向罗锐道:“罗处,这凶手太变态了,而且聪明,这人头经过高温这么一煮,连一点儿筋皮都给刮干净了,想要匹配被害者的dna,恐怕有点难。” “那就做头颅复原。” “那就得回省厅做,永和市可没这个条件。” 罗锐点头,接着刚才的话题分析:“从你们在16号别墅厨房的下水管里,找到被害者的头发来看,被害者应该是在那里被拔掉了牙齿,割取了头皮,残留的头发,冲进了下水管里,一直没被冲走。” “是。”易春林小心翼翼地把人头取下来,放进徒弟备好的证物箱里,接着开口道:“咱们得感谢马康这富少很少做饭,他要是经常下厨,那缕头发估计早就被冲走了。” 林晨见人头被封盖起来,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跟着道:“那可不,至少咱们把侵害者、被害者和杀人现场给联系起来了,马康跑不掉了。” 方永辉把手里的黄金牙齿递给易春林的徒弟,一边说:“这个案子是破了,但苏荷到底是谁杀的呢” 易春林身为法医,要求比较严格一些,忙道:“话说的太早了,还不确定这尊头颅是被害者的,如果是别人的呢……” “呸呸……”方永辉怼道:“乌鸦嘴来着,你这话要是成真了,咱们下次出差办案就不带你了。” “那可不行。”易春林马上反驳,他心里门清,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罗锐攻坚班的门槛,更何况自己 要不是赵春来这一层关系,他和自己的小徒弟指不定在某个偏远的小县城待到老,更别说在省厅工作。 方永辉还想打趣,却看见罗锐微微皱着眉,鼻腔一吸一吐。 他正想开口,打完电话的张秘书一路小跑过来,手里还捏着手机:“罗……罗处,冯支,我们董事长说了,他这几天在外地出差,这里的事情全权委托董事长夫人,也就是咱们庞董的妻子处理,她人正赶过来……” 冯剑秋点头:“那也好,叫她直接去市局,我们了解一下……” 他话音未落,蔡晓静出现了门口,她并没有进来,只是向罗锐招招手。 她身后的乔雪和孙志浩脸色凝重,前者越过蔡晓静,迈进了雕塑室,她学着罗锐先前那样,深呼吸了好几次,表情突然一窒,身体一动不动。 罗锐急忙上前,问道:“闻出来了” 见他这么问,方永辉、林晨和冯剑秋都摸不着头脑,彼此互望了一眼,皆是不明白罗锐什么意思。 乔雪等了片刻,似乎在努力斟酌,而后郑重地点头:“没错,袭击我的凶手,他手背上散发出的就是雕塑室里的气味儿。” “什么”林晨和方永辉懵了,方永辉连忙道:“你闻着的不是油漆味儿吗” 乔雪再次强调:“就是这个味儿,我能确定。” 林晨马上问道:“袭击你的是一个男人,可是庞芝是一个女人……” 她没再说下去了,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果然,孙志浩证实了他的猜想:“我们上楼的时候,仔细看了庞柯的结婚照、夫妻照,当时就有些怀疑,但这些照片是死的,所以我们不敢确定。 蔡队赶紧在网上找了庞柯的视频,他是永和市的明星企业家,有他给公司剪彩的视频,我和乔姐推测,当时在佳尚国际酒店袭击乔姐的,应该就是他,身高和体格都很像。” 闻言,冯剑秋眨了眨眼,开口道:“我们已经给那些富二代做了笔录,包括参与马康小圈子的那些富少小姐,据他们供述,庞柯的名字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林晨摇摇头:“庞柯不是纨绔子弟,他肯定不会跟这群人玩在一起……” 方永辉接过话:“如果……如果苏荷真的是他杀的,苏荷这个女人是给马康物色女人的,那么庞柯是不是通过她,参与了暗室里的那些活动眼见警方调查,事情要败露,所以他就杀了人” 孙志浩摇头:“不对,那为什么他不杀了马康,马康应该清楚他的身份吧” “也许他知道马康会和警方抵抗,不会出卖自己” 这时,蔡晓静抿嘴笑了笑,开了口:“都别瞎猜了,你们难道忘了凶手杀死苏荷时,是经过伪装的,凶手所戴的那顶假发,物证中心早就提取到了嫌疑人的头屑和碎发,只要把庞柯的dna一对比,一切真相大白。” 闻言,众人皆是挑了挑眉。 罗锐挥挥手:“那咱们还等什么,抓人!对了,乔雪你手铐带了吗” 乔雪笑了笑,掀开衣服下摆,露出腰间的一副白金手铐:“罗处,我早就准备好了。” “好样的。”罗锐竖起一个大拇指,而后带人下楼,急促地脚步声在别墅的楼道里蹬蹬作响。 ———————————————————天光微微亮,气温极低,又是一场大雪。 一辆宾利车刚要驶入别墅区,但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司机微微皱眉,降下车窗,刚想要探出头骂娘,但却被一只大手伸进来,快速地拔掉了钥匙。 司机大怒,伸手抢夺:“你他妈的谁啊” 随即,车外的人叩开车门,用平静的语气低语道:“警察,下车!” “警……警察”司机吓了一跳,赶紧向车后坐着的董事长夫人望了一眼,但没等对方指示,他就被车外的人拽了下车。 警官证在他眼前一晃,接着就被两个民警架走了。 而后,方永辉拿着钥匙,钻进驾驶室。 与此同时,宾利车左右的两扇后门被打开,罗锐和乔雪钻进了车里,把名叫董青的女人挤在中间。 董青吓得一哆嗦,脸色发白,语无伦次地道:“我……我是,你……你们到底是谁” 乔雪把车门关上,回过身,把证件亮在她眼前:“我们是市刑警支队的,董女士,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麻烦你配合一下。” 见到证件,穿着皮草大衣的董青立即呼出一口气,用手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做事的我来就不是配合你们的吗” 罗锐微微眯着眼,问道:“董女士,你老公庞柯呢” “出差了。” 董青恢复了镇定,话也变得多起来:“我老公是昨天晚上接到你们的电话,说是我小姑子出了事儿,需要他去一趟市局,我老公一直不喜欢这个妹妹,所以就没去……” 罗锐稍微一想,便认为对方说的话不似作假,庞芝涉嫌吸毐,而且骑着摩托车冲撞特警设立的关卡,导致车毁人亡,一般情况下,警方叫家属来,不会直接告诉案情的详细情况,只说出事儿,更不会说死了。 特别是刑事大案,那更是如此。 董青本来还待说下去,但见到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把自己给挤在后座,而且神色凝重,似乎有要挟的意味,她马上警惕起来。 “我老公叫我来,是配合你们警方调查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又是抢我车钥匙,又把我的司机赶下车” 罗锐没答,反问道:“两天前的晚上,也就是一月十八号晚上五点到十点之间,庞柯在哪里” 董青转了转眼珠:“他在哪里我怎么知道警官,我老公是生意人,他很忙的,他的事情我很少过问。” “他出差去了哪里” “新家坡。”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几个小时前,他收拾好行李,搭乘去往新家坡的航班。” 这时,车窗被敲响,罗锐打开车门,便见到方永辉急匆匆地向他招手。 罗锐下车后往前走了两步,方永辉急忙道:“罗大,我问过司机了,庞柯跑了!凌晨三点,司机把这个家伙送去的机场。” “他一个人” “是,就背了一个包,没带任何行李。” 罗锐急忙道:“哪趟航班” 方永辉道:“我已经通知李支了,他们正在查。” 这时,董青也下了车,身体靠在车门,蹙眉问道:“警官,你们得给我一个交代吧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追问我老公的事情” 这时,蔡晓静从前面的越野车下来,赶紧开口道:“查清楚了,庞柯没走成,航班因为雨雪天气晚点了,他所搭乘的国际航班要到早上九点才能起飞。” 罗锐笑了,心里腹诽,这是老天爷要收人。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早上八点多,还不到九点钟。 “打电话给市局,要求他们立即发布针对庞柯的通缉令,机场和火车站等发布他的通缉画像。” “行。”蔡晓静手持电话,马上便通知李旭。 事情到了这一步,董青已经明白,警方为什么会突然拦下她的车。 通缉令通缉我老公 她身体一软,要不是倚靠着车身,她恐怕就倒了下去。 她上前几步,急忙抓住罗锐的手腕,语气急切地问道:“警官,我老公到底怎么了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罗锐没工夫和她掰扯,可突然见到对方的表情,他心中一凝。 “你……” 董青脸色虽然惶恐,但眼里的兴奋却藏不住。 方永辉把车开到罗锐身边:“罗大,快上车,时间快来不及了。” 罗锐甩开她的手,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方永辉一脚油门踩下去,越野车快速地向机场飚去。 罗锐看向后视镜,只见镜子的那个女人,竟然双手握拳,仰天长笑起来。 ——————————————— 永和市,国际机场。 前台工作人员抬起头来,看向柜台后面站在的男子,语气亲切地道:“先生,对不起,飞机晚点我们也没办法。” “晚点这么久” “大雪天气,航空管制,请您理解。” “最近能飞的是哪一趟航班” “您看一下大屏幕,几乎都是晚点的。” 男子狠狠地瞪着工作人员:“我是头等舱的乘客……” “对不起,都一样的。”工作人员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即使是私人飞机,也飞不了。” 男子正待说些什么,突然看见一队巡逻的机场公安从他身后走过,他赶紧把头上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转身离去。 候机大厅等候飞机起飞的乘客有不少,但因为都是夜间赶来的,所以此时都在昏昏欲睡。 从巨大的落地窗前,能看见大雪快速地从天空降落,机场跑道之外的旷野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 男子坐在候机厅的沙发上,看了一眼侧边的大屏幕,他所乘坐航班的时间是在九点零五分,还有十五分钟时间,他就能登上飞机。 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用鸭舌帽盖住自己的脸,抱着双臂假寐。 他要是再看一眼大屏幕的话,便能惊奇地发现大屏幕上的起飞时间从九点零五分,一下子跳到到了九点十五分。 时间缓慢过去,他耳边突然响起对话声。 声音来自他左边的乘客:“您好。” 男子想要起身,但却发现这话不是像在问自己。 “怎么又晚点了” 回答他的是穿着黑色大衣制服的工作人员,服务人员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对不起,我也不清楚,我去帮您问问。” “再这么晚点下去,我在新家坡中转的时间都没了……” 闻言,男子猛地睁开眼,摘下脸上的鸭舌帽,侧头向大屏幕看去。 飞机晚点的时间竟然跳到了九点二十五分,刚才还是九点零五分的。 男子心里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从安检方向走来几个人,这些人东张西望,似乎在打量着每一位乘客。 男子立即把鸭舌帽重新戴在头上,准备起身,但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了机场广播。 “乘坐ghxxxx,飞往新家坡的乘客,请在登机口排队登机……” 听见广播,围坐在沙发上的乘客纷纷吐出一口气,起身去登机口排队。 男子也站起身来,望向排队的人群,大屏幕上的时间又调整到九点零十分,也就说现在登机,十五分后飞机就能起飞。 男子死死地盯着从安检方向走过来的几个人,心里犹豫不决。 “乘坐ghxxxx,飞往新家坡的乘客,请在登机口排队登机……” 男子紧咬着牙,内心挣扎不已。 但几秒钟后,他突然看见那几个人略过这边的登机口,去到下一个登机口,而且还有几个小孩向他们飞奔而来。 这是一大家子,估计是出去旅游的。 男子松了一口气,眼见着柜台后面的乘客都已经登机,他急忙拿出身份证、签证和机票,出示给登机口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检验之后,笑着向他点点头:“先生,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男子接回身份证和机票,低头道谢,踏上了登机桥…… 感谢lx大佬500起点币打赏,感谢。 求下月票……呜呜…… 第407章 杀人,竟然还要诛心? 第407章杀人,竟然还要诛心 长长的登机桥预示着自由和法外之地。 男子跟着人群,穿过回廊,看见穿着制服的空姐礼貌的站在门口,双手互握,笑容满面地躬身招呼:“欢迎搭乘ghxxxx,前往新家坡……” 机舱内响起了英文广播,听见这声音,男子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鱼跃大海,鹰击长空,只要再过几分钟,他就能逃出生天。 “头等舱的乘客请往左边走……请小心台阶……” 男子向空姐点头致意,在她的引导下,踏向机舱,迈进头等舱的舱室。 他刚一进去,便看见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乘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前面。 “对不起,请借过。”他话音刚落,眼前的人赶紧把身体侧向一边。 但他刚越过这个人,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随即,他瞳孔一凝,心中一沉,看见最里面的座位上站起来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眼神凌厉,齐耳短发,在她左边的座位上,同样站起来一名男子。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 就在这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立即僵住。 千钧一发之际,他把单肩背着的包往前面一摔。 “警察,站住!” 乔雪正要往前冲,却被扔来的双肩包阻挡。 男子转身就想要往外跑,可转头之后,他看见一只脚立即向自己蹬来。 这一脚势大力沉,而且因为通道狭窄,他根本躲不过去,只能生生的挨了一脚。 但他大意了,这一脚踢在他的肚腹,他以为还能还能承受的住,可谁知,身体直接往后一倒,要不是他急忙抓住旁边的椅背,他肯定是摔的四仰八叉。 “庞柯,我们是海东省公安厅的……” “去你妈的!” 庞柯咽下一口唾沫,在身后几个人要围住自己时,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钢丝,猛地迎上前来。 “我最讨厌不让我把话说完就动手的……”罗锐冷声道,双脚微旋,右脚把左脚鞋跟一踩,然后飞身侧踢。 庞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两手往外一扯,一尺长的钢丝紧绷,横在他的胸前,只要对方伸脚过来,他就能一招制敌。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罗锐并没有傻乎乎地让他得逞,脚伸到一半,脚尖往上一甩。 运动鞋从他脚上被甩出去,如同飞镖似的砸在了庞柯的脸上。 罗锐身体一落地,鞋子还在庞柯的脸上时,他一换脚,右脚往前一弓,猛地踢上对方的膝盖。 庞柯左膝吃痛,膝盖一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方永辉和孙志浩忙地追上前来,两个人像是叠罗汉一般,死死地压在庞柯的身上。 “别他妈动!” “妈的,你很能打是吧!” 两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体重加在一起也差不多270斤,把庞柯压在身下,还差点让他蹦起来。 这时,乔雪趁着方永辉把对方手腕往后掰时,她一掀衣服下摆,迅速地掏出手铐。 “啪!” 手铐发出清脆地声响,一下扣住庞柯的左手腕。 “放开我!你们警察不能无缘无故抓人,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庞柯叫嚣道。 他左手被铐,右手死死地撑着地板,因为通道狭窄,孙志浩只能单手拖拽他的手腕,但怎么也拽不过去。 罗锐冷着脸,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用脚后跟使劲碾。 “……我去你妈的……”庞柯手背钻心地痛,手一松,便被孙志浩拽了过去。 乔雪使劲拖拽手铐,在他身后一绕,把他的右手腕也给一同给铐上。 如此一来,庞柯双手被铐在了身后,双膝跪在地上,肩膀和脑袋也被死死地按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时,罗锐蹲下身,冷眼瞧着他:“差点就让你跑了,庞柯,老天爷要收你。” “去你……”庞柯狠狠地瞪着他。 “嘴巴放老实点!”方永辉使劲把他的脑袋往下一压。 庞柯咽下一口唾沫:“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去出差……” “你到底做了什么,去审讯室里再说不迟。”罗锐站起身来,吩咐道:“带走!” 庞柯被孙志浩和乔雪拖拽起来,为了不影响登机的乘客,还用衣服把他背后的手铐给盖住了。 庞柯被带出头等舱时,先前的空姐依旧是一副笑脸,不同的是,她不再是先前的职业假笑,而是得意的笑。 方永辉瞥了她一眼:“林大警官,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哈哈……”林晨穿着红白相间的空姐制服,下身穿着没过膝的银灰色短裙,胸前还系着领结。 她忍不住笑道:“我还是第一次骗人。” “吹吧你就,我看你轻车熟路的,肯定没少骗人。”方永辉怼道,并看向罗锐:“您说呢,罗大。” 此时,一行人走上登机桥,从登机桥的玻璃向外看,能看见客机的机头前,停着两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越野车,除此之外,还有好几辆机场的警车,停在机身旁边。 罗锐把鞋子穿上,看了一眼林晨:“一会儿去把制服还给人家。” 林晨鼓鼓了腮帮子,趁着方永辉几个人在前押解嫌疑人,她垂着眼,低声道:“罗处,您看我穿这身衣服好看不” 罗锐没有回答,往前行,她赶紧跟上,继续道:“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一名空姐,如今也算是实现了梦想。” “嗯。”罗锐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登机桥原本是直通登机口的,但现在,已经改成了向下的舷梯。 方永辉三个人正把庞柯带下去,梯口站着一群机场的民警,蔡晓静也在其中。 林晨没有得到罗锐的肯定答复,心情一下子落寞。 这时,罗锐想了想,落后两步,等她走到自己身边,他点点头:“好看……” “切!”林晨抿嘴一笑,双眼笑成了月牙:“言不由衷。” “……个屁!” 说完,罗锐耸了耸肩,大踏步下楼。 林晨站在舷梯上,牙齿咬了又咬,小拳紧攥。 庞柯被押上了警车,罗锐和机场的负责人道了一声谢,然后乘坐警车,赶回市局。 ————————————————— 审讯室内。 马康双眼红肿,脸色枯槁,双手手腕被铐在审讯桌上,让他身体不能挪动半分,他能做的就是挪挪屁股。 长时间的久坐,让他全身都疼的厉害,而且毐瘾每隔几个小时发作一次,他要死要活的大声嚷嚷,但值班的民警充耳不闻,最多就是给他倒一杯水,让他镇静。 他原以为自己身份特殊,而且是独子,再怎么,老爸也会想尽办法来救他,但熬了两天两夜,过去了48个小时,他连律师都没见到。 而且,值班民警对他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市局领导也没来看过他,马康心里越来越忐忑,情绪也愈来愈狂躁。 “来人啊!”他扯着嗓子,大声嚷嚷:“我不行了,我头好疼,我要看医生!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们都得负责!” “妈的,你们关了我好几天了,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们听着,我要见你们局长,我是佳尚集团的总经理,我为国家纳过税,我是无辜的……” 马康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身体扭个不停,使劲拖拽着手腕上的金属手铐。 坐在审讯桌后面的值班民警站起身来:“喊什么喊!我们已经找医生给你看过了,你一点毛病都没有!这么怕死,你吸什么毐我告诉你,你给我放老实点。” “警官,警官……”马康咽下一口唾沫,哀求道:“麻烦您一个事儿,您能去给我爸捎个话吗你只要帮我捎句话,我……”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马康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他妈的……” 见到推门进来的人,马康心里的怒气陡升,恨不得扑上前去咬一口。 罗锐微微眯着眼,冷笑道:“哟,精神头很好啊,看样子,你神志挺清醒的。” 马康双眼欲裂,就是眼前这个人逮捕他的,要不是遇上他,自己现在怎么会成为阶下囚 “你xxxx!”马康嘴里喷着脏话,这些话不堪入耳,让值班民警都微微皱眉,听不下去了。 罗锐任由他骂,一脸无所谓的坐在审讯桌后面的椅子里。 蔡晓静手里拿着一摞资料,嫌恶地看了马康一眼。 马康唾沫横飞,但因为他身体太虚,所以骂了一阵后就开始喘气。罗锐掏了掏耳朵,吐出一口气,冷笑道:“马康,实话告诉你,在逮捕你之前,我们手里一点证据都没有,按照规定,最多羁押你24小时。 之所以后面继续羁押你,是因为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五条的规定,公然侮辱警察,可以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所以,你尽管骂,我和你能耗得起。” 原本想要继续破口大骂的马康赶紧闭上嘴。 见状,罗锐嘿嘿一乐,随后,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你还真信了就单单吸毐藏毐,你这都走不出这间审讯室,更何况你在那间暗室里组织和参与的违法犯罪活动!” 闻言,马康身体一僵,他被关押这两天,一直在和警方抵抗,假装自己神志不清,警方无法对他展开审讯,这就导致他信息缺失,一直认为自己是因为吸毐被抓。 至于那间暗室,他心里虽然害怕被警方查到,但却一直存有侥幸心理,认为应该是万无一失,但罗锐这时把这件事情给点出来,马康吓得双腿一哆嗦。 “我……我头疼,我……” 罗锐身体前倾,冷声道:“头疼是吧那行,我说你听着就行,我不一定非要你认罪,没有你的口供,我们依旧能让你站在法庭上!” 说着,罗锐看向蔡晓静,后者把手里打印好的照片,展现在他的眼前。 暗室墙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还有一些视频截取的影像等等,可以说,马康所做的事情罪大恶极。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罗锐声音冰冷:“我们调查得知,你以金钱或者毐品控制上百名女性参与非法活动,导致数名女性精神失常,并且有两名女性不堪受辱,选择了跳楼自杀。 除了你之外,参与的人数多达十几人,这些人我们已经悉数抓获……” 蔡晓静不断地更换着照片,其中便有许奉被审讯的照片,以及其他四名嫌疑人。 罗锐提高声音,继续道:“你的同伙庞芝和顾进在我们警方进行抓捕时,公然对抗警察执法,驾驶非法改装的摩托车,强行冲撞武装警车,导致车毁人亡……” 看见摩托车的残骸、庞芝两个人扭曲的尸体,马康吓得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心脏怦怦直跳。 “马康,你的网站一共有数千人注册会员,这些人都观看过你实时直播的视频,不仅如此,想要注册这个网站的会员,对方必须上传一段亲身经历的银秽视频,这其中有偷拍,有把自己妻子女朋友视频上传到网站的……” 马康咽下一口唾沫,忍不住喊道:“你他妈的胡说,我……我要见我爸……我要找律师!” 罗锐冷笑一声:“又不是三岁小孩,你都三十岁了,比我年龄都还大,做了坏事,还想你老爸给你擦屁股 马康,因为你做的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你知道害了多少人吗你搞得这个网站,那些无数双观看这些视频的眼睛,我们都会调查清楚,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身为罪魁祸首,也一定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随你的便!”马康咬了咬牙,心中一凝,索性坦白:“你想在我身上拿到口供,想也别想。” “嗯。”罗锐点了点头:“我刚已经说了,没口供,也能让你站上法庭,还有一件事儿,我忘了说,没口供不妨碍检察院以死刑起诉你。” “死……死刑” 听见这话,马康表情又是一变,脸色从苍白变成死灰,心脏也随即停止了跳动。 罗锐挑了挑眉:“你不会认为我们只查到这些吧” 马康喉咙滚动,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你不用开口,我不需要你的口供。”罗锐眼神凌厉,继续道:“你在自己的别墅杀死了曹欢蕾,并且伙同苏荷、许奉两人,对其进行分尸,把曹欢蕾的尸体碎块,丢弃在城北汽车站后山的水井里,你死罪难逃!” 终于,马康再也忍不住,嘴皮颤抖道:“你……你有什么证据” 闻言,蔡晓静把曹欢蕾头颅的照片递在他眼前。 “杀人、分尸、以及把人头煮熟,都是在你别墅里进行的,我们在你家厨房的下水道里找到曹欢蕾的头发,以及在一把老虎钳上发现了曹欢蕾的dna,是你用老虎钳把她的牙齿一颗颗拔掉,并且割下她的头皮! 马康,你还是人吗” 罗锐一拍桌子,表情硬冷,并死死地盯着马康。 马康吓得一哆嗦,立即脱口而出:“不,不是我拔掉她的牙齿,不是我割的头皮,这都是庞柯干的,不是我!牙齿也都是他拔掉的!” “庞柯”罗锐冷笑一声:“我劝你最好别狡辩了,庞柯就在隔壁审讯室,他已经供述,这些全都是你做的!” 此时,蔡晓静拿起桌面上的遥控器,打开左边墙上悬挂的液晶屏幕。 画面一闪,屏幕上出现了庞柯坐在审讯室的画面,他和马康不同的是,他显得很冷静,正对审讯的警官说着什么。 音频没打开,所以马康听不见他说的什么。 蔡晓静只是让他看了几眼,然后又按掉手里的遥控器,把视频掐掉。 罗锐俯身向前,有些戏谑地看着面如死灰的马康:“怎么样看清楚了吧庞柯什么都已经交代了,你和他不一样,你是富二代,纨绔子弟,庞柯是明星企业家,你说,我该信你的话,还是信他的话” “他胡说!”马康一拽手腕的金属铐,神情张狂地反驳道:“我告诉你,你们别信他的话,他在鬼扯! 庞柯和庞芝两兄妹都是变态,特别是那个庞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比我还坏。 我承认,曹欢蕾这婊子是我杀的,这女人在暗室里偷拍我们,想要勒索我……” 听见他这么说,罗锐微微眯了一下眼。 “起先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拍到的,因为进暗室都得脱衣服,后来我才想明白,她有一次带了一个玩偶进来,就是那种超大的维尼熊,期间一直搁在墙角,拍了我们好几个小时。 我的脸,庞柯的脸都被拍了下来,还有那些个女人…… 没办法,我只好杀了她。但是她的脑袋不是我处理的,是庞柯干的,因为我杀了人之后,并不只是把许奉叫过来抛尸,我也告诉了庞柯,他就住在我别墅后面。曹欢蕾那婊子的脑袋,是他叫我留着给他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变态!”马康回答的理所当然:“苏荷肯定也是他杀的!” 罗锐瞳孔一缩,“庞柯为什么要杀她” 说到这里,马康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下颌的肌肉跳动了几下,嘿嘿一笑。 “因为苏荷给他戴了绿帽子!” “什么”罗锐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女人怎么能给一男人戴绿帽子 “哈哈……”马康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要是我不讲,就算你们抓着他,他也不会坦白,这种事情,哈哈……你们是警察,你们是正人君子,根本不懂有钱人的玩法!” 罗锐咧咧嘴,捧他的哏:“你别说,我还真不懂。” 马康笑的直不起腰来:“庞柯自己在我这儿玩,他老婆发现了,觉得不公平,于是找到苏荷,让苏荷给她找了三个男的,其中一个还是黑鬼,为此庞柯老婆给给了她一大笔钱。 庞柯老婆还拍下了视频,发在了我的网站上,庞柯知道这件事情后,简直气疯了!庞柯老婆叫什么名来着……” “董青。” 马康点头:“是,没错,董青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家里的势力很大,庞柯是靠着他岳父才有了今天,他肯定不敢把自己老婆怎么样,所以苏荷肯定就是他杀的!” “就这么简单”罗锐觉得这个理由太狗血,但要说否决这样的杀人动机,似乎也不妥,一切要以当事人的口供为主。 “那你以为呢”马康笑道:“要不,你们去问庞柯,看看他怎么说” 罗锐见他还在笑,站起身来,当即泼了一盆冷水:“行,我们肯定得审,这就不需你费心了。对了,你既然承认杀人的事实,一会儿麻烦你在口供上签好字。” 闻言,马康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一直坠落到谷底:“我什么时候……我……” 罗锐没再搭理他,蔡晓静站起身,把整理好的口供放在审讯桌上,让他签字画押。 马康看了一眼审讯内容,这才回想起先前因为不想让庞柯栽赃自己,竟然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承认,曹欢蕾这婊子是我杀的,这女人在暗室里偷拍我们,想要勒索我…… 马康猛地抬起来脸来,双眼一红,看向罗锐后,叫骂道:“你他妈的,我xxxx……” 罗锐没再搭理他,而是迈出了审讯室,向二号审讯室走去。 门口站着两个值班民警,见他前来,其中一人忙的把房门打开。 罗锐走进去后,看见乔雪和方永辉坐在审讯桌后面,孙志浩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里。 见到他,三个人忙站起身:“罗处。” “罗大。” “怎么样他招了吗” 乔雪摇头:“扯皮呢,什么都不讲,只是说自己是去出差,我们无缘无故抓捕他,他需要我们给他一个理由,并且尽快释放他。” 罗锐点点头,向方永辉招招手,然后向他耳语几句。 方永辉听完后,有些为难地道:“罗大,咱们真的要这么做” “废什么话,赶紧的!” “那好!”方永辉小跑而去,再回来时,身后跟着双眼已经黑成熊猫的楚阳和章勇。 两个人向罗锐点点头后,拿出笔记本电脑,在另一张桌面前坐下来。 这时,罗锐看向乔雪:“你先出去一下。” “罗处,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罗锐回答说:“我一会儿叫你进来,你再进来。” 乔雪皱着眉,点点头。 庞柯看着他们的动作,心里狐疑,开口问道:“警官,我是无罪的,我什么事情都没做。” “是吗”罗锐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咱们先看一段视频……” 他给楚阳使了一个眼神,后者忙把笔记本电脑打开,调转屏幕,远远地对着庞柯。 当画面一闪,出现一个黑人时,庞柯双眼充血,死死地咬着后槽牙…… 这时,乔雪站在审讯室门外,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淤青,接着,她便听见审讯室内传出庞柯的震天动地的怒喝声…… 第408章 你当爸爸了? 第408章你当爸爸了 广兴市,海江分局。 魏群山坐在办公室里,正惬意地喝着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进来。”他放下茶杯,望向门口。 房门被推开,蔡晓静敬了一个礼:“魏局。” “晓静啊,你跟着罗锐四处去办案,有些时日没见,你人都清瘦了不少。”魏群山关心道,用镊子夹起一盏茶杯:“来,来,胡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好茶,味道不错。” 蔡晓静坐进沙发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表情欲言又止。 魏群山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但却没有急于询问,而是用开水把茶杯烫好,为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试试看”魏群山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蔡晓静的双手早就放在茶杯边缘,闻言,便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有一缕发丝落在腮边,她用修长的手指,把碎发拨在耳后。 “怎么样”魏群山眼巴巴地望着她:“味道如何” 蔡晓静笑了笑:“涩中带着微微的清香,是好茶。” “是吧”魏群山也是嘿嘿一笑:“咱们老领导就是爱好这一口。” 他说的老领导自然是胡长羽,好几年前,他们一正一副,蔡晓静和陈浩也在临江市担任刑警支队长,也是一正一副。 蔡晓静把茶杯搁在桌面上,端起茶壶,尽管魏群山面前的茶杯是满的,她还是舔了一些茶水。 魏群山用手指敲了敲茶几,这才看向蔡晓静放在大腿边上的文件。“晓静,找我有事儿” 蔡晓静微微点头,放下茶壶,拿起文件,她低着头,把文件在手里捏了又捏,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把文件送了出去。 她抬起脸来,眼神坚硬,语气非常郑重地道:“魏局,这是我的辞职书。” 魏群山眼神微微一凝,表情却是不动声色:“认真的” “是!”蔡晓静颔首。 “不后悔” “不后悔!” “为什么”魏群山没有接辞职书,蔡晓静的双手也就一直往前伸着。 “我想自己活的开心一些。”蔡晓静回答说,但却微微垂着眼,根本不敢正视领导的脸。 “胡扯!”魏群山声音冰冷:“你到底想没想好真不做警察了” 蔡晓静抬起来脸来,认真道:“魏局,我早就想好了,我想了很久很久……” 魏群山冷哼一声:“省厅的罗处知道这事儿吗” 蔡晓静能听出来他这话有揶揄的意思,而且对罗锐的意见似乎非常大,于是便转话道:“我隶属海江分局,省厅只是挂职而已……”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且语气坚定。 魏群山注视了她很久,微微叹息一声:“可惜了……” 而后,他把文件拿在手里:“人事部要审批,组织要考量,你辞职的事儿需要不少时间。” “我明白。”蔡晓静回答说,她像是完成了某项重大任务,整个人突然间轻松起来:“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好好完成手里的工作,绝不辜负魏局和组织的信任和栽培。” “想当初啊,要不是因为你,罗锐也不一定会报考警校,他这一路走来,全都是你的提携。” 蔡晓静摇摇头,不想再多聊,而是站起身,敬了一个礼:“魏局,没什么事,我先忙去了” 魏群山抬起脸,点点头,神情有些落寞。 蔡晓静迈出办公室,把门轻轻地关上。 等她走后,魏群山立即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等电话接通后,他咬了咬牙,吼道:“罗锐,你是猪脑子吗” “呃……” “你就是一个猪脑子,你赔我一个副队长!我告诉你,即使你哪天坐上总队长的位置,我照样骂你!”魏群山按掉通话键,把手机重重地扔在茶几上。 ———————————— 广兴市,海边别墅。 罗锐坐在遮阳伞下,握着手机有些发蒙,嘴里喃喃道:“毛病。” 这会儿,老妈冯萍为他端来茶水:“谁打来的电话” “没事儿,一个老混蛋。”罗锐耸了耸肩。 “一天天没个正行。”冯萍坐在旁边的椅子里,认真地望向罗锐的脸。 这会儿,海边别墅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早在一个月前,这一大家子都在为罗锐和莫晚秋的订婚宴做准备,忙的不亦乐乎,而正式的订婚就在明天中午举行。 罗锐身为海东省公安厅的支队长,并且还是红光资本背后的老板,前来恭贺的宾客非常多,但却被罗锐一一谢绝,只是邀请了亲朋好友参与。 但即使如此,也要摆上几十桌,幸好海边别墅的院子够大,于是,便改成了在露天举行仪式。 这会儿,院子里好不热闹,也正好是三月早春,春暖开,面向大海。 “妈,您看什么呢”罗锐放下手机,望向母亲的脸。 “我儿长大了。”冯萍感慨道。 罗锐打趣道:“还早着呢,我都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十八岁。” “尽胡说。”冯萍叹息一声:“我告诉你,儿子,以后要好好对晚秋,别让她受苦。” “您放心,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冯萍剜了他一眼,而后语重心长的道:“你们认识的时候,我就觉得晚秋这孩子好,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得罪了天龙酒店的老板王天龙,人家把我们餐馆砸了,你去找人家评理,对方都是混社会的,晚秋这姑娘,二话不说,踩断扫把帚,拿着一根棍子,都敢和你一起上。 这姑娘虽然有些虎,但对你真不错,这之后你和她都被关进了派出所,差点都留下案底了,你还记不记得” 罗锐眯着眼,点点头:“我没忘。” 冯萍眼里带着笑意:“我还记得,你当时说要娶她,彩礼就得准备二十八万八。” “嗯。”罗锐漫不经心地回答,望向夕阳下,平静的海面。 冯萍盯着儿子的眼睛,伸手握住他的手,言语恳切:“要对的起晚秋,知道吗” “妈,你已经说过了。”罗锐显得有些不耐烦。 冯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起身忙去了。 她刚一走,老爸罗森端着一杯可乐,走了过来。 罗锐眯眼看他:“您……” 罗森笑道:“儿子,你小时候最喜欢喝可乐了,怎么样来一杯” “您想说啥”罗锐清楚老爸的为人,心里有事儿藏不住,都写在脸上。 罗森咳嗽一声,坐到老婆刚才坐的椅子里,把一杯可乐搁在那杯茶旁边。 “咱们父子做了这么久,有些话,你妈不好说,但我做老爸的,一定要给你讲一讲。”罗森说的小心翼翼,根本不看儿子的脸。 罗锐转头看向他,心里一阵唏嘘,老妈永远都不会变,以前怎么对待自己,以后不管自己成什么样了,她还是老样子。 但父亲不一样,自从罗锐在人生路上越走越远,爬的越来越高,老爸对自己的态度,开始变得卑微起来,有时候两个人聊天,他便能感觉到,小时候,父亲向自己吹牛吹的天乱坠,在罗锐心里,也一直认为他是无所不能的。 但现在一想,老爸什么时候对待自己,竟然这么小心翼翼平常聊天都是要再三斟酌。 此时,罗锐伸手拿起桌上的可乐:“茶我喝不习惯,我还是喜欢喝可乐。” 说着,他喝了一大口,嘴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爽。” 见状,罗森笑了笑:“是吧每逢夏天,你放学回来老是偷偷喝。” “我还拿过你偷藏的私房钱呢,就藏在橱柜的罐子里,少了钱,你也不敢吱声,害怕我老妈发现。” “呃……”罗森眨了眨眼,故作惊讶:“原来是你小子拿的,我还以为是你妈呢。” “要是我妈,她能全给你留着”罗锐哈哈一笑。 听见他的笑声,罗森的心情好了起来:“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家都靠你养着。” 罗锐明白,这就是症结,父亲老了,干不动了,以前是他养家,而且他做的很好,让一家子衣食无忧,健健康康,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用武之地,原先的自信心已经荡然无存。 要是父母年龄再大一些,家里再添人丁,不管有钱没钱,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摆在一家子眼前,父母已经失去了分配权。 罗锐清楚的记得,爷爷奶奶就是如此,他们的筷子永远不会伸向最丰盛的那道菜,他们得等后辈们吃的差不多了,他们才会吃上一口。 中国人的餐桌上为什么有帮人夹菜这个习俗,这便是如此,当然,也有旧时食物欠缺,吃不上饭的原因。这当家做主的,要照顾小的,但也要照顾老的。 但恰恰是,人类最关心的是下一代,却往往忽略了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 如果孩子和父母一同遇到了危险,你先救谁一大半的人,都会选择先救自己生的,而不是生养自己的父母。传宗接代的基因,已经刻在了人类的基因里了。 罗锐一直没有深入想过这些,但每次回家,他心里都明白这些事。 此时,听见父亲这么说,他摇摇头:“我长大了嘛,这家肯定由我来撑着,再说,咱们家的钱,三辈子都不完。” 罗森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呃……” “儿子……”罗森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他低声劝告道:“那个……你可千万别找二奶。” “咳咳……”罗锐差点被口水呛到:“爸,您这是过来人的经验吗” “那是!”罗森毫不犹豫地点头,而后发现这话里有陷阱,马上摇头否决:“你胡说什么呢,我对你妈可是一往情深,从一而终的,从没动过歪脑筋。” “我不信。” “你信不信拉倒!”罗森把仅剩的威严使出来,瞪了儿子一眼:“如果你不是警察的话,我可以给你使一个招儿。 结婚之后呢,你要是觉得腻了,烦了,点钱去那个……那个,你知道吧一次性买卖,谁也不招惹,千万别找小三,别做对不起晚秋的事情。”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听见这话,罗锐狐疑地看向自己老爸:“您以前是不是经常……” “得,得!”罗森站起身,躲躲闪闪道:“别……你别扯我身上,我只是作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聊天,我只是告诉你一些经验,你要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咱们父子就别聊了。” 罗锐没放过自己老爸,一直盯着他,直到罗森掩面转身。 “行了,行了。”罗锐收回视线,撇撇嘴:“谢谢您的提醒,我已经明白了。” 罗森冷哼一声,转身拿着桌上的可乐杯,忿忿地道:“你以后少喝点可乐,这玩意杀精。” “行,听你的。”罗锐敷衍着,看见老爸离去之后,他微微叹息一声,望向场地里正在布置的订婚仪式。 光鲜都费了十几万,海边别墅四周铺的四处都是,简直就像处于海之中。 明天中午,他和莫晚秋便手挽手在这里举行订婚仪式,这是人生大事,罗锐感觉有些恍惚,心里多少都有些紧张。 上一辈子,他和莫晚秋没能走到这一步,而这一世,却能了却这个心愿,本来是高兴的事情,但他心里却始终提不起劲儿来。 这时,一个人影坐到了罗森刚才坐的椅子里。 罗锐看都不用看,便知道谁来了。 “何姨。”他转过身,看向莫晚秋的母亲何春华:“您找我” 何春华笑容满面,搓着手,显得有些拘谨:“罗锐啊,我想和你聊聊。” 罗锐看向别墅台阶上的莫立国,这老小子背对着自己,正对着虚空指手画脚,似乎在演练着什么。 “要不,把莫叔也叫上咱们一起聊” 这订婚前一天,罗锐知道自己逃不过长辈的叮嘱,一个个的打轮番战,还不如一起面对算逑。 谁知,何春华摇了摇头:“他懂什么,我和你说几句就行。” “您讲。”罗锐点点头,只好由着她。 何春华想了想,几次欲言又止,这让罗锐心里跟猫爪一样难受。 “何姨,你倒是说啊。” 闻言,何春华郑重地点点头,吸了一口气后,她看向罗锐的眼睛,开口道:“这事儿,本不该我来讲,但我不得不提前告诉你,你一定要假装不知道。” 见她这么严肃,罗锐正了正脸色,点头答应。 “你要当爸爸了!” “谁我”罗锐像是听错了,吓得立即站起身,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晚秋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何春华的脸色并不是高兴,而是显得有些愁眉苦脸。 罗锐一屁股坐在椅子里,表情恍惚地问道:“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不懂。”何春华回答说:“孕早期,是不能说出去的,而且你一直在外面办案子。” 而后,她紧紧盯着罗锐的脸:“你不高兴” 罗锐眼神一滞,急忙表现出兴奋来:“哪能啊,这不是双喜临门吗好事儿啊!何姨,不对,妈,您放心,我一定假装不知情,免得漏了馅。” 这声“妈”把何春华叫舒坦了:“罗锐啊,你和晚秋好好生活,照顾好她。” “妈,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对她好,初心不改,一辈子都会呵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儿苦。” “那就我放心了。”何春华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那我先去忙,你们明天就订婚了,这些亲戚来了的住处都得安排好。” “好咧。”罗锐也一同站起身,目送她离去。 何春华刚一走,莫立国便蹑手蹑脚地走来,模样像一个小媳妇, 罗锐根本不想搭理他,但碍于未来老丈人的身份,只好应付一下:“莫叔” 莫立国笑了笑,笑的很腼腆,表情有些扭捏的开口:“罗锐,那个……呃……” 罗锐马上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 他话还没说完,莫立国脸色一变,嘴里“呜啊”一声,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把搂住罗锐的肩膀。 “罗锐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嫁人了,我心疼啊,我不愿意啊,她刚出生的时候,就那么大一点,现在……现在她要离开我了……呜呜……我难过,我好伤心!” 罗锐的心思已经升在九霄云外了,恨不得飞奔到莫晚秋身边,听听胎心,隔着肚皮,摸一摸胎儿,但被老丈人缠住,一时走不掉,他心里嘀咕:多大点事儿,一个大老爷们,用的着那么煽情吗 莫立国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这半个月,我都睡不着觉,想着女儿马上要离开这个家,我心里的就难受,就疼!” “好了,好了。”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住一起的,哪儿有这么伤心的。” 莫立国使劲摇头,把鼻涕都甩在了他的肩膀上:“不一样的!晚秋怀孕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何姨刚告诉我了。” 莫立国抹了抹眼泪:“晚秋请医生来看过了,怀的是一个女孩儿,你以后就懂我此刻的心情了……” 听见这话,罗锐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莫立国:“你说什么” 自从罗锐从永和市回来,这两天莫晚秋都没怎么和自己说过话,晚上也没住在一起,他连莫晚秋怀孕的事情都不知道,这会儿连孩子的性别,全家人都知道了,就他还被蒙在鼓里。 莫立国吸了吸鼻子:“女儿啊,晚秋怀的是女儿。” “我有孩子了还是一个女儿”罗锐咽下一口唾沫,心里惊天骇浪,似乎觉得眼前的景象都不真实。 “是啊。”莫立国点头:“我刚还说,你以后就能理解我的现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罗锐挥手打断他的话:“我女儿一辈子都不会结婚,我要一辈子养着她,她以后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我不允许她谈恋爱,不允许她结婚,哪个混蛋想要碰她一下,我就打断他的腿!我罗锐说到做到!” 莫立国睁大了眼,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罗锐像是被狗追一般,撒腿就向别墅里跑去。 这时,别墅里的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场景,有的人手里抱着束,有的拿着瓶,有的在擦拭水晶吊灯,还有的人在楼梯上铺着红地毯。 罗锐挤过这些人,向楼上“噔噔”地跑去,刚好迎面撞上准备下楼的农英。 “莫晚秋呢” 农英被他的表情吓住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后院呢。” “行,我知道了。”罗锐越过她,跑向自己的书房。 他拉开书房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然后又快速地奔下楼。 从后门出去,他便看见莫晚秋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站在院子的丛中,并且背对着自己。 在她的视线里,是一片正在盛开的圃,团锦簇,鲜艳欲滴。 罗锐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后,他理了理衣服下摆,缓慢地走下台阶。 莫晚秋似乎感应到身后有人,她突然转过身来,看见是他后,她双眼笑的像是月牙:“你这是怎么了显得那么严肃” 罗锐也跟着笑了笑,望向她的小腹。 他早就该知道,上次在游艇里,他接到乔雪的电话,准备去永和市办案,莫晚秋当时就说:“去吧,去吧,但要注意自己安全,不要什么事情都往上冲,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们母子俩怎么办……不,不对,我还没怀上呢,总之,你千万要小心……” “咱们明天就订婚了。”罗锐把手伸进衣兜里。 莫晚秋咧咧嘴:“怎么你想要反悔” “来得及吗” “那可不行,我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我要嫁给你了,我可没脸让人家看笑话。” “那这样的话,我就将就将就” 莫晚秋眨眨眼:“这么委屈” “那不然呢”罗锐走近她,拿起她白皙纤细的右手,脸上的表情从未如此庄重:“嫁给我” 他掏出衣兜里的盒子,单膝跪地,把里面的戒指呈现在她的眼前。 莫晚秋脸上没有一点儿惊讶,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罗锐,你爱我吗” 第409章 有人喜来,有人愁。 第409章有人喜来,有人愁。 春风熏暖,阳光明媚。 舒缓的音乐在院子里流淌,团锦簇之中,小孩们手里攥住色彩鲜艳的气球,在院子里欢快的奔跑。 来参加罗锐和莫晚秋订婚仪式的人很多,座位根本不够用,于是,相熟的人挤在红毯两侧,等待着这对即将举行订婚仪式的新人。 林晨着一身红,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也是经过精心打理,看着俏皮可爱。 “喂,林警官,你搞得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是女主角呢。” 林晨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随即翻了一个白眼,忿忿地瞪着田光汉:“闭嘴吧你。” 搞刑侦的都对穿西装不太感冒,但为了罗锐的订婚仪式,楚阳、方永辉和田光汉等都下了血本,买了一套价值不菲的高档西装。 田光汉嘿嘿一笑:“林警官,你误会我了,我是夸你漂亮呢,你听不出来” 林晨剜了他一眼:“得,我受不住,警告你啊,今天是罗处大喜的日子,别让我打你。” 说着,她捏了捏拳头:“我在警校里可是大师姐,你和方永辉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对手。” 田光汉假装害怕的后退两步,刚好踩在方永辉的脚上。 “喂,老田,你把皮鞋给我踩脏了。”方永辉赶紧抬起腿,伸手把皮鞋上的灰尘掸掉。 “哎哟,永辉,你这皮鞋不便宜吧”田光汉羡慕道。 “那是,我了一个月工资呢。” “穿这么板正” 方永辉心情很好,咧嘴笑道:“不买不行啊,咱总不能给罗大丢脸,他几个月后正式结婚,我和楚阳都是伴郎来着。” 田光汉一看楚阳,只见他理了理西装袖口,一副严肃拘谨的表情:“那伴娘呢” “瞧这里……”林晨噘着嘴,指了指自己:“看见没,本姑娘就是罗处新媳妇儿的伴娘。” 田光汉不以为意,且小声问道:“那还有一位呢不会是蔡队吧” 林晨叹息一声:“蔡队当然不会当这伴娘,这不是杀人诛心吗” 田光汉默然,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口。 这时,乔雪、孙志浩和章勇挤了进来,三个人也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特别是乔雪,一眼看上去,身材纤细,英姿飒爽。 林晨笑道:“乔伴娘来了。” 乔雪没搭理她,而是问道:“蔡队呢” 林晨向别墅努了努嘴:“别墅里呢。” 乔雪点点头,不再言语,表情不悲不喜。 这时,孙志浩眉飞色舞的开口道:“你们瞧见没,咱们警察系统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我刚还看见胡长羽局长、魏群山局长和朱总队。” 章勇跟着附和道:“平时都见不到这些人,我先前还在别墅的一个房间里看见满屋子的刑警支队长,特别是青鬼陈浩,那张脸我可太熟悉了,以前内部宣传总是他的形象。” 田光汉撇撇嘴:“现在可都换成咱们组长了。” 孙志浩和章勇看见搭话的光头,热情地问道:“敢问您是” “叫我前辈就行。”田光汉昂了昂脑袋,理所当然地道:“咱们罗处没调到省厅前,我是他刑警小组的大师兄,鄙人姓田,名光汉。” 听见这话,方永辉无语了:“吹吧你就,我看你别叫田光汉了,你就叫田伯光算了。” “这名好!”楚阳竖起大拇指。 田光汉摸了摸脑袋,一脸愚蠢的模样:“田伯光是谁” 林晨认真道:“武侠小说里的一个大英雄,江湖人称万里独行,轻功卓越、刀法出众,总之,是一个大好人啦。” 田光汉又不傻,一瞧她脸色,便知道自己被忽悠了:“拉倒吧,你嘴里准没好话。” “不信拉倒……”林晨懒得搭理他,拉着乔雪挤在最前边去和其他人打招呼。 这时,杨波挤了人群,田光见到他,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哎呀呀,瞧瞧这是谁,我的老搭档。” 杨波笑着将他推开:“老田,你还是老毛病,这么大年龄了,性格怎么一点儿都没变呢” “瞧,都嫌弃我。”田光汉叹了一口气:“敢情谁都不待见我。” 杨波给了他一拳:“怎么会,要不是老田你,咱们以前没那么开心。” 方永辉赞同道:“这倒是。” 楚阳为人沉稳一些,问道:“杨波,你一个人来的” “哪能啊。”杨波回答说:“罗大是我们临江市出来的,市局大大小小的警察都来了,唐局、陆局还有康柏林康支队,咱们沙河县的一帮老领导都来了,杨云桥政委,李农李大局长,还有郑老爷子,浩浩荡荡的开了十几辆车过来呢。” 方永辉感叹道:“还真怀念在沙河县办案的日子,我记得那时,咱们的破案率死死地压着平阳县,搞得平阳县局的一帮子人抬不起头来。” “嘘!”杨波立即低声道:“小声点,平阳县的吕胡子也来了。” “呃……”方永辉脸色一滞:“吕鹏吕局” “对的。” 田光汉推了推几人:“你们仔细瞧一瞧,这院子里多少警察啊这还不说藏在别墅里的那些大领导,咱们组长订婚,咱们警务系统的人能来的都来了,趁着这个机会,平时见不着的人也能认认脸,明白了吗” “你们别说,这大哥说的有道理。罗处的订婚宴上起码好几百个警察到场,要是这会儿出现一个杀人犯,那就有好戏看了……” 听见这话,几个人神色一凝,扭头齐齐看向说话的人。 田光汉当即发火:“你谁啊你胡咧咧个什么劲” 方永辉也是眉头紧皱:“今天什么日子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哪个单位的” 杨波更是怒气冲冲:“我警告你啊,不管你是哪个单位的,再在这儿胡言乱语,小心我抽你!” 说话的人赶紧双手作揖,小心翼翼地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国外待的太久了,不懂规矩,说错话了。” “不是,你到底谁啊”田光汉仔细打量这人,只见对方文质彬彬,穿着卡其色休闲西装,下身穿淡蓝色牛仔裤,脚穿一双厚底板鞋。 这么一看,肯定不是警务系统的人,莫非是罗处或者莫晚秋家里的某个亲戚 再是亲戚,也不能乱讲话啊,再说,年龄都二十好几了,又不是小孩子。 这人咧嘴笑了笑:“我找我姐呢……” “你姐谁啊” “呃……蔡晓静,你们认识不” 闻言,众人咽下一口唾沫,田光汉嘿嘿一笑,揶揄道:“就你这样,还是蔡队的弟弟亲的” “如假包换,亲弟弟。小弟名叫蔡智斌,刚从棒子国回来。” “不像啊”田光汉摇头,眉头紧皱。 方永辉也摇头:“是不像,蔡队这么漂亮,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杨波也是一脸严肃,问道:“兄弟,你也知道,我们都是警察,看人很准的,我劝你还是去做个亲子鉴定,你长得和蔡队天差地别,一个美若天仙,你却……有些一言难尽。” 蔡智斌眨了好几次眼:“说的跟真的似的,当我三岁小孩啊你们我都见过,我姐上次出国疗养,她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还夹着你们的照片,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 闻言,田光汉一下子好奇起来:“真的假的” “假的!”蔡智斌哈哈一笑:“你们还刑警呢,真好骗。” “切!”田光汉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蔡智斌叹息了一声:“我姐确实有一个相框,不管去哪儿都随身带着。” 田光汉几人懒得搭理他,互相又开始攀谈起来,周围的人太多,几乎是人挨着人。 蔡智斌继续道:“我姐那相框里就那一个人……” 闻言,田光汉等人都竖起了耳朵,交谈声也戛然而止。 蔡智斌还想继续说,但突然却被旁边一个人踩了一下脚。 他转头一瞧,看见是一个女警,怀里抱着一个嘴里塞着奶嘴的孩子,他本来想发火,但立即忍住了。 杨小蕊咧嘴一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 “没事儿。”蔡智斌大手一挥,显得满不在乎。 这时,吴磊从人群中挤进来,向田光汉等人打了一个招呼后,从自己老婆怀里抱走孩子,一边开口道:“晚秋叫你呢。” “行,我这就去。”杨小蕊答应一声,临走之前,她若有所思的看向蔡智斌,并伸出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挤过人群,走过长长的红地毯,杨小蕊来到别墅门前,沿着旋转楼梯上楼,和她擦肩而过的,有她认识的,有她不认识的,但都是微微点头,表示礼貌。 推开二楼别墅的一间卧室,她看见莫晚秋穿着白色的礼服站在落地镜前,请来的化妆师、造型师都围着她忙碌的。 蔡晓静手捧一杯咖啡,坐在旁边的红色沙发里,怔怔出神地望向镜子中的那个美人儿。 “晚秋,你真漂亮。”她忍不住赞叹道。 “可是我胖了。”莫晚秋噘着嘴,有些闷闷不乐:“这件礼服我买的时候刚合身,现在穿都嫌小。” 蔡晓静摇摇头,表情严肃:“怎么都掩盖不住你的光芒。” 莫晚秋转过身,她身后的发型师赶紧调转动作,帮她打理头发。 “晓静姐……” 蔡晓静笑了笑,眼神明亮:“怎么了” 莫晚秋欲言又止,似乎下定决心,想要把心里的话说出口时,杨小蕊急忙跑上前,搂住她的肩膀。 “你个丫头,你哪里是胖了,你是怀了。” 莫晚秋被她一下子点破,忍不住皱眉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过来人嘛。”杨小蕊回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蔡晓静:“师姐,你看晚秋的小腹,这哪里是胖了,她是有咱们罗处的孩子了。这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莫晚秋,你要当妈妈了!咱们罗处也要当爸爸了。” 莫晚秋眼神躲闪:“别那么大声,要是让外面的人听见,还以为罗锐是奉子成婚呢。”说这话时,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在她的身后,蔡晓静坐在沙发里,低垂着眼,一动不动。 咖啡杯弥漫着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睫毛。 杨小蕊没有停止谈天,笑道:“这有啥好隐瞒的,难道你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滚呢。”莫晚秋骂道,转而看向镜子中的蔡晓静,表情甚是调皮:“晓静姐,你说,罗锐会飞走吗” 蔡晓静抬起脸,努力地笑着:“怎么会,他要是敢飞走,我帮你把他的翅膀给折断。” “谢谢。”莫晚秋眼神一凝,向镜子的人微微点头。 “不客气。”蔡晓静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放下咖啡杯,理了理衣服,走出卧室,迎面便碰见罗锐从对面的卧室出来。 客厅中间摆放着一张凳,凳子上的瓶插着五颜六色的束。 “蔡队……”罗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恭喜啊。”蔡晓静笑道,眼睛笑的眯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转身就下楼,但洗手间明明就在二楼。 “等等……”罗锐把她叫住。 蔡晓静转过身,眨了眨眼:“怎么了” 罗锐抿了抿嘴,沉吟半晌,开口道:“我记得四年前,我刚从警的时候,我们在沙河县查古志良的渔船制毐案时,当时大家伙聚在一起讨论案子,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是真的吗” “假的!”蔡晓静马上回答,而后快速地下楼。 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梦你又怎么那个梦里的内容的假的 罗锐愣在了原地,心里翻江倒海。 他的心思飞到了那天晚上,有那么一个女孩,在黑夜里,吻了自己。 她身上的味道,一直残留不去。 “犯什么傻呢你们该下楼了!” 罗锐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看见杨小蕊推了一把自己。 杨小蕊叹息一声:“罗处,我还是叫你罗锐吧,既然已经选择和晚秋结婚,我奉劝你,最好别瞎想了,别害了自己,害了别人。” “用得着你讲!”罗锐瞪了她一眼。 “那你哭什么” “我哭了吗”罗锐冷笑一声,把脸凑在她眼前:“你仔细瞧瞧,我哭了吗” “诶。”杨小蕊翻了一个白眼:“你没哭,莫晚秋倒是哭的稀里哗啦,音乐起,走吧你们!” 接着,楼下响起了轻快的音乐,莫晚秋的卧室门被打开,在众人的簇拥中,她款款地向罗锐走来。 她穿着纯白色的礼裙,左胸前系着一个蝴蝶结,显得端正大方,又楚楚动人。 她眉眼如笑,双眼笑的像是弯弯的月牙。 罗锐看见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眼带笑意,脑子里的杂乱思绪统统被抛走,并向她缓缓走去。 他伸出右手,莫晚秋顺势挽着他的手腕,两个人紧紧地倚靠在一起,两颗心也跟着紧密起来。 在音乐的流淌声中,两个人缓步下楼。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莫晚秋笑的极为明媚,罗锐也是心潮澎湃。 “恭喜!” “恭喜……” ———————————— 订婚仪式结束后,自然是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罗锐自然也要接待一干大佬,喝的醉醺醺之后,他打开了别墅里最高规格的休息室。 他刚一进去,没有一个人起身,各自都坐在沙发里,偏头笑看他。 “怎么喝多了我看你这酒量不行啊,最多只值一个副科。”魏群山手里端着一杯茶,揶揄道。 罗锐把门轻轻关上,撇撇嘴:“高抬了,高抬了,要是没您老关照,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当空军呢。” “嘿,你小子!骂人还带拐弯的是吧” 这时,坐在上座的吴朝雄用手拍了拍沙发扶手,一共是拍了两下。 为什么是两下 在座的都是各地市局、省厅的领导,对吴朝雄的行为习惯最为清楚。 他要是只拍一下,不用说,正火头上呢;拍两下那就是高兴;拍三下,那就是你要注意了,连续拍四下往后,那就是在犯愁。 大家都是人精,没有人不清楚大领导的习惯。 吴朝雄这么一动,大家的目光都注视了过来,魏群山也正襟危坐,不过众人的表情都很放松。 吴朝雄用手一指:“你们瞧瞧,这小子平日里虽然鬼精鬼精的,破案是一流,但不会做人啦。” 罗锐码不准他什么意思,当即小心翼翼地问道:“吴厅,您这么大的领导来,我很惶恐,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吴朝雄瞥了他一眼:“来,大家都说说他哪里招待不周了” 在场的都是各地市局的大佬,最先说话的自然是罗锐的恩师胡长羽,他笑了笑:“罗锐,你还没听出吴厅的意思各地市局都有好多案子没破,想要你去帮帮忙。” 唐志国马上跟着道:“下一个案子来我们临江市,老地方了,人熟,罗锐你用着也放心。” 永和市市局的蒋孟德就坐在胡长羽身边:“咱们永和市刚侦破的无头尸案正在扫尾呢,要我说,下一个案你还是来我们这里算了,我肯定好好招待你。” 朱勇在旁边揶揄道:“蒋局你就别参合了,罗锐下一个案子已经有了去处。” 他说这话时,还深深地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孙康,这人是青阳市的副局长,也是孙志浩他爸。 罗锐从茶台上拿起茶壶,为满屋子的领导盏茶倒水:“我去哪儿破案都一样,一切听从吴厅、朱总队和组织的安排,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吴朝雄抬了抬手:“你说。” 罗锐眼巴巴地道:“能让我放一个长假吗我这刚订婚,马上就要工作,我吃不消啊。” “瞧瞧,这就懈怠了。”吴朝雄眨眨眼:“那你想休息多久” 罗锐伸出一根手指:“如果可以的话。” “一周” 魏群山马上接话道:“他想休息一个月。” 吴朝雄差点笑出声来:“这你就别想了,朱总队,你觉得批几天假给他比较好” 朱勇也是一个人精,吴朝雄说一周,语气没有变幻,他当即便道:“那就一周,足够了,你要是去旅游,全国都能跑一趟了。” “不是,一周够干嘛的”罗锐叫苦:“全国都能跑一趟我又不是坐火箭。” “得了吧,这已经对你够可以了。”魏群山瞪了他一眼。 “那行。”罗锐向吴朝雄作了一个揖:“谢谢吴厅。” 吴朝雄摆摆手:“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随即,罗锐赶紧跑去开门,把吴朝雄的秘书叫进来。 休息室外面也坐在一大帮秘书,都是领导们带来的,这会儿也都闲聊着。 罗锐把吴朝雄送到车边,抢了秘书的活儿,亲自为他开门。 吴朝雄坐在后座里,见四下没人,便低声道:“罗锐,实话和你讲,我是想让你做我女婿的。”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不敢回话,脑子也一下子清醒起来:“吴厅,我高攀不起……” “没错,你是高攀不起。”吴朝雄整个威严的气势都散发出来:“行,就这么着吧,你好好干,等再破几个案子,我送你去帝城学习,不学习的话,很难再进一步,懂吗” “我懂,谢谢吴厅栽培。”罗锐忙道。 吴超雄摆摆手,秘书赶紧坐进副驾驶室,吩咐司机开车。 等车离去后,罗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时,胡长羽来到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瞧你一脸沮丧的样子,吴厅和你说什么了” 罗锐唏嘘道:“我好像错过了天大的机缘。” “得了吧,你什么人,我难道还不清楚。”胡长羽笑了笑:“做事情要问心无愧,对的起自己本心就行,平平淡淡才是福。” 罗锐深以为然:“胡局说的是。” “行了,我也走了。”胡长羽和秘书上了车,也驱车离开。 罗锐看着车远去,回过头时,却见魏群山正站在背后瞪着他。 “不是,您老,神出鬼没,吓我一跳。” 魏群山理都没理他,等司机把车开来,他嘴里冷哼一声,直接上了车。 罗锐觉得这老小子不太对劲,弯腰攀着车窗:“魏局,我怎么得罪您了” 魏群山斜眼瞟他:“菜不合适。” 罗锐一下子语塞,说不出任何话来…… 明天开新案子…… 第410章 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第410章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青阳市,华恩县。 时值四月,清明时节。 张光路站在玄关处,正单脚换鞋,妻子从厨房出来,问道:“这么晚了还出去” “有个应酬,你不用等我了,自己先睡吧。”张光路蹬上皮鞋,准备开门出去。 妻子走过来,打开玄关柜,拿出一把黑色雨伞递给他:“外面下雨呢,把伞带上。” 张光路直起身,接过伞后,看都没看一眼妻子。 妻子望向他的背影,有些无奈地道:“早点回来。” “行了,行了。”张光路握着伞,走向电梯。 他家住在13楼,如果不是楼层太高,他宁愿跑步下楼。 不多时,“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轿厢内还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迷彩雨衣,头上还戴着雨帽,帽檐上还残留着雨水。 张光路只是瞥了他一眼,不再关注,走进去后,他伸手,想要按下负一楼,但负一楼的指示灯亮着。 于是,他赶紧掏出兜里的手机,打开社交软件。 因为握着雨伞,他打字不方便,所以把伞柄挂在手腕上,然后双手捧着手机,快速地按下一串话:【宝贝,我正下楼,马上过去接你。】 张光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有些心虚地望了一眼身后,他发现和自己搭乘电梯这名男子,正站在角落里,双眼低垂,根本没有留意自己。 张光路转过脸,准备把手机收起来,但这时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他忙地按开手机屏幕,只见软件上备注“薇薇”的头像闪出一条信息:【papa,我都等不及了,你能快点吗】 张光路看见这行字,情不自禁的的咽下一口唾沫,只觉得腹部一阵火热,口干舌燥的。 他连吞了几口口水,马上回复道:【小妖精,我房都订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电梯一直往下,到了七楼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黑乎乎的走廊一个人都没有。 张光路心里着急,伸手按掉关闭键。 接着,他马上按下一串文字,发送过去:【我安排你老公出差了,要不,今晚我去你家】 张光路心里一阵火热,要是真能在对方家里、在她老公的床上…… 那场面,想想都刺激…… 但名叫‘薇薇’的回道:【讨厌,孩子在家呢,大不了,我给你……】 这把张光路的情绪调到了极致。 已经四十好几了,他觉得自己像是重新焕发了青春,可以夜夜做新郎。 在焦急的等待中,电梯终于到达负一楼。 电梯门刚一打开,张光路还没动,身后那名陌生人抢了先,从他身边挤过。 张光路心里膈应,赶紧让到一边,等那人出去之后,他才向自己的轿车走去。 他来到停车位,刚要上车,便听见轮胎碾压沥青路面的声音,地下停车场很空旷,而且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正是人少的时候,这声音格外刺耳。 随即,一辆黑色的皮卡车从转弯处驶来,速度很快。 张光路望向皮卡车的驾驶室,开车的人就是刚才穿雨衣的男人。 车子路过他身边时,这个男人还稍稍看了他一眼,但很快,皮卡车就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张光路并没在意,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席,正准备开车,薇薇又发来了一条信息:【去河边吧,咱们试一试在车上做】 “呃……”张光路咽下一口唾沫,快速地回复了一个字:【行。】 而后,他插进车钥匙,把座驾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半个小时后,张光路把车停在了某个小区的大门外面。 不多时,一个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的女子从小区出来。 因为下着雨,女人还撑起了一把伞。 张光路身体前倾,越过副驾驶室,伸手把车门叩开。 女人收掉伞,浑圆的屁股坐上了副驾驶。 “等很久了吧”女人嫣然一笑,眼里波光流转。 她很漂亮,且比张光路小十来岁,脸上化了淡淡的妆。 张光路能闻见她身上残留的沐浴露味道,她洗过澡。 张光路小腹一片火热,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我也是刚到……” 他话音未落,女人倾身向前,一下子顶开了他的嘴唇。 “唔唔……” 张光路握着操纵杆,恨不得马上把她按倒。 女人松了嘴,斜斜地一笑:“行长,我里面什么都没穿呢……” 张光路双眉一跳:“我看看……” “讨厌。”女人俏皮地剜了他一眼,而后痴痴一笑:“到地方了再说,这里可不行。” “我都等不及了……”张光路赶紧启动汽车,把车开上路。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不停地左右摇摆,发出清脆的‘刮擦’声。 “行长,你怎么给你老婆说的” “你提她干嘛”张光路一边开车,一边问道,语气有些不耐烦。 女人瘪瘪嘴:“我好奇嘛,哦,就允许你做那事的时候,问我老公,就不允我问你老婆了” “那不一样。” “不就是为了刺激嘛。”女人挪了挪屁股,依着他的胳膊:“一会儿,你打电话给你老婆,让我听听声儿” “不行!”张光路马上拒绝,他清楚的明白,这是在惹火。 女人皱眉,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你就让我这么做过,换做你就不行了,不公平嘛。” 张光路伸出一只手,打开操控台下的置物柜,把里面的一个盒子拿出,扔在她的双膝上。 “送给你的。” 女人眉眼一挑,赶紧捧着精美的盒子:“是什么呀”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女人忙地打开盖子,瞧见里面搁着一只绿莹莹的玉镯。 “这……这个多少钱啊” “里面有发票,你自己看呗。” 女人打开车顶灯,拿起发票,仔细一看上面的金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个镯子竟然要八万啊” “那当然了,我昨天刚买的。”张光路有些得意。 女人拿起玉镯,小心翼翼地套在右手腕,在张光路眼前晃了晃:“好看吗” “没你好看。”张光路瞟了一眼她涂着口红的嘴唇。 “讨厌。”女人喜不自胜,而后却有些忧愁起来:“这么好的东西,可是我平日里不敢戴啊,要是让我老公发现了,那就糟了。” 张光路想了想,开口道:“这样,等过些时间,我安排一次福利抽奖,我把这只玉镯当做奖品,让你中奖,不就可以了吗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戴在手上。” “行长,你对我真好。”女人眉开眼笑,凑在他身前,使劲在他脸上啵了一下。 张光路心猿意马,看了一眼马路,这时车流很少,而且也快到地方了,他看了看女人,笑道:“那你怎么感谢我啊” “那我……” 女人嘻嘻一笑,俯身弯腰。 郊外的路灯昏暗,车窗里的人消失,只能看见车里只有张光路一个人。 轿车速度很慢,拐上泥泞路后,车子停在了河边。 此处稍显荒僻,车流很少,好几分钟才驶过一辆,更不说行人了,一个都没有。 雨继续下着,只是把路面打湿而已。 车虽然停了很久,但张光路的双手一直紧握着方向盘,腰部前倾。 片刻后,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只想着抽一支烟解解乏。 但火已经烧起来,由不得他停下。 女人爬向后座,脸色绯红,支吾道:“过来……快点……” 张光路深吸一口气,也跟着爬向后座…… 清明的雨,密密绵绵,在粗重的呼吸声中,敲击车玻璃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砰,砰……” 正处于天人交战中的张光路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只见车外站着一个人影。 因为车玻璃布满了雨滴,所以他看不见车外是什么人。 “砰,砰……” 对方继续敲击着车窗,而且动作幅度很大。 “他妈的谁啊!”张光路骂了一句,赶紧坐起身,把衣服披上。 座椅上的女人吓得一哆嗦,也赶紧找来衣服,因为怕被人看见,所以她只套上了自己的羽绒服,里面什么也没穿。 张光路穿好衣服,刚想打开车门,却发现车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这三个人已经把车给团团围住了,其中一个人还在驾驶室外站着。 “砰砰……” 敲车窗的那人越来越使劲,几乎让车玻璃都震动了起来。 但因为雨水遮挡,张光路看不见车外的人长什么样子。 女人把衣服拉链拉上,向他慌张地喊道:“该不会是我老公发现我们了吧” “不是。”张光路快速地穿上裤子,摇头道:“你老公还在外地出差,要明天才回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外面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女人吓得脸色发白,想象自己被车外三个人…… 她心脏跳的厉害,紧抓着张光路的胳膊。 “别怕,有我在呢。”张光路心思一转,连裤子拉链都没拉上,赶紧爬向驾驶室。 车钥匙还插在车上,并没有取下来。 在座位上坐好后,张光路看了一眼车窗外面的人,只见驾驶席外的那个人突然扬起了手中的东西。张光路瞳孔紧缩,心里一惊,对方握着一把羊角锤! “砰!” 羊角锤一下子砸在了车玻璃上。 紧接着,又是一声“砰!” 这是后排座位外面的另一个人砸的,他手里同样拿着一把羊角锤。 “啊……啊!”后座的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张光路吓坏了,立即伸手扭转车钥匙。 “砰!” 耳边又响起一记重锤,张光路下意识地就让开了身。 他转眼一瞧,车玻璃已经出现了裂缝。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二话不说,快速地扭动车钥匙,拉下手刹。 当他脚踩离合,再踩油门时…… “砰!” 车玻璃已经出现了半个拳头大的豁口,车外的人手腕一翻,倒转羊角锤,用羊角用力砸向豁口。 “啊,啊。快点,快!” 此时,后座的女人缩成一团,怀里紧紧搂着一个抱枕,她左侧的玻璃也出现了裂缝,外面的人不断地挥舞着锤子。 “妈的,老子撞死你们!”张光路紧咬牙齿,一脚油门下去。 发动机“轰”的一声,轮胎碾压地面,车子往前一突,轮胎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一般,始终无法前进一米。 “怎么回事”张光路又使劲踩了踩油门,但依旧是如此。 正当他急的满头大汗时,他的脖子一下子被箍住。 张光路吓得立即转身,却见女人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大喊道:“进来了,他们进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车开不走,肯定是外面的人动了手脚,张光路也是吓懵了。 驾驶席外面那人用羊角锤勾住豁口,使劲往外一拽,一大片车玻璃被拽下来,一个人的脑袋完全能钻进来。 但那人并没停手,依旧用羊角锤勾拉着玻璃。 张光路咽下一口唾沫,大声喊道:“兄……兄弟,别搞,我怎么得罪您了你们是要钱,还是要什么你们说,我给就行!” “砰!” 车玻璃又被勾下来一大半,张光路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转头一瞧,后座的车玻璃已经全被打碎掉,一只戴着劳保手套的手正伸进来,握住了车门卡口。 女人吓得连滚带爬的钻进前排座椅,身体瑟瑟发抖。 “兄弟……您听着,我是银行的行长,我有钱的,我有大把的钱,你们要多少,我都能给,别搞了,真的,我求求你们……” 但车外的三个人不为所动,一声也不吭。 这时,后车门被打开,两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子钻进了车里。 与此同时,副驾驶车门也被叩开,车外的人扬了扬了手里的羊角锤,紧盯着脸色惨白的张光路。 “我们不要钱。” 张光路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车外的男人头上戴着雨帽,脸上戴着黑色口罩,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他的声音显得很年轻。 “你……你们想要什么” 男人把手里的羊角锤扬起,张光路用手臂遮挡,但锤子被扔在了他的腿上。 “你锤死这个女人,我们放你走!”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张光路吓得一哆嗦,他还没说什么,身边的女人发出一声惊叫:“啊……放过我,你们什么都可以对我做,求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我还有孩子,我孩子还小……” 她话音未落,后座上的一名男子伸手就是给女人头上来了一拳:“你他妈的放老实点!你要是再大喊大叫,我马上锤破你的脑壳!” “我……”女人挨了打,双手紧抱着脑袋,缩在车门边上。 张光路全身血液都僵住了,他低声哀求道:“兄弟,你们这是犯罪啊,我给你们钱,一百万不,两百万,放过我们,求求你们……” 车外的男人歪了歪脑袋,斜眼看他,从腰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这刀一尺长,雨水滴在刀刃上,形成密密麻麻的水珠。 “要么你活,要么他活,只能活一个人!我数到三,你不动手,我就把你肠子给捅出来!” “不,不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女人一边求饶,一边啜泣,根本不敢抬眼看。 张光路身体颤抖不已,嘴里的牙齿都在打颤,含糊不清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无法说出口。 “一!”持刀的男人握紧手里的刀柄,刀尖朝向坐在驾驶室里的张光路。 张光路想要跑,但的后脖颈突然被什么东西抵住。 他吓得转头一瞧,却看见后座的人用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二!” 随着倒数第二声,张光路心里一惊,使劲一咬后槽牙。 眼前这三个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要活命!要活命! 一定要活下去! 老子还有大把钱的没完,我才四十几岁,我还有几十年可以活,我不能死在这里! 念及于此,张光路在对方刚要张口数“三”的时候,他立即伸手,却突然感觉大腿一松,腿上的羊角锤被拿走了。 他愕然,一转头,挥舞的羊角锤像是虚影一般,使劲向他的脸砸来。 “砰!” 张光路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鼻梁骨像是裂开一般,粘稠的液体从鼻腔直往外淌! 他伸手在鼻子一捂,猩红的鲜血满手都是。 大脑短暂的宕机之后,巨大的痛楚被他攫住,这痛刚来,他额头又挨了一下。 “砰!” 张光路倒向椅背,一边捂着鼻腔,一边用手格挡。 他看见副驾驶室的女人欺身而来,表情扭曲、狰狞。 “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只能你死……” 女人紧咬着牙齿,把羊角锤翻转,两支羊角对着张光路的眼睛,用力挥舞而来。 “停手,别,别杀我……”张光路想要躲,但肩膀却被后座的两个人死死地按住、 女人发了疯,像是邪魔附体,眼神惶恐却带着狠厉:“对不起,对不起……” “砰!” 羊角锤狠狠地砸在张光路的脸上。 其中一只羊角刚好砸在他的左眼上,眼珠一下爆掉,红的白的一下子淌了出来。 张光路满脸都是血,重重地挨了三下,脸部已经扭曲变形,嘴里断断续续地冒着血泡,身体间接性地抽搐。 车外持刀的男人挑了挑眉,向浑身发抖的女人笑道:“还没死透呢,还得再来一下。” 女人头发凌乱,全身抖个不停,但手里的羊角锤并没有放下,她右手腕戴着的翡翠玉镯,晶莹的绿色,已经沾满了血点。 “不,我不敢……”女人颤抖着嘴皮,看也不敢看先前还和自己亲热的张光路。 “你不敢”男人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活下来,就必须彻底杀死他。他要是不死,警察抓到你,就算你能保住命,但你一辈子都完了,你会生不如死,明白吗” 女人使劲咬了咬牙,手腕也不再颤抖,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我不要死,我不要坐牢,我要活,我要活下去……” 说着,她猛地站起身,但因为车顶阻挡,她只能弓着背,双手紧握羊角锤,死死地盯着嘴里还在冒血泡的张光汉。 张光汉只剩下一只眼,那眼里满是哀求,嘴唇微张,不但说不出话,还吐出一口粘稠的血水。 他轻微的摇晃着脑袋,在苦苦地哀求。 女人愣住了,手中的羊角锤似乎砸不下去。 这时,后排座椅坐着的一个人,倾身先前,在她耳边低语:“换做是他,他可不会这么心慈手软,你刚也看见了,你要不是抢先一步,死的人就是你……” “死的人就是你……” “死的人就是你……” 这话如同梦魇一般,钻进了女人脑袋里。 “我艹!”女人嘴里爆发出一声怒喝,手里的羊角锤用力的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夜里的雨水变大了,哗啦啦地落在车顶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十分钟后,处于疯狂中的女人被拖拽下车,手里的羊角锤也被收走。 她嘴唇发紫,紧搂着双臂,光着双腿,赤脚站在雨水中。 “我按照你们说的做了,你们答应的,让我活,让我活,求求你们……” 她根本不敢看这三个人的脸,只能低垂着眼睛。 一个人站在她的背后,无声无息,似乎在看着她。 另外两个人看也没看她一眼,一个人在取轿车前轮下的轮胎锁,另外一个人拿来一桶汽油。 穿着雨衣的高个子扭开瓶盖,把汽油从车头倾倒在车尾,前排和后排座椅上都淋上了汽油,特别是在张光汉的尸体上,淋的最多,接着,他把汽油桶扔进后座。 紧接着,他摸出一盒火柴,取出一根火柴头,用力滑燃。 见状,其他两人都退后了好几步。 女人没动,便被身后的那人给拖到后面。 随即,燃着小火苗的火柴头,扔在了张光汉的尸体上。 “轰!” 火焰一下窜起起来,并且以极快地速度燃烧,尸体一下子就被大火给吞噬。 明亮的火焰照耀在女人苍白的脸上,在她惊恐的眼里闪缩…… 第411章 我的局长爸爸 第411章我的局长爸爸…… 四月七号。 广兴市,刑侦局大楼。 林晨从办公室出来后,闲着无聊,一路溜达到命案攻坚班的办公室。 和别的部门不同,因为不是和技术相关的部门,一线民警要是没有外出任务,在单位是属于无所事事那种,见到别人忙来忙去,他们浑身不得劲。 这会儿,方永辉、孙志浩和章勇面对着电脑,一脸的呆滞,心思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楚阳和乔雪的座位挨在一起,中间隔着办公桌的隔板,隔板是镂空的,两人正低声说着悄悄话。 林晨刚好绕到他们身后,见状,她立即放低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乔雪向右边望了一眼,见方永辉三个人还在神游天外,她回过脸,向镂空隔板后面的楚阳问道:“罗处当时真有这么猛他一个人在渔船上干翻了七八个人” 楚阳微微点头:“这么给你说吧,这个案子我们谁都没有参与,真正知道具体情况的只有蔡队、青鬼陈浩他们,那会儿罗处还不是警察呢。” 罗处从警以前办的案子,虽然都有卷宗可查,细节被抹除了,而且他的功劳也被隐去了,了解的人很少,不说你,我们都不是很清楚,反正呢,罗处最凶险的就是那次,要不是他反应够快,恐怕就危险了。” 乔雪皱眉道:“不止吧我听说还有鹿鸣山遇到劫匪那次,还有,还有,他和青鬼陈浩一起调查临江市珠宝行抢劫案,这个案子当时闹得也很大,罗处当时差点被炸死。” “这个案子我参与了,当时蔡队被歹徒挟持,差点就没命了,好在最终查出抢劫珠宝行、押运车的幕后黑手,要不说,胡长羽局长重新被重用,这都归功于咱们罗处,两个人也变成了恩师的关系。” 乔雪叹了一口气:“咱们做警察就是这样,要对老百姓的生命财产负责,也要向领导负责,两难啊。对了,罗处休假要休到什么时候这都已经一周了。” “不知道,可能快了吧。” “诶,天天这样闲着,像是坐牢一样,没有案子侦办,浑身难受。”乔雪吐出一口气:“要是在支队的话,不会像在省厅这么闲。” 此时,楚阳欲言又止,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乔雪的侧脸后,他把手伸进兜里,掏了又掏。 “那个……”楚阳脸都红透了。 乔雪转眼瞧着他:“怎么了” 楚阳扭捏的掏出两张电影票:“我有一个同学在电影院上班,他送了我两张电影票,我想着扔掉也浪费,你要是有空的话,晚上……” 他话没说完,手里的电影票突然被抢走。 楚阳吓了一跳,立即站起身,看见林晨站在他背后,对着他嘿嘿一笑。 “哎哟,还是爱情电影呢,【我知女人心】,楚阳,我怎么不知道你在电影院有同学” “还给我!”楚阳脸红的像是熟透的柿子,想要把电影票抢走,但被林晨躲过去了。 “楚阳,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林晨哈哈一乐,挥舞着手里的电影票:“你单独请乔姐看电影,不够意思吧” 这时,方永辉、孙志浩和章勇被她的话吸引了过来,三个人像是鲨鱼闻到血腥味似的,也跟着起哄起来。 “谁楚阳请乔姐看电影哎哟,老楚,你开窍了” “楚阳,你该死啊!”孙志浩一声哀嚎:“我竟然被你抢先了,乔姐,你可千万别答应他,和我去吧我请你。” 章勇稍微老实一些,只是站在一边嘿嘿傻笑。 听见他们插科打诨,楚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们胡说什么呢,我……我是出于朋友关系,所以才……才……” 他还想抢林晨手里的电影票,林晨急忙把手躲在背后,笑道:“你才什么” “我才……”楚阳支吾道,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乔雪也很不好意思,把脑袋躲在隔间里,脸面向电脑屏幕。 林晨还在叫嚣:“说啊,你说出来,我就还给你。” 方永辉也附和道:“老楚,赶紧的,别像一个娘们那样磨磨唧唧的,喜欢要说出口。” 孙志浩眨了眨眼:“你不表白,我可就先表白了,楚阳,你可别后悔。” 他哈哈一乐,把下巴抵在隔板上,含情脉脉的望向乔雪:“乔姐,俺……中意……你……” “滚啦!”乔雪把桌上的笔记本往他脸上一扇。 孙志浩急忙躲过去:“没打着……” 他正得意时,后脑勺突然挨了一下:“我让你小子来省厅泡妞的吗” “你谁啊”孙志浩嘴里喊道,转头一瞧,见到身后站着的人,他脸色一变,双眼都瞪直了。 “爸……爸,您怎么来了” 眼前的人穿着笔直的制服,肩膀上别着两杠三星,一级警督,且头上的警帽戴的端端正正。 他站在那儿,不怒自威,双眼狠狠地瞪着孙志浩:“我问你话呢,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 孙志浩摸了摸后脑勺,自己老爸下手真狠,打的脑袋嗡嗡的:“我在和同事开玩笑呢。”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孙康铁青着脸,丝毫不打算给儿子台阶下。 这时,方永辉赶紧劝道:“叔叔,您别生气,我们真是开玩笑。” 闻言,孙康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但并没打算放过儿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给人道歉。” 孙志浩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只好转过身,这人不仅是自己老爸,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能把私事变成公事,也能把公事变成私事。总之,孙志浩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乔雪连忙站起身,摆摆手:“叔叔,不用,我们真是开玩笑,孙志浩不是那个意思。” 见到乔雪的脸,孙康眨了眨眼,原本严肃的表情立即换了一副笑脸:“咱们做警察的和一般工作不一样,要是像孙志浩那样口无遮拦,这成何体统姑娘,你不在意,但也不能把这小子的心性给提起来,他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见他还在坚持,乔雪只好向孙志浩耸了耸肩,那意思是,我也爱莫能助,你爸太古板了。 孙志浩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好不容易融进攻坚班,可以随心所欲一些,但被自己老子逼着给人道歉,他的脸都丢尽了,这以后在同事面前,怎么能抬的起头来 “愣着干啥,快给人道歉!”孙康冷脸看向他。 孙志浩咬了咬牙,咽下一口唾沫,极不情愿地道:“乔雪,我……” “哟,这么热闹啊趁我不在,你们是不是都闲出屁来了” 孙志浩话还没讲出口,突然就被人给打岔了,他一抬头,只见罗锐倚在办公室的门框边,两手插兜,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并微微摇了摇头。 孙志浩如蒙大赦一般,吐出一口气。 “罗处,您回来了”林晨双脚一跳,喜滋滋地问道:“你和莫晚秋都去了哪些地方是不是全国的名山大川都去了一遍” 我在游艇上钓了一周的鱼,你信吗罗锐心里叫苦,他倒是想去旅游,出国吧,出不去,护照被收走了;想去国内走一走,但莫晚秋怀胎三月,老丈人丈母娘和自己老爸老妈都不同意。 如今,四个老的,外加龙山父女整天围着莫晚秋转悠,害怕她身体抱恙,动了胎气。 这刚订完婚,关系算是确认了,罗锐从一家之主沦为了边角人物,没人在意他,于是他只好自己打发时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罗锐本来想叫青鬼陈浩玩几天,对方没空,在查一个杀夫案,老婆趁着老公睡熟了,把人大卸八块,再用绞肉机绞成肉馅,喂了小区外面的流浪狗。 他打电话给廖康,被告知对方正和线人接头,准备查获一起制毐大案。 康柏林更不用说,远在临江市,他倒是有空,手里没多少案子,但他过来省市,罗锐还得包他食宿。 罗锐想一想,只好打电话给自己唯一的挚爱亲朋,魏群山魏狐狸。 这老小子听说开游艇出去钓鱼,而且也正是春乱开的时候,激动的不行,他向单位请了三天假,拉上自己的糟糠之妻、女婿和五个外孙哐当当的就上了游艇。 罗锐为了应付这一家子,累的吐血,特别是那个五个小崽子吵吵闹闹,当了两天空军,恨不得下海抓鱼去,罗锐差点找来几个潜水员,直接给他们挂鱼钩上。 魏群山玩的倒是尽兴,可就是苦了罗锐,被这一家人折腾的不轻,人都瘦了一大圈。 孙志浩堪堪躲过一劫,免得老爸再逼迫自己,他忙道:“罗处,是不是有案子了” 罗锐抱着双臂,向孙康努了努嘴:“问你爸呗。” 这时,孙康扯了扯制服下摆,向前走几步,伸出手:“罗处,你好。” 罗锐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孙局,就您一个人过来” 孙康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对方肯定是了解过案子,他皱眉道:“没办法,这个案子太棘手了,我们市局的刑警都派出去了,这都过了好几天,一点线索都没查到,没办法,我只好亲自过来一趟,希望你能帮帮忙。” “朱总队给我打过电话。” 孙康显得很焦急:“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说呢孙志浩”罗锐看向他。 孙志浩吓了一跳,见自己老爸的眼神望了过来,他咽下一口唾沫,支吾道:“要不,就现在” “行,听你的!”罗锐站直身,向大家拍了拍手:“赶紧的,收拾东西,咱们立刻出发去青阳市,对了,章勇,你去通知一下赵主任和易法医。” “是,我这就去。” 乔雪跟着道:“我去通知蔡队。” 一阵捣鼓过后,已经过了中午,一行人在省厅食堂随便吃了点午饭,然后登上了银灰色的考斯特。 除此之外,方永辉和章勇在后面开了一辆越野车,在前带路的是孙康开来的奥迪a6。孙志浩本来偷摸坐上考斯特,或者是方永辉的车,但却被他老爸给吼上了车, 他不情不愿的坐上了驾驶席,双手握着方向盘,一脸的委屈。 坐在副驾驶室的孙康,瞥了他一眼,而后语重心长地道:“你小子还生我气呢” “领导,我哪儿敢啊。”孙志浩盯着前方的道路,目不斜视。 孙康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从警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要是当警察,我就得给你立下规矩,免得外人说咱们父子以公徇私。” “孙局,我是靠实力当上副大队长的,即使没有你,我也可以……” “狗屁实力!”孙康骂道:“怎么回事,你心里还不明白你老爸我要不是坐上这个位置,人家会给你机会吗和你年龄一般大的,现在还在后勤给人端茶倒水,在收发室拿报纸呢!” 孙志浩紧握着方向盘,怼道:“那罗处呢他还比我小两岁,他都当上了省厅刑侦总队长的支队长……” “你能和他比”孙康望了一眼后视镜,后面跟着的考斯特正稳稳当当的跟在后面:“罗锐什么人你也跟过他一段时间了,你应该比我清楚。” “那您的意思还是承认能力和年龄并不是挂钩的呗。”孙志浩有些得意的道。 孙康叹了一口气:“一万个刑警就出他一个,他是天生的刑警,你要是有他一半能力,我马上辞了这个局长,欢欢喜喜的赋闲在家。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你小子是没瞧见,这罗锐订婚那天,满屋子坐着的都是什么人,朱总队不仅来了,吴厅都给他面子,咱们海东省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 就连一把手都派自己秘书过来道贺,你想想啊,这得多大的面子。” “吴厅”孙志浩眨了眨眼:“我怎么没瞧见” “你谁啊是能让你瞧见的吗”孙康揶揄道。 孙志浩转了转眼珠:“我倒是看见不少有钱人,都是富豪榜上有名有姓的。” “呵,有钱算个屁啊!”孙康笑道:“我告诉你,你们这个罗处这么有钱,还死死抓着这个职位不松手,为的什么我告诉你,他这是在玩火,要是一着不慎,得把自己玩进去。” “不可能!”孙志浩斩钉切铁的道:“罗处不是你说的那样,他并不在乎手中的职位,他只是想打击罪犯,多破案子,不让那些被无辜杀害的人死不瞑目。” “孙志浩,你是被他洗脑了吗”孙康转脸看向自己儿子:“你小子胳膊肘往外拐,这罗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孙志浩摇摇头,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他问道:“孙局,到底是什么案子,能让您老亲自来省厅请罗处” 孙康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大案!” 孙志浩揶揄道:“再大的案子,不是有您坐镇吗还有您侦破不了的案子” —————————————— 行驶在高速公路的考斯特上。 罗锐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坐着蔡晓静,对面坐着乔雪和林晨,楚阳坐在走廊对面的座椅里。 林晨问道:“罗处,到底什么案子啊孙康这么着急赶来,案子肯定不小吧” 罗锐刚休假回来,精神还不在状态,他向蔡晓静努努嘴:“你问蔡队。” 蔡晓静从电脑屏幕前抬起脸:“我也是刚收到卷宗,这会正在看,一时半会也和你们说不清楚。” 于是,林晨便转移话题,低声道:“我说啊,孙志浩也挺可怜的,被他老爸吃的死死的。” 乔雪也跟着道:“确实,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好处,又是老爸,又是直属领导,我要是孙志浩,早就申请调职了。” 罗锐瞥了她们一眼:“不是调了吗你们以为孙志浩怎么来到省厅的” 乔雪摇头:“我们以后还是会回原单位的。” 林晨:“傻啊你,你跟着罗处才几个月这马上就破了两桩命案,永和市马康这帮人都还没受审,省厅都已经往部里报了功,咱们都能拿到功劳。 照这么下去,你乔雪以后回到永和市,至少是一个大队长,或者是副支队长!” “哪我可不敢想。”乔雪红着脸:“能当一名普通的刑警,我就满足了。” “啥呀,这就满足了”林晨推了她一把:“我告诉你,你只要努把力,以后当上支队长了,咱们楚阳以后就不敢欺负你了……” 乔雪双眼一瞪:“什么呀你尽胡说!” 楚阳也听见这话了,原本他的双眼是注视着电脑屏幕的,这时赶紧把视线看向车窗外。 “等一等!”罗锐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眨了眨眼:“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乔雪连脖子都红了,她使劲摇头:“罗处,我和楚阳没什么。蔡队,案卷给我一份儿,我也看会资料。” 蔡晓静把桌上的案卷拿给她,她刚伸手拿过,却被罗锐一巴掌拍住:“看着我……” “呃……”乔雪愣住了。 “我能洞察人心,你们之间清不清白,我都能看出来。”罗锐微微眯着眼,神叨叨的来了一句。 乔雪眨了眨眼,清秀的脸蛋泛出红晕。 这时,蔡晓静推了一把罗锐:“别犯傻,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爱闹乔雪,你别理他。” 罗锐哈哈一笑:“有戏,有戏……” 乔雪避开他的视线,使劲一扯,把案卷抢在手上,然后若无其事的翻看了起来。 罗锐觉得没趣,只好抱着双臂,靠在车窗上假寐。 蔡晓静把电脑屏幕转向他这边,又轻推了他一把:“你看看这个。” 罗锐打了一个哈欠:“我不看,到地方了,让青阳市局的人介绍案情就行了。” 蔡晓静抿了抿嘴:“那你先睡,我一会儿叫你。” “嗯。”罗锐重新闭上眼睛,似乎真的睡过去了。 对面坐着的林晨听见两人的对话,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站起身,坐到楚阳的对面,小声嘀咕道:“你发现没,自从罗处订婚后,蔡队对罗处越来越好了,就像……” 楚阳抬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林晨向旁边瞥了一眼,看见蔡晓静从行李架上拿下一条毛毯,给罗锐轻轻的盖在身上。 “我说不上来,反正蔡队对待罗处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 楚阳也向那边看了一眼:“少见多怪,正常。” “你眼瞎啊。”林晨怒道:“算了,你一个男的,没我们女孩心思细腻,问你也白问。” 楚阳伸出手:“你把电影票还给我,还给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还给你,你还不是没用。”林晨撇撇嘴:“难道你和乔姐今晚有空去看电影” “这是我钱买的,有纪念价值的。”楚阳沉声道。 “承认了,你看,你上午还说是你一个同学免费送给你的,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楚阳脸一红,沉吟片刻,偷偷看向乔雪,见她正低头翻阅案卷,没注意到这边,他把声音放的很低,问道:“林晨,你说乔雪会不会答应我一起去看电影” “你真想知道”林晨眨眨眼。 楚阳赶紧点头:“不是废话吗” “那你过来。”林晨向他招招手。 楚阳把脑袋伸过去,只见林晨非常严肃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滚吧你。”楚阳翻了一个白眼。 林晨再次向他招手:“但我可以帮你。” 楚阳又是小鸡啄米般点头:“真哒” 林晨认真道:“那当然,我们什么关系不过前提是,你得告诉我蔡队为什么变了” 这会儿,她又注意到,蔡晓静正认真的看着电脑里的卷宗,而且每隔几分钟,她都要抬头看看罗锐身上的衣服有没有滑落,如果滑落了,她又重新为他盖好。 楚阳又看了看乔雪,转过脸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林晨点头:“好了,你讲,我听着。” 楚阳向她招手:“你过来……” 林晨立即把脑袋伸过去,一脸的好奇。 楚阳张了张嘴:“你吃饱撑的吧一天天瞎打听,没事儿多运动运动,你看你胖成什么样了……” “滚哪你!”林晨鼓着嘴,一下子喊了出来。 她嗓门太大,让蔡晓静和乔雪都纷纷侧目而来…… 林晨站起身,向乔雪喊道:“乔姐,我有一个朋友,帅的一批,家里条件又好,跟你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比姓楚的强多了,我介绍给你呀……” 乔雪的额头布满了黑线…… 第412章 【718大案】 第412章【718大案】 刚进入青阳市的地界,天空便下起了绵绵细雨。 “刚过永和市的时候,天还是晴着呢。”林晨嘀咕了一句。 乔雪仔细看着案卷,随口回道:“局部地区有雨。” 罗锐从睡梦中醒来,看见车玻璃上一片雨雾,他眨了眨眼:“咱们到哪儿了” 蔡晓静转头看他:“咱们到青阳市了,刚下高速。” 罗锐问道:“那先去案发现场看看,我记得好像是要路过的吧” “那我通知孙局。”林晨拿起电话,打给孙志浩。 罗锐又道:“怎么样案卷看完了吗” 蔡晓静合上笔记本电脑,回答说:“大概清楚了,死者名叫张光路,是国有银行某处分行的行长,今年43岁,青阳市本地人,已婚,老婆没上班,家中有一个读高三的女儿。” 对向座椅里的乔雪合上了案卷,也跟着开口:“他是在四月四号晚上八点多离开家的,直到第二天晚上八点多,他老婆唐乐蓉没见到他人,于是打电话给张光路所工作的单位,发现他根本没去上班,而且手机也关机,联系不到人。 于是,唐乐蓉就报了警,辖区派出所没当做一回事儿,毕竟是成年男人失踪,又不是妇女儿童,所以叫唐乐蓉再等一等,这一等就是两天。 一直到前天晚上,青阳市刑警支队发现三天前的凌晨,也就是四月四号深夜十点多,下河湾一条偏僻小路一辆轿车失火,这辆轿车烧的面目全非,调查后得知是人为纵火。 车型和张光路的轿车匹配,而且主驾驶里还有一名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经过dna鉴证,这名尸体就是张光路的。” 乔雪说完,拿着楚阳递来的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口。 林晨狠狠瞪了一眼楚阳,后者笑了笑,赶紧又从纸箱里拿起几瓶矿泉水,分发给众人。 罗锐接过后,扭开瓶盖,先是给了蔡晓静,而后再拿一瓶,问道:“死者是被活活烧死的” 乔雪咽下矿泉水,旋上瓶盖,摇头:“尸检还没做完,不确定具体死因,不过青阳市交警支队和刑警支队对车辆起火的原因详细调查过了,张光路所驾驶的轿车乃人为纵火,起火前,轿车被倾倒了大量汽油。” 林晨皱了皱眉:“会不会是自杀” 蔡晓静喝了一口水后,回答说:“青阳市刑警支队走访过张光路的社会关系和家庭情况,张光路是银行的行长,事业正是顺风顺水,而且他和同事领导之间没有什么很深的矛盾。 他的家庭关系也很和谐,身体状况也不错,没有发现他患有抑郁症、或者患有重大疾病的情况。” 罗锐沉吟道:“四月四号晚上八点多离开家,直到第二天晚上,他老婆唐乐蓉才发现他失踪,一夜未归,唐乐蓉有没有给什么说法” 乔雪点头:“有的,怎么说呢,这个张光路平时在家比较强势,而且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出去陪客户吃吃喝喝,夜不归宿的事情很常见,起码每个月都有好几次。 所以,唐乐蓉也见怪不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么一听,林晨马上拍桌子道:“这就很可疑了,哪里有老婆不在意老公夜不归宿的要是换做罗处,莫晚秋恐怕得扒掉他一层皮。” 罗锐瞪了她一眼:“说案子呢,你扯我干什么” “不是,我没说您。”林晨笑了笑:“我只是打一个比喻,我看这唐乐蓉很可疑,咱们全国每年杀妻案、杀夫案可不少。” 乔雪道:“确定张光路的尸体后,青阳市警方马上就对唐乐蓉展开了问询,她和张光路是自由恋爱,而且是在大学期间都好上了,她毕业后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过几年,两人结婚之后,唐乐蓉马上就怀孕了,所以就辞掉了工作。 起初,一家人的日子并不好过,毕竟只有张光路一个人养家,这之后随着他的升职,收入越来越好,唐乐蓉就没再上班了,专门在家带孩子。 结婚二十几年来,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唐乐蓉因为没有收入,依靠张光路养家,所以平时对老公都是言听计从的。” 罗锐点点头:“四月四号晚上,张光路八点多离开家,这之后,唐乐茹有没有出去过” “唐乐茹供述,那天晚上她一直在家,并没有出过门,青阳市警方调查过小区的监控,确实没有看见她离开家的影像。” “有没有人证实” 乔雪摇头:“没有,哦,对了,当天晚上唐乐蓉女儿张友儿离开过家,时间是晚上九点。” 罗锐眯着眼:“张友儿她怎么说” “她说去同学家一起学习,高三了嘛,学习压力比较大,而且她同学的家长也证实了这个说法。” “九点了还出去学习”罗锐琢磨了一会儿,问道:“张友儿平时学习成绩怎么样” 乔雪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案卷上没写,只能我们去实地走访了。” “把这个记下来,派我们的人核实。”罗锐吩咐林晨,而后又问:“张光路的社会关系排查到了什么情况吗” “确定他的尸体才一天时间,青阳市局只是做了简单的走访,还没深入摸排。” 罗锐蹙着眉,呢喃道:“不对啊,不太对……” 蔡晓静看向他:“怎么不对了” 乔雪跟着问道:“罗处,是哪里有疑点吗” “不是案子有疑点。”罗锐望向前方正在行驶的奥迪a6:“且不说,这个案子还没找出死者的死因,就算是凶杀案,这孙康老小子干嘛那么火急火燎的找到省厅来” 林晨“嘶”了一声,眨眨眼:“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乔雪思索了一会儿,开口:“我仔细看过案卷,确实只有一个死者,dna检测确实为张光路,死者的身份是不敢作伪的。如果说有什么猫腻,我实在想不出来。” 罗锐敲了敲桌面:“那就别想了,到了地方看他们怎么说。孙康这老小子只说有案子需要办,表现的那么焦急,但又不上车来和我们聊,这本来就很怪。 半个小时后,奥迪a6停在了一处河滩边。 考斯特也一并停下,罗锐带着人下了车。 孙康带着孙志浩迎上前来,他指着一处泥泞的土路道:“罗处,案发现场就在这儿,轿车的残骸已经运回交警支队了。” 罗锐看见土路上有一大滩焚烧的痕迹,四周拉起了警戒线,但并没有民警在此值守。 “起火的时间是在四月四号晚上十点,当时下着小雨,后来雨势变大,所以我们现场勘察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譬如脚印、毛发这些统统没有。” 见老爸一副愁容,孙志浩有些狐疑,这不太像他平时的作风,他自己也犯嘀咕,这案子说起来复杂,但比起每年发生的恶性案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罗锐没有吱声,而是仔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四散开来,看能否寻找到有用的线索。 此处确实很偏僻,而且又不是处于主路,主路背后,地势较高,从上面看不 唯一有可能让监控拍摄到情况的是右前方的一座大桥。 见罗锐正望向那里,孙康开口讲:“桥上的监控,我们已经调取了,画面里只能看见火光,案发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是拍不到的。” “谁报的警” “轿车起火的时候,马上就有人报警了,报警人是从桥上路过的司机。” “司机没看见什么吗” 孙康摇头:“您也瞧见了,从大桥过来需要时间,司机说只看见起火了,别的什么都没看见。” “行,回吧。”罗锐转身向考斯特走去。 孙康跟着他,殷切的问道:“罗处,这个案子你想怎么查” 罗锐停下脚步,回头盯着他:“孙局,你想怎么查” “呃……”孙康表情一窒。 罗锐笑了笑:“您想好了告诉我一声。” 说完,他走向考斯特后面的越野车,方永辉赶紧拉开驾驶室的门:“罗大,我们现在去哪儿” “当然去殡仪馆。”罗锐回答说,而后看向蔡晓静等人:“你们先去市局,孙局要是想要开会,让他把材料准备齐了我再回去。” 蔡晓静点头,带人上了考斯特。 乔雪打开越野车副驾驶的门,孙志浩赶紧抢先一步钻进去。 “呃,你小子回到自己的地盘了,不和你爸回去报道,还跟着我们凑什么热闹” “我才不回去呢。”孙志浩表情恹恹:“回去干啥跟着罗处,我是刑警,跟着孙局,我是他儿子。” 乔雪撇撇嘴,只好向后座的罗锐点点头,挤在他的旁边。 林晨也想上车,但罗锐一下子把车门关上。 “喂,我还没上来呢。”林晨去扣车门。 罗锐把车窗降下来,笑道:“林警官,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我”林晨指着自己鼻子:“我不是你的文书吗我不跟着你,我这以后怎么写报告” 罗锐招招手,向她耳语了几句。 听完后,林晨眨了眨眼:“罗处,这事儿不该蔡队去查吗” 罗锐认真的叮嘱道:“叫你去你就去,记住了啊,带着楚阳,别一个人去,稍微留点神,别让孙局知道了。” “好吧。”林晨鼓了鼓嘴,望向越野车开远。一时间,车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罗锐对林晨耳语,但后面几句话是大声说出来的,以至于孙志浩在座位上有些坐立不安。 什么叫做‘别让孙局知道’ 孙志浩不知道罗锐他们在车上聊过什么,而且显然,这事儿涉及到自己老登,他想要问,又不敢问。 方永辉只专心开着车,对于罗锐的想法毫不在乎,毕竟两个人又不是只搭档了一时半会,他早就习惯了罗锐的行为处事。 反倒是乔雪,心里跟猫爪一样难受,时不时看向罗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碍于孙志浩,所以她只好选择闭嘴。 孙志浩怯怯地望了一眼后视镜,见罗锐在闭目养神,他清了清喉咙,开口道:“呃,罗处……” 他以为叫不醒对方,却没想到罗锐猛地睁开眼,笑道:“怎么了” 孙志浩憋着心里的话,不敢说出口,转而改口道:“今天早上的事情,谢谢了。” “别客气。”罗锐毫不在意地说道,又闭上了眼睛。 孙志浩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转过身,认真的看向乔雪:“乔姐,早上的事情,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乔雪耸了耸肩:“多大点的事儿,别在意了。而且啊,孙志浩,你爸也太那个了吧……”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孙志浩马上回答说:“强势,刻薄,看我不顺眼,总觉得我给他拖后腿了。” “也不是啊。”乔雪反驳:“再怎么你都混成了刑警副大队长,算是虎父无犬子,怎么叫拖后腿了要这么说,我在永和市还是一名普通的刑警呢,还比不上你。” 孙志浩立即摇头:“不是这样的,乔姐,你能力比我强,你们都比我强,我这个刑警副大队长名不副实。” 方永辉一边开车,一边看他:“你爸的关系” 孙志浩根本都不想聊这个问题,但不得不回答:“也不是,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容易侦破的案子,或者那些有眉目的大案,我都参与了,所以……” 方永辉撇撇嘴:“这不是关系是啥,小孙啊,要是换做其他人,像你这样的年龄,还在给师父提鞋呢,你有一个好爸啊。” “我也不想这样。”孙志浩低下头:“我小时候就觉得我爸高大威武,又是一名光荣的警察,同学们都很羡慕我,都拿他当榜样,我也不例外,从小我就想当警察,可是真正从警之后,我发现却不是我想的那样。 想要参与刑事命案的侦破,那比登天很难,根本就轮不到普警,要有能力,还要有关系,这不说,别人还挤兑你。” “你被别人挤兑过”方永辉好奇道。 “是!”孙志浩点头。 “哎哟,这人胆子还挺大。”方永辉笑道:“姓甚名谁,报个名,等一会儿去你们单位,我给你出出气。” 孙志浩不吱声了,紧闭着嘴巴。 乔雪见他一脸沮丧,安慰着:“孙志浩,相信自己,别人怎么说,你都不要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谢谢,谢谢你,乔姐。”孙志浩笑了笑,振作了一下精神:“不过现在好了,跟着罗处总比在我原单位好……” 他话还没说完,罗锐睁开眼,身体前倾,盯着他:“说说看,挤兑你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呃……”孙志浩语塞。 乔雪一脸诧异地看向罗锐,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他还真想给孙志浩出头 方永辉当然清楚罗锐有些护短,但护短到这个份上,他还是没遇到过,为了不让孙志浩难堪,他开口道:“罗大,这是孙志浩的私事,就让他自己处理……” “你少啰嗦,我没问你!” 谁知,罗锐根本不买他的账,不过语气虽然严厉,但却是笑眯眯的看着孙志浩。 孙志浩不敢与他对视,也不明白他什么想法,眨了好几次眼后,回答说:“没关系的,罗处,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说说,这人叫什么名字我想听。”罗锐不松口。 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方永辉坐直了身体,当着什么也没听见。 乔雪却是越来越好奇,恨不得孙志浩赶紧回答。 “孔志杰,他叫孔志杰!”孙志浩一下子说出了口。 “等等……”方永辉听见这个名字,差点松开了油门:“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乔雪也皱着眉,脑子里努力回想着这个人,但怎么却想不起来。 她看向罗锐,却见后者像是没事人一样,靠在后座上,对于孙志浩的回答,没有任何反应,也不吱声。 这时,孙志浩开口道:“孔志杰是青阳市刑警支队 乔雪想当然的问道:“他调离了” 孙志浩摇头:“没有,他……他被执行死刑了。” “什么”乔雪怀疑自己听错了。 方永辉一只手松开方向盘,使劲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三年前的【718大案】,你爸是这个案子的侦办人,对不对” “是!”孙志浩重重一点头:“我当时也参与了这个案子的侦查。” 乔雪越来越疑惑,喊道:“你们别当谜语人啊,这个案子到底怎么回事” 孙志浩看了看后视镜,见罗锐眉目紧凝,通过后视镜,刚好对上他的眼神,他吓得眼神一缩,赶紧低下头来。 方永辉想起在调查双胞胎互换身份服刑的案子时,楚阳和他私下讨论过这个案子,当时,楚阳言语中透露过,这个案子可能是冤案。 如果真的是冤案,那这个案子会不会重启 要重启,何其艰难。 要知道,孔志杰已经被执行了死刑,且在法院判决他之前,他就已经认罪认罚。 认罪认罚,别小看这四个字,只要你认了,你就别想翻案,相当于你亲手把自己翻案的机会给坐死了。 乔雪的疑惑,孙志浩没有回答,方永辉更不敢吱声。 罗锐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看向窗外,也不再关注这个问题。 乔雪也不再追问,她明白在这样的问题前,她不该多问。 一行人沉默着,来到了青阳市郊外的殡仪馆。 殡仪馆这种地方,周围一般都是种着许多绿植,这里也不例外。 两排杉树矗立在院子左右两侧,除此之外,殡仪馆后面还有一大片青翠的柏树。 这是在白天,要是在夜间,怎么看都觉得阴深可怖。 夜间的风一吹,呜呜地响,再有两只野猫的叫声,那场景确实吓人。 路过为死者开追悼会的礼堂,再往后面走上一段斜坡,就到了解剖室。 解剖室建在半地上,并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完全设在地下阴凉处。 罗锐四个人走下一段水泥台阶,便是解剖室的玻璃大门。 门口的斜对面走廊上,放着一条金属长椅,两个人正坐在上面打瞌睡,一个人低垂着脑袋,脑门快挨着膝盖了,另一个人后脑勺靠在墙上,嘴巴微张,打着震天响的呼噜。 见到这两人,孙志浩脸上一喜,赶紧向罗锐几个人介绍道:“罗处,仰头睡觉的那个人,是我们青阳市局重案队的大队长,曹洋,另一个是他的徒弟。他们应该是在这儿等尸检报告的。” 罗锐点点头,孙志浩向前几步,推了推曹洋的胳膊:“曹队,醒一醒,醒醒……” 这人睡得太死,呼噜声都没停过,他用手背揉了揉鼻子,嘴里含糊一声,然后侧过身,双手夹在大腿缝里,继续睡了过去。 孙志浩有些尴尬,向罗锐笑道:“曹队肯定是累坏了,他办的案子速度最快,而且心思也缜密,任劳任怨的,他跟我关系不错,老是带着我……” 罗锐笑了笑,看见这人胡子拉碴,夹克拉链的位置也是脏兮兮的,便有些心生好感。 突然,他有些恶作剧的喊道:“尸检报告出来了……” 这话刚出口,曹洋猛地一睁开眼,唇边的口水都还没来得及,便站起身来:“他杀,还是自杀” 他一睁开眼,看见眼前陌生的男子,眼神一凝:“你特么谁啊搁这儿胡闹” 接着,他转头一瞧,看见孙志浩的脸,双眼一亮:“耗子你怎么回来了” 罗锐挨了骂,孙志浩正觉得恼火,觉得没脸,他赶紧把曹洋一推:“说什么呢,脾气还这么臭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领导,刑警总队支队长的罗处。” “罗锐” 曹洋一下子懵了,正眼瞧着眼前这个比孙志浩还年轻的黑脸青年:“罗阎王” 孙志浩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曹洋这就是没礼貌了。 可是,罗锐却浑不在意,伸出手,笑道:“曹队,久仰。” 曹洋并没有伸出手,而是警惕地看向他:“你是为【718案】来的” 第413章 别惹罗阎王! 第413章别惹罗阎王! “你是为【718案】来的” 一听这话,乔雪和方永辉立即愣住了,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提起这个案子,孙志浩三缄其口,不愿意多谈。 身为青阳市刑警支队下辖大队的队长曹洋,也是神色警惕,语气中含有威胁的意味,双眼锐利的瞪视着罗锐。 孙志浩心中一凝,想要拉下曹洋。 但谁知,罗锐眼神一凝,微微笑道:“没错,我就是为这个案子来的。” 这话一出,孙志浩脸色一变,连同乔雪、方永辉都当场愣住了。 “这……”孙志浩心里七上八下,话滚在喉咙里,却说不出口来。 他联想到罗处在车里的举动,非要自己回答是谁排挤自己,而且硬要他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来,而且,罗处对于来老爸要求来青阳市办差,没有任何意见,当即便带人来了。 通过种种表现,孙志浩突然醒悟,罗处出的这一趟差恐怕还真是为了【718案】来的。 此时,曹洋往前踏一步,因为他个子比罗锐矮一截,所以眼睛只能往上抬。 “罗处,【718案】是死案,翻不了!”他大手一挥,而后道:“当时,孔志杰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他确确实实是杀了人,物证和口供齐全,再说,这个案子主办人是咱们孙局,他老人家是老刑警了,肯定不会出错! 罗处,我知道整个海东省,唯有你罗阎王办案能力最强,破案速度最快,但你要是跑来栽赃孙局,栽赃我们青阳市局,我曹洋……” “你想怎么样”罗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我……”曹洋不敢把威胁的话说出来。 孙志浩反应了过来,赶紧劝道:“曹队,不是你想的那样,罗处不是为这个案子来的,罗处是孙局专门请来侦破【404纵火案】的,你可别误会了。” 曹洋狐疑地看着他,还没开口,罗锐立即道:“【718案】的嫌犯孔志杰,三年前已经执行死刑,案子过了这么久,卷宗在你们青阳市局一直没公开,而且连省厅都查不到卷宗,曹队,这事儿,你清楚吗” “你什么意思”曹洋盯着他。 罗锐冷笑道:“你是青阳市局的刑警大队长,你可以试着去查查卷宗,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没有问题的案子,怎么不敢公开” “你……” 曹洋还想争论,这时,殡仪馆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个年迈的老法医戴着口罩,看着剑拔弩张的场面,显得有些不耐烦:“曹队,有什么事儿,别搁我这儿吵,这里可是殡仪馆,亡者灵魂的中转站,别惊动了这些可怜人。” 两个人老相识了,曹洋没搭理他的说辞,赶忙问道:“老彭,死因出来了吗自杀还是他杀” 叫老彭的法医狐疑地看了看罗锐等人,孙志浩解释道:“彭叔,这位是省厅来协助【404案】侦破工作的罗锐,罗处。” 彭法医挑了挑眉,深深看了一眼罗锐,然后摘下口罩,开口道:“你们进来再说吧。” 曹洋伸手扶着玻璃门,本来是想抢先进去,但想了想却站在一边,向罗锐伸了伸手:“罗处,你先请。” 罗锐微微点头,走进了解剖室。 众人刚迈进去,便闻着空气中有一股股淡淡的肉香味。 天板上的抽风机呜呜的响着,一口巨大的铁锅搁在灶台上,火焰舔舐着锅底,锅里翻滚着滚烫的热水。 除此之外,靠墙的不锈钢台面下还放着四只银白色的铁皮桶,一瞧桶里的东西,乔雪赶紧转过头。 方永辉也看见了桶里的东西,虽然这些场面早就司空见惯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干呕一声。 桶里放着一堆堆煮熟后、割下来的碎肉,放满了三只桶,另外一只桶里放着一只取下来的肺。 肺呈现黑灰色,表面微微有些气泡。 “二十年烟龄的肺就是这样。”彭法医漫不经心地道,而后走到不锈钢的解剖台边。 经过剔肉去骨之后,台面上放着人形骨架,骨头上还残留着乳白色的筋膜。 罗锐首先就是看向盆骨的位置,男性骨架无疑。 男性的骨盆较小,女性的骨盆较大。男性骨盆是漏斗的形状,女性骨盆则宽大,这是最为显著的特征。 彭法医开口道:“收回来的尸体,烧伤的面积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最为严重的便是脑袋和腹腔,而且整个身体缩水到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常规的尸检手段无法进行,只能高温煮,脱骨之后,看骨骼变化。” 罗锐一边听,一边看向死者的右手手骨,食指、中指和小指骨节错位骨折,左手却没有这样现象。 罗锐抬起脸来,问道:“轿车起火点是在什么位置” 回答他的是曹洋:“从轿车焚烧的程度来看,最为严重的是油箱附近,但经过技术部门的勘察,最先起火的地方在驾驶室。” “这个张光路的尸体是在驾驶室发现的” 曹洋点头:“按照尸体烧伤程度来看,应该是生前被淋了大量汽油,尸体变形严重,粘液都粘在座椅骨架上,费了很大工夫才把尸体和座椅骨架剥离。 案发地点是在下河湾比较偏僻的土路上,张光路开车到那个地方,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自杀行为。” 他话刚出口,彭法医便摇头冷笑一声,绕到解剖台的前方,伸手从金属架子上扯了扯悬吊的勘察灯,把灯光对着死者的头颅。 这头颅似乎刚煮出来,表面还升腾着微微热气。 罗锐走过去一瞧,马上便道:“面部遭到了重度袭击。” 彭法医点头:“左眼骨、鼻骨都是粉碎性断裂,下颌也遭到了重击。其实,我们在高温脱骨之前,就已经判断他不是被烧死的,解剖的时候,我们并未发现他呼吸道和肺部有损伤。” 曹洋睁大眼,抱怨着:“老彭,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跟着你们熬了一夜。” 彭法医冷笑一声:“你又没问,再说,这也不能直接表明死者是他杀,万一死者为了减轻被灼烧的痛苦,想要先把自己锤死呢” 孙志浩眨了眨眼:“彭叔,死者对自己这么狠真的假的” 罗锐瞥了他一眼:“他骗你的,你瞧死者脸上这伤口,起码被重击了五六下,明显是奔着杀人大幅度击打,要是死者自己干的,他连点火的力气都没有。 特别是左眼骨被击打的最为厉害,受力面积相比其他地方要小,凶器应该是……” “是什么”曹洋好奇道。 “类似锤子之类的凶器,尺寸不超过一尺。”罗锐回答说。 彭法医挑了挑眉:“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猜的。”罗锐耸了耸肩。 彭法医皱了皱眉:“猜这么准曹队可是一次都没猜对。” 曹洋一听这话,没搭理他,而是看向罗锐:“罗处,你为什么说凶器不超过一尺” 罗锐瞟了他一眼:“看样子,现场和车里没找到这玩意” 曹洋心里咯噔一下。 一直没说话的乔雪双眼一亮,马上道:“如果没找到凶器,那绝对就是他杀!” 罗锐看向她:“你看过案卷,案卷里有案发现场的照片吗” “有的。”乔雪点头,立即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褐色的牛皮袋,递给罗锐。 罗锐接过后,走到金属柜台前,坐在升降凳里,他拿出文件,看了两眼后,抬起头向曹洋笑道:“曹队,我也是瞎看,你要是忙,用不着在这里陪着我。” “呃……” 这是下了逐客令,曹洋哪里不清楚,他想可能是先前自己冒犯了对方,所以这会儿不想跟自己一块调查。 但罗锐的破案能力早已出名在外,整个海东省警务系统里,谁不知道他这一号人 不管是警校学生,还是刚从警的菜鸟,那都是以他为榜样的。 青阳市局也有不少罗锐的崇拜者,曹洋几乎天天都能听见这些菜鸟谈论这个名字,现在能和罗锐搭档破案,他自然想要见识一下,但碍于先前自己和对方争锋相对,他有些拉不下脸。 彭法医是老江湖,在体制里熬了几十年,快成人精了,他一看曹洋扭捏的表情,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曹队,我还得给死者的器官切片保存,你要是没事的话,帮我一会儿忙” “那行。”曹洋瞥了一眼罗锐,见对方专注的看着案卷,没再看向这边,他哈哈一笑:“帮您老的忙,我可太乐意了。” 但曹洋失算了,彭法医人老成精,怎么会好心的帮他解围 切片是切片,但那是彭法医和他徒弟的活儿。 那装满了三个桶的碎肉需要打包冰冻,煮肉的大锅要清洗,地板要用水冲洗,解剖台也要擦洗的干干净净。 当法医的多少有些洁癖,特别是对于解剖台的清洁那更是严苛的,曹洋和徒弟洗刷了两遍,彭法医还让他们继续洗,一定要合格为止。 曹洋和自己小徒弟,一个人使劲的挥舞着拖把,另一个人卖力的用刷子擦拭台面,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反观乔雪、方永辉和孙志浩三个人,他们并排站着,一会儿看看为彭法医当牛马的曹洋,一会儿又看看在显微镜前忙碌的彭法医。 方永辉眨眨眼,向孙志浩耳语道:“那个……你们曹队和这法医有仇啊我看曹队把桌子都擦了三遍了。” 孙志浩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他咋想的,死要面子呗。”乔雪还惦记着【718案】,出声道:“曹队和你爸关系很好啊” “他是孙局的徒弟,第一个徒弟。”孙志浩回答说。 乔雪瞪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718案】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孙志浩显得很为难。 方永辉语重心长的道:“小孙啊,你跟罗处也有好几个月了,你应该知道他的为人,他想要查的案子,肯定会去调查的。而且,你和我们都是代表省厅,为人民服务,不是为官老爷服务。” “这么说吧。”孙志浩咬了咬牙:“孔志杰是在职民警,他的案子影响太坏了,影响了青阳市局的名誉,不仅是孙局,还有其他领导都是下了死命令,【718案】的卷宗不允许任何人随便调阅,我当时参与了案子的侦办,我可以保证,这绝对不是冤案。” “是吗”乔雪狐疑地看向他。 方永辉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接替孔志杰的职务,所以孙局这才……” 孙志浩赶紧摆手:“没有!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可以用自己这身制服担保。” “行,我信你。”方永辉拍了拍他的肩膀:“但罗大信不信你,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信。”乔雪撇撇嘴:“除非你们把卷宗公开,拿给我们看。像你们这样遮遮掩掩,很难不让人怀疑。我们是刑警,一切以证据说话,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任何人的话都是不作数。”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呃……”孙志浩叹了一口气:“这样,一会儿回到市局,我去找孙局,看他能不能让你们看看卷宗。” 乔雪咧嘴一笑,竖起一个大拇指:“就该这样。” 三个人闲聊着,不多时,他们听见罗锐伸了一个懒腰,从凳子上站起身。 接着,原本在拖地的曹洋立即停止手上的动作,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双眼殷切地望向罗锐,但却不好意思问。 彭法医拿掉鼻梁上的眼镜,旋过升降凳,好奇地道:“罗处,看完了” 罗锐把案卷还给乔雪,开口道:“咱们是在这儿分析,还是去市局会议上讨论” 乔雪是一个急性子,当然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罗锐看出什么来,她刚要张嘴,却被方永辉拉了一把:“没问你呢,激动个什么劲儿。” 彭法医看了看目光灼灼的曹洋,而后耸了耸肩:“关我屁事,这是你们一线刑警的事儿,要是你们没事儿,我这儿要收摊了。” 罗锐点点头:“那行,那咱们就不打扰您老了。” 而后,他看向方永辉等人:“愣着干啥,不破案了去市局。” “好咧。”方永辉咧嘴一笑。 曹洋把拖把扔在地上,眨了好几次眼,看见罗锐一行人离开,他欲言又止,但就是做不出热脸贴屁股的态度来。 他急忙拉着走在最后的孙志浩,急切地问道:“耗子,他到底看出什么来了” 孙志浩摊摊手:“我的曹队,我哪里知道,我要是清楚,我早就坐上他的位置了。 你呀,别和罗处对着干,费力不讨好。你没瞧见,罗处刚见你的时候,还主动和你握手来着,你呢,像是吃了火药一般没给人好脸色。” “我这不是怕他找你爸麻烦吗”曹洋急道。 “咱们问心无愧,怕什么呢”孙志浩叹了一口气:“再说,当初检察院和法院都没有异议,孔志杰认罪认罚,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个案子还能翻天吗翻不起来的。” “那行吧。”曹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好自为之,小心一些,这个罗阎王不是善茬,别让他把你当枪使。” “怎么会,罗处不是这样的人。”孙志浩有些厌烦的道,自己老爸也是这副口气,他心里很膈应。“好了,我先走了,你要是想知道罗处看出了什么线索,早点回市局开会,别错过了。” “反骨仔,走吧,走吧。”曹洋挥了挥手。 孙志浩离去后,他看见自己徒弟还在擦拭解剖台,而且干的不亦乐乎,他就来气:“你小子是不是干上瘾了赶紧给我放下!” 小徒弟一脸委屈,看了看旁边的彭法医。 彭法医嘿嘿一笑:“劳动是有益于思考的,小伙子不错。” “老彭,你心眼坏啊。”曹洋瞪着他:“一个单位的你都坑” 彭法医冷笑一声:“曹队,我劝你啊多和那个罗处学一学,人家比你小一轮,年纪轻轻都已经是刑侦总队的支队长了,你呢,熬了大半辈子还是一个大队长,还惦着脸想要别人告诉你线索,你的脸呢” “你……”曹洋双眼冒火,碍于对方年事已高,资历深,他不敢骂出口。 彭法医又是一声冷哼:“我劝你们好自为之,这个罗阎王走到哪里,哪里就被撸下来一串,别让我下次见到你,连一声‘曹队’都没法喊了。” 一听这话,曹洋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愣了愣,向自己小徒弟开口道:“走。” “师父,去哪儿啊” “盯着罗阎王。” ————————————————— 刚上车,乔雪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罗处,您看出什么来了” 罗锐原本是看向窗外的,这时,他转过头来回答说:“从现场拍摄的照片看,车玻璃并不是爆燃碎掉的,而是被人为破坏,结合死者面部受到多次重击,特别是左眼骨的挫伤最为严重,眼球应该是爆掉了,这里的重击情况和面部其他位置受到的重击不太一样,推测凶器为小于一尺长的羊角锤。 物证表上没有发现发现有锤子这样的物证,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这么说来,凶手是预谋杀人,是有备而来的。 带上锤子,没有选择用匕首、斧头、菜刀这些易于杀人的工具,应该就是为了破窗而来。” 乔雪跟上了思路:“那么发现死者的地方是在驾驶室内,那就是说凶手破窗后,马上就杀死了死者。” “不对。”罗锐摇摇头。 乔雪眨了眨眼:“怎么不对了” “现场不止一个人。” “怎么讲” 罗锐皱眉道:“如果死者一直没下过车,那么击打死者的方向在副驾驶室,不是在车外。” “罗处,这个是怎么判断的” 罗锐看向驾驶席,方永辉赶紧把车停在路边。 罗锐打开车门,走下车,从地上捡起一尺长的树枝,绕过车头,叩开方永辉这边的车门,扬起右手的树枝。 方永辉见状,扬起左手,赶紧往副驾驶室一闪:“罗大……” “瞧见没,他躲了。” 乔雪也下车了,就站在他的身后,问道:“您的意思是死者身上应该有防卫伤” 孙志浩推开方永辉,开口道:“死者手指骨断裂,我看的一清二楚,是有防卫伤的。” 罗锐问道:“防卫伤是在哪只手上” 乔雪睁大了眼:“右手!” 罗锐点头:“对啊,现场勘察得出的结论,驾驶席左侧这边的地面落下的碎玻璃最多,右侧、也就是副驾驶那边的地面,却没看见碎玻璃,说明什么 说明凶手是在左侧破开的玻璃,但对死者下狠手的却是来自于副驾驶室! 当副驾驶室的人对死者下手时,死者伸出右手阻挡,手掌的中指、食指和小骨折被击打的断裂、错位。 不仅如此,如果是站在我这个位置击打死者,扬起锤子的幅度会受到空间的阻碍,而且车上只有死者一个人,他不可能不挣扎,不逃向副驾驶室。” 说着,罗锐绕过车头,孙志浩急忙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跳下车去。 罗锐顺势坐进车里,扬起手里的树枝,向方永辉的脸部击打。 方永辉自然而然的伸出右手遮挡,而且一尺长的树枝扬起的幅度,并不会受到空间阻碍。 “瞧见了吧”罗锐把树枝扔向外面。 乔雪咽下一口唾沫:“也就是说当时除了死者之外,副驾驶室还坐着人” 罗锐打了一个响指:“这个人才是杀死张光路的凶手。” 乔雪眼睛一亮:“那就是张光路认识的人,应该是关系比较亲密的人,不然两个人开着车去下河湾,还是大晚上的下着雨,他们能干一些什么” 罗锐从车里钻出来,回答说:“咱们就顺着这个方向去查。” 乔雪连忙点头:“罗处,要不说还得是你,我和蔡队在车上看了半天案卷,也没你分析的这么准确。” 孙志浩也被罗锐的说法给震住了,简单的看了看案卷,就摸清了案件的细节,这特么是人吗 他咽下一口唾沫,想要拍拍马屁,却见后面停着一辆熟悉的车,曹洋正虎视眈眈的望向这边…… 第414章 到底是凶手,还是拯救者?(求月票。) 第414章到底是凶手,还是拯救者(求月票。) 一辆黄色出租车停在青阳市检察院大楼。 楚阳跟着林晨下车,小声问道:“你确定你同学会帮忙” 林晨小声回答说:“不确定。” “那我看你信誓旦旦的样子,还以为十拿九稳呢。” “这就要看对方记不记仇了。” 楚阳跟着林晨迈上长长的台阶,等路过的人走远之后,他道:“你得罪人家了” 林晨叹息一声:“不算得罪吧,上大学的时候,他当众向我表白三次,第一次我往宿舍楼下泼了一盆洗脚水,把他淋了一个落汤鸡。 第二次是在读大三的时候,那天在学校操场开校运会,他短跑拿了冠军,跑到终点的时候,当着几千人的眼皮下,他大言不惭的双手拉了一个横幅,说喜欢我,我从看台上丢了一只鞋子下去。 大四的时候,大家都快毕业了,他又在我宿舍楼下点心形蜡烛,还捧了999朵玫瑰……” 听到这里,楚阳都惊了,敢情对方这么专一,为了追求林晨,锲而不舍,当众表白了三次。 他的八卦心一下子就起来了,忙问道:“那他最后一次表白,你也没答应” 林晨眼里闪过一丝惋惜:“也不是。” “怎么叫‘也不是’”楚阳眨眨眼:“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要么就是拒绝了。” 林晨走完最后一个台阶,来到玻璃大门前,转身过来:“当时我还没想好。谁知道我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被这小子感动了,跑下楼向这货表白,这货当场就答应了。” 楚阳挑了挑眉:“意思是你被这三者插足了” “屁!”林晨怼了一句:“我巴不得这货以后别再来烦我呢。” “那最后呢”楚阳好奇问道,对于大学里的恋爱,最后十有八九都以分手告终,很难走到最后。 林晨撇撇嘴:“这两货最后结婚了呗,结婚请柬都没给我发。” “遗憾吧”楚阳似乎有些感同身受:“怎么看,追求你的这个男孩感情挺专一的,指不定他现在心里还有你呢。” 林晨耸了耸肩:“他结婚的头天晚上喝醉了酒,给我qq上发过一条消息,不过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他说什么了” “他说自己就是一个傻逼。” “得了。”楚阳欣然道:“罗处交代的事情,十拿九稳,咱们这一趟指定没白跑。” 林晨没再回话,走过自动门,拉住一个工作人员,问道:“您好,请问高原高检在哪间办公室” 工作人员很警惕:“你们是” 林晨甜甜一笑:“我们是高检的老同学。” 工作人员看见这笑容,有些把持不住,指着楼梯,回答说:“去三楼,直走第五间办公室。” 林晨道了一声谢,和楚阳爬上三楼。 来到办公室门前,看了一眼门边贴着的铭牌,林晨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有些陌生的声音。 林晨推开门,向里面探头,见到办公桌后面坐着的男子,她眨了眨眼,确认是自己老同学后,她笑着招呼道:“高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楚阳以为这个叫高原的男子被林晨拒绝三次,相貌肯定是平平无奇,但正眼一瞧,脸上的笑容立即僵住了。 真特么的帅啊! 三十来岁,正是男人从青涩到成熟转变的时候,眼前这人随便搁在哪儿,都是属于鹤立鸡群那种。 要不是因为是公职人员,穿着打扮稍微精细一些,都能力压好多明星。 高原推了推鼻梁上眼镜,有些不敢相信看见的人,忙站起身来:“林晨,是你!” “哈哈,是我啦。”林晨点头。 “快请进!”高原站起身,赶紧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 林晨大咧咧的迈进办公室,向高原介绍道:“这是我的同事,你叫他楚阳就行。” 楚阳瞧见对方看来的眼神,忙道:“你好,高检。” 高原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而后笑道:“你们请坐,我给你们泡茶。” 林晨摆手:“不用了,你要有空,我请你去外面吃个饭” “哪能让你请。”高原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爱你了。“这样,对面那条街有一家不错的川菜馆,咱们去那儿吃,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辣。” 林晨挑了挑眉:“也行。” 片刻后,高原拿起衣服外套,带着林晨和楚阳下楼。 林晨和他并排走在一起,笑道:“你现在混的不错啊,都混成副检察长了。” “运气好而已。”高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对了,我听老同学说,你研究生毕业后从警了” 林晨点头:“是啊,我当警察都好多年了。” 高原转过头,抿了抿嘴:“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 来害你呗……楚阳心里腹诽。 林晨笑道:“怎么不欢迎我啊” 瞧瞧,这又把你小子给套住了……楚阳落后两人一步,把他们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心想林晨还真是有两把刷子,难怪曾经把这个帅哥耍的团团转。 “怎么会。”高原急忙摆手,成熟男人的脸上出现少有的羞涩:“我求之不得呢。” 怎么结了婚还忘不掉高岭之楚阳对这人开始鄙夷起来。 林晨开始追忆往昔,叹息道:“咱们毕业都多少年了” “七八年了吧。”高原一边回答,稍微落后一步,让林晨先走出检察院的大门。 “都这么久了,好怀念大学时光啊。”林晨鬓角的碎发撩到耳边,站在夕阳下转过身,甜甜一笑。 要遭,要掉进陷阱了,楚阳无不想到,林晨还真有一套啊。 果然,高原提着黑色公文包,看着林晨的脸,突然有些发愣,似乎一下子陷进了当初追求林晨的回忆中。 楚阳赶紧咳嗽两声,提醒他一下。 高原立即清醒过来,一边向前带路,一边回答说:“是啊,回不去了。” 不用说,这怕让人看见他的脸,所以他脚步稍微快了一些。 楚阳使劲瞪了林晨一眼,意思是不要玩的太过火,再怎么说,人家前途光明,婚姻美满,不要害了人家,而且还自找麻烦。 但林晨剜了他一眼,跟在高原身后,笑道:“你还能记得喜欢吃川菜啊,我记得大二的时候,你老是给我打包夜宵……” 见状,楚阳叹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在上大学的时候,没有遇到林晨这样的女孩,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来到对面的川菜馆,高原的心一下子就被撩拨的心痒痒了,他兴致很高,拿着菜单念着林晨以前喜欢吃的菜。 “夫妻肺片,夹沙肉,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两样都要,还要一份宫保鸡丁,一份麻婆豆腐,对了,麻婆豆腐要放青蒜,不要放葱,放葱的做法是错的。” 他一边向服务员念叨,一边征求林晨的意见:“是这样的吧” 坐在他旁边的林晨点点头,为他倒了一杯茶水,笑道:“不要老是想着我喜欢吃什么,你点你的。” 高原笑道:“我怎么都行。” 楚阳一个人坐在餐桌对面,恨不得立即消失算了,这叫什么事啊 菜点完后,高原深深看了一眼楚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喊道:“林晨。” “嗯,怎么了” “你结婚了吧”高原问这话时,又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表情。 她老光棍来着,谁敢娶她啊……楚阳咂咂嘴,看向窗外,假装没兴趣听他们的谈话。 林晨眨了眨眼:“你猜。” 听见这话,楚阳差点破防,强忍住才没笑出声来。 高原瞥向她的右手手指,有些释然的笑了笑。 林晨把他的眼神尽收眼底,然后向他旁边椅子靠了靠,小声道:“高原,我现在在省厅工作,这次来青阳市,是为了一桩案子过来的。” “案子”高原放下茶杯,正了正脸色:“什么案子” “【718案】。”林晨一字一句的说道,并紧盯着他的双眼:“我听说这案子当初是你接手的。” 闻言,高原咽下一口唾沫:“这个案子都过去三年了,怎么又重新提起” 说着,他坐直了身体,身体转到林晨这边,问道:“这个事情,你们该去问青阳市局,而且就算要重启,也是几个部门联合商讨才行,得拿你们省厅的文件过来才行。” 林晨严肃道:“不是要重启,我就是问问这个案子的细节,我听说青阳市局有关【718案】的卷宗,谁都调不出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 高原连忙摆手:“不可能,犯人的口供我们是再三复核过,刑警支队初审的时候,犯人就已经认罪认罚,而且物证口供齐全,绝对没问题。” 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林晨和楚阳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给说说这个案子到底怎么回事” 高原愣了愣,看向她的眼睛:“林晨,到底谁派你来的” 林晨叹了一口气:“你别问,你就说能不能讲。” “不行。” 高原又不是傻子,林晨是在用美人计套他,他又不是看不出来,但看见林晨鼓了鼓嘴,他心又软了,改口道:“除非你们告诉我原因。” 林晨想了想,点头:“好吧,你有没有听说过,半年前省厅新成立的命案攻坚班吗” “我知道,带头的好像叫……”高原回忆道:“罗锐听说这人在你们警务系统里很出名,破案能力特别强。” “对,就他,我顶头上司。”林晨撇撇嘴。 “他叫你来的”“不是他,还能有谁”林晨嘟囔了一句,悻悻然道:“这么和你说吧,他觉得【718案】有问题,青阳市局的卷宗,他没权利调阅,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非要我来求你。 算了,你不说也行,我回去挨骂也正常,这个姓罗的也不是什么好人,老是找我茬,专门叫我做完成不了的工作,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高原,参加工作这么多年,自从调到这个人手下干活,我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我有时候就想,大不了辞职算了,找个结婚对象,相夫教子也好比上班强。” “别……”高原有些心疼地说:“你千万别这么想,结婚也没什么好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我听我好几个师兄说过,罗锐这人能力不俗,好多大案要案都是他带头侦破的,简直成了我们公检法的明星人物。他年纪轻轻就调到了总队当支队长,跟着他的人以后都是前途无量,你不能草率的去辞职。” 林晨摊摊手,语气低落:“那我怎么办呢我拖了人家后腿,还不是得被他撸掉,你也知道,我家里没什么关系,想要调职都不行。” 高原想了想,拍了拍桌子,开口道:“【718案】绝对没问题的,告诉你也无妨,我就和你说说,免得你没法交差。” “真哒”林晨来了精神。 高原笑着点点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你说。”林晨眨眨眼:“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都行。” 听见这话,楚阳赶紧竖起耳朵,尽管他的视线放在窗外的。 高原笑了笑:“你得请我吃饭。” “我当什么呢。”林晨大手一挥:“这没问题。” “那地方我选”高原镜片后的眼睛一闪,带着一丝狡黠。 “可以。”林晨等的不耐烦:“那你赶紧说吧。” “ok!”高原高兴的应了一声。 楚阳转过脸,瞧见他的表情后,心里咯噔一下,转念一想,到底谁才是猎物 —————————————— 晚上七点,又下起了小雨。 方永辉把车停在常春藤小区的门口,下车之后,他在保安亭登记了车牌号,再回到驾驶席,准备把车开进去。 坐在副驾驶的孙志浩开口道:“张光路的家在五栋一单元七楼,701号房,平时都是他一家三口在这儿住,他还有一套房,在另一个小区,不过出租出去了。” 坐在后排的乔雪,手里正拿着手机,跟着说道:“蔡队他们已经去了张光路工作的单位,这会正在排查他的同事关系。” 罗锐点点头,思绪并不在他们的谈话里。 车停下后,一行四人上楼,来到701号房。 孙志浩敲了敲门,片刻后,房门内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少女警惕地瞪着他们。 她语气冷漠:“你们找谁” “请问,是唐乐蓉的家吗” “是,你们是谁” 孙志浩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她看:“市刑警支队的。” 听见这话,少女的瞳孔缩了缩,握着门边的手垂下来,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开,也没有说‘请进’。 罗锐挡开孙志浩,最先迈进门内,笑着问道:“同学,你好,请问你是叫张友儿吗” 少女头也没回,只是走到客厅,向左侧的卧室走去,她推开房门,喊了一声:“妈,警察找你。” 说完,少女轻轻瞥了一眼罗锐,而后回到自己的卧室,把房门往后一甩。 “这么没礼貌”方永辉见罗锐吃瘪,忍不住嘀咕一声。 乔雪看了他一眼:“少说两句吧。” 不多时,唐乐蓉从卧室出来,脸色毫无血色,双眼深陷,一看就是还处于丈夫被杀的悲痛中。 “你们好,请坐。我去泡茶。” 乔雪连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们坐一会儿,问些问题就行。” 虽如此,但唐乐蓉还是去厨房泡好了四杯热茶,乔雪和孙志浩跟着进去,帮忙一起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这会儿,罗锐正仔细地打量着这套房子,看见茶几后,他眼神微微一愣,然后开口道:“这茶几新换的” 唐乐蓉放茶杯的手一僵,点了点头。 闻言,乔雪看向茶几,不明白罗锐为什么要这么问,这茶几是藤编的,看着有些古色古香,不过和装修风格不太搭,这房子装修的富丽堂皇,按照一般审美来说,主人家不太会买这种藤编茶几。 这不说,茶几的四角还用软布包裹着。 乔雪抬眼一瞧,饭桌的四角也是用软布包着,这东西是为了防止小孩碰撞,以免受伤。 这时,唐乐蓉已经坐在了沙发里,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官,我丈夫的案子查清楚了吗” 乔雪看了一眼罗锐,后者向她努努嘴,意思是让她来主导。 乔雪微微颔首,坐在茶几边,开口道:“唐女士,请节哀,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张先生的社会关系。” “你们问。”唐乐茹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她额头一个白色的圆形疤痕。 这疤痕马上就被乔雪给注意到了,她立即抬头看向罗锐,只见他站在客厅里,根本没看向这里。 乔雪表情一凝,压住心中的疑惑,重新正视唐乐蓉的脸:“唐女士,你丈夫一般和谁比较交好” 唐乐茹不假思索地道:“这个你们已经问过了,还要说吗” “是的。” “光路他在单位和同事的关系都不错,他还有几个酒友,都是他的一些同学,他们每周都会出去喝酒,除此之外就是出去和一些领导聚会。” “四号那天晚上,他出门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是去见谁” 唐乐蓉摇头:“他没具体说,只说有一个应酬,我猜应该是去见什么领导。” “为什么这么讲” 唐乐茹想了想,回答说:“他要是出去和朋友喝酒,应该不会穿那么正式。” “那他会不会是见什么女性朋友”这时,罗锐从洗手间出来,看向唐乐茹。 唐乐蓉看见他的眼神,马上低下头:“应该不会,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罗锐走过来,笑了笑:“你老公经常用啫喱水,护肤产品这些东西吗” “呃……” “唐女士,我就直说了吧,你丈夫有外遇,对吧” 唐乐蓉脸色一滞,眼神有些惊慌:“你……你怎么知道的” 罗锐叹了一口气:“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从不小看女人的直觉。唐女士,告诉我们,这女人是谁” 唐乐蓉咽下一口唾沫,摇摇头:“我不清楚。” 罗锐看了她好一会儿:“你仔细想一想,这个人可能是杀死你丈夫的凶手。” 闻言,唐乐蓉眼神一怔,抬起脸来:“我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两个,我老公他……他以前是有过外遇,不过他告诉我,他和那几个女人都断了联系,再也没有来往过。” “都有谁” “他的大学同学,还有一个汽车销售……” 乔雪把这两个女人的名字一一记下来,而后有些同情地看向唐乐蓉:“唐女士,你被你丈夫家暴过,是吗” 闻言,唐乐蓉眼神一愣,视线有些躲闪:“没……没有这一回事……” 乔雪拿着笔指向她的额头:“那你额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摔的。” “是吗”罗锐问道:“那你左手腕的疤痕呢你脖子后面疤痕又是怎么回事全是打击伤,你一个家庭主妇,比装修工人受的伤还多,不太可能吧” 唐乐蓉不敢和他对视,仍在坚持:“真的是我不小心摔的。” 罗锐叹了一口气:“你不说的话,那我只好去问你女儿了。” “别……”唐乐蓉急忙摆手,双眼泛出泪:“是,我承认,是我丈夫打的。” 乔雪心里一疼:“为什么” 但这话一问出来,她就后悔了,家暴根本就没有原因,家暴者看自己配偶不顺眼,一点小事就会大动干戈。 特别是酗酒的家暴男,更是让人痛恨,只要一喝了酒,那就上了头,恨不得打死自己配偶。 而且这种情况,就算报了警,警方也很难调解。 至于妇联,那就别说了…… 唐乐蓉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谁杀了我丈夫,我谢谢他,我真的谢谢他,要不是他,我和女儿都活在胆战心惊中,我不难过,我一点儿都不难过,我被家暴十几年,最严重的一次,我被他打的住院三个月,我肋骨都断了两根。 要不是我女儿,我早就想……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警官,你看这茶几,这饭桌,每一个角都是我女儿包的,她怕我被他爸打死。 张光路又一次打我,拽着我的脑袋,狠狠地撞向桌角,这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所以,我要谢谢那个凶手,他帮我解脱了这种永无宁日的生活…… 我谢谢他,真的谢谢……” 唐乐蓉一边笑,又一边哭…… 罗锐看向斜对面的卧室,他听见了房门里传来的脚步声,以及隐隐的啜泣声…… 第415章 贵圈真乱! 第415章贵圈真乱! “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毕竟张光路是我丈夫,但要不是那个凶手,我……我恐怕也无法继续活下去。” 唐乐蓉抹了抹眼泪,悲痛的情绪不似作假。 乔雪极为同情,赶紧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 “话虽然这么说,但杀了人就是杀人。唐女士,我接下来要问的,请你如实回答。” 唐乐蓉点头,拿着纸巾擦拭着眼泪。 乔雪问道:“我们看了你的问询笔录,你说在张光路遇害的当晚,你一个人在家,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才出门,有没有人证实你的说法” “你们怀疑是我杀了我丈夫”唐乐蓉抬起头来,眼神里并没有害怕。 乔雪目光一凝,抬头看去:“那是你吗” 唐乐蓉咽下一口唾沫,回答说:“我想过杀死自己,但从没想过让他去死。” “那说到刚才的问题,谁能证明你的说法” “我女儿。” 站在一旁的罗锐颔首:“不介意我们问问她吧” 唐乐蓉马上站起身:“她最近学习压力很大,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而且她爸爸出了这个事儿,我不希望你们打扰到她……” 罗锐摆摆手:“你放心,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唐乐蓉犹豫了一下:“那好,我去叫她。” “我去就行。”罗锐迈向卧室门口,敲了敲房门。 但卧室里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他握着门把手,轻轻往前一推,但门是锁着的。 “咚咚……” 不得已,罗锐只好继续敲门。 敲了好几次后,他以为对方不会开门,正准备作罢,但房门突然一下被拉开。 “干嘛”张友儿站在卧室里,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先前罗锐他们进门的时候,她穿着居家服、竖着丸子头,这会儿已经把头发扎成马尾,穿着黑白相间的高中校服,胸前的拉链没有拉上,脖子上戴着银质的十字架吊坠。 张友儿比同龄女孩要高一些,身高起码有一米七五,脸蛋精致,鼻梁高挺,长着一双丹凤眼,瞪起人来,很有气势。 “你干嘛”她紧盯着罗锐,语气不善。 罗锐挑了挑眉,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问道:“你信教” 张友儿表情一滞,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吊坠。 “我们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张友儿握着吊坠,往下一扯,脖子后面的项链卡口松开,吊坠落在她的手上,她把吊坠揣进兜里,抬眼看向罗锐:“昨天刑警已经问过了,我没时间,我要出门。” 说着,她转身拿起书包,关掉卧室的门,从罗锐身前走过。 站在客厅的唐乐蓉马上喊道:“友儿,你去哪里” “去同学家。”她头也不回的走到玄关,换了鞋后走出屋子。 罗锐向乔雪摊摊手,显得有些无奈。 方永辉马上问道:“罗大,现在咱们怎么办” 罗锐把他拉到一边,低语道:“这样,你和孙志浩去跟着张友儿,看看她是去见谁。” 方永辉眼神一凝:“您是怀疑……” 罗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叮嘱:“楼下的车你们开走,记住了,搞清楚张友儿和谁来往密切,特别是四号晚上,她是不是真的在同学家学习。” “行。”方永辉向孙志浩一挥手,两个人当即离开。 罗锐转头看向唐乐蓉,笑着问道:“唐女士,你女儿经常去同学家学习” 唐乐蓉点头:“从这学期开始,她都是这样,不愿意待在家。” “我看见她脖子上戴着十字架,她有信仰” 唐乐蓉皱眉:“怎么会!她还那么小,我没发现她信教。” “行,谢谢你的配合。”罗锐向乔雪使了一个眼神,两人告辞离开。 下楼之后,乔雪立即就问:“罗处,你不是怀疑张友儿杀了她爸吧” 罗锐双手插兜,一边向小区门口迈去,一边沉吟道:“我不知道,但有一点,这女孩在躲着我们。” 乔雪思索着:“如果真是她干的,那也好解释不是张光路亲密的人,不太可能坐在他的副驾驶……” 罗锐摇头:“杀死张光路的,可不是一个人。” “是,肯定还有同伙。”乔雪点头,而后又皱眉:“不过张友儿只是一个学生,还是一个女孩,她要是杀了人,而且还是弑父这种事情,面对我们警察,应该不会这么镇定吧” “别小瞧她。”罗锐想起在临江市调查珠宝行抢劫案时,幕后黑手x、也就是主谋陶艳红的女儿小兰。 这个女孩携带母亲抢劫而来一部分赃款,至今下落不明,其心智成熟比一个成年人还要强。 乔雪点头,毕竟每年发生的未成年犯案的例子很多,杀人这事儿,在他们眼里,简直像是无所谓一样,即使被警察抓着,他们装着一脸无辜,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下的事儿有多大。 “罗处,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张光路的单位。” “行,我去叫车。”乔雪跑出小区,在街面上拦出租车。 不远处的街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大众轿车,车身脏兮兮的,挡风玻璃上还落着一摊白色的鸟屎。 坐在副驾驶室的严武小声道:“师父要不,咱们载他们一程” 曹洋瞥了他一眼:“你傻啊,蹲点你也不是没干过,你想让人家知道,咱们一直跟着人家” “不是。”严武有些委屈地道:“咱们都是一个系统的,而且这个罗处,一看就是能力很强,我们用的着这么偷偷跟踪他吗” 曹洋吁出一口气:“不是我想,你刚没听见是孙局专门交代的要是这罗阎王真想查【718案】,咱们得马上通知孙局。” 严武嘀咕道:“搞得我们好像是黑警一样,咱们警察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搁这抱怨啥呢”曹洋伸手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但动作很轻,不是真的打。 “小武,我告诉你啊,我们是警察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清清白白的,但架不住有人想搞咱们。 这罗阎王走到哪,哪里就被撸掉一串,远的不说,就说隔壁临江市,万明霞万局长都被他搞得辞职了,特别是去年丰水县那个案子…… 从上到下都被撸掉一大串,谁不害怕啊” 严武撇撇嘴:“那您也看见了,人家罗处今天刚到青阳市,连一口水都没喝,马上就帮我们调查【404案】,我就觉得人家在忙前忙后,我们搁这儿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曹洋手指敲着方向盘:“你小子再跟我搁这儿抱怨,你就马上下车,滚回局里去,我眼不见心不烦。” “行,行,我不说了。”严武求饶,随后往前一指:“师父,他们上车了。” 曹洋马上启动汽车,踩下油门。 严武又道:“师父,我听别人说,这罗处是天生的刑警,破案的速度最快,人家要侦办好几个月的案子,他几天就给破了,您说这【404案】,他要用几天” 曹洋撇撇嘴:“你以为破案子是玩游戏呢我告诉你,这罗阎王遇到的案子虽然都是大案,但都是取巧,就比如说丰水县的案子,要是我去的话……” “那会怎样”严武睁大眼睛。 曹洋嘿嘿一笑:“我可能会死在那里。” “切。”严武小声嘀咕:“那这个案子,您觉得罗处能尽快侦破吗” 曹洋想了想,而后吼了一句:“我又不是神仙,我哪里知道,不过他要是能短时间破案,我求之不得,最好是他赶紧走,别留在青阳市害我们。” 严武伸出三根手指:“三天,我觉得三天,他就能破案。” “呵,你小子!我竟然没发现,你小子和其他菜鸟一样,还是罗阎王的小迷弟,好,师父我就和你打个赌,他要是三天内能破案,我叫你一声师父。” “真哒”严武马上来了精神。 曹洋歪嘴一笑:“要是你小子输了呢” “那我就孝敬您一条华子,不,两条。” 曹洋笑道:“那好,说定了。” “一言为定!”严武兴致勃勃的望向前方的出租车,挥了挥拳头:“罗处,加油啊,我能不能翻身,就靠您了。” 曹洋翻了一个白眼,笑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 出租车内,罗锐正打算眯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瞧屏幕,林晨打来的。 他当即接听了电话,林晨便在电话里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直到出租车停在国有银行的门口,乔雪下车付了钱,罗锐还在听电话。 他一边接听电话,一边看向银行门内,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下班时间,但里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离开,还待在自己的岗位上,想要办理业务的老百姓想要进去,但都被保安阻挡在门外,告知已经下班了。 罗锐向乔雪挥挥手,让她先进去。 接着,他对着电话讲道:“拿不到卷宗也没关系,替我谢谢你的老同学。” 他挂掉电话,握着手机在原地待了一会儿,随即抬头看向远处停在路边的一辆白色轿车,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乔雪进去之前,应该向保安告知了他的身份,所以罗锐走进银行并没有被阻拦。 这银行的面积很大,上下三层楼,楼梯口的墙上还贴着通道。 一楼是业务办理大厅,除了一排排金属椅之外,还有十几个暂停营业的窗口。 这时,工作人员都坐在窗口后面的椅子里,坐不住的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脸色严肃,神情凝重。 张光路身为银行的分行长,突遭杀害,应该是已经被单位的同事知晓了,这会儿警察找上门,免不了人心惶惶。乔雪没在一楼待着,想必去二楼找蔡晓静了。 罗锐闲着没事儿,挨着窗口,一个个走过去。 窗口内的工作人员也跟着抬起头,稍稍看了他一眼后,就撇过视线,继续和同事闲聊着。 因为不清楚他的身份,所以都没显得很紧张。 但路过最里面9号窗口时,他看见一个女性职员坐在椅子里,有些心不在焉地注视着电脑屏幕。 因为她身体是侧坐着的,罗锐看不清她的脸。 他也没在意,绕过几排金属座椅,径直上了二楼。 罗锐刚一上去,便听见蔡晓静的声音。 “龚行长,张光路平时在单位真没有交好的异性同事” 龚行长坐在桌子对面,两手放在桌面上,双手交叉,他点点头:“警官,我确实不清楚。”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蔡晓静紧盯着他,语气不容置疑:“不对吧你身为副行长,能不了解上司平时在工作中喜欢谁,不喜欢谁” 龚行长抬起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那要这么说,你很了解你的领导吗” 蔡晓静被怼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当然,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大概都清楚。” 这时,听见楼梯有脚步声,众人望向楼梯口,正好看见罗锐走上二楼。 蔡晓静脸红了一下,随即又看向对向坐着的被问询人:“龚行长,我希望你明白,张光路遇害,不是你们银行内部的事情,你要是拒不配合,要是让凶手逍遥法外,你也是要负责任,你是有义务配合我们警方调查的。” 闻言,龚行长背靠座椅,想要抱着双臂,但想了想又放下来,开口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张行长的事情我不清楚。” 蔡晓静微微吁出一口气,正待说些什么,这时罗锐走到她的身后,看向龚行长笑了笑:“这就很可疑了,你顶头上司遇害,你不仅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不说,而且还有帮助凶手逃脱法律制裁的嫌疑,龚行长,你也是体制内的,你应该清楚,对抗司法调查,罪名可不轻。” “我……不是,请问你是” 蔡晓静连忙帮着介绍,一听罗锐的头衔,龚行长微微讶异了一下:“你是红光资本……” 罗锐赶紧摆手:“龚行长,咱们说案子,不聊其他的。 我知道你应该是有顾虑的,有些事情你也很为难,但我们查的是命案,命案你应该知道,要是无法侦破的话,我们过不了这一关,就会死咬着你,你所顾虑的事情,同样会被捅出来,被我们捅出来,还是大家选择合作,把影响降到最低,你自己看着办” 一听这话,龚行长抿了抿嘴,思考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罗董……罗警官,我有两个条件。” “好,你说。” “这……”龚行长看了看蔡晓静几个人,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他站起身,向罗锐道:“咱们私下聊……” “行。”罗锐跟着他走到最里面的办公室内。 见房门关上后,蔡晓静稍微轻松了一些,看向乔雪:“怎么你们查到什么了” 乔雪点头:“是有几个疑点,首先是张光路对妻子有过长期家暴,另外就是张光路这个人作风不检点,可能有多达两个或三个以上的情妇。” “这么说的话……”蔡晓静捏着中性笔,指了指楼下。 乔雪点头:“有可能。” 一旁的章勇也听明白了,马上道:“难怪这个姓龚的拒不配合,银行内部出现这种事情,他是怕传出去,对银行的名誉造成损害” 乔雪微微颔首:“肯定是这样,你们想啊,这张光路遇害了,他这个副行长要是把这件事处理得当,是不是就有机会上位” 章勇咂了咂嘴:“我刚还在揣测罗处说那话的用意,原来一切都是利益。” 蔡晓静问道:“那张光路之前那几个情妇呢没派人去查” 乔雪回答说:“我们来之前,已经通知孙局了,毕竟咱们来是帮他们破案的,让他们去查,不能总让我们当牛马。” 蔡晓静点头:“那是,我刚还接到他的电话,催我们去市局开会。” 乔雪摇头:“我看,罗处是想先搞清楚【718案】的来龙去脉之后,才会去参加他们青阳市局的刑侦会议,毕竟罗处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她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乔雪赶紧止住话头。 龚行长侧了侧身,满面春风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罗锐先走,那恭敬的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 罗锐也不客气,笑着出来后,正了正脸色,向乔雪吩咐道:“你和章勇去楼下九号窗口,把窗口的女职员、名叫邬思思带上来,接受问询。” 乔雪立即振作了精神,连忙点头,然后脚踩楼梯,噔噔的下楼。 龚行长该配合的已经配合了,向罗锐微微一笑:“罗处,您看,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那最好。” “那行。”龚行长指了指办公室:“我去里面待着,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 罗锐点点头,看见他走进办公室后,绕过桌子,坐进蔡晓静旁边的椅子里。 蔡晓静歪头看他:“这姓龚的,我问了他一个多小时,他怎么都不开口,怎么你进去一会儿,他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你用了什么手段” 罗锐耸了耸肩:“我帮他提升了一下业务。” 蔡晓静眨眨眼:“存了多少” 罗锐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动了动。 蔡晓静笑道:“比不了,难怪人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罗锐撇撇嘴:“我是在用磨推鬼。” 说完,他向蔡晓静身边靠了靠,问道:“前些天,我看见你小弟回来了,这小子在棒子那边待得好好的,怎么跑回来了” 蔡晓静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她瞧了一眼罗锐,见他眨眨眼,她正想开口,这时,乔雪和章勇已经把人带上楼了。 罗锐赶紧端正好坐姿,瞧着乔雪两人把穿着制服的邬思思带到桌子对面。 邬思思脸色苍白,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蔡晓静身为女性,比较好和对方打交道,她看了一眼对方胸前别着的铭牌,见名字无误后,她还是确认道:“你就是邬思思” “是……我是。” “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先坐下来。” 邬思思小心翼翼地把椅子拉出来,她伸手的时候,刚好露出了右手手腕的翡翠玉镯。 罗锐眯眼瞧了一下,没有吱声。 见她坐好后,他第一句话就把人给吓住了。 “邬思思,张光路是不是你杀的” 有这么直接问话的吗蔡晓静和乔雪都惊住了,特别是章勇,对罗锐有一种盲目的信心,他掀开衣服,已经把手铐给掏出来了,准备拿个首功。 邬思思听见这话,吓得容失色,就快哭出来了:“不是,不是我……我怎么会杀他!” 罗锐冷笑一声:“不是你,会是谁” 邬思思极力辩解:“我哪里知道,我真没有干杀人的事情,警官,你们一定要信我……” “那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邬思思咬了咬嘴唇。 “你不说,我们也知道。”罗锐显得无所谓,向乔雪道:“带她回审讯室。” “不,千万不要!”邬思思吓得一哆嗦,忙道:“我说,我和张光路……我和他在一起过。” “在一起”罗锐眯着眼:“不对吧张光路结婚十几年了,你也是去年刚结的婚吧” 邬思思垂下头来:“是。” “你和张光路保持这样的关系有多长时间了” “好几年了,我刚参加工作就已经和他……” “四月四号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 “谁能证明” “那天晚上我老公的亲戚住在家里,他们都能证明。” 罗锐紧盯着她的眼睛,看不出有撒谎的迹象,而且事后也可以找人证实。 他又问道:“除了你之外,你知道还有谁和张光路比较亲密的吗” 邬思思想了想,然后抬起脸来,有些犹豫不决:“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就实话实说,无论说什么,我们都会证实,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邬思思抿了抿嘴,开口道:“前三个月刚从其他分行调来的邓墨薇,似乎和行长走的有些近。” “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邓墨薇之前在县城的单位当柜台,她老公是我们单位的,她孩子还小,所以就一直想调回来,所以邓墨薇和他老公就找我们行长帮忙。 邓墨薇是三个月前刚调到我们单位,她每次看见行长,那个样子就像……” “就像什么” 邬思思吸了一口气,认真道:“我好几次看见她私下对着行长,用舌头舔嘴唇……” 罗锐微微眯着眼:“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楼下,五号窗口就是她负责。” 闻言,乔雪和孙志浩立即动身下楼…… 第416章 垂死挣扎! 第416章垂死挣扎! 银行会议室内。 五六个人挤在一起,有的拿着保温杯,有的端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可乐,正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开口道:“瞧见没,邬思思刚被叫上去了。” 坐在椅子里的主任咂咂嘴:“龚行长肯定把她和张行长的烂事儿透露给警方了。” 靠在会议桌上,抱着双臂的万承平点头:“那还用说,这种事情纸包不住火,张行长突然遇害,警方肯定要查清楚他的社会关系。” 主任看向万承平,欲言又止。 万承平有些纳闷,随即道:“主任,你别看我,你不会以为张行长遇害跟我有什么关系吧我可是刚出差回来。” 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有吱声,他转过头看向正在饮水机前接水的邓墨薇。 这时,万承平松开胸前抱着的手,连忙走过去,小声问道:“墨薇,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怎么没见到人” 邓墨薇直起身,脸色苍白,她勉强笑了笑:“我去了一下洗手间。” 万承平狐疑道:“你没事吧你脸色似乎不太对劲。” “我没事。”邓墨薇低了一下头,抿了抿嘴,又抬起脸来,语气有些慌张:“老公,我……” 听见她这么叫自己,万承平越来越疑惑了,自从邓墨薇三个月前调来自己单位,两个人都是以职务相称,从来不会这么亲昵的称呼对方。 “你到底怎么了” 邓墨薇紧紧握了握水杯,她刚想开口,却通过窗户,看见楼梯走下来了两个人。 她瞳孔一下放大,心里一慌,手里的玻璃杯立即摔在了地上。 “嘭!” 玻璃杯在地面炸裂,滚烫的热水洒落在两个人的脚边。 见状,万承平跳了一下脚,身体后退一步:“墨薇,你……” 他话还没说完,手腕一下子被邓墨薇用力握住。 会议室最里侧有一间储藏室,邓墨薇拉着万承平,慌里慌张的跑进了门内。 随即,“嘭”的一声,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与此同时,乔雪和孙志浩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内,四个人看见邓墨薇的举动,心里正讶异,而后听见响动,他们齐齐望向门边。 乔雪扫视这四个人,立即问道:“请问,邓墨薇在哪里” 主任恍惚的站起身来,下意识的指了指储藏室的门。 “在里面”乔雪向门边靠近,章勇紧跟在她的身后。 主任咽下一口唾沫:“刚进去,还有她老公万承平。” 乔雪站在门边,伸出手握着金属门把手,使劲扭了扭,但门被反锁住了。 嫌疑人面对警方的调查,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无动于衷,越是逃避,嫌疑就越大。 不用说,乔雪已经明白,邓墨薇肯定有问题,她马上向章勇吩咐道:“快去告诉罗处,还有,找破门器来。” 章勇点头,赶紧跑向门外。 这时,乔雪深吸了一口气,刚想敲门,转头看见四双眼睛正好奇的盯着自己,她皱了皱眉,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主任犹豫了片刻,回答道:“我们也不清楚啊,这小邓突然就把万承平拽进储藏室了……”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哦,对了,他们俩是夫妻关系。” 乔雪一边听他说,一边看向饮水机前边碎掉的玻璃杯。 “那杯子是谁打烂的” 主任马上道:“是小邓的杯子。” 这下,邓墨薇的嫌疑越来越大,乔雪看向主任:“你们先出去。” 主任点头,带着三个下属走出会议室。 而后,乔雪再次扭了扭门把手,门依旧反锁着,她立即把耳朵贴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房门内传来隐隐的哭声。 乔雪伸手敲门,“咚咚,咚咚……” “邓墨薇,万承平,我们是警察,马上开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快开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 但里面并没有回应,但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了,并且伴随男人的怒吼声。 这时,罗锐和蔡晓静两个人赶来,乔雪就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罗锐看向房门,银行的每道门都做的很坚固,并不是普通的家用门,几脚就能踢开。 乔雪急切地问道:“怎么办” 罗锐摊摊手:“等章勇把人叫来破门。” 蔡晓静皱眉:“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一听这话,罗锐只好上前,敲了敲门,向里面大声喊道:“邓墨薇,万承平,你俩听着,我们是警察,我们只是按照程序,询问你们几个问题,要是你们没犯罪,这样和我们对抗,对你们影响会很不好。 我现在数到三,你们要是不开门,我们警方就破门了。” 罗锐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直接喊道:“一!” “二!” “三!” 他刚数完,乔雪又握住金属把手,用力扭了扭,然后摇摇头。 此时,会议室外面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所有银行工作人员都在驻足观看。 龚行长也下了楼,在章勇的带领下挤过人群,急急忙忙地跑进会议室。 章勇道:“罗处,钥匙,有钥匙……” 罗锐看向龚行长手里的钥匙圈,赶紧接过:“哪一把” 龚行长哆哆嗦嗦的道:“红……红色的……” 罗锐找到钥匙,转过身,插进锁孔里,用力一扭。 “咔哒。” 锁芯一下子弹开,他握着门把手,把门用力往内一推。 门稍微有些松动,只是打开了一条门缝,门后肯定是被什么挡住了。 罗锐看向章勇:“一起推。” 章勇抬起双臂,侧过身,用力往前一撞。 门被撞开一人宽的缝隙,罗锐伸出脚,一脚把门后倾倒的椅子给踹开。 随即,他把房门推开。 与此同时,蔡晓静已经拿出执法记录仪,对准着房间内。 储藏室里的空间不大,靠右立着两排铁架子,上面堆放着打印纸、闲置的液晶屏和机箱等电器设备。 此时,万承平蹲坐在铁架前,两手手肘靠在膝盖上,垂着头,双眼红肿,一声不吭。 而邓墨薇靠在后面的墙上,弓身曲背,紧盯着进来的罗锐几个人。 她头发凌乱,双眼浮肿,且通红,但眼神坚定,像是被狮群围攻的母兽。 瞧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罗锐本来想要往前迈步的动作,一下子停住,并且还拦下了左右跟进的乔雪和章勇。 邓墨薇手里紧攥着一块玻璃碎片,尖锐、锋利的玻璃碎片割伤了她的手,鲜血一滴滴往下淌。 她面容扭曲,面向罗锐几人大声吼道:“别过来,别过来……” 说着,她扬起手里的碎玻璃,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劝道:“邓墨薇,你冷静点,别做傻事!” 邓墨薇双眼发红,眼眶涌出泪水:“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和张光路发生关系,一切都是我的错!” 闻言,罗锐瞧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万承平,他依旧垂着脑袋,双拳紧握,一言不发。 乔雪和章勇缓缓地向他靠近,看能不能控制住,免得他也跟着发疯。 对于他俩的动作,邓墨薇没有任何对抗,而是紧盯着罗锐:“是我杀了张光路,是我杀了他!” 罗锐心中一凝:“你怎么杀的” 邓墨薇的嘴唇都咬出血了:“用锤子,我锤子砸烂了他的脸。” 罗锐微微眯着眼:“车也是你烧的” “是,是我!”邓墨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从哪里搞来的汽油” “我自己准备的。” 趁她不注意,罗锐向前迈了一步。 “你别过来……”邓墨薇大喊一声,喉咙滚动,她仰着头,眼泪流不下来,便从眼窝横向滚下,滴在耳窝里。 罗锐伸出手,往下压了压,然后退后一步,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张光路” “我……”邓墨薇吸了吸鼻子,视线回避了一下,接着回答说:“我想要调回市里,我找不到人帮忙,我和老公就寻求张光路帮忙,可谁知道,他要我陪他,我傻啊,我答应了,可是他欲求不满,接二连三的糟蹋我……” 听见这里,罗锐轻轻摇了摇头,很明显,她在撒谎,这种拙劣的演技,根本就骗不了人。 “行吧。”他回应道:“既然你已经承认了,那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不!” 谁知,邓墨薇一口否决:“我不跟你们走,我知道我会被判处死刑。” 她转过脸,深深地看向万承平,眼泪汹涌而出。 “老公,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说着,她手腕一用力,向喉管一刺。“不要啊!”万承平猛然起身。 千钧一发之际,乔雪猛地往前一扑。 随即,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她身边飞过,一下子打在邓墨薇的手腕上。 但根本没有把她手里的碎玻璃打飞,不过却让玻璃尖转变了方向。 邓墨薇原本是要刺入自己脖颈的大动脉,但却偏移了一寸,躲开了动脉。 乔雪眼睁睁地看着碎玻璃插进去,双眼圆睁,一下子扑上去,拽住邓墨薇的手腕。 要不是她动作够快,看样子,邓墨薇还想把碎玻璃拔出来,继续往下刺! 这时,蔡晓静也冲上了前,死死地把邓墨薇按住。 万承平双眼血红,想要奔上前,却被章勇死死抱住。 “墨薇,你个傻子,你个臭婆娘……你傻啊……” 他大声哭泣着,想要挣脱开束缚。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此时,罗锐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而后蹲下身,查看邓墨薇的情况。 蔡晓静把她的脑袋掰正,看见玻璃插在邓墨薇的脖子上,血从伤口里一点点的往外渗出,她赶紧道:“快,叫救护车。” 接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邓墨薇的脑袋捧在自己的怀里,抚着对方的额头,叮嘱道:“不要乱动,坚持住!不要大口喘气,慢慢呼吸,慢点来,要是觉得疼,就握着我的手……” 乔雪攥着邓墨薇的手臂,不让她乱动,一边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这时,会议室内挤满了人,原先在外面的人一下子跑了进来,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锐脸色铁青,看了一眼门口,大吼道:“出去,滚出去!” 门外的人吓得一哆嗦,急忙散开。 “她怎么样我老婆怎么样了”万承平还在挣扎,眼里是无尽的绝望。 这时,罗锐一下握着他的手腕,把他拖出储藏室。 “你……你干什么”万承平挣扎,但力气干不过罗锐。 他被拖进会议室,然后被罗锐用力按在椅子里。 “看着我……”罗锐道。 万承平的心早就慌乱了,他看向储藏室内。 章勇找来了一张带轮子的椅子,小心翼翼地把邓墨薇抱进椅子里,推着她往银行外跑去。 邓墨薇的胸襟上全是血,嘴里发出“嗬嗬”声,左手紧攥着蔡晓静的手,没有松开,于是,她不得不跟着一起跑。 罗锐一巴掌扇在万承平的脸上,把他的脑袋转过来,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着我!我问,你答,撒谎的话,我马上把你关进看守所。” “邓墨薇刚才在里面和你说了什么” 万承平心情没有平复,不过却被罗锐的眼神吓住了:“没……没说什么。” “真没说什么” 万承平想要站起身,但却被罗锐给按了回去。 “我劝你,最好别撒谎!” “她……她只是说对不起我,说了她和张行……那个混蛋的事情。” 说完,万承平双手捂住脸,恸哭起来:“怎么会这样我老婆是被逼的,那个混蛋要挟她做那些事情,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男人,我不该让她调回来……” 万承平情绪激动,狠狠地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不解气,他继续扇着脸…… 罗锐一下子拽住他的手:“回答我刚才问题,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她……她就和我说了这些事情……” “说实话!”罗锐火冒三丈,恨不得自己动手打他的脸。 可这时,有两个人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罗锐抬起脸,双眼一瞪,曹洋被这眼神吓得退了一步,咽下一口唾沫后,他问道:“罗……罗处,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情我看见救护车……” 罗锐放开了万承平的手,直起身看向他:“曹队,你动作挺快啊。” “呃……”曹洋瞄了一眼自己的徒弟,解释道:“我们刚好路过这附近。” “还正巧。”罗锐歪了歪脑袋:“正好,你们把这人带回去。” “他”曹洋狐疑道:“这个人是” 罗锐有些不耐烦的道:“回局里再说。” 这会儿,章勇从外面跑进来,喊道:“罗处,人送去医院了,蔡队和乔雪跟车走了。” “行,咱们也去医院。”罗锐看也没看曹洋,大踏步走出了会议室。 曹洋目送他离开,而后向严武努了努嘴:“把人看着,我去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不用他出去,因为龚行长在门口探头探脑。 一瞧他贼眉鼠眼的样子,曹洋立即将叫来询问。 随着了解事情的原委,一旁的严武睁大眼睛,几次欲言又止,等龚行长离去后,他才惊讶地道:“师父,杀张光路的莫不就是邓墨薇” 听见这话,曹洋脸色一紧,看向有些神情恍惚的万承平,心中不免一惊。 “打……打电话给孙局,就说【404案】有结果了。” 严武舔了舔嘴:“那个……” 曹洋瞥了他一眼:“滚一边去。” —————————————— 青阳市人民医院。 罗锐和章勇赶去后,邓墨薇已经被送去了急救室。 “怎么说” 站在走廊上的乔雪回答道:“幸好罗处您扔的准,要不她就危险了,医生说应该没问题,能救回来。” “那就好。”罗锐点点头。 章勇见他脸色凝重,并没有放轻松,便疑惑道:“罗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您怎么还不高兴” 罗锐冷笑一声:“谁说案子水落石出了” 章勇吓了一跳:“邓墨薇都承认了……” 乔雪立即打断他:“这个案子里面还有蹊跷。” 这时,蔡晓静从洗手间的方向出来,她手上沾了血,刚去清洗。 “孙局刚打来电话,叫我们去市局开会。” 罗锐眯了眯眼:“好啊,我正想找他。” 他看向乔雪和章勇:“你们留在这儿,等邓墨薇清醒了通知我,而且不准任何人靠近她。” “明白。”乔雪点点头。 —————————————— 青阳市局,罗锐还是第一次来,他和蔡晓静进去会议室时,林晨和楚阳已经坐在里面了。 林晨赶紧向他微微点头,罗锐会意,和蔡晓静坐在他们的身边。 不多时,孙康带着支队长、副支队长等人进门,一瞧见罗锐后,他马上露出笑脸,用力鼓起掌来:“罗处,厉害啊,厉害,您这刚来,【404案】就被您轻松侦破,不得不佩服啊。” 他这一带头,会议室里响起络绎不绝的掌声,就连曹洋都心不甘情不愿的拍起手,他身边的严武、以及其他年轻的面孔,鼓掌鼓的最为热烈,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儿伪善。 罗锐挑了挑眉,笑道:“孙局,犯罪嫌疑人都还没审呢,怎么就叫案子侦破了呢” “呃……”孙康的笑容滞在脸上,随后,他正了正脸色,向众人压压手:“都坐下,咱们听听罗处是怎么抓住犯罪嫌疑人的。” 众人落座后,都把眼光齐齐地看向罗锐。 罗锐转头看向蔡晓静:“蔡队,你给他们说说。” “好。”蔡晓静清了清嗓子,从走访唐乐蓉开始讲起,但有一点她没提,那就是唐乐蓉的女儿张友儿的事情。 在场的人并没有听出问题来,只有孙康的脑子里想着自己的儿子孙志浩,还有罗锐手下的一名刑警去了哪里。 乔雪和章勇留在医院看守,这他当然知晓,曹洋把人带回市局后,马上就向他打了报告。 但他只是疑惑了片刻,因为蔡晓静讲到了在银行走访调查,是怎么查出邓墨薇的嫌疑,而后她是怎么抵抗的,这里就是整个案子的关键。 抓获犯罪嫌疑人,也有条条框框限制,稍有不慎就会吃官司,更不用说邓墨薇存在自杀的倾向。 蔡晓静把手里的执法记录仪递给会议上的工作人员,后者马上把拍摄下来的视频投放在大屏上。 随着投影仪刺眼的白光亮起,屏幕上镜头摇晃,邓墨薇神情激动,用碎玻璃紧紧抵住喉咙。 当她说道:“是我杀了张光路,是我杀了他,我用锤子砸烂了他的脸……” 孙康微微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也睁大眼睛,这不就是口供吗 犯罪嫌疑人都已经亲口承认了,就算在医院没有抢救过来,顺着邓墨薇和张光路的关系深入一查,只要证实两个人确实有不同寻常的关系,那么这个案子就算侦破了,移交检察院那边,对方也挑不出理由。 等视频一播放完,孙康抚掌道:“咱们都看了,罗处他们侦查和逮捕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要不是罗处,犯罪嫌疑人也就危险了。” 说着,他又笑道:“不过,罗处啊,您也太谦虚了,仅用一天时间就把案子破了,真的挺让我们佩服的,大家说是不是。” 他旁边的支队长和副支队立即点头:“就是,罗处名不虚传。” 罗锐撇撇嘴,转头看向拍自己马屁的几个人,跟着笑道:“孙局,没那么难的,不是我,你们一样能侦破。” 孙康摆手:“那可不一样,我手下的人我还是清楚的。” “是吗”罗锐紧盯着他:“譬如说呢” 见他话里有话,孙康眼角的肌肉微微跳了一下,开口道:“那就先这样,罗处他们来了一整天,饭都没吃,咱们局里做东,今天晚上犒劳犒劳罗处他们。” 罗锐微微一笑,挥手打断他:“不急。孙局,咱们聊聊【718案】,这个案子和【404】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怀疑【718案】,你们当初应该是办错了!”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孙康整个人的动作也僵住了,他旁边的支队长和副支队长也赶紧低下头。 这时,曹洋一拍桌子,马上站起身来:“罗锐,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感谢静心等大佬打赏!感谢! 第417章 调阅【718案】 第417章调阅【718案】 “罗锐,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曹洋指着罗锐的鼻子,还想继续出言不逊:“我告诉你,这里是青阳市,不是临江……” 与此同时,林晨和楚阳一同站起身,林晨最为激动,立即怼了回去:“你们青阳市了不起!你们受谁领导曹队,你嘴巴最好是放干净点,你要是搁这拍桌子、骂脏话,我跟你死磕到底!” 林晨一向‘温文尔雅’,显得有些娇滴滴,但此时却是双眼圆睁,双手撑着桌面,恨不得咬上曹洋一口。 曹洋也不怯弱,他心里明白,上首坐着的领导们不好下场,那就得自己来当这个先锋。 “林警官,这里没有你的事,我是问罗锐……” 林晨使劲一拍桌子,狠狠瞪着他:“曹队,你大小也是一个大队长,混了这么多年,你懂不懂规矩工作期间称职务,罗锐是你叫的” “你……” “我怎么了”林晨冷笑一声,看向孙康几个人:“孙局,还有各位支队长,我请问你们,【718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藏着、捂着,案卷连省厅都调阅不了,你们要是心里没鬼,那就把案卷拿来,证明你们的清白! 你们要是没这个胆子,那也罢了,我们自然会向省厅和部委说明情况。 另外就是,不是我们非要来你们青阳市,是孙局亲自去省厅请的罗处,协助你们调查,这刚过一天,你们就这么不配合,这里面到底什么原因” 林晨伸出手:“请孙局你解释解释”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皆是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没想到,眼前这个女警胆子这么大,你怼曹洋这个老帮菜还行,大家没话说,但矛头指向一局之长,这也太猛了吧 会议室里几十号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林晨的身份,但孙康是了解的。 林晨虽然姓林,但确确实实是大佬吴朝雄的独生女。 见她气势这么足,孙康心里没底了。 曹洋见罗锐手下的女警都这么狠,自然不甘被怼的哑口无语,当即便道:“林警官,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但【718案】已经过去了三年,确确实实没有任何问题,我们之所以不愿意向你们说明,那是因为已经被审判执行了的犯罪嫌疑人,曾经是我们的同事! 而且不仅是我们,检察院起诉,法院判决都是合规合法,你真要挑毛病,那就去找他们!” 林晨被说笑了,摇摇头:“曹队,你还真会撇清责任啊行啊,你光明正大,你合规合法,那就把卷宗拿来让我们瞧一瞧” 曹洋咬了咬牙:“可以,只要你们出示批阅手续……” 他话还没说完,孙康狠狠瞪了他一眼,曹洋立即闭上了嘴。 林晨逮着曹洋不放:“曹队,你没那个本事,就别当出头鸟了,免得两头不落好。” “你……”曹洋脸色铁青。 “坐下!”孙康喊了他一句:“没规没矩,谁让你在会议室里大喊大叫的人家省厅的同志大老远来,是来看你脸色的” 曹洋悻悻然坐了下来,不敢回话,但一直拿眼瞪着林晨。 这时,孙康看向罗锐,准备“王见王”。 “罗处,你们真想调阅【718案】” 自始至终,罗锐都任由林晨出头,毕竟这妮子的能量太大,而且也挺讶异她的暴脾气,这性格平时还挺少见的,不过从她成长的环境来看,那肯定是自带气场,在海东省,能让她害怕的人可没几个。 要说天之骄女,那还真是,这上上下下有几个像她老爸那样有地位的 而且她爸还不到五十五岁,这年龄就是最大的优势,有朝一日那是要进…… “坐下吧。”罗锐拉了拉她的袖子。 林晨气还没消,见对面坐着的曹洋还瞪着自己,她抬起手指了指,狠狠地警告道:“我给你讲,你最好是别瞪我!” 看见曹洋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脸,她才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嘴里还冷哼了一声。 接着,罗锐这才回答孙康的问题:“孙局,实不相瞒,不是我想要调阅【718案】,你明白吧” 这句话的意义不亚于一个炸弹爆开,不是你,那还会是谁 孙康一下子全明白了,他叹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支队长:“老陈,你亲自去档案室,把【718案】的卷宗全部拿来。” “好,我这就去。” 会议室里沉默下来,双方都没有讲话,但大家明显都能看出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基层民警还好,只要是有些职务的,对罗锐等人的态度都不是很好了。 特别是坐在罗锐这一侧的青阳市刑警,有人带头走开,便陆陆续续有人走到了会议桌的对面。 渐渐地,罗锐这一侧只有他、蔡晓静、林晨和楚阳四个人单独坐着。 但相比他们,孙康这些人却更不自在,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和身边几个人交头接耳一番后,转头看向罗锐,打破了沉默:“罗处,我刚听你讲,你说【718案】和刚发生的【404案】有相似之处,这么说来,你是已经了解过【718案】” 要是没了解过,林晨能急赤白脸的跟你们怼罗锐心里腹诽,但面上却假装微笑,点点头:“不错,大概了解一些。” 他妈的,有内鬼! 这是孙康首先想到的,他环视了一下会议室里的人,然后皱着眉看向自己徒弟曹洋。 罗锐一行人从省厅赶来,市局的门都没跨过,只有曹洋这个家伙跟他有过接触。 曹洋被他盯的浑身发毛,眨了眨眼,向他身边靠了靠:“孙局,你是知道我的……该不会是小孙” “滚犊子。”孙康骂了一句,心想还真有这可能。 我儿子竟然通倭 他再次望向罗锐:“罗处,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罗锐眨眨眼,若有所思地回答说:“孙局,这就没法和你讲了,对吧” 靠,还真是我那崽子!孙康在桌子皮。 半个小时后,一直到深夜十一点,先前离开的陈支队带着几个人,把七个瓦楞纸箱带来。 这些箱子被狠狠地放在会议桌上,陈支队临走下时,还狠狠地瞥了一眼罗锐。 “这么多”林晨讶异道。 孙康开口:“罗处,都在这里了,这都看完的话,起码要好几天。” “没事儿。”罗锐回答说:“孙局,你要是不介意,这间会议室我们先用着” “可以。”孙康显得满不在乎,向其他人吩咐道:“时间不早了,你们都散会,对了,曹洋你留下,配合罗处他们,他们要是不知道的,你负责说明。” 曹洋叫苦道:“孙局,我都两个晚上没睡了。” “你熬两个晚上,也没见你把【404案】破了”孙康恼火道,又向罗锐开口:“罗处,那就这样” 罗锐吩咐楚阳等人拿来纸箱,并向他点点头:“行,那就谢谢孙局。” 孙康一行人离开会议室,把门一关,众人立即凑在他身边。 陈昌义陈支队立即道:“孙局,糊涂啊,咱们不该拿卷宗给他们。” 孙康沉吟了片刻:“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当初孔志杰犯案,物证口供齐全,送检起诉判决都是按照正常程序走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个罗阎王刚才不是说,这【718案】和【404案】有相似之处,就怕这里面有蹊跷,要是真让他查出来什么来,咱们就……” 孙康紧皱着眉头:“老陈,你还不明白吗不是他要查,是厅里!没有朱总队的吩咐,他会多事我告诉你,【718案】真有问题,那也没办法,咱们总不能做罪人吧 再说,罗处他们也算自己人,要是招来督察处或者其他部门的猫,那事情才是变大了。” 陈昌义忧心忡忡的道:“孙局,我觉着吧,趁着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咱们得马上通知检院、法院,特别是书记,得让他老人家知道。” 孙康咬了咬牙:“行,咱们现在就去,明天一早来局里碰头,我倒要看看这罗阎王到底能查出什么来。” —————————— 深夜十二点,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 曹洋百无聊赖的躺在角落的椅子里,因为脚不好放,他还拖来一把椅子,专门放腿。 严武要得体一些,端正的坐在椅子里,两只手插进大腿缝里,闭着眼,脑袋时不时的往下垂。 实在太困了,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马上就睡着了。 林晨翻阅着资料,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喊道:“曹队……” 曹洋睡的正香,哪里能听见。 “曹队!”林晨大喊一声:“你能不能别打呼噜!” 曹洋嘴里支吾一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墙面,继续睡下去,但呼噜声却听不见了。 林晨鼓着嘴:“要睡回去睡,睡在眼巴前,算怎么回事” “行了,别计较了。”蔡晓静劝道:“他们也不容易,熬了两个大夜,不多睡一会儿,身体都得出问题。” “那是他们没用!”林晨怼道:“蔡队,我告诉你,这曹队就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没睡,他装呢。” 楚阳把一摞卷宗递给旁边的罗锐,而后转过头来:“你怎么知道他在装睡”林晨忿忿道:“你信不信,我们现在说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了,明儿一早,他就得给那个孙局打报告。” “也能理解。”楚阳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要是谁跑来质疑我们办的案子,咱们心里还不是不舒服。” “罗处,您瞧,楚阳胳膊肘往外拐,你把他开除吧”林晨假装委屈。 罗锐起身,拖来放在会议室角落里的白板,一边回答道:“你这不是强行拆散楚阳和乔雪吗要是让乔姐知道,她肯定跟你急。” 楚阳脸一下就红了:“组长,没有这么一回事儿,别听林晨乱讲。” “我怎么乱讲了”林晨翻了一个白眼:“我就见着你请乔姐看电影,没见你请我” “你还需要我请啊追你的那些公子哥,估计能排到帝都去。” “切。你也真是,电影票又不值钱,看你抠门的样。” 楚阳说不过她,举手求饶:“行,行,我请,等案子办完了,回省市,我请大家一起看电影,总可以了吧” 林晨转怒为喜:“这就对了嘛!我告诉你,楚阳,我们不是非得要你破费,你想啊,你单独请乔姐,万一她拒绝你了呢那是不是就尴尬了 这样,你请我们大家伙一起,然后专门买两个和我们隔开的位置,你和乔姐单独坐在一起,那不就成了你们俩私下里牵手啊,做一些羞羞的事情,我们也看不着,对不对”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楚阳一听,心疼电影票的钱立即烟消云散,当即给林晨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啊,林大警官,你这些到底跟谁学的你说你没谈过恋爱,我看你谈恋爱的经验,老手啊!” “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林晨撇撇嘴:“我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啊” 蔡晓静在一旁笑道:“什么猪不猪的,本来比较美好的事情,把你们俩形容的这么不堪。” 楚阳立即附和:“就是,林警官太没素质了,对自由崇高的恋爱,没有一点儿美好的幻想,脑子里全是想着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林晨哼了一声:“崇高个屁,爱情,爱个屁呢,老娘这一辈子都不会谈恋爱结婚。” “真的假的”楚阳随口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林晨黯然道:“我的爱情破灭了啊,我的白马……不,我的黑马王子都已经订婚了,我哪还有和其他人结婚的幻想啊,我要孤独终老了……” “滚哪。”罗锐正把卷宗里照片贴在白板上,回过脸怼了她一句:“跟这胡言乱语呢,没事儿去外面找个还没歇业的餐馆,叫点吃的来。” “这个点哪还有餐馆营业啊,我的罗处。”说着,林晨掏出手机:“我打电话给方永辉,看看他和孙志浩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们带几桶方便面,不然咱们得饿到明天早上。” 说着,林晨拨通了号码,因为两只手敲着键盘,她本来想打开免提的,但一瞧角落里传来的呼噜声,便拿起了手机。 她接听了一会儿电话,然后把手机放下,深深地看了罗锐一眼:“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罗锐明白她眼里的意思,便点点头,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凌晨三点,方永辉和孙志浩提着好几个大袋子,风尘仆仆的赶来会议室。 “让我俩一顿好找,这个点都歇业了,根本找不到吃的,幸好小孙是本地人,带我去找了一家通宵营业的大排档。” 方永辉把食品袋搁在会议桌上:“老板店里买的烧烤,我们全包圆了,蔡队喜欢吃的烤鱿鱼、扇贝;罗处喜欢吃的烤羊肉串和牛肉串;楚阳喜欢吃的秋刀鱼和烤茄子;对了,还有林警官喜欢吃的烤腰子、烤羊蛋……” “去!”林晨把一支笔扔向他:“你才喜欢吃烤羊蛋呢!” 方永辉赶紧把笔接住,笑嘻嘻道:“我以为你喜欢吃呢,不过不要紧,还有粥,专门给你打包的蟹黄粥,虾粥和鳝鱼粥也有,一人一份,赶紧来,趁热乎。” 蔡晓静帮忙打开袋子,见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笑道:“永辉,让你破费了。” 方永辉摆手:“不是我请的客,是小孙请的客。” 小孙都叫上了林晨笑道:“你们还处成哥们了” 孙志浩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道:“应该的,这里是我单位嘛。” 林晨嘀咕道:“你一个副大队长请客,我见大队长都没这么热情。” 孙志浩听见这话,这才看见会议室的角落里还有两个人。 他赶紧走过去,推了一把曹洋:“曹队。” 曹洋还在装睡,倒是徒弟严武睁开了眼,他不是被吵醒的,是被烧烤的香味给刺激醒的。 他笑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嘴角的口水:“浩哥。” 孙志浩笑道:“去吃点,吃了再睡。” 严武瞧了师父的后背,摇摇头:“我不饿。” 罗锐正坐在椅子里,拿着一串羊头肉下嘴,他转过椅子,面向他们:“你是叫小武吧” 严武赶紧站起身,恭敬道:“是的,罗处。” 罗锐招了招手:“来,一起吃。” “不用,我真不饿。”严武懂礼貌,尽量不看桌子上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烧烤。 “废什么话,叫你吃就吃,吃完了一会儿帮我们收拾。”罗锐近乎命令道。 “那……”严武又看了看师父不动如山的后背。 孙志浩推了他一把:“去吧,别愣着了。” “谢谢罗处,谢谢浩哥。” 严武背叛了师门,屁颠颠的凑近桌前,拿起热气腾腾的羊肉串,牙齿从下端一咬,一撸到底。 小指头大的羊肉全被他塞进嘴里了,手里只剩下光秃秃的竹签。 他嘴里呜呜两声,随便咀嚼了一番,咽进胃里,他再拿起一串烤的金黄的鸡翅,取下一只,含进嘴里。三两秒功夫,他从嘴里拿出鸡翅,便只剩下光秃秃的骨架,连一丝肉屑都未残留。 罗锐、林晨和楚阳眼睛都看傻了,吃烧烤吃的这么专业,他们还是平生仅见,遇到对手了! 也没听出他北方的口音啊…… 楚阳赶紧把自己喜欢吃的秋刀鱼拿在手上。 林晨也立即把一串羊蛋抢走…… 蔡晓静动作迟了一些,刚想拿走鱿鱼串,就被严武夺走,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挥舞着一串烤韭菜,吃的那个热乎。 罗锐实在忍不住了,拿出一瓶可乐递给他:“那个小武啊,来,喝点。” “谢谢罗处。”严武感激的点点头,他接过可乐,放在桌上,顶着桌面,一只手就叩开了拉环,另一只手不停地撸串。 趁着他仰头喝可乐时,众人立即上手,把为数不多的烧烤抢在了手上。 另外一面,孙志浩还在叫曹洋:“曹队,别睡了,多少吃点。” 曹洋紧闭的眼皮,微微松开,嘴里嘀咕一句:“小武都去了,还能有我的份儿” “呃……”孙志浩恹恹道:“还有不少呢,我买了粥,你赶紧起来,别装睡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 “行,你小子!”曹洋坐起身,装模作样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看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罗处几个人,然后小声道:“耗子,我和你出去聊聊。” 孙志浩狐疑的点点头。 曹洋悄摸摸的绕过会议桌,带着孙志浩来到昏暗的走廊,他把门一关,然后把孙志浩拉到走廊尽头。 “耗子,是不是你告诉罗阎王【718案】的” 孙志浩讶然道:“怎么了我什么都没讲啊。” 见曹洋不信,他又道:“曹队,你信我,我真没撒谎!” “你没瞧见会议桌上的卷宗全是【718案】的!” 孙志浩皱眉,他还真没瞧见,不由得惊讶道:“我爸……孙局同意他调阅卷宗了不是,我怎么搞不懂,罗处带我们来是专门侦破【404案】的,他不可能放着这个案子不查吧” 曹洋叹息一声:“【404案】的犯罪嫌疑人都已经被抓获了……” “什么”孙志浩吓着了:“不可能,我和辉哥刚还在查被害人的女儿呢,这才小半天时间,案子都破了” “那还有假啊!”曹洋觉得头疼,但不得不对罗锐心服口服:“就是你那个罗处抓的人,嫌疑人都亲口承认杀人了。这罗阎王动作这么快,看来是有备而来,专门来搞我们的。” 孙志浩越想越觉得纳闷:“有备而来谈不上吧……” 他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曹洋磨着牙,恶狠狠的话语,把他脑子里刚浮现的念头给冲散了。 “你瞧着吧,你老爸……我师父要是栽在他的手上,我绝不放过他!就算脱下这身制服,我也得让这个罗阎王还魂!” 曹洋恶狠狠地望向会议室,透过百叶窗,他看见罗锐正站在白板前,张贴【718案】主犯孔志杰的照片。 这是一张穿着警察制服的照片…… 第418章他的杀人动机! 第418章他的杀人动机! 犯罪嫌疑人:孔志杰。年龄:41岁。 籍贯:青阳市。 婚姻状况:已婚,育有一女。 凌晨四点,有关孔志杰的犯案经过已经梳理清楚。 罗锐站在白板前,双手抱臂,盯着穿着警察制服的孔志杰。 他颧骨很高,眼睑浮肿,眼眸深邃,一眼望去,并不像穷凶极恶之人。 此时,会议室里哈欠连天,熬到后半夜,大家都有些坚持不住了。 要说谁最有精神,那就是坐在角落里的曹洋,他没再躺下来继续假装睡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罗锐的一举一动,那样子,像是恨不得把罗锐给生吞活剥了。 倒是他旁边坐着的严武,吃饱喝足,双手夹在大腿缝,继续酣睡。 罗锐一点都没在意这俩,也并没有防着什么,他转过脸,开口道:“蔡队,说说这个案子。” 蔡晓静点点头,站起身,拿起整理好的材料。 “案发时间是在2007年7月18号,地点是在青阳市富民路,一家名叫‘天天网吧’后面的小巷子,凌晨六点,环卫工人上班后,在巷子里的铁皮垃圾桶内,发现了两具年轻人的尸体。 当时报警之后,辖区派出所赶到,而后通知了市局刑警……” “是我带队赶去的现场。” 此时,曹洋站起身,眉头紧拧,黑眼圈虽然很重,但双眼却是炯炯有神。 罗锐看向他,挑了挑眉:“那曹队要不和我们说说?你应该最清楚当时的情况。” 曹洋沉吟了片刻:“说就说,这案子很简单,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他走到白板前,深深看了一眼孔志杰的照片,叹息一声后,讲道:“发现尸体准确的时间是在六点零五分,辖区派出所通知我们后,我们是在六点四十分出的警。” 说着,楚阳操作电脑,把现场拍摄的照片投影在大屏幕上,方永辉当即把屏幕上方的天花板的白织灯关掉。 屏幕一下子变得明亮,众人的视线立即望了过去。 第一张照片是现场的环境,可以看见小巷子宽不过五米,后面是三米高的红砖围墙,围墙后面废弃的工地。 楚阳按着方向键,出现第二张照片,这张照片是在围墙下面拍摄的,可以看见这侧的情况是网吧的后门,除此之外在街口还有一家餐馆、小卖部。 第三张照片是在小巷子的深处,一段斜坡往上、挨着网吧这侧有两个大型的铁皮垃圾桶。 第四张照片是拍摄垃圾桶内部的情况,两具尸体蜷缩在里面。 其中一具尸体横躺,双脚弯曲,看不见面部情况。 第二具尸体,双腿朝上,上半身下沉到垃圾桶内部,脑袋被黑色、白色、红色等各色生活垃圾袋淹没,也看不清脸。 不过从两具尸体的穿着来看,推测他们年龄应该不是很大。 果然,接下来拍摄的照片中,出现了尸体的面容以及伤口情况。 曹洋来到屏幕前,继续说道:“我们到达现场后,看见的就是这个情况。 当天早上,我们就调查到了这两名死者的身份,第一名死者叫杜宇,遇害时年龄19岁,第二名死者叫张强,遇害时的年龄为18岁。 这两个人都是辍学青年,没有正当职业,属于游手好闲,打架斗殴的小混混。 他们的收入来源就是收保护*费,专门搞一些学生的钱。 案发的头天晚上八点,这两个人来‘天天网吧’上网,网吧管理员、当时上网的人都能证实这一点,而且网吧里安装了监控,我们调取监控后,也证明他们确实是网吧的常客。 这两个人当时坐在45和46号机,一直玩游戏到凌晨三点十分,这两个人因为没有钱充值,然后从后门离开。 他们为什么走后门,因为案发地点,也就是斜坡上面就是他们的家。 当时,网吧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网吧管理员也在前门柜台睡觉,所以杜宇和张强走出后门之后,马上就遇害了。” 这时,大屏幕上出现拍摄的案发现场。 曹洋继续道:“大家看地面上的血迹,这两个人往上走二十米后,凶手就对他们动手了。 杜宇被捅了十八刀,几乎是刀刀往要害捅的。 张强也被刺了二十三刀,致命伤全在胸口。” 两个人的尸检照片出现在大屏上,外翻的伤口肌肉,看着让人触目惊心,特别是张强的胸口,简直是被凶手刺成了蜂窝煤。 罗锐盯着尸体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开口说:“从这个刺杀的准度和凶狠程度来看,毫无疑问是奔着仇杀来的。” 方永辉问道:“这两个人个子也不算矮,而且都挺年轻的,怎么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林晨回答说:“你一会儿看看孔志杰的审讯视频就能清楚了。” 方永辉努努嘴:“这么多材料要看到什么时候,你既然知道,赶紧讲,别卖关子了。”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刚想开口,这时,罗锐动作极快的从林晨手上抢过笔,然后一手按住方永辉的肩膀,将他翻了一个身。 “罗大……”他惊叫一声。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站在方永辉的身后,一脚轻踹他的小腿,左手紧捂住他的嘴,右手反握中性笔,不断地的挥舞着右手的笔,刺向方永辉的胸口。 “连刺二十三刀。”罗锐放开方永辉:“这张强应该是最先遇害的,他被凶手从背后偷袭,在他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短时间被凶手杀死。” 林晨咂咂嘴,点头道:“孔志杰的口供里确实是这么讲的,而且杀人手法和罗处刚才的动作一模一样。” 罗锐指向屏幕里杜宇的背部伤:“凶手在杀了张强之后,从背后袭击杜宇,从背后的是从腰腹捅进去的,而且伤口平整,肌肉翻卷,拔出刀后……” 罗锐把方永辉的身体拽过来,面向自己,反握笔尖,一刀刀的刺进他的腹腔。 对于罗锐复原杀人现场,其他人表现的稀松平常,倒是曹洋愣住了,他咽下一口唾沫,问道:“罗阎……罗处,你看过孔志杰的口供?” 罗锐瞥了他一眼:“我猜的。” “猜?”曹洋惊讶了:“那你说说看,为什么第二名死者杜宇没有任何防备?” “明摆着的吧?”罗锐向屏幕挥了挥手,楚阳赶紧把刚才放出的照片倒回去,回到垃圾桶内呈现尸体的照片。 罗锐指着杜宇的皮带卡扣:“张强被杀当时,杜宇应该去找地方去小解,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凶手杀完张强之后,马上奔过去,从背后袭击他,先是朝他腰腹捅了一刀,接着翻转他的身体,连续捅刺。” 听他说完,曹洋睁大了眼,看向一旁的孙志浩,这两个人都参与过【718案】的侦破工作,自然是最清楚。 方永辉一瞧他们的表情,便知道当时行凶的情况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林晨赞叹的同时,还不忘挖苦曹洋:“还得是罗处,要不然怎么让孙局和曹队闻风丧胆,生怕查出什么来。” 罗锐摆摆手,不想无谓的争执下去。“曹队,你继续讲,你们是怎么锁定孔志杰犯案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曹洋吸了一口气,回忆道:“是网吧里的监控。孔志杰在头天晚上十点钟左右,在‘天天网吧’出现过。我们在看监控的时候,发现了他的身影,孔志杰毕竟是……” “警察”两个字他没说出口:“当时,我们也觉得纳闷,而且出警的当天早上,孔志杰并没有归队,我打电话给他,他说身体不舒服,想要请假几天。 看过监控后,我们联想到这两名被害者遇害时的情况,凶手显然是个用刀老手,一般的犯罪嫌疑人,握刀的方式都是刀刃向前,反手握刀的嫌疑人,肯定是有一定的身手,懂得怎么杀人最为致命。 而且,两名被害人都被连续捅了几十刀,这种心理素质,一般人可没有,所以我们马上就去孔志杰的家里展开调查。 最后发现,孔志杰当天晚上八点过后就没在家,而且一整夜都没回来,他妻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最后,经过走访,我们发现孔志杰的女儿,孔秋和两名被害人有一定的联系。” 说到这里,曹洋顿了顿,情绪有些黯然:“我们做刑警的三五天不着家都是常事,孔志杰也是这样,他常年趴在案子上,对女儿疏忽管教。 所以这个孔秋成了一个太妹,不听父母的话,而且还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她呢……” 曹洋的话堵在喉咙里,似乎讲不下去。 这时,孙志浩开了口:“孔队……不,孔志杰知道女儿的情况后,多次劝说孔秋,为此,还让她转校,但谁知道,她根本就不去学校,竟然和张强、杜宇混在了一起。 这两个该死的东西没钱了,就问她要,她没钱就去家里偷,实在没有了,她就被张强和杜宇给…… 当时,这两个畜生还拍下了照片,这些照片寄给了孔秋的家里,她母亲拿到这些照片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她不敢给孔志杰说,便偷偷拿钱给他们,想要息事宁人。 谁知道,这两个丧心病狂的东西,把这些照片传到了网吧里,在这家网吧里上网的都是孔秋学校的学生,这就把孔秋逼上绝路了……” 听到这里,林晨咬了咬牙:“这女孩最后怎么了?” 曹洋接过话头:“跳楼了,就在【718案】发生的前一天晚上。” 方永辉骂了一句:“我就说看这两人准不是什么好人,还果真是这样!” 罗锐问道:“这女孩死了?” 曹洋摇头:“没死,但是脊椎严重受损,瘫了。这就是孔志杰所供述的杀人动机。孔秋被送去医院后,孔志杰得知事情原委,疯了似的四处找这两个小子。这也就解释了孔志杰为什么出现在了网吧监控的视频里。” 罗锐神色凝重,吩咐道:“找,把网吧监控视频找出来,还有孔志杰认罪的审讯视频。” 不多时,视频被投放在大屏上。 画面里左上角显示的时间是2007年7月17号晚上八点。 染着黄毛的杜宇和张强从网吧前门进来,在前台买了一包烟和两瓶冰红茶后,走向网吧里面。 因为视频角度的原因,监控视频只能拍摄到45号机前一半的座椅,也就说刚好能看见杜宇的半张脸,至于46号机是在监控盲区里。 两个人坐下后,嬉嬉笑笑打开电脑玩着游戏,期间有几个网吧里相熟的人和两个人打了招呼,但也各自上网去了。 时间来到十点过后,刚过两分钟,孔志杰从前门进来,他并没有在柜台询问,而是循着一排排的座椅,查看上网的人,其中有好几个人都被他按着脑袋、转过脸。 视频质量很差,孔志杰的面部表情很模糊,但从他的肢体可以看出,他的动作很粗暴。 直到来到最里面的一排电脑桌,因为杜宇左侧的座椅是空着的。所以孔志杰一转过来,刚好就看见杜宇的脸。 当即,孔志杰就快步走了过去,但走到一半,他突然放慢了脚步,似乎在强压着情绪,缓缓来到杜宇和张强的身后。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此时,监控已经拍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 十几分钟过后,孔志杰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监控里,他并没有对杜宇和张强做什么,而且这两个人玩游戏玩的太专注,一直没有回过头。 十点二十分钟左右,孔志杰从后门离开,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林晨马上问道:“他怎么一下子就认出这两个人了?” 曹洋解释说:“我们查过这两个小子拍摄孔秋的照片,他们露过脸,孔志杰应该是看过这些照片。” “但他也没动手啊。”林晨皱眉。 曹洋回道:“孔志杰什么身份?他怎么会在监控下动手杀人?” 罗锐问道:“孔志杰是在案发24小时后,在女儿病床前束手就擒的,对吧?” 曹洋点头:“没错,我们去他家后,一听说他女儿的情况,孙局就带着我们赶去了医院。逮捕孔志杰时,他没有任何反抗。” “凶器呢?” 这时,蔡晓静递给他一张照片:“凶器是一把两指宽的刀具,经过孔志杰妻子证实,这把刀是他们家常用的水果刀。 从刀身提取的血迹符合两名被害人的dna,而且刀柄也有孔志杰的指纹。” 罗锐皱眉,向楚阳扬扬头:“放孔志杰的审讯视频。” 这会儿,曹洋靠近罗锐身边:“罗处,物证口供齐全,你也看见了,真的没什么好查的,这案子真没问题。 孙局他们之所以不想多谈,毕竟孔志杰犯案,对我们造成了太坏的影响,说句不好听的,当时有媒体就报道,孔志杰作为……竟然用私刑……” 他话没说完,罗锐从会议桌上捡起一张照片递给他。 曹洋看见是当时在医院里逮捕孔志杰时,所拍下的照片,他纳闷道:“这……什么意思?” “曹队,你刚才也看了孔志杰在网吧里出现的视频,前后不到二十四小时,他的着装变了。 他在网吧里穿着一件白色的polo衫,你们抓他的时候,他换成了黑色的圆领衫,这前后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他换了衣服。” 曹洋狐疑道:“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罗锐把照片放回桌上,抱着手臂,盯着他:“审讯的时候,你们问过孔志杰,他为什么换衣服吗?” “这不是很正常吗?”曹洋回答说,看了一眼孙志浩。 孙志浩凑过来,问道:“罗处,到底怎么了?” “行。”罗锐不再卖关子,直接道:“两名被害人经过这么严重的捅刺,出血量不小,我就是想问,这孔志杰当时杀人时所穿的衣服,是否残留了被害人的血迹和生物检材,是否能对应上?” 曹洋咽下一口唾沫:“刚蔡队也说了,凶器的来源,凶器上沾有被害人的血迹,而且残留的指纹也跟孔志杰的指纹匹配,这不是明显的物证吗?” 罗锐道:“那把刀的确是杀了人,但到底是谁下的手?真是孔志杰吗?” 曹洋一下子怒了:“罗处你还是不信啊?行,行,咱们看审讯,看完了,我看还有什么话说!” 罗锐自无不可,没和他计较。 “组长,可以了。”楚阳向罗锐开口。 接着,所有人都把脸转向大屏上。 摄像机对准着孔志杰的脸,他坐在审讯椅里,双手被铐在审讯桌上,目光低垂。 “是,是我杀了他们,那两个狗杂种,把我女儿害成这样,我不能放过他们!” “孔志杰,你从头开始讲。”问话的是孙康,他应该是主审,他的语气显得有一丝悲哀,并没有对一般嫌疑人那般强势。 “……我女儿前天晚上跳楼后,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当我看见我老婆藏着的那些照片,我整个人都傻了,我大脑一片空白,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他们! 我把女儿送去医院后,我马上就去找这两个人,在我女儿常去的网吧,我找到了他们,当时我身上带着刀,我并没有急着动手,因为我不想给网吧添麻烦。 我一直等在后门,凌晨三点多,具体时间我记不清楚了,他们出来后有说有笑,我看见他们的样子,我气炸了。 趁着那个染着黄毛的畜生去撒尿的时候,我拿出刀,从背后抱住那个胖子,连续刺向他的胸口,我不知道刺了多少下,杀了他之后,我就去找黄毛,先是一刀捅伤他,然后扭过他的身,当面刺了好多刀。 杀了人之后,我就把他们尸体扔在垃圾桶了。这之后,我就打车去医院陪女儿。” 孔志杰说完后,微微抬起脸,双眼通红:“孙局,人是我杀的,对不起,我抹黑了……我对不起……” 孙康沉默了许久,开口道:“孔志杰,把案发经过再重新说一遍。” 孔志杰愣了愣,又开始讲了一遍,和刚才说的内容没有丝毫差别, “……孙局,事情就是这样,不管怎么审判我,我都会认罪。” “从头开始讲,再给我讲一遍!”孙康的声音冰冷,似乎咬着牙说的。 视频里没有出现他的脸,但能想象他当时的神情,肯定是怒火中烧。 “这……” 孔志杰咽下一口唾沫,刚想要开口,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画面里响起:“别再讲了,签字画押,固定好证据!” 此时,记录员出现在画面里,拿着记录好的口供,让孔志杰签字画押。 孔志杰拿着笔,低垂脑袋,久久没动。 他很清楚,只要签下字,这罪名就坐实了。 孙康的声音又响起:“孔志杰,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在这里,你尽管说。” “对不起!孙局,我对不起您!” 孔志杰没有抬起头,毅然决然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用大拇指按下印泥,在口供上用力一按。 审讯视频播放完后,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沉默了,没有人开口说话。 毕竟,孔志杰算是他们中的一员,大家都自问要是和他一样面临这样的遭遇,是否能把持住自己的底线。 曹洋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紧闭着双眼的罗锐:“怎么样?罗处,这案子有问题吗?” 他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望向罗锐,静等着他的回答。 见他久不吱声,林晨分析道:“从整件案子所搜集的物证,以及孔志杰认罪认罚的口供来看,送检确实是没问题。” 方永辉不赞同:“我觉得有问题,孔志杰女儿还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孔志杰就跑去杀人,这明显不符合常理。而且这是激情杀人啊,在网吧里找到这两个人后,他不可能忍的了, 他当时要能忍住,我觉得他就不会对两名被害人刺那么多刀!” 曹洋并不在乎他们的意见,而是紧盯着罗锐:“罗处,您倒是说句话,你到底还查不查?” 罗锐睁开眼,回答说:“不是我想查,是你们孙局想要查。” “哈哈……”曹洋像是听见了笑话:“罗处,您是在逗我们玩吗?” “我没和你开玩笑。”罗锐向楚阳吩咐道:“网吧的监控视频,继续回放。” 转而,他看向表情有些戏谑的曹洋:“曹队,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孙局为什么来省厅找我?他自己难道没能力带着你们侦破【404案】? 刚才的审讯视频你也看见了,从始至终,你们孙康局长都不相信孔志杰会杀人,想要翻案的不是我,是他!” 听见这话,曹洋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孙志浩咽下一口唾沫,刚要张嘴,罗锐一字一句的讲道:“青阳市局上上下下几百名警察,只有他相信孔志杰是无辜的,但不包括你曹队在内!” 兄弟们,且看且珍惜吧,指不定就得删改。 跪求月票。 第419章声东击西 第419章声东击西 “青阳市局上上下下几百名警察,只有他相信孔志杰是无辜的,但不包括你曹队在内!”“孙局是反骨仔?”曹洋眼神一滞,心里的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孙志浩看向罗锐,急忙道:“罗处,我爸真的是这么想的?” 罗锐倚靠着会议桌,耸了耸肩:“你们自己好好想一想,【718案】发生后,拿到孔志杰的口供,是不是很快就送检了?” 曹洋咽下一口唾沫,回忆着:“确实是这样,因为孔志杰的身份,市局领导想要把影响降到最低,所以要求我们办案要从快、从速……” 他话没说完,脑子里突然想起孙康在孔志杰认罪后,请过一周假,在这一周内,孔志杰的案子就已经被移交给检察院了。 为此,孙康那些天都是闷闷不乐,整天待在办公室里。 而且在羁押的半年时间内,孙康曾多次去过看守所,孔志杰被法庭宣判的时候,他也亲眼目睹了孔志杰被宣判死刑。 越想,曹洋就越觉得不对劲。 孙志浩神色凝重的开口:“我爸要真是觉得孔志杰的案子有问题,他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 林晨在一旁回答说:“你傻啊,还亏你是刑警副大队长,仅凭一个疑点,他就能推翻已经定刑的案子?” 曹洋回忆道:“我记得审讯孔志杰时,安书记也在场,他吩咐我们从快、从速、从严的侦办案子……”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向罗锐:“罗处,如果孙局真觉得孔志杰一案有问题,那他肯定是查出了什么线索。” 罗锐沉吟道:“这话没错,他肯定是知道什么。” 孙志浩掏出手机:“不用那么麻烦,我打电话给我爸,问问他不就行了?” 孙志浩以为有人会阻拦自己,但在场的人都没动,于是他只好拨通了电话。 “这个点,他肯定还在睡呢……”孙志浩言语了一声,但电话拨通不到几秒,对面就接通了,他马上按下免提,还没说话,孙康就在电话里骂道: “你大半夜的抽什么疯?” “呃……”孙志浩低声道:“孙局,我问你一个事儿。” 对面没有回话,但也没有挂掉电话。 孙志浩看了看罗锐,再瞧向曹洋,见两人都点头后,他眨了眨眼:“那个……您是不是一直在查【718案】?” 片刻后,听筒里传来骂声:“你在放什么屁?是罗处叫你来问我的?” “呃……”孙志浩觉得老爸骂的太难听,让他颜面尽失,于是他提高了嗓门,忿忿道:“孙局,说话请注意方式,您好歹是也领导……” “我屁的领导,我是你爸!”孙康在电话里喊着:“卷宗物证都给罗阎王了,要是他查不出问题,早上八点,就叫曹洋把东西送去档案室,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市局领导要求的,明白吗?” 孙志浩觉得有些为难,他向罗锐抬了抬手机:“罗处,要不,你说两句?” 罗锐正想接过手机,谁知孙康竟把电话给挂了。 林晨撇撇嘴:“还真是老狐狸啊,这孙局是既要又要,知道【718案】有疑点,自己不敢查下去,拐弯抹角的把我们找来,而且还不配合,他这是明哲保身……” 孙志浩觉得脸上无光,不敢回话,他怯弱的看向罗锐,后者的视线在曹洋身上看了一会儿,眼光又转向坐在角落里打瞌睡的严武。 方永辉在旁边问道:“罗大,咱们现在怎么办?如果找不出疑点,这个案子根本就没法重启调查。” 蔡晓静摇头:“就算咱们找出问题来,也不可能重启调查,孔志杰已经被执行了……” 犯罪嫌疑人被执行,人都不在了,要是真查出什么来,这关系到多少部门,多少人? 楚阳道:“难怪孙局不肯松口,他自己也明白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林晨叹了一口气:“既然他知道,又何必把我们牵扯进来?” 此时,罗锐摸着下巴,专注地看向白板上孔志杰的照片。 蔡晓静问道:“罗锐,咱们现在怎么办?” 罗锐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都凌晨四点多了,我在市局对面的酒店订了房间,你们去睡一会儿。” “那你呢?” “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蔡晓静摇头:“我和你一起吧。” 林晨也道:“要熬一起熬呗,我吃得太饱了,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不用了。”罗锐摇头:“你们赶紧去休息,我一会儿困了就在会议室里睡,这个案子就像蔡队说的,应该是搞不定,咱们也别白费工夫了,明早把卷宗还给他们。” 此时,曹洋问道:“罗处,你们真不查了?” 罗锐没有吱声。 方永辉道:“罗大,那我和孙志浩还跟不跟张友儿?” “当然跟,明早你们就去,不用来市局,随时向我汇报情况。” “好的。”方永辉看了看他的眼睛,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人都散去了,只有曹洋没有离开,严武依旧坐在角落里打着瞌睡。 罗锐看向曹洋,笑了笑:“曹队是怕我把卷宗偷出去?” 曹洋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哪里,哪里,反正天也要亮了,我回去也是睡,在这里也是睡。”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睡觉了。”罗锐绕过会议桌,坐在楚阳的电脑前,他拿起搁在桌上的耳机戴在脑袋上。 曹洋想要跟过去,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他找来两张椅子拼在一起,躺下去不到几秒钟便开始鼾声如雷。 见他真的睡着了,罗锐掏出手机,快速地编辑一条信息发了出去:【说吧,你查到了什么线索?】 不到片刻,孙康的信息就发了过来:【罗处,我还以为你听不明白呢。】 罗锐挑了挑眉,发过去一段话:【是曹洋,还是严武?】 【罗处,你不用管这个。我问问你,你们查了整个晚上,真没查出什么来?】 罗锐不假思索的按下一段话:【孔志杰犯案时和被你们逮捕前后,不到二十四小时,他本来做好被抓的心理,也说自己打算自首,但他却有心情换了一身衣服,这算不算?】 【没错!我就是从这里开始怀疑这个案子不简单,另外,孔志杰是我的老部下,我了解他,即使他女儿遭受那样的伤害,他也绝不会杀人!】 罗锐耸了耸肩,回话道:【别卖关子了,天都快亮了,证据在哪里?】 【罗处,凭你的能力,你真找不到?】 罗锐有些无语,快速地回过去:【要是你们青阳市局的档案室能配合我,我马上就能查到这几年里,有关718案,你调阅次数最多物证是什么。】 【罗处,如果两名被害人不是孔志杰杀的,那么凶手是怎么在栽赃给他的?凶手又是如何锁定他和两名被害人的?孔志杰又是怎么心甘情愿认罪的?】 看见这条消息,罗锐脑子里“嗡”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孙康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八点半,安书记和市局领导都会来,能不能吓一吓他们,就靠你罗阎王了。】 罗锐把手机扔到桌子上,看了半个小时视频后,他赶紧把手机捡回来,给林晨拨去了电话。 林晨正睡的迷迷糊糊,听见罗锐在电话里讲道:“晨啊,你得再对老同学用一用美人计……” “啊?” —————————————————— 东方的天际,慢慢浮出了鱼肚白,随着太阳升起,天色由白转红,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会议室里透进了光线,曹洋被光亮刺醒,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看见罗锐正趴在会议桌上睡着了。 这会儿,会议室外面的走廊人来人往,已经到了市局上班的时间。 曹洋看了一眼自己徒弟严武,这家伙咂咂嘴,睡的正香。 曹洋没惊动他,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门背后,开门出去后,他还看了一眼罗锐,见对方没醒来,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把门轻轻关上。 “曹队,早。”一个路过会议室门口的民警热情的打着招呼。 “早。”曹洋敷衍道,快步地向楼梯口走去。 他逮着三楼下来的一个女警,小声问道:“孙局来上班了吗?” 女警摇头:“还没呢。” “潘局呢?” 女警看了看楼上:“在办公室呢,对了……” 她凑近曹洋,低声道:“安书记也来了,而且支队长、副支队长都在潘局办公室。” “好,我知道了。”曹洋越过她,压低脚步声,快速地上楼。 路过孙康的办公室,他踮起脚尖,看见里面确实没人后,他赶紧走到最里面的办公室,理了理衣襟,轻轻敲了一下门。 里面没人回应,但片刻后。门直接被人拉开了。 “陈支队……”曹洋看见支队长陈昌义,便马上招呼道,他再抬头一瞧,好家伙,局长办公室内挤满了人,市局大大小小的领导、除了孙康,竟然都在这里。 除此之外,他还看见了检察院和法院的人。 陈昌义皱眉道:“老曹,怎么样?” 曹洋正要回话,里面一个声音吩咐着:“进来说。” 陈昌义让开身,曹洋笑了笑,迈进办公室内。 他看见说的话人坐在单人沙发里,潘局和副支队长等人都站在他的身后,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安书记。 “安书记好……”曹洋点了一下头,姿态显得很恭敬。安书记抬了抬手:“怎么说?” 曹洋看了一眼他背后站着的潘局,见对方点头,他才回答说:“省厅的人查了一夜,什么东西都没查出来。” “你确定?”陈昌义问道。 “是,罗阎王亲口说的,他也搞不定,而且他还说一会儿就把【718案】的卷宗还回档案室。” 闻言,众人都长吁出一口气,安书记点点头:“我就说,这罗阎王也就那么一点儿本事,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撬动这个案子。” 曹洋跟着开口:“是,铁证如山的案子,就算任由他查下去,也找不到任何疑点。” 陈昌义皱了皱眉:“老曹,你师父呢?罗阎王可是他请来的,他怎么看【718案】?” 曹洋舔了舔嘴唇,沉吟道:“孙局也觉得这案子没问题。” “是吗?” “是。”曹洋垂下眼睛。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一旁的潘局背着手,开口道:“既然如此的话……这样,我不方便出面,老陈,你带着大家伙请罗阎王吃个饭,就当做谢谢他们帮忙侦破【404案】,送省厅这帮人走。” “行。”陈昌义点头,而后又道:“那还开不开会了?” “开,怎么不开。”安书记站起身:“我就是专门来会会罗阎王的。” 曹洋赶紧把门打开,侧过身,让这群大佬出去。 他们步行下楼时,正好碰见上楼的孙康。 “哟,安书记!”孙康热情地走上前,打着招呼:“您瞧,我路上堵车,迟到了,怠慢安书记了。” 安书记笑了笑:“你主管一市的刑事案件,日理万机,我这个老头子可用不着你接待。” 孙康听出他话里有讥讽的意思,笑了笑,赶紧让开身,以免挡了对方的去路。 等几个顶头上司走过,孙康看了一眼人群后面的曹洋,曹洋赶紧把脑袋垂下来,不敢和他直视。 这时,陈昌义道:“孙局,请。” 孙康便跟着一起向会议室走去,一边低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陈昌义笑道:“安书记准备去送神呢。” “那就好。”孙康也跟着笑了笑。 一行人来到会议室时,罗锐还趴在会议桌上睡觉。 除了他之外,还有坐在角落里打着呼噜的严武。 曹洋咬了咬牙,趁着没人注意,他快步过去,一脚踹在严武的脚上:“还睡,赶紧起来!” 严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曹洋赶紧将他扶了一把。 严武睁开眼,看见满屋子的领导,吓得一机灵,急忙站起身,双手不自然的摸了摸裤腿。 “罗处……醒一醒。” 这时,陈昌义走到罗锐跟前,推了推他的胳膊:“罗处?” 罗锐睁开眼,看见陈昌义的脸,他恍惚道:“陈支队,怎么了?” “罗处,开会了,安书记和潘局他们都到了……” 罗锐看向门口站着一群人,正盯着自己,他赶紧站起身,热情的走上前:“安书记,潘局,你们好。” 安书记笑了笑:“罗处,听说你看了一夜的卷宗,有收获吗?” 罗锐点点头,脸色坚毅:“查,一定得查!” “哦?”安书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瞄了一眼陈昌义,陈昌义又看向曹洋。 曹洋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罗……罗处,【718案】不是没有疑问吗?” “谁说我查这个案子?”罗锐提高了嗓门:“我要查的是【404案】!” “这……”陈昌义问道:“这个案子不是破了吗?” 罗锐摇头:“杀人的确实是邓墨薇,但四月四号那天深夜,除了她之外,还有人在场,她是逼不得已,杀害了张光路!所以,我怀疑三年前,孔志杰也是逼不得已承认杀人,这两个案子背后有一个共同的主谋。” 这话如同巨石坠入平静的湖面,当场就把几个人给吓蒙了。 “等等……”孙康马上开口道:“罗处,话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点?” 罗锐耸了耸肩:“你们要是不着急的话,我先去上个厕所、洗把脸先?” 陈昌义忙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罗处,你先把事情讲清楚。” “没办法,尿急,我马上回来。”罗锐转身向门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出了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马上就听见听筒对面传来孩子的哭声。 “林晨,你们还要多久?” “罗处,我们按照你说的,把邓墨薇的孩子抱去医院后,她马上就承认了,四月四号当天晚上,确实有三个人袭击了她和张光路,不过人是她杀的,车是这伙人烧毁的。 除此之外,邓墨薇还受到了要挟,这伙人说如果警察查不到她,就算她运气好,如果查到邓墨薇,她要是敢把他们供出来,这伙人就会杀她全家,连孩子都不会放过。” 罗锐一边走进洗手间,一边问道:“那她指认了吗?” “邓墨薇还没法讲话,都是用手写,我们拿照片给她看,她点了头。” “行,把邓墨薇的口供传过我。”罗锐叮嘱道:“还有,你告诉乔雪,让她和章勇继续留在医院,别离开病房,千万别出岔子!” “是。” 罗锐挂掉电话,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然后扯下纸巾,把脸擦干后,他走出了洗手间。 随即,罗锐回到了会议室。 众人已经落座,且都是神色凝重,警惕地盯着刚进门的罗锐。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孙康,这老小子准备来演双簧。 “罗处,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罗锐瞧了他一眼,点点头,来到会议桌前:“我刚说,这两个案子有共同的主谋,这事儿不假,邓墨薇已经指认了【718案】和【404】案的犯罪嫌疑人!” 即使罗锐刚已经给他们打了强心针,但这话也依旧在在场众人摸不着头脑,心里七上八下的。 特别是安书记,他眉头紧拧,一言不发,紧紧盯着罗锐,像是要把他一口吞下去。 孙康笑道:“犯罪嫌疑人?哪里来的犯罪嫌疑人?罗处,我没记错的话,你和你的人一整晚都待在会议室里,你们上哪儿去查线索了?” 罗锐只身一人在会议室里,身边没有一个帮手,于是他不得不亲自操作电脑,把林晨卖艺换来的东西投放在大屏上。 “大家请看,这几段视频是我们连夜找来的。” 罗锐按下键盘上的空格键,视频开始播放,左上角显示的时间是在2007年9月4日,上午八点,地点最高法院。 孙康看见视频内容,讶异地看向罗锐,后者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而其他人却是摸不着头脑,特别是曹洋,他虽然职位最低,但不搞清楚真相,他心里难受啊,这罗阎王戏耍自己,转头就把自己给卖了。 他抿了抿嘴,鼓起勇气问道:“罗处,法庭的审判视频有什么好看的?” “着什么急啊。”罗锐摸了摸下巴,开口道:“这是审判孔志杰的第一次开庭,你们仔细瞧一瞧,孔志杰每次在回答完问题后,他看向了哪里?” 孙康睁大了眼,他心里有无数个疑问,这和罗锐昨天晚上聊的不一样啊,他想要问,但现在又不是时候,只好继续演着双簧:“左后方?” 罗锐点头:“八点钟方向,对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 “整个审判下来,孔志杰望向八点钟方向不下三十次,而且在法警的提醒下,他还是往那边望。”罗锐道:“来,我们继续看第二次法庭审判。” 说着,他又打开了一段视频,时间是三个月后。 同样的,孔志杰也时不时看向同一个方向,但因为视频角度问题,看不见他到底看的谁。 会议室的众人已经被罗锐的胃口吊足了,陈昌义急不可耐的道:“罗处,你到底想说什么?” 罗锐头也没抬,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等视频播放完后,他道:“法庭宣判孔志杰时,我记得孙局当时也在场吧?” 孙康茫然地眨了眨眼,没有回答,但心里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他已经明白,罗锐锁定了【404案】和【718案】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罗锐打开了第三段视频,大屏上出现审判员陈述、宣判孔志杰的罪名。 “……现在本法庭宣判,根据……刑法……规定,被告人孔志杰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 听见“死刑”二字后,孔志杰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情不自禁的看向左后方,眼神哀求和绝望。 罗锐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在这段视频里,孔志杰看向那个人不下五十次……” 孙康紧握着拳头,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道:“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每次开庭,她都在场……” 第420章那个神秘的女人! 第420章那个神秘的女人! 罗锐伸出食指,按下空格键,大屏上的画面定格在孔志杰侧头看向斜后方的动作。孙康的话,让罗锐站起身来,急切的问道:“他是谁?” “是个女人。”孙康蹙眉回忆道:“她坐在最边上,戴着口罩,看不清脸。” “你好好回忆一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女人。” 孙康指着大屏上的画面:“罗处,你找来的这几段视频,难道没拍到她的脸?” 罗锐摇头:“只有法庭审判的视频,而且都是拍摄,镜头一直对着前方的被告、审判人员,没有拍摄下方的坐席,再说案子已经过去三年了,就算有视频,估计早就清除了,但是……” 他瞳孔一缩:“旁听人员必须出示身份证件才能进入法庭,所以咱们只要调查三年前孔志杰在法庭宣判时,到底有哪些人到场,就一定能查到这个人!” 孙康双眼一亮:“没错,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查啊!” 他话音一落,一直没说话的潘长风开口道:“你们是跟这儿玩呢?” 听见他声音,原本情绪激动的孙康脸色一变,不再吱声。 潘长风作为青阳市一局之长,孙康的顶头上司,他自然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 果然,潘长风把矛头指向罗锐:“罗处,仅凭这个,你就断定【718案】是冤案,孔志杰是被冤枉的,未免太武断了吧?” 罗锐还没回话,孙康抢先道:“潘局,【404案】的犯罪嫌疑人邓墨薇……” 潘长风伸手打断他的话:“我没问你,罗处你要是不给一个实打实的证据,你就别想在青阳市插手任何案件!” 听他语气不善,罗锐再看向安书记,这个老狐狸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没在意眼前发生的事情。 但毋庸置疑,这伙人都抱着一个信念,那就是已经尘埃落定、犯罪嫌疑人都已经被判决的案件,想要翻案,无异于孙猴子大闹天宫,你想都别想! 罗锐看向会议室外面,透过百叶窗,他发现外面还徘徊着一些人,这些人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一副机关人物的派头,毫无疑问,检察院、法院的某些领导都已经来了。 这些人生怕自己把天给捅穿了! “怎么样?”潘长风笑道:“罗处,你有证据吗?” 罗锐叹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的怼道:“潘局,你傻吗?” 潘长风还没被人这么说过,当即一拍桌子:“罗锐,就算你是省厅什么的支队长,论职位,你都得喊我一声‘领导’,你这是什么态度?” 罗锐耸了耸肩:“十分钟前,我就和你说过,而且刚才孙局也提醒过你,你这个老顽固就是不听。” “你……”潘长风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罗锐没搭理他,继续道:【404案】的犯罪嫌疑人都已经承认,四月四号晚上有一伙人,逼迫邓墨薇杀害张光路,而且张光路的轿车也是这伙人烧的,你耳朵是聋了,听不见是吧?” 潘长风刚要开口,一直闭目养神的安书记睁开眼:“罗处,即使如此,你也犯不着把【718案】扯进去吧?你说【404案】有蹊跷,邓墨薇是被人逼迫的,可以!青阳市局全力配合你调查,这都没问题,对吧,潘局?” 潘长风忙点头:“没错,安书记说的对。” “但是孔志杰犯罪事实确凿无疑,不仅是青阳市局对他展开了多次审讯,而且检察院那边也是审过好几次,他对自己犯罪的事实供认不讳! 我就想问问你罗处,你为什么要死咬着这个案子不放?” 罗锐迎着老狐狸的视线,微微眯着眼,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们做警察的,人民赋予我们权利,那我们对每个案子都不能糊弄了事,特别是孔志杰,他曾经是我们当中的一员!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认罪,他是被逼迫的,或者是自愿的,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我要看见真相,老百姓也要看见真相!” “哈,好大的口气。”安书记笑了笑:“好,既然你执意觉得【718案】有问题,而且你之前还说,【404案】和【718案】有一个共同的主谋,那就请你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说到这里,安书记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眼光锐利,语气生硬:“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或者是糊弄我们青阳市局,我现在就去省厅找朱总队和吴厅,不管他们怎么袒护你,我们青阳市都必须要一个说法。”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罗锐要空口说白话,这帮老家伙肯定会用尽方法,把他拉下马,而且罗锐的对立面是整个青阳市局。 会议室里气氛僵持,众人都是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罗锐看向孙康,后者不断地给他使眼神,意思让他说点好话,别撕破脸皮。 攻坚班的人都没在这里,此刻,罗锐孤身一人面对这些人,孙康只算半个自己人。 罗锐也明白,这三年来,孙康一直想要重启【718案】,但他却不敢付诸行动,一方面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支撑,另一方面懂的都懂。 见这些人目光不善的望着自己,罗锐深深叹了一口气。 孔志杰的口供确凿无疑,物证也不是凭空捏造,【718案】真的要重启调查,大家会遇到大麻烦。 站在他们的角度来想,罗锐就是来找茬,就是来搞他们的。 可是罗锐做警察以来,‘正义’这两个字扎根心间,才让他走到了今天,要不然,凭着他现在的身家,鬼才想当警察,没日没夜的付出,睡不好,吃不好,还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险。 这不说,还得罪了无数同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搞死自己。 见罗锐有些发愣,潘长风冷笑一声:“罗处,要是你拿不出证据来,那这事儿就难办了……” 他这话一说,再瞧罗锐皱着眉,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想要重启调查,你做梦呢。 此时,孙康神色凝重,这三年来,他所发现的疑点,昨天晚上已经告诉罗锐,但这小子并没有拿出来。 而且,这只是疑点,根本成不了证据,这就让他也无法开口帮忙说话,如果自己贸然开口,那在青阳市局内部,他就变成了众矢之的,除非调职,不然自己以后的下场那是可以想象的。 但在这个时候,会议室里响起了脚步声。 蔡晓静一把将会议室的门推开,见着众人,她吸了一口气,正了正脸色,向罗锐大踏步走去。 后面跟上的林晨却没她那么矜持,她无视会议室里的一众大佬,直接开口:“罗处,我和蔡队都累瘫了,睡了不到十分钟就被你叫起来,忙到现在连早饭都没吃,您可得补偿我们!”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罗锐挑了挑眉,接过蔡晓静递来的执法记录仪,向林晨开口道:“行,案子办完了,我请你们上游艇,出海吃大餐。” 林晨俏皮的眨了眨眼:“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她根本就没安书记等人放在眼里,这是身份决定的,毕竟去她家登门的那都是非富即贵,可不是一般人。 罗锐把手里的执法记录仪扬起,看向安书记:“各位,这就是证据。” 说着,他递还给蔡晓静,后者接过后,坐在电脑前,把拍摄下来的视频投放在大屏上。 众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都有些惊疑不定。 潘长风狐疑道:“罗处,我奉劝你,可别糊弄人,你知道后果的。”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坐在蔡晓静身边。 不多时,大屏上出现邓墨薇的画面。 背景是在病房内,邓墨薇脖子上缠着白色纱布,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红肿。 除了她之外,还有医院的主治医生等,这些人都没有说话,但能听见孩子嘤嘤的哭声。 蔡晓静坐在病床的椅子里,林晨站在一边,手持执法记录仪。 镜头刚好能拍着三个人的脸,蔡晓静开口:“邓墨薇,我们是来自海东省省厅的警察,我叫蔡晓静,我的同事叫林晨,我们现在对张光路被杀一案,对你展开问询,你要是清楚明白,就点点头。” 邓墨薇的视线一直在看镜头之外,也就是床尾的地方,孩子的哭声也是从那里传来的。 邓墨薇抬起手,擦拭眼窝的泪水,微微点了一下头。 蔡晓静松了一口气,郑重的提醒道:“邓墨薇,我事先和你说清楚,不管任何人、或者任何组织威胁你,你都不需要担心,我们可以对你和你的家人展开保护,你大可以放心你和家人的人身安全,明白吗?” 听见这话,邓墨薇眼神坚定了许多。 蔡晓静和林晨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便开始问道:“四月四号晚上,张光路是不是你杀的?” 邓墨薇点头,又摇头,觉得没表示清楚,她张了张嘴,但因为喉咙有伤,她发不出声来。 林晨赶紧把准备好的儿童画板,竖在一边,并拿给了她一支马克笔。 邓墨薇伸手接过后,在画板上歪歪斜斜的写下:【我是被逼迫的,他们威胁,我和张光路只能活一个……】 “谁逼迫你了?” 因为写字不方便,邓墨薇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有几个人?” 邓墨薇写道:【三个人,穿着雨衣……】 “看清楚他们的脸了吗?” 邓墨薇点头,眼神出现恐惧的神色,在白板上写下:【我只看见了一个人的脸。】 林晨赶紧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把照片放大后,递在她的眼前:“你仔细辨认一下,有没有这个人?” 邓墨薇定睛一看,表情惶恐,眼睛立即转到一边,重重的点了好几下头。 因为手机是背对着执法记录仪拍摄的,所以林晨在得到邓墨薇的确认后,立即在镜头前翻转了手机,让记录仪能拍摄到照片。 照片上的背景看不清楚,但一个女人戴着口罩的模样出现在会议室内众人的眼前。 这个女人坐在椅子里,看着年龄不大,似乎在望着什么。这时,潘长风等不及,立即问道:“她是谁?”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悬着了心,因为他们先前清楚的听见,孙康回忆时说,在宣判孔志杰的法庭上,也出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 难道这是同一个人? 安书记不安的在椅子里扭了扭屁股,神色凝重。 孙康却是睁大了眼,内心翻腾不已,他已经明白罗锐这些人忙乎了整个晚上,还真让他找出了证据来。 而且这证据,没有人敢反驳! 罗锐摆摆手,向大屏幕努努嘴,示意潘长风继续看下去。 蔡晓静又问了好几个问题,【404案】案发的细节都得到了详细回答。 邓墨薇在调职到张光路单位后,两个人便发生了关系,并不是邓墨薇所说,张光路用调职逼迫她发生关系,两个人是心甘情愿的。 四月四号晚上,张光路本来是去邓墨薇的家,但为了寻求刺*激,两个人来到了案发地点,也就是下河湾相对荒僻的地方,在轿车内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在两个人进行那事儿时,车窗玻璃被人砸了,车外三个人一同动身,把车窗玻璃砸烂,而且轿车也被锁住了,他们根本无法逃走。 车门被打开后,这些人威胁他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谁先下手,谁就能活。 邓墨薇抢到了先机,用锤子砸烂了张光路的脸,当时,她整个人都被吓傻了,杀了人后之后,她就被车外的人拽下车,这些人用事先准备好的汽油烧车,连同张光路的尸体也被一同被烧毁。 邓墨薇以为自己肯定也活不成,但这伙人却并没有杀她,只是威胁她,敢把今天晚上的事情透露给警方,他们就杀掉她的全家。 而且连她年幼的孩子都不会放过! 邓墨薇当时心胆俱裂,根本没有想这伙人为什么清楚她的家庭情况,就连家庭地址都是一清二楚。 她唯一担心的是,张光路的尸体被发现后,警察会查到她身上。 但这伙人说,要是警察查到她了,她就认罪,毕竟确实是她杀的人,她所做的事情,本来就是罪大恶极。 邓墨薇胆战心惊的回到家,也没敢和出差在外的丈夫说,直到警察找来单位,她知道杀人的事情已经败露,只好在临死前,把事情真相告诉给丈夫,让他一定要照顾好孩子。 视频一个多小时,播放完之后,会议室里的人皆是沉默不语。 【404案】从案发到现在,要说侦破也就只用了一天时间,罗锐就把犯罪嫌疑人找了出来。 这案子不算复杂,只要深挖,青阳市局也能搞清楚,但这案子背后的真相,却让众人感到吃惊。 一直在当透明人的曹洋,缩在角落里,不禁咂嘴道:“这案子背后还真有一伙犯罪分子,这么看来,张光路和邓墨薇是被他们选中的,这是提前预谋了?” 但他的话并没有引起大家重视,这些大佬只关心【718案】,【404案】就算再扯出什么来,也无关紧要,毕竟连全面的侦查都还没做完,它翻不了天。 果然,安书记表情凝重的看向罗锐:“罗处,那这个案子怎么牵扯到【718案】的?” 罗锐还没回答,潘长风也跟着讲道:“你可千万别说,就因为【404】案这伙人之中有一个女嫌疑人,你就把她当做【718案】中、那个出现在法庭里的可疑女人,这逻辑说不通的。” “是吗?”罗锐笑了笑。 潘长风看见他笑,心里更是惊疑不定。 罗锐指了指大屏幕:“潘局,你就不问问,我手头上有关这个神秘女人的照片是从哪里来的吗?” “呃……”潘长风讶然。 孙康却是捏紧了拳头,心里激动的想着,这是我找到的,是我查出来的! 罗锐向蔡晓静吩咐道:“播放另一段视频给他们看看。” “好的。”蔡晓静把下一段视频投放到大屏幕上。 画面刚出来,大家都愣住了。 渐渐地,众人都情不自禁地迈到大屏幕前,安书记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拨开前面挡住他视线的人,眼睛死死地瞪着视频画面。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这段视频他们以前看过,孙康更是看了无数遍。 因为这段视频就是2007年7月17号晚上,杜宇和张强遇害前所在网吧的监控。 具体时间是在晚上九点过后,在监控里,一个带着口罩的女人坐在35号机,而被害人杜宇、张强坐在45号和46号机。 因为当时的时间尚早,所以他们中间还坐着不少玩游戏、看电影的人,一直到晚上十点钟,上网的人渐渐离去,35号机到45号机,除了这个女人,就只剩下两名被害人。 而且,十点一过,监控里出现了孔志杰的身影。 他刚出现,女人就转头看向了他,而且还微微了一下头。 当时,因为天花板的监控探头在孔志杰的背后,所以看不清他的脸,但那身影确实是他,因为他在往前走,转身确认两名被害人时,他的脸露了出来。 视频到这里,蔡晓静敲下了空格键,女人的脸被定格在大屏幕上。 此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罗锐打破了沉默,开口道:“大家都已经看见了,虽然这个神秘女人戴着口罩,但那双眼睛是不难辨认的。邓墨薇指认的就是她,而她在三年前的【718案】的案发现场也出现过! 这世上有那么巧的事情吗?我想应该不会。” 众人还是没吱声,但大家心里都无法否认罗锐的说法。 送检、法庭审判都需要铁证,但警方在侦查阶段却是不需要这么翔实,作为一名警察,需要怀疑一切,就算是猜测,也要去证实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错的。 在场的都是警察,案件侦办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个女人已经被邓墨薇指认,而且还出现在【718案】的案发现场,这就足以把两个案子联系起来。 此时,罗锐竖起一根手指,又说道:“现在就只剩下一点需要证实。” 曹洋震惊道:“你还查到了线索?” 曹洋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罗锐,这都什么人啊,自己也跟着他熬了一整晚,这两件案子,他比罗锐都熟悉,而且都跟队侦办过,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多疑点? 曹洋对自己能力开始深深怀疑,而后又想到罗锐忽悠自己,说他也搞不定这个案子。 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 想要搞清这些线索,不说三五个月,再怎么也得花十天半个也去走访,去实地调查吧? 你特么坐在会议室里,翻翻卷宗就搞定了这么多问题? 对于曹阳的问题,罗锐摇摇头:“不是什么线索,而是证实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在审判孔志杰的法庭上出现过,如果她出现了,那【718案】绝对是有问题。” 说完后,罗锐看向孙康:“孙局,认出她来了吗?” 孙康早已经急不可耐,闻言赶紧点头:“我有印象,这个女人确实在法庭上出现过。” 见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压不住情绪了。 特别是潘长风,他语气严厉地提醒:“老孙,你最好想好了再说,千万别乱讲。” 孙康看向他和安书记,郑重道:“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问外面那些人,我是在终审的时候去过法庭,外面那些人可是每场审判都在。” 安书记马上开口:“老潘,去把检察院和法院的同志请进来,让他们来辨认。” 潘长风赶紧去开门,在外面和这些人嘀咕了许久之后,陆陆续续进来了五六个人。 这些人都是当年参与审理孔志杰的检察员和审判员,其中一人正是林晨的老相识高原。 此时,他根本没心情搭理林晨,而是和众人一起看向大屏幕。 片刻后,这些人马上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但话都在他们圈子里,并没有传出来。 安书记等不及了,咳嗽一声,颤巍巍地问道:“你们能认出来吗?” 其中一个审判员想了想,回答说:“我当时坐在审判席上,能看见下方的所有人,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审判孔志杰时,这个女人确实坐在旁听席上。” 他话音一落,罗锐挑了挑眉,立即开口道:“既然公检法的同志都在,那么我就要问一问,事到如今,【718案】要不要重启调查?” 安书记咽下了一口唾沫,六神无主地道:“我还有事儿,你们先忙……” “等一等!”罗锐叫住了他,他接下来的话把所有人都给吓住了。 “【404案】和【718案】相隔三年,这前前后后,难道就只有这两个案子可疑吗?这伙人到底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们青阳市局这几年侦办的命案,难道都没有一点儿问题?” 所有人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他们心里清楚,这罗阎王要大开杀戒了! 第421章爸,我为你感到骄傲 第421章爸,我为你感到骄傲……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此时凌晨六点,天蒙蒙亮,丰园小区五栋三单元对面的小广场。 方永辉踩在太空漫步机上,一边摇晃着双腿,一边喝着孙志浩从便利店买来的黑咖啡。 孙志浩手里拿着酱肉包子,他咬下一口后,也登上了太空漫步机,他一边吃,一边忧心忡忡的问道:“辉哥,你说罗处他能找到【718案】的疑点吗?” 方永辉打了一个哈欠:“应该能吧,罗大要是觉得这案子有问题,那肯定就有。” “你就这么相信他?” 方永辉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我不信他,难道信你们青阳市局?耗子,我告诉你,我跟着罗大办案好几年了,我最佩服他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孙志浩摇头:“是什么?” “动物般的嗅觉。”方永辉感叹着:“咱们做刑警就是要有这样的嗅觉,要不说警犬比我们厉害呢?罗大就是这样的人,他要是认准了【718案】有问题,那肯定就没错。” “罗处是厉害……”孙志浩嘀咕着,但他眉头紧锁,手里的酱肉包咬了两口,觉得没啥味,便用塑料袋裹了裹,把包子揣进衣兜里。 放永辉瞥了他一眼:“我看你不是关心【718案】,而是关心你老爸吧?” 孙志浩抬起脸来:“我没想到他对【718案】这么挂念,竟然一直认为孔志杰是冤枉的,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他是老古板?以为他只在乎屁股下的位置,在乎眼前的名利?”方永辉接过话茬问道。 “没错。”孙志浩点头。 放永辉感叹道:“人啊都是有两面的,你老爸也不例外。【718案】案发的时候,因为嫌疑人孔志杰的身份,所以上面的人不得不从快、从速、从严侦办,为的是把这个案子的影响降到最低,你老爸也是没办法。 不过,话说回来,耗子,你和孔志杰关系应该不错,都是一个队的,当时你就没怀疑是不是他杀的人?” 孙志杰摇头:“怎么说呢,案发的时候,因为性质太恶劣,市里、还有督查都盯的很紧,案子办的也快,我们哪里有时间多想,特别是有职位的同事,生怕火烧到自己的屁股,对【718案】能躲就躲,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要不说,你爸厉害呢,心眼也多。”方永辉笑道:“他肯定看出【404案】的蹊跷,所以案发第三天马上就赶去省厅请罗大出马。 真的,我还真佩服你老爸,我猜,他这三年都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他托关系把你安排来攻坚班,估计也是为了这个案子。” 孙志浩皱眉道:“不会吧,我爸城府有这么深?” 方永辉翻了一个白眼:“你当儿子,竟然都不了解他?我说你又不信,哪天趁着休假,你们俩父子坐下来聊聊,你看看他怎么说?” “他才不会和我好好聊天。”孙志浩叹了一口气:“他每天除了骂我,还是骂我……除非我妈在旁边,只有我妈拿他有办法,他对我的态度就会好一些。” “不会的。”方永辉把手里的咖啡喝完,然后把空罐子朝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 ‘嘭’的一声,罐子稳稳当当的被丢了进去。 方永辉回过头,接着刚才的话题:“你爸因为职务在身,很多时候迫不得已,他不愿意和你多谈,是怕你陷进麻烦,耽误你做一个好警察。 你放心,等案子全都了结后,他肯定会坐下来和你好好聊聊,特别是现在你在罗大手下工作,他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但愿吧……”孙志浩对方永辉的说法并不看好。 “耗子,我太困了,咱们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跑来这里跟人,你先盯着,我去找个洗手间洗把脸,再去买点吃的。” 孙志浩把兜里的包子递给他:“你没吃饱吗?我还有包子,分你一个?” 方永辉摆摆手:“每次盯梢都吃包子,我都吃吐了,我一会儿买点面包,这玩意能放。” 丰园小区里并没有厕所,所以方永辉准备去找一户人家,先解决生理问题。 孙志浩站在太空漫步机上,缓缓地摇晃着腿,脑子里全是老爸的影子。 他从警前,孙康除了忙之外,他和别人家的父亲差不多,话不多,不苟言笑,但自从他当上警察后,父亲就变了,孙志浩的一言一行,他都死死盯着,从不苟言笑变成话痨。 孙志浩只要偷个懒,要被骂,放假期间穿的太花里胡哨,也要被骂,上班穿了一双带条纹的鞋子,也是被他一顿臭骂。 不管是在家里,或者是在单位里,孙康是他父亲,又是他的领导,不分地方、不分场合的批评他。 半年前,孙志浩暂时调职到省厅工作,为此,他晚上睡觉都笑醒了好几次,终于脱离了这个老魔王看管。 孙志浩是怀着巨大期盼去到罗锐的攻坚班,起初办的几个案子,他也看到了,跟着铁面阎王罗锐,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但兜兜转转回到青阳市局后,因为对【718案】的怀疑,竟然让他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另一面。 一直以来,孙志浩都认为父亲古板、严肃、不通情理,而且还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自己从警,并因为孔志杰犯案,他当上了副刑警大队长,他认为父亲并没有为自己高兴,反而认为是自己拖了他老人家的后腿,阻碍他进步了。 可是,父亲在【718案】上的‘坚持’,让他看到这家伙另一面。 他并不是只在乎自己的位置和前途,而是一个真正的刑警。 念及于此,孙志浩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今后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父亲。 那就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吧! 就像小时候,他以父亲是警察的身份为荣,他还时常戴上父亲的警帽,在沙发和床上蹦蹦跳跳,为他竖起大拇指。 “爸,你真牛!” 孙志浩正想着这些事儿,突然瞧见三单元的楼道里走出来一个熟悉人影。 这正是他们的目标人物,张友儿。 张友儿背着蓝色的书包,书包后面还吊着一个小熊。 见她迎面走来,孙志浩赶紧低下头,假装是小区的住户在晨练。 张友儿穿着蓝色的羽绒服,脸色凝重,她稍稍瞥了一眼孙志浩,然后从太空漫步机前走过。 见她头也不回的迈向小区门口,孙志浩赶紧从太空漫步机跳下来,他快速地掏出手机,给方永辉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孙志浩马上低声道:“辉哥,目标出来了,她正往小区大门走!” “我靠,她平时不是六点半才出门上学吗?今天这么早?”与此同时,电话那头还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方永辉应该是在提裤子。 “她没穿校服,应该不是去学校。”孙志浩急忙道。 “没穿校服?她干什么去?” 孙志浩看见张友儿已经走出了小区大门,忙问:“辉哥,你还要多久?我要是不追上,目标就走脱了!” “我在小区后面,你快跟上,我马上就来。” 孙志浩点头,赶紧往小区外面小跑,但他的手机并没有挂掉。 小区外面右前方就是公交站,张友儿站在公交站台。 孙志浩急忙放缓脚步,假装路人,缓缓走向站台。 但这时,一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驶来,“刺啦”一声,车门打开,随即,张友儿上了车。 站台上只有张友儿一个人,公交车门马上就要关闭。 见状,孙志浩拔腿就跑,在快要关门时,他一下子跳上了公交车。 张友儿挤到公交车后面,站在后门前,一手撑着扶杆,并向前车看来。 孙志浩忙的低下头。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这位同志,你忘了投币。” 孙志浩应了一声,从兜里掏出钱包,因为没有零钱,他抽出一张十元纸币投进钱箱。 这时,他握着的手机传来方永辉的喊声,他先是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张友儿,见她没有注意这边,他移了移身体,躲在乘客的身后,然后把手机贴在耳边。 “辉哥。” “你人在哪儿?我在小区外面,没见到你人。” 孙志浩低声道:“我在6路公交车上。” “目标有没有发现你?” “应该发现了。”孙志浩回答道:“上次我们不是去过她家里吗?我觉得她能认出我来。” “这样,你在下个站台下车,我开车马上就来,接到你后,我们再一起跟。” “不太好。”孙志浩皱眉:“咱们昨天跟了一天,目标除了去见同学之外,没发现什么问题,但今天本来是上学的时间,张友儿不去学校,她这是去哪里?她肯定有问题,我要是不把她看着,要是咱们跟丢了,怎么和罗处交代?” “不行!听命令,你必须给我下车!”方永辉吼道:“张友儿没问题最好,要是发现有问题,我们第一时间就得通知罗大,千万不要擅作主张。” 孙志浩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她一个女孩,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你还跟在后面,没问题的。” “耗子,你听我说,咱们攻坚班之前的刑事小组有一位战友……”方永辉还在电话里喊话,但孙志浩却把电话给挂了。 不是孙志浩想挂电话,而是他发现张友儿发现一个空座位,竟然坐在了他下方的座椅里。 要是两个人继续谈话,即使他再小心,也能被对方听见。 公交车里人满为患,摇摇晃晃,孙志浩拉着上方的横杆,假装漫不经心的看着车窗外,但他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张友儿。 张友儿低着头,从兜里掏出一部mp4,她顺了顺耳机线,把耳机插进耳朵里。 孙志浩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他知道这是方永辉打来的电话,但却没接。 公交车在下一站台停下后,上车的人很多,但下车乘客寥寥无几。 见着一个颤巍巍的老婆婆在车厢里张望,张友儿立即站起身:“婆婆你坐。” 老婆婆笑了笑:“谢谢。” 张友儿又回到后车门,手撑着扶杆。 此时,孙志浩没动,只是警惕地看着她。接着,公交车继续往前开。 孙志浩抬头看向车厢上方贴着的路线图,这趟公交车的终点站是在市郊的农贸市场,途中要经过二十几个站,但下一个站是市人民医院。 “医院?”他正琢磨,公交车马上就到站了。 后门的气压声响起,车门打开。 孙志浩赶紧向后面望去,张友儿已经跳下车。 于是,他赶紧挤过前面几个人,跟着走下车,并向后方的路面看了一眼,方永辉所驾驶的黑色越野车还没到。 他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因为张友儿正向医院旁边的小巷子走去。 从这条巷子进去,就能到人民医院的前大门,不过中间开了一道门,从这道门进去后,也能进入医院内部,但一般人不会往这边走,因为这是供车辆出入地下停车场的进出口。 果然,张友儿从这道门进去了。 孙志浩赶紧掏出手机,给方永辉拨出电话。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在电话正在接通时,张友儿已经走下斜坡,进入了地下停车场。 “他这是要去哪儿?”孙志浩对这家医院很了解,地下停车场有电梯,上去后就是医院的住院部。 他跟上去后,见张友儿已经消失在斜坡下面,他手里的手机刚好发出一声震动,电话接通。 他忙拿起手机,贴在耳边说道:“辉哥,人在市人民医院,住院部的地下停车场。” “靠!你不早说,我刚冲了红灯,开过了,你别轻举妄动,我马上折返,你等我。” “好的。”孙志浩道。 “还有,你小子别再挂掉我电话……”方永辉叮嘱,能听见电话那头刹车声音。 “明白。”孙志浩把手机放下来,往斜坡下面走去。 因为斜坡上铺着减速带,所以他挨着墙边小跑,从拐角现身后,他以为肯定会跟丢,但张友儿却并没有走的太快,他的身影刚好向右前方的转角拐过去,天花板下方吊着绿色的牌子,牌子上写着‘电梯’两个字。 孙志浩急忙跑去,拐弯之后,他看见张友儿站在电梯前,在等着电梯。 孙志浩仔细看了一眼,等电梯就她一个人,他稍稍吁出一口气,一直等在门边,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张友儿迈入电梯。 孙志浩赶紧从门后现身,小跑过去,轿厢门已经关闭,电梯开始上行。 孙志浩站着没动,他把手机拿到耳边,便听见方永辉道:“我已经到医院了,从哪个门进去?” “从右边的巷子里进来,辉哥,张友儿从地下停车场乘坐电梯,去了……” 电梯不断上行,中间并没有停,一直运行到12楼、 “住院部12楼。” “好,我这就来!” 孙志浩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消防楼梯,然后伸手按下电梯。 这时,他突然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顿感不妙,然后转头往来的方向一看。 一个人穿着褐色雨衣,从门外走进来,这人身高马大,低垂着脑袋,两手插进兜里,看不清他的脸。 外面没下雨啊……孙志浩刚这么想时,突然感觉右后方一阵冷风袭来。 他忙的回头,却见一个影子一闪,极快的抢在了他的身后。 随即,他腰里一凉,脖子被身后那人的手臂死死箍住。 他想要发出声,但穿雨衣那个人三两步跑来,一手按住他的口鼻,这时,他才看见对方待着白色的劳工手套。 孙志浩握着的手机丢在地上,他伸出双手,攀上脖子的那只大手,想要挣脱开。 可是他的后腰一疼,接着,靠近肾脏的皮肤又是一凉。 他紧绷的肌肉一颤,只觉得钻心的痛感袭来。 孙志浩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强忍着剧痛,把脑袋一晃,挣脱开捂住自己的大手,嘴里大喊一声:“你他妈的……” 他张大嘴巴,看着又捂过来的手,使劲一口咬下去。 对方被咬住,没有喊疼,一丝也不慌乱,他一声不吭地伸出另一只手,把孙志浩脑门使劲一推,挣脱被咬的手指。 雨衣男向旁边一努嘴,两个人合力把孙志浩拽到黑乎乎的消防楼梯里。 一人死死地拖住孙志浩,另外一人快速转身,把两扇门给死死关住。 孙志浩还残留着一丝力气,虽然嘴依旧被捂住,他发不出声,但他双腿使劲往前一蹬,向身后猛地一使力。 身后那人重心不稳,被他撞在了水泥台阶上。 孙志浩没有再次想要挣脱开,因为他腰间突起的地方,提醒他,他腰后别着手枪。 但因为被对方死死抱着,他手伸不进去,于是他用最后的力气仰起身,然后使劲往下一压,趁着对方稍微松懈的时候,他右手往身后一掏。 但却太迟了,在他快掏出手枪时,雨衣男转身而来,从腰间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这人反手握刀,一下子向孙志浩扑来,手中的刀,猛地扎向孙志浩的胸口。 一刀,两刀,三刀…… 孙志浩疼的身体往上一仰,他看见胸口的血水不断地往外冒。 三下,四下,五下…… 雨衣男并没有停止动手,连续扎了十几刀后,他都没有喘上一口气。 孙志浩整个人都瘫痪了下来,他瞳孔放大,生命力开始极速的消失…… 雨衣男盯着他的眼睛,然后一边在孙志浩的身上擦拭带血的刀刃,一边道:“快死了。” 被孙志浩压着的那人,用膝盖使劲一顶,把他踹开,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警察还真是不好对付。”” 说着,雨衣男把刀收好,然后捡起掉落在台阶上的警用手枪,插进腰后的皮带里。 另外一人也穿着同样颜色的雨衣,他问道:“尸体不处理?” “来不及了,咱们动作得快一些。” “行。” 两个人最后看了一眼孙志浩,然后往地面一楼走去。 他们边往上走,一边脱下身上的雨衣,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袍子,并且还从兜里掏出医用口罩戴在脸上。 来到一楼时,一人拿出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另外一个人拿出医生的铭牌夹在胸前。 做好这些,两个人互相打量了一眼,然后点点头,推门进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六点半,虽然时间还早,但一楼大厅已经是人来人往,给病人送饭的家属,推着小车的医院清洁工,还有步行匆匆的住院医生和护士。 两个人径直走到电梯,按下电梯键,然后站在原地,双手插兜,踮起脚尖,身体一前一后的摇晃,像是熬了一夜的住院医生。 电梯门打开后,这两个人随即走进电梯,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一只手把电梯门给挡开了。 “不好意思,等一等。”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道。 随即,电梯门分开,乔雪一脸疲惫的迈进电梯,她转过身,面向轿厢门,一只手里还提着豆浆油条。 乔雪想要按下电梯键,但12楼的指示灯亮着,于是她打了一个哈欠,微微闭着眼。 而在他们后面两个‘医生’,原本是站在一起的,看见乔雪后,两个人各自向旁边移了移,站向了左右两边的角落里。 其中一人抬起头,看了看电梯上的监控,微微眯了一下眼…… —————————— 与此同时,孙志浩咬着牙,使出最后的力气,向消防门外匍匐,因为门是被关住的,所以他根本就推不开。 最终,他的力气耗尽,爬不动了,他身后的台阶到地面,鲜血流了一地。 就在他快要睡过去时,他听见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方永辉的声音在停车场响起。 但孙志浩已经喊不动了,嘴里不断地冒出血泡。 片刻之后,他感觉到方永辉就在门外,脚步声就在自己耳边…… 似乎过了好一阵子,但其实也就是片刻时间,消防楼梯的安全门被用力推开,方永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辉……辉哥……” 孙志浩用最后的力气喊道:“凶手,往楼上去了……告诉我爸,我为他感到骄傲……我……” 孙志浩已经说不出话来,他脑袋垂向一边,双眼沉重地闭上了…… 感谢一口_胖子大佬500点书币打赏。 求月票,谢谢…… 第422章电梯遇袭! 第422章电梯遇袭!电梯徐徐上行…… 当听见身后移动的脚步声,乔雪立马警觉的侧过身,把后背靠在左侧的轿厢壁。 她稍稍侧头,这才正眼打量后面的两个医生。 第一印象便是太干净了! 这两个人穿着的医师白袍太干净了,袖口和衣襟连一点污渍都没有,并且侧边还能看见折痕。 这会儿天刚亮,如果是值夜班的医生,身上的衣服大概率是皱巴巴的。 其次,这两个人眼神躲闪,表现的有些古怪,如果是实习医生,但年龄也不太符合。 乔雪正纳闷的时候,电梯来到了五楼。 “叮”的一声,轿厢门打开,一个穿着蓝色清洁服的中年妇女推着一辆金属方车进来,车里堆放着黑色的垃圾袋,里面装着医用垃圾。 医院的电梯空间很大,主要是方便容纳担架和病床。 金属方车推进来后,立即就把这两个人一分为二。 和乔雪同一侧的是那个矮个子医生,他的脑袋上是天花板悬着的监控探头。 电梯随即关上,乔雪看向矮个子,正待开口,她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铃声划破沉默,乔雪把右手提着的食物袋转到左手,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 看了一眼屏幕后,乔雪接通了电话。 与此同时,清洁女工看向自己这边的高个子医生,问道:“医生,这么早查房?” “是。”高个子漫不经心的回答,偏头看了看乔雪。 乔雪把手机放到耳边,看见清洁女工皱眉问道:“怎么没见过你?” 也就在这时,方永辉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乔姐,孙志浩牺牲了,有两个歹徒……” 他话音未落,乔雪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右手边的矮个子猛地冲了过来。 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直刺而来。 乔雪眼神一凝,手机向对方当头扔过去。 手机砸在对方的脸上,但并没有阻碍矮个子的行动。 他一刀刺来,乔雪躲无可躲,她急忙从方车里拿起一团黑色垃圾袋挡在身前。 “噗!” 刀刃刺入垃圾袋,发出沉闷的响声。 清洁女工吓坏了,当场愣住,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手里的拖把一下子被高个子抢走。 高个子攥着拖把的下端,向天花板上的监控用力一捅。 监控立即被捅掉。 “杀了她,快!”高个子喊道,因为有金属垃圾车的遮挡,他被压在死角,无法过去。 矮个子正待抽出匕首,乔雪双手持着垃圾袋,往前一推,身形弓步而去,伸出右脚,一脚用力踹向矮个子的膝盖。 矮个子膝盖挨了一下,人也被推到角落里。 他反手持刀,身体往前一仰,朝着乔雪的脑袋刺去。 与此同时,对面的高个子用手里的拖把柄也直刺而来。 时间只过去几秒,清洁女工反应过来,一边按着电梯,开始扯着嗓子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乔雪往后一躲,拖把柄刺空,但持刀的匕首却近在眼前。 她已经被逼到角落,心脏噗噗直跳。 “孙志浩牺牲了……” “孙志浩牺牲了……” 她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但常年的训练和警觉,肌肉已经形成记忆,她掀开衣服下摆,掏出配枪,拉开保险。 但她知道自己的动作太迟了,枪还没举起来,对方就用刀扎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急忙把侧边的金属垃圾车往身前一拉。 金属垃圾车被拖在身前,对面的歹徒冲过来的身体立即被挡住,那把刀就在乔雪的鼻前。 她快速地伸出手,拽着对方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枪口,指着对方的胸口。 “警察!放下武器!” 矮个子被钳制,使劲往后拖拽,乔雪拉着他的手腕不放开,在对方想要夺枪时,她忙把枪口往下移,准备扣动扳机。 但她眼角的余光看见斜对面的角落里,高个子也抬起了枪口。 “放下枪,要不然,我打死你!” 乔雪浑身血液都僵住了,对方拿的是警用配枪。 她刚想要开口,但见对方瞄了一眼电梯上行的楼层,已经到了十一楼,他转过脸来,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曲动。 乔雪瞳孔放大,忙的松开矮个子,快速地蹲下。 “砰!” 枪声在电梯里炸响! 旋转的子弹打在乔雪先前站立的地方,子弹在金属板上碰撞出一丝耀眼的火花,弹片斜着反弹回来,从清洁女工的肩膀擦过。 “杀人了,杀人了!”清洁女工吓得蹲下身,肩膀的鲜血立即涌出。 随即,“叮”的一声,轿厢门打开,十二楼到了。 清洁女工连滚带爬的冲出轿厢。 高个子也快速地退出去,枪口一直抬着。 矮个子被挤在里面,刚开枪的时候,他就缩在角落里抱头,这时,见门打开,他拖拽垃圾车,想要跑出电梯。 这时,高个子已经退到了电梯外面的走廊。 “砰!” “砰!” 乔雪蹲在电梯前的角落里,先发制人,向外面连开数枪。 高个子往右边一躲,也扣动了扳机。 “砰,砰……” 因为角度原因,他根本打不着乔雪,但子弹毫不客气的倾泻而出。 “嘭,嘭……” 子弹在电梯里上蹿下跳,矮个子瞬间被子弹击中,腰上和大腿都被乱窜的子弹打中。 “你他妈的别乱开枪!” 他使劲地推着垃圾车,想要冲出去,但却乔雪紧紧握着车腿,他根本推不动。 高个子焦急地向走廊两边看了一眼,然后把枪口对准矮个子。 矮个子睁大了眼,嘴里喘着粗气:“别……别杀我……” “砰,砰……” 子弹瞬间击中矮个子的胸口,他哀求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后倾,顺着轿厢后面的金属板缓缓往下滑。 “砰!” 高个子咬了咬牙,眼神闪过一丝悲哀,把枪膛里最后一发子弹打出去。 子弹打在了矮个子的脸上,他的脑袋垂在肩膀,一屁股滑坐在金属地板上。 高个子把手枪往电梯里一扔,伸手按下电梯键,快速地向走廊深处跑去。 轿厢门关掉的一刹那,乔雪重重吐出一口气,她看了一眼矮个子的尸体,然后站起身,越过垃圾车,用力按下电梯键。 幸好,电梯没下行,门打开后,章勇急匆匆地奔来,看见眼前这一幕,他吓了一跳,掏出配枪就想追人。 “乔姐,歹徒往哪个方向跑了?” 乔雪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赶紧阻止:“别追!” “可是……” 乔雪乏力的摇头:“有罗处在,他跑不掉的。” 章勇一看眼前的场景,就知道歹徒应该没跑远,他还是想试一试:“乔姐,咱们不能放过眼前的机会!” 乔雪撑着膝盖,站起身,狠狠地瞪着他:“孙志浩牺牲了!命是自己的!听我的,别追!” 章勇心里一惊,他是听见枪声跑过来的,此时听见乔雪的话,他整个人呆愣住了。 乔雪推开垃圾车,一摇一晃的走出电梯。 章勇看见她大腿和腰腹血流不止。 “乔姐!”他赶紧将乔雪扶住,转头看向护士站:“来人啊,别他妈的躲了,有人受伤,快过来……” 乔雪喘着气:“通知罗处,快通知罗处……” ———————————— 青阳市局,会议室内。 “【404案】和【718案】相隔三年,这前前后后,难道就只有这两个案子可疑吗?这伙人到底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们青阳市局这几年侦办的命案,难道就没有一点儿问题?” 听见罗锐的话,市局、检院和法院的人都愣住了。 随后,三部门的人互相望了望,检院带头的一个老同志咳嗽了两声:“呃,安书记、潘局,单位还有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法院的一个副审判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看向安书记:“那个……你们系统的事情,我们不太好插手,我们也先走?” 这两拨人看也没看罗锐,提着公文包径直离开。 毋庸置疑,他们是把给这个烂摊子扔给青阳市局,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想要赶紧回去,向上面报告,撇清关系。 如果罗锐说的都是真的,不止【404案】和【718案】有问题,那牵扯的问题非常大了,不是一个市级单位能应付的了。 安书记如同石化般僵硬,潘长风的后背爬满了冷汗。 他看了看会议室都是自己人,便向罗锐开口道:“罗……罗处,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 一听他的话,罗锐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升腾而起:“事到如今,你潘局竟然还执迷不悟?我告诉你,这伙人躲在暗处,不断地制造命案,要是抓不到他们,还有无辜的人丧命!” 潘长风自知理亏,低下头没有回话。 罗锐看向安书记:“我的意思是,要么你们向上面报告,要么我来说。安书记,你们自己去陈述的话,还有回旋的余地,要是我向上面开口,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本来是好意,但安书记却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算你找到了疑点,但并不算证据,这两个案子我觉得还要开个会,具体的事情,大家要商量看看……”罗锐瞳孔一缩:“安书记!” “好了。”安书记抬抬手,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罗处,这两个案子都是我们青阳市局内部的事情,我们谢谢你帮忙,而且我保证,市局上上下下肯定会一查到底。 如果搞不定,我们再向省厅申请协助,你看怎么样?” 潘长风立即附和道:“对,对,罗处啊,就算是牵扯了其他案件,我们也会翻查,你不需要担心,而且那个神秘女人,我们肯定也会缉拿,你大老远过来,太过幸苦。 不如这样,我们做东……” “你们想要撵人?”罗锐直言不讳地道。 潘长风笑了笑,看向支队长陈昌义:“陈支队,带罗处他们去休息,食宿安排好一些。”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看向站在一旁的孙康。 “孙局,你也这么认为吗?” 孙康眼帘下的肌肉跳了跳,心里莫名升起一阵恐慌。 “孙局……”罗锐又叫了他一声。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孙康回过神,看向安书记和潘长风:“安书记,潘局,这个案子太大了,我们青阳市局不一定能尽快侦破,我觉得有罗处他们协助办案,这个案子才能快速推进……” 他话还没讲完,罗锐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但他并没有搭理,而是紧盯着眼前这个三人。 铃声一直在响,与此同时,蔡晓静的手机铃声也同时响起。 蔡晓静接起电话,拿到耳边,她只是听了一句,她忙地站起身,以至于过于激动,她身后的椅子轰然倒地,发出一声刺激的巨响。 罗锐转头看她:“怎么了?” 蔡晓静抬起来脸来,双眼通红,她咬了咬嘴唇,带着一丝哭腔回答道:“孙……孙志浩牺牲了……” 这话如同巨石砸在平静的湖面,击起了千层巨浪! “你说什么?”罗锐怀疑自己听错了:“谁,谁牺牲了?” “孙志浩!”蔡晓静咽下一口唾沫,努力没让眼泪掉下来:“他遭到歹徒袭击,遇害了……” 孙康整个人都呆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这话。 孙志浩在省厅挂职,在青阳市局是刑警副大队长,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对他很熟悉。 咋一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 市人民医院,抢救室。 方永辉脑袋昏沉,脸色麻木,双眼呆滞的望向病床上躺着的孙志浩。 孙志浩的脑袋已经被白布盖住,看不见他的脸,床单上被猩红的血液染红,他的一只手露在外面,手指微微弯曲。 他站了不知道多久,抢救室的门一下子被推开。 罗锐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方永辉害怕地向墙角缩了缩。 随即,一大帮人鱼贯入内,谁都没有出声,只能听见沉重的脚步声。 罗锐本来想走到床头,但随即把身体侧开,让孙康向前。 孙康站在病床前,表情凝重,动也没动。 但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把罩着孙志浩的白布掀开。 他的脸露了出来。 他双眼紧闭,表情痛苦。 接着是他的胸腹,他的胸口被扎了十几刀,密密麻麻的伤口触目惊心,胸前的衣襟凝结了大量的黑色血块。 孙康脸颊的肌肉跳动,紧咬着腮帮子。 他想要说话,但喉咙却被唾沫堵住了,以至于声音沙哑的讲道:“臭小子,没给你爸丢脸!” “老孙,节哀。”潘长风站在床尾,安慰道。 安书记也是一脸凝重:“孙局啊,你放心,杀害你儿子的凶手,我们一定会把他绳之以法……” 孙康听也没听,用白布盖住儿子的脸,并把他垂在床边的手往里面抬了抬。 这时,罗锐转头过去,狠狠地瞪着方永辉:“到底怎么回事?” 方永辉咬了咬牙,眼眶泛红地开口,把事情的原委详细地讲了一遍。 “……罗处,都怪我,我不该让他一个人追上去,是我的错,我要是在场,这伙人肯定不敢下手……” 罗锐没有回话,倒是孙康紧紧盯着他:“我儿子临……临死前,有说什么吗?” 方永辉忙点头:“他有留话给您,他说他为您感到骄傲。” “是吗?”孙康笑了笑:“臭小子……” 而后,整栋住院部大楼被封锁起来,并拉起了警戒线,孙志浩的尸体被法医抬走。 民警在住院部开始排查,任何人都没有放过。 勘察人员也在紧密锣鼓的调取监控。 除了孙志浩遇袭之外,乔雪也遭遇到了两名凶手,其中一名凶手杀死自己同伴后逃窜。 矮个子凶手的尸体依旧停留在电梯内,电梯停运,门口拉起警戒线。 罗锐一行人来时,法医还没进场。 乔雪包扎好伤口,躺在病床上,把遭遇凶手的经过也详细讲了一遍。 罗锐看了一下她的伤口,见没有伤到要害,心里长出一口气:“你辛苦了。” 乔雪含着泪摇头:“对不起,罗处,我没能力抓到人……” “没关系的。”罗锐安慰道:“他跑不掉的。” 林晨哭红了双眼,问道:“罗处,我们现在怎么办?” “睡觉。”罗锐笑了笑:“咱们都去好好睡一觉。” 方永辉咽了咽唾沫:“罗大,要是不抓到凶手,我睡不着。” “那你想怎么样?” 毫无预兆的,罗锐的嗓门一下子提高,狠狠地瞪着他。“我告诉你,不管你睡不睡得着,都去给我睡一觉!睡醒了再说案子的事情!” 方永辉吓了一跳,紧攥着拳头,低着头,不敢回话。 罗锐撇向蔡晓静:“蔡队,联系省厅,把发生的事情给朱总队详细讲一遍,这之后,全部人都回去睡觉。” 章勇马上问道:“那谁在医院看守邓墨薇?” “交给青阳市局!”罗锐回答说,临出门前,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众人:“从今以后,咱们攻坚班谁都不许熬夜,正常上班下班,就算遇到再紧急的案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要给我休息好,我要是再看见谁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从哪里来的就给滚去哪里,我不欢迎这种人!” 见他离去,病房内随即陷入沉默。 方永辉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里,两眼无神。 林晨坐在乔雪的病床上,也低垂着脑袋。 楚阳和章勇站在一边,互相望了一眼,但都没有说话。 蔡晓静联系完省厅后,走进来看见他们还是这个样子,开口道:“大家都别愣着了,赶紧回去休息。” 方永辉抬眼看她:“蔡队,我……” 蔡晓静叹了一口气:“好了,永辉,罗处并没怪你,他是在怪自己。” 林晨吸了吸鼻子:“罗处能有什么责任?” 蔡晓静回答说:“自从大家前天来青阳市局,熬了一天一夜,孙志浩但凡休息好,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 你们别那么沮丧了,赶紧回去休息。” 楚阳扭捏道:“蔡队,乔警官的伤,就让我留这儿吧?” 蔡晓静点点头,带着方永辉、林晨和章勇离开。 他们离开后,病房内一时沉默下来。 楚阳坐在椅子里,望向门口,久久没有说话。 乔雪躺在病床上,看向他的侧脸。 “楚阳……” “嗯?”楚阳转过脸,笑了笑。 “你遇到过危险吗?” 楚阳想了想,摇摇头:“要说最危险的一次,应该是和组长抓捕那些毐贩,我运气好,没有和歹徒面对面接触过。 我们以前在地方时,还是刑事侦查队,组长遇到的危险最多,但他太强了,那些歹徒都干不过他,所以大家都叫他罗阎王。 其次就是蔡队遇到两次危险,要不是组长动作够快,她差点也就…… 另外还有齐磊,他被一伙歹徒乱枪打死,牺牲了。组长每个月都给他的家属寄钱。” “我遇到过三次。”乔雪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不怕死,可是今天在电梯内,直面歹徒时,我害怕了……” 楚阳点了点头:“谁都会害怕的。” 乔雪抿了抿嘴,抬眼看他:“等有空,咱们看电影去吧?” 楚阳瞳孔一缩,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看个喜剧片,好吗?”乔雪露出一丝笑容。 楚阳脑袋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手心都冒出汗来:“好……好,你喜欢看什么,我们就看什么。” “嗯。”乔雪红着脸,点了点头,为了缓解尴尬,她开口道:“去帮我打点热水,我口渴……” “好。”楚阳站起身,看也不敢看她,从柜子下面拿起热水壶,打开门。 门外站着市局派来的两个民警,楚阳向他们点点头,然后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走廊上全是穿着制服搜查的民警,住院病人也被限制在病房内,不准出来。 楚阳路过电梯时,看见轿厢内的尸体已经被抬走,电梯内部鲜血淋漓。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来到走廊尽头水箱旁边。 这里靠着窗,天边的红日徐徐升起。 楚阳正想要打水,却听见水箱后面靠近窗户边传来一阵响动。 他神情一凝,皱眉探头看去, 只见孙康站在窗户边,双手撑着窗户台面,弓腰曲背,无声地啜泣着…… 第423章A级通缉令 第423章a级通缉令翌日。 两辆银灰色的考斯特停在了青阳市局的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站满了人,皆是忧心忡忡、愁容满面。 见车门打开,以潘长风为首的市局领导纷纷涌上前,迎接下车的朱勇和汪牧。 这两位是省厅刑警总队、内部被称为刑侦局的总队长和副总队,他们前来,当然是代表了警务系统的最高权威。 潘长风的心沉到了谷底,但表面上还是笑容满面,握着朱勇的手,亲切问候道:“朱总队,汪副总,两位辛苦了。” 朱勇表情冷冽,神情肃然,他简单的和对方握了握手,见到潘长风身后站着的孙康,急忙上前。 “老孙,节哀啊。” 孙康一夜没睡,鬓角的头发都白了,他强打着精神,点点头:“朱总队,没事儿,我能撑得住。” 朱勇叹了一口气,而后看向人群,问道:“罗处呢?” 支队长陈昌义立即回答道:“刚联系过,罗处他……他还没睡醒。” “行,咱们先进去。”朱勇并不在意,挥了挥手。 从两辆考斯特下车的一众工作人员,手提公文包鱼贯走向市局大楼。 朱勇亲切地握着孙康的手腕,走在最前面。 这就传递了一个信号,让潘长风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急忙落后两步,向陈昌义低声问道:“老陈,我怎么瞧着不太对劲。” 陈昌义瞧了一眼前面的背影,欲言又止。 “你要是知道什么,你倒是说啊。”潘长风急了。 “是这样的,潘局,朱总队他们下高速后,马上就去了市里,他们是从市里过来这边的。” 一听这话,潘长风差点摔倒在地,连路都走不动了。 陈昌义并没有扶他,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青阳市只是三级地级市,它和广兴这样的省市没法比。 潘长风和胡长羽的职位有巨大的悬殊,后者还在省厅兼任着职务。 市局的上级除了省厅之外,还有市里,但主要是市里。 朱勇先去市里沟通了一番,目的不言而喻。 再一见朱勇对自己和孙康的态度截然不同,潘长风已经明白,自己即将提前被退休了。 达康书记抛弃了赵东来。 他颤颤巍巍地迈上台阶,整个人像是中风了一般,身体的力气似乎全都被抽走了。 进入会议室后,众人落座。 朱勇不紧不慢地关注着孙志浩牺牲的情况,并且详细询问【404案】和【718案】的情况。 但参会人员的心思都没在这上面,他们知道,罗锐没在,朱勇只是例行询问,并不是想要深入了解案件情况。 果然,一个小时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穿着制服、提着公文包的人员陆续进来。 见到他们,众人神情一凝,急忙低下头。 而后,潘长风、陈昌义等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脸色苍白的被人提走。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针落可闻,谁都不敢讲话。 片刻后,罗锐带着自己的人进门。 他一进来,青阳市局这帮人长吁了一口气,表明事情了结,不会再生是非。 罗锐向朱勇和汪牧点点头,然后拉动椅子,径直坐了下来。 “听说你睡了一天一夜?”朱勇靠近他,低声问道。 罗锐点头:“是。” “休息好是对的。”朱勇叹息一声。 罗锐抿了抿嘴,看了一眼桌子对面的孙康,欲言又止。 朱勇道:“事情和你想的一样,孙局对【718案】的怀疑,早就通知过我们省厅的。” 罗锐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朱勇正了正脸色,看向会议桌对面。 因为孙志浩和孙康的亲属关系,他必须回避这个案子,但旁听是可以的。 这会儿,主持青阳市局工作的便落在了韩斌的头上。 这人是二把手,一直管理局里的财政大权,对于刑侦这块并不是很了解。 朱勇当即开口:“案子我们大概已经清楚,接下来,我们工作重点就是查清楚这伙人的来历,将他们绳之以法,才能对得起孙志浩同志。 青阳市局和省厅的工作小组一起合作,成立专案组,由罗锐担任组长,大家有意见吗?” 韩斌急忙点头:“我们一切听从安排。” “那好。”罗锐身体前倾:“我们现在不谈别的,就说案子,昨天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韩斌哪里知道,他又不管这块,他求助似的看向孙康,后者向坐在会议桌末尾的曹洋开口道:“支队长,副支队长都不在了,你来讲。” 曹洋咽下一口唾沫,这担子落在自己身上,他只感觉压力倍增。 先前带走人那一幕,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那可太吓人了。 他舔了舔嘴唇,想要当一个小透明,但孙康立即吼道:“你还愣着干嘛,快点。” 曹洋只好站起身,来到大屏幕前。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我们查了一天一晚,现在可以基本确认,袭击耗子……袭击孙志浩的应该就是【404案】和【718案】的这伙人。” “怎么证明的?”罗锐问道。 曹洋避开他的眼神,回答说:“【404案】的嫌犯邓墨薇仔细辨认过,这两个人的身高和体貌,符合当晚袭击她的歹徒,而且……”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孙康,开口道:“孙志浩胸前被刺了十三刀。法医尸检后发现,杀人手法和【718案】两名被害人遇害方式相似度极高。” 说到这里,青阳市局这边都沉默的低下头。 罗锐闭了闭眼,他明白,自己要是不纠结证明此案的疑点,而是不管青阳市局的态度,直接追查下去,孙志浩不一定会遇害。 “死去那名歹徒的身份查到了吗?” 曹洋点头,看向大屏幕,一张照片出现在众人眼前。 姓名:柳旭。 年龄:26岁。 职业:某小区保安。 籍贯:青阳市人。 婚姻状况:未婚。 居住地址:青阳市铁欣路11号三单元301号房。 曹洋道:“这个柳旭受教育的程度不高,高中毕业后就出来工作了,这份保安的工作做了好几年,至于他的社会关系,我们的人正在查,而且他所住的地方,我们也已经派人蹲守。” 罗锐点点头,讲道:“当时我派方永辉和孙志浩盯着【404案】的相关人,因为这个张友儿,孙志浩才遇害的,她人找到了吗?” 曹洋摇头:“我们调取了医院的监控,发现昨天早上张友儿乘坐电梯去住院部十二楼后,立即又搭乘另一部电梯下楼,离开了医院。 她母亲唐乐茹我们已经控制住,但她什么都不知道,张友儿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我们也派了人在追查。” 很明显,这个女孩作为诱饵,把方永辉和孙志浩引到歹徒设置的伏击点,以至于孙志浩被袭击。 毫无疑问,张友儿是这伙人的同谋。她父亲张光路的死,恐怕和她有很深的牵连。 罗锐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和朱勇交谈了片刻,他向众人开口道:“我看咱们就不要再纠结什么案情分析了,广撒网,直接找人。” 听他这么讲,众人立即打起精神来。 罗锐扫视众人:“第一,找到张友儿,找到她就能追查到这伙人,第二,走访排查柳旭的社会关系。第三,派人去排查孔志杰受审时、法庭上那个神秘女人! 法庭旁听,是需要出示身份证的,把这个女人给我找出来。 另外,重点是要找出张友儿和柳旭之间的关系,张友儿是怎么接触到这伙人的,这些人可能是不同职业,抱着同一个目的犯案。” “是。”曹洋答应一声,开始分配人员,接着,大家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 铁欣路11号,一栋临街住宅的301号房门口拉起了警戒线。 有两位民警在门口执勤,以防无关人员破坏现场。 罗锐到来的时候,屋子里有两位勘察人员正在工作。 他问道:“情况怎么样?” 一位勘察人员站起身来,捶了捶腰,摇头道:“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物证,除了确定嫌犯的身份,一无所获。” 罗锐站在门口看向面积不大的出租屋,眉头紧皱。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之外,并没有其他家具。 他身后的林晨拿着民警递来的资料,看了看后,开口道:“罗处,辖区民警走访调查得知,这个柳旭的性格比较内向,没有什么朋友,工作期间,也没有和业主闹过什么矛盾。属于不起眼的那类人……” 罗锐一边听着,一边向屋子里面走去。 他伸手打开衣柜,看见柜子里用衣架吊着一双红色的拳击手套。 接着,他又把目光放在了衣柜和墙壁之间的缝隙,缝隙的地板上放着哑铃、臂力器等健身工具。 林晨跟随着他的目光,开口道:“这个柳旭确实喜欢健身,他下班后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健身房。” 罗锐没吱声,而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零碎碎的物品中找出一张广告宣传纸。这是某个拳击馆的宣传广告,上面除了拳击手摆出的姿势,下方还印有地址和联系电话。 “走,去这个地方看看。”罗锐招呼道。 这家拳击馆不远,就在市中心商业街的某栋大楼的顶层。 罗锐一行人去了之后,林晨和章勇径直去了前台,他和方永辉走向里面的训练场地。 场地的中央搭建着两个擂台,其中一个空着,另外一个台子上,拳馆的教练正在配合客户训练。 不多时,一个穿着运动装、扎着马尾的接待走过来,她手里还抱着一摞资料,向罗锐笑着招呼道:“您好,请问两位是要练拳吗?” 罗锐看着这熟悉的环境,还以为回到了前世。 当时,他就是在争夺拳击大赛的冠军时,被对方一拳打回了过去。 “先生,您好……” 这时,罗锐才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招呼我们,我们只是看看。” 接待员撇了撇嘴:“行,您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多时,林晨急忙走了过来,在罗锐耳边低语道:“查到了,柳旭除了保安这份职业之外,以前在这里练过拳,而且他还在拳馆里当过半年陪练。” “张友儿呢?” 林晨摇头:“前台没有张友儿的记录。” 方永辉问道:“罗处,你是怀疑这伙人和这家拳馆有关?” 罗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吩咐道:“你们把柳旭接触过的,以及他曾经陪练过的客户全找出来。” “好的。”林晨带着章勇、方永辉又跑去了前台。 罗锐在拳馆里四处走动,片刻后,他听见前台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警察了不起啊!” “我告诉你,想要我们出示会员的名单,可以,请拿搜查证来!” 林晨冷着脸,隔着前台,对着里面的工作人员讲道:“叫你配合就配合,你废什么话?” 一个穿着黄色运动服的青年叫嚣道:“我都说了,配合可以,但是请出示搜查证!你们警察来,消防也天天来,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有问题,你们是想搞我们老百姓,是吗?” 林晨咬了咬牙,没再吱声。 方永辉从孙志浩牺牲,到现在还火头上,他越过前台,一把拽住这名青年的衣领:“你小子说什么呢?” “你要打人是不是?”青年立即大吼道:“大家都来看啊,警察打人,打人啊……” 听见他的喊声,拳馆里的人立即围了过来,其中还有几名身强体壮的拳师,虎视眈眈的盯着方永辉几个人。 此时,罗锐缓步过去,分开众人,把林晨挡在身后,面对这群肌肉猛男,开口道:“麻烦请配合一下,我们在执行公务,并不想闹事。” “配合个屁!”刚才在擂台上陪练的教练怼道:“你们就知道欺负弱小,屁本事没有。” 罗锐没搭理他,而后向方永辉抬了抬下巴:“把人放开,别冲动。” “罗大。”方永辉涨红了眼。 方永辉无奈松开手,林晨道:“我这叫人拿搜查证过来。” 罗锐点点头,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角落里。 见警察妥协,拳馆的人也都没有离去,而是围在一边,紧紧盯着罗锐几个人。 不多时,罗锐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后,曹洋马上就在电话里讲道:“罗处,找到人了!” 罗锐微微眯着眼:“找到谁了?” 曹洋的语气非常激动:“【718案】,法庭里旁听的那个神秘女人!” “叫什么名?” “何颖。”曹洋提高着嗓门:“这个女人是拿自己身份证去的法院旁听,户籍系统里已经把她的背景信息全都调出来了,这个女人的职业您绝对想不到,她是一家拳馆的老板!” “我现在就在拳馆里。”罗锐开口道。 “什么?”曹洋在电话里愣住了。 罗锐问道:“何颖的照片有没有对比过?” 曹洋忙道:“对比了,我们拿她的照片给邓墨薇辨认,确定就是她。” 罗锐点点头,站起身来,他把电话挂掉后,径直来到前台,开口道:“你们老板何颖呢?” 这些人一听这话,对罗锐的敌意越来越浓。 “问你们话呢?”罗锐提高了嗓门,向刚才对自己出言不逊的教练喊道:“我只问这一次,你们要是拒不配合,我马上以协助犯罪嫌疑人逃跑的罪名,马上将你们带走!” 看着罗锐凶狠的眼神,教练一点都不怵,反而捏了捏拳头,笑道:“我就不配合,你想怎么样?有本事,咱们来打一场,你打过我,我就告诉你。” “呵……”罗锐冷笑一声,一脚猛踹过去。 这人想要挡,却没挡住,膝盖被狠狠踢了一下,他当即想要挥拳过来,罗锐从腰里掏出了手枪。 “袭警,帮助犯罪分子逃窜,抓人!” 罗锐话音刚落,方永辉和章勇掏出手铐上前,那教练的眼神都直了,动也不敢动。 半个小时后,曹洋带队赶来,便衣的刑警和穿着制服的民警,一共几十号人。 他急匆匆地道:“罗处,何颖的手机关机,她的家里也没人,我们已经派人在她家附近蹲守。” “她的亲属呢?” 曹洋从前台拿来一瓶矿泉水,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后,回答说:“我也派人控制住了,不过这个何颖在五年前离过婚,没有孩子,离婚后不到半年,她的丈夫因为溺水死亡。” “先不管这个,现在主要是抓到人。” “是。”曹洋应声,而后道:“我刚听说这个柳旭曾经在这家拳馆工作过?” 罗锐点头:“没错,这家拳馆应该就是把这伙人联系在一起的地方。” 他话音刚落,林晨和方永辉急匆匆地走来,前者语气兴奋道:“罗处,经过拳馆里的人辨认,另一名歹徒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名叫宋泽林,这人是在这里练拳的,而且职业是一名高中的体育老师,他执教的学校就是张友儿就读的那所高中。” 一听这话,曹洋挥舞了一下拳头:“妈的,终于查到了!” 罗锐冷着脸:“向全省发布通缉令,a级!” 曹洋点头:“我马上就去办!” —————————— 半个月后的深夜。 一辆车身沾满淤泥的白色轿车,出现在海西省和外面交际的边陲小镇。 这个小镇的建筑灰扑扑的,而且也不是赶集的时候,街道上显得很清冷。 开车的男子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警惕地看了一眼街道对面的派出所,然后调转车头,把车开向小镇背后的一家破破烂烂的旅馆。 鸭舌帽和副驾驶的女人下车后,径直走向旅馆里面。 “要一间房。” 磕着瓜子的老板正看着电视,头都没转一下,开口道:“要什么价位的?住多久?” “就住一晚,随便开一间。” 中年老板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出示一下身份证。” 鸭舌帽掏出身份证递给老板。 老板根本就没核对身份证和本人是不是一样,简单登记后就把钥匙递给了对方。 “一个晚上一百,押金一百,一共两百。” 老板收到钱后,不再搭理,继续看着电视。 拿着钥匙后,这两人看了看旅馆外面黑漆漆的街道,然后上楼。 插入钥匙,开门,进去之后,两个人随即深深吐出一口气。 女人虚脱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发霉的天花板。 男人把旅行包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开口道:“钱快没了。” 女人没有吱声。 男人继续道:“我说钱没了!” 女人这才转头看他:“在临江市不是取出了好几万吗?” 男人叹气道:“换一辆二手车就花了两万,再说,这半个月你吃的都是好的,买的东西也多,这钱肯定不够花。” 女人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老宋,要不我们自首吧?” “开什么玩笑!”男人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她:“何颖,当初可是你拉我下水的。” 女人悠悠道:“我们逃不掉的,我们杀了jc……” 男人又坐回椅子里,喉咙一阵滚动:“我们也是没办法,咱们太自信了,当初就不该放过那个女人,要是那个女人能闭嘴,警察怎么会查到我们头上来。” “错了!”女人瞪着他:“我们不该对那个警察下手。” “说这些都太迟了。”男人想了想,而后提起了信心:“没事的,这都过去半个月了,警察都没能抓到我们,只要咱们逃出去,再从那边走线出去,这些警察就永远抓不到我们。” 女人皱眉道:“不太对劲。” 男人问道:“怎么不对劲了?你别自己吓自己。” 女人看向他:“跑路之前,我详细调查过,咱们干的最后那个案子,省厅是来人了的,带头的是一个叫罗锐的警察。 这个警察很厉害,破了很多大案子,按照他的作风,不可能过去半个月了,警察那边没有一点动静。” 听见这个,男人嗤笑一声:“你别想那么多,那些警察有用,我们也不会做下这些事儿……” 女人摇头,表情凝重,她走到窗户边,小心翼翼地看向黑漆漆的街道,自言自语道:“这一路上,我总感觉一直被警察盯着,那些警察好像是故意不抓我们……” 第424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十倍奉还!(求月票) 第424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十倍奉还!(求月票)“你想的太多了,别整天疑心生暗鬼,那些警察没有你想的厉害。”男人一边回答,一边脱下外套,疲惫的躺在床上。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外面只能听见汽车轮胎碾压马路的声音,间或有流浪狗抢食的吠叫声。 女人躲在窗户后面观察了一阵,发现外面没有任何异常,便也跟着躺在床上。 男人翻了一个身,双目灼灼地盯着她:“何颖,这几年我憋的很难受……” 何颖感受着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微微皱眉:“老宋,现在还不是时候……” 名叫老宋的宋泽林咽了咽唾沫,冷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狗日的柳旭和你交叉过好几次。你不要忘了,是我把你从噩梦中拽出来的,不是我,你早就死在你前夫手里了。” 何颖叹了一口气,转脸看着他:“等出去后,我给你……” “不行!”宋泽林向她旁边挤了挤:“就现在……” 何颖招架不住,她心里明白,自己要活命,只能依靠眼前的男人。 “我用其他办法帮你,总行了吧?” 宋泽林眯了眯眼:“什么办法?” 何颖伸出灵巧的手,片刻后,房间里的灯熄灭了。 与此同时,旅馆外面的街道上,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望了一眼旅馆二楼熄灭的灯光,然后从一根水泥杆电线杆后面闪身出来。 他向前后看了看,凌晨的街道上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只有一大一小、两只流浪狗蹲在垃圾桶旁边,低声呜咽着。 男人来到旅馆这边的街道,停在一辆满是泥污的车子前。 他戴着手套,从怀里拿出一根钢尺,从主驾驶这边的车玻璃插下去,鼓捣一阵后,车门“砰”的一声打开。 男人再次看了看街道上的情况,没有人,没有监控,旅馆里亮着昏黄的灯光,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紧接着,男人坐进车里,非常熟练的破开汽车锁,缓缓地把车开走。 方永辉坐在黑色越野车的主驾驶室里,副驾驶坐着章勇。 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人把车偷走,没有任何动作。 方永辉喝了一口罐装咖啡,开口道:“小勇,你眯一会儿,我来盯。” 章勇摇摇头:“辉哥,你睡吧,我还不困。” “废什么话,叫你睡你就睡,罗大再三叮嘱,不能疲惫上岗。” 章勇舔了舔嘴,欲言又止,而后鼓起勇气,问道:“辉哥,你还在怪自己?” 方永辉盯着旅馆门口,双眼通红,因为手劲太用力,他握着的罐装咖啡都变了形。 “没有,我没有怪自己。”方永辉回答说,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样,要是没有心理负担,他不可能一说到这件事,就咬牙切齿,那种悔恨的语气欺骗不了人。 章勇微微叹了一口气:“那我先睡了,一会儿换你。” 他把座椅放倒,躺了下来,不多时便发出了鼾声。 方永辉把手里的咖啡喝完,盯着旅馆二楼的窗户,嘴里狠狠地嘀咕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十倍奉还!” —————————— 一夜过去,凌晨六点,天微微亮。 木质楼梯发出刺耳的踩踏声,把前台正在打瞌睡的老板给吵醒。 他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看见昨夜入住的一男一女来到了柜台前。 宋泽林把手里的钥匙扔在前台,老板接过钥匙后,打开抽屉,拿出押金还给客人。 见他们离开,老板又趴在了柜台上,准备继续睡觉。 但不到片刻,这一男一女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宋泽林提着黑色旅行包,怒气冲冲地喊道:“我外面的车呢?” 老板眨了眨眼:“车?什么车?” “我停在外面的车!”宋泽林指着旅馆外:“昨晚我的车就停在路边的。” 老板一听这话,瞌睡全无,他站起身来,以防备的姿态怼道:“你车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这里开的是旅馆,不是停车场,你赶紧走,别找我麻烦!” “你开旅馆,你不帮忙看车?”宋泽林气得的脸色煞白。 “呵。”老板笑了一声:“我一间房就收你一百块,我还帮你看车?你以为你是住的五星级酒店?我告诉你,别在这儿跟我找茬。” “你他妈的!”宋泽林伸手过去,隔着前台,想要抓住老板的衣领。 老板根本不带怕的,反而是身体前倾,叫嚣道:“来,来,你动我一下试试?打我?朝我脑袋打?我怕你还不成!” 何颖在一旁急忙劝道:“算了,算了……” 见女人在拉架,男人也把手缩回去了,老板语气稍微好了一些,开口道:“这镇子不大,镇边上就是派出所,你们要是真丢了车,走几步就能去报警,有工夫跟我吵,还不如快点去报案。” “行,有你的!”宋泽林忿忿地道,提着包向门外走去。 站在路边,两个人一时间无所适从,不知该该怎么办。 何颖看向街对面的早餐店,叹了一口气:“先吃点东西吧。” 于是,两个人迈进早餐店,坐在角落里,要了两笼包子、两碗面条后,一边吃,一边低声交流。 何颖看了一眼街道外面,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宋,咱们现在怎么办?” 宋泽林停下筷子,沉吟了半天后,回答说:“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叫荆溪镇,从这儿到白石县还有一百多公里。现在咱们没车,只能搭乘大巴车过去。” “就算去了白石县,咱们真的能从那里逃出去?” 宋泽林点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那个学生疤脸一直在白石县混,专门搞走线的生意。我已经和他联系好了,只要给他二十万,他就一定能把我们弄出去。” 何颖显得忧心忡忡,她警惕地看了看早餐厅,吃早餐的大多都是穿着朴素的镇民,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但她还是不放心的道:“老宋,这几天眼皮老是跳,我真感觉被什么人盯着。” “诶,你太多疑了,这穷乡僻壤的,警察再厉害也追不到这里来。”宋泽林毫不在意地吃着包子。 何颖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我这还有钱,实在不行,咱们再买一辆二手车,坐大巴车我总觉得不安全。” 宋泽林立即摇头:“钱得留着,咱们逃出去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而且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上哪儿去买车?办手续也要耗费不少时间,还容易暴露咱们的身份。” 见何颖依旧不放心,宋泽林搂了搂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只要逃出去,凭我们的能力,肯定能东山再起。” 何颖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时不时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上午八点,荆溪镇的汽车站。 说是汽车站,其实就是四面围墙围成的一个露天空地,里面停放着两辆黄色大巴车。 两个人提着包走进去,向司机打听发车时间后,便登上车。 他们想要坐在最后一排,却发现已经坐满了。 于是,两人只好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白石县挨着边界的地方,两地来往的人很多,不多时,车上就坐满了人。 司机这才握着保温杯,慢悠悠地坐上驾驶席。 一百多里的路程,虽然都是柏油路面,但因为偷工减料,再加上来往的大型货车长期碾压,路面坑坑洼洼,车速减慢了许多。 何颖靠在车窗坐着,在车身摇晃中,她很想睡觉,但强忍着没有睡过去。 倒是宋泽林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而且还微微打着鼾声。 何颖看了看周边的情况,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她心里想着,可能确实是自己多虑了,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事情早就已经无法挽回。 这时,宋泽林被她的动作弄醒,微微睁开眼,劝道:“别担心了,睡一会儿吧,” 何颖点点头,将手提包抱在怀里,不一会儿就靠在车窗睡了过去。 这时,两人的座椅缝隙之中伸出一只手,两根手指上还夹着一张锋利的刀片…… —————————————— 一个多小时后,何颖在一阵吵杂声醒来,她急忙推了推旁边的宋泽林:“老宋,咱们到了。” 宋泽林睁开眼,点了点头,他睡眼惺忪的站起身,伸手从行李架上拿自己的旅行包。 他刚拿下来,便看见何颖脸色煞白的翻转自己的手提包。 只见包的侧边开了一个口子,何颖急忙拉开拉链,一顿翻找后,她整个人都吓傻了。 “老宋,钱包被人偷了,银行卡也没有了!” 宋泽林脸色一滞,心脏扑通扑通跳,钱没了! 何颖带在身上的那张银行卡里有五十万,而且这张卡是用外人的身份证办的,警察追查不到。 半个月前,他们的银行卡就被警方冻结了,钱根本取不出来。 只有这张卡里存着他们俩的保命钱! 宋泽林急忙抬头看去,大巴车已经停下了,车厢里的乘客纷纷开始下车,而且车后座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马上挤过人群,向司机大声喊道:“师傅,师傅,我们钱包被偷了!” 司机正拧开保温杯,慢悠悠地喝着茶水,听见这话,他转过头来,语气显得很镇静:“丢了多少?” “钱和银行卡都没有了!”宋泽林见司机显得无所谓,马上挡住车门,向车厢里的人喊道:“都不许下车,我的钱包被偷了!”“你钱包丢了,关我们什么事儿?” “快让开,别耽误我们的事儿!” “小伙子,你到底丢了多少钱?要是不多,我看就算了。” 我他妈的被人偷了五十万! 宋泽林咬着牙,看向这些人,大声吼道:“都不许下车,我要搜身!” 听见这话,司机皱眉道:“那就报警吧!叫警察来。” “呃……”宋泽林吓了一跳。 这时,车厢里的一个中年妇女赞同道:“对,报警,我看就是坐在后排的那两个人偷的,这两个人在半路就下了车,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司机已经拿出了手机:“我来报警,汽车站就有派出所,几分钟就能过来。” 一听这话,宋泽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急忙装着语气平淡。“诶,算了,反正只丢了几十块钱,也不多,免得麻烦警察同志。” 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心在滴血,嘴皮都在颤抖。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司机瞥了他一眼:“真不报警?” 宋泽林连忙摇头:“真没几个钱,而且我还有事儿,为了几十块犯不着麻烦警察同志。” 司机撇撇嘴:“我看你这么着急,还以为你丢了好几万呢。那好,你就别拦着车门,挡着人家下车。” 宋泽林忙把手让开,手里的拳头捏了又捏。 白石县的天空灰蒙蒙的,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 汽车站外面的马路上,何颖蹲在路边,手心搁着三块一元硬币,脸色苍白。 “银行卡,还有好几千现金全没了,全没了……” 宋泽林也跟着蹲下,他身上的钱包也被小偷一同摸走了。 也就是说,他们全身上下只剩下三块钱。 何颖转头看向街尾的派出所,轻声呢喃道:“老宋,自首吧,我们没活路了……” 宋泽林吓了一跳:“不行!自首就是死!我们好不容易逃到这里,翻过那几座山就自由了!” “咱们没钱,你那个学生疤脸会帮忙我们吗?” 宋泽林咽了咽唾沫:“你放心,疤脸看在师生情谊上,肯定会帮我们,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停在了路边。 一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左脸颊有一道疤痕的年轻男子下车,看见宋泽林后,他满面笑容的走过去,一把将宋泽林抱住。 “宋老师,好几年没见你了,你还是那么帅!” 宋泽林身为对方以前的老师,语气却极其谦卑:“疤……小韦啊,咱们是好久没见了,怎么样?我听说你在这边发了大财?” “混口饭吃而已,赚些小钱。”疤脸松开宋泽林,看了看他身后的何颖,笑道:“这位是?” 宋泽林立即介绍道:“这是我朋友,何小姐,生意做的很大。” 何颖强打着精神和对方握了握手,想要松手时,疤脸却不愿意放开,而是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一个遍。 何颖的心沉到了谷底,用力挣脱开手。 疤脸咧嘴笑了笑,并且还用手指互相搓了搓,似乎还在回味对方光滑的皮肤。 宋泽林见状,屁也不敢放,只是谄媚道:“小韦,我和你说的那个事儿……” 疤脸点头:“宋老师,你放心,能办!不是想出去吗?没问题的,这样,现在都中午了,我做东,咱们先吃饭去,边吃边聊。” “行!”宋泽林脸上堆着笑,并向何颖挑了挑眉,意思是受点委屈没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何颖没有言语,跟着他们上了车。 到了一处酒楼后,疤脸要了一个包间。 宋泽林刚一坐下,便开始套近乎,把疤脸捧的非常高兴。 疤脸喝着酒,开口道:“宋老师,这样,之前说的十万一个人,我给你们打个八折,一人八万,友情价了。明儿晚上就有一批人过去,你们跟着一起。” 宋泽林看了一眼何颖,而后回答道:“兄弟,是这样的,我们坐车来的时候,钱和银行卡都被偷了……” 疤脸挑了挑眉:“真被偷了?” 宋泽林重重点头:“银行里有五十万!兄弟,你人脉广,只要把这几个小偷给找来,钱全给你,就当做我们这次的费用,你看行吗?” “真的?”疤脸双眼一亮。 “我说话算数!”宋泽林一脸诚恳。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疤脸哈哈一笑,跟宋泽林碰了一杯,然后站起身:“我这就叫人把小偷找出来,你们先吃。” 很快,疤脸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瓶开了盖的红酒。 他为宋泽林和何颖各自倒了一杯酒,然后举杯道:“宋老师,何女士,五十万我不能白要,送你们过去后,我给你们安排那边的生活,来,咱们喝一杯。” 何颖不太想搭理他,但宋泽林给她递了一个眼神,她只好端起酒杯,佯装笑了笑,浅浅抿了一口。 酒水刚下肚,何颖脸色一变,她想要站起身,但脑袋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宋泽林也感觉不对劲,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就一头栽在了桌面上。 见两人中招,疤脸把嘴里藏着的酒水吐了出来,而后连连“呸”了两声。 这时,包厢门被人打开,从外面走进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一声不吭的将两个人往外拖。 疤脸拿起茶杯,漱了漱口,喷在地上后,他骂道:“妈的,两个通缉犯还想跑出去,我感做你们生意,我是不想活了!” —————————— 何颖脑袋昏沉的醒来后,双眼根本睁不开,只有耳边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水滴声。 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她猛地想要起身,但双脚和双手、包括腰都被束缚住了,让她动也不能动。 她想要喊叫,但舌头麻木,喊不出声来。 直到好一会儿,她才努力睁开眼,但天花板垂吊的探照灯刺着她的眼睛,她急忙撇过眼,发现宋泽林也被绑在一张不锈钢台面上,睡得死死的。 何颖瞳孔放大,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咽下一口唾沫,继续尝试着挣脱束缚,但却依旧是无能为力。 这时,室内响起了厚重的脚步声,她吓得一哆嗦,转头想要看那人,却看见一盆冷水泼在了宋泽林的的脸上。 宋泽林立即被激醒,睁开眼后,他喉咙滚动,努力挣扎了几下,但绳子把他绑的死死的,嘴里也是发不出声来。 这时,何颖看见疤脸走到了宋泽林的脑袋上方,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们:“宋泽林,何颖,全国通缉要犯,还是a级!” 疤脸从屁兜里抽出通缉令,他打开后,展现在他们眼前:“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儿?能让公安部悬赏二十万通缉你们?” 这时,何颖已经恢复清醒,她咬了一下嘴唇,开口道:“你他妈的想怎么样?把我们交给警方?好啊,你打电话给警察,就能拿到二十万悬赏!” 疤脸把通缉令扔在她的脸上:“你想得美,我干的都是违法的事情,我敢把你们交给警察?” 宋泽林用力咬了咬嘴皮,疼痛让他脑袋清醒过来后,他马上哀求道:“小韦,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只要找到那几个小偷,你就能拿到五十万,你用不着……” 疤脸骂道:“狗屁!偷你们钱的那几个贼,已经被警方给抓了,我敢去看守所捞人?” 宋泽林不信,反驳道:“胡说,我们都没报警,警察的动作没这么快。” “信不信由你!”疤脸懒得和他多说。 何颖咬牙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们可没钱。” 疤脸笑了笑:“谁说没钱了?” 他走到何颖身边,伸出食指,从脖子一路划到她的小腹。 “你身上全都是钱,肾脏、肝脏、角膜……哪儿哪儿都是钱……” 一听这话,何颖吓得脸色苍白,身体不断地扭动。 她失声大喊道:“把我交给警察,求求你,把我交给警察……” 宋泽林也被吓懵了,他牙齿打颤地求饶:“小韦,别这么搞……放过我,我是你老师,你不能这么对我,求求你,我能弄来钱……” “哈!”疤脸一声嗤笑:“老师,你还记得是我老师啊?你当初可没少抽我!” 他又是一声狞笑:“行,行,那我就再让你们活几天。” 说到这里,疤脸向站在洗手台旁边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喊道:“动手,先各摘一颗肾,角膜也摘了,稳着点,别弄死了,弄死了就不值钱了……” 两个穿着蓝色塑料服的男人耸了耸肩:“没问题。” 一听这话,宋泽林人都吓傻了,眼泪鼻涕横流,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何颖整个人都愣住了,巨大的绝望充斥心间,以至于她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上的霉斑。 她想起了做的最后那个案子,那个在绝望中、疯狂挥舞着羊角锤的女人…… 最终,审判降临在了自己的头上…… 第425章掏心掏肺真朋友!(跪求月票) 第425章掏心掏肺真朋友!(跪求月票) 早八点。白石县县局旁边的早餐摊子,一碗热气腾腾的螺蛳粉搁在小桌前,罗锐取出一双筷子,在碗里顺了顺粉条,然后低头吃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林晨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罗处,大早上吃这玩意儿,你不觉得臭吗?” “要的就是这个味儿”罗锐嗦了一口汤,抬头瞥了她一眼:“要不,你也来一碗?” 林晨连忙摆手:“呕……别,我可受不了。” “什么都要尝试一下嘛。” “我还是喝我的粥吧。”林晨接过老板端来的热粥,想要换到其他桌,想了想还是作罢,跟着罗锐一起低头吃起早餐来。 经林晨这么一说,罗锐顿觉得螺蛳粉没那么好吃了,嘴里一股酸笋的味儿。 他拿起矿泉水漱了漱口,免得一会儿开会熏着别人。 “青阳市那边有什么消息?” 林晨把勺子里的粥舔进嘴里,回答说:“蔡队她们还在查,初步查出,近三年,何颖、宋泽林和柳旭一共涉嫌六起刑事命案。 除了【404案】、【718案】和孙志浩牺牲的案件,另外三起分别是何颖前夫的溺水死亡,以及一起家庭妇女杀夫案,还有最后一起纵火案,烧死两人,烧伤一人,这一家子都是虐待老人,没有尽赡养义务。” 罗锐点点头:“省厅那边有消息吗?” “有的。”林晨放下勺子,拿纸巾擦了擦嘴:“朱总队觉得咱们这个案子拖的太久了,嫌疑人都已经确定,追逃半个多月了,咱们都还没抓到人。” 罗锐轻哼了一声:“人家追逃短则好几个月,长则半年。朱总队真是高看我了,真以为我几天就能抓到人?” “你是神探嘛。”林晨吐了吐舌头:“他们都说我们是借着追逃跑出来旅游的。” “是吗?”罗锐挑了挑眉。 “咋不是呢。”林晨笑道:“半个月前,咱们从青阳市出发,先后奔波了五个市,八个县,而且每到一个地方,你不是下车看风景,就是吃当地美食……” 罗锐瞪了她一眼:“还委屈你了?” 林晨摸了摸肚子:“罗处,跟着你这半个月,我都长胖了两圈。” “没事儿,反正你也不愁嫁不出去。”罗锐一边打趣,一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林晨问道:“永辉他们还没锁定这两人的行踪?” 罗锐收起手机:“有眉目了。” “哦?怎么说?”林晨狐疑地看向他,从青阳市出来,罗锐就把方永辉和章勇放出去了,这都半个月了,她连这两个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在临江市时,何颖用拳馆学员的身份办的一张银行卡,有在atm机取钱的行为,并且还查出他们非法购买了一辆二手车,车牌号都是真的。 按照道理,抓他们不难,只要当地警局配合,以雷霆之力抓捕,这两个人就算长了翅膀也逃不了。 但方永辉和章勇却三番四次让这两人溜走,罗锐还打电话骂了好几次,说他们没能力,要追究他们责任。 这不,两个犯罪嫌疑人辗转了好几个市县,逃到了海西省的白石县,这个县城靠近边*境,一旦让他们走线出去,那追逃就功亏于溃了。 但对罗锐的了解,林晨觉得这事儿多少有些蹊跷,可她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她皱了皱眉,便听见罗锐开口道:“你打电话给省厅,叫他们联系海西省公安厅,就说我们到了白石县,要求当地警方配合我们,追捕何颖、宋泽林两个犯罪份子。” 闻言,林晨当即松出了一口气,方永辉和章勇肯定是锁定了目标,准备收网了。 “好的,我马上联系。”林晨拿出手机,避开人群,去一边打电话了。 一个小时后,罗锐提着公文包,带着林晨迈向县局大院。 林晨一边走,一边讲道:“白石县的局长叫窦建设,这人是我们老乡。” “海东省调过来的?” “是!”林晨点头。 “正好,我送他一份大礼。” “呃……”林晨见他脸色古怪,想要问清楚,但此时大院楼前迎面走来了几个穿着制服的人。 她赶紧介绍道:“走到最前面的那个就是窦局,他旁边的两个人是黄政委,以及主管刑侦的雷副局。” 罗锐点点头,大踏步迈去,笑容满面的伸出手:“窦局,你好。” “罗处。”窦建设伸出双手和他握了握,笑容显得很真诚:“久仰大名,我去部委开会的时候,海东省的吴厅、朱总队老是提起你的名字,没想到今天真见着你了。” “您高抬了。”罗锐笑了笑,和其他两位打了一声招呼。 “省厅已经给我们打过招呼,你们这次追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咱们去办公室聊。”窦建设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锐站着没动,语气凝重地道:“窦局,如果可以的话,咱们还是开个会吧?我有很重要的情报提供。” 他这么一说,眼前三个人立即愣住了,拉开了防御的架势,并且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果然,这罗阎王不是简单来追逃的啊,众人心里腹诽,罗锐的名号如雷贯耳,走到哪儿,哪儿都被撸掉一串,前不久,青阳市局好几个人都倒了霉,海西省这边早就听说了。 窦建设惊讶地看着他,心想,你海东省的手术刀,还想跑到我这儿来动手? 罗锐见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警惕,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把他拉到一边,耳语了一阵。 窦建设一边听,瞳孔一边放大。 而后,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左右副手,双眼一亮,大手一挥:“老雷,召集几个大队的同志,不,特警队的也找来,咱们有任务了!” 半个小时后,白石县的刑侦会议室内。 罗锐坐在椅子里,看向对面坐着的几十号人,这些人都是在县局担任重要职务的老帮菜。 “是这样的。”他开口道:“发生在青阳市的案子,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经过半个月的追逃,我的人发现这两名在逃嫌疑人,准备从白石县走线出去,和他们接头的蛇头是一个名叫‘韦明宇’的人,绰号‘疤脸’。” 说着,罗锐调出手机里的照片,递给后勤人员,后者把照片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一个戴着大金链、穿着花衬衫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窦建设眼神一凝,看向主管刑侦的局长雷厉,雷厉皱了皱眉,又看向刑警大队长张望。 而张望转过脸,看向自己旁边的几个中队长,眼神清澈愚蠢。 显然,白石县的刑侦大队,对疤脸一点儿都不了解,或许都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窦建设有些没脸,想要骂娘,但现在不是时候,他咳嗽了两声,笑道:“罗处,走线这事儿归边防部门管辖,这个人我们不是很了解啊。” “是吗?”罗锐耸了耸肩,作势起身:“那我就去找边防管理局。” “别!别!”窦建设连忙跟着站起身,心里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说个场面话,挽回点颜面,你就要撂挑子,这怎么行。 白石县局的老帮菜们,还没见过窦建设这么激动,有些好奇地听着他讲:“我们不了解没关系,罗处你了解就行。” 罗锐笑了笑,回到座椅上:“事情是这样的,我手下的两位同志查到,这个疤脸不仅从事走线、走私等违反犯罪活动,而且还和一帮老越合伙贩卖人体器官……” 一听到这事儿,县局的老帮菜都被吓得一哆嗦。 特别是主管刑侦的雷厉和张望,先是震惊、而后变成了欣喜。 这是一个大案啊,这个案子要是破获了,那可是要上全国新闻的。 在白石县,相比刑警大队,缉毒大队和边防管理局是最牛叉的存在,毕竟是挨着边*境的县市,走私和贩毐最为猖獗。 刑警大队的存在感就低了好多,很多案子刚查个头,就被这两个部门夺了去,屁功劳都捞不着。 这会儿,老帮菜终于明白老窦为什么这么卖罗阎王的面子。 敢情罗阎王是送温暖来了。 一瞬间,这些人对罗锐的态度大好,特别是雷厉,恨不得绕过桌子,坐在罗锐身边。 他站起身,动了动椅子,热情道:“罗处,这个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消息?” 罗锐又让后勤人员从自己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一边回答说:“昨天,我的人本来就想对两名嫌疑人展开抓捕,但是无意间发现,两名嫌疑人和疤脸接头,我的人跟到一个酒店时,看见疤脸把两名嫌疑人迷晕,然后用面包车带走……” 此时,大屏幕上播放着好几张偷偷拍摄的照片,两名嫌疑人被四个大汉抬进面包车里。 面包车是香江那边黑涉会常用的丰田hiace(海狮),陈浩南的移动办公室。 这种车在有一阵子很让人闻风丧胆,俗称两广步兵运输车,最多能容纳二十几号人。 除了这张照片之外,还有下车的照片,地点是在郊外的一处平房里。 刑警大队长皱眉,出于谨慎,他问道:“这也不能证明他们是在搞人体器官吧?” “别着急,你们看看下面几张照片。”罗锐回答说。 接着,又有好几张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两名嫌疑人被抬进平房,几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开来。 从车上下来两个穿着便装的一男一女,这两个人在下车地点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从后备箱提起两只金属箱,金属箱上印有红十字的标志。见到这个,窦建设、雷厉和张望几乎要站起身来,毫无疑问,这明摆着是贩卖器官的犯罪团伙。 地点、人物都已经摸清了,这是送到手的功劳啊。 “罗处,这些人在哪儿?我们马上进行抓捕!” “对啊,这伙人太猖獗了,要一个不落的全部缉拿归案!” 罗锐叹了一口气:“抓是肯定抓,除暴安良,这是我们警察的职责,但是……” 见他欲言又止,表情纠结,窦建设急道:“罗处,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算了。”罗锐摆摆手:“也幸好我们没提前抓捕这两名犯罪嫌疑人,要不然就会错过这条大鱼。这半个月,我的人兜来兜去,我就怕这两个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那边怪下来……” 听见这话,窦建设哪里还不明白,他大手一挥:“罗处,你是在配合我们打击这伙犯罪分子,没有你,这伙人不知道要制造多少惨案出来。 就算那两名犯罪分子有什么危险,这也怪不到你头上啊,你放心,我们白石县局这边会向上通报,你是配合我们这边调查,日夜操劳,勤勤恳恳,但为了顾全大局,所以才错过了抓捕时机。” “呃……”罗锐吸了一口气,这人的理解能力简直是满分。 “那行。”他继续开口道:“我的人传回了消息,这伙人藏身的地方是在靠近红河上游的一个镇子,具体地方在我手机里,入夜后,咱们进行抓捕。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过以防万一,最好还是通知一下边防管理局,毕竟这伙人里还有外籍人士。” 窦建设自无不可,连忙吩咐雷厉、张望召集人手,先去和罗锐的手下碰头,入夜后展开行动。 ——————————————— 冰冷的金属触感从身下传来,让何颖身体微微一抖。 她睁开眼,只觉得左腹一阵麻木,胃里更是一片冰冷。 她依旧被绑着,动也不能动,转头一瞧,右手的手背扎着输液针,液体从透明的调节泵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她望向天花板上,那片霉斑还在,地方没变,她还在这里,那意思就是我还没死? 何颖咬了一下舌头,能感觉到清澈的疼,她的眼泪从眼窝往下流。 无声抽泣了一阵,她看向右侧台面上的宋泽林。 他衣服全被脱掉了,整个人呈现在不锈钢台面上,右腹包裹着纱布,双眼被也白布蒙着,能看见纱布下渗出的血丝。 她咬了咬嘴唇,喉咙滚动了好几下,轻声喊道:“老……老宋,老宋,你……你还活着吗?” 宋泽林微微转了一下头,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他脸色苍白、麻木,似乎灵魂都消散了。 “何……何颖,我眼角膜被他们摘了,我……我看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只被他们摘了左肾……”何颖回答,喉咙苦涩。 “还……还不如杀了我,杀了我也比现在好过……” 何颖抽泣着:“你该听我的,我们不该逃出来,就算被警察抓着,也比现在好过一些。” 宋泽林轻轻摇头:“不……何颖,要是我们被警察抓到,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们害死了两个警察……” 何颖闭上眼,眼泪滚在了耳朵窝里:“老宋,我们做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呵……你还想着这事儿?哪儿有什么正义啊,我们就是犯罪,什么秉持正义,都是扯蛋。每次杀人,为了不让警察抓住,我们都威逼那些人认罪,你说,这算正义吗? 正义在那些警察手里,不在我们手上。” “不!”何颖睁开眼,双眼迸发出一股热烈。 她喃喃道:“三年前,孔志杰的女儿被两个流氓害成了那样,他是警察,但他也无能为力,就算把这两个流氓抓了,也只是坐几年牢而已…… 他女儿却永远是植物人,要不是我们,他能完成复仇吗?每次庭审,我都去了,我以为他会翻案,会把我们交代出来,可他到死也没把真相说出来。 就是因为我们做的这一起案子,我才觉得我们根本没有做错。” “呵……”宋泽林像是听见了笑话一般,轻笑了一声,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何颖转头看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啊,你还真以为那个姓孔的不敢翻案?他不敢翻案是因为我和柳旭威胁他,胆敢把我们杀人的事情说出去,我们就杀他全家!他是为了他的老婆、女儿,硬抗下罪名的。 还有啊,最后这个案子,我们也威胁了那个伤风败俗的女人,让她也扛下杀人的罪名,要不然,我们就杀了她女儿。 可是,这该死的女人却把我们做的事情捅给了警察,我和柳旭晚了一步,本来想杀她的,却没这个机会了。” 听见这话,何颖的眼神愣住了。 宋泽林虽然看不见了,但依旧能想象出她表情:“何颖啊,我们三个聚在一起,各有各的目的,你是因为被前夫家暴,产生了复仇的想法,想要为那些命苦的人秉持正义。 柳旭是一个脑子简单的年轻人,而且保安这份职业做久了,受得白眼多,他有一种想要报复的快感,你以为是什么?” 何颖咽下一口唾沫,对于这个说法,她不再反驳,以他们现在的处境,过去的事已经没有了意义。 她问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啊?”宋泽林忍受着眼睛传来的刺痛,笑道:“我是为了能和你正儿八经的干一pao……但这个愿望落空了。” 何颖微微一愣,她正待说话,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脑袋后面响起。 “哈,宋老师还真骚,性情中人啊,搞得我这个做学生的都为你感到脸红。”疤脸从阴影中踱步而来。 何颖听见这个声音,身体一阵战栗,宋泽林也是全身发抖。 疤脸瞬间把他们打回了现实。 何颖全身被激起了鸡皮疙瘩,她努力地仰头,吼道:“你杀了吧,我求求你,杀了我……” 疤脸把脸一扭:“那不行,你的另一颗肾还没找到卖家呢。” 何颖咽下一口唾沫,眼神绝望的盯着天花板。 这时,疤脸拍了拍掌,看向宋泽林:“不过好消息是,宋老师的肝脏有客户要了,还是宋老师好卖啊,哈哈……” 说着,两名穿着蓝色塑料服的医生走到了水池边,开始摆弄起工具来。 宋泽林整个人已经被吓得麻木,嘴唇颤抖不已,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疤脸没再搭理这两个人,他向医生道:“你们动作快一些,把这男的身体里该摘的都摘了,我一会儿叫人把尸体弄走。” “ok。”医生点了点头。 疤脸转过身,用手拍了拍宋泽林的脸颊,然后对着看过来的何颖挑了挑眉:“别怕,你的器官要是实在找不到卖家,我可以让你多活一些时间,代孕的项目我们也做。” 何颖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无神地望向天花板的霉斑。 疤脸不再搭理这两个人,他耸了耸肩,走出污水横流的手术室,来到地上的一间房内。 这间屋子里摆放着两张破沙发,三个穿着背心的大汉坐在上面,看着对面的液晶电视机。 “疤脸哥。” “疤脸哥。” 众人招呼了一声,挪了挪位置,让疤脸坐在沙发里。 疤脸从茶几上拿起一瓶罐装啤酒,扣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 “老鸡,下面完事儿后,你叫上两个人,把尸体弄出去处理了。” “行。”老鸡仰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上播放的nba球赛,对于尸体这个词,他情绪没有一点儿触动。 疤脸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出去一下,你看着点,别让下面那个老鬼胡来。” 老鸡闻言,嘿嘿一笑:“老鬼最喜欢屁严子,这死变态指不定在弄死货物之前又要……” “你知道还不赶紧去盯着。”疤脸踢了他一脚,心里一阵恶心。 他握着啤酒罐,走出低矮的平房,站在屋檐下,望着漆黑的夜空,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地方鸟不拉屎,除了山就是河,一点娱乐项目都没有,疤脸一阵懊恼,一边往平房侧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老大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疤脸把空啤酒丢进前边的空气油桶,听见电话里讲道:“凌晨过后,有一批货送过来,你去接应。” 疤脸点点头:“没问题,几个人?” “三个人。两个成年人,一个小女孩。” “明白。” 疤脸挂掉了电话,从兜里摸出烟盒,他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边,刚想要用打火机点燃,却突然听见右方的树林里发出一声响动…… 月末求下月票,明天更新要把前面的一个案子联动一下,收一下尾。 第426章死了吗? 第426章死了吗? 时间往前推一会儿……方永辉双手握着警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下方丛林里的平房。 联排平房前的空地上停放着一辆银白色丰田海狮,一辆绿色皮卡,以及一辆黑色的帕萨特,除此之外,还有三辆钱江摩托车停在屋檐下。 旁边的章勇挥了挥眼前飞舞的蚊蝇,低声骂了一句:“这鬼地方的蚊子可真毒,我脖子上都被咬了好几个包了。” 方永辉放下望远镜,扣了扣屁股缝,觉得一阵舒爽,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咱们都半个月没洗澡了,我内裤都已经有一周没换了。” “我比你还惨呢,一到这边就水土不服,吃了吐,吐完了又拉,人都差点虚脱了。诶,我真是想念当普通刑警的生活啊,下个班还能找人撸个串,喝点小酒。” 方永辉咽下几口唾沫:“等回去后,我请你去吃,吃的饱饱的。” 章勇翻了一个身,俯趴换成迎面朝天,他望向越来越黯淡的天色,低声问道:“辉哥,咱们做的事对吗?” 方永辉依旧盯着下方的目标建筑,咬了咬牙:“小勇,我是看着孙志浩死的,我眼睁睁看着他拖着满身的血,向我提供歹徒的位置,他是一个可敬的人,他不能白死!” 章勇点点头,不再回话,眼皮沉重地闭上了,但他根本睡不着,一大群蚊虫在耳边嗡嗡叫着,实在让人难受。 太阳落向西边的时候,方永辉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往屏幕一瞧,赶紧接起了电话。 章勇也马上起身,凑在手机旁边。 他还没听清楚,方永辉就把电话挂了,并把手里的警用望远镜塞在他手上,一边开口道:“罗大的电话,白石县县局派人过来了,咱们准备收网。我去下面的小路接应,你在这里盯着,要是有问题,马上联系我。” 闻言,章勇长舒一口气:“那行,你快去快回。” 方永辉看了一眼下方的平房,然后爬起身,悄无声息的从后山摸下去。 二十分钟后,他在西侧山下的泥泞路看见了全副武装的特警,以及穿着战术背心的刑警们。 罗锐站在车头,看见方永辉像是一只泥猴子般从一丛芭蕉树后面绕出来。 这半个月以来,方永辉瘦了一大截,眼窝深陷,顶着黑眼圈,身上的衣服也满是泥污,皮肤也是更黑了。 方永辉气喘吁吁地跑来:“罗大……” 罗锐抿了抿嘴,微微点头。 方永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望向后方全副武装的人马。 “这是方永辉,我们还有一个同志在上面盯着。”罗锐向身后白石县的老帮菜介绍。 “方警官辛苦了。”雷厉热情地招呼道。 今天晚上的行动,由雷厉负责,除此之外,还有刑警大队长张望,以及特警大队的人。 “不辛苦。”方永辉笑了笑,接过罗锐递来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后,开口道:“我们发现南侧半山腰的平房里,一共有八个人,其中有几个不是我们国家的人,而且这些人有一大半手里都有枪,我还看见有人拿着ak。” “八个人?还有ak?”雷厉吓了一跳,他望了望自己这边,刑警和特警出动的一共有三十八人。 警方一般抓捕,都是以多对少,人数越多越好,经常出现的情况是七八个人围堵一个犯罪分子,这样一来,能最大限度保障自己这边人的安全,也能保证不让犯罪分子逃脱。 张望纳闷道:“不是,你事先说的不是只有四个人吗?你之前也没说有ak啊?” 这次行动,白石县局的老帮菜本来是准备打头阵的,这么一瞧,只能把抓捕行动让给特警了。 方永辉回答说:“本来是只有四个人,但后面又来了一拨人。” 说着,方永辉把挂在腰后皮带上的数码相机拿出来,翻出照片后递给罗锐。 罗锐看了看,点点头,然后交给雷厉。 一帮人立即凑过来,他们一瞧,确实有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手里拿着ak从皮卡车里跳下来。 雷厉咂咂嘴:“那个谁,打电话给医院,再开几辆救护车停在山下,今天晚上肯定要死伤不少人。” 这时,边防管理局的一个人冒出头,皱眉讲道:“这个拿ak的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而后,他用手机对着数码相机里拍了一张照,发出去后,不等片刻,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人接听了一阵电话后,开口道:“查到了,拿ak这人叫农得孟,外号老鸡,老越人,是老越那边通缉的要犯,涉嫌杀人、绑架、强j等多项罪名,没想到跑到我们这边来了。” 张望:“这伙人干的是跨国的违法犯罪,这上下肯定关联着不少人,那我们还抓不抓?” 雷厉犹豫着,眼前是一条大鱼没错,但因为这条大鱼放跑了背后的犯罪团伙,那就得不偿失了。 很明显,这样的大案,不是他们白石县局能处理得了,必须得向上面通报,可能市里也拿不定主意,还要层层往上报。 边防这边也在为难,犹豫着是不是该通知最高级别,还是继续配合白石县局行动。 这时,罗锐咳嗽两声,众人的目光便望向了他。 “雷局,各位同志,咱们都已经到这了,要是犹豫不前,放跑了人,同样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而且,我的人都查清楚了,半山腰的那处平房,只是他们的临时地点,现在里面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可能有不少无辜百姓面临被割腰子的危险。 再有,只要我们动作够快,打他们一个触手不及,抓到这些人,便能从他们口中提供的线索,继续追查下去。” 雷厉和边防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两人立即点头:“行,那就照罗处说的办!” 因为对方手持大型武器,所以趁着天黑前,大家开始动员,进行详细的作战部署。 南侧山麓的平房,背靠山顶,两侧都是平地,前面是山崖,崖高三十米,有陡峭的石阶往下,而后便是红河的支流。 主攻方向当然选择了左右两侧,至于山崖下面也派人摸了过去,以防这伙人跳河逃走。 见一切准备妥当,雷厉看了看手表,震声道:“现在开始对表,现在十九点三十一分,晚上二十一点钟,咱们行动开始。” 对表之后,三路人马调转方向,跟在特警身后,往指定的地点摸去。 罗锐带着方永辉、以及县局的两个刑警从背后摸上去,这边居高临下,几乎没有什么危险,林晨也想要上去,但被罗锐吼回去了。 罗锐哪儿敢让这妮子冒险,她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不用想,吴朝雄肯定会扒了他的皮。 摸到山顶的时候,罗锐这才用力拍了拍方永辉的肩膀:“永辉,这半个月你辛苦了。” 方永辉叹息一声:“可换不回孙志浩的生命。” 罗锐明白他在讲什么,没有接这个话茬。 章勇看见方永辉回来,身后还跟着罗锐等三个人,顿时吁出一口气。 罗锐笑眯眯地望着他:“你怎么比永辉还瘦。” 章勇摸了摸脑袋,笑道:“罗处。瘦点好,瘦点好找女朋友。” “等这个案子完了,我请你们吃好的。” 章勇双眼一亮:“我喜欢吃鱼,罗处,我听说你有一艘游艇……” “可以,现钓现吃,我管够。” 章勇用力点头,他能明显感觉到罗处对自己,不再像以前那么冷漠,不用说,这个案子完了后,他就是自己人了。 有些东西,已经把他们绑在了一起。 罗锐并没有苦等行动的时间,他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阵下面的情况,确定行动部署没问题后,时间来到了晚上八点三十分。 从山顶摸下去要从左侧绕路,罗锐带着四个人一边潜行,一边注意不被对方发觉,但好在的是,这伙歹徒都聚集在平房里,连一个放哨的人都没有。 来到左侧的空地,他们挨着山脚绕向平房的后面。 八点五十五分,罗锐等人刚摸到平房边上的空地里,疤脸正从前门走过来。 他手里拿着啤酒罐,仰头喝了一口后,扬手把罐子丢在旁边的汽油空桶里,发出“砰”的一声响。 接着,疤脸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刚用打火机点火,他眼神突然愣住。 一个人影从一米高的荒草里闪现…… “谁?” 因为嘴里叼着烟,疤脸含糊不清地喊道,但看见对方手里似乎握着黑乎乎的手枪,他吓了一大跳,伸手把烟拿掉,转身就想要跑。 但一只大手从他背后绕过来,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他妈……” 疤脸还没发出声来,脖子后边就被重物一磕,但他没有立即晕过去,而是使劲扭过脸,还没看清楚人,对面立即闪出三个人,一下子把他扑倒。 他先是肚子挨了一拳,嘴里闷哼一声,接着又是一脚使劲踩在他的手腕上,身体当即被反过来,嘴里依旧被大手给捂住,双手也被剪向背后。 随后,急促的脚步声从两侧跑来,罗锐将疤脸丢给方永辉,持枪跟了过去。 平房的屋檐下吊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光晕照在前面的空地上。 两队特警从左右而来,快速地奔上台阶,一边打手势,一边小心翼翼地向门口推进。 平房的大门只是关了一扇门,另一扇门微微敞开着,而且在左侧还开了一个窗户,但没有窗帘。 屋子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以及几个人谈话的声音。 罗锐在窗户边一瞧,里面一共三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球赛。 前面的特警也注意到了,他双手持枪,矮着身,向对面的队友打了几个手势,报告窗户里的情况,以及自己这边冲进去后,首先进攻的目标。 对面打了一个ok的手势,接着,众人屏息凝神,从墙下慢慢摸向大门,在快要接近门口时,门内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随即,两队带头的特警向身后打了一个手势,两侧的队伍立即停下来,紧张地盯着门口。 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的青年迈了出来,站在灯泡下面,打了一个哈欠…… 见状,罗锐前面的特警打了一个进攻的手势,他快速地站起身,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 青年转脸一瞧,见这么多全副武装的人出现在眼前,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他的脸被人一捂,直接就控制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见大队人马冲进了屋子里。“警察!” “警察,别动!” “手伸出来!” 顿时,平房里响起了快速移动的脚步声,以及呐喊声。 罗锐没管电视房,找准位置后,第一时间往地下室冲,但他刚到门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了枪声。 “砰!” “砰!砰……” 罗锐赶紧往旁边门后的夹角一躲,抬眼往后看去,只见一个有两个人从右侧的房间跑出来,抬枪就向迎面而来的特警扣动了扳机,打了一梭子弹后,又立即退回卧室,把门半拉着。 一队特警赶紧躲进已经被控制住的电视房,另一队也快速地闪出门外。 这两个歹徒藏在卧室里,不断地向外开枪。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站在罗锐的角度,就刚好看见他们开枪的动作。 他挑了挑眉,一边注意地下室的动静,一边快速地伸出枪口,等枪手刚向外探出头,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歹徒的肩膀挨了一枪,手枪掉在了地上。 另外一名歹徒本想轮换着开枪,见同伴受伤,他更不敢冒头了。 这会儿,门外的特警竖起了两块、高一米六的防爆盾牌,缓缓地向开枪的卧室推进。 卧室里的歹徒挨了一枪,已经缩回去,根本不敢再现身,电视房的特警也把枪口端着,只要对方敢出来,立即击毙。 罗锐一看这情况,只要卧室里的两名歹徒没有重型火力,只能坐以待毙,于是,他摸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往地下室走去。 ak还没现身,也没听见开枪的声音,如此一想,他立马又缩了回去,刚稳住脚,两个特警快速奔了过来。 看样子,那两名歹徒已经被堵住了卧室内。 两名特警向罗锐点了点头,然后一人持盾,后面一人持枪,向地下室迈去,罗锐就跟在他们的身后。 预想中激烈的枪战并没有发生,昏暗的地下室内摆放着两张不锈钢台面,一男一女被束缚在上面。 而穿着蓝色塑料服的两个医生躲在角落,吓得全身颤抖。 两名特警在地下室观察了一圈后,相互之间打了一个手势,表示安全,紧接着便把角落里的两名医生给控制住。 罗锐见场面已经掌控,便踱步到不锈钢台面前。 这两人的脸,他可太熟悉了。 宋泽林双眼被纱布蒙住,胸口敞开,腹部被划了一条血线,但伤口并不深,但他的腹部已经开了一条口子。 罗锐冷着脸,走到他的脑袋边,伸手试了试他脖颈的脉搏,还有呼吸,没有死。 他转过脸,便瞧见对面躺着的那个女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眼里的泪水溢出了眼眶。 罗锐走过去,低下脑袋,也死死地盯着她:“我是负责侦办青阳市【718案】、【404案】和【408大案】的刑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一听他的身份,眼神从感激转为惶恐,滚动的喉咙也立即停止了。 “你叫什么名字?”罗锐重复道。 女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虚弱地回答道:“何颖。” “杀警c的是不是你们?” 何颖咽下一口唾沫,身体颤抖不止。 “回话,是不是你们?!” “是。”何颖吸了一口气:“是我们干的!” 罗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直起身来。 这时,楼梯的方向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方永辉和章勇从上面跑了下来,见到地下室的情况,两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并且互相看了一眼。 罗锐吩咐道:“叫救护车,把他们尽快送去医院,你们两个寸步不离的跟着。” 方永辉匆忙点头,然后招呼上面已经到位的医生。 罗锐刚准备走的时候,听见那个女人抽泣着:“谢谢……谢谢……” 楼上。 雷厉见罗锐上来,立即迎上前,一脸兴奋地道:“六个歹徒,打死一个,五个活捉,那个绰号老鸡的连枪都没拿,就被我们的同志按住了。” 罗锐看见张望正端着一把ak,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屋外,歹徒蹲着一排,双手被手铐铐在了背后,两侧都有特警握枪警戒。 罗锐一行人收了枪,踱步来到他们跟前,雷厉扫视着这些人,明知故问:“你们谁是这里负责的?” 这伙人左右看了看,垂下头,没有吱声。 “谁他妈是带头的?”雷厉提高了嗓门,死死盯着疤脸。 疤脸咽下一口唾沫,头都不敢抬。 雷厉连哄带骗:“我们是有政策的,谁先开口,算谁立功,死刑判无期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说!”一个跟猴子似的老越用流利地普通话喊道。 雷厉笑了笑,向张望努了努嘴:“带一边问话去。” 紧接着,雷厉伸手就将疤脸提起来,刑警队的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各自提人,分开问话。 罗锐跟在雷厉身后,见他把疤脸的脑袋按在车边,阴恻恻地问道:“我是叫你疤脸,还是叫你韦明宇?” 疤脸偏过头,没有吱声。 雷厉轻拍了一下他的脸:“你知不道你什么人?你搞同胞,你算人吗?别以为你不开口,我就不知道你是这里负责的,被你开膛破肚的那个男的是你老师,对吧?” 此话一出,疤脸睁大了眼睛,真实身份暴露了,这哪还有挣扎的余地。 他心脏噗噗直跳,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帮你立功,你们能宽大处理吗?” 雷厉挑了挑眉:“看你给我什么消息。” 疤脸咬了咬牙:“我没杀过人,我只是打杂的,我老大叫金鸿,是云城人,他一直做贩卖器官的生意,而且他还和老越那边一个黑涩会组织有关系。 今天凌晨四点,有一批货送来,金鸿让我去接应。” 雷厉一听,急忙问道:“接应的地点在哪里?” 疤脸看向了崖边,罗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用船送来的?” “是。”疤脸回答说:“崖下有冲锋舟,去上游的金沙码头,那里有运沙船从海东省过来,运沙船的船老大是金鸿的人。” “消息准确吗?”雷厉紧紧盯着他。 “准确,我本来现在就准备过去的,不过被你们……” “船老大的名字叫什么?沙船的编号是多少?” 疤脸一一作答,他回答完之后,雷厉放开了他,然后和其他人碰头。 大家经过一番商量,觉得事不宜迟,雷厉马上打电话向上面通报,上面也出动了海警,抓捕这伙人贩子的同时,准备顺藤摸瓜一直往上查。 完事之后,雷厉看向罗锐:“罗处,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罗锐耸了耸肩:“我只是负责追逃,没有上面批准,我去不了。” “也是。”雷厉笑道:“这次真是多谢你了,送了我们这么大的礼。” “不至于。”罗锐摆摆手,见林晨驾驶着车过来,他点点头:“雷局,那我先走了。” “行。”雷厉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忙完这两天,我请你好好吃一顿。” 罗锐不置可否,上了车。 林晨把车开上了泥泞的小路,嘟着嘴,正眼都没看罗锐一眼。 “怎么了?” “罗处,下次行动前,麻烦您带上我,我没那么娇气。” “行啊,我没意见,只要你爸批准。”罗锐绑上安全带,随口敷衍。 “切。”林晨握着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等来到山脚下的大路,她才问道:“罗处,那两个人死了吗?” 罗锐摇头:“还活着,方永辉和章勇把他们送去医院了。” “那就好。”林晨眯着眼,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罗锐笑道:“你话里有话啊?” “没,我脑子傻嘛。”林晨挑了挑眉。 罗锐不再言语,望向车窗外的夜空,漆黑的夜里,有星星在天上闪烁…… 第427章那小女孩还活着! 第427章那小女孩还活着!翌日。 白石县医院,手术室的走廊里。 方永辉躺在长条金属椅里,抱着双臂呼呼大睡。 章勇靠墙坐着,两腿伸直,也垂着脑袋酣睡。 但两人睡得都不熟,只要有轻微的响动,他们立即就睁开眼。 这会儿,听见匆匆的脚步声,方永辉翻身而起。 他睁眼一看,昂着的脑袋立即垂下来:“原来是你们俩。” 楚阳提着公文包,乔雪手里拎着两个食盒。 “罗处昨晚就通知我们了。深夜没航班,我们赶最早的飞机过来的,喏,给你们带的吃的。” 章勇双眼一亮,忙从地板上爬起来:“啥好吃的?” 楚阳眨了眨眼:“鲍鱼,龙虾,还有大闸蟹。” 章勇口水都流了下来:“真的假的?” 方永辉瞥了楚阳一眼:“别听他瞎吹。” 而后他看向乔雪:“乔姐,你伤好了?” 乔雪点点头:“本来也是被弹片擦破了皮,我早就能工作了,但罗处不让我过来。” 闻言,方永辉和章勇对视一眼,后者赞叹了一声:“还是罗处关心女同志啊,我和辉哥这半个月可是遭老罪了。” 乔雪看他们的样子,脸黑了,人也瘦了半圈,确实挺辛苦的。 乔雪抿了抿嘴,坐在金属椅里,一边问道:“不应该啊,在临江市就已经锁定这两个人的行踪,我以为最多就一周的工夫就能抓到人,再说还有罗处在,怎么会耽误这么久?” 方永辉眼神一凝,反问道:“怎么?上头有意见?” 乔雪摇头:“那倒没有。” “多新鲜。”方永辉嗤了一声:“追逃本来就是幸苦活儿,还真以为我们是天兵天将下凡,三两下就将人缉拿归案?” 楚阳笑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见你质疑组长的能力。” “我有吗?” 楚阳被方永辉突如而来的严肃给唬了一下,随后他正了正脸色。“不是,你板着脸干嘛?我和你开玩笑呢。” “哦。”方永辉低下头,不再搭理这两人,他接过章勇递来的食盒。 两人掀开盖子,只见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香菇鲍鱼粥。 楚阳道:“吃吧,在医院旁边的粤菜楼打的。” 方永辉和章勇点点头,取出勺子,开始大快朵颐。 乔雪看向手术室:“这两个人现在什么情况?” “腰子被割了,男的眼角膜被摘了,我们要是再晚去一步,恐怕人都没了。”方永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问道:“耗子的追悼会办了吗?” 楚阳摇头:“还待在停尸房,孙局说,要等案子彻底了结后,他再领回孙志浩的遗体。” “那正好,我们也能送他最后一程……”方永辉吸了吸鼻子。 乔雪捏了捏拳:“太便宜他们了!” 闻言,章勇的勺子停在食盒边,眼神涣散。 楚阳马上道:“别说这样的话,我们是警察。” 乔雪不再说话,而是闷闷不乐的偏过头。 —————————————— 白石县局,接待室内。 罗锐刚坐下,林晨就跑过来讲道:“罗处,乔雪和楚阳已经赶往医院,接替方永辉和章勇。” “行,知道了。”罗锐闭着眼睛,表情看不出悲喜。 “两名嫌疑人没多大问题,医生已经把他们的伤口缝合,不过他们还在发高烧,需要在医院休息好几天,才能把人带回去。审讯也要延后了。” 罗锐点点头,林晨挨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来。 “还有一件事儿。” 罗锐听见她犹豫的口气,瞥了她一眼:“什么事儿?” 林晨叹了一口气:“蔡队打来电话说,曹队他们已经找到了张友儿……” “嗯。” “是找到她的尸体。” 罗锐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她:“死了?” 林晨抿了抿嘴:“曹队他们找到了目击证人,孙志浩遇害的当天早上,张友儿从医院出去后,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郊外一个叫李家河的地方。 有几个钓鱼的人,看见张友儿在河边坐了一整天,当天晚上她就跳河了。” 罗锐低了低头,没有再说话。 林晨继续道:“曹队他们推测张友儿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自杀,因为她小时候,张光路经常带她去这河边钓鱼,我想她是出于悔恨和内疚……” “用不着同情,如果不是她答应宋泽林作为诱饵,孙志浩也不会牺牲。” 罗锐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谈,开口道:“既然两名嫌疑人一时半会带不走,你打电话给方永辉,叫他和章勇先回省厅,报告等我回去后再写。” 林晨点点头,起身去打电话了。 片刻后,接待室的门被推开,窦建设顶着黑眼圈进来,有气无力的招呼道:“罗处,来的这么早?” 罗锐和他站起身,随即门外迈进来一群穿着行政夹克的人,这些人表情严肃,自带着一股气场。 窦建设侧了侧身,向罗锐介绍一名方脸大耳的中年男子:“罗处,这是我们海西省公安厅、刑警总队副总队长,郑总。” 罗锐知道这个人,连忙伸手过去:“郑总,您好。” 郑川长的有些像陈宝国,即使满脸堆笑,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罗处,年轻有为啊。”郑川盯着他,看的罗锐有些发毛。 随后,窦建设又介绍另一人:“这位是海西省公安厅的梅娟,梅处。” 罗锐招呼一声,浅浅握了一下对方的手。 梅娟好奇地看着他,笑了笑:“罗处的名字,我们在海西省都是如雷贯耳,这次合作,我们一定要和你多学习学习。” 罗锐听出了弦外之意,合作? “什么合作?”他心里一紧,因为他没有在这群人中看见雷厉和张望,莫不是…… “咱们坐下聊吧。”郑川指了指椅子。 于是,一行人坐下来,林晨也赶紧走过来,坐在罗锐身边。 窦建设把接待室的门关了,他还没落座,郑川便开口道:“昨天晚上的行动,罗处你知道吧?” 罗锐点头,警惕地看着他:“没出什么意外吧?” “雷厉和张望已经把船老大给拿了,人也解救了。” “那就好。”罗锐心里安稳了一下。 郑川看向自己的副手梅娟,后者从脚边拿起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份资料。 梅娟把资料递给罗锐,郑川一边说道:“即使打掉了白石县这边的犯罪分子,但他们的首脑人物金鸿,我们却没有办法缉拿,这个人做事很谨慎。 虽然白石县这伙人都知道他是首脑,但是我们手里却没有任何证据,仅凭口供,是没法抓捕他的。” 罗锐一边听着,一边接过资料,资料上是金鸿的背景信息。 乍一看,这人的照片根本就不像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倒像一个志得意满的生意人。 姓名:金鸿。 年龄:53岁。 籍贯:云城人。 婚姻状况:已婚,育有三子一女。 名下经营多家私立医院,以及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罗锐看见金鸿做的生意,一下子就明白,这个案子有多大了。 郑川双手互握,搁在办公桌上:“你看一下他所属公司的地址。” 罗锐低眉一瞧,金鸿的生意遍布两海,也就是海东省和海西省,但最为重要的生物科技公司却在海东省的临江市。 罗锐眉毛一挑,抬起头来:“郑总,您是打算两省合作办案?” 郑川颔首:“没错。” “那您得找我们海东省省厅的领导。” “已经找过了。”郑川笑了笑:“咱们海东、海西两个省厅把这事儿连夜上报了,意思是让我们尽全力打掉以金鸿为首的犯罪分子,所以我才会和你说这么多。” 罗锐曾经被魏群山搞出了心理阴影,只要领导阴恻恻的笑,那绝逼没什么好事。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像是防着狼一般问道:“郑总,你想让我做什么?” 郑川往桌前凑了凑身:“临江市是罗处的老单位啊,不说你在整个临江市警务系统的影响力,单单就罗处你的红石资本,也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他话说到这里,罗锐眼神一凝,急忙摆手否认:“郑总,我想您误会了,红石资本不是我的公司。” “对,对。”郑川失笑道:“不好意思,我搞错了,公司不是你的。但要是有你参与,打掉金鸿的犯罪团伙就比较容易的多了。” 罗锐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沉思了半晌后,他说:“郑总,既然两省合作办案,我自然是听从我们省厅的安排,省厅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是吧?” 郑川点点头,随后站起身:“罗处,我本以为咱们能搭乘同一班飞机,既然你不愿意一起,那我只好先去见吴厅了。” 罗锐站起身来,礼貌的伸手握了握:“一路顺风。” 郑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罗处,我们会再见面的。” 而后,窦建设殷勤地送大佬出门。 罗锐吁出一口气,虚脱地坐在椅子里。 林晨眨了眨眼:“罗处,这么大的案子,你真没兴趣?” “没有。”罗锐揉了揉眼睛:“我老婆就要生孩子了,我得请个长假。” “你老婆……”林晨脑子一下宕机,而后撇撇嘴:“你说莫晚秋?我突然没想起来,您都订婚了,生孩子还早嘛,起码要年底。再说,上面要是能给你批长假,我把名字倒着写。” 罗锐瞥了她一眼:“你比我还了解?” 林晨道:“我肯定知道啊,在青阳市办案的时候,我和蔡队住一个屋,她每天都会和莫晚秋聊好久,我在旁边听见的。” 罗锐心里一沉:“她们都聊了些什么?” “您想知道?”林晨眨了眨眼,伸出手:“拿东西来换。” “不说拉倒,别想讹我。”罗锐拿起公文包,站起身准备离开。 “呃,您好歹给我一点好处啊。”林晨也提起公文包。 但这时,雷厉和张望从门前路过,见到他们俩,两个人立即停住脚步,转身迈了进来。 “罗处。” 罗锐看见他们的眼睛熬的跟熊猫似的,笑道:“我听窦局说了,你们成功抓获犯罪分子,这功劳妥妥拿到手了。” 雷厉显得很高兴:“要不是罗处提供消息,这伙犯罪分子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张望点头:“真是一伙亡命之徒,幸好他们没带枪,不然事情就闹大了。我们在码头追捕了好几个小时,这才把船老大给逮住。 这些歹徒真他妈的不是人,我们抓捕过程中,其中一名歹徒把三个人质扔进了水箱里,其中两个成年人都是流浪汉,神志不清,都在等死。要不是那个小女孩机灵,一直在用石头敲船板,引起我们的警觉,他们估计都会被淹死。” 林晨咂咂嘴:“这么凶险?” 雷厉点头:“我们把疤脸带去的,这小子当时漏出了破绽。” 张望叹了一口气:“都是一群该死的东西,特别是那孩子,真是可怜。” 罗锐跟着唏嘘了一阵,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雷局,张队,你们忙了一夜,我就不打扰了。” 雷厉问道:“你们抓的那两个人呢?没问题吧?” “没多大事儿,我现在就去医院。” “那行,等我睡醒了,晚上我做东,大家伙一起吃个饭。” 罗锐应承了下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在准备出门时,罗锐听见张望和雷厉说了句什么,他听的不是太清楚,但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张队,你刚才说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张望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回答说:“她说她姓向,叫什么来着……” 雷厉接过话茬:“瞧你这记性,她名字叫向桃。” 突然,两个人看见罗锐的瞳孔放大,一脸紧张地盯着他们。 “她在哪儿?!” 张望和雷厉对视一眼,后者回答说:“人交给打拐办了。” “马上带我去!”罗锐厉声道。 “呃……”雷厉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只好回答道:“好,好的。” 林晨也忽然记起这个女孩谁,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见罗锐跟着雷厉和张望大步离开,她心脏噗噗直跳,一边跟上去,一边大喊了一声:“天哪!” 到了地方,雷厉和张望已经清楚这个女孩所代表的意义。 车刚停下,罗锐打开车门,就往刑事侦查局的大楼跑。 片刻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来到了一个房间,轻轻推开房门后,他看见一个瘦弱的女孩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黑色的警用大衣。 她头发枯黄、杂乱,赤着双脚,脸上脏兮兮的。 一个女警站在门口,压低声音讲道:“早上刚送来的,我们给她换了衣服,吃了点早餐就睡下了。这孩子不哭不闹,也很警惕。”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 林晨踮起脚,看向女孩,但她的脸藏在大衣里,看不清容貌。“罗处,到底是不是她?” 罗锐抬脚想要进去,但却女警拦住了:“等她醒来再说吧。” 罗锐点头,回到走廊,坐在金属长椅里。 林晨靠墙站着,提着公文包,两人都没有说话,心情复杂又激动。 直到中午过后,女警才来招呼:“她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但罗锐反而犹豫了,坐着没动。 林晨看见他的样子,问道:“要不要给向先生打个电话?” “先别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罗锐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向房间里走去。 他迈步到门口,看见女孩在女警的陪护下,正在吃刚泡好的方便面。 听见脚步声,女孩警惕地转过头来,像一只流浪猫那样,惶恐和胆怯。 女警马上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温柔的安慰道:“别怕,叔叔也是警察,他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女孩点了点头,继续抱着方便面吃。 罗锐尽量放低脚步,来到女孩跟前,林晨也紧张的跟在他的身后。 女警站起身,把旁边的椅子让给罗锐。 他坐下后,女孩抬起头来,把桌上的方便面往跟前挪了挪,像是害怕食物被抢走。 罗锐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但却码不准对方是不是向桃。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丰水县那四个孩子都被白先进害死了。 当时,在寻找这些孩子的尸体时,还是身为受害人的父亲向南,以孩子托梦的方式,找到了四个孩子的尸体,但他的女儿向桃至今下落不明。 这六年,为了寻找孩子,向南骑着摩托车,把全国都跑遍了,受尽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他至今还相信,自己的女儿活着! 罗锐等女孩把方便面吃完了后,轻言细语地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用双手捧着方便面婉,把碗里的汤喝光了,然后用衣袖擦了擦嘴,这才回答说:“向桃。” 罗锐心脏有那么一瞬停止了跳动,他继续问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女孩看着他,眼眸亮亮的:“我爸叫向南。” “你知不知道你是哪里人?” 女孩摇头,表情沮丧的低下头。 林晨握了握拳,能说出自己父亲的名字,这女孩肯定就是向桃。 罗锐继续问道:“你有哥哥吗?” 女孩点头:“我哥叫向明。” 是了,她就是向桃! 罗锐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泛出一阵酸楚。 林晨捂着嘴,已经哭出了声。 六年了,这女孩失踪六年了,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她失踪的时候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到底了经历了什么? 林晨放下公文包,蹲下身,轻轻拉起她的手,她强忍着情绪问道:“向桃,我们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我们带你回家!” 向桃并没有表现出高兴,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还一下子挣脱开林晨的手,身体向椅子里缩了缩。 见她抗拒,罗锐不再追问下去,吩咐林晨通知向桃的父亲向南。 林晨点点头,赶紧去联系,现在还不知道向南身在何处。 罗锐和雷厉、张望来到会议室里,开口问道:“凌晨抓到的这伙人审过了吗?” 雷厉欲言又止,而后道:“罗处,你先等一下,按照规矩,我得向上面言语一说。” “好说。”罗锐点点头。 雷厉给窦建设打去电话,两个人聊了一阵之后,他坐在会议桌前,有些为难地道:“罗处,不好意思,这个案子具体的细节不能告诉你。” 罗锐叹了一口气:“那行吧。” 雷厉又道:“罗处,要是你真想查,不如就答应郑总,这个案子这么大,我和张望都巴不得参与进去。” “我会考虑的。”罗锐站起身,既然对方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对方继续为难。 第二天下午,白石县县局的门口。 一辆破破烂烂的摩托车停在了门口,车尾还竖着一面寻找失踪女孩的旗帜,旗帜已经布满了灰尘。 向南下车后,摩托车都还没停稳,他急忙跑去值班室,激动地向执勤的警员问道:“同志,您好,我找罗锐罗警官。” 警员看向个子矮小、脸色蜡黄的男人,回答说:“我们这边没这个人。” “不是……”向南弓着背,想要解释,他转头向院子里看去,罗锐正小跑过来。 “罗……罗警官。”向南双手攀着栅栏,大喊道。 罗锐向警员打了一声招呼,然后门被打开了。 向南咽下一口唾沫,嘴唇干瘪,身上的衣服很久都没换了,裤子膝盖处还磨破了好几个洞,一双解放鞋的鞋底也裂开了。 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终于来了。” 向南嘶哑着嗓子问道:“你……你们真找到我女儿了?” 罗锐点头:“需要你确认,最好是做个亲子鉴定。” “她在哪儿?”向南呢喃道:“我女儿在哪儿?” “跟我来。”罗锐向前带路,向南亦步亦趋地跟着。 他们刚走到县局大楼的台阶,在阳光的阴影中,林晨牵着小女孩的手,从门口走了出来。 向南整个人都愣住了,身体微微发抖…… 随即,他像是失魂落魄一般,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在最后两步台阶,他停住了脚步,嗓子里发出一声嚎叫,他身体支撑不住,双膝猛地跪了下来。 向桃挣脱林晨的手,缓缓向前,她望着那张饱经沧桑的脸,轻声喊道:“你是我爸爸,爸爸……” 向南一把将她搂住,如同野兽般恸哭起来…… “桃桃,是你,真的是你,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 傍晚的夕阳,温暖的照在他们的脸上,蒙上了淡金色的光晕…… 第428章孩子,爸带你回家!(求月票) 第428章孩子,爸带你回家!(求月票) 白石县,县局旁边的粤菜馆。包厢里的圆桌摆满了服务员端上来的精致菜肴。 川菜和湘菜随处可见,而且多以麻辣为主,吃着当然过瘾,但却不适合平日里很少吃辣的人。 于是,林晨专门找了一家清淡口的粤菜。 看着一盘盘红烧乳鸽、脆皮烧鹅、上汤焗龙虾、八宝珍菜上桌,向南连连摆手:“罗警官,吃不了这么多,够了,真的够了!” 罗锐摆摆手,笑道:“庆祝你们父女团聚,这点菜算什么?再说,你没瞧见这几位,一个个都是龙精虎猛的,不喂饱他们,我可是要被他们背后说闲话的。” 方永辉嘿嘿的笑了两声,章勇没笑,因为他已经动筷子了。 他们一听说千里寻女的向南,找到了失踪六年的女儿,也都赶了过来。 楚阳也想来,但因为医院要有人值守,所以只能作罢。 向南听见这话,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向桃就坐在他身边,一双眼睛怯弱地看着包厢里的人。 经过几天的熟悉,她虽然不再害怕,但失踪六年,她对任何人都很产生了很深的警惕,包括对她的父亲。 方永辉看见章勇还没等菜上齐就动筷子,刚要取笑,却见章勇把烧鹅最好的一块肉,轻轻放在向桃桌前的碗里。 “小妹妹,这个好吃,不肥不瘦。”章勇笑道,眼里的笑意很温暖。 向桃咽下几口唾沫,但没敢动筷子。 “吃吧。”林晨挨着她坐着,语气极其温柔:“这个好吃呢,是甜的。” 向桃还是没动筷子,只是斜着脸,瞥向罗锐。 罗锐见她的表情,心里很是唏嘘,向桃五岁时失踪,这六年来,恐怕经历了许多不好的事情,以至于她去哪儿、做些什么,都要仔细观察环境,看别人脸色。 她知道眼前这些人之中,谁最有权威,谁是“老大”,所以罗锐没有发话,她根本不敢动筷子。 罗锐叹了一口气,向她笑道:“桃桃,不用看我,你想吃就吃,这些都是为你点的。” 他说完,向桃这才微微点头,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碗里的脆皮烧鹅,她咽了咽口水,刚想把筷子送到嘴边,然后一犹豫,把这块肉凑到向南嘴边。 “爸爸,你先吃……”她怯生生地看着一脸沧桑的父亲。 向桃从这些警察叔叔和阿姨交谈的话语中,已经知道,爸爸为了找到自己,这六年来,跑遍了全国各省,六年如一日,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被人欺负。 特别是她看见那辆摩托车后座上,悬挂着她小时候的照片,她整颗心都被一股暖流包裹住了。 这世上,还有人记着自己,爸爸一直在找她! 向桃那稚嫩、欣喜的声音,让向南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沙哑着嗓子:“桃桃,你吃,爸爸不饿。” 林晨坐在他们旁边,她扯了桌上的纸巾,并没有递给向南,而是擦拭自己汹涌而出的眼泪。 见到这一幕,罗锐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他清了清嗓子:“别愣着,大家吃饭,菜还很多呢,不够的话,一会儿再点。” 说着,他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于是,方永辉和章勇也赶紧动筷子。 但他们刚吃上一嘴,林晨用手按着玻璃转盘,呼呼地转动着,另一只手握着筷子,不断地夹起菜肴,放在向桃的碗里。 “这个乳鸽好吃,桃桃,你吃这个……” “龙虾也可以,来,吃一块……” “香滑鱼球也还行,但不能多吃,吃多了腻味……” 罗锐、方永辉和章勇的筷子停在空中,始终没法下筷子。 林晨一顿忙乎,向桃的碗里已经堆满了食物。 向南连连道:“林警官,可以了,桃桃吃不了这么多。” 林晨一摆手:“那不行,桃桃现在缺营养的时候,你看她瘦的,一定要吃,吃好,对了,向先生,你也吃,别管我。” 这六年,向桃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她脑袋缩在碗边,用筷子夹菜,往嘴里送。 林晨笑着问道:“好不好吃?” 向桃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她的脸又黑又瘦,十一岁的年龄,身高和体格就像六七岁的孩子,这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林晨又道:“慢点吃,别心急,小心噎着了。” 而后,她转头看向章勇:“那个谁,倒杯茶过来。” 章勇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赶紧照办。 方永辉一脸苦闷地看向罗锐:“罗大,要不,咱们再开一桌吧?我这刚吃一口,好吃的菜全被林晨嚯嚯了。” 罗锐转头看向林晨,这妮子还在不断地转动着玻璃转盘,向桃面前已经盛满了三个碗。 她见放不下了,并没有就此停手,又帮着向南夹菜。 这是母爱泛滥了。 罗锐向站在门边的服务员打了一个响指:“再上一菜单。” “什么?”服务员没听懂。 “我说,你们餐单上的菜,全都再来一份。” 服务员咽下一口唾沫,心想你们吃的完吗?但有这样的冤大头,她才不管这么多,赶紧去招呼厨房。 一个小时后,饭桌上一片狼藉,根本就吃不完。 方永辉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章勇拿着牙签捂嘴剔牙,一边高兴地道:“这半个月来,唯一吃的一顿饱饭,爽啊。” 罗锐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等回去了,咱们叫上蔡队、楚阳和乔雪他们,去游艇上吃海鲜。” 章勇双眼一亮:“罗处,我以为这一顿就算你请了呢?” “这不爽,也不是专门请你们的。” 林晨这会也放下了筷子,看着向桃吃的饱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笑意,她满足极了。 随后,她从包厢的角落里提起好几个大袋子,递给向南:“向先生,这是给桃桃买的衣服,你收着。” 向南赶紧后退,连连摆手:“林警官,这不行,我们不能收,能找到女儿,已经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我还没感谢你们,我还收你们东西,我就真的不是人了。” “拿着!”林晨强行塞给他:“是给孩子的。” 向桃看着袋子里的新衣服,顿时两眼放光,眼光都移不开了。 罗锐问道:“向先生,孩子已经找到了,以后你怎么打算的?” 向南认真地看着他:“我想明天就带孩子回丰水县。” 方永辉道:“亲子鉴定还没下来,不再等一等吗?” 向南斩钉切铁地回答说:“这就是我女儿,我一眼就看出来。她失踪的时候虽然才五岁,但很多事情她都记得,没错的!” 罗锐点点头,向南和向桃多次核对过以前生活的细节,向桃都能对答如流,而且相貌也没多大变化,不可能有什么变故。 他继续问道:“我问的是你们以后怎么生活?” 听见这话,向南犹豫了片刻,丰水县槐南街的房子他已经卖了,卖来的钱全都用来找女儿,县城没有房子,只能回乡下老家。 而且,因为他一直锲而不舍的寻找女儿,妻子早就和他离婚了,外出打工,刚寻回的女儿也没人照顾。 靠回老家种地,可赚不了多少钱,而且他这六年还欠了不少债,这些都需要还的。 见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罗锐道:“你会什么手艺?” 向南摇头:“以前就是外出打工养家,这六年都是在找孩子,没钱了就去打短工,在包子铺做过,也在餐厅洗过盘子,我在工地上也干过一阵。” 罗锐点点头,提起脚边的公文包,放在膝盖上。 他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沓厚厚的牛皮纸,递在向南的桌前。 “这是五万块钱……” 闻言,向南立即从座椅上站起身,那模样就像罗锐在他面前放了一个炸弹。 罗锐抬头看他:“这些钱你拿去,回丰水县学个手艺。” 向南都快哭出来了,他马上拒绝:“不要!我不能要这钱!罗警官,一年前你们就给了很多,我再要这钱,我真的……” “借给你的。”罗锐显得满不在乎:“等你赚到钱了就还我。” “那也不行!”向南摇头。 罗锐盯着他:“向南,这六年来,这么苦你都能坚持下来,我为你感到骄傲,你是最伟大的父亲,无论如何,这钱你一定拿着!” 林晨也立即附和道:“向先生,罗处都说了,算借你的。” 方永辉和章勇也跟着劝,但向南死活不要。 见状,罗锐撕破了脸皮,强行要给,向南见他真的动怒了,只好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把沉甸甸的五万块钱紧紧握在手中。 罗锐长出了一口气,表情这才缓和下来。 —————————— 虽说不需要亲子鉴定,向南也能确定向桃的身份,但白石县警方不能任由你把孩子领走,于是罗锐疏通了关系,亲子鉴定的结果,明天一早就能出来,便能让向南父女早些回家。 下午时,罗锐去了一趟县医院。 平日里,林晨肯定是跟在身边的,但这妮子母爱泛滥的不行,吃完饭就带着向桃去逛街了。 他刚从楼梯上去,便看见楚阳和乔雪坐在病房前的金属长椅里,两个人的身体紧挨在一起,行为举止显得过于亲密了。 罗锐双眼一挑,放低脚步声,挨着墙摸过去,便听见楚阳讲道:“五一要是有假,咱们旅游去,好不好?” 乔雪盯着护士站,摇头:“肯定没假的,再说五一到处都是人,旅游景区人挤人,还不如在家看电视。” 楚阳又道:“那看电影去?” 乔雪再次摇头:“咱们都看了好几场电影了,你不腻啊?” 楚阳笑了笑,抓了抓后脑勺:“那实在不行,逛街也行。” 乔雪瞥了他一眼:“我不喜欢。” “呃……”楚阳有些犯难了,支吾道:“咱是没钱,要是有钱,租一艘船出海钓鱼,也能看看海上落日,其实也挺好。” 乔雪无语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楚阳,我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喜欢的东西也不一样。你真想约我,那咱们还不如去打枪。” “打枪?”楚阳讶然。 “是啊,放假练练枪法也不错啊。”乔雪笑道:“而且,我报了一个柔道班,要不,你也报一个?咱们一起练?”楚阳叫苦,心想我还不如在家打游戏呢。 “这样,咱们叫上组长他们,组长有房车,咱们开车去野营,还能烧烤,也能钓鱼,我记得上次烧烤,永辉和田光汉还钓起来一具尸体……” 闻言,乔雪眼睛一亮:“真钓上来尸体了?” 楚阳找到了话题,兴致勃勃地道:“那还有假啊,河里的鱼吃了尸体,田光汉他们吃了鱼,给他们恶心坏了,我记得那次是办什么案子来着……” “间谍案。” “对!”楚阳点头,而后发现这声音不对,乔雪也听见这熟悉的声音。 两个人忙地抬头,看见罗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哎呀哎呀,这两周不见,你们俩谈起恋爱了?” 乔雪红着脸,立即站起身,低头招呼了一声:“罗处。” 楚阳被罗锐看穿,心里一凉:“组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乔雪只是朋友……” “哦?”罗锐两手一摊:“不是同事吗?”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对,对,同事。”楚阳立即改口。 罗锐看向乔雪,她脸都红透了:“乔姐,听见没,楚阳只把你当做普通同事,连朋友都算不上。” 乔雪狠狠剜了楚阳一眼,然后又把脸转过去。 楚阳心里急坏了,但也不好解释。 罗锐耸了耸肩:“要是你们真正确定了关系,向组织说一声。诶,你们俩以后总得调走一个,可惜啊,可惜……” 乔雪马上回话:“我不调走!我和楚阳……真没什么的。” 楚阳看乔雪态度这么坚决,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罗锐很无辜地盯着楚阳,那眼神就像是再说,瞧瞧,这就是女人。 罗锐心想,刚燃起的爱情小火苗,似乎被自己给扑灭了,他忙道:“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调走你们。咱们攻坚班就你们这一对独苗,千万别让小火苗给熄灭了。” 乔雪见楚阳脸色有些难看,不敢再撇清关系,只好不说话。 楚阳想要赶紧止住这个话头,说道:“组长,宋泽林和何颖已经醒了。” 罗锐点点头:“能问话吗?” “可以。”楚阳为他推开病房门,三个人鱼贯进去。 这间病房里只摆放了两张病床,宋泽林和何颖被死死地铐在病床上,而且是四肢都被单独铐着。 为此,医院还有专门的护工为他们喂药、喝水、吃饭和清理排泄物,工钱自然是省厅出。 当然也会让他们能稍微活动一下,这个时候,楚阳和乔雪便放开他们两肢,束缚住他们左脚和右手,要么是右脚和左手,为的就是不能让他们翻身。 不仅如此,楚阳和乔雪还会一直盯着,以防他们做出不明智的举动来。 此时,宋泽林依旧被纱布蒙住双眼,听见脚步声,他脑袋微微转动了一下,但转的方向是窗户边,似乎不太愿意面对人。 倒是何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罗锐,目光显得很复杂。 罗锐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何颖的床边,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何颖,你好一些了吗?” 何颖虚弱的点点头。 罗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四月八日,为了逃避我们警方抓捕,你和宋泽林逃跑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你可以讲一讲吗?” “好……”何颖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刚说一句,喉咙就被口水粘住了。 乔雪从桌面上拿来带吸管的水瓶,让何颖喝了两口后,她便把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车被偷了,我就知道我们跑不出去了,我想自首的,但宋泽林不同意,这之后,在去白石县的大巴车上,我们的钱和银行卡也被偷了,我没想到和疤脸碰头后,我们会这么惨……” “你们看见扒手的样子了吗?” 何颖摇头:“没注意。” 罗锐叮嘱:“你好好回忆一下,也许我们能抓住这些人。” “我真不知道,也许是上天报应吧,我们活该遭罪。” 罗锐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对于你所犯下的案子,你认罪吗?” 何颖微微点头:“我认罪,我会坦白的。” 听她这么说,罗锐不再言语,他起身,拖动椅子到宋泽林的床边,照样问了一遍,但宋泽林拒绝回答,罗锐也不再搭理。 而后,罗锐向楚阳问道:“他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出院?” “医生说起码还有十来天。” “那行。”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乔姐幸苦一下,在这儿守几天,永辉、章勇和你们轮班,青阳市局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一来,你们就把两名嫌疑人移交,你们就直接回省市。” 乔雪马上问道:“那罗处您呢?” 罗锐回答说:“我和林晨明天一早搭乘飞机回广兴市。” “是。”乔雪点头。 嘱咐完,罗锐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那个叫何颖的女人,还继续愣愣地盯着自己。 ———————— 翌日六点。 罗锐和林晨来到白石县的物证鉴定大厅时,向南和向桃已经等在这里了。 父女俩手握着手,怯生生地坐在金属椅里。 罗锐笑了笑,把昨晚专门买的一个洋娃娃递给向桃。 “喜欢吗?” 向桃穿着林晨买来的新衣服,看着精神了不少,她笑着点头:“喜欢。” “叔叔送你。” “谢谢警察叔叔。” 罗锐坐在她的旁边,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开口:“桃桃,叔叔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向桃紧紧搂着洋娃娃,一边点头。 “你知道叔叔是警察,叔叔是想问你是怎么被那些人抓到的?” 听见这个问题,向桃眼里惊慌不已,她立即向爸爸身边靠拢。 向南侧过身,安慰道:“桃桃,叔叔问你话呢,你告诉叔叔。” 向桃摇头,继续摇头,努力地回避着这个问题。 罗锐叹了一口气,只好作罢。 林晨蹲下身,轻声安慰着向桃:“没事儿,不想说咱就不说,咱高高兴兴的,好不好?” 向桃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 而后不久,物证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走出来,喊道:“向南,有叫向南的吗?” 向南立即站起身,林晨抢先一步走过去。 工作人员把鉴定报告递给她:“你们会看吧?” 老娘看了无数次了,林晨心想,但她嘴里还是说了一声谢谢:“会的。” 她把报告拿在手上,直接看下面那行数字,而后抬起头来,笑道:“确定无误,这就是我们小桃桃!” 向南也高兴的不得了,向工作人员连连道谢。 罗锐摸了摸向桃的脑袋:“走吧,办理好手续,你们就能回家了。” 手续并不复杂,而且罗锐亲自出马,白石县局直接让向南签字,而后又是合影、拍照等。 事情了结后,罗锐和林晨收拾好东西,准备乘坐去机场。 向南父女俩也等不及想要回家,丰水县那边的警方本来想要派人来接,但向南觉得太麻烦。 他一个儿子遇害,好不容易找到女儿,案件的真相和女儿的下落,都不是丰水县当地警方帮的忙,心里自然有些别扭。 双方在白石县的大院里分别,因为县局给罗锐送了不少土特产,向南帮忙把行李给他提上车。 而后,罗锐摸了摸向桃的脑袋:“好孩子。” 林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桃桃,姐姐的电话号码,你记住了吗?” 向桃用力点头:“1351111……” 林晨抹了抹眼泪,嘱咐道:“记得给姐姐打电话,回去后听爸爸的话,不要到处乱跑了,好好上学,姐姐盼望着你长大,知道吗?” “我会的。”向桃看了看她,又望向罗锐:“长大后我要成为一名警察!” “好样的!”罗锐重重点头,他抿了抿嘴,看着向南:“你们先走吧。” “好,罗警官,一路顺风。” 向南按着孩子的肩膀,向罗锐和林晨深深鞠躬,接着又向白石县局的同志们鞠躬。 摩托车后座的旗帜还没放下来,向南把女儿抱上摩托车后座,自己也骑上了车。 随后,他看了看罗锐和林晨,拧开油门,摩托车缓缓地驶出了县局大院。 摩托车后座那张寻人启事的旗帜,随风猎猎作响,上面那张稚嫩的笑脸,慢慢地和后座上向桃的脸重合在一起。 她紧紧地搂着爸爸,只听见爸爸在前面说:“女儿,爸爸带你回家……” 摩托车驶出县城,路过田野,越过高山,沿着河边一路疾驰…… 向桃感受着自由的风,闻着花香,嘴里轻轻地哼着歌…… ———————————— 机场,罗锐在办理行李托运时,突然看见行李箱的拉链有半段是拉开的。 他把整个拉链拉开,看见厚厚的牛皮信封搁在里面,五万块钱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并且里面还塞着一份手写的信。 罗锐展开信,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罗警官,我能依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女儿。】 第429章罗处,您变了! 第429章罗处,您变了!海西省西城市,候机大厅。 罗锐提着公文包,正往vip通道走。 林晨跟在他后边,好心劝道:“罗处,坐头等舱要不得,省厅不给报销不说,咱们还得挨批评。” “我自费,谁说要报了。”罗锐转身瞪着她:“辛苦这么久,我难道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呃……” 林晨吐了吐舌头。“您自费上班,带坏了风气,更是要不得,再说两个省都挨着,坐经济舱不费事。” “ok。”罗锐指向候机厅:“你去坐经济舱,我不拦着你。” 林晨正义凌然地一叉腰:“那可不行,我是您的秘书,不能擅离职守。” 罗锐把手里的两张机票递给工作人员,一边道:“那行啊,这机票钱你给我报了。” “小气。”林晨嘟囔道,跟着罗锐通过vip通道,走到停机坪,直接登上了飞机。 经济舱里空荡荡的,空乘正在检查座椅板。 头等舱里也没有人,罗锐坐下后,舒服地闭上了眼。 空姐立马上前,礼貌地介绍航班提供的餐食和饮料。 罗锐眼都没睁开,说道:“起飞后,麻烦给我一杯苏打水,要是我睡着了,就不用拿来了。” “好的。”空姐转向林晨,她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大堆,能要的全都要了。 感受着宽敞、舒服的座椅,林晨舒爽的伸了一个懒腰,嘴里感叹道:“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好啊,万恶的资本主义。” “罗处,您瞧,还能看电影!” “哇,头等舱的空姐真漂亮……” 林晨叽叽咕咕半天,罗锐都没搭理她。 但他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浮现着向南给自己的留言:“我依靠自己的双手能养活女儿。”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 六年来,不管生活再艰难、再困苦,他奔波全国各省,锲而不舍的寻找女儿,吃不饱穿不暖,依旧保持着决心。 这样的人,以后肯定能活的很好。 如此这样想,罗锐心里便充斥着一股暖流,也不再为这俩父女担忧。 这几个月来,这是最为令人振奋和高兴的事情。 更何况,他自己也要当爸爸了。 这种为人父的悸动,让他开始畅想自己以后会是一个怎样的父亲,他就这样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之中。 “怎么还不起飞?”林晨问了一句。 罗锐睁开眼,看见空姐匆匆忙忙地走来:“对不起,还有两位乘客没上飞机,我们得稍等一下。” 林晨不满道:“这都过了起飞时间了。” 空姐连连道歉:“对不起,再有两分钟就好。” “谁这么牛逼?”林晨小声嘀咕:“还让飞机等他。” 片刻后,在乘务长的带领下,一男一女走进了头等舱。 这男的是老外,穿着一身紧绷的咖啡色西装,白皮红发,人高马大,下颌留着络腮胡。 年轻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脸上戴着方形墨镜。 林晨虽然不知道她穿的什么牌子的衣服,但看她带的手表就要上百万,而且手里提着女式包也是限量版,价值十几万。 再一想向桃这些年朝不保夕,食不果腹,向南穿的衣服和裤子都补了再补。 林晨微微撇撇嘴,嘟囔道:“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话巧恰被路过的女人听见了,她伸手微微拉下鼻梁上的镜框,对林晨翻了一个白眼,那意思好像在说:哪里来的傻妞? 这不怪别人嫌弃,林晨的身份虽然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要好的太多,但家教一向很严,日常生活虽然不是很节俭,但也谈不上奢侈。 罗锐更是如此,即使他身价几百亿,但因为工作特殊,他更不能讲究穿着打扮。 他们也是临时买的头等舱的机票,而且坐飞机的需求不多,里程数也不高,再加上身上穿的衣服,更显得很普通,这就让对方嫌弃了。 林晨见对方在看自己,她眼神一横,气势立即往上涨:“你看什么呢?” “没看你。”女人轻描淡写的回答说。 “嘿……” 林晨想要怼回去,但女人继续开口道:“对不起,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林晨这才发觉,这女人一直盯着的是坐在旁边的罗处。 先前,罗锐并没在意林晨和女人的对话,眼睛一直看向舷窗外面。 听见女人的问话,他这才缓缓转过头来,回视着对方的眼睛:“是吗?” 女人认真点头:“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你。” “也许你认错人了。” 罗锐不想搭理对方,这时,空姐帮前面那个老外放好行李,回头道:“女士,飞机马上起飞了,请您回到座位。” 女人还想说些什么,但因为空姐的催促,她瞪了一眼林晨,然后把鼻梁的眼镜框推上去,潇洒的回到后面的座椅,留下刺的让人鼻痒的香水味。 “哈切……” 林晨忍不住捂嘴打了一个喷嚏,而后看向罗锐:“罗处,这女的谁啊?太嚣张了。” “关我们屁事,没事儿,你睡一会儿。” “不是,她认识你啊。”林晨怒道:“而且,她刚才还瞪我!” “多新鲜。”罗锐讥笑道:“来自人民群众的注视,不好吗?” 林晨撇撇嘴,眼神一凝:“罗处,你和这女的关系肯定不简单,是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对对对,没错。”罗锐懒得搭理她。 “不行,你得老实交代。”林晨认真道:“作为莫晚秋的好闺蜜,我有权利监督你!” 罗锐嗤笑一声:“你们俩什么时候成闺蜜了?我怎么不知道?” “是吗?”林晨掏出手机,笑眯眯地说:“罗处,如果不想你未婚妻知道的话……” 罗锐惊讶道:“你也喜欢¥妻*系列?” “什么?”林晨睁大了眼,脸一红:“讨厌,我没看过啦。” 是吗?没看过你脸红什么?罗锐心里腹诽,不再搭理她,开始闭眼假寐。 飞机开始进入跑道,机身一阵抖动后,冲向了高空。 一个多小时后,机舱内响起了广播声,乘务长播报所达到的城市、以及地面温度。 罗锐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到了?” 林晨把眼罩拉下来,瞪了他一眼:“飞机马上下降了。” “那行。”罗锐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咱们先回省厅述职,然后休一个长假。” 林晨撇撇嘴:“尽想好事儿。” 飞机落地后,罗锐站起身,从行李架拿下他和林晨的公文包,但这时,后座戴墨镜的那个女人走上前来。 罗锐以为她又跑来和自己打招呼,但女人却是面无表情,低头轻声道:“不好意思,借过。” 她声音硬冷,和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 罗锐微微眯着眼,侧过身,让她先走。 她身后的那个老外也跟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白色旅行包。 路过罗锐时,他看似无意、其实有意的撞了撞罗锐的肩膀。 罗锐闪过身,将他拦在跟前,挡着他的去路,死死地盯着他。 老外睁大眼,表情显得很无辜:“what’sup?(怎么了?)” “你特么的撞了我!”罗锐瞧着他一副高傲表情,心里就一阵膈应。 老外瘪了瘪嘴,摊开一只手:“ok,i’msorry。” 罗锐眯着眼,依旧不放他离去,因为这老外一脸嬉笑,没有一丝一毫的真诚。 双方僵持了十几秒,前方戴墨镜的那个女人马上转身而来,向罗锐道歉:“对不起,我男朋友不懂我们的礼节,我帮他向你道歉。” 听到这话,罗锐这才让开身,让老外过去。 老外依旧是一脸嬉笑,墨镜女牵走他的手快步离开。 但走出舱门时,这老外回头看了罗锐一眼,眼神有挑衅的意味。 “什么人啊这是。”林晨一脸火气。 “别管了,咱们走。”罗锐把公文包递给她,两个人也下了机舱。 正值下午四点,广兴市的天气阳光明媚。 罗锐虽然向省厅报告了自己今天回来,但没说具体时间,而且不存在派车来接的待遇,所以他和林晨走出出站大厅,站在航站楼旁等候出租车。 因为是一前一后,所以他们再次看见了这一男一女。 一辆劳斯莱斯开到两人跟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忙地下车,帮他们拿行李。 这辆豪车车头挂着省市的车牌,难道说这女人是广兴市哪家企业的富家女? 林晨瞧了一眼那女人,嘀咕道:“罗处,挺奇怪的,咱们刚上飞机的时候,这女人说认识你,我还以为下飞机后,她会和你聊聊呢,没想到她不等飞机落地就想走,像是躲着你似的。”“你既然觉得蹊跷,那就去查查他们身份。” “那可不行,咱们不能随便调查普通老百姓。” 罗锐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边问:“他们是普通老百姓?你逗我玩呢。” 随后,两个人上车,前往省厅。 “罗处,要不,咱就托人帮我们查查?我总觉得这女的和您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林晨问道,心里很不得劲。 罗锐叹了一口气,这特么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指了指前面开车的司机。 于是,林晨不再说话。 罗锐凑上前,向她耳语道:“你为什么不查那台豪车?查人不方便,查车总可以吧?” 林晨双眼一亮,小鸡啄米般点头。 回到省厅后,罗锐马上就敲响了朱勇的办公室。 进去后,他看见汪牧也在,对方笑道:“哎哟,罗处,这次出去的时间挺久哦,我还以为你几天就能把案子拿下,没想到用了半个月。”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罗锐向两个人敬礼,招呼了一声,然后松垮着肩膀,叹气道:“这两个犯罪分子太过狡猾了,躲躲藏藏,好几次都在跟我们兜圈子。 而且我们人又在海西省,毕竟不是咱们自己这边,给海西省的地方单位带去麻烦,也不太好。 咱们追逃怕的是啥,就怕犯罪分子手里有钱,只要他们有钱,逃出去的希望就很大,幸好这次我们不辱使命,成功抓到人。” 朱勇指了指沙发,几个人落座后,他笑道:“你这次可不是给别人带去麻烦,白石县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人家没请你喝酒?” 罗锐心想,土特产倒是带了不少,您要吗? “工作期间不喝酒。”他一板一眼地回答道:“而且,我也赶着回来把这个案子结了。” “青阳市这个案子,关系到我们的两名同志,孙志浩因公牺牲,孔志杰也是被凶手栽赃,用不着你去结案,省厅和各单位组成了联合调查组,一周前就去了青阳市,准备彻查到底。” 罗锐点头,朱勇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要是他再去青阳市露脸,对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肯定会带去不少压力。 有些案子需要快打,有些案子需要细水长流的慢慢磨,不能操之过急。 “既然如此,我这几天就把报告写好,这之后……” 罗锐一脸谄媚:“总队,您也知道,我未婚妻都怀孕五个月了,我这为了工作没日没夜的,也没人陪在她身边……” “打住!” 朱勇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了解你家里的情况。老魏那天过来开会,他说,你为了让自己未婚妻能顺利养胎,专门高薪聘请了一个医疗团体,二十四小时待命,而且个个都是业内权威。 什么营养师,月嫂等等,一个月的花费都是我和汪总加起来两年的工资收入。” 听见这话,汪牧笑了笑,笑的很无奈。 罗锐摸了摸鼻子,心想这魏狐狸走到哪儿,都想要咬自己一口,没安好心啊。 “朱总,这钱不是我出的……” “对对对,不是你的钱。”朱勇嗤之以鼻:“你的赚的钱,来路正当,我们也不追究,你怕个什么。” 汪牧也道:“对嘛,好歹你罗处也为咱们海东省贡献了不少gdp,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罗锐听这话,越来越觉得凶险,他急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回来之前,海西省省厅不是来人了吗?” 朱勇和汪牧对视一眼,开口道:“罗锐,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事,他们过来查这个案子,我们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罗锐一看领导表情,便知道怎么回事,他低声道:“您是怕他们过来搞远洋*捕捞?” 朱勇点头:“你明白就好。前些天,海西省省厅的郑副总队,虽然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犯罪分子的口供,但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咱们不能随便动一个资产几十亿的生物科技公司。 白石县的这个案子,你参与了抓捕行动,所以咱们省厅、省伟和临江市得私下开个会,到时你得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咱们再决定怎么做。” 罗锐沉吟了片刻,抬头问道:“这之后,能放我长假吗?” “看情况吧。”朱勇眉头紧蹙:“能不能给你假,我也决定不了,你得找吴厅。” 我敢找他?林晨现在就在他办公室告我状呢,罗锐暗自叹息一声,点点头:“我知道了。” 罗锐起身离开后,朱勇身体后仰,后背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口。 他沉默了半晌,转头看向汪牧:“老汪,罗锐他们这次异地追逃,抓捕的行动报告弄好后,尽快拿给我看。” 汪牧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朱勇迟疑了片刻,摇头:“说不上来。” “好的。”汪牧答应一声。 ———————————— 从省厅出来后,已经是满天繁星,夜风清凉。 这一下午时间,他都在弄追逃报告,他一个人的还不行,还需要林晨、方永辉和章勇的报告一起递交,但至少他那一份已经写好了。 罗锐走出省厅大院,回头看了一眼庄严的国徽,微微叹息一声,然后打车回海边别墅。 罗锐这次回家,和以往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了,心里沉甸甸的,望着莫晚秋隆起的腹部,他心里有了深深的牵挂。 餐厅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莫晚秋坐在他身边,笑嘻嘻地开口道:“罗锐,我想好了,我们女儿的小名就叫兔兔。” “呃……”罗锐笑道:“为什么叫这名?” 莫晚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傻啊,我年底的预产期,今年是兔年,当然叫兔兔。” 罗锐挑了挑眉:“那大名叫啥?” 这时,罗森在桌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爸,你怎么了?”罗锐好奇地问道。 老妈冯萍一边给罗锐碗里夹菜,一边解释道:“按照我们老罗家规矩,孙辈的大名都是爷爷取。” 听见这话,桌对面坐着的莫立国、何春华把筷子往碗口一放。 莫立国狠狠地瞪着罗森:“不是吧?我怎么听说,外公给外孙取大名,外孙将来就会健康长寿,平平安安。” 罗森用眼神瞪了回去:“胡说,孙子又不跟你姓,你瞎参和什么?” 这话的杀伤力太大了,能一刀扎在莫立国的心脏上。 但罗锐一瞧,便宜老丈人没有丝毫动怒,看样子,他已经被这话打击过很多次了,要不然不会这么淡定。 莫立国道:“你还有脸说,孩子都跟你们家姓了,我取个名难道还不行?” 冯萍马上道:“那咱们两家一边取一个字,总行了吧?” 何春华回击道:“可以,‘罗’字让给你们,后面的名儿我们来取!” 罗森和冯萍倒吸了一口气,马上开始争执起来。 罗锐只觉得头疼,拉着莫晚秋就往客厅走去。 农山和新请来的保姆,立即把他们的桌前的饭碗和菜肴端走,送到客厅的茶几上,供两人享用。 莫晚秋坐在椅子里,向餐厅那边努嘴:“他们都吵了好几个月了,你刚回来,也不劝劝?” 罗锐耸了耸肩:“就让他们吵,孩子出生前,肯定能吵出一个好名字。” 莫晚秋咧咧嘴:“咿,你当爸爸的,就这么轻易放弃咱们孩子的取名权了?” 这话里有坑,罗锐自然不会上当,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在我眼里,你最重要。” “切!”莫晚秋像是吃到酸葡萄,翻了翻白眼,而后,双眼笑成了月牙,心里很受用这句话。 “对了,最近这半年你不会出差了吧?”问完后,莫晚秋又道:“能不能在家陪陪我?” “我已经向上面提了,不知道能不能批到假。”罗锐用公筷给她碗里夹菜,换了一个话题:“你想好了吗?咱们什么时候结婚?这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莫晚秋转了转眼珠:“等孩子生下再说,得让她也参加我们的婚礼才行,等她以后长大了,看见我们的结婚录像,肯定会问我,她怎么没参加。” 罗锐挑了挑眉:“你就不怕我反悔?” 莫晚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如果你哪天觉得我不值得,可以去找其他人。” 罗锐笑了笑,搂了搂她的肩膀,没有吱声。 ———————————— 一夜无事,翌日一早。 罗锐驾车去往省厅,刚到办公室,林晨就敲响了房门,没等里面回应,她便推门进来。 “罗处,您猜猜,那辆劳斯莱斯是谁的车?” 罗锐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文件,他头都没抬一下:“要说就说,不说就拉倒。” 林晨来到他对面,双手撑着桌面。 罗锐抬眼一瞧,看见了凶器,赶紧低下头,便听见林晨神神秘秘地道:“我拜托交警总队的同事查过了,这辆劳斯莱斯是临江市,深蓝生物科技公司名下的车,你再猜猜这家公司的老板是谁?” 罗锐没吱声,林晨继续道:“你猜对了,就是金鸿。您说,怎么这么巧,就让我们遇上了。 您再再猜一猜,和我们坐头等舱的那个女人和金鸿什么关系?” “没错,这女的叫金寒娜,她就是金鸿的女儿。还有那个老外,您猜这人又是谁?” 罗锐飒飒地在文件上签字,依旧不吱声。 见状,林晨一咬牙,一拍办公桌:“罗处,难道您就不好奇吗?” 罗锐抬起头来,一脸无所谓地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能影响我每个月的五险一金吗?” “你!”林晨气得一叉腰,忿忿地道:“罗处,您变了,您变得不再那么嫉恶如仇了。” “是!我不再嫉恶如仇!我破案是拿手下的命去换的,你明不明白!” 罗锐继续埋头签字,而后沉声道:“明天一早跟我去青阳市,记得穿一身黑,咱们去参加孙志浩的追悼会!” 第430章换命。 第430章换命。临江市,接待室内。 玻璃茶几上摆放着两杯茶水,玻璃水杯升腾着袅袅热气,氤氲在空气之中。 只要茶水冷了,立马就有后勤人员更换两杯新茶来,不可谓不热情、周到。 但,坐在沙发里的郑川却冷着一张脸,显得坐立难安。 梅娟就坐在他旁边,膝盖上放着公文包,两个人看向走廊,临江市局的民警来来回回,但没有一个人搭理自己。 梅娟低声道:“郑总,咱们都等了两天,唐局和陆局根本没打算见我们,再这么等下去,我们都没法向省厅那边交差了。” “本地单位太没礼貌了!”郑川用拳头锤了一下膝盖,重重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行,咱们就再去找海东省公安厅……” “那如果他们也敷衍呢?” “去部里!”郑川咬了咬牙:“这么大的案子,我不信部里不管!” 梅娟摇头道:“郑总,咱们在这儿见不到人,还不如去市里,深蓝生物科技是这里的明星企业,他们和市里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要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临江市局和海东省厅肯定不会贸然插手调查。” “这个道理,我怎么会不懂?他们是怕我们搞远洋*捕捞。说来说去,白石县查到的这个贩卖人*体器官的大案子,还是那个罗处牵的头。 他搞出的事,把烂摊子丢给我们不说,竟然还撒手不管了,他作为人民警察,也太……”郑川后半截话说不出来,他掐了掐鼻梁,又深深叹息了一声。 梅娟身体前倾,开口道:“应该不会。这个罗处办的案子,我详细了解过,他侦破的好几起重大刑事案件都作为全国的范例,我们都开会学习过。 这个人有个外号叫‘罗阎王’,都说他嫉恶如仇,打击犯罪分子从来不手软,这不说,海东省各地单位都很惧他,他是一边破案,一边打虎,把纪*检的事情都给做了。” 郑川坐起身来:“正因为是这样,这案子要是有他参与最好,但你也看见了,这小子滑头的很,就是不想查。” 梅娟沉吟了片刻,凑头过去:“郑总,我们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找到部里去。” 郑川闭着眼,回答说:“我不是没想过这事儿。但我们真要去了,就得罪了海东省省厅了。” “郑总,咱们专程过来,他们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们……”梅娟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而且,这是跨国大案啊,不是一般的案件。” 一听这话,郑川抿了抿嘴。 梅娟继续道:“要是部里派人下来,和我们组建专案组,专案专查,那他们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来。” 郑川转了转眼珠:“咱们再等一天,明天早上,临江市这边还不见我们,咱们就直接去帝城!” 梅娟点点头。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两人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也不再心焦。 郑川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咂了咂嘴:“嗨!你别说,他们临江市市局的茶挺好喝的,甘甜微苦,挺润喉的,也很适合去火气。” “是吗?”梅娟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很好啊,汤色也不错,估计是哪位领导喜好这一口吧。” 接待室门外,躲在角落里的杨波,看见屋里两个人喝起了茶,急忙转身跑开。 他噔噔几步跑到三楼,来到档案室。 陆康明正站在架子下面,心不在焉地翻开手里的一份档案。 听见脚步声,陆康明合上档案,赶紧转过身来。 “情况怎么样?” 杨波咂了咂嘴:“人还在接待室里,没走呢。” 陆康明“嗨”了一声:“这唐局也是,把这个事情交给我处理,见他们不是,不见他们也不是,太让人为难了。” 杨波是陆康明从沙河县带来的老部下,所以发唐志国的牢骚,他也不怕传出去。 杨波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道:“陆局啊,那个海西省来的郑总,刚开始还愁眉苦脸的,但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表情就变得很轻松,我看他们心里肯定是有了什么主意。” “是吗?”陆康明琢磨着,杨波的话他不会不信、 杨波虽然以前只是沙河县的一名片警,但他跟着罗锐办案好几年,侦破过不少大案要案,观察能力比一般刑警强上不少。 不是心腹,一般不会帮领导拿主意,但杨波是陆康明的老部下,所以没在乎这个,他开口道:“陆局,我说句不该说的话……” 陆康明点头:“你说。” 杨波沉吟片刻,回答说:“我和方永辉联系过,我从他那里打听到,罗大他们在白石县追逃,查出这个贩卖人*体器官的案子,里面有不少老越。” 杨波说的很含蓄,但陆康明听出来了,这特么是跨国大案。 但牵涉到临江市,这就让人很犯愁了。 陆康明眉头紧蹙:“永辉还说了什么?” 杨波摇头:“他没敢多说,只是叫我们悠着点。” “那罗处呢?他是什么态度?” “永辉哪里知道罗大怎么想的,但他也不敢问。 这个案子是罗大他们在白石县追逃的时候查到的,按理说,辖区不同,罗大肯定不会管,但这案子现在扯到咱们临江市来了,罗大再厉害,也得听从省厅的安排。” “杨波啊……”陆康明忧心忡忡地盯着他:“你还记得咱们在沙河县侦破古志良的贩毐团伙吗?” 杨波感叹了一声:“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个案子,李农李局那个时候还是大队长呢,他差点就被犯罪分子扔进河里淹死了,罗大的师父郑荣郑老爷子也挨了一刀,这不说,上上下下撸掉多少人啊,就连省里……” 陆康明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咱们现在这个境况就像沙河县那个时候,你明不明白?” 杨波点头:“这倒是,不过那个时候有罗大在,现在罗大都调去省厅了,不知道伍支队能不能扛得住。” “他啊?”陆康明眨了眨眼:“够呛,我看上面要是打算调查深蓝生物科技,省厅肯定也是派罗锐下来。” 杨波两眼放光:“要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 临江市,北郊的高科技工业园区。 两台考斯特停在院子中,周围站着不少提着公文包的人,以及电视台的记者也在旁边摄像。 “钟市长,唐局,你们难得来一次,就让我做个东,吃个便饭,如何?” 钟明国笑了笑:“金总,吃饭就算了,这不合规矩的。” 金鸿个子很高,显得斯文,穿着一身黑西装,他身后站着不少深蓝生物科技的管理层,其中就有和罗锐、林晨搭乘同一趟航班的金寒娜。 唐志国也道:“金总,我这次陪同钟市长来你们这儿调研,当真学到了不少先进科技,特别是那些新研发的医疗器械,看着都很高端。” 金鸿笑着点头:“唐局抬举了,我也是想造福老百姓,而且我们深蓝集团自己也有几家私立医院,这些医疗辅助经过部门批准后,投入使用的反响很好,希望能帮助到更多的人。” 钟明国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么说,深蓝集团是咱们临江市的高科技产业,政策上,我们是不遗余力地扶持。” “那就谢谢钟市长了。”金鸿弯了弯腰,继续邀请道:“这都到中午了,各位领导还是吃了饭再走吧?我让咱们集团食堂做几道菜,咱不铺张浪费,绝对不违反规定。” 钟明国摇头:“那可不行,吃饭就算了。金总,先就这样,我们走了,上半年的gdp还得指望你们这个园区呢。” 金鸿见挽留不住,忙点头:“我们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钟明国挥了挥手,然后和唐志国登上了考斯特。 在众人的瞩目中,车子启动,开出了园区。 车子驶远了后,唐志国立即凑到钟明国身边:“钟市,您看出端倪来了吗?” 钟明国蹙眉道:“咱们在园区里就待了小半天,能看出啥来?藏着的东西,金鸿敢让我们看吗?” 唐志国叹了一口气:“那咱们怎么向上面交代?查还是不查?今天晚上,省厅和省伟都要来人了。” 钟明国是主管经济的,遇到眼前这事儿,他一个头两个大,昨天他就接到省伟的指派,叫他视察深蓝园区。 起初,他不明就里,一番打探后才明白,深蓝生物科技似乎牵连到了海西省白石县,贩卖人体器*官的大案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案子是要捅破天了! 深蓝生物科技公司是临江市的明星企业,一个市的gdp就靠这些高新技术企业,但只要是和贩卖人体器*官沾边,那没得说,肯定是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一切都得为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让路,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从哪里找到切实的证据,这才是当务之急。 这样的事情,难道直接去问:喂,老金,听说你的公司在搞违法犯罪,是不是有这事儿? 那不荒唐吗? 唐志国犯难道:“海西省来的那两位还坐在我办公室里呢,我都晾着他们一天了,再不见他们,这事儿说不过去了。” 钟明国想了想,回答道:“反正晚上上头要来人,到时让海西省的两位同志发言。” 唐志国听明白了,这是让这两人往上顶,今天视察的情况有没有收获倒是无所谓了。 反正,这么大的案子,自然有人去查,钟明国一个主管经济的,事情临不到他头上来。 唐志国也是老狐狸了,虽然他是一局之长,但这个案子横跨两省,也用不着他犯难。 如此这般,两个人神态轻松起来。这时,钟明国的秘书凑上来,低声问道:“领导,今天视察的录像,是安排在市晚间新闻?还是直接登报?” 钟明国瞪了他一眼:“全给我取消,不准放出去。” “呃……”秘书摸不着头脑,这素材都拍好了,按照以往惯例,肯定是要宣传的。 “你没听明白吗?”钟明国怼道:“这些素材全部给我销毁,还有,告诉宣传部那些人,以前我去深蓝园区调研的录像,统统给我压着,不准再播出去。” 秘书讶然,连忙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办。” ———————————— 深蓝园区,豪华的办公室内。 偌大的沙发里坐着两男一女,三个人都盯着站在办公桌后面的金鸿。 “爸,没事儿,您放心,白石县那边的事情牵连不到我们。” 说话的男人叫金安军,金鸿三子一女中,排行老二。 他单手靠着沙发,坐姿大大咧咧的,显得满不在乎。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金鸿摇头:“钟明国上个月才来过,今天又来,他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老三金邵斌也跟着蹙眉,开口道:“爸,我早就说过,咱们现在生意做的这么大,以前那些事情能不做就别做了,要不然,咱们家迟早惹祸上身!” 金安军嗤笑一声:“老三,你说的简单,咱们要是撂挑子,你信不信马上就有人跳出来,把我们当做蛋糕给瓜分了? 咱们正是做的这些生意,才让那些一条船上的人忌惮咱们! 只要我们洗白上岸,他们绝对能拿着我们的软肋,别的不说,就说国外那些生意,肯定得被蚕食干净。 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做就不做,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说完,金安详看向自己老爸:“老头子,你也别担心,至少在临江市,他们绝对查不出问题来。” “滚一边去!”金鸿看都不看他,而是看向老三:“邵斌,你稳重一些,你给点建议?” 金邵斌沉吟了一会儿,回答说:“我还是那句话,趁早洗白上岸,就算把深蓝生物科技丢出去,咱们也在所不惜,还是那句话,保命要紧。” 金鸿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想啊,但你二哥的话也不能不听,咱们要真的不干了,有多少人想要搞死我们?” 金邵斌道:“那又怎么样呢?总比战战兢兢过日子要强吧?咱们赚的钱够多了! 前些年,张军和古志良案发的时候,多吓人啊,特别是那个叫罗锐的刑警,打掉多少像我们这样的人? 好在,他调去省厅,风浪没波及到我们,说句不好听的,他当时调走,我真是舒了一口气,要是让他在临江市任职,咱们家早就没了!” 金安军冷哼一声,怼道:“那你是吓破胆了,这罗锐有什么好怕的,他在临江市也只能扫扫黄而已,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金鸿瞪了他一眼:“住嘴!老二,我看你是真不晓得天高地厚!” 金安军虽然不服,但却不再反驳,他把脸撇到一边:“那你们说,咱们怎么办?” 这时,金鸿看向自己唯一的女儿金寒娜。 “娜娜,前天你回来的时候,真的在航班上碰见了罗锐?” 金寒娜点点头:“是碰见了,刚开始我还认出他来,后面知道他的身份,我就没再搭话了。” “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金寒娜摇头:“应该不知道。” 金安军来了一句:“他知道又怎么样?他没有一点儿证据,还能把我们抓了不成?” “我没和你说话!”金鸿吼道,随后他看向女儿,语气低了几分:“娜娜,这个节骨眼上,我看你和迈克先回澳洲,你看怎么样?” 金寒娜摇头:“我不走,要是警察敢抓人,大不了咱们和他们鱼死网破!” 金安军立即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要不说,我们妹妹有血性!” 金寒娜继续道:“再说,爸爸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无论如何,我也会和你们一起面对这个难关。 等这个难关迈过去了,爸爸您还是得听三哥的,咱们把公司交给其他人搭理,咱们全家移民出去,到时就算这些警察查出什么来,也拿我们没办法。” 金邵斌在旁边忙点头:“移民好,我赞成!” 金安军笑道:“那大哥恐怕不愿意,他对资本主义的那一套深恶痛绝。” 金寒娜问道:“对了,我回来两天了,也没见到大哥,他去哪里了?” 金安军撇撇嘴:“不知道跑到哪个穷乡僻壤义诊去了呗,他还能做啥,家里的事情从来不管。” “你知道个屁!”金鸿骂道:“我三儿一女,只有你大哥最懂事!他不知道家里的事情,他得给我好好活着,要是咱们真出了事,只有他给我们收尸。” “爸,说哪去了,别说不吉利的话。”金寒娜铁青着脸:“您放心,咱们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但愿吧。”金鸿背着手,神情疲惫地看向窗外。 金安军站起身,拍了拍手:“老爷子,那我就叫下面的人这几天全都停手,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金鸿点点头。 金安军临出门前,转身问道:“爸,咱们没有供体,下游的哪些客户怎么办?” 金鸿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们去别的地方找,又不是只有咱们干这个。” 金安军眨了眨眼:“也对,有钱还怕找不到供体?人家洛克*菲勒都换了六次心脏,其中一颗还是咱们发家的资本呢。” —————————— 青阳市,殡仪馆门外。 孙康和其家属站在礼堂门前,接受前来吊唁人群的慰问。 罗锐带着攻坚办排在长队里,每个人都从头上摘下了警帽,并把帽子托在左手上,微微低垂着头。 孙康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脸上的皮肤也变得松弛,看着比往日更加老态。 等前面的人进入礼堂后,罗锐缓步来到他跟前。 “孙局,请节哀。”罗锐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孙志浩的牺牲,给所有人心里都笼罩着一层阴霾,特别是参与案件侦查的刑警们,心里更是沉甸甸的。 孙康握着罗锐的手,为了不让后面的人久等,他把罗锐拉到了一边。 “罗处,我听说你在追逃过程中,在白石县打掉了一起贩卖人体器*官的大案?” 听他这么说,罗锐微微讶异,今天这样的场合,不太适合聊案子,但孙康又是孙志浩的家属,于是他道:“孙局,这个案子我不能和你多说,而且我也没参与,更不能讲了。” “是,是不能多讲。”孙康神情落寞,而后又抬起头,眨了眨眼:“罗处,杀害我儿子的两名嫌疑人都抓住了吗?” “什么?”罗锐一下子愣住了,当即看向孙康的眼睛。 “我儿子孙志浩,你忘记了?他不是跟着你的吗?”孙康舔了舔嘴,眼神黯淡。 罗锐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的手腕被孙康紧紧抓着,听着对方不断地讲:“这小子从小就想当警察,他说他要子承父业,老子还没死呢,他继承什么家业? 不过,我也想,他要是真能当上警察,至少为人民服务嘛,对吧?” 罗锐压下心中的惊骇,重重点了点头,这时,他才注意到孙康根本没穿制服,而是穿着黑色的西装。 “对了,罗处,我告诉你,【718案】肯定有问题,孔志杰是被冤枉的,我想给他翻案! 但我一个人不行啊,我只要把这个案子提出来,就有人阻拦,我只能私下跑去省厅报告,为此,我还把自己儿子送到省厅,就是为了看看你罗锐行不行。” “我……对不起,对不起,孙局。”罗锐咬着牙,强撑着情绪。 “我那小子夸你呢……说你是最天才的刑警,最有能力的刑警,这小子把你夸上天了,他说比我还强。” “不,我不如他。” 孙康转了转眼珠,神情凝滞了好一会儿,看向罗锐后,眼神透着警惕:“你是?” “我……”罗锐说不上话来,只好求助地看向礼堂。 这会儿,曹洋快速跑了过来,一把将孙康扶住:“师父,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儿。” “你……”孙康看向曹洋:“你是局里刚来的新警?” 曹洋没搭理他,而是向罗锐点头,语气悲伤地道:“罗处,自从耗子遇害后,师父三天三夜没合眼,头发白了一半。 他睡了一觉起来后,就成这样了,神智有时候清醒,但大多时候糊涂,说话也是语无伦次。 因为要举办耗子的追悼会,我们这才把他从精神病院接出来……” 说到这里,曹洋说不下去了。 罗锐看向孙康呆滞的眼神,轻声问道:“那他知不知道孙志浩已经遇害了?” “在他大部分的记忆里,耗子一直都还活着……” 第431章举手表决,谁赞同谁反对? 第431章举手表决,谁赞同谁反对? 夕阳如血,铺满西边的天空。灵车缓缓地从殡仪馆开出,由两列铁骑开道,沿着空荡荡的林荫路,向烈士陵园开去。 街道两侧站着队列整齐的刑警、交警,来自各单位、以及社会群众都纷纷前来送别,庄严肃穆,或是神情悲伤。 穿着制服的警察们,左手托举警帽,向经过的灵车齐眉敬礼。 警察牺牲并没有专门的公墓,一般是家属指定墓园安葬,但孙志浩和歹徒搏斗中,身中数刀,英勇牺牲,于是被定为烈士,葬入烈士墓园中。 孙志浩的大幅黑白照片贴在灵车车头,他的眼睛注视着所有人,所有人也都向他的音容瞩目。 灵车路过方永辉身边时,他紧咬着腮帮子,红着眼眶,脊背挺的笔直。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能早点赶去,你也不会牺牲……”他心里一直在呢喃,嘴唇都咬出血了。 章勇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我们已经抓获了杀害你的歹徒,战友,安息吧!” 林晨从追悼会一直哭到现在,她双眼都已经浮肿:“孙志浩,你是大无畏的,我错怪你了,你是一个真正的警察……” 乔雪和楚阳紧挨在一起,紧紧地盯着灵车远去。 追悼会结束后,所有人都显得很沉默、压抑。 罗锐站在殡仪馆的花坛前,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地面落满了烟头。 蔡晓静缓步过去,抬头盯着他。 罗锐避开她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罗锐摇头:“半个小时后,出发去临江市。” “有新任务?”蔡晓静转过身,和他一起看向礼堂内摆放的花圈和挽联。 “朱总队和汪总已经在去临江市的路上了,我的假期也泡汤了。” 蔡晓静点点头,抿了抿嘴,而后叹息了一声,开口道:“罗锐……” “嗯?” “这次我就不跟你们去了。” “为什么?你有别的安排?”罗锐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底碾熄。 “不是。”蔡晓静笑了笑:“我辞职审批已经下来了,明天我得回海江分局移交工作。” 听见这话,罗锐睁大了眼:“你什么时候辞的职?我怎么不知道?” “一个多月前。”蔡晓静低下头:“那会儿你正忙,所以就没和你说。” 罗锐心里沉甸甸的,看向她的侧脸:“你真的舍得脱下这身制服?做刑警不是你的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蔡晓静摇头:“以前是,可现在不是了。”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这时,罗锐想起前不久,在自己订婚宴上看见了蔡智斌。“你要出国?” 蔡晓静颔首:“是,不过我暂时走不了,我还要接受审查。” 罗锐垂下头,而后又抬起脸来,笑了笑。“不做警察了也挺好,至少有大把闲暇的时间。” 蔡晓静轻轻吐出一口气,她直起身来,伸出手,笑道:“罗警官,除暴安良,打击犯罪,以后就靠你们了。” 罗锐迟迟没有伸出手,过了好一会儿,他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心般,紧握住她的手:“蔡sir,再见。” 这声‘再见’,让蔡晓静心里微微一颤,身体也跟着僵直。 她已经明白,这声‘再见’代表了什么含义。 蔡晓静努力的挤出笑容:“再见,罗警官。” 她松开他的手,向站在不远处的攻坚班队员用力挥了挥手,然后向门口的林荫路走去。 夕阳洒在她的后背,暖洋洋的,但她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见罗锐神情落寞,林晨壮着胆子迈过去,她身后跟着乔雪、楚阳、方永辉、章勇。 平日里,只有林晨敢顶撞他,所以这会儿,她推了推罗锐的胳膊,好心问道:“罗处,您没事儿吧?” 罗锐从蔡晓静离去的方向收回视线,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们是不是早知道蔡队辞职了?” “呃……”林晨缩了缩脑袋:“我知不道啊。” 她急忙转身开溜,让身后的乔雪暴露出来。 乔雪不敢看罗锐的眼神,笑了笑,立即扯着林晨的衣服下摆,一起开溜。 楚阳赶紧咳嗽一声:“组长,你是知道我的,我是宅男,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跑走后,方永辉脸色苦闷,还处于悲伤的情绪之中。 他瞥了一眼罗锐杀人的眼神:“罗大,咱们找个地方喝酒,行吗?” “滚!”罗锐吼道。 方永辉低垂着脑袋走开,章勇上前,摊了摊手,显得很无辜:“罗……罗处,我刚来的,我哪里清楚蔡队的事情……” 罗锐点点头:“别磕磕巴巴的,趁天没黑,咱们出发去临江市。” —————————— 晚,八点。 临江市,市政大楼。 天花板的垂下的灯光照在每个的脸上,参会人员都把脑袋往后缩,尽量让自己身处阴影中。 唯有郑川、梅娟把脸上的表情显露出来,双眼灼灼的看向坐在上首的领导们。 这次市里召开的会议,不是普通的民生、经济会议,参会的人员更多来自临江市市局的警员,以及省厅来的调查组,以朱勇和汪牧为代表。 钟明国看了一眼余下的一个空座位,清了清嗓子,问道:“咱们在等谁呢?” 朱勇回答说:“我们省厅的罗处。” “哈,他好大的面子,让我们这多人等他一个。” 汪牧身体前倾,解释道:“罗处刚参加完我们一个同志的追悼会,所以迟了一些。” “哦。”钟明国神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满。 不多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罗锐提着公文包,大踏步走进来。 “各位领导,对不起,我迟到了。”罗锐弯腰,道了歉。 汪牧把身边的椅子往后挪了挪,罗锐赶紧跑去坐下来。 攻坚班的队员也立即上前,坐在他身后靠墙的一排椅子里。 “好了。”钟明国旁边的老者开口道:“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会。” 老者看向郑川:“郑总队,要不,由你先开始?” 郑川早就等着发言了,梅娟赶紧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郑川接过后,看了一眼罗锐,这才说到:“四月二十三号,发生在海西省白石县的贩卖人体器*官重大刑事案件,最开始是罗处在追逃过程中查到的线索……” 罗锐眯着眼,对方的开场白就提到了自己,来者不善啊,似乎想要把他拖下水。 果然,市政的一帮人马上就看向了他,有好几位的眼神都有责怪的意味。 罗锐面无表情,忽视掉这些想要吃人的眼神。 郑川继续道:“我们海西省公安厅下辖白石县警局,以及边防的同志联合侦查、抓捕,一共逮捕了十一名犯罪分子,解救了五名人质,其中有两名还是罗处的追逃对象。 经过我们仔细审讯,这批犯罪分子非法取得人体器*官之后,是准备走私到老越,然后通过那边的渠道,贩卖到以塞列、美利坚等国家。 这伙人带头的是一个韦明宇的青阳市人,他供述称他的老板叫金鸿,云城人。 金鸿的身份,我就不用多解释了,想必大家都清楚。 由此,在座的各位领导,临江市局和省厅的同志们,这是一起组织严密、性质恶劣的跨国大案,咱们要是坐视不理的话,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老百姓惨遭他们的残害! 现在不同以往,咱们现在是一个现代性的社会,保护人民财产和安全,这是我们的职责,是我们的使命,同志们!” 郑川后半段话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而且还带有对前几天的遭遇感到不满的意味。 但除了他旁边坐着的梅娟共情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冷漠。 郑川见状,吩咐梅娟:“把审讯视频放出来,让大家看一看。” “好的。”梅娟低头跑向后勤人员,在后者的帮助下,抓获的十一名犯罪分子的审讯视频,先后播放在大屏幕上。 经过长时间的观看后,先前说话的老者用手关节敲了敲桌面,问道:“郑总,除了那个叫韦明宇的供词之外,我没看见其他人指认金鸿,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郑川就知道对方会问,但除了供词,他实在拿不出证据来。 他摇头,如实回答道:“没有。” 老者又看向唐志国,问道:“唐局,金鸿名下除了深蓝生物科技公司,在临江市还有一家私立医院,你们都详细查过了吧?” 唐志国马上点头:“我派人秘密调查过,咱们临江市深蓝医院是中澳合资的私立医院,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没任何问题,而且他们各个科室的临床手术的死亡率都不高,处于基线死亡率以下。” 老者又看向朱勇,朱勇点点头:“深蓝集团在外市的两家医院,我们省厅也派人暗访过,情况和唐局说的差不多。” 闻言,老者两手一摊:“郑总,该做的调查,我们已经做过了。再有,你们在白石县抓获的那些歹徒,只有那个叫韦明宇的证词指向金鸿,其他歹徒供述的却是另一个叫何文辉的老越人。 会不会是这个韦明宇的证词有什么问题?” “不会!”郑川马上否决:“我们对韦明宇使用过测谎仪,他的脉搏、心跳……” 钟明国立即打断他:“测谎仪也不准的,郑总,我看你还是把这个案子报给部里,通过外事处,看看这伙歹徒是不是老越那边的。” 一听这话,郑川的脸色越来越看,他看了看老者,再看向朱勇,接着紧盯着罗锐。 他喊道:“罗处,这个案子是你查出来的,你的意见呢?”开会这么久,罗锐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连咳嗽都没有。 现在听见郑川指向他,而且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罗锐沉吟了片刻,抬头扫视着众人,回答说:“深蓝集团在海东省扎根这么些年,要是真的干了违反犯罪的勾当,不可能不露出蛛丝马迹来,既然没有找到丝毫证据……” “你……”郑川想要反驳,但话堵在了喉咙里。 罗锐把后面的话说完:“那说明我们查的还不够彻底!” 闻言,郑川睁大了眼,他还以为罗锐和其他人的立场一样,没想到他表达的意思是想要继续调查下去。 朱勇和汪牧倒没什么,但市政的一帮人都垮着脸,特别是钟明国咬了咬后槽牙,质问道:“那罗处的意思是朱总和临江市局的同志们工作没做到位?” 这话一下子就让罗锐处于对立面了,而且也间接的表明,罗锐是在和各方唱反调,准备孤立他。 罗锐不以为意:“我只知道的一点,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对待任何犯罪分子,绝不姑息!这是我做警察的底线。” 钟明国见他说的模棱两可,急切道:“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罗锐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刚参加完我们一位同志的葬礼,他在和歹徒的搏斗中,英勇牺牲。 如果我们放任那些犯罪分子不管,我们对不起他的在天之灵!我的意思是继续深入查下去!” 这话一出,郑川眼神炽烈地盯着他,梅娟也是挺起了脊背,想要赞同,但她没有权利发表意见。 钟明国咬了咬牙,看向身旁的老者。 老者的脸色铁青,而后他向周围几个领导耳语了一阵,这包括朱勇等人在内。 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既然罗处觉得这个案子还要继续查,那咱们也不啰嗦了,为了充分听取大家的意见,我们现在举手表决。 赞同继续查的举手,不赞同就不要举手了。” 他的话音一落,郑川就要举手,但他是外省的,并没有资格表决,所以他眼神渴望地看向众人。 罗锐第一个把手举了起来,他后面攻坚班的队员同样没资格表决,有资格的都是坐在会议桌边上的。 接着,朱勇、汪牧举起手…… 参会人员一共三十六位,来自临江市各单位的一二把手,这会儿,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表决。 陆康明最为纠结,他两手抓着膝盖,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钟明国见就三个人赞同,表情显得轻松起来,他刚要发言,但一只手从他眼角的余光中抬起来。 他转眼一瞧,看见老者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神态严肃,目光坚定。 见他赞同继续深入调查,所有人都微微惊讶了一下。 唐志国最先反应过来,他用膝盖顶了一下陆康明,两个人连忙举起手,而后,越来越多的人把手举起来。 钟明国也不敢在坚持,同样举起手。 见到所有人都赞同,郑川咬了咬牙,鼻子都有些发酸,这几天的憋屈都释然了。 老者放下手,看向罗锐,笑道:“罗处,这个案子是你来调查吗?” 朱勇代为回答:“如果您和市局没有意见,我们是这样安排的。” “那好。”老者笑了笑:“有罗处在,我就放心了,就先这样吧,咱们有的同志还吃晚饭,我看就先散会。” “等一等。”罗锐喊道。 “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老者看向他。 罗锐想了想,开口道:“咱们今天开的这个会……” 老者笑道:“我知道了,我们开的是治安会,今天开会的内容,要是谁走漏了风声,传了出去,那咱们就得查查自己人了。 罗处,你尽管去查,临江市不允许为非作歹、戕害老百姓的犯罪分子,我们的底线是一致的!” “明白。”罗锐向他点点头。 —————————— 凌晨,夜市的大排档。 罗锐一行人和郑川、梅娟围绕大圆桌坐着,桌上的烤活鱼发出油滋滋的响声,鱼身盖着蒜蓉和酸萝卜,空气之中充斥着撩人的香味儿。 罗锐笑道:“郑总,梅处,这家的烤活鱼味道不错,鱼皮虽然看着焦黄,但鱼肉很嫩,我每次回来都会来尝尝鲜。” 郑川没有提筷子,而是提起酒杯:“罗处,这次要不是你坚持,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锐笑道:“不是我的原因,他们是怕你们把案子捅去部里。” 郑川挑了挑眉:“呃……怎么会。” 一旁的梅娟低下头,夹着盘子里的酸豆角,明显有些尴尬。 “好了,不说这个了。”郑川把杯子里的酒喝光,咂咂嘴,问道:“罗处,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查?” 罗锐陪了他一杯,用纸巾抹了抹嘴:“省厅和临江市局都没摸到线索,看来这帮人做事很隐秘,常规的办法不行,咱们只能暗地里调查。 不要去市局,找一个地方,作为我们侦查的办公地点。” “你是怕金鸿的人知道?” “他们已经知道了,要不然,市局的人也不会无功而返。”罗锐回答说:“但我们不能让对方知道是谁在查他们,我得保证自己人的安全。” “也是。”郑川知道罗锐的一个下属因公牺牲,在白石县就是为了抓捕杀害孙志浩的两名歹徒。 他看了看坐在桌旁的几个人,大家都闷不吭声,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而且,郑川也看出,罗锐这会儿的心思也没在案子上。 只见他向旁边一个下属碰杯:“永辉,你不是说让我陪你喝酒吗?来啊,咱们今晚上不醉不归。” 方永辉重重一点头,二话不说,提起酒杯就往喉咙里灌。 “先说好,这顿好喝,明天早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把心思放在工作中来。”罗锐笑眯眯的叮嘱道。 “那当然。”方永辉打了一个饱嗝,向章勇道:“来,老章,咱们喝一个!” 章勇翻了一个白眼,理都没理他,而是向罗锐举起酒杯:“罗处,我敬您。” “好。”罗锐和他碰了一下,仰头就喝。 接着,章勇继续倒酒,这才和方永辉提了一杯。 林晨在旁边喊道:“不能这样喝,容易醉,要一边吃菜,一边慢慢喝。” “你管我?”方永辉瞪了她一眼,而后和楚阳喝了一轮。 林晨撇撇嘴:“老方,我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是一个酒蒙子。” 方永辉脸颊通红,他抿了抿嘴,倒了一杯酒,向林晨举起酒杯:“来啊,林警官,咱们走一个?” 林晨摆手,嫌弃地道:“我滴酒不沾的,你找乔雪去。” 方永辉帮她拿起杯子,硬塞在她手上:“不行,你今天必须得喝一杯。” “我就不喝!”林晨怼道:“你想怎么样?” 方永辉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就怕以后没机会……” 他话没说完,林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因为喝的是白酒,她的喉咙被呛的火辣辣的,胃里也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即使这样,她还忍着生理的不适,开口道:“别说不吉利的话,我陪你们喝就是了。” 林晨下场,乔雪也没再推辞,楚阳也加入进来。 好几轮下去,大家都是醉眼迷离,开始说着胡话。 罗锐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喝的脸红脖子粗,他看着自己的下属,不断地傻笑着。 郑川和梅娟也陪着喝了不少,但两个人比较克制,这会儿,最清醒的就是他们。 罗锐跌跌撞撞去结完账,刚回到桌边,便被方永辉、楚阳和章勇一把搂住,四个人并排抱着肩,向马路走去。 林晨被乔雪扶着,走路都是东倒西歪。 “乔姐,天上有星星。” “是啊。”乔雪笑道,吐出一口酒气。 “人说喝了酒后,胆子就会变大,乔姐,为什么我就不敢说心里话呢?” “你有心里话吗?”乔雪眨了眨眼。 “有啊,我想骂人。” “骂谁?” “罗处呗,还能有谁,我想骂他王八蛋。” 乔雪失笑道:“那你骂他试一试?” “试试就试试!”林晨挣脱开她的手,双手捂在嘴边。 乔雪等着她开骂,但等来的却是一句歌词: 【在繁华的城镇,在寂静的山谷,人民警察的身影,陪着月落,陪着日出……】 林晨的歌声一起,罗锐等人齐齐回头。 他们紧跟着仰天唱了起来:【神圣的国徽,放射出正义光芒,金色的盾牌,守卫着千家万户……】 明天开始写案子 气氛争取欢乐一些,要暴,要爽 第432章招蜂引蝶林小姐 第432章招蜂引蝶林小姐临市,深蓝园区。 两条街区外的一栋写字楼里,房门突然被推开,地面的灰尘被走廊的风一吹,飘在了空气之中。 林晨站在门外,双手抱着瓦楞纸箱,忍不住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啊切!”她耸了耸鼻子,看了一眼屋内,惊呼道:“水泥墙面,这怎么办公?” 杨波把门全推开,他侧过身,让后面的人进屋,一边笑道:“我们找了一整天,感觉只有这里比较适合当做侦查办公室……” 他走到落地窗前,指向外面:“而且这里是十五楼,能够俯瞰整个深蓝园区。” 此时,攻坚班的成员从门口走进来,并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少东西,什么电脑、纸箱、摄像器材等等。 除了他们之外,当然还有郑川、梅娟,以及临市局派来的几个便衣刑警,杨波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地方有近五百平大小,虽说是水泥墙面,但地板并不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而是刷着绿漆,桌椅板凳都是现成的。 杨波看向罗锐,说道:“这之前是一个物流公司的办公地点,去年搬走了,房东一直没租出去。罗大,您看这里合适吗?如果不合适,我再去找地方。” 罗锐把抱着的纸箱搁在桌面上:“我看挺好,你觉得呢,郑总?” 郑川点点头:“是挺合适。” 他站在落地窗前,指向深蓝园区后面的一排房屋:“深蓝集团的生意做的很大,而且福利也很好。他们的高管、医院院长,以及金鸿的家人都住在那边的别墅区,咱们正好能够长期监视。” 梅娟蹙眉道:“咱们十几个人,吃喝都在这里,而且这栋楼除了我们,还有健身房、广告公司等,咱们必须得想个什么法子,隐藏身份才行。” “没错。”郑川附和:“可是用什么名头比较好?” 林晨马上道:“就挂电子商务的牌子,反正这层楼都是空着的,一般没人来,而且很多人对电子商务都不太懂,鬼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 梅娟双眼一亮:“我觉得蛮好,电子商务不用对接客户,外人也不会随便进来,能减少不少麻烦。” “那就这么办。”罗锐点头同意。 接着,他向方永辉吩咐道:“永辉,咱们之前的车不能再用,你找交警支队给我们弄几台好车过来。 章勇,你找几个人把能用着的东西全搬来,对了,搞几张舒服的长沙发,到时轮换着休息。” “行!”两个人答应了一声,纷纷开始干活去了。 罗锐又道:“对了,去找搬家公司,要把事情做的像样一些。” 而后,他看向楚阳和乔雪:“你们一会儿去楼下挂牌子,搞一个公司名出来。” “交给我。”楚阳也跟着忙去了。 罗锐看向其他人:“咱们把这里打扫一下,争取明天就能开始工作。” “好的,罗大。”杨波笑呵呵的回答说。 杨波从来没想过能够再一次和罗锐一起办案,心情自然很愉悦,他带着几个两个同事,扫地的扫地,擦窗户的擦窗户。 梅娟本来想把高倍望远镜架起来,但看着两面光秃秃的落地窗,向郑川说了一声,便拉着林晨去买窗帘。 罗锐也没闲着,挽起衬衫袖子,摆放办公桌椅。 因为要进行秘密侦查,所以来之前,大家都换了一身常服,穿着行政夹克就很显眼了,外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吃公家饭的,更何况十几个人穿行政夹克。 郑川也跟着帮忙,罗锐以为他五十好几年的年龄,没多少体力,但看对方两只手抓住桌子两侧,很轻松就抱了起来。 这桌子是写字楼里常用的、那种带有挡板的办公桌,虽然不是实木的,但框架很大。 罗锐眨了眨眼:“郑总,你劲儿挺大的。” 郑川把桌子放到规划好的位置上,脱下西服,露出里面的白色体恤。 罗锐一瞧,对方两臂的肱二肌高高隆起,就像凸起的拳头。 郑川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平日里显得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一把年龄了,身材还这么有料。 罗锐眼里露出一丝怪异。 郑川弯了弯胳膊,笑道:“我年轻的时候,代表海西省省厅,参加过全国的警察队伍健美比赛,拿过三等奖。” 罗锐拍了拍手:“牛,您平时也没少锻炼吧?” 郑川摇头:“我哪里有这么空隙,下班后回家练练哑铃,也就这样了。老了,不中用了。” 罗锐心里腹诽,这倒没看出来,我看你一拳就能把人给打残…… “倒是罗处你……”郑川一边干活,一边低声道:“我听说前些年,你一个人在临江的渔船上,打倒了七八名犯罪分子,为此,人家武装和特警都想把你要去呢。” 罗锐耸了耸肩,谦虚道:“都是运气好,再说,当时为了保命,人在绝境中能爆发出不小力量。” 郑川摇头:“那可不是运气,咱们全国这么多警察,要是换做别人遇到你当时的情况,恐怕没人能活下来。” 罗锐把椅子摆好,而后抬起脸,看向郑川:“郑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罗锐沉吟了片刻,讲道:“你应该知道白石县解救的那三名老百姓,其中一个女孩叫向桃,她是我在丰水县办案时的受害人。我想问的是,这三个人是怎么被疤脸的上家挟持,而后带去白石县的?” “你没问过那个女孩?”郑川反问。 罗锐摇头:“我怕她有心理阴影,所以没去探究。” 郑川背靠桌子,开口道:“这个事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们。昨天的会议上,有些东西我们没有全放出来,我们怕放出来后,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罗锐心想,郑川确实有所保留。 “当时,抓获运送供体的船老大,我们马上就展开了审讯,因为关系到贩卖人体器*官的大案子,而且还是活摘,所以我们把这些人交给了果安的人来审。 你知道,我们是三令五申,不准刑讯逼供,所以对于死不开口的硬骨头,我们一般都是拖,拖久一点不怕,反正这些人迟早会开口。 但为了尽快搞清楚真相,我们不得不找外援。 还有一段审讯视频,我就不放给你看了。 情况是这样的,船老大是一个和叫‘兔子’的人对接,他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名,他猜测是兔子应该是临市某个救助站的工作人员。 兔子每隔一两个月都会找船老大送一批货,船老大根本不知道是贩卖人体器*官,他还以为就是贩卖人口。” 罗锐皱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没错。”郑川道:“海西省省厅那边已经在根据船老大的描述,正准备把‘兔子’的画像绘制出来,这两天就应该会发给我。” 罗锐问道:“那是不是说,向桃和那两名神志不清的流浪汉,都是被救助站收留后,然后被人卖掉?” 郑川点头:“应该是这样,我们问过向桃,这女孩什么都没说,而且她年龄那么小,我们也不好强行询问,只好把她交给打拐办。” “如果找到这个兔子,从他嘴里是不是就能问出金鸿犯罪的线索?” “十之八九,贩卖人体器*官和别的案子不同,背后需要医疗设备支撑。” 罗锐挑了挑眉:“昨天在会议上,上面的领导如果不同意我们调查,你们是不是会暗地里行动?” 郑川叹了一口气:“没错。如果临市敷衍我们,那我们一方面就去部里找人,一方面就是暗中把这个兔子找出来。” 罗锐为唐志国和陆康明捏了一把汗,要真是被郑川私下里找出证据来,这两位老领导就惨了。 但现在两省联合侦查,那就不需要太担心这种事了。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继续干活。 中午过后,朱勇、汪牧和唐志国屁颠颠的过来了。 三个人很识时务的换了一身便装,而且手里都提着一大摞饭盒。 “哎哟,咱们电子商务公司的老板来了。”罗锐笑了笑,吩咐杨波把他们手里的食盒接过来。 朱勇拍了拍手:“你们趁热吃,这些都是唐局去买的,他专门过来慰问你们。” 唐志国笑道:“应该的,吃好一点,吃饱一点,才有力气查案子嘛。” 说完,他热情地握着郑川的手:“郑总啊,前些天情况不明,有些怠慢您了,我给您赔个不是。” 郑川笑的人畜无害:“唐局,别这么说,都是工作嘛,我能理解。” “诶,能理解就好。”唐志国叹了一口气:“您也在地方工作过,应该能明白我的处境,难啊。” 罗锐瞧见郑川满脸堆笑,显得毫不在意,但谁又能看出他的城府如此之深。 要不是临市那位老者有先见之明,郑川一旦找出证据,唐志国哭都没地方哭。 这会儿,众人围着桌子,一边吃着饭盒,一边聊天。 朱勇坐在罗锐身边,看着他吃着叉烧饭,开口道:“下午我和汪总就回去了。” “嗯。”罗锐应了一声。 “怎么?还在生气我没给你批假?” “我哪敢啊,我还是有当牛马的觉悟。” 朱勇脸皮抽了抽,咳嗽一声:“罗锐,等这个案子过去,我给你放长假。” 罗锐没吱声,继续吃着饭盒,显然是不信。 朱勇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给你放长假,吴厅都开口了。”闻言,罗锐嘿嘿一笑:“别诓我哦?” 朱勇点点头:“暑假过后,省厅有几个名额,去帝城学习几个月,吴厅已经把你安排进去了。” 罗锐的筷子僵了一下,表情凝重道:“学习之后呢?” “你准备好,接替汪总的班。”朱勇一字一句的道。 罗锐吓了一跳,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汪牧。 汪牧背着手,撇撇嘴:“怎么?不愿意?” “不是,我有资格吗?”罗锐顿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又不是让你现在就接班。”朱勇瞪了他一眼:“这两年,你好好干,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人抓到任何把柄,两年后,自然水到渠成。” 罗锐垂下眼睛,脑子里一阵恍惚。 随后,他抬起头来,问道:“省厅那么多人,为什么是我?”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朱勇表情凝重:“你只要记住,你是临市出身,你恩师是吴厅,明白吗?”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我明白。”罗锐敷衍道,他心里有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太吓人,他不敢说出来。 果然,他刚在心中画了一个靶,立即就有箭射中了靶心。 朱勇想了想,凑近罗锐,耳语道:“吴厅可能要调任到省伟……” 罗锐一听,心下了然。一切都说得通了,他悟了! 吴朝雄调任后,肯定是主*管经济方面的工作,而罗锐背后的红石资本,将来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 罗锐微微颔首,朱勇也没继续说下去。 毫无疑问,罗锐已经被打上了标签,这个标签撕都撕不掉。 人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的不仅仅是江湖。 这时,罗锐又想到,难怪自己在地方上都没怎么历练,突然就被调到省厅,成为最年轻的处长。 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罗锐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始卖力表演自己的兴奋和欣喜,那种志得意满的神情,让朱勇和汪牧很是满意。 等他们离开之后,罗锐一手叉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落日余晖,心情沉重万分。 ———————————— 经过一天的忙活,‘明科电子商务公司’在大门口挂起了牌子。 罗锐亲自在楼下点燃了鞭炮,向楼上的各个公司表明,老子的公司在这里安家了。 为了像模像样,林晨和乔雪还买了几个花篮摆在门口。 门口也摆放了一张桌子,当做前台,前台的接待人员,由林警官任职。 林晨本来就长得漂亮,而且身材颀长,穿着一身白色的ol装,显得特别迷人。 乔雪属于干练型,穿着职业装有些别扭,她很膈应穿裙子,所以该穿了一条黑色的女士西装裤。 因为结实的大腿,以及挺翘的臀儿,着实让人想多看几眼。 这些年,因为职业的原因,她们很少打扮自己,可现在不同了,头发烫了,也化了妆,口红也用上了,完全像是换了两个人。 林晨姿态优雅的坐在前台后面,欣赏着下午抽空刚做的美甲,心里美滋滋的。 “乔姐,你知道伐,今天我都被好几男的搭讪,特别是三楼健身房的那些帅哥,老是盯着我。” 乔雪倚在前台,叹气道:“穿这身衣服太难受了,我稍稍蹲一下都怕撕破裤子,这样子,怎么抓罪犯?” 林晨瞧了一眼她的小西装:“你得适应,咱们天天素面朝天的,好不容易能好好奖励自己了,你还苦着一张脸。” 乔雪撇撇嘴:“太滑稽了,我看咱们不像是在查案,倒像是开皮包公司的。” “那你和罗处去说说,看他同不同意你换衣服。” “他不同意。”乔雪摇头:“我刚找过他了,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林晨好奇道。 乔雪见罗锐没在办公场所,开口道:“他说,刑警的侦查技能之一,就是要让外人看不出你是警察。” “他也没说错啊。”林晨笑道:“不是,乔姐,你看我这头发染的怎么样?我本来是想烫的稍微蓬松一些,今年不是流行这个吗,但我的托尼老师告诉我……” 她话还没说完,罗锐就从门外走进来,用手背敲了敲前台,开口道:“别臭美了,关门,关窗,开会!” “切……” 林晨语气还没加重,便看见罗锐一米八五的大高个,穿了一件卡其色的灯草绒休闲西装,下身穿着淡蓝色牛仔裤,脚蹬一双黑色的匡威帆布鞋,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林晨眼里冒出小星星,一脸呆样地看向乔雪:“罗处的变化好大,看着像是棒子国的欧巴。” 乔雪也有些意外罗锐突然一下变得与众不同:“看着挺清爽的。” “不行!”林晨急忙拿出手机:“我得拍一张照片留个底,太帅了,我怎么没发现罗处有这气质的?” 这时,罗锐转过身,瞪了她们俩一眼:“磨磨蹭蹭的干啥呢?不着急下班是吧?” “这就来!”乔雪赶紧把玻璃门关上,走廊这边的百叶窗也给拉了下来。 因为要放幻灯片,所以天花板只留了两张灯。 罗锐走到大屏幕前,金鸿的照片和身份信息已经投放出来。 他开口道:“金鸿的背景调查,我们都详细做了。现在我们还不确定,他是否和白石县的特大贩卖人体器*官案有关,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找出他犯罪的证据。” “深蓝集团名下除了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在临市还有一家中澳合资的私人医院,这家医院,市局的同志们已经初步调查过,并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但如果他们真的存在贩卖人体器*官的犯罪事实,一定会用到医生和医疗设备,深蓝园区里,保安查的很严,我们进不去,只能从医院和有关人员入手。 从明天开始,医院这块,乔雪和章勇去调查,特别是要查被深蓝医院辞退、或者已经退休的医生和护士,或许这些人之中可能参与了非法案件,或者是知道什么消息。” 乔雪和章勇立即点头,把任务记下来。 罗锐叮嘱道:“注意别暴露自己,还有,外出就不要穿这身衣服,衣服穿宽大一些,市局提供了防弹背心和防刺服,都给我穿上,只要外出调查,全都必须穿!” 他瞥了一眼林晨,语气严厉的提醒道:“要是让我发现谁臭美,不穿防弹服、或者是防刺服,立马从专案组里给我撤走!” 林晨撇撇嘴:“知道了,罗处。” 罗锐见她没狡辩,语气好了一些:“金鸿有三子一女,特别是要重点调查老二和老三,也就是金安全,金邵斌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这半年来的行程记录,以及以前做过什么事情,都要调查清楚。” 杨波举起手:“罗大,市局已经在着手调查,我们只要掌握他们的动向就行。” “好。”罗锐继续道:“从白石县抓获的这批犯罪分子,我们得知,一般情况下,他们是把供体送到边*境城市,然后才进行手术。 一颗心脏低温保存的时间很短,只有4到12个小时,肝脏是12到18个小时,肾脏保存的时间相比要宽裕一些,但也只有24到26个小时。 所以他们一般选择把供体送到便于运输的地方,然后用偷渡的方式,或者其他办法,把器官送出去。 所以运送方式这块要查,临市航运发达,国内和国际码头都有,这些地方要派人去调查,看有没有其他渔船、货船等参与违法犯罪。” 方永辉举起手:“罗大,交给我,我去暗访。” “你和楚阳一起去。”罗锐同意了。 他看向郑川和梅娟,两个人都没有表态,看样子是想要去抓‘兔子’。 罗锐自无不可,向郑川点点头后,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不用来公司,直接出任务。” 这时,杨波举起手来:“罗大,我,我干什么?” “你待在这里,监视别墅区,把他们给我盯紧了。” “啊?”杨波咂咂嘴:“这么简单?” “别啊了,你在临市工作这么一段时间,指不定早就上了人家的名单,你在这儿待着,也能发挥作用。” “那好吧。”杨波回答道,向方永辉投去可怜巴巴的眼神。 “散会。”罗锐刚把话说出口,房门突然被敲响。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栋写字楼的公司都下班了,而且这层楼只有他们一个单位,怎么会有人来敲门? 林晨赶紧把幻灯片关掉,大屏幕也收了起来,其他人把手里的电脑和材料收好。 罗锐绕过会议桌,一手摸着后腰,一手走到门后。 “嘭,嘭……” 敲门声还在响起,罗锐没等他敲第三下,一下子把门拉开。 外面站着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年轻人,脸红脖子粗,似乎刚从健身房撸铁出来,他眨了眨眼:“那个……请问,你们公司的林小姐在吗?我想和她认识一下。” 一听着这话,会议桌边上坐着的众人挑了挑眉,林晨更是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蜜桃,想要得意,又假装生气。 罗锐额头布满了黑线,敢情这刚开张,林晨就开始招蜂引蝶了,这还得了啊…… 第433章扑朔迷离! 第433章扑朔迷离!翌日,凌晨六点。 深蓝园区,一栋被翠绿竹林掩映的别墅内。 一楼餐厅,椭圆形的饭桌旁坐着十几个人。 天微微亮,普通人这个时候还挣扎在睡梦中,但深蓝集团的金家却都已经起床,穿戴整齐地坐在椅子里。 自从金鸿发家以后,这是他定下的规矩。 有钱人晚上应酬多,所以早上是难得聚在一起的时间。 除了金鸿的两个儿子,还有深蓝集团的一些高层管理也在这里吃早饭,名义上当然是这样,但其实就是每天的早会时间。 一大早借着吃早餐开会的富豪不在少数,究其原因,有点像封建王朝皇帝开的早朝,彰显的是地位和权利的象征。 金鸿也不例外,在深蓝园区,他就是皇帝! 接过保姆递来的热毛巾,他擦了擦手后,挨个例行询问。 深蓝生物科技的高管们一边回答,一边拍着马屁,并说两句俏皮话,想要逗一逗董事长开心。 金鸿看向深蓝医院的院长,一名秃头戴着眼镜的老头儿。 “董事长,最近医院里没啥大事,您放心。” 金鸿挑了挑眉:“是吗?” 老头儿笑着颔首。 此时,金安军放下筷子,紧盯着他:“黎院长,我怎么听说市局刑警正在暗地里调查咱们深蓝医院?” 黎院长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不减:“副总,我没听说过这事儿啊?再说,他们想要查什么?最近咱们医院没有出现什么医疗事故,医疗纠纷这些问题。” 金安军笑了笑:“你还是小心点好,别让人抓到把柄。” 黎院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看向金鸿,开始汇报第一季度的业绩。 没错,不管是公家医院,还是私立的,都有业务要求。 黎院长自己办公室内的牌匾都挂着【财源广进】四个大字,医院各个科室也都有这四个字,当然是不会让病人或者病人家属看见。 越多的收入,就是越多的待遇。 深蓝集团分配给这些人的别墅,可不是永久给你住的,必须到达业绩要求,或者是为深蓝集团服务了一辈子的高管,退休之后,集团就会把别墅的产证送给你,作为感谢。 深蓝园区后面的别墅,总共有三十六栋,不仅面积大,而且环境优美,单单就最次的一栋的别墅,造价也是三百万以上。 这都是钱啊! 当然,要拿到这些待遇,你得给金鸿卖命。 金鸿看向黎院长,开口问道:“对了,老黎,卫健那边你这个月有打点吗?” “有的。”老头儿回答说:“每年给的都很多,救护车平均每周往我们医院送的重病患者都不少。” 金鸿沉吟道:“从下个月开始,这个钱停下来。” “啊?”黎院长讶然:“这怎么行,董事长,这可是一大笔收入啊。” “你别管,让你停就停!”金鸿瞪了他一眼,而后放下筷子。 他一放筷子,其他人也不再吃了。 “就这样,你们去忙吧。”金鸿招呼道。 于是,穿着西装、系着领带的高管们纷纷离座,向金鸿鞠了一躬后,这才走出别墅大门。 但金安军、金邵斌都还坐在椅子里,看向自己老爸。 金鸿把保姆也打发走,然后问道:“老二,你手上的工作都停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不管你干什么,都不要插手医院和公司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金安军欲言又止,单手放在餐桌上,但最终没吱声。 “老三,国外那边你也找人去打点一下,就告诉那些人,现在风声紧,咱们先停手几个月,别怕花钱,送一些钱出去。” 金邵斌点头:“爸,我已经在办了。” 金鸿叹了一口气:“那好,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别让刑警抓到把柄就行。” 这时,金安军笑道:“爸,你既然都这么说了,玩也要钱啊,对吧,老三?” 金邵斌冷笑一声,抚了抚胸前的领带:“二哥,你能不能别去赌了,就去年,你都输了好几千万出去,去一次奥门,三千万打水漂。今年年初,你是不是又输掉了好几千万?” “老三,你可闭嘴吧!”金安军瞪了他一眼:“我做什么事,你管的着吗?我输的是我的钱,我问你要一分了吗?” 金邵斌站起身来:“我就怕哪一天,老爸要是让你接班,你把咱们深蓝集团都给输出去,那些叠码仔都是专门搞你钱来的。” “你!”金安军也跟着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金邵斌,你少来教育我,我总比大哥强吧?他的收入都拿去建什么学校,建养老院,捐给慈善机构,也没见他给家里做什么事儿!” 金邵斌哈哈一笑:“大哥?大哥才是聪明人啊……” 他提着座椅下的公文包:“爸,我走了。” 金鸿点点头,用手掐着鼻梁骨。 “爸!”金安军喊道。 “你又怎么了?”金鸿眼睛都没睁开。 金安军谄媚道:“我想了想,咱们不是要洗白吗?我有一个朋友是做金融的,他准备投资一家五星级酒店,我深入考察了一下,觉得可行,要不咱们也搞些投资……” 金鸿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放什么屁。 “滚!” 金鸿指着门外,厉声道:“你还不够败家的?我不让你学学你弟弟,你学学你大哥,行不行?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前前后后输了多少钱?输钱还好说,但你和叠码仔搞在一起,这算怎么回事? 你搞一个女的,我也没觉得什么,你他妈的……” 金鸿说不出话来,额头的青筋暴起。 金安军吓了一跳,脸一阵红,一阵白。 “算了,算了……我钓鱼去!”金安军悻悻然,立即开溜。 金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却见自己的女儿金寒娜正从楼梯下来。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运动装,戴着鸭舌帽,肩膀还挎着一个旅行包。 “娜娜,你去哪儿?”金鸿叫住她。 金寒娜来到餐桌旁,金鸿闻见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线香味,别墅二楼向西的房间,有一间佛堂,里面供着金鸿发妻的遗像。 于是,他又道:“最近忙,我也好久没给你妈上香了。” 金寒娜笑道:“爸,我刚帮你点上了,还有大哥二哥三哥,我都帮他们点上了。” “也只有你还记着你妈。”金鸿感叹了一声。 金寒娜沉默了片刻,而后抬起头:“爸,我和迈克出去一趟,要过几天才回来。” 金鸿皱着眉:“去哪儿?” 金寒娜笑道:“大哥不是在岩田村做慈善吗?我闲着也没事儿,所以去找他玩,刚好也出去散散心。” “岩田村?”金鸿琢磨了一下地理位置,这就在自己老家附近的一个村子,而且这个村子很偏远,交通也不发达。 “是。”金寒娜回答说:“我回去刚好也可以祭祖,好多年没回去过了。” “你身体不好,还是在家里待着吧,别去奔波。” 金寒娜摇头:“爸,您放心,我药都带上了,而且我还有迈克照顾我呢,再说大哥也是医生,没事儿的。” 金鸿看向自己女儿的脸,微微叹了一口气:“娜娜,照顾好自己。” 金寒娜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点点头:“我会的。” ———————— 时间往前推一些…… 明科电子商务公司,两台高倍望远镜架在落地窗前,因为有蓝色窗帘的遮挡,所以从外面很难看见里面的情况。 杨波坐在高脚椅里,一边用望远镜盯着对面,一边对着旁边负责做记录的同事开口道:“记录,六点三十一分,金邵斌从一号别墅开车出来,车型为奔驰梅赛德斯,车牌号为……” “记录,六点四十分,金安军开车出来,车型为悍马h2,车牌号为……” “记录,七点整,一辆黑色jeep开进深蓝园区,开车的是一名外籍男子。七点十分,jeep驶出园区,副驾驶室坐着金鸿的独生女,金寒娜。” 一直到吉普车离开视线,杨波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自己的同事:“小于,记好了吗?” 于克庆点点头:“杨队,都记好了。” 他双手离开电脑键盘,伸了一个懒腰:“杨队,你不觉得咱们待在这儿憋得慌吗?” 杨波从桌上拿了两袋面包,扔给于克庆一袋后,他一边撕开包装,一边问道:“怎么,想要外出?” 于克庆伸出双手接过面包,回答说:“那可不是,咱们之前干的都是一线,盯梢也不该让我们来啊?市局大把干这一行的人。” 杨波咬了一口软糯的面包,抬眼看他:“那行啊,我可以向罗大申请,让市局把你换走。” “那可别!”于克庆连忙开口:“我说着玩的嘛,你还当真了。不过,你一口一个‘罗大’,叫的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杨波瞪了他一眼:“我告诉你,能叫罗大的就只有沙河县的干警,罗大是从那里起来的,我们和他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的。” “是吗?”于克庆笑嘻嘻地道:“不一定吧?凤祥派出所的那些老片警都在说,罗处第一次破案是从扫黄开始的,他们当时还参与了呢,除了罗处之外,还有青鬼陈浩,蔡晓静蔡支队。” “那不算。”杨波反驳:“罗大当初是在沙河县从的警,要说的话,沙河县五源派出所,才是他的职业生涯。”“随你怎么说。”于克庆撕掉面包包装纸:“反正呢,临江市所有的基层警员都认为,凤祥派出所才是罗处的起点。” “可拉倒吧!”杨波闷声道,他想要怼回去,但房门被推开了。 罗锐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穿着一身ol装的林晨。 “情况怎么样?”罗锐放下公文包,一边问,一边拿眼对着望远镜。 杨波马上从高脚椅上跳下来,嘴里的面包也立即吞进喉咙,说道:“金家的人基本上都出去了,只有金鸿还留在别墅内。” 罗锐仔细观察着:“有什么异常吗?” 杨波沉吟道:“要说异常,我没看出来,不过金寒娜是被那个叫迈克的老外接走的,而且他们还往后备箱放了不少东西。” 林晨眨了眨眼:“她不会是打算跑吧?” 杨波见罗锐的视线望来,赶紧摇头:“要是出国的话,金寒娜不会穿运动装,而且他们的行李都很分散,不像是去搭乘飞机,倒像是去野营、或者外出游玩。” “做的好。”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波笑了笑:“都是罗大以前教得好。”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拍马屁。”林晨嘟囔道。 杨波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脸一红,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罗大,林警官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这儿监视,也不派人跟着,万一他们真跑了呢?” “如果他们跑了,那就是你们康支队的责任了。”罗锐笑了笑。 “康支队他们负责盯梢?” “你们市局重案组的人,今天晚上你就能看见他们了。”罗锐一边说,一边走到白板前。 林晨跟了过去,开口道:“罗处,我刚已经和组里的人都联系过了,乔姐和章勇正在深蓝医院了解情况,永辉和楚阳去了码头,至于郑总和梅处,他们也在外面调查,不过他们没告诉我具体任务。” “行了,知道了。”罗锐看向白板贴满的照片,这些人都是深蓝集团的骨干人员。 从金鸿的照片往下,分别是金翰,金安军,金邵斌和金娜等人。 罗锐眯着眼,吩咐道:“把这些人的背景信息再详细说一遍。” 林晨双手捧着文件夹,点点头。 “金鸿年轻时,是乡镇医院的医生,他在30岁的时候辞职,前后在好几家医疗设备公司做销售人员,因为业绩做的好,赚了一些钱,趁着经济繁荣,他在95年创办了深蓝医院。 因为深蓝医院有外资入股,他拿到巨额投资后,立即又创办了深蓝生物科技……” “等等……”罗锐打断他:“你是说金鸿发家的钱是靠做销售赚来的?” “是。”林晨道:“网上有他的人物采访,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外资凭什么入股?”罗锐又问。 “呃……”林晨回答不出来。 “你联系经侦支队,看看到底是奥州哪家企业注的资!他们投资的原因是什么?” “行。”林晨赶紧记下来。 “你继续说。” “金鸿有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老大金翰是深蓝医院的儿科医生之外,老二和老三都在深蓝集团担任要职……” “金鸿唯一的女儿金寒娜没有正式工作,不过她的男朋友是奥州人,这个叫迈克的很有钱,就是我们在飞机上遇见的那个外籍男子,他的家族在奥州经营着好几家私立医院。” 罗锐冷笑一声:“这就有鬼了,金鸿的发家史肯定有猫腻,得细查。” 林晨继续道:“对了,关于金寒娜,我找市局支队好好查了一下……” 罗锐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妮子还挺记仇,这金寒娜在飞机上惹到她,她到现在都还没消气。 “金寒娜在五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住院了很长一段时间。” “生的什么病?” 林晨摇头:“不清楚,支队的同事没有找到当时的医疗记录,而且她是在自己家的医院看的病。” “打电话给乔雪,叫她把金寒娜的病因查清楚。” “好的。” ———————————————— 乔雪从深蓝医院出来后,一台救护车闪烁着蓝灯,快速地开进左侧大门的急诊室。 随车医生和护士赶紧下车,把一名因为车祸受伤的年轻男子用担架抬到可移动病床上,急诊室的医生和护士急忙上前帮忙。 章勇道:“乔姐,我们到这儿才一个多小时,这是第三辆救护车了吧?这深蓝医院接单接的手软啊。” 乔雪转过身,看向医院大厅,里面人来人往,病人、病人家属和护士穿梭其中,都是一脸愁闷。 章勇感叹道:“生老病死,都是钱。” “走吧,该做事了。”乔雪招呼一声。 两个人去停车场把车开出医院,乔雪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的道路。 章勇看着手机里长长的名单,开口道:“最近这些年,从深蓝医院退休和离职的人员很多,不说护士和普通的医生,就是主任医师,各科领导加起来都有上百人呢,乔姐,咱们怎么查?难道一个个的走访?” 乔雪摇头:“刚接到林晨的电话,金寒娜在五岁的时候在医院长期养病,罗处叫我们查出她的病因。 咱们就查当时在职,后来离职的医生和护士。” “那就是九几年来着?”章勇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始筛选名单。 “查到了吗?”乔雪等的不耐烦了,因为她不知道把车往哪儿开。 “有了。”章勇道:“有一个叫许丹丹的女人,那个时候是住院部的护士长,因为和病人发生冲突,被深蓝医院给开除了。当时,金寒娜正好在入院治疗。” “就她了。”乔雪道:“被开除的,有戏。地址在哪儿?” “那得拜托市局帮忙查一查,都这么多年了,一时半会找不到人。” “那你赶紧啊。”乔雪把车停在路边,有些无语的道:“一个上午,什么线索都没查到。” “你以为我们是罗处啊?天生锦鲤属性,罪犯都往他身边凑。”章勇撇撇嘴。 好几个小时后,他们这才找到地方。 乔雪把车停在全国知名品牌的大药房门外,两个人下车后,在柜台前一打听,发现回话的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乔雪把警官证出示给她一个人看,以免给对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许女士,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如果你方便的话,能跟我们出去一下吗?” 许丹丹四十好几岁了,身材也变得臃肿,她不明白警察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但她还是答应了一声,向药房的经理说了一声,然后跟着乔雪和章勇,来到街边的休闲长椅坐下。 章勇站在一边,警惕着四周。 乔雪挨着许丹丹身边坐下,开口道:“许女士,你别紧张,我们查的案子和你无关,你只需诚实回答几个问题就行。” 见此,许丹丹的表情舒缓下来,点了点头。 “92的时候,你曾经在深蓝医院工作过,是吗?” 许丹丹颔首:“没错,当时我是深蓝医院住院部的护士长。” “那这个女孩,你认识吗?”乔雪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看。 许丹丹眉头紧蹙,看了许久之后,摇了摇头:“不认识。” “你确定?”乔雪问道,而后开口提醒:“我们没有她小时候的照片,但她姓金。” “金?”许丹丹瞳孔一缩:“金董事的亲戚?” “她叫金寒娜。”乔雪回答说:“金寒娜在92年入院治疗过,我想问的是,金寒娜当时生的什么病?” 许丹丹低头想了想,而后抬起脸来:“警官,我真不知道,不过有件事情我记得,当时住院部的十楼,有大半年不准我们护士上楼,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整个十楼的病房都是空着的,上面就住着一个病人,有专门的医生和护士照顾。但这个病人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乔雪瞳孔一缩,急忙问道:“当时是哪些护士负责照顾病人?” 许丹丹叹了一口气:“我手下有一个刚从卫校毕业的小护士,她被医院派去照顾过这个病人,现在人家都是深蓝医院的高管了,你们可以去问问她。” “她叫什么名字?” “何丽君。” 乔雪把这个人的名字记下来:“还有谁?” “其他的都是医生,对了,当时金董事长老是往住院部跑,还真有可能是他的女儿生了什么病。” 乔雪点点头:“你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吗?” 许丹丹琢磨了一会儿:“如果让我猜,我想能猜出来。” “你说。” “当时还有外国来的医生看诊,还有心脏方面的临床医生,我猜十楼那个病人,肯定是心脏有什么毛病。” “心脏?” 乔雪心里突然一紧,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第434章再干他一票 第434章再干他一票! “许女士,今天我们的谈话,你不要和任何人讲,听明白了吗?”许丹丹表情一滞:“警官,我想问问,深蓝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乔雪再次提醒道:“你不要问,就当我们没来过。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要是遇到什么事,立即打电话给我。” 许丹丹记下了电话号码,点点头:“我保证不会跟外人讲。” “那就好。”乔雪站起身,向章勇挥了挥手,两个人回到了车里。 章勇接过乔雪的车钥匙:“乔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回一趟公司,把这个线索告诉罗处。”乔雪回答说。 章勇点头,马上启动了汽车。 毫无疑问,92年,深蓝医院住院部十楼入住的特殊的病人,肯定就是金寒娜。 她是心脏方面出现问题,而且住院期间,有专人照顾,一般的医生和护士都不能去十楼,这里有很大的问题。 顺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或许就能查到深蓝集团犯罪的证据。 半个小时后,明科电子商务公司的会议室里。 罗锐听闻乔雪的回报后,沉吟道:“也就是说金寒娜非法换过心脏?” “很有可能!”乔雪点头:“只要咱们证实了这个事情,那么以金鸿为首的深蓝集团,犯罪事实就能给他坐实了。” “知道这个事情有哪些人?” 章勇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回答说:“我们回来的路上,拜托临江市支队查过了,这些人在几年前都出国了,还在临江市的知情者就只有一个叫何丽君的女人。 这个女人现在是深蓝医院的股东和高管,住的地方是在深蓝园区后面的别墅,算是金鸿的骨干成员。” 林晨看着大屏幕上何丽君的背景信息,咂嘴道:“一个卫校毕业的女孩,在92年刚参加工作,突然一下就飞黄腾达,先是做了深蓝医院的护士长,而后还被安排出国进修,回来后就成了深蓝医院的高管,要说这里面没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杨波摸着下巴,分析着说:“就算我们找上何丽君,她也不可能会告诉我们真相,而且还会打草惊蛇,让金鸿知道我们在调查他们。” 乔雪蹙眉道:“现在的情况是,除了何丽君,那就只有金鸿,和当事人金寒娜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找何丽君,难道我们直接去问事主?” “那也不是不行。”罗锐笑道。 林晨马上开口:“罗处,不会吧,金寒娜真要告诉你事实的真相,她不是出卖自己老爸吗?你有这魅力能让她乖乖听你的话?再说,咱们在飞机上,人家恐怕已经认出你的身份了。” 罗锐挑了挑眉,看向白板上金瀚的照片:“谁说我要找她了?”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金瀚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罗锐继续道:“咱们去接触接触这个金翰。” “那何丽君还要跟吗?”乔雪问道。 “跟,联系康支队,让他的人去找这个女人的弱点,看能不能套出线索来。” 乔雪点点头:“那我和章勇继续围绕深蓝医院调查。” “不。”罗锐摆手:“如果金寒娜真换过心脏,当时她才五岁,成年人的心脏不适配,那她体内现在这颗心脏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去查这条线。” 此话一出,乔雪当即就愣住了。 因为案情太复杂,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除了她之外,林晨、章勇和杨波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是啊,金寒娜身体里那颗心脏是哪里来的? 当年,会不会是有一个和她同样大的孩子,被活生生的…… 乔雪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她脸色铁青,立即站起身来:“罗处,我们现在就去查,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杨波和于克庆也默默地回到了落地窗前,认真的工作起来。 ———————————— 某五星级酒店,一间豪华套房内。 金安军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边吸着烟,一边看向浴室内一个健硕的身影。 片刻后,一个男人围着浴巾、光着脚走了出来,对他笑了笑。 金安军笑道:“阿晨,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的?” “这几个月你都没去奥门,我想你了呗。” 叫阿晨的年轻男人坐在大床后面的沙发上,从茶几拿起万宝路烟盒,取出一支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不会吧?”金安军显然不信他这一套,又道:“我最近手头有些紧,等下半年再陪你一起玩。” 阿晨深吸了一口烟,在烟雾飘渺中,盯着他:“金少,玩归玩,但钱要还啊。我这次来,是来要账的。” 一听这话,金安军眉眼一拧:“什么意思?你是给赌场干活?还是给高利贷做事?” 阿晨摊开手:“都一样,你知道我的,谁给钱我为谁服务,你给我钱,我也可以帮你干活。我就直说了,你欠的钱,现在利滚利已经接近两千万了。 他们叫我来,是给你说好话的,利息可以减七成,但这个月月底,你得把钱还上。 要是还不上,他们还会找人过来,到时就没我那么好说话了。” “你他妈的!” 金安军跳下床,奔过去,直接攥住这小子的头发:“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威胁我!” 阿晨的脸被仰了起来,他根本不怕,笑眯眯道:“军哥,我烂命一条的,你搞死我,也阻止不了那帮追债的人。 你别忘了,你是有把柄在他们手上的,只要他们联系这边的刑警,你就只有玩蛋去。” “滚你妈的!”金安军暴跳如雷,一脚踹在他身上:“滚,给我滚!你他妈的一个叠码仔,烂仔一个!” “好,好,我滚。” 阿晨从地上爬起来,从床上捡起衣服,搭在肩膀上,露出一副笑脸:“军哥,要是想我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金安军喘着粗气,恨得牙痒痒。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本来想用打火机点燃,但他想了想,随后把香烟捏断,从床头柜拿起自己另外一部手机。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路,一边拨打电话。 片刻后,电话接通,金安军问道:“老猫,最近有人出高价吗?” 叫老猫的人,用夹生的普通话回答说:“军哥,最近风头这么紧,谁还敢出手?再说,白石县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啊? 而且,阿斌刚还和我通过电话,让我暂停这边的生意,不仅你们临江市的刑警在查,国际刑警都在查,咱们这生意不敢做了。” 金安军舔了舔嘴,骂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几十年了,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时候出过问题?再说,警察怕个毛啊?都是吃干饭的。” 老猫道:“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的情况不比从前,我觉着,继续干这个,我还不如在这边贩毐,至少不像你们那边,被警察抓着了就要被枪毙。” 金安军咬了咬牙:“再做一单,只做一单。” “不行,咱不能冒这个风险。军哥,你听我的,我能闻见危险……” “老猫,你的家人在国内吧?” 老猫立即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 金安军笑道:“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提醒你,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让你发了财,我求你办事儿,你不能撒手不管,听明白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子,老猫才问道:“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要赚钱!”金安军咬牙道:“赚一笔大的。” “你等一下,我一会儿打给你。” 说着,老猫把电话挂掉了。 过了许久之后,直到金安军洗完澡,把衣服穿上,电话这才打来。 老猫在电话里说道:“军哥,我帮你这一次,但这是最后一次,我也奉劝你,这一行不要再干了,你三弟阿斌都在断尾求生,想要洗白上岸,我也劝你……” “少啰嗦!”金安军打断他的话:“别给我提他。” 老猫叹了一口气:“离临江市最近的一单,是老泰那边的,他们需要一颗年轻的心脏,最好是十八岁以下的,我一会儿把血型和适配条件,用加密方式发给你,你找到供体了,就联系我,我这边会通知老泰那边。” 金安军眉眼一挑:“酬金多少?” “八十万美金。” “这么少?” “我手里最大的单子只有这个,而且人家是自己派人来接手,你只要把供体找到,交给他们,这就能拿到钱。” “好吧,我知道了。”金安军挂掉了电话。 而后,他拿出笔记本电脑,老猫果然把受体的血型和相关数据发了过来。 能出八十万美金,对方也是一个不缺钱的主儿。 虽然这钱根本不够还债的,但蚊子肉也是肉,至少能补上一点点窟窿,再问老爷子要一些,这也差不多了。 金安军不傻,他也知道做这一行风险很高,指不定是全家火葬场。 但眼下,他也没办法,想要来钱快,只能走老路子。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又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军哥?” “兔子,你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山沟沟里。”对方回答说。金安军对着电话吼道:“别卖关子,你到底在哪儿?” “哦,我在岩田村,一个鸟不拉屎的村子里。” 金安军问道:“你怎么会去哪儿?” “还不是你大哥金大少叫我来的,这里的村子太穷了,金大少和红十字会在这里搞慈善,有一些贫困家庭需要救助,所以就把我叫上了。” 金安军眯了眯眼,马上问道:“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我在茅厕里,到处都是蚊子,臭的要死。” 金安军低声道:“你帮我找一个供体。” “啊?”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军哥,咱们还继续干啊?斌哥不是说,叫我们……” 又听到老三的名字,金安军就来气:“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不是,军哥,上一批货出去后,被白石县的警察给端了,抓了好多人,连船老大都被抓了,我这几天提心吊胆的,觉都睡不着,生怕警察找上我,我吓得差点跑路了,真不敢干了。” “不干是吧?”金安军骂道:“信不信我弄死你?”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你弄死我,我也不干。不是,军哥,你也不缺钱,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风险呢?” 我不缺钱? 金安军吐出一口气,有多少钱才不缺钱啊? 他也不想继续做下去,但他就是管不住这手,沾上了赌。 他耐心劝道:“兔子,帮我一次,我就做最后一单,我不用你负责送货,你只要帮我找到供体,我自己去取货,总行了吧?” 电话那头沉吟了许久,最终金安军听见对方说:“那好吧,你说的,你自己去取货,其他的我不管。” “行,你尽快,别耽搁时间。” 金安军挂掉了电话,披上西装,出了酒店房门。 他刚把停车场的车开上地面,一辆白色的帕森特就跟在了后面。 康柏林坐在副驾驶室,一边咬着面包,一边转头问道:“那个叠码仔控制住了吗?” 后座上的刑警回答道:“还没有。” 康柏林点点头:“先别打草惊蛇,看这娘炮什么时候走,他要是搭乘飞机,或者出海关,找个由头,把他扣下来,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来。” “好的。” 康柏林继续道:“对了,监视组那边什么情况?” “杨波说,金鸿一直待在深蓝园区,今天都没出来过。支队长,我觉着吧,从金鸿身上查不出什么来,他肯定是把这些非法勾当交给老二和老三打理的。” “金安军,金邵斌,这两兄弟性格差异挺大的。这老二脾气暴躁,比较好对付,就是老三城府比较深,读过书,人挺狡猾的。” “是啊,二组的人说,金邵斌今天一天都待在咖啡馆里,除了打电话就是打电话,而且用的都是加了密的特殊通信方式,根本没法监听通话内容。” 康柏林把面包吃完,喝了一口矿泉水,听见后座的刑警问道:“支队,咱们就这么跟着,根本查不出什么线索来,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 对方看见康柏林瞪来的眼神,立即低下了头。 “好小子,让你们立功来着,这么轻松的活儿,竟然还觉得烦?” 康柏林咂咂嘴,又道:“我告诉你们,咱们只管把这两个人锁定住了,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你们也知道调查深蓝集团的人是谁。 罗阎王嘛,咱们和他合作好多次了,他的为人,你们应该跟我一样清楚。 上次在临江市,调查九岭煤矿的特大犯罪案件时,我就已经吸取了教训,咱们只要别轻举乱动,他叫抓人,咱们就抓人,别做多余的动作,明白吗?” “是。” “别嘴巴上那么说,告诉二组的人,把金邵斌给我盯紧了,要是把人放跑了,我扒掉他们的制服!” “好的。”后座的刑警赶紧拿起手机,联系自己的难兄难弟,传达支队长的叮嘱。 —————————— 岩田村,村小学的操场上。 山外面还是山,但晚霞铺满了西边的天空,有蜻蜓和蝴蝶在余晖中飞舞。 初夏的晚风吹拂在脸上,暖洋洋的。 金寒娜闭着双眼,伸展双臂,深呼吸了几次。 “景色美吧?” 她转过身来,看见自己大哥背着双手,来到她的身旁。 金翰穿着一身白大褂,胸前还挂着听诊器,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在城市里待久了,就会觉得烦闷,看到这样的风景,是一种很极致的治愈。” “哥,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义诊?”金寒娜笑道。 “这里穷呗,还能有什么原因。”金瀚说:“你们来的路上已经看见了,这村子离最近的乡镇都有十几公里,而且路都是泥泞路,你再看看这所小学,连一个像样的操场都没有。” 金寒娜转过身,看见两层楼的学校,破破烂烂的砖瓦房,墙面都是斜的,而且操场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地,一下雨就变成了泥泞。 这所村小学一共就二十几名学生,一个老师,老师教语文和数学。 学生们升到四年级,老师也不会教了,只能每天徒步去隔壁村上学。 但隔壁村是要走上几公里,翻过两座山,几乎是天没亮,这些四年级的孩子都会打着火把,结伴去山的山那边上学,而且晚上放学,回到家已经天黑了。 金寒娜叹气道:“是啊,太穷了……” 随后,她眼睛一亮:“要不,我捐一笔钱,让他们重新建一所学校,把这个操场也搞好一点。” 金翰笑道:“可以啊,我妹妹好样的。” 金寒娜眨了眨眼:“大哥,你才是好样的,二哥和三哥只知道赚钱,开豪车,找女人,他们连你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闻言,金翰的脸冷漠了下来:“人的路不同吧,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先去忙了。” 金翰转身离开,走到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之中,这些人正在给孩子们发放衣服和书包,但前提是必须接受医生的检查。 孩子们天真无邪,怯生生的,自然高高兴兴的领着新衣服和书包,跑去排队,等医生给自己抽血。 金寒娜看着自己大哥,微微眯着眼。 这时,名叫迈克的老外双手捧着一个篮球,走了过来,用不熟悉的普通话,邀请道:“娜,打球?” “打什么球?这个鬼地方,我怕弄脏自己的手。”金寒娜鄙夷地看了看操场。 迈克笑了笑:“那你还来?” “我是回来祭祖的,顺道看看大哥,鬼才想来这里。” 迈克道:“可是我觉得这里很美啊,而且心情也很舒畅,你不觉得吗?” “你喜欢看就多看一点。”金寒娜怼了一句。 她刚说完话,衣服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她转过头,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女孩伸出手来。 小女孩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姐姐,吃糖。” “啊,谢谢。”金寒娜挤出笑来,伸出两根手指,尽量不触碰那只脏手,小心翼翼地把糖果夹起来。 “不客气。”小女孩只有五六岁,脸红扑扑的,她转过身,一跳一蹦的回到了同学们中。 这些孩子们挤挤攘攘,高兴地看着她。 金寒娜也跟着笑了笑,然后转过身来,脸一下子垮下来,嘀咕道:“脏死了!” 说着,她拍了拍被女孩刚才摸过的衣服下摆,然后把手里的糖果扔在地上,用鞋底踩了踩。 迈克看见她的动作,挑了挑眉:“娜,不用这样吧?” “你管这么多干嘛?”金寒娜瞥了他一眼:“今天晚上住在哪里还是头疼的事儿,这个村子里穷的连一个像样的房间都没有。” 迈克转了转手里的篮球,一脸兴奋道:“车里有露营装备,要不咱们睡帐篷?” “睡帐篷?你真想的出来,你不怕这些小孩子偷了咱们东西?我告诉你,这些孩子很坏的,身上又脏,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臭味。” 迈克皱了皱眉,不再说话,而是看向山下的公路。 晚霞在山的左侧,把山脊染成驼红色,但山右侧的公路却是在一片阴影中。 这时,一辆黑色越野车从山脚的拐角处露出来,车速很快,在山路上疾驰,车尾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迈克挑着眉,喊道:“那是谁的车?” 金寒娜看向山下,一脸狐疑:“鬼知道呢,恐怕不是来村子里的。” 随着越野车越来越近,已经往这边的半山腰开来,车型也已经能看到。 是一辆黑色的大路虎,这车子在岩田村方圆几十公里都很少见,更不用说这车是村子里哪户村民的。 金寒娜微微眯着眼,看见路虎车从山下一路疾驰上来,树木遮掩中,她看不见车上的人。 直到路虎车从山下拐弯,一路开上来后,迈克已经往车前走去。 随后,车子停在了操场边缘,主驾驶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卡其色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戴着墨镜,跳下了车。 他眯着眼,看向操场里好奇的孩子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435章 暗访! 第435章暗访! 下车的中年男子刚摘下墨镜,孩子们便认出他来了,一窝蜂的跑过去。 “郭叔叔,您来了。” “郭叔叔,你的车好漂亮!” 孩子们围着中年男人,叽叽嚓嚓的说个不停。 这时,金翰迈到他身边:“那个孩子没事儿吧” 郭平点点头:“没什么事儿,县医院的医生检查了,阑尾炎发作了,只要把阑尾割掉,住半个月就好了。” “费用呢”金瀚问道。 郭平拍了拍胸脯:“我会向红字会申请,孩子家里一分医药费都不用。” 金翰笑道:“那就好,对了,那几个孩子的血样报告拿回来了吗” “拿了,我专门回了一趟市里。”郭平从公文包里拿出报告递给他,一边开口道:“血样报告显示,有两名孩子都患有疟疾,特别是王芳芳,情况最严重,市医院的医生说,最好现在就送医治疗。” 金翰看着报告,唏嘘道:“这大山里的卫生环境差,蚊虫又多,村民都不爱干净,又得麻烦你跑一趟,把王芳芳送去县医院治疗。” “没问题,我们就是干这个的,为老百姓服务嘛。” 郭平一边说着,还从副驾驶拿出一包果,给孩子们分发:“大白兔奶,叔叔在镇上买的,一人两颗,别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拿着果,大家都很守规矩,谁也没有多抢、多拿。 孩子们撕开包装纸,把果含在嘴里,等果慢慢融化,谁都不敢咬上一口,生怕一下子吃完了。 先前给金寒娜果的小女孩,把两颗果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她一颗都没吃,而且还很羡慕地看着小伙伴们。 金瀚看向她,弯腰笑道:“小英,不好吃吗” 叫小英的小女孩摇头:“好吃。” “那为什么不吃呢” 小英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鼻涕:“我给哥哥带回去。” “真乖。” 金翰从兜里摸出两块巧克力,他背着其他孩子,把巧克力揣进小英的兜里,并拍了拍她的上衣兜:“这个比大白兔好吃,回去藏着吃,好吗” “好的。”小英喜滋滋的点点头,像是得到什么宝贝似的,紧紧地捂着上衣兜。 与此同时,金寒娜站在操场边缘,眼神复杂的地望向郭平。 郭平也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惊讶。 他三两步走过去,热情地招呼道:“金小姐” 金寒娜点了点头。 郭平笑道:“好多年都没见过你了,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在你五岁的时候……” “郭叔!”金寒娜喊道,打断了他的话。 郭平赶紧看了一眼金瀚,他正和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说着什么,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谈话。 金寒娜看向那群蹦蹦跳跳的孩子,问道:“郭叔,你和他们很熟啊” 郭平点头:“这个村子,我们红字会来过几次,这些孩子都认识我。” 金寒娜眯着眼,没再说什么,而是向自己男朋友迈克招呼一声:“走,咱们回老屋。” 迈克一头雾水,摊摊手:“不是说在这儿过夜吗” “叫你走就走,废什么话。”金寒娜瞥了他一眼,然后和自己大哥金瀚聊了几句。 临走前,她把郭平叫到操场边缘,低声提醒道:“我是叫你郭叔,还是叫你兔子” 郭平心里一沉,警惕地盯着她:“金小姐,你什么意思” 金寒娜眼神锐利,死死盯着他:“我谢谢你以前救了我的命,但现在临江市的刑警已经在调查我爸和我哥,你最好是小心一点,千万别乱来。要是因为你,我的家人遭了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金寒娜走向吉普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弯腰钻了进去。 看着吉普车离开,郭平心里七上八下的。 —————————————— 当天晚上,名叫王芳芳的十三岁女孩,坐进了红字会的面包车里。 她正发着高烧,身体打着寒战,显得很怕冷。 她的母亲,一个农村妇女坐在她身边,紧紧地搂着她。 看着金瀚上前,她忙双手作揖:“医生,真是谢谢您了,您是活菩萨,要不是您,我就耽误了孩子的病。” 金翰摇摇头:“别客气了,我们本来就是来义诊的,你女儿这个情况,必须要赶紧住院治疗,大姐,你放心,医药费都有红字会承担,你们不用一分钱。” 一旁的郭平开口道:“大姐,你女儿的病能治好,别担心。” 说完,他看向金翰:“金医生,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儿,能行吗” 金翰摇头:“你也看见了,这山里的卫生条件太差了,特别是那些留守儿童家里,没有一点儿卫生意识,我想趁着现在有空,给孩子们上上卫生课。” 郭平点头:“金医生,你是正儿八经的富二代,家里这么有钱,心肠还这么好,还真是少见。” 金瀚笑了笑:“这是两回事。你们赶紧走吧,别耽误孩子治病。” “好。”郭平把面包车的车门关上,然后开着自己的车在前带头,红字会的面包车跟在后头,两辆车向山下驶去。 郭平看了一眼转向镜,然后单手握着方向盘,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随即接通:“喂” “找到了符合条件的供体。” “在哪儿” 郭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在村里碰见了你妹妹,她说警察已经查在你们头上来了,军哥,你真的还敢干这一单啊” “妈的,少废话,供体在哪里” 郭平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在开车,一会儿再发消息给你,不过,军哥,你得答应我,要是真出了事儿,你一定一定不能把我扯进去。” “人只要带出国了,那帮警察只能干瞪眼。” “最好是这样。”郭平挂掉了电话,准备把供体的情况发出去。 但此时,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响起。 他抬头一瞧,一辆白色的越野车正停在前头,挡住了去路。 郭平吓了一跳,赶紧踩下刹车,嘴里骂道:“妈的,疯了,这么窄的路,你他妈的停在路当中” 郭平气得一顿按喇叭,但白色越野车不为所动,根本就不挪车。 他看见对向的车门一下子打开,一个年轻人从车里钻出来,他脸色黝黑,个子很高,但一双眼睛特别锐利。 郭平心里狐疑了一下,但没多想,他把车窗降下来,探出头喊道:“喂,我说你,能不能把车靠边,这么窄的路,我怎么过去” 年轻人走上前来,笑嘻嘻道:“你们是红字会的人” “你知道,你还不让路”郭平怼道。 “我还没见过红字会的开这么好的车。” “你……”郭平盯着他,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这人不让路不说,还盯着后面的面包车东瞧西看。 “你……你到底是干嘛的”郭平把车门推开,跳下车,拦在年轻人的跟前。 “你别那么激动,我只是好奇,怎么红字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关你什么事”郭平看他年轻,觉得好欺负,所以语气一点儿都不客气:“你赶紧把车让开,我们送病人去医院,要是耽误了事情,老子绝对找你麻烦。” 听他这么一说,年轻人马上道:“病人行,我马上挪车,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怎么献血,你这么激动干啥。” 年轻人赶紧回到车里,把车往回退到较为宽广的地儿。 郭平回到车里,毫不犹疑地把车开走。 后面的面包车也徐徐地从白色越野车旁边驶过,车窗稍微降下了一点。 白色越野车里一对年轻男女,看见了一个少女痛苦的眼神。 “没看见金翰在车上,罗处,是他们吗”坐在副驾驶室的林晨问道。 罗锐见两辆车开走后,指了指山顶:“这上面就是岩田村,肯定是这伙人。”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林晨看了一眼后视镜:“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您看见车上的那个女孩了吗他们搞慈善,怎么会把人带走还说是病人怕不是……” 罗锐把车开上路,一边开口道:“打电话给康支队,叫他再派人密切注意这两辆车,特别是开路虎车的这个人,把人给我盯死了。” “好。”林晨赶紧联系康柏林。 罗锐开车山上,山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很不好走。 林晨打完电话后,又道:“永辉和楚阳刚发来消息,说是码头那边什么都没查到。” 罗锐想了想:“就他两个人肯定不好查,这样,你让他们去找远丰渔业的董事长袁彪,给袁董事长说,我拜托他帮忙。 远丰渔业在国内码头有不少船,他们的消息比警察知道的要多。” 林晨点头,用手机把消息发出去。 罗锐问道:“对了,乔雪和章勇现在在哪里” 林晨回答说:“他们正在调查92年期间,因为车祸、或者是在医院不幸死亡的孩子。金寒娜要是真的更换了心脏,那供体当时肯定是和她一般大的孩子。 而且,他们还查到一条线索,金寒娜在深蓝医院出院后,马上就被送去奥州疗养,一直到三年后,她才回国。” 罗锐沉吟道:“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而且当时失踪儿童也很多,这条线索很难查出来。” 林晨摊手:“不然怎么办要我说,倒不如直接把那个叫何丽君的女人控制起来,我不信她能招架的住我们的审讯。” “没有实证,你把人抓了,闹出动静,这帮人就会缩进洞里,很难再查到他们犯罪的证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查”林晨气馁道。 罗锐沉吟着说:“这样,你联系乔雪,让她和章勇去查92年期间,临江市的收容所和救助站,看看当年有没有从这些单位失踪的儿童。” “收容所和救助站”林晨皱了皱眉:“罗处,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罗锐并没有把“兔子”这个人告诉给其他人,林晨当然不知道。 “按照我说的告诉他们。” “知道了。”林晨应了一声。 罗锐见她在忙,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郑川的电话。 电话马上就接通了:“喂,罗处” “郑总,找到人了吗” 郑川自然知道罗锐问的是什么,当即在电话里回答说:“我们跑遍了临江市的救助站,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人。” “海西省省厅那边还没发来嫌疑人的画像” “还在核对呢,估计明天一早才能收到这个‘兔子’的素描肖像。对了,罗处,你那边什么情况” 罗锐道:“没有什么眉目,不过,这么大的犯罪组织,供体的渠道肯定是通过收容所和救助站找来的,咱们只要顺着这条线来查,肯定会有眉目的。” 郑川叫苦道:“话是这么说,但要拿到这些单位的文件很难。” “我来想办法。”罗锐回答说,然后把电话挂了。 罗锐换挡,把越野车开上长长地陡坡。 片刻后,车子停在了山顶村小学的操场边上。 这会儿,天已经全黑了,学生也放学了,学校关着门。 林晨下车后,看着学校屋檐下拉着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红字会的慈善宣传语,皱眉道:“罗处,咱们上这儿来,到底是干嘛来了” “查案啊,你以为玩呢” “诶,这个案子不好查啊。”林晨叹了一口气。 “别唉声叹气了,帮忙拿东西。”罗锐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几箱礼盒。 林晨接过礼盒后,看了看四周:“村长家就住在学校背后。” 来之前,他们特意去乡派出打听过情况,而且还和岩田村的村长电话联系过。 罗锐关掉后备箱,还没进村,便看见一只电筒晃悠悠地照来。 罗锐用手臂遮住眼,脚步往旁边挪了挪,便听见一个老者的声音喊来:“罗警官吗” 罗锐等他走近后,笑着开口:“王村长,是我。” “你就是罗警官”王村长听着他的声音,立即小跑过来。 罗锐笑了笑:“麻烦您老了。” 林晨把手里的礼盒递过去,王村长笑的合不拢嘴:“这多见外啊,走,去家里,我叫老婆子把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来。” 罗锐点点头,跟着林晨绕过村小学,走过一丛枇杷树,来到两间黑瓦泥房前。 岩田村的村长的家里条件都这样穷,更何况这里的村民。 堂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灯泡,瓦数很低,只能照到饭桌,之外的空间都是黑漆漆的。 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一个荤菜,一份炒鸡蛋和一份素菜,在,再无其他。 酒是散酒,装在塑料瓶里的,村长看着家里的环境,笑着叹了一口气:“对不住啊,家里就这条件,委屈你们了。” 罗锐摆摆手:“没事儿,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林晨大大咧咧地坐在板凳上,双眼亮晶晶的,并不在乎饭菜的好坏和周围的环境。 王村长为罗锐倒酒,开口道:“罗警官,乡派出所的所长说,您是有什么事儿来我们这里” “没错。”罗锐看向屋外:“我刚来的路上碰见了红字会的人,他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王村长笑道:“您是为这个来的这是好事儿啊,红字会每年都会来我们县里做慈善,慰问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发米发油,还给孩子们发新衣服和书包。 我们这个地方太穷了,就靠种地赚钱,要不是前些年取消了农业税,我们的负担还重呢……” 王村长越说越偏,罗锐赶紧止住他的话头:“他们是不是还给你们检查身体” “是啊,特别是那个金医生,多好的一个人啊,这几天一直待在我们村子,给孩子们看病,给老年人看病,这不,前几天有一个孩子肚子痛,他们检查出来是阑尾炎,就把孩子送去县医院治病。 今天下午,他们还送去一个孩子呢,金医生说是患了疟疾,咱也不晓得是个什么病,金医生说是不爱干净,不讲卫生,被蚊虫咬了后患的病。” 罗锐和林晨对视了一眼:“这个金医生现在在哪里” 村长喝了一口散篓子,咂了咂嘴,回答说:“他就住在李老师的家里,说要多留两天,他给孩子们上上卫生知识的课。” 林晨立即问道:“送去医院的那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叫王冰,女孩子叫王芳芳,他们不是一家人,我们村子里大部分都是这个姓氏。” 林晨点点头,立即掏出了手机,开始联系康柏林。 罗锐继续问道:“岩田村这些年有没有无缘无故失踪的村民” “失踪”王村长琢磨着:“没有啊,要说失踪的话,外出打工算吗” “外出打工” “对啊。”王村长道:“咱们这个村子太穷了,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好多孩子上完初中都出去打工了,有那么几个出去后,给家里寄了一些钱,之后就没联系了。 估计是嫌弃家里太穷,觉得拖累了自己。” “具体是哪几户人家” “王芳芳的哥哥就是,几年前出去后就杳无音信了。还有张家,张小英的父亲也是出去打工,一直没回来,把两个孩子丢在家里,要我说,他们父母都不是人。 小英这孩子多可怜啊,才五六岁大,他哥张阳也是一个残疾,两条腿都没法走路,这孩子才十三岁,在山里种地、养鸡养鸭,辛辛苦苦地养着妹妹。 罗警官,像这样的事情很多,不说我们岩田村,就是山下几个村子的情况也都这样,年轻人出去打工就像消失了,一个电话都不打回家。” 罗锐心里咯噔了一下:“王村长,这个王芳芳和张小英的家住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一趟” 王村长为难道:“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山路也不好走,您赶紧吃菜,明儿天亮了我再带您去。” 罗锐坚持:“就现在去。” 王村长皱了皱眉,看了看还在门外面打电话的林晨,而后问道:“罗警官,你们到底在查什么” “王村长,你不要问了,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罗锐提醒道:“你是当员同志,要知道纪律。而且我和门外那位同志的身份,你也不要讲给外人听,明白吗” “这……”王村长五十好几,经历过一些事儿,于是点头:“那好,不过,村里的人要是问起……” “你就说我们是你远方的亲戚。”罗锐帮他想着借口。 “行。”王村长把杯子里的白酒喝完:“我去拿电筒,这两家人都住在山里,要走一段山路。” 片刻后,王村长拿来两支手电筒,递给罗锐一支后,他在前带路。 初夏夜晚的月光高悬中空,四周都是蛙叫虫鸣,夜风在山岗呼啸。 林晨走在村长身后,罗锐走到最后,用手电筒为前面照亮。 村长一边带路,一边回头讲道:“王芳芳家里没人,她妈妈陪她一起跟着红字会去的医院,临走前,她妈妈还让我看着她家地头的庄稼。 咱们现在只能去小英的家,小英这孩子命苦啊,在村小学读一年级,乖巧懂事,除了上学之外,还帮他哥哥做饭洗衣服,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跟大人似的,干着家里的活儿,她那双手全是冻疮,到现在都还没好。 小英很疼她哥,红字会发的那些衣服和果,她都带回去给她哥哥,自己都舍不得吃。” 王村长一直沿着山顶走,山路崎岖,而且又是夜里,而且全是小路,很难行走。 林晨从没走过这样的路,摔了好几跤,罗锐无奈,只能给她找来一根大拇指粗的树枝。 “你的手是金子做的不能扶着我”林晨接过树枝,很不满意。 罗锐没搭理她,他看见汪村长指着一口水塘的对面,说道:“那就是李老师的家,你们看见那车没那就是金医生的车。” 罗锐定睛打量,这房子前面有一条通往村小学的泥路,那台车很不起眼,也不是很名贵。 砖瓦房里有一点灯火,显得很昏暗。 罗锐不去管这个,跟着王村长继续往前走。 在漆黑的夜里,他们走了十几分钟,已经来到了后山。 王村长指着树木遮掩的一栋泥胚房子:“这就是小英的家。” 罗锐和林晨定睛看去,黑黢黢的树林后面,既无炊烟,也无灯火,很难想象这两兄妹会住在如此荒僻的地方。 “罗处,这个地方有点吓人。”林晨害怕的往他身边缩了缩。 王村长站在长长的石梯前,向上面的屋子喊道:“张阳,张阳……” 随即,黄泥房子的门一下子打开,显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一团东西快速地从门后跑了出来,动作如同鬼魅一般。 夜风吹来,林晨吓得一阵哆嗦,她紧紧抓住罗锐的手腕。 罗锐看清那团东西的样貌后,瞳孔一缩,整个心都僵住了…… 第436章 黑诊所! 第436章黑诊所! 泥胚的房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悬挂在房梁上。 屋子里也不是水泥地面,而是坑坑洼洼的泥巴地,靠近最里面的地上,还放着两个边缘烂掉的红色塑料盆。 从塑料盆往上看,能看见碎掉的黑瓦。 很明显,一遇到下雨,这屋顶便是四处漏水,根本没法住人。 但张洋和张小英就住在这里,两兄妹相依为命。 四方桌也满是灰尘,上面罩着竹编的筲箕。 林晨把筲箕拿开,原来是放着的剩菜剩饭,一碗干掉的面疙瘩汤,还有一碗青菜,没有一点儿油荤。 林晨看向站在黑漆漆角落里的张小英,她穿着不合身的毛衣,毛衣粉红色的,但因为太脏了,已经掩盖住原来的红。 而且毛衣是成年人的,过于宽大,似乎把她弱小的身躯给包裹住了。 她的头发凌乱,脸蛋很脏,一双明亮的眸子,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林晨心里一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罗锐坐在长凳上,望向桌子对面的张阳。 这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同样显得很胆怯,他蹲在长凳上,双手满是老茧,而且手臂粗大强壮,一看就是常年用双手代替脚走路,并且还要每天做劳累的农活。 罗锐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张阳见大家都没说话,他笑了笑,从桌子的角落里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给罗锐。 “吃果子。” 因为怕嫌弃罗锐觉得脏,他对角落里的妹妹喊道:“小英,把苹果拿去洗干净。” “不用了。”罗锐当即接过苹果,使劲咬了一口。 苹果带着腐烂的气息,但是很甜,是那种熟透了、即将腐烂的甜。 张小英看他吃的很香,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但眼睛却是更亮了,脸上也笑了笑。 张阳同样如此,他有些腼腆地道:“……苹果还没洗呢。”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罗锐,语气有片刻的犹豫。 王村长欲言又止,但也不好方便介绍他们的身份,罗锐先前还提醒过他。 罗锐三两口把苹果吃完,笑道:“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什么东西不能吃啊我不怕脏。” 张阳点点头,他眉毛长的很浓,眼睛也很大,脸上还带有稚气,但更多的是成熟。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身体残缺的情况下,独自带着幼小的妹妹在这山里生活。 可以想见,他们所遭遇的生活是多么悲苦。 王村长关切道:“张阳,我看你家里地里的小麦长的很好,五月份收小麦的时候,你招呼我一声,我和你婶婶给你帮忙。” 张阳摇头:“王伯,不用麻烦您,我自己可以的。” “咱们的地都挨在一起,搭把手的事。”王村长坚持,而后看了看罗锐,又道:“是这样的,今天来你们家,是想问你一些事,你知道就回答。” 张阳看了看罗锐和林晨,表情显得有些狐疑。 罗锐立即道:“张阳,你放心,我们是县民政局的,专门来了解像你们这样,失去双亲的家庭情况。” 闻言,张小英立即从角落窜出来,躲在了张阳身后,她紧紧地攥住哥哥的衣服。 张阳也是如临大敌般的盯着罗锐,又看了看村长。 他用一只手把妹妹护在身后,带着哭腔道:“你们要带走我妹妹求求你们不要这么做,我能养活她的,我肯定行!王伯,您也看见了,我能下地干活,我也能洗衣做饭,我能的……” 一听这话,林晨的鼻子一酸,眼泪立即就涌了出来。 她赶紧解释道:“张阳,你误会了,你不要激动,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我向你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带走小英!” 但张阳不听,他只是紧盯着罗锐,他知道谁才是带头的。 罗锐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安抚道:“对不起,是我的话没说对,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是了解你们父母的情况,仅此而已。” 王村长也跟着帮腔:“张阳,王伯带来的人,你还不信听话,没有事儿的,他们就是来问你爸妈的。” 张阳见村长保证,情绪这才放松下来,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问道:“有我们爸爸的消息了吗” 罗锐问道:“你爸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张阳和张小英的家庭情况,罗锐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清楚,两兄妹的母亲,因为嫌弃儿子是残疾,家里不仅穷,而且两兄妹还是一个拖累,所以母亲在两年前下山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个家就靠他们父亲张贵田撑着。 张贵田对自己两个孩子,没有任何怨言,任劳任怨的抚养着两个孩子。 但在一年前的夏天,因为是农闲,张贵田说要去山下的县城打一段时间零工,好贴补家用。 但他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岩田村所有村民都认为,张贵田和他老婆一样,抛弃了这两个孩子。 王村长也是这么认为的,刚来的路上,他把这对父母骂的狗血淋头。 听见罗锐的问话,张阳回答说:“去年八月份,八月一号,爸爸去的县城。” “他有没有说他去干什么” “去打工,他说稻谷熟了就回来。”说完这句话,张阳红着双眼,又加了一句:“但他一直没回来……” 此时,张小英躲在哥哥身后,小声的抽泣着,用袖子擦拭眼泪。 林晨有些不忍,想要去安慰,但张小英把脑袋抵在哥哥的背后,任由林晨怎么招呼,她都不吱声。 罗锐继续问道:“你爸有没有献过血或者是有没有医生来家里给他检查过身体” 张阳想了想,而后回答道:“有,我曾经听爸爸说过,他是献过血,而且献血还能赚钱呢。 前年年底的时候,他从县城献血回来,用赚来的钱,给我和妹妹一人买了一件新衣服。” 王村长想要开口,但罗锐抬手止住了他。 “张阳,你家里有没有你爸的献血证” “献血证是什么” “献完血,会发一张证件给你爸的。” 张阳摇头:“我没看见过。” “你爸住哪一间屋子” 张阳指向左边的门,其实也不是门,就是一个破旧的布床单挂着的一个帘子。 罗锐向林晨点点头,她拿着手电筒,立即进去翻找。 好一会儿,林晨才出来,脑袋上缠绕着蛛网,她摇了摇头。 事情已经很清楚,其实根本不用找,献血能赚钱 不用说,张贵田肯定是去卖过‘雪’! 他用卖“雪”赚来的钱,给两个孩子买了过年的新衣服。 张贵田怕孩子们担心自己,所以这才撒了谎。 这么一个父亲,他会像自己老婆那样,抛弃两个孩子,一走了之 不会!绝对不会! 罗锐心里沉甸甸的,他看向张阳:“你再好好想一想,你爸爸离开家前,有没有说具体去打什么工他在县城有没有认识的人” “砖厂,我妈妈没走之前,爸爸以前在县城的砖厂干过活,至于他认识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 “行,我知道了。”罗锐站起身,仔细地打量眼前这个双眼坚定的少年。 “张阳,你辛苦了。” 张阳咬着嘴皮,点点头:“我会把妹妹带大成人,我会一直供她读书。” 回到王村长的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王村长的家里只有一个空房间,一张空床铺,所以罗锐让给林晨住,他准备在车里对付一宿。 他躺在越野车的后座上,透过天窗,看向漆黑的夜里,漫天的星斗。 他一只手臂枕在脑袋,另一只手拨通了老爸罗森的号码。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对面才接通。 “罗锐,怎么深更半夜的打电话过来,你遇到了事儿” “没有,就是想问问你和老妈在干啥。” “这会儿我们都睡下了,你小子肯定遇到事儿了,到底怎么了” “真没有,就是打电话问问。”罗锐听见对面起床、穿衣服的声音。 随后,手机响起一阵杂音,老妈冯萍的声音传来:“儿子,你别吓唬妈,你可从来没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诶,对了,我就是想问问莫晚秋,这些天,她身体好吗” “儿子,你和晚秋吵架了你不会是想赖账吧我可告诉你,我亲孙女就快出生了,你要是敢对不起晚秋,我可是要打断你的腿。” 紧跟着,罗森的声音响起:“就是,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亲孙子,你要是在外面胡来,我和你妈饶不了你!” “行,行,我知道了!”罗锐叹了一口气:“你们赶紧睡吧,替我好好照顾媳妇儿。” 说完,罗锐把电话挂掉了,他望向满天的繁星,自言自语道,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谢谢你们把我养大。 同一时间,林晨躲在被窝里,也在给自己老妈打电话。 “妈,你又没和我爸睡一个屋你们不会是想要离婚了吧” “你这妮子,整天尽胡说,你爸整天忙的晕头转向,我睡觉又爱起夜,怕打扰到他休息。” “那也不能分屋睡啊,不然就没感情了。” “你懂个啥,你要记住,这婚姻啊,保持点距离是最好的,大家相敬如宾的过日子。人啊,这一辈到头来,不都是自己一个人吗” 林晨笑道:“妈,你这思想觉悟,比我还超前呢。” “别贫嘴了,对了,有一个事儿,我私下里告诉你,你别外传。” “您说。” “年底,你爸要调职了。” “他还能调去哪里” 林晨的脑袋顿时清醒了,她吸了一口气:“这么快” “这还不是那个罗锐干的好,他在省厅任职,帮了你爸的大忙。起初,你爸觉得要是他能娶了你,那才好呢,不过现在一想,其实这样也蛮好,互不牵涉,外人也没闲话讲。 你爸现在才五十岁出头,他还有十年才退休,这十年是他的黄金期,所以啊,你妈我能不提升思想觉悟吗” 林晨没有话说了,半个小时前,她看见张阳的家庭状况,心里戚戚,想要和自己老妈聊一会儿,说说感谢的话,这下可好,自己老爸又要晋升了。 在这偏远的小山村,林晨躺在稻草做的床铺上,觉得脑子一阵恍惚,人与人的境遇,差距真是太大了。 爸,你走的越来越远了,就让我为您看看这世间的疾苦吧。 林晨如此一想,把自己老妈电话挂了,然后沉沉地睡去。 —————————————————— 翌日一早。 罗锐是被鸡叫和狗吠声吵醒的,他睁开眼,起身打开车门,便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男人的站在场坝上,正在逗弄一条小黄狗。 那人听见车门声,起身走过来,伸出手来笑道:“你好,听说你是王村长家的亲戚” 罗锐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笑了笑:“不,我是警察。” “呃……” 这人明显愣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未减。“原来是警察,你好,我叫金瀚,我是一名医生。” “我叫罗锐,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呃……” 金瀚听出对方的语气隐隐有些不对劲,但‘罗锐’这个名字,临江市谁没听说过,那是上了好几次电视的刑警英雄。 临江市的罪犯闻风丧胆,市区以外的县城,都叫他“罗阎王”。 市区内大街小巷的老百姓,称呼他为“罗扫黄”。 但骂他骂的最凶的是那些七老八十的大爷,这些人雄风依旧,老当益壮,想要找场子耍一耍,但街道巷尾的莺莺燕燕都被罗扫黄带人给端了。 一大把年龄了,总不能还自个儿跟自个儿玩 金瀚仔细地看了看他,把手了缩了回来,问道:“不好意思,诉我冒昧,罗警官,你来这偏僻的山村,是为了抓捕罪犯” “对啊。”罗锐一边回答,一边盯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帮人,必须要把他们绳之以法!” 金翰眨了眨眼:“是吗那就祝罗警官马到成功。” “等着吧,我会的。”罗锐言语了一声,招呼刚迈出门的林晨。 片刻后,罗锐和林晨驾车离开,路过村小学时,他们看见张小英正背着崭新的书包从山下走来。 罗锐立即停车,林晨打开车门,把孩子叫了过来。 张小英站在路边,一脸胆怯地看着他们,脸颊红透了。 “小英,你去上学吗” 张小英点点头:“哥哥说,我不上学的话,有人就会把我带走。” 林晨想要送给她一些什么东西,但来的太匆忙,身上什么也没带。 罗锐也同样如此,两手空空。 “行,你去吧,我们会回来看你的。”林晨叮嘱道。 但张小英却没走,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罗锐问道:“小英,你想问什么” “你们能把我爸爸带回来吗” 罗锐沉默了,他无法保证,但林晨于心不忍,点点头:“会的,我们一定会把你爸爸带回来,等姐姐忙完了,我会来看你的,好吗” 张小英认真的点头,吸了吸鼻子。 林晨站起身,问道:“姐姐给你扎一下头发,好不好” “好的。” 林晨把自己头发的皮筋取下来,用手指梳理着小英乱糟糟的头发,她还看见了头发上长了很多虱子。 林晨叹了一口气,把头发给她扎好,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英,好好的,好吗” “好的。”张小英答应一声,看了看罗锐,然后背着偌大的书包,向村小学走去。 而金瀚,这时已经站在操场上,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这边。 罗锐和他的眼神对上,然后坐上驾驶席,一脚踩下油门,往山下驶去。 ———————————— 安丘县城。 白色越野车直接开到了县公安局的门口。 早这里等候的县局局长和刑警大队长,看着罗锐下车后,急忙走上前招呼。 昨天夜里,林晨就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们,告知查找去年夏天,张贵田失踪的情况。 罗锐没心情和他们寒暄,也没去会议室,而是直接站在大院里,问道:“周局,查到张贵田怎么失踪的吗” 哪里有这么快,你当我是神探啊……张局心里腹诽,但脸上的笑容不减:“我手下的人天没亮就出去了,这会儿正在砖厂里走访呢。”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砖厂。”罗锐没有耽搁,又上了车。 周局也赶紧招来司机,开车跟着一起去了。 砖厂在县城的郊外,说是郊外也就几公里的路程,安丘县很小,人口也没多少。 砖厂里的老板、工人已经被聚集了起来,负责问话的是县局的一个刑警大队长。 见到罗锐这一行人来了之后,他道:“罗处,周局,你们来的正好,有情况。” “什么情况”罗锐问道。 “是这样的,去年八月二号,张贵田就是在这家砖厂打的短工,他上班大半个月后,人就没见了。 因为他是做的短工,而且这样的情况也经常发生,所以砖厂老板没怎么在意。” 罗锐冷哼了一声:“他是不没在意,还是不想给人结工资” “呃……这个……”刑警大队长回答不上来。 “你继续说。” “好。张贵田具体失踪的时间是在八月二十四号。砖厂为工人安排了宿舍,二十四号晚上,张贵田下班出去后,就没有再回宿舍。” “那他的东西还在宿舍吗” 刑警大队长摇头:“砖厂老板说,张贵田没带什么东西来,就一个红色的编织袋,里面装着换洗的衣服和床单毯子,对了,还有给小孩子买的两件夏天的短袖。但是,这些东西被他同一个宿舍的工友给扔了。” “谁扔的” 罗锐听见这话就来气,他看向院子里站着的十来个人:“谁扔的张贵田的东西给我站出来!” 一个矮个子,穿着破牛仔裤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手里还戴着毛线手套,低着头,不敢看罗锐。 罗锐迈到他跟前,狠狠地盯着他:“张贵田的行李,是你丢掉的” 他嗓门很大,被所有人都给吓住了。 周局长和刑警大队长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罗锐的脾气,他们不了解,但临江市各县局,没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这人吓的一哆嗦,吞吞吐吐的解释道:“张贵田的东西都放了大半年,他又不来拿走,我不扔了,难道还留着吗再说,那些衣服也不值几个钱……” “赔!”罗锐指着他的胸口:“至少那两个孩子的衣服,你给我赔上,听见没有!” “好,我赔。”工人忙不迭的点头。 罗锐见他想要开溜,马上问道:“对了,张贵田卖过雪,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给我讲过,他家里没钱,要养两个孩子,就去卖过雪,而且他说他是熊猫血,有的人需要这种血型,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熊猫血。” 熊猫血就是rh阴性血,这种血型非常罕见,而且还无法人工合成。 “他去什么地方卖的”罗锐问 工人摇头:“他没说,我看见有一次他是下班后去卖的雪,晚上回来就觉得头晕,第二天搬砖他还差点晕倒,所以应该就在县城某个地方。” 罗锐转身,看向周局和刑警大队长,食指朝下,吩咐道:“把这个人找出来,就今天,必须找到这个人。” 周局点了点头,但还是开口问道:“罗处,我能问一句,您这到底是查什么案子”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看向林晨:“通知康柏林,立即、马上派一队人过来。” “是。” 当天白天,县局所有的刑警出动,从县医院、诊所、药店等各个地方排查。 傍晚时分,终于锁定了一个人。 这人的名字叫庞金东,在县中心开了一家诊所,他老婆在诊所里担任拿药的医师。 晚上八点,三辆警车开到诊所门口,下车的刑警四散而开。 罗锐从人群中走出,一马当先的登上长长的石头台阶。 迈进诊所里,这对夫妻正在柜台后面吃晚饭,还一边看着晚间新闻。 罗锐当即就问道:“你是庞金东” 戴着眼镜的老头儿放下碗筷,瞄了一眼门外,台阶上站着好几个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他嚼了嚼嘴里的米饭,警惕地问道:“你……你是谁” “省公安厅的!”罗锐向他出示证件,而后向身后的便衣刑警挥挥手:“带走!” 第437章 抓人!(求月票) 第437章抓人!(求月票) 晚,九点。 安丘县,看守所内。 一号讯问室和二号讯问室的灯都亮着,预示着两名嫌疑人正在被审讯。 罗锐带着林晨迈进迈进一号讯问室,安丘县刑警大队长当然要陪同,毕竟这是他的辖区。 庞金东穿着白大褂,脸色苍白,额头不断地冒着汗。 见到有人进来,他立即抬起头来,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罗锐坐在椅子里,透着铁栅栏,死死地盯着他:“这就要让你告诉我们了!” “姓名,年龄,职业和籍贯说一遍。”林晨按照规矩问道,声音清冷,面无表情。 “不是……”庞金东在椅子里挣扎:“你们到底是县公安局的,还是省公安厅的” “有区别吗” 庞金东回答不上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再问你一遍,姓名、年龄、职业和籍贯。”林晨重复道:“我奉劝你,老实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你要是拒不配合,那就是无名无姓的黑户人员,看守所可以长期关押你!” 庞金东咽下一口唾沫,嘴皮颤抖道:“我叫庞金东,今年52岁,个体户,我在县城开了一家诊所,我是安丘县人。”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儿” “啊” 庞金东显然没和警方打过交道,被这问话噎了一下,但他的眼神慌乱,而且不敢正视审讯人员的眼睛,不用说,这是心虚的表现。 罗锐身体前倾,拿着一摞厚厚的文件在他跟前一晃。“庞金东,你的所有事情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更不用说,你老婆还在隔壁讯问室,你最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我……”庞金东两股战战,嘴里哆嗦,他低下头,就是不敢回答。 罗锐从刑警大队长手里接过一份文件,翻开两页后,紧盯着他。 “庞金东,据我们所查,你24岁就开始行医,以前当过驻村医生,2000年的时候,你在县城开了一家诊所,一直营业到现在。 就那么一间小诊所,你这十一年赚的钱可对不上啊,你在县城有两套房,还在临江市给你儿子和女儿各买了一套房,这不说,你儿子开的豪车也是你出钱买的。 你这些不明收入,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庞金东额头的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审讯桌上,牙齿也在打颤。 “我们宣讲一下我们的政策,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你要是不说,那就是罪加一等!我提醒你,熊猫血,人体器官……” 听见这几个词,庞金东突然抬起头来,颤巍巍的开口道:“我要见我儿子,我要见我儿子……” 不仅是他,就连安丘县的刑警大队长,以及在观察室查看审讯情况的一干县局领导,都吓的脸色煞白! 这什么情况人体器官 周局长急忙从椅子站起身,向身边的秘书喊话:“快打电话给市局问情况,不,我自己去打,这罗阎王又查出捅天的案子来了!” 一时间,观察室里一阵鸡飞狗跳,联系县里的,联系市局的,电话打个不停。 审讯室内。 罗锐眯着眼:“见你儿子你儿子也参与了” “不!”庞金东使劲摆头:“我要说遗言,我要立遗嘱。” “那不着急,先把事情讲清楚,我们会安排你和家属见面。”罗锐知道他要撂了。 果然,庞金东从最开始的慌乱、害怕,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他开口道:“是,我这些年做的事情太过伤天害理,我……我知道自己死后肯定会下地狱,这些年,我都是胆战心惊的活着,生怕哪天你们警察会来抓我。” “先别说这些,说具体的一点的。” “好!”庞金东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而后道:“早些年,我还在当驻村医生的时候,就参与过非法买卖雪液,当时大家都穷,没有来钱的路子,而且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很常见,也没有人举报揭发。 后来赚了一笔钱之后,我就去县城开了诊所,当然,私下也在干这个,有专门的人购买这些雪,我打听过,他们拿到这些雪后,有的拿去地下医疗用,有的拿去做医美,还有那些生物公司,也需要大量的人体雪液。” 罗锐点点头,问道:“深蓝生物科技公司,有没有从你手里收购这些雪液” 庞金东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拿到这些雪液后,又转卖去哪里。” “这些人都有谁” 庞金东回忆道:“早些年,收购的那几个人都死了,从2001年开始,我只和一个卖家接触。” “说名字,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都把名字讲出来,特别是你经常接触的那个买家,姓甚名谁,什么职业,多大年龄,全部交代清楚!” 庞金东点点头,说出了几个名字后,又道:“我经常打交道的那个人,叫侯康,年龄三十几岁吧,他在收容所上班。” 一听到这个名字,站在一旁的刑警大队长就蠢蠢欲动了。 罗锐向他点点头,而后,大队长立即跑出了讯问室。 “继续说。”罗锐道:“除了侯康,还有谁” “没了。”庞金东摇头。 “你确定就单单非法买卖人体雪液,你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一口唾沫后,不再吱声。 罗锐冷笑一声:“都到了这地步,你还想隐瞒” 庞金东抬起头来,看向他:“警官,像我这样的,要判几年” 几年想的还挺好……罗锐摇摇头,回答说:“你交代的人越多,你的罪过就越小,明白吧你要是想自己把这罪名都担了,也可以,那就别想再重见天日了。” “我说,我招!” 庞金东咬了咬牙:“这个侯康除了收购我手上的雪液之外,他还隔三差五,让我帮忙找血主,每年都有好几例,只要找到符合条件的,我就能拿到几万块钱。” 闻言,罗锐的心沉到了谷底:“从什么开始的” “02年,我就为他找过。” “你一共为他找了多少例” 庞金东见审讯警官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一共……从02年开始,一共有七例,警官,不是每次都能找到的。” “名字!”罗锐握紧拳头,一记重锤砸在桌面上:“这些人都是谁他们叫什么名字” 庞金东吓得一哆嗦,他哆嗦着嘴:“我……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不过我有一个账本,放在诊所的柜子里,上面都记着这些人的名字。” 罗锐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深呼吸了好几次。 这时,林晨从文件里取出一张照片,交给栅栏里的值班警员。 “你看看,这其中有没有这个人。” 值班警员通过栅栏的窗口接过照片后,拿到庞金东的眼前。 庞金东看了一眼后,点点头:“我记得他。” 林晨脸色铁青,一字一句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张贵田。”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庞金东舔了舔嘴唇:“前年年底,侯康找到我,说是他想要rh阴性血,这种血型很罕见,我行医几十年,也从来没遇到过。 而且他出的价钱很高,而且我猜,他肯定不只是通过我寻找这种血型。谁知道,前年年底就真让我遇到了,张贵田身体流淌的就是这种罕见的血型。” “张贵田知不知道自己的血型” 庞金东摇头:“我没告诉他。”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去年八月份,好像是八月二十几号。” 罗锐开口道:“既然那个叫侯康的人,前年年底就叫你找这种血型,你也找到了,为什么没有立即告诉他” 庞金东低下头,回答说:“因为我想多赚一些钱,所以没马上给他讲。去年七月份的时候,他又找上我,而且把价钱提高了两倍,我这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罗锐狠狠地盯着他:“庞金东,你知不知道这个侯康让你找这些血型,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庞金东闭上了眼:“我不敢想。” “你就从来没想过”罗锐已经站起身。 “我真的不敢想,我真的不愿意去想……” 罗锐仰天叹息一声,打开审讯的门,叫进来几个民警:“把他看好,如果他还要撂,就继续审,一直审,直到他全都吐出来!” 几个民警被罗锐的气势吓的一哆嗦,连连点头。 林晨也跟着出来,罗锐立即吩咐道:“你别跟着我,你就待在这里,联系省厅、市局,把我们查到的情况告诉他们。” “好,我明白了。”林晨答应一声。 罗锐走出审讯室,看见走廊上挤满了人,安丘县局的几个领导站都站不住了,脸色苍白的吓人。 周局哆嗦着道:“罗……罗处,我们怎么配合你” 罗锐点点头:“先派人把庞金东的诊所和家里都仔细给勘察一遍,这个人有记账的习惯,他的账本一定要找到,上面有那七个人的名字,这些人可能…… 不管怎么说,活要见人……要是他们死了,就得让人偿命!” 周局咽下一口唾沫,一手扶着墙,一边斩钉切铁的道:“您放心,我马上就叫人去办,不,我亲自去!” 而后,罗锐走出看守所,快步地迈下台阶。 院子里停着十几台警车,车顶都闪烁着红蓝警灯,但警笛都没拉响,显得非常庄严、肃穆。 每台警车旁边都站着穿制服、或是穿着便衣的刑警。 见到罗锐出来,早已等待多时的一群人立即迎上前。 安丘县的刑警大队长名叫党飞,他立即开口道:“罗处,人已经准备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进行抓捕。” 罗锐向他点点头,而后看向康柏林、郑川和梅娟。 这三个人也是刚赶过来,而且康柏林还带上了不少市局的刑警和特警。 看守所的大院里全都是警察,阿祖来了,都得举手投降。 几个人欲言又止,都有很多话要讲,罗锐抬手道:“上车再说!” 康柏林知道罗锐的习惯,一旦有大动作,那绝对是鸡飞狗跳,少不了流血牺牲。 上次在临江市调查九岭煤矿的大案子时,两名警员牺牲,而且万明霞万局也递交了辞职报告。 所以,康柏林不仅调遣了市局特警,而且从枪械库还领了不少防弹背心、防刺服等作战工具。 这不,眼前这台白色的现场指挥车也被他叫来了。 罗锐见到这车,微微有些讶异。 康柏林赶紧解释道:“今儿晚上抓的可不止一个人。” 郑川连忙点头:“海西省厅那边已经把‘老鸟’的肖像素描传过来了。” 梅娟立即从平板电脑上调取一张照片,拿给罗锐。 他定睛一看,瞳孔一缩:“这人……” 康柏林点头:“就是你让我监视的这个人,他叫郭平。” “这人现在在哪里” “收容所旁边有一栋楼,我的人从昨天下午,一直盯着这个人。” 罗锐蹙眉道:“他带走的那孩子” “孩子没事儿,这女孩叫王芳芳,确实患有严重的疟疾,她和她的母亲都在医院待着,我派了四个人,二十四小时轮换看守,不会有问题。” 康柏林又道:“除此之外,那个得了阑尾炎的孩子也在医院里,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罗锐点点头,看向站在警车边的刑警和特警,大声喊道:“动身,出发!” 随即,全部人员上车,一辆辆警车陆陆续续的开出院子。 指挥车里。 罗锐刚坐下,郑川就忧心忡忡地道:“罗处,咱们今天晚上这么大的动作,会不会打草惊蛇要是拿不到金鸿和其深蓝集团的犯罪证据,他们狗急跳墙,我们可能功亏一篑。” 但这会儿,箭在弦上,已经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罗锐眯着眼,一字一句的讲道:“没有什么打草惊蛇的说法,好不容易抓到一条线索,不抓人,等查到证据再动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我们要的就是引蛇出洞,我不吓破他们的胆,他们怎么跳出洞来” 康柏林若有所思的看向郑川,那眼神仿佛再说,你没和罗阎王打过交道,你不了解他侦查行动的风格,你看看我,按照他说的去做就行,不仅如此,我还能提前预判他的动作。 康柏林有些得意的咳嗽两声,然后打开了步话机。 安丘县刑警大队长党飞坐在后面的警车,市局和县局两队人马需要互相交流。 康柏林开口道:“喂,党队” “康支队,您请说。” “行,那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方法抓人,你们去控制住侯康,我们市局去抓这个姓郭的。” “行,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我们县局可以提供行动支持。” “去你的,我带来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好了,闲话少说,抓到人之后,咱们看守所汇合。” “没问题!” —————————————————— 凌晨一点。 郭平躺在床上,转辗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安丘县这套房子已经空置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还是他十几年前买的,当时能住上这个房子,没少被人羡慕。 但谁知道,时至今日,这套房子他已经看不上眼了。 最近这些年,他在市里先后买了三套房,还有一台豪车。 除此之外,他用小舅子身份办的银行卡,里面有上百万的存款。 这些都是辛苦钱,都是他赚来的。 自己的本职工作肯定是弄不来这些钱,开玩笑,上班能致富那不是开玩笑吗 郭平叹息一声,打开台灯,从床柜上拿起手机。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拨通了金安军的电话号码。 号码刚打出去,对面就接起了电话。 “喂这会儿你打电话来,有事儿” “军哥,供体的事儿,你在办了吗” “废话。你找我,就问我这个” 郭平抿了抿嘴:“我心神不宁,我觉着你还是收手算了。” “滚你妈的!我不用你叫我怎么做事!”金安军在电话里骂了一句,而后把电话给挂了。 郭平听着“嘟嘟”的声音,望着手机屏幕,想着要不给金邵斌打个电话,要说金家二公子,最为稳重的还是金邵斌,这小子有些城府,而且也警惕。 金安军现在冒着杀头的风险,脚踩钢丝,万一真的被警察给发现了,那不仅是自己,许多人都得完蛋。 郭平叹了一口气,关掉台灯后,他还是睡不着。 他又想起了昨天遇见的金寒娜。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这个女孩才五岁,要不是自己,她能活到现在 她是郭平的第一单生意,也让他从小县城一路走到市里,赚了不少钱。 总归而言,她也得感谢自己,可她对自己态度却是很厌恶。 这么一想,郭平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 这女孩蓬头垢面,住在铁路沿线的帐篷里,她才六岁,脸蛋脏兮兮的,穿着褐色的、破旧的男士夹克。 她穿的衣服、吃的食物都是捡来的,她和一些流浪汉沿着铁路乞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而且这些流浪汉中有不少像她这样的孩子,但只有她的眼神最为明亮。 这孩子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有金寒娜这般大了吧 想到这里,郭平的心越跳越快,虽然没做噩梦,脑子是清醒的,但后背还是渗出了不少冷汗。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郭平急忙拿起脖子上挂着的菩萨像,这是他前些年从庙里重金求来的,为的就是求一个安稳。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 郭平嘴里不断复诵着经文,想要求得心里安宁。 但恰恰相反,他越是念叨,心里就越烦躁,而且窗外的夜风也在呼呼作响,像是那些个幽魂在外面晃荡。 那一张张脸,立即浮现在郭平的脑海里,让他吓得一个激灵,他立即跳下床,按开了天板的灯。 光亮洒满了卧室,他这才长舒出一口气。 “不行,还得去寺庙捐些钱,这钱不能省……” 郭平光着脚,在卧室的地板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 他喘着粗气,从床头柜再次拿起手机,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铃声一直在响,没人接听。 他正犹豫着挂电话时,对面终于接起了电话。 “喂哥,什么事儿” 郭平叹息一声,开口道:“那个,猴子,咱们明天去一趟寺庙,在庙里住上几天。” “又去上次吃那些那些斋饭,都把我吃吐了。” “你懂个屁啊,我告诉你,咱们做的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不去拜拜神,你晚上睡得着觉” “哥,你要是不打电话吵到我,我能一觉睡到天亮。” “滚犊子,听我的,明天一早把车开到我家楼下,对了,多买一些香蜡纸钱,庙里买的挺贵。” “行,行,我知道了。” 郭平听见电话那头打了一个哈欠。 “那没什么事儿……” 对方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突然止住了话头。 “怎么又睡着了干了那么多坏事,你还能睡得着心真他妈大!”郭平一下子把电话按掉,把手机扔到床上。 而在电话那头,外号“猴子”的侯康,已经被死死地按在了床上。 他的嘴被一只手紧紧捂住,后背也被两个刑警死死地压着。 他不断地向落在枕头上的手机呼喊:“哥,警……警察,跑,跑啊……” 但他喊的太迟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屏幕暗下来,电话那头已经挂掉电话。 “老实点,别动!” “叫什么名字!” “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侯康双手被剪在背后,一只大手拽起他的脑袋:“侯康,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呸!” 一口唾沫吐在党飞的脸上,他抹了抹脸,狠狠地道:“嚣张!你特么很嚣张啊!” 党飞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带走!” 两个刑警立即把侯康提起来,把他往屋外拽。 与此同时,另一边。 郭平站在卧室里,耳朵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动。 这声音是从客厅传来的,他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把卧室的门打开…… 求下月票,跪谢 第438章 连夜突审! 第438章连夜突审! 郭平刚把卧室的房门开了一条缝,便看见客厅里满屋子的警察。 他瞳孔一缩,心脏暂停了两秒,刚想把门关上。 “嘭”的一声巨响。 一个人影冲过去,一脚踹在了门上。 门后的郭平的身体跟着往后倒,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要被抓了。 他动作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奔向床头柜,拉开抽屉。 他刚一把黑乎乎的东西拿在手上,双手便被奔来的警察用擒住。 “警察,别动!” “郭平,你的事儿犯了!” 一时间,卧室里挤满了警察,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 郭平冷汗连连,他的身体被按倒,脑袋被提起来。 他嘴里喊道:“你……你们是哪的警察” “省公安厅的!” 这屋子里的警察,能有资格说这话的只有罗锐。 闻言,郭平喉咙滚了又滚,喘着粗气问道:“我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抓我” “带回去!”罗锐没和他废话。 康柏林搓着手,接过警员递来的手枪。 “这小子,竟然还藏着武器,幸好我们动作够快,指不定今天晚上还要火拼。” 他戴着手套,把弹匣卸掉,里面压满了子弹,看样子,这个郭平随时在以防被警察抓住。 康柏林看向罗锐,问道:“人已经抓了,现在怎么办” “连夜审!”罗锐应了一声,而后又吩咐道:“把屋子里仔细搜查一遍,还有,通知市局的同志,第一,明天一早,突袭郭平任职的工作单位,把全部人员都给控制住。 第二,申请搜查证,把他在市里的住宅仔细搜查一遍,让他的家人、近亲和朋友全部到案!” 康柏林吸了一口气,他明白,从今天晚上开始,临江市又是一场风暴要席卷了。 经过好些天的调查,罗锐已经开始踹老虎的屁股,能不能打倒这两头恶虎,就看接下来,能不能撬开两名嫌疑人的嘴。 省公安厅、临江市局和安丘县县局联合作战,抓人在安丘县,审讯也在安丘县。 对郭平和侯康的审讯非常高规格,不仅县局的领导,就连县里也派来了人。 观察室、走廊和接待室都待满了人,除此之外,省公安厅和临江市局、市伟也都在视频连线。 一号和二号审讯室亮着灯。 监控镜头经过工作人员调试好后,无数人都在盯着审讯室。 最先被讯问的人是侯康。 这人三十三岁,收容所的工作人员,籍贯在安丘县。 他坐在审讯椅里,眼珠转个不停。 特别是架设在他面前的摄像机镜头,让他心里惴惴不安,惶恐不已。 不多时,审讯室的门打开,罗锐和林晨迈了进来。 他们身后跟着郑川、梅娟和安丘县刑警大队长党飞。 至于康柏林,已经连夜带人赶回市里,对即将而来的抓捕任务做准备。 侯康见审讯自己的警员进来,他表情一凝,颤巍巍地问道:“警官,你们为什么抓我我这睡觉睡的好好的,你们半夜三更闯进来,你们这是扰民,扰民知道吗” 见没人搭理自己,他继续道:“我是好人,真的,我什么违法的事情都没干过,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 林晨坐下后,一边向他出示警官证,一边讲道:“我们是海东省公安厅的民警,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讯问。 如果你认为办案人员与本案有利害关系,可能影响公正处理,你有权申请回避!” 省公安厅侯康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眼神越来越恐惧。 “听明白了吗你是申请回避,还是继续进行讯问” “我……”侯康喉咙滚动:“警官,我真没犯罪,真的,你们信我……” “回答问题!”林晨铁着脸,紧紧盯着他。 “你们问吧。”侯康无奈,只好回答说。 林晨点点头,按照程序问了一遍,确认他的身份后,改由罗锐问话。 “侯康,你是哪一年在收容所工作的” “十年前,2001年年初,我参加的工作。” “你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就是帮助那些流浪汉,或者是失去父母的流浪儿这些……有时候去社区慰问,或者是带一些志愿者,做一些公益活动。” 听见这个,罗锐的心一片冰凉,你还知道自己的职责 “你认不认识这个人”罗锐向他出示庞金东的照片,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在审讯室,并不是生活照。 侯康一看到这张照片,整个脸都白了,双腿不由自主的打颤。 他赶紧低下头,眼珠转个不停,紧咬着嘴皮,脸上的表情犹疑不定。 “回答问题!认不认识他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我要你们回避,我要其他人来审,不,让其他人来问我!”侯康语气激烈地喊道。 “好!”罗锐直接答应了,他和林晨站起身。 两个人离开后,直接去了一号审讯室,里面关着的是今天晚上的主角。 郭平正惴惴不安,见到有人进来,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垂下头。 罗锐也没吱声,他和林晨坐进椅子里,接过民警递来的文件,熟悉着郭平的背景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郭平实在忍不住,抬起头来,小声问道:“警官,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我是好同志。” “警官,你说句话,你们抓我总有原因吧” 但罗锐头都没抬,林晨也当做没听见。 压抑,死一般的压抑笼罩在郭平的心里…… ———————————— 二号审讯室里。 侯康长出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已。 片刻后,党飞和一个警员来到审讯桌,党飞解释自己和同伴的身份后,当头第一句话就是:“侯康,你和庞金东是什么关系” “我……”侯康睁大了眼睛。 “你不会又叫我们回避吧我告诉你,罗警官由着你,我可不会!说,你和庞金东是什么关系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侯康摇头:“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 党飞冷笑一声:“你这种硬骨头,我可没少见,最开始的时候审的时候,打死都不承认,招了之后,又哭爹喊娘。 你不认识庞金东,但人家认识你,不仅认识你,还和你做生意,你俩可不是一般的熟悉。” “警官,他冤枉我!”侯康马上反驳:“我在收容所上班,他是开诊所的,我怎么就和他熟悉了” 他话音刚落,党飞用力一拍桌子! “还在撒谎!你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他冤枉你,你怎么知道他是开诊所的!” 一听这话,侯康整个表情都僵硬了下来。 他也是一个普通人,在高压之下,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在审讯警官面前,说话很容易就会漏出马脚,而且最容易失去逻辑能力。 如果非要形容,就像普通人面对自己的老板和领导,心理都会存在压力,也像小孩子做了错事,父母一逼问,他肯定露馅。 侯康就是如此,前言不搭后语,被党飞的话术给套进去了。 “我……”侯康心一横,打算死咬住不松开:“不管你怎么问,我就是不认识他。” “好,很好!”党飞点头:“我没说错,你是硬骨头,我也不和你宣讲什么政策了,反正对你这种人也不适用。 来人,把录像放给他看!” 党飞旁边的警员把录像投影到墙上的液晶屏上,侯康稍稍转头就能看见。 黑色的液晶屏一闪,庞金东被审讯的视频播放了出来。 审讯警员肯定不会把完整的视频放给他看,只是截取了重要的视频内容,以免侯康了解警方掌握到的信息。 【我经常打交道的那个人,名字叫侯康,年龄三十几岁吧,他在收容所上班。】 【前年年底,侯康找到我,说是他想要找rh阴性血,这种血型很罕见,我行医几十年,也从来没遇到过。 而且他出的价钱很高,而且我猜,他肯定不只是通过我寻找这种血型。谁知道,前年年底就真让我遇到了,张贵田身体流淌的就是这种罕见的血型。】 听着这些话,侯康瞪圆了眼珠子,双手抖个不停,直到听见“账本”两个字,他已经被吓得瘫在了椅子上,后背渗出的冷汗把衣服全都打湿了。 党飞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把液晶屏关掉,然后冷冷地盯着他:“侯康,你还抵赖吗庞金东已经全招了,从2001年开始,你和他合作,非法获取人体器官! 庞金东有一份账本,从01年到现在,整个十年间,有账可查的,一共七例,这是活生生的七个人! 我们警方已经调查过了,这七个人都是咱们安丘县各个乡镇、山村的人,他们大多来自贫苦家庭,都是以外出打工的名义,消失不见了! 特别是张贵田,他是在去年暑假失踪的,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还活着” “我……”侯康的身体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 “嘭!” 党飞气得又是用力一拍桌子,吓得侯康一哆嗦。 “回话,你们把这些人到底怎么了!他们还活着吗” ———————————————— 一号审讯室内,罗锐兜里的手机连续的震动,他掏出手机一瞧,然后把电话挂掉,对林晨点点头。 而后,对郭平的审讯开始。 同样的,郭平拒不认罪,态度极其蛮横。 罗锐没和他玩虚的,直接道:“郭平,你不会以为我们只抓了你吧你表弟侯康就在隔壁审讯室,他已经把事情全招了,你要是不信,我给你看看。” 说着,罗锐调出手机内的照片,正是侯康被审的照片。 郭平都吓傻了,两股战战。 他脸色苍白地道:“我……我要暂停审讯,我有心脏病,我身体不舒服,送我去医院,我没法呼吸……” 罗锐向值班民警点点头,看守所是有医疗单位的,而且还配备了专职的医务人员,以防在押人员出现什么问题。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立即赶了过来,在值班警员和护士的帮忙下,他给郭平仔细检查了身体。 半个小时后,医生向罗锐开口道:“没查出有什么问题,可能心理压力过大,我建议,要不暂停审讯” 罗锐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天快亮了。 他不能做这个决定,但有人决议,毕竟省公安厅、临江市局都在线上。 经过大家一致决定,审讯继续。 郭平争取来了一杯温开水,以及医生在外随时等候,以防他真出现问题。 罗锐重新坐回椅子里,冷笑一声:“看来,我还下不了班,要不,你再装一装,装像一点要么,你就招了,大家都落得轻松。” 郭平双眼通红,低垂着脑袋。 罗锐继续道:“你表弟侯康招供说,2001年,是你给他安排的工作,接替你在安丘县的职务,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按照你的要求,帮你寻找供体。 除了通过庞金东之外,还从收容所里筛选,这前前后后,你们害死了多少人 郭平,我看你脖子上挂着菩萨,你既然信佛,你就从来没想过,你做的这些事情,以后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吗” “不,菩萨会保佑我的,她会洗清我的罪过,我给庙里捐了钱,捐了很多很多钱……”郭平喃喃道。 “是吗”罗锐死死的盯着他:“那菩萨有没有告诉你,你的罪孽,应该是我们来审判她管不住!” 郭平没有吱声,他的眼神飘忽不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眨了眨眼,抬起头来,看着罗锐,大声道:“警官,我要立功,我要检举,我要揭发!” “哦”罗锐眯着眼,坐直了身体:“你揭发谁” “金安军!深蓝集团的副总,我是给他干活的,这些年,我都在为他们家里做事,这些供体,也是他们让我找的。”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罗锐冷笑一声:“郭平,实话和你讲,海西省白石县被抓的那些犯罪分子,一共八个人,其中有一个疤脸的,早就把深蓝集团的金鸿给供了出来! 除此之外,和你接头的那个船老大也供出了你,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找到你的” 接着,罗锐指了指架在一边的摄像机。“海东省公安厅、海西省公安厅联合侦查,多少人在盯着你,你以为就单单是临江市局在查你们 这次,我们打的就是深蓝集团的违法犯罪活动,不管你招供不招供,你都无法阻挡我们警方的决心。 之所以,我还在这儿陪你聊天,主要是给你机会,不是我们非要你的笔录,懂吗” “我……”郭平吓了一跳。 他真的害怕了,要海东、海西省都参与了这次行动调查,金鸿这艘船真的要翻了。 他抿了抿嘴,开口道:“警官,我刚刚说我要立功,我检举金安军,他还在干这事儿,就今天晚上,他要抓走一个供体!” “什么”罗锐霍地站起身来:“什么时候,人在哪里” ————————————— 与此同时,康柏林正在返回临江市的路上。 他蜷缩在副驾驶座上,脑袋抵着车门,正在酣睡。 他已经连续几天没睡一次好觉了,趁着赶路,不睡一会儿,那对不起自己。 以至于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他都懒得接电话。 但没办法,不接不行。 他睁开眼,摸出手机,一看屏幕,罗锐打来的。 接通后,对面的第一句话就是:“金安军在哪里” 康柏林立即打起了精神,他猜测,罗锐肯定是审出东西来了。 “五个小时前,一组的人还向我报告过,金安军在夜总会里潇洒。” 康柏林刚说完,便听见罗锐在电话里喊道:“抓了!” “什么”康柏林吓了一跳:“现在就抓” “废什么话,动作快一些!这个杂种今天晚上准备运人走!” 康柏林咽下一口唾沫:“狗日的,竟然敢顶风作案!我马上安排人。” 电话那头的罗锐道:“保持联系,我要天亮才能赶回来。还有,我已经通知过上面,临江市的机场、海关和码头这些交通要卡,早上八点进行管控,一只鸟都别想给我飞出去。” 康柏林咂咂嘴:“你说了就行。” 这话有两层含义,一方面是字面意义上的,另一方面他不得佩服罗锐的执行和侦查能力。 要进行这么大的动作,肯定是要通过市常伟的商量和决定,这么快就能达成意见,看来,罗锐已经掌握了深蓝集团犯罪的实证,不然这些老家伙们怎么会那么痛快 康柏林深吸一口气,向开车的徒弟问道:“小宋,咱们还有多久到市区” “师父,还有半个小时,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睡个屁!”康柏林看向后座的二徒弟和三徒弟。 没错,他徒弟带的挺多。 “赶紧通知前后车,全部拉响警笛,速度给我提起来,能开多快就给我开多快,十分钟后,我们要赶到市区的帝豪夜总会!” 接着,他又开始联系一组的队员。 帝豪夜总会停车场的一辆普通轿车内,接到电话的刑警,立即打开了车门。 四个便衣刑警跳下车后,快速地向夜总会的门口跑去。 他们没有进入一楼的大厅,而是直接往侧边的楼梯跑上去,一直跑到三楼,在楼道上遇见自己的两个队友后,领头的刑警问道:“目标在没在房内” “在。” “你确定” “我一直盯着的。” “行!你们守到电梯和走廊,不准任何人下楼。” “明白!” 没到十分钟,康柏林提着枪,带着一队人马快速地上楼。 “人呢” 领头的刑警指了指308号房,低声道:“在里面。”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康柏林可是清楚的记得金安军的癖好,要是遇到两个男的,那场面够难看的。 “就他一个人。” 康柏林指了指自己的大徒弟,吩咐道:“从另一间房进去,看看308号房有没有关灯” “是。”老大叫来值夜班的夜总会工作人员,把307号房的门打开。 因为是三楼,所以阳台的窗户不是星级酒店那种、预防客户跳楼的小窗户,而是大开窗。 老大刚把脑袋探出去,便看见一个人的影子投在窗户玻璃上,显然,里面开着灯,里面的人还没睡,似乎是站在卧室里的。 老大赶紧缩回头,向康柏林报告。 康柏林皱着眉头,他不敢继续耽误时间,立即向身边的十几号人吩咐道:“一组人去楼下,以免他跳窗,其他人和我一起破门。” 紧接着,康柏林叫来工作人员,拿走308号的房卡。 众人立即涌到门口,分两侧站着。 康柏林竖起三根手指,一根接着一根放下来。 直到弯下最后一根手指,他另一只手捏着房卡,在门上的感应区一刷。 “滴……” 清脆的电子音一响,走廊上,一个惯常用腿的刑警,往前猛地一冲,一脚大力的踹在了房门上。 果然,房门背后挂着防盗链,房门踹开后,接着又反弹回来。 但动作没停,一个身高体壮、五大三粗的刑警用身体一下子撞在了门上。 防盗链一下子就断掉了,胖警员一个趔趄,往门里栽去。 但身后的队友没有管他,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卧室里,金安军一脸懵逼,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裤衩,手里还捏着手机。 “警察,别动!” “举手!举起手来!” 金安军反应很快,看见人冲进来,第一时间就往窗台跑,两腿往地板一蹬,比东莞仔跳栏还丝滑,翻过窗户就往下跳。 他之所以敢跳,是因为二楼搭了一个雨棚。 他的身体摔在雨棚上,然后又落在了一楼的草坪上。 他正待起身,早在楼下蹲守的四个刑警,立即将他按在地上。 “别动!” “跑,你往哪里跑” 金安军脸色惨白,叫喊道:“放开老子,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这时,康柏林赶紧向楼下大喊道:“手机,赶紧把他的手机收走!” 说完,他就噔噔地往楼下跑…… 第439章 围捕! 第439章围捕! 金安军弓腰曲背,两只手死死的攥着手机,就是不让刑警掰开手心。 康柏林下楼时,便看见两个刑警正在他后背鼓捣,金安军紧咬着牙齿,脸憋的通红。 “先铐上,铐上!”康柏林喊道。 于是,两个刑警拿出手铐,赶紧给他上铐,如此一来,金安军的臂膀便使不上劲,很容易就掰开了他的手心。 因为牙齿咬合的太用力,金安军嘴里的唾沫流在了下巴上。 他双眼通红地骂道:“妈的,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康柏林走到他跟前,冷笑一声:“我们在安丘县抓老鸟的时候,他也这么说,你们嘴巴都硬的很啊!” 闻言,金安军瞳孔一滞,心脏噗噗直跳。 康柏林蹲下了身:“金安军,我就不和你走程序了,我们是临江市刑警支队的,你因为贩卖多起人体器官,涉嫌数起故意杀人等等罪名抓捕你!” “我……”金安军吓得脸色惨白,但他强硬着脖子,喊道:“我没罪,你们肯定弄错了,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康柏林不与他争辩,死死地盯着他,厉声问道:“金安军,郭平指认说,你今天晚上准备将某人作为供体,从临江市运走贩卖,是不是有这个事” “没……没有!”金安军为了掩饰自己的惶恐,立即垂下了脑袋。 “把他的脑袋提起来!”康柏林喊道。 旁边的刑警赶紧照办,但金安军使劲地挣扎着,就是不和康柏林的视线对上。 “我再问你一次,有没有这个事儿” 金安军偏过头,就是不吱声。 “好,很好!你是一个硬骨头!”康柏林骂了一句,又道:“把他的手机拿来!” 一个刑警赶紧把金安军的手机递给他,但手机屏幕已经锁住了,需要密码才能打开。 康柏林觉得头疼,一时半会打不开,就无法知道金安军今天晚上的行动安排。 大徒弟看他着急,忙道:“师父,实在不行,咱们……” 他没把话说出来,康柏林犹疑着,左右为难。 这会儿,一群人围着金安军,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不用说,金安军手下肯定有一帮人在押“货”,这会儿又没有技术支持,要是动作迟了,人质能不能救出来还两说。 但人命关天,康柏林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罪恶在自己眼皮下发生。 他咬了咬牙,向周遭的十几名便衣刑警喊道:“听我命令,全都背后,捂住耳朵,不准看,不准转身!” 紧接着,所有刑警都转过了身。 金安军睁大了眼,只见康柏林走上前,用力拽起他的脑袋。 …… 五分钟后,康柏林扔下金安军,接过手机,输入六位数密码。 屏幕亮开,他翻开通话记录,最近的通话是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陌生号码。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用自己电话打给警务指挥中心。 此时的指挥中心内,唐志国和陆康明都在,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市里的领导。 先前,因为和安丘县县局连线,这些人都没有马上离开。 临江市即将展开这么大的行动部署,以金鸿为首的深蓝集团,贩卖人体器guang,而且长达数十年,其累累罪恶,恐怕是临江市近几十年,最骇人听闻的特大刑事案件。 以唐志国为首的一干领导,怎么睡得着觉 接线警员接到康柏林电话后,赶紧叫来唐志国,后者把座机话筒放下,按下了免提,以便大家都能听见谈话。 “我是唐志国,你讲。” 康柏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唐局,金安军已经抓获,但他的嘴很硬,死活不肯透露手下人的位置。” 唐志国舔了舔嘴,他还没回话,旁边的老者喊道:“康柏林,我是石玉堂,此次特大刑事案件,事关重大,于国于法都不能容忍,必须把案子查的水落石出。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撬开金安军的嘴,把人质给我解救出来!” 一听这话,电话那边的康柏林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开口道:“石书记,我拿到了金安军的手机,他今天晚上联系了三个号码,最长的通话时间有两个号码,我这就发给你。” “好!”石玉堂直起身,看向指挥中心的主任:“追踪这三个电话号码,看看都在什么位置。” “好的。”主任立即照办,吩咐手下的技术警员赶紧操作起来。 这时,唐志国说道:“控制住金安军,再把今天晚上这伙人给抓了,咱们就拿到了深蓝集团犯罪的事实,金鸿跑不掉了。” 石玉堂背着双手,一边看着前方的数字大屏,一边点点头:“对了,吩咐特警支队,把深蓝园区给封锁起来,不准放跑一个人。” “已经在办了,石书记。” “罗锐还在安丘县” “他已经在赶回市区的路上,估计还有一个小时。” 石玉堂唏嘘道:“这罗锐不简单啊,他的动作太快了,我以为起码要好几个月才能查到证据,他这才用了几天” “五天!”一旁的陆康明回答说。 “我还真小看了他。”石玉堂看向唐志国等人:“五天前开会表决的时候,我就是信了他,才举手赞成的,我没看错人。” 随后,众人一致点头,唐志国和自己的副手陆康明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感到一阵后怕。 要当时真的否决了立案调查,让金鸿这帮犯罪团伙躲过去了,那以后再挖出这桩案子,那大家都要倒大霉。 也幸好,唐志国和陆康明调任到临江市的时间不长,不至于说没有尽职尽责。 这会儿,主任小跑而来:“石书记,唐局,追踪到具体位置了。” 于是,一群人走到数字大屏 主任指着第一个绿色的点:“这个信号在安丘县,位置在安丘县的看守所,应该是那名叫郭平犯罪分子的手机信号。” “第二个信号,在临安的国道上,一直在向北移动,应该是往市郊方向去了。” “咱们看第三个信号,这个位置就很清楚,在临江码头的c区,范围在一里之内。” 唐志国想要开口,但碍于石玉堂在场,所以他选择了闭嘴。 但石玉堂却把指挥权让给了他:“唐局,术业有专攻,你来指挥,我看着就行。” “好的,石书记。”唐志国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紧盯着数字大屏。 “查,信号b是往哪个方向来的” 一名技术员从椅子里站起来,立即回答道:“临安国道往南,一共有三个县,分别是东胜县、万宝县和安丘县。” “安丘县”唐志国眼神一凝,指着陆康明吩咐道:“老陆,你赶紧打电话给罗锐,问他现在在哪里” 接着,他又对指挥中西的主任开口道:“把罗处的手机信号放在大屏上。” 主任应了一声,赶紧吩咐手下的警员。 而后,唐志国又道:“联系康柏林和特警支队,马上出动,一队人去临江码头,一队人去围堵临安国道上的b信号。” 手下人赶紧照办,指挥中心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起来。 唐志国看向国道上不断移动的信号b。 “b信号离临江码头还有多少距离” “三十公里。”有人回答。 唐志国蹙眉道:“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告诉康柏林和罗锐,分开抓捕,不要等这两伙人接头。” “康支队在线上,已经告知。” 这时,陆康明马上报告:“罗锐也在线上。” 主任跟着道:“罗处的手机信号出现了,他和信号b的距离五公里。” 唐志国马上接过陆康明的手机,对着电话里喊道:“罗锐,我是唐志国。” “唐局,请讲。” “你车上有几个人” “我和林晨。” 唐志国心里一沉,立即道:“这伙犯罪分子就在你前方五公里处,我已经派人拦截抓捕,如果没有出现问题,你不要轻举乱动。” 而后,他又加了一句:“务必保证林警官的安全。” —————————— 另一边,罗锐耸了耸肩,对着电话讲道:“我知道。” 这时,林晨坐在副驾驶,正在联系方永辉和楚阳,这两个人在码头侦查了好几天,他们这会儿就在码头附近。 见罗锐挂掉了电话,林晨忙道:“永辉和楚阳就在临江码头b区,b区是大型货轮停靠的点,离c区就隔着三米高的栅栏。 c区是沙船和渔船停靠的地方,接应人质的这帮人应该就躲藏在c区的某条船上。” 罗锐点点头,开口道:“前方离咱们最近的是哪个县” 林晨回答说:“东胜县。” “马上联系东胜县的刑警大队,叫他们派人在路口和我们汇合,告诉他们,带枪,不要开警车。” “好的!”林晨又开始打电话。 罗锐把手机丢给他,然后紧握方向盘,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林晨刚拨通电话,罗锐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她一手拿着一部手机,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 罗锐的手机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罗处吗” “是我。” “罗处,你好,我是临江市特警支队的大队长,我叫安东。” “你好,安警官。” “我们已经从市区出发,二十分钟后,我们即将对国道上的犯罪分子进行拦截抓捕。” “需要我做什么” “罗处,我接到的另一项任务,是保证您和林警官的安全,由我们来展开行动,毕竟您车上只有两个人。” 听见这话,正在和东胜县刑警大队联系的林晨,眉头一皱,对着电话里喊道:“安警官,我也是警察,我枪法也很好,不用为我担心!”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罗锐笑着开口道:“安警官,情况是这样的,咱们现在不清楚前方的犯罪分子有多少人,有几台车,有没有携带武器,而且还有人质在车上。 鉴于情况复杂,所以我已经通知东胜县刑警大队,咱们协同作战,把这伙人装进口袋里,然后再进行抓捕,你觉得可以吗” 对面立即回答说:“罗处较为谨慎,我们服从安排。” “好,保持联系,大家一起动手!” “好的,罗处。” 电话挂掉,罗锐所驾驶的白色越野车,在国道上狂飙起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六点,东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有微微的霞光漏出。 国道上的车不是很多,而且车子的速度都开的很快,还有早起运送货物的大货车。 罗锐超过一辆装载猪崽的货车后,林晨赶紧提醒:“罗处,指挥中心发来消息,b信号就在我们前方五百米。” 罗锐赶紧降下车速,与此同时,他看见路边矗立着东胜县的蓝色路牌。 他刚把车开过去,从岔路口就上来了三辆车,而且都是越野车,其中一台还是丰田霸道。 丰田车快速地和罗锐的车靠拢,并排行驶。 罗锐看见主驾驶的车窗玻璃降下来,露出两个男人的脸。 先前,林晨就已经把自己的车牌号发给了东胜县刑警大队,他们就等着罗锐的车过去。 这会儿,丰田车副驾驶坐着的一个男人,从怀里掏出证件,向罗锐这边展示了一下。 罗锐点点头,为了方便交流,林晨立即拨通他们的电话。 不到一秒,右边丰田车上的男子就接听了电话。 “罗处,您好,我们是东胜县刑警大队的,我叫张伟,听您安排。” “张队。”罗锐招呼了一声:“这伙犯罪分子就在前头,在最前面有临江市的特警支队进行拦截,现在你们赶紧分开一辆车,拦下后续行驶的社会车辆。” “明白!” 罗锐看向转向镜,后面一辆车立即停了下来,四个便衣刑警下了车,并且还穿上了反光背心,准备阻拦社会车辆。 前方的弯道拐过去后,一辆金杯面包车和一辆黑色的大众越野车出现在眼前。 林晨立即道:“就是这两辆车,信号就在车上!” 罗锐看向旁边的丰田车,向前面努了努嘴,丰田车上的张伟打了一个ok的手势。 特警安东也在线上,他听见了这话,开口道:“罗处,我们就在你们前方三公里处,已经设好了路障,不过路上还是有社会车辆在行驶,如果贸然抓捕,会不会伤及无辜群众” 罗锐沉吟了片刻,然后回答道:“不要等他们过去,你们开车过来! 张队,你去碰瓷,开到最前面去剐蹭那辆黑色大众,逼停它,把司机逼出来后,我们马上展开抓捕!” “好的!”张东回答了一声。 紧接着,丰田车快速地行驶起来,超过了罗锐的车。 黑色大众就在前方五百米,因为后面的道路进行了管控,没有车上来,道路宽敞,所以丰田车眨眼便开到了最前头。 罗锐也踩了踩油门,保持着两车的距离,一方面是为了不让前面两辆车引起注意,另一方当然是能够快速下车配合。 此时,临江市指挥中心,一干领导紧张的看着数字大屏。 罗锐他们的行动安排和对话,石玉堂和唐志国等人听的清清楚楚。 不仅是他们,远在省厅的朱勇和汪牧也待在指挥中心,时刻注意着今天晚上的行动。 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临安国道上的几个绿色的信号点。 张伟的手机信号快速地和信号b重迭! 指挥中心还没发展到能够通过监控影像实时传播抓捕场面,但张伟身上带着执法记录仪,所以也能看清现场画面,但影像角度不好,视频比较模糊。 罗锐这边,他一边注意着前方,一边掏出了手枪。 他松开方向盘,打开手枪的保险栓,然后把枪放在大腿上。 与此同时,前方的丰田车超过金杯车,正在加速,而后,罗锐看见丰田车超车。 紧接着,丰田车刮擦到黑色大众的车身。 大众车降下了速度! 丰田车开出前方十米左右,直接停了下来。 开车的刑警打开了车门,他是一个人下的车,脸上带着懊恼的表情走向大众车的车头。 大众车里的司机一直没下车,不过车已经停了。 罗锐把车速放的很慢很慢,他看见,张伟虽然没下车,但已经把车门打开了,并向后车张望。 那名便衣刑警走到大众车的驾驶窗,似乎在说着什么,并且还往屁兜里摸索,似乎打算赔钱。 正当他掏出钱包时,大众车的车门一下子弹开,车门猛地撞上便衣刑警。 “上手了!” “抓人!” 罗锐对着林晨手里握着的手机大喊一声,他快速地转动方向盘,把车在路面一横。 紧接着,他提着枪,对着林晨喊道:“下车,躲去安全的地方!” 林晨赶紧跑下车,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车后面,手里也拿出了枪。 双方的距离就只有二十米。 后面一辆坐着刑警的车快速地开到路当中,把车同样横在路当中,四个刑警跟着也跳下了车。 “砰!” 罗锐刚绕到金杯车后面,枪声就响了。 他急忙蹲下身,那四个刑警也马上左右散开。 声音来自大众车,里面的人连车都没下,对着张伟的方向就抬起了枪。 紧接着,大众车和面包车同一时间踩下油门,就想往前冲。 刚才那名‘碰瓷’的刑警已经跑到了路边,张伟也躲在车后,举枪就开始还击。 “砰!” “砰!砰!” 大众车副驾驶室坐着的一个人也在开枪还击! 但车速没停,两辆车直接冲了过去,并且还撞了一下丰田车的车尾。 正当两辆车准备逃逸时,前方的警笛声大作。 武装警车并排开了过来,车顶闪烁着红蓝警灯。 见到这一幕,前方的大众车一打车头,快速地调头,但因为后面的金杯跟的太近,根本转不过来。 而且大众车里的人已经看见后方的道路已经被拦住,根本逃不掉。 现在的情况是,只能弃车逃跑。 两辆车里的人立即打开了车门,跳下来五个人。 五个人只有三个人携枪,抬枪就向罗锐这边射击。 “砰,砰……” 罗锐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当第一个人朝着自己这边抬起枪口时,他就扣动了扳机。 “砰!” 那人躲在金杯车后面,直接应声倒地。 罗锐开了一枪后,急忙向右侧闪开。 果然,他先前站立的位置,一发子弹射过来,将柏油路面打出了一个坑。 另外四名刑警散的很开,也在举枪射击。 离的最近是张伟,他依托在丰田车身后,离这伙人就只有十来米。 他往前一探头,便看见一个歹徒,一手持枪,一边想要打开大众车的后备箱。 张伟毫不犹豫地把枪口对准他。 “砰!” 一发子弹击中这人的侧腰! 张伟打完一枪,就赶紧缩回身,他刚转过脸,便看见一个身影在向自己这边移动,他吓了一跳,正准备举枪。 “别紧张,是我。”罗锐弯腰跑到他身边,和他一起躲在丰田车后。 张伟喘了一口气:“我打倒了一个。” “还不错。”罗锐后背靠着车身,赞叹一句,他并没有往前窜。 因为前方的特警已经举着防爆盾牌,已经在往前推进。 他转头一瞧,有两名没拿枪的歹徒想要冲过包围圈,但被后面的四名刑警用子弹拦截。 子弹并没有往他们身上招呼,而是直接射在地面。 两名歹徒吓得蹲在了原地,连忙举起手来。 而另一边,躲在金杯车旁边的一名歹徒,只剩下他还在举枪还击,但子弹打在防爆盾上,只是溅起了几点小火。 罗锐听见那名歹徒躲在车后,嘶声力竭地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但特警队员不为所动,一直往前推进。 这名歹徒心里一急,提起先前受伤的同伴,扼住同伴的脑袋:“你们要是敢过来,我就干掉他!你们不准再往前走!!” 听见这话,特警果然停下了推进的速度。 这时,罗锐透过车窗玻璃,看见歹徒的站位后,他从丰田车的车尾绕出来,双手抬枪,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呼啸而去,从歹徒的左侧射去,钻进了他的太阳穴。 随即,一丝鲜血流淌而出,这人想要转过脸,但已经不行了,他手里的枪掉在地上,身体虚弱无力的栽倒在地。 罗锐见歹徒倒下,便收了枪,向四周的刑警和特警喊道:“抓人!” 张伟看向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用力咽下了一口唾沫…… 求下月票,谢谢……呜呜 第440章 打掉他! 第440章打掉他! 天微微亮。 临安国道上,闪烁着刺眼的红蓝警灯,警笛声也是“乌尔乌尔乌”的刺激人的神经。 挟持同伴的持枪歹徒被击毙后,特警们一拥而上,向已经放弃挣扎的其余四名歹徒冲去。 只是片刻,四名歹徒就被按倒在地,给他们打上了背铐。 罗锐和张伟先是查看了金杯面包车,里面没人。 其余四名刑警也查看了黑色大众车,同样没人。 “人质呢”张伟问道。 罗锐看见一个歹徒正向大众车张望,他便喊了一声:“拿车钥匙,把后备箱打开。” 张伟赶紧钻进车里,把车钥匙拔下来,再跑到车后。 他深吸了一口气,插进钥匙旋转一圈。 以防后备箱里藏着歹徒,周遭的刑警都把枪口抬了起来。 罗锐一挥手,张伟掀开了后备箱。 两只准备好的手电筒的光晕照射进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蜷缩在后备箱里,双手和双脚都被绳索捆住,黄色的胶带缠着她的眼睛和嘴巴,只露出鼻孔在外面。 “快救人!”张伟喊道。 众人立即围拢过去,罗锐把手探在女孩的鼻腔,有呼吸,他放下心来。 张伟解开女孩身上的绳索,将她用力抱了出来。 女孩只有十五六岁的年龄,穿着校服,身体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头发凌乱。 张伟刚把她嘴唇上的胶带轻轻撕开,女孩一边挣扎着,一边恐惧地喊道:“不要,不要抓我,求求你们,放我回家,我要回家……” “孩子,别怕,我们是警察。” “我现在撕开你眼睛上的胶带,你先闭着眼。”张伟轻声安慰,而后轻轻揭开她脸上的黄色胶带。 女孩突然看见周围的警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失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 张伟叹息了一声,蹲下身,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我……”女孩子止住了哭泣,断断续续的回答道:“我叫黄小艳,我家是……是安丘县的。” “你不用害怕,你安全了。” 罗锐见女孩没有大碍后,向跪在路边的四个歹徒走去。 这四个人有两个人中枪,正龇牙咧嘴的强撑着。 特警持枪站在他们的身后,其中一个戴着战术手套的特警走上前,向罗锐伸出手:“罗处,您好,我是安东。” “安警官,辛苦。” 罗锐和他握了握手,看向四名低着头的歹徒,眼神冷的吓人。 “谁是带头的” 没有人敢回答,而且眼睛都没抬一下。 “我再问一遍,谁是带头的” 这次,四个人纷纷抬起脸来,看向倒在金杯车旁边的那具被击毙的歹徒。 尸体就那么躺在冰冷的柏油路上,太阳穴还在冒血,一双失去光彩的眼睛,注视着他们这个方向。 “他,他就是……”一名先前逃跑、未持枪的歹徒小声回答道。 “他是我们的头儿。” 罗锐蹲下身,紧盯着他的眼睛:“你们准备把那个女孩带去哪里” “我不知道。” “其他人呢”罗锐看向另外三个人,特别是中枪的那两个人。身上携带枪支的,肯定是这伙人的核心成员。 果然,这两人躲避着他的眼神,嘴里哀嚎着。 罗锐掏出了配枪,拿在手上颠了颠。 安东见状,立即把脸转了过去,其他特警也抬高了视线,望向远处。 罗锐冷笑一声:“最好别给我装糊涂,你们两个人,我只给一个人机会,谁先回答,谁就能马上去就医,也算他坦白立功一次,我数到三。” “我说,我说!”罗锐还没数数,跪在左边的一个年轻男子开了口:“我们都是听金安军的安排,他才是主谋!” 另外一名歹徒忙点头,生怕被同伴抢先,也跟着说道:“对,没错,金安军叫我们把这女孩带去临江码头,有人会来接应。” “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女孩是安丘中学的学生,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 …… 这两个人一打开话匣子,便喋喋不休的讲了起来。 罗锐筛掉无用信息,打断他们的话,问道:“具体叫你们去临江码头哪个位置” “c区,金安军叫我们把人带去后,自然会有人联系我们。” 罗锐点点头,站起身,c区没错了。 这时,林晨跑过来,把手机递给他:“罗处,唐局打来的电话。” 罗锐接过电话后,听见唐志国在电话里说道:“康柏林已经带队赶去了临江码头,你再带上特警小组,前往支援。” “行。”罗锐应了一声,他正想把电话挂掉,却听见唐志国又道:“罗处,辛苦了,谢谢。” “唐局,你高抬了,我职责所在。” —————————— 指挥中心,唐志国把座机的挂机键按掉,然后看向众人:“人救出来了,金安军的人抓的是安丘县中学的一个女孩。” 顿时,大家都松出了一口气,特别是指挥中心的主任和警员,都显得很高兴。 临江市指挥中心刚建起来不久,这还是为数不多打的一次胜仗。 石玉堂点点头,开口道:“我以为罗锐的侦查能力很强,但他的行动和指挥能力也非常不错,你们也看见了,他今天凌晨的行动安排,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陆康明与有荣焉,罗锐是他的老部下,他自然很高兴。“要说,就是东胜县的那几名刑警能力稍差一些,如果下车那位小同志能机灵一些,也不会引发枪战。” 唐志国摇头:“既然他们携带了枪支,那肯定会开火的,这不能怪人家,最让人满意的咱们的人没有伤亡。” “是,唐局说的没错。”陆康明附和道。 石玉堂眉头紧皱,问道:“对了,深蓝园区那边情况怎么样” 深蓝园区是在市区靠南的位置,已经有刑警和特警组成的几队人马,把园区整个包围了起来。 四周的道路监控都已经连接到了指挥中心。 闻言,唐志国也跟着忧心起来,跟着众人看向数字大屏,凌晨的园区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别墅区也显得很安静,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深蓝园区里一共有2034名员工,而且吃住都在园区内,金鸿犯罪这些年来,肯定有一帮人藏在里面,但现在不清楚到底有哪些是他的人,是否携带了武器。” 陆康明马上回答说:“杨波传来的消息,深蓝园区有十几名保安,拿的都是普通保安好几倍的工资收入,这些人肯定是有问题的。 另外,金鸿和金邵斌一直待在别墅区,没有出来过。” 唐志国蹙眉道:“金鸿的小女儿呢,这个女人也得抓。” “金寒娜在金鸿的老家祭祖,罗处的两个下属、乔雪和章勇一直在暗中跟着的,就等着一起抓捕。” 石玉堂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咱们能咬死的就只有金安军,这小子现在什么情况” 唐志国:“人已经带来了市局,审讯组正在展开讯问,不过传回的消息是,这小子嘴很硬,就是不开口承认,更不用说把他爸金鸿咬出来。” “不咬出他爸,那就只能等罗锐和康柏林收网,只要抓到藏在码头的这伙人,他们的犯罪的事实就能搞清楚,咱们再给金鸿下最后的通牒。” “是。”唐志国答应一声。 接着,众人看向数字屏上临江码头的情况。 相比国道上的抓捕现场,码头的影像就很清楚了,众人能一清二楚的看见正在行动的人员。 —————————— 康柏林坐在一辆指挥车里,桌面上摊开着临江码头的地图。 他拿起红色马克笔,把c区的位置圈起来。 然后向身边的作战人员开口道:“c区是渔船和沙船停靠的位置,面积很大,而且情况也很混乱,我们贸然摸进去,很容易打草惊蛇。永辉,你和楚阳在这里排查了好几天,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方永辉摇头:“康支队,我们虽然走访了好几天,但一直都在a区和b区转悠,c区我们不太熟悉,不过里面停靠的船只不下五百艘,还有一些报废的船只也停在里面。 靠近东面还有一家船舶修理厂,我觉着最好是通知海警,这伙人想要跑的话,肯定会从海面上跑。” 康柏林点头:“海事局已经出动了,他们的人现在就在海面上,只要这个时候有船出海,立即就会被抓获。” 说完,康柏林看向电脑前的技术人员,问道:“信号移动过没有” 技术人员回答说:“位置就在c区,靠近修船厂周边一公里之内,我们现在距信号的位置有1.5公里。” “把位置发给海事局,让他们把信号锁定住,防止他们逃窜。” “好的。”技术警员点头。 康柏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晨光微露,已经是凌晨六点三十分。 他一咬牙:“不能再等了,他们接不到人,肯定要跑,现在就开始行动。” 说完,车里的人立即动身。 他们刚下车,便看见罗锐带着人匆匆赶来。 “幸好赶上了。” 康柏林笑道:“你们再不来,就捡不到功劳了。” 罗锐没听他打趣,直接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康柏林和他身后的安东招呼了一声,回答说:“马上就开始行动,目标就在修船厂附近。” “行,我听你安排。” “哈哈,能指挥你罗处,我康柏林以后说出去,那是多大的面子” 罗锐撇撇嘴:“别废话了,赶紧的吧,大家伙熬了一天一夜,困得不行,抓完人还要回去补觉呢。” “那行。”康柏林正了正脸色:“我们分开三组人,各带上一队特警。我绕向修船厂那边,罗处从这边突进去,老安,你带上人从防波堤下去,咱们三面围捕,你们觉得计划可行吗” 罗锐蹙眉问道:“船号呢这艘船的船号是多少有多少人搞清楚了吗” 康柏林摇头,有些怪异的看着他:“我的罗处啊,你问这个,我也答不上来啊。 你想一想,咱们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抓捕了多少次抓了多少人从安丘县一路奔到临江市,一个任务串着一个任务。 而且这一伙人干的都是杀头的事情,嘴硬的很,没有一个老实的。再说,我们也没有侦查细节的时间。” 罗锐点点头,康柏林没有说错,从抓郭平和侯康开始,今天晚上,他们根本就没有停过,所有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罗锐叮嘱道:“既然如此,大家千万小心一些,防弹背心都穿好,步话机随时保持通话。 每一组人都找一个观察者,遇到歹徒开火或者逃窜,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其他组,告知歹徒的人数和相貌,一定不要漏掉人。 这伙人当中或许有外籍人士,身份比较好辨认,辨认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开口说话,汉语说的不利索的,一定不要放走。” “明白!” “收到!” 所有人都低声应道,而后罗锐向康柏林点头。 康柏林抬起手腕:“咱们现在开始对表,时间六点三十七分。” “六点三十七分。” “六点三十七分。” “行动开始!” 紧接着,人群分开,在晨曦中往指定的地方跑去。 罗锐这边除了他、方永辉和楚阳,还有六名特警,手里长短枪都有,还有两面防爆盾。 打开c区的铁门,九个人立即散开,向目标地点奔去。 楚阳手里除了拿枪之外,还握着一只仪器,屏幕上显示着信号点的位置。 罗锐提枪快走,战术背心里还插着两个弹匣,他望了一眼右侧,渔船并排停靠在港湾,像是一栋栋低矮的房屋。 远处,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扩大,淡淡的霞光显现,能稍稍看见海平线。 十分钟后,楚阳低声喊道:“还有五百米。” 这时,罗锐一挥手,九个人再次分散开,弯腰低身快步行走。 “两百米。”楚阳紧盯着屏幕上的绿色信号。 “一百米!” “信号在移动,信号在移动!”楚阳赶紧喊道。 罗锐等人立即闪到右侧的船尾,他抬头一瞧,在远处的防波堤上,也有人影晃动,应该是安东这一组人。 康柏林的因为要绕到修理厂那头,速度没有他们快。 这时,方永辉手里的步话机响了起来,他赶紧捂住听筒,以免电磁声太大。 “一组,一组,我是二组……” 罗锐听出是安东的声音,忙问:“什么情况” “人在船尾的甲板上,这人拿着的手机就是信号点,他在打电话!” 罗锐挑了挑眉:“他应该是打给先前我们抓获的那伙人。你们那边能看清船上有多少人吗” “船号是……现在观察到除了在甲板上打电话的那个人,又从船舱出来了一个人,暂时只发现了两名歹徒。” “武器呢” “没看见武器。” 罗锐向方永辉道:“找一下康柏林,问他到指定地点了吗” 话音刚落,康柏林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我距离信号点五十米,就在船的右边。” “抓人!”罗锐下了行动命令。 “不是我指挥吗”康柏林幽怨的声音从步话机里响起,但他没有耽搁,立即回话:“收到!” “收到!”安东也开口道。 因为没有人质,而且船上的歹徒情况不明,所以三组警员没有显得畏首畏尾。 两名特警手持防爆盾往前并排推进,另外四名特警分开两组,一组两人,跟在防爆盾后面,枪口对准渔船方向。 罗锐、方永辉和楚阳跟在他们身后,没有贸然往前。 最先发出喊声的是康柏林那头:“警察,别动!” 罗锐垫脚一瞧,只见康柏林那边已经推进到了船尾二十米处,站在船上的那名打电话的男子看见人后,撒腿就往船舱里跑。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划破了宁静的码头,天似乎一下子也大亮了起来。 船上的另外一名男子最先开枪,枪口对着康柏林的方向连续扣动了扳机! “砰!砰!” 特警并没有立刻还击,因为子弹打的很歪,就算打准了,也是打在防爆盾上。 开枪的人一边开枪,一边向船舱连滚带爬。 这时候,罗锐他们距离船尾还有五十米,他手枪子弹不一定能打中。 于是,他向前面持枪的一名特警开口道:“干掉他!” “啊!”特警眨了眨眼,这特么是警察该说的话吗 不过他一想,说这话的是罗阎王,想想也合理,于是他只好问道:“不抓活的” “谁叫你打死,把他打残!竟敢对我方人员开枪还击,咱们还犹豫什么动作快一些!” 特警点头,对着那人举枪,稍微一瞄,扣动了扳机。 “砰!” 步枪子弹呼啸而去,几乎是眨眼间,那人的肩膀被子弹打中,身体一软,直接从船舷栽倒在了海滩上。 康柏林那边的压力减缓,速度非常快的往前推进。 安东这边也是如此,从正面突了过来。 他们还没接近船尾,一个穿着白背心的大汉快速地从船舱冲了出来,藏在挂在舱壁的黑色轮胎旁。 他抬起手里的长枪,对着安东和康柏林的方向就打了一梭子弹。 “哒哒……” 这声音一响,康柏林和安东立即大喊道:“退后,快退!” “这小子特么的手里有ak!” 罗锐也听见了声儿,这ak是哪里来的 还真低估了这伙人,这个枪竟然能弄来。 与此同时,先前打电话那人在ak的掩护下,背靠船舷,摸到了船尾,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 他手里握着一把长刀,正在割断船尾链接码头铁环上绳索。 “哒哒……” ak的子弹还在呼啸,这人向背心男喊道:“你他妈的省点子弹,子弹打完了,人就上来了,你傻逼!” 背心男立即停了下来,看向船尾 见到这个情况,握刀的男子还是不敢站起身,万一被子弹打中,那就惨了。 但栓船的绳子太粗,他割了好几下,但绳子还有一半才能割断。 而且这时,船头已经响起了马达声。 背心男见又有警察推上来,他抬枪又是一轮扫射,还一边向船尾喊道:“老富,你动作快点!” “我他妈也想快啊!”名叫老富的男人使劲的来回切割着绳索。 码头这边,康柏林急的团团转,他用步话机喊道:“罗处,现在怎么办,要是让他们跑到海上,咱们只能叫海警去抓人了。” 回话的是安东:“康支队,你们拖住他,我这边正在寻找狙击点,给我三分钟,不,两分钟,我就能打掉那把ak!” “好!”康柏林一扬手,前面的特警便抬起了枪口,对着床尾就就扣动了扳机。 这种远距离射击,只有特警的步枪子弹能招呼。 而且,安东那边也展开了攻击,两个方向,十几把步枪的枪口同时开火。 “砰砰……” “砰砰砰……” 子弹密集的打在船上,迫使背心男根本不敢冒头,他几次想要还击,但都被子弹给打了回去。 躲在船舷下的老富听见这枪声,手里的刀子掉到了船下,他缩着身体,动也不敢动。 子弹根本没向他招呼,但他也害怕啊。 他向船头大喊道:“别等了,开船,快!” 背心男也向身后大喊道:“黄毛,快开船,警察已经上来了!” 说完话,背心男躲在舱壁后面,只把手里的ak伸出去,一扣扳机。 “哒哒哒哒……” 一阵盲射后,船 本来较为松弛的绳索,一下子紧绷起来。 “糟了,要跑!” 康柏林急的想要上前,但被前面的特警给拽了回来:“要命的,别过去!” 康柏林抬起步话机,向安东喊道:“动作快啊,你的狙击手呢打掉他啊!” “找不到最佳位置!”安东的声音很焦急:“罗处那边应该能找到狙击点。” “罗处,你那边什么情况”康柏林赶紧呼叫:“罗处” 但没人回答他! 这时,二十几米长的渔船立即向深水区猛地一荡。 船尾绑着的绳索,因为先前被割断了一半,绳子“嘭”的一声断裂掉…… 眼见渔船就要往深海区飘去…… 第441章 殊死一搏! 第441章殊死一搏! 不是说眼前这艘渔船能够逃掉,毕竟海警就在前面等着,抓到人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但让这伙人从自己眼皮底下跑掉,康柏林怎么都不愿意。 安东比他还着急,带着人就往浅水区冲去。 但奇怪的是,渔船刚冲进深水区就停了下来。 而且先前压制他们的ak也没了动静。 正当他们犹疑时,船上传来连续的暴喝声、 “放下枪!” “抱头!” “蹲下!” …… 这声音,康柏林可太熟悉了,自己今天晚上还喊了好几遍。 看见穿着特警制服的己方人员在船上现身,康柏林和安东赶紧跑去深水区,在齐腰的海水中攀上了船尾。 他们刚上去,便看见罗锐带着一组的特警队员,将驾驶窗的黄毛和背心男押了过来。 而先前割断绳索的老富也被特警指着脑袋,动也不敢动。 “罗处,你们怎么突上船了”康柏林松了一口气,笑着想要拍罗锐的肩膀,但被他躲了过去。 “趁着你们开火的时候,从侧面迂回上的船,驾驶舱里就黄毛一个人,很轻松就拿下了。” “要说还得是你。”康柏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罗锐并不抢功,向安东点点头:“没有你们打乱他们的心神,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上船。” 三名歹徒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并排跪在船尾的甲板上。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天边的霞光把海面铺上了一层金色。 海警那边听见抓到了人,四艘快艇也从海面上开了过来。 康柏林正在联系指挥中心,打完电话后,他向罗锐道:“上面的意思是,时间紧迫,就地展开审讯。” “好。”罗锐点头。 紧接着,摄像机打开,为了公正有效,在场的警员也把执法记录仪对准了三名歹徒。 罗锐蹲在这三个人跟前,冷眼盯着他们。 “姓名,年龄,哪里人” ………… ———————————————— 深蓝园区,一栋豪华的别墅住宅内。 金鸿像以往那样坐在餐桌边,但和平日不同的是,他表情凝重,一声不吭。 他不说话,两侧的骨干成员也不敢吱声。 不多时,保安队长跌跌撞撞的从别墅门口跑了进来。 他喘着粗气,开口道:“董事长,已经出不去了,咱们被警察给围了。” 一听这话,餐厅里的人都炸开了锅,他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 这些人都是深蓝园区和深蓝医院的高管,跟着金鸿才混到了现在。 其中的有那么几个人,是完全清楚金鸿是怎么起家的,暗地里做的是什么生意,譬如当年的小护士,现在深蓝医院的高管何丽君。 金鸿底子不干净,他们当然知晓,但却不知道以金鸿为首的核心骨干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警方把园区给围了。 其中一人大骂道:“这帮人胆子太大了,我们为临江市交了多少税我要打电话给市里,不,打电话给省里,我不信临江警方敢抓人。” 以他为主的一些人也开始叫嚣起来,这些人吃了十几年的好处,平时在临江市都是横着走路的,自然不会像普通人那般,对警察畏首畏尾。 但以何丽君和深蓝院长的几个人,却是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发抖。 见到他们的表情,先前叫嚣的那人安慰道:“何董,院长,警察无非是来查账,或者是我们研发的医疗器械出了几次事故,这事儿不算大,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闭嘴!”金鸿向他吼了一声,而后,向坐在一边的金邵斌道:“赶紧给你二哥打电话!” 金邵斌吸了一口气,回答说:“老爷子,我打过了!我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老二就是不接!他肯定是出事了!” 金鸿咽下一口唾沫,沉吟了一会儿,又道:“老三,咱们这几天不是在断尾求生吗做事的人都被你送出去了,警察是怎么找到证据的” 金邵斌摇头:“爸,我是安排好了,警察不可能查到我们啊!就算他们查到一些线索,但不是实证,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他慌张的要命,正不断用纸巾揩拭额头的汗水。 两父子这几句对话,已经让所有人都明白,警察来的目的肯定不简单,金鸿这一家人沾染的事情,肯定不是简单的案子。 先前气焰嚣张、主张打电话摇人的一帮人,立即不敢吱声了,并且还有想跑的心思。 正当大家沉默时,金邵斌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跟前的餐桌上,摆放着四部手机。 铃声响的那一部是他加密过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金鸿,后者喊道:“怕什么!接啊!” 金邵斌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便听见里面传来不熟练的汉语。 “三少爷,二少爷的电话打不通,我就只能打到你这儿来了。我告诉你们一声,我派来运货的几个人,在码头被你们大陆警方给抓了! 供体我们也不要了,从别的地方找,你们最好小心一些,警察可能已经盯着你们了。” 听见这话,金邵斌差点瘫在椅子里,他忙道:“什么供体我们早就停了业务,最近大半个月,我们都在提防警察调查。”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好自为之。”说完,对面把电话挂掉了。 金邵斌像是石化了一般,眼神露出了巨大的恐惧。 金鸿着急,大喊道:“怎么了天塌了还不成” 金邵斌咽下一口唾沫,怔怔地看着自己老爸:“爸,咱……咱们完蛋了,老二背地里给老泰送了活体过去,老泰的人在临江码头,被警方给抓了,老二肯定也被抓了。” 此话一出,金鸿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而坐在他旁边的几个核心骨干立即跳了起来,其中何丽君哭诉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们,咱们赚了这么多钱,不要继续干了,你们就是不听! 倒卖尸体,也比倒卖人体器官要好,至少咱们不用遭报应,现在好了,我们都完蛋了! 呜呜……我女儿还小,要她以后怎么办……呜呜……” 此言一出,那几个不明真相的高管都吓傻了,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以金鸿为首的深蓝集团干的什么事儿! 贩卖人体器官…… 简单的四个字,组成的词语,不管是谁都会被吓得脸色发白。 “事已至此,天要收我们!逃命吧,你们各自求生去!”金鸿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眼神涣散。 “爸!”金邵斌发抖道:“大不了,咱们和他们拼了,我们有枪,我们不怕……” “滚吧,自己找活路去!”金鸿站起身,颤颤巍巍地向楼上走去。 见他起身,餐厅里的人作鸟兽散,一窝蜂的跑出了别墅。 金邵斌还待在原地,他稍稍冷静下来后,看向先前的保安队长。 “你,你赶紧召集人手,把家伙都拿上,我们去园区里面!警察敢冲进来,咱们就拿园区里的员工当人质!” 保安队长哭丧道:“斌哥,没办法了,园区和别墅区隔着一堵墙,墙那头站满了警察,园区的员工被他们向外疏散。 警察已经把包围圈收缩到别墅区这边,咱们跑不掉了!” “混蛋!”金邵斌一脚踹向他:“跑不掉也要跑啊,不跑就是一个死,跑了还有活着的机会。” 保安队长咬了咬牙:“那你说怎么办” 金邵斌想了想,把身上的几台车钥匙递给他:“你把车库的车开出来,找上几个人,咱们硬闯出去!” “能行吗”保安队长想想那场面,心里七上八下。 “听我的,能跑出去一个就是一个!”金邵斌说完就往楼上跑。 二楼装潢的非常豪华,客厅也是宽大无比,他奔向自己的卧室,找来一个旅行包,然后从墙上取下一个画框,里面露出一个保险箱。 他按下一串密码,打开保险箱,从里面拿出护照和一摞摞成捆的钞票。 而且在下层柜子里还摆放着一把精致的手枪、两个弹匣,还有一个椭圆形的东西,这东西有一个铜扣,只要一拉开…… 这是金邵斌费了不少工夫搞来的,就怕万一哪天能用上。 他犹豫了片刻,毅然决然的把东西揣进了兜里。 紧接着,他提上旅行包,又急匆匆地跑出卧室。 路过楼梯时,他看见朝西的房间打开着,这是供奉老妈遗像的佛堂。 金邵斌看见自己老爸,盘腿坐在蒲团上,眼神怔怔地望着老妈的遗像。 “爸!”他喊了一声:“跟我走啊!” 金鸿转头看他:“我就待在这儿,哪里都不会去。” “疯了,你他妈的疯了!”金邵斌骂了一句,不再管他,噔噔就往楼下跑。 佛堂内,金鸿看见儿子的身影消失,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出去。 不多时,电话接通,传来大儿子金翰的声音。 “爸,怎么了” “老大啊,你还在岩田村” “是啊,给孩子们上卫生课,这里太穷了,好几个孩子都患上了疟疾。” “你做的好啊,很好。” “爸,你这是怎么了”金翰担心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金鸿叹了一口气:“老大,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你记住,把我和你妈安葬在一起。” “爸,你到底怎么了”金翰追问道。 但金鸿把电话挂了,咬了咬牙后,他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 远在安丘县金寒娜接通了电话,这会儿,她正待在老屋里。 因为家里有钱了,早在十几年前,老屋就重新被改造过,在村里可谓是最富有的存在。 金寒娜坐在屋檐下的老爷椅里,看着迈克正在场坝里打着篮球。 他起跳投篮,篮球应声落框。 刚接起老爸的电话,金寒娜就开心地讲道:“爸,你知道吗咱们三年前种下的枇杷树结果了,没人吃,果子都丢在了地上,我还叫迈克去摘了一大筐,明天给您带点回来。” 但金鸿却语气急促地在电话里喊道:“娜娜,你别说话,听我说,咱们家完了!” “什么”金寒娜一时没反应过来,双脚立即踩在了地上。 “你赶紧让迈克买最近的机票,你们俩赶紧出国,动作要快,别从海东省走,从其他机场口岸出去!” “爸,到底出了什么事” “警察已经在抓我们了!”金鸿厉声道:“快走,永远别回来!” “爸,你别担心,肯定有办法的……”金寒娜心跳的很快,而且还隐隐作痛,她一边捂住胸口,想要叫迈克过来。 但她一抬眼,却看见从远处驶来了两台越野车。 金寒娜站起身,一边看着车门被打开,一边听着自己老爸在电话里催促:“走啊,你们没时间了,赶紧走!” 她看见一男一女下了车,随后,穿着制服的民警也跟着下车。 迈克把篮球拿在手上,想要拦下他们。 但带头的那个女警出示了警官证,厉声道:“省公安厅,逮捕犯罪嫌疑人。” “谁,谁是嫌疑人”迈克用不熟练的汉语问道。 “当然是你……”乔雪指向站在屋檐下的金寒娜:“还有她!” “你们凭什么,我要请律师!”迈克叫嚣道。 章勇冷笑一声:“国外的律师管不到这里,抓人!” 身后的六个民警立即上前,把迈克控制起来。 乔雪和章勇向金寒娜快步走去,眼神冷然。 金寒娜的手机还贴在耳边,她双眼惶恐地对着电话里喊道:“爸,再见了,来生还做你女儿。” 她把电话挂掉,便听见迎面而来的女警讲道:“金寒娜,我们是省公安厅的刑事侦查员,我们以非法贩卖人体器官,涉嫌多起杀人等罪名,逮捕你!” 闻言,金寒娜大口的喘气:“你胡说,我没有做这些事!” “我胡说”乔雪冷冷地盯着她:“非法获取人体器官,深蓝医院每年还向奥州的私人医院,运送非法获得的脊髓等等罪名,简直是罄竹难书,难道我们还冤枉你了” 金寒娜捂住胸口,叫喊道:“你们有什么证据,拿证据出来!” “你要证据是吧”乔雪咬了咬后槽牙,她从章勇手里接过一张照片,递在她的眼前。 “你认识她吗” 见到这张照片,金寒娜赶紧撇开了视线,心跳加速,眼神惶恐不已。 乔雪死死地盯着她:“她叫吴艳艳,当年就是她给你提供的心脏!而且还是活体摘取!” “你要证据!好!”乔雪指着金寒娜的胸口:“这就是他妈的证据!你们这帮伤天害理的畜生!” 乔雪从警以来,从来没有在嫌疑人面前暴过粗口,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是女性,另一方面当然因为职业原因。 但现在,她却忍不住想要暴走,那种不顾一切,抛弃掉职业操守,狠狠地发泄情绪的感觉。 这几天,经过艰难走访,她和章勇跑遍了临江市的收容所和救助机构,以及查找失踪人口,并且还拿到了金寒娜出生时的血型记录。 从中筛选出疑是给金寒娜提供心脏的孩子。 吴艳艳就是其中之一,她是福利院的救助对象,在当年发高烧后,送去深蓝医院救治,而后死亡。 而且在此期间,在深蓝医院死亡的孩子还有好几例,这些案例都得慢慢查。 乔雪之所以认为金寒娜的胸腔内是吴艳艳的心脏,那是因为吴艳艳的尸体处理的最可疑。 因为当时,没有任何死后的症状记录,就连时间都没有,因为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也没有人追究,尸体直接被送去火葬场处理。 尸体被送进焚烧炉前,殡仪馆也会对尸体进行检查,看是否有什么意外情况。 乔雪和章勇就是从中抓到了线索,当年检查的医生和焚烧工隐瞒了腹腔被切开过的事实。 吴艳艳,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就这么被这一帮罪恶滔天的人害死! 乔雪查到这个线索后,整个人都疯了,要不是章勇拦住,她早就暴走了。 此时,金汉娜听见乔雪震耳发聩的怒喝,整个人都已经站不稳了。 但两个女民警已经上前,把她架了起来。 “带走!”乔雪一挥手,向警车走去。 章勇立即跟上,深深叹了一口气:“乔姐,查案的时候,我问过了,吴艳艳的骨灰还存放在公墓的无名碑区,等这个案子结束了,咱们一起去给这孩子找个安葬的地方。” 乔雪坐进车里,把脸埋进双手里,她含糊不清的回答说:“要,一定要……” —————————————— 佛堂内。 “爸,再见了,来生还做你女儿。” 金鸿握着手机,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他预感到不对劲,连忙重新拨号过去,但电话铃声一直在响,就是没人接听。 他急忙挂掉电话,打迈克的手机,照样没人接听。 金鸿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抬头望向发妻的遗照。 “我罪恶深重啊,我罪该万死!老婆,那些年,咱们穷啊,为了养这么多孩子,我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我把他们全毁了,以后咱们家,只剩下老大了!” 话音刚落,金鸿耳边便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自己的老相识,临江市副市,钟明国。 对方正用大喇叭,对着别墅区里大喊道:“金鸿,我是钟明国。你听着,你的深蓝集团所有违法犯罪的事实,我们都已经全部掌握,并且拿到了实打实的证据! 你的二儿子金安军也已经投案自首,包括他手下的人,也已经被逮捕,希望你认清事实,不要负隅顽抗!” 这就是玩话术,金安军这么一个暴脾气,他能投案自首 钟明国之所以这么喊,自然想搞一个表率出来,忽悠以金鸿为首的犯罪分子,降低他们抵抗的心理。 而且,钟明国拒不提金鸿这帮人到底犯了什么罪,要是通过这个大喇叭喊出犯罪的内容,那要吓死多少人 “金鸿,你仔细想一想,你创业这么多年,多么辛苦,多么艰难,只要你以你的人向警方自首,我们保证会宽大处理,法律是公正、公平的,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金鸿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佛堂的阳台边上,挑起了厚厚的窗帘。他从二楼望出去,看见别墅区外面的街道上停满了警车。 特警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爆大队也在整齐待命,穿着制服的民警和交警更是黑压压一片。 而在别墅区里面,自己以前那帮下属躲藏在坛后面,吓得两腿发抖。 他还看见何丽君一手攥着一个孩子,其中那个男孩,还是老二的孩子,算起来,还是他的孙子。 金鸿仰天看了一下,然后快速的走到佛龛旁,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 他生疏的打开弹匣,检查了一下子弹,然后又扣上弹匣,拉开了保险栓。 他把枪口塞进嘴巴里。 金鸿抬眼看向亡妻的遗像,眼睛一闭。 接着,他整个身体顿了一下,而后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从他后脑勺传出,身体重重地栽在了木地板上,红褐色的血液,喷溅的四处都是。 ———————— “枪!” “有人开枪!” 别墅的大门外,特警支队长立即把在前方的钟明国拖回来,藏在自己的身后。 “狙击手,呼叫狙击手,哪个方位开的枪” 片刻后,就有人回答:“大概在1号别墅,枪声在二楼,因为窗帘遮挡,我们无法观察里面的情况。” “注意警戒!要是遇到劫持人质的情况,直接开枪击毙!”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 钟明国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跑向路中央的现场指挥车,车两侧都站着持枪的特警,以防出现意外事故。 石玉堂、唐志国等人立即迎了上去:“里面情况怎么样” 钟明国气喘吁吁的道:“石书记,我看啊,咱们得上强度,这帮家伙骨头硬的很啊,我屡次劝告,他们就是不出来。” 石玉唐眉眼紧锁:“不能硬来,要是出现人员伤亡,咱们不好交代。” “那怎么办”唐志国显得忧心忡忡:“难道就一直耗着” “断水断电,断掉信号,等他们狗急跳墙!”人群中有一个声音狠狠地道:“看谁能熬的住!” 第442章 嫌犯暴走! 第442章嫌犯暴走! “断水断电”唐志国嘴里琢磨了一下,再一瞧罗锐正站在旁边,心里的忐忑立即转为安定。 “是你小子啊。”唐志国笑道:“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陆康明赶紧把罗锐让到前边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干的不错,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们抓了好几波人,咱们的人零伤亡,好样的!” 罗锐笑了笑:“都是各位领导指挥有方,我只是跑腿的。” 唐志国很受用这句话,脸笑的特别灿烂。 罗锐代表省厅,他既然能这么说,那意思很明确,他不会抢头功。 唐志国身为临江市的一把手,现在不但无过,还捞着了大大的功劳。 更何况,市局旁边的两栋大楼,还是罗锐从国安那边搞来的资金,帮他建起来的。 能从这个特殊部门抢肉吃,警务系统谁敢这么干 罗锐就干了,而且还干的挺漂亮。 唐志国正想互相吹捧一下,瞧见石玉堂铁青的脸,他选择了闭嘴。 相比临江市局,市里的压力可想而知,石玉堂是带头的,自然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向罗锐问道:“证据都拿到了” 罗锐向旁边挪了两步,把康柏林给让出来:“这次抓捕任务,是康支队指挥的,他比我清楚。” 康柏林向罗锐投了一个感谢的眼神,抿了抿嘴道:“临江码头四名歹徒,其中有两人是老泰,一个叫富大雄的人是领头的。 据他招供,他曾经多次为金安军运送过活体,而且前年的五月份,金鸿招待过他。也就是说,人证和口供都拿了下来。” 唐志国道:“再加上,我们在安丘县抓获的两名犯罪分子,以及在临安国道抓获的人,等于是人赃俱获,算是完整掌握了他们的供货链,石书记,已经是铁证了!” 石玉堂点点头:“那就好,现在是最后的关头,就怕这别墅区里的人狗急跳墙,闹出什么大事儿来。” 他话音刚落,杨波匆匆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望着这么多领导,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向谁报告。 陆康明把他拽过来,直接就问:“别墅区里有多少人弄清楚了吗” 杨波点头:“陆局,各位领导,我和于克勤监视了好几天,里面二十栋独立别墅,连同保安和保姆、司机等,总共大概有九十一人,其中保安有十来个人。” 唐志国沉吟道:“石书记,要不让特警支队尝试攻进去先抓里面的安保人员,其他人也许会束手就擒。” 石玉堂摇头:“不,再等等。就按照罗处先前说的,先把水电给他们断了,既然要熬鹰,那就熬他们一阵! 咱们要是主动出击,如果出现人员伤亡,就不太好向上面交代了。” 唐志国马上附和:“还是石书记高瞻远瞩。” “罗处。”石玉堂喊了一声,但却没听见回答。 康柏林回答说:“罗处太累了,去休息了。” “把他叫来。”唐志国佯装生气道。 石玉堂抬手阻止:“熬了好几天,由他去吧,没他的话,咱们连金鸿犯罪的证据都还没找到呢,他居功至伟啊。” 罗锐确实去睡觉了,不仅是他,就连林晨、方永辉和楚阳都躺在车里,呼呼大睡。 这一觉醒来后,天已经黑了。 “几点了”罗锐睁开眼,看见深蓝园区外面已经华灯初上,也幸好这里并不是繁华路段,交通管制对市民出行没多大影响。 林晨坐在副驾驶,揉了揉眼:“快晚上八点了。” 罗锐刚起身,外面一个人影敲了敲车窗玻璃。 他把车门打开,乔雪和章勇正站在外面。 “罗处,金寒娜和她的外籍男友已经被我们逮捕。” “做的好,你们辛苦了。” 罗锐钻出车外,大量的特警还在园区外面巡逻,便衣和交警也远远的站着,紧张的气氛一刻都没有松懈。 方永辉醒的比较早,这会正从大门那头跑来。 罗锐问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罗大,保安用车把大门给堵住了,里面的人也没有动静,而且狙击手报告说,金邵斌似乎正在组织保安,像是要硬闯出来。” “硬闯胆子还挺大,黔驴技穷啊。金鸿呢” “没看见金鸿的身影。” “行。”罗锐招呼一声:“咱们先吃饭去。” 方永辉眨了眨眼:“罗大,我就是来叫你吃饭的,唐局他们正在考斯特上用餐,叫你去呢。” 罗锐摇头:“不去,我和你们一起吃。” “您不去多可惜啊。”林晨笑道:“一百元的标准盒饭,怪可惜的。” 罗锐笑了笑,看了一圈后,指着远处路边的川菜大排档:“咱们去那儿吃,而且离现场也不远,正好合适。” 大排档里的老板和服务员并没有看热闹,为啥忙呗。 两侧的街道本来就没有几个饭馆,这街面上几百个警察,是要吃喝拉撒的。 饭馆老板脖子上缠着汗巾,拿着锅铲,咣咣的炒着菜,忙的不亦乐乎。 老板娘和临时找来的帮手,不断地洗菜、切菜,给做好的饭菜打包。 赚钱的心思已经战胜了看热闹的好奇心。 罗锐一行人来到饭店门口,皱眉道:“这么忙老板娘,要等多久啊” 老板娘头也不回的道:“一百号开外了。” 罗锐看见里面都是等着拿饭的警察,而且个个都很焦急。 有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中青年人,看了一眼罗锐后,开口道:“罗处,你不是和领导去车上吃吗” “黄秘书。”罗锐热情地道:“你给石书记打饭” “是啊,这不,书记不吃辣,要单独做他那一份。” 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人穿着行政夹克的人,清一水的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一看就是各位领导的秘书。 唐志国的秘书也在其中,他和罗锐比较熟:“罗处,您别在这儿等了,我们算上您那份了,您回车里吃就行。” “唐局和陆局今儿吃啥”罗锐走过去,看见厨子正咣咣的颠勺,炉灶里的火焰发出呼啸声,油锅里炒的菜香气四溢。 秘书拿出一张纸条,念叨:“唐局的是胡萝卜炒肉,还有蒸烧白,他爱吃甜口的。陆局有三高,不能吃肥肉,要了一份鱼香茄子,清炒芹菜。” 他正在念叨,老板娘已经把饭菜打包后,厚厚一摞饭盒提到了桌面上。 几个秘书正想伸手,却被罗锐抢了先,一手提着一摞饭盒,笑道:“正好,我也喜欢吃甜口,鱼香茄子我也爱吃,你们叫老板再给你们做一份。” “不是……” “罗处,石书记他们还等着呢!” 几个人不干了,显得很为难。 罗锐向他们身后排队的警察努了努嘴:“别告诉我、你们没插队再叫老板做一份,不耽误时间。” “对了,我就不付钱了,这顿算公务餐。”罗锐笑嘻嘻地走到饭店外面,在马路上支起了一张桌子。 林晨见他动作这么快,问道:“罗处,您插队了” “来,来,一百元的公务餐,大家伙赶紧吃。”罗锐把饭盒搁在桌面上。 方永辉揭开打包盒,仔细一瞧,咽下了一口唾沫:“份量足啊,这火锅肉炒的有水平。” 六个人早就饿得不行,这几天吃不饱、睡不好,能吃一顿好的,谁不乐意啊。 章勇拿走原本属于陆康明的鱼香茄子,咂咂嘴道:“我和乔姐这几天吃的都是吃面包和方便面,一口肉都没吃,这茄子里面的肉沫好多,贼香。” 方永辉笑道:“我和楚阳的情况比你们好一些,码头上什么都没有,就只有海鲜,什么海鲜面啊,都吃腻了。你说是吧,楚阳。” 他转脸一瞧,看见楚阳和乔雪坐在一起,两个人谁也没搭理,只顾着说一些悄悄话。 “该死啊,罗大,队伍里出现这么一对,让我们这些单身汉怎么活啊”方永辉翻了一个白眼。 罗锐正吃着石书记的百元饭盒,他抬起筷子指了指林晨:“这不有一个现成的靓女么你要是有本事,就去当吴厅的女婿。” 林晨当即就抬起脸来:“他配” “我配吗”方永辉同时出声。 林晨笑了笑:“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方永辉抽了抽嘴角,开始闷头扒饭。 虽然正是用餐时间,但几个人吃两口,就抬头望一眼深蓝园区的大门。 饭馆这边地势较高,而且门外面还有一个斜坡,比站在路面上看的要清楚一些。 这会儿,别墅区那头漆黑一片,一丝灯光都没有,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楚阳问道:“组长,咱们吃了饭要不要去帮忙” 罗锐喝着紫菜蛋汤,一边摇头道:“帮什么忙你比那些特警厉害咱们跑了好几天,累的要死,难道还真给他们一条龙服务啊” 乔雪叹了一口气:“罗处,趁着这会儿,我把查到的事情和您讲一讲” 罗锐颔首:“说吧,说出来好受一些,我看你这脸色都不对。” 乔雪放下筷子,把她和章勇查到的证据巨细靡遗的说了一遍,而且还从怀里掏出了吴艳艳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她从福利院拿来的,而且还不是单身照,是她和福利院几个小朋友一同拍的照,只不过为了查案需要,乔雪把照片剪了下来。 众人听完后,皆是唏嘘不已,纷纷传递着吴艳艳的照片。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肮脏魔幻的,有钱人和极度贫困的人群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金鸿有钱有背景,能为女儿非法换取心脏,而吴艳艳却连温饱都成问题,一无所有的她,竟然成为有钱人的供体。 看着那么小的孩子,被这群恶魔给害死,是个人都压不下这口气。 章勇开口:“我和乔姐收集到的证据,这个金寒娜也深度参与了金鸿的违法犯罪,十有八九也是判死。 这太便宜她了,她靠着吴艳艳的心脏活到现在,要是被枪毙了,等于吴艳艳的心脏也将会停止跳动,这孩子啊……” 章勇说不下去了,吸了吸鼻子。 罗锐道:“这是司法上的事情,我们管不到,案子结束就结束了,别想那么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林晨想起了岩田村张小英两姐弟,深深叹了一口气:“罗处,小英还盼望着我们把他爸带回去,咱们……咱们以后怎么给她说啊。” 罗锐没有应声,这个问题本来就无解。 刑警的职责是对既定犯罪事实的侦查,每个案件背后深藏人性的恶,侵蚀着大多侦查刑警的心理健康。 罗锐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只能从其他方面弥补张小英兄妹俩,于他们、于己都是一种心理上的救赎。 几个人吃完饭,刚要起身,突然便听见别墅区大门那边爆发出一阵呐喊声。 “别动!” “挡着他们!” “我警告你们,不要挑衅警方的权威!你们要是敢妄动,我们就开枪还击了!” “他手里拿着东西,让开!快!” “退后,快退后!” …… 扩音喇叭传出急切的声音,罗锐认出这声音是康柏林的。 而且,原本堵在大门口的特警和民警连连退后,不敢上前。 “好像出事了”方永辉问道。 “走,咱们看看去。”章勇回答说。 “都留在这,不准过去!”罗锐吩咐道:“没你们的事儿,都给我坐着!” 他虽然这么说,但自己却往那边跑去,跑了两步后,他还回过头,向身后的队员喊道:“谁要是敢跟上来,从哪里的就滚回哪里去!” “罗处!”林晨马上喊道:“您自己小心一些。” 罗锐点点头,往人群大步走去,他边走,还一边掏出了配枪,打开保险栓,直接把枪提在手上。 此时,别墅区的大门口已经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以康柏林和安东为首的刑警、特警在这片空地围了一个包圆。 领导们都在大后方,一脸紧张地盯着前方。 罗锐来到他们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陆康明马上回答说:“金邵斌狗急跳墙了,把里面的人都挟持了,正准备出来,而且十来个保安手里都拿着家伙。” “狙击手没打掉他们” 陆康明看了看石书记,没再说话,意思不言而喻,石玉堂想要兵不接刃的拿下,不想发生流血事件。 这是领导的心思,想来也是,以金鸿为首的这一伙犯罪分子,贩卖人体器官多年,所遭的孽足够这些人下十八层地狱了,连带石玉堂、钟明国都有责任。 石玉堂要是能兵不血刃的拿下,至少能功过相抵,但要是开了枪,那就是另外的说法了。 罗锐没再理他们,而是挤过前面保护领导们的特警,便看见三辆豪车开了门口,车头并排停在场地上。 三辆车的车窗玻璃紧闭,但能看见一张张脸抵在车窗上,都是小孩和妇女。 这些人都是深蓝园区高管们的妻女,她们的脑袋被按在玻璃上,用以遮挡狙击手的射击点。 罗锐再往前走,推开前面持枪的刑警,来到安东身边:“安警官。” 安东头也没回的道:“罗处,金邵斌手里有手雷!” “啊什么玩意儿”罗锐吓了一跳。 安东向那辆悍马车努了努嘴:“这小子就在那车上,刚才还把那东西拿出来过,只是让我们看了一眼,又把手缩回去了。这小子太狡猾了。” 罗锐挑起眉,不再吱声。 这时,康柏林站在最前头,穿着防弹衣,因为情况太紧急,他还来不及更换防爆套装。 他手里拿着喇叭,喊着话:“金邵斌,听我一句劝,把人都放了,没必要,你挟持的都是你们自己人,是吧” “你也看见了,这周围都是警察,你们逃不出去的,还是放下武器,我们好好谈一谈。” 紧接着,悍马车疯狂的按着喇叭,金邵斌手里同样拿着喇叭,对着外面喊话道:“统统让开,赶紧给我滚,你们要是再阻挡我,我就把这一车人给轰上天!” “别这样!”康柏林举起一只手:“金邵斌,我还是那句话,你把人都放了,我们好好谈一谈。” “我用不着和你们谈!我的命由我,不由天!我数三声,你们还是不让开,我就先搞死一个!” 金邵斌坐在后座上,两侧都是妇女孩子为他遮挡狙击手。 他一只手拿着大喇叭,另一只手还握着一枚手雷。 他双眼发红,对着喇叭大喊道:“一!” “二!” 金邵斌紧紧地盯着挡风玻璃外面的警察,为首的那个警察还在聒噪,并没有打算叫人退后。 “三!”金邵斌心里一沉,喊道:“兵子,动手!” 随即,悍马车左侧的那辆路虎车里,火光一闪。 “砰!” 枪声响起,路虎车右侧的车窗玻璃猛地一颤,被抵在车窗上那个女人脑袋一歪,嘴里渗出一大串血泡。 见到这一幕,康柏林吸了一口气,心沉到了谷底。 四周的刑警和特警也都咬着牙,狠狠地盯着前方的三辆车。 金邵斌疯狂的叫嚣道:“看见了吧你们不退让,就是这种后果!我再数三声,你们不让开,我就继续!” “一!” “二!” 正当他喊第三声的时候,罗锐立即抢走了康柏林手里的喇叭,抬起来就喊道:“金邵斌,跟我谈!” “你他妈的是谁” “我叫罗锐,就是我调查你们深蓝集团,你们在海西省白石县的据点,也是我打掉的!你应该很恨我吧你们现在的遭遇,都是因我而起!” “罗锐!你他妈的!”金邵斌身体前倾,透过挡风玻璃,他死死的盯着前方那个高高瘦瘦的黑脸刑警。 罗锐继续喊道:“不如这样,我来换人质,你让我上车。” 康柏林赶紧劝道:“罗处,不行啊!” 安东也喊道:“太危险了,罗处。” 罗锐摇摇头,把手枪递给康柏林,并先前迈了两步:“金邵斌,你考虑考虑,我是海东省公安厅的刑警支队长,你抓住我,他们肯定不敢乱来。” 金邵斌咬了咬牙,左思右想后,抬起喇叭喊道:“好!你上车,我放一车人走!” “行!”罗锐点点头,把喇叭递给安东,并开口道:“放心,我没事的!” 他话音刚落,林晨、楚阳、方永辉、乔雪和章勇都挤了进来。 他们听见罗锐的声音,不管不顾的跑了过来。 而且唐志国和陆康明也都出现了,不再待在后方。 “罗锐,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林晨也紧张的喊道:“罗处,你别去!” 方永辉:“罗大,我替你!” 楚阳二话不说,往前走,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思。 罗锐转过头,喊道:“滚啊!谁叫你们来的” 乔雪使劲摇头:“罗处,划不来,你不要去,咱们再想办法。” 罗锐转过身,抬起两只手,往车头走去。 这时,金邵斌的声音传来:“站着别动,脱掉衣服,全脱掉!” 罗锐现在离车头也就二十米的距离,他点点头,在车灯的照耀下开始脱衣服。 脱得只剩下内裤后,他笑道:“现在可以了吧总不能让我全脱掉吧” “鞋子也脱掉!”金邵斌喊话。 “好,好!”罗锐弯腰脱掉鞋子,光着脚站在地上。 金邵斌犹疑了片刻后,开口道:“上那辆路虎车!” “兵子,他一上车就把他捆住!” 没有人回话,但路虎车右侧的车门已经打开,两个人双手被反绑,挡在车门口。 罗锐缓缓走到车边,这两个人立即被推下车。 随即,罗锐钻进了车里,他还没落座,车门“嘭”的一声关掉,一把手枪立即就抵住了他的脑袋。 下车的人质立即被周边的刑警拉走。 金邵斌向外面喊道:“我已经放了一车人,让开!你们不让开,我就把罗警官干掉!我数三声!” 康柏林根本不敢做决定,唐志国和陆康明也不敢。 罗锐的两位老领导拔腿就往石玉堂身边跑。 金邵斌的语速很快:“一!” “石书记,石书记……” “二!” 石玉堂咬了咬牙,刚想喊话,但前面的特警和刑警已经自动让开了路…… 第443章 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第443章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晚,八点三十分。 深蓝园区外围的街面上,持枪的特警一边后退,一边警惕地注视着三台豪车缓缓地开出了门口。 最先开出来的是路虎车,不用说,这是用罗锐挡在前头,只要路面上的特警敢动,那他们就敢杀人。 金邵斌乘坐的悍马车跟在中间,后座上挤着四个人。 左右有两个人质,他们的脸被按在车窗玻璃上,由保安队长拿枪挟持。 金邵斌的双腿抖个不停,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车外,无数双警察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这种场面他从来没遇到过,他也只是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恐惧。 满脸胡茬的保安队长,看见他手里拿着那个小玩意,心里同样害怕的要死。 这玩意真要是爆了,大家都得玩完! 他们乘坐的车处于两台车的中间,后面跟着一辆奔驰车,这让他们稍微放松一些,前后都有照应,能快速的机动行事。 此时,前面的路虎车疯狂的按着喇叭,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迫于无奈,康柏林只好叫特警让开。 刚让开一个口子,路虎车猛地冲到了路面,悍马车也紧随其后。 可是才开上路,路虎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悍马车来不及踩下刹车,车头一下子撞上了路虎车的车尾。 “怎么回事”金邵斌看向挡风玻璃,表情惊慌的问前面的司机。 司机此时害怕的要死,他满头大汗的转过头:“我……我不知道啊。” 金邵斌惊疑不定,刚想喊话,但路虎车又开始往前行驶了,而且速度很快。 “走!赶紧走!”他大声催促道。 司机忙的踩下油门,跟在路虎车后面。 因为他们太过紧张,完全没注意到后面的奔驰车被拦了下来。 直到开出一百多米,金邵斌这才看向车后。 保安队长也发现了这点,忙问:“金总,怎么办要不要叫警察放行” 金邵斌见警察并没有立即追上来,大声骂道:“你傻啊,你管他们干什么!咱们能跑就行了。” 说完,他身体前倾,向司机叮嘱道:“油门踩到底!速度提起来!” “已经开到200了!” 前面的路虎车速度也很快,几乎是夺命而逃。 金邵斌低声骂了一句:“妈的,兵子他们跑的挺快。” 骂归骂,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好歹现在出来了。 他们时不时的注意着车后面,虽然警车已经追上来了,但却远远的被甩在后面,相距好几百米。 一路狂飙了十分钟,看见后面警车的影子了,金邵斌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般,长长出了一口气。 但保安队长并不乐观,问道:“金总,出是出来了,但我们现在能去哪儿啊”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四处都是监控,后面还有警察追,不用说,前方的道路肯定会进行拦截。 警察放他们走,也只是权宜之计,怕他们闹出太大动静,想要抓捕他们,那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金邵斌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告诉兵子,开到繁华市区,找人多的地方停车,动作要快!” “好!”保安队长放开人质,这一男一女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动也不敢动。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给深蓝集团卖命多年,今天还真的把命搭进去了。 “兵子”保安队长向手机喊道:“金总说,车开到繁华的市区!” “是!”对面回答。 保安队长刚说完,金邵斌就把手机抢过去了,他表情扭曲,恶狠狠地道:“兵子,把那个姓罗的杀掉!” “好!” 金邵斌咬着后槽牙,想着自己成为了丧家之犬,好好的一个深蓝集团被罗锐搞垮,他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 “砰!” 电话那头响起了清脆的枪声! 金邵斌看见前方路虎车的车里火光一闪,但车速并没有减缓,依旧稳稳当当的行驶着。 “呼……”金邵斌吐出一口气,咽下一口吐沫。 他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也没想着自己一定能逃脱,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就算死也要拿一些人来垫背。 现在,总算是出了一口气,金邵斌闭着眼睛,肾上腺素让他越来越兴奋。 但他明白,这个时候必须冷静下来。 几分钟后,前方就是繁华的路段,车流也变多了。 金邵斌睁开眼,看了一眼车后,警车并没有追上来。 他稍微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停车!” 保安队长忙道:“我联系兵子。” “不用!”金邵斌立即拽着他的手:“这样,你们继续往前开,我就在这里下车!” “啊!”保安队长紧盯着他,心里一下子明白对方是怎么打算的。 金邵斌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们想要成功逃脱,大家只能分散跑,抱成团的话,很容易就被那些警察给一锅端了。 哥几个,咱们冲出来之前,我给你们一人拿了五十万现金,能不能逃脱警方的抓捕,就看大家的运气了!” 说完,金邵斌拿起脚下的旅行包,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手里的那颗手雷揣进了口袋里,又掏出一把上了膛的手枪。 保安队长咽下一口唾沫,想要一起下车,但金邵斌一转身,把枪口对准他:“滚!赶紧往前开!去前面找生路,不要跟我一起!” 保安队长抿了抿嘴,而后把车门用力一关,向前面的司机喊话:“走,走啊!愣着干嘛!” 既然金邵斌不让他们下车,那在别处下车也一样,只要动作够快,也不一定会被警察追上来。 司机用力踩下油门,悍马车狂飙了起来。 金邵斌看了一眼街道后面,赶紧翻越栏杆,跑到街对面。 他直接跑到路当中,一手搂着旅行包,一手握枪,想要拦下行驶的轿车。 一辆红色的轿车驶来,他刚举起枪,谁知道司机把当成碰瓷的,一个s走线就避开了他。 “他妈的!”金邵斌心里慌乱,紧盯着后续的车辆,准备先打一枪,能吓停一辆车最好。 他正专注的盯着前方来车,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发动机的突突声。 他抬眼一瞧,突然瞧见原本没影的路虎车竟然又开了回来,在对面车道逆向行驶。 距离一百米的时候,开车的司机猛地一转方向盘,直接撞到了护栏。 路虎车直接碾过倒地的护栏! 金邵斌眼睁睁的瞧着路虎车开足了马力,向自己撞来。 “该死!” 他赶紧往路边一闪,车身快速地从他侧面擦过,他被拽在了路边。 他忙地起身,想要捡起掉落的旅行包,里面装着大把现金和护照。 但路虎车快速地调头,车头又对转了他。 金邵斌不敢再捡包,而是跑到了路基上。 路基往上是一个斜坡,他大可以爬上去,躲避车辆的撞击,但要是身上没钱,他根本跑不出去。 而且,他现在还一脸懵逼,一边注意警察有没有赶来,一边骂道:“兵子,你们他妈的疯了!你们跑你们的,大家各安天命!” 他把手里枪抬起来,佯装去捡包。 但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驾驶席里伸了出来。 金邵斌还没注意到,对方就扣动了扳机。 “砰!” 火光一闪! “砰,砰……” 车窗边上的手枪连续扣动了扳机,子弹一发发的击发出。 金邵斌想要反应已经来不及了,第一枚子弹贯穿他的胸口,第二枚子弹打中他的肩膀,第三枚子弹从他左侧的脸颊穿了过去。 他手里的枪丢在了地上,身体一垮,侧身栽倒在了地上。 他眼睛睁大,嘴角不断地渗出血丝,喉咙里呼呼作响。 恍惚的视线中,他看见路虎车的车门打开,一个人光着脚下了车,而后,这个人正向自己缓步走来。 金邵斌努力地抬起头,看到了罗锐那张脸。 罗锐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红色的四角裤衩,他两手握枪,脚步停在距离金邵斌十米的地方。 “你……”金邵斌说不出话来。 罗锐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歪了歪头,盯着他:“你想说我已经死了” “还是说我不能开枪打你” 罗锐笑了笑:“对于你们这种暴孔分子,用不着谈法律和人权!” “砰!” 又是一枪,直接终结了金邵斌的生命。 鲜血从他身下缓缓地向柏油路蔓延…… 这时,后方的警车已经追了上来,看到对向车道的情况后,车还没停稳,十来个特警和刑警就往这边跑来。 罗锐转过身,提着枪,指了指前方:“还有一辆车,赶紧去追!金邵斌的尸体搜查一下,看那颗手雷在没在他的身上。” 安东赶紧招呼特警往前,康柏林等人盯着罗锐这般模样,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你……” “死了几个人,我会给上面写报告。”罗锐一瘸一拐的来到路虎车的副驾驶室,打开了车门。 名叫兵子的歹徒,身体从座椅里栽了下来。 罗锐又打开后座的车门,后座上躺着一个人,脑袋耷拉在座椅外面,一双眼睛已经没了光彩。 众人立即围了上去,看着这副场景,心里噗通噗通的跳。 康柏林嘀咕了一声:“罗阎……罗处,这报告不太好写啊。” “是。”罗锐吐出一口气:“所以我就暂停工作,后续的事情就等你们处理了。” “那个谁,能不能给我找件衣服……” 一直愣在旁边的林晨,急忙把衣服和鞋子递给他。 楚阳、方永辉、乔雪和章勇都像是不认识罗锐一般,都不敢上前去慰问一句。 罗锐笑道:“不用这么看我,车里这两个歹徒比我都紧张,枪都拿不稳,他们对付普通人而已,换做你们也能打趴他们。” “是。”林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罗处,要不要去医院”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众人恍然。 “对,对。”康柏林立即醒悟:“你们赶紧把罗处送去医院,他受了很重的伤,一时半会都出不了院。” 罗锐穿好衣服,坐进了车里。 他看向路面上躺着金邵斌的尸体,这会儿,尸体还没搬动,需要警员拍照和勘验。 方永辉握着方向盘,问道:“罗大,走了吗” “走!”罗锐把车窗升起来,闭着了眼睛。 另一边,悍马车从金邵斌下车不到五分钟,就被前方的武装警车给拦截了。 车上的几个人推着人质下车,但因为行动太蠢笨,缺乏临场反应,直接就被特警给击毙了。 康柏林赶到时,安东已经在清理现场了。 “加上司机,这辆车上只有两名歹徒,后背和脑袋都露了出来,没什么说的,直接就打了。” 康柏林点点头:“做得好,免得这帮人又玩出什么样来。” “罗处情况怎么样” “呃……” 康柏林顿了顿,反问道:“老安,我问个问题,你要是罗处,你有把握能活下来吗” 安东沉吟了片刻,回答说:“有吧。这些人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早就吓破了胆,枪都没怎么用过。如果用刀近身搏斗,罗处可能更危险一些。 诶,咱们主要是被金邵斌手里的那个玩意给震住了,你也知道,一般歹徒用刀,厉害一些的、有钱的歹徒就钱搞来武器,但像这次行动,ak和手蕾都用上了。 那就不是什么普通罪犯了,那是暴孔分子,上面的人就害怕这个。” 康柏林颔首,看着倒地的两名歹徒,长出了一口气:“这案子总算结束了,这一天天的……不行,我得去睡一觉,谁都别想打扰我。” 安东笑道:“你要是能睡安稳,我跟你姓,赶紧和我去汇报工作,领导都还等着呢。领导都没睡,你先睡了,这算怎么回事。” “行,行!”康柏林搂着安东的肩膀,又问道:“老安,你也是老战斗员了,你有把握能干倒罗阎王吗” “你怎么问我这个”安东耸了耸:“我拒绝回答。” 康柏林戏谑道:“你肯定干不过他,我赌一包华子,要不,你俩打一场” “滚,滚……” ———————————— 罗锐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这期间,林晨、乔雪等人轮换陪护。 说是陪护,其实他们啥也没干,等于是以罗处因公受伤,以防还未抓捕到案的歹徒报复,他们需要二十小时守护罗处的安全。 罗阎王还需要人照顾他的安全 他不害其他人就不错了! 那天晚上,但凡见过罗锐手段的民警,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分明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半个月,除了罗锐自己,大家都是难得的清闲,每天除了听取林晨汇报案情之外,便是和莫晚秋打打电话,聊聊家里的情况。 他住院的事情,自然不敢和家里人提起。 闲暇的这半个月,除了罗锐之外,大家都显得很放松。 罗锐之所以觉得别扭,是因为整天都得穿着病号服,装样子。 不装不行啊,市局和市里的领导,以及省厅每天都在来人。 不管是不是认识,只要在临江市出差办公,或者是路过的,听说罗锐因公受伤,都会提着果篮来慰问一番。 他住的是比较高规格的病房,空间很大,设施齐全,还有陪护床可以供给专人休息。 今天就轮着楚阳和乔雪陪护。 罗锐深恶痛绝的就是这两个人,只要他们在岗,那就是凑在一起说说笑笑,而且还当着罗锐的面,分享食物,说一些俏皮话。 他们有时候聊到兴头上,突然想起这病房里还有一个人在,这时,两人就会强拉着罗锐尬聊。 遇到这种情况,罗锐也无可奈何。 这不,楚阳和乔雪正凑在一起看电影,什么龙胆虎威。 罗锐咳嗽一声,两个人转过头来。 “乔雪,我不是让你和章勇搭档吗楚阳,你的搭档是永辉,你和乔雪凑在一起算什么事儿我早就忍不了你俩了,赶紧给我走!” 楚阳赶紧站起身:“对不起,组长,我……” “你什么你……”罗锐瞪了他一眼:“带薪谈恋爱,亏你们做得出来。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你们想看电影就去电影院,别在我眼前晃。” 乔雪立即红了脸:“罗处,我们得保护你。” 你还知道我需要保护……罗锐翻了一个白眼:“我给你们批假,你们赶紧走。要是不放心,就把方永辉和章勇给我换过来。” 楚阳小心翼翼地道:“永辉和章勇回去省厅汇报工作了,您身边暂时只有我们,要不,我去把林晨叫来” 他话音刚落,林晨就打开了病房的门,看见乔雪和楚阳一脸郁闷,她就猜出了怎么回事。 “哟,你俩又没把罗处当外人了” 她这话说的很机灵,乔雪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来,刚打的夜宵,你们趁热吃。”林晨把手里的袋子搁在桌面上。 罗锐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他叹了一口气:“我就不吃了。对了,林晨下次来,帮我带一副眼罩,再拿两个哑铃。” “哎哟,哑铃我可拧不动。”林晨挖苦道:“实在不行,我给您装两个保温壶,你一手提一瓶,也能锻炼锻炼身体。” “去你的。”罗锐毫不客气的怼道,而后又问:“我还要在医院待多久” 林晨正了正脸色:“朱总队的意思,你再待几天,督察那边以后好应付一些。” “行吧。”罗锐靠在床头,拿起一本书,不再搭理他们。 楚阳和乔雪揭开塑料袋,把打包盒拿出来,问道:“罗处,蟹粥,还有虾粥,挺香的,您真不吃” “滚!” 林晨嘿嘿一乐,挪过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前,照例汇报从临江市局收集到的案情。 但林晨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照搬刑侦会议上的内容,而是把文件搁在桌上,口述道:“罗处,经过临江市局和两省连日的侦查,金鸿犯罪这些年,贩卖人体器官,主要是贩卖活体,这个数字太吓人了。” 罗锐点点头,他心里有数,而且一直不敢想。 林晨继续道:“除了那么多活体之外,他们早些年还涉嫌倒卖尸体,抽取病患的脊髓等,间接和直接造成死亡人数多达三位数!” 听见这个,罗锐拿书的手一抖。 楚阳和乔雪的脸也都僵住了。 “抓捕的人员也多达上百人,这些人都是和金鸿的犯罪团伙直接、或者间接有牵连的,除此之外,还有多人躲藏在国外,我们外事处和国际刑警都已经向那边在交涉。” 说完,林晨沉默了下来,而后又道:“金鸿的家人都参与了违法犯罪的活动,不过经过半个月的详细调查,他的大儿子金翰,没有证据显示他参与过。” 楚阳马上问道:“要不我们再查一查,这一家人都是恶徒,金翰不可能不知情,要么他就是隐藏的很深,可能还是主谋!” 乔雪也点头:“是的查!” 他们的心思,罗锐很明白,无非就是想要一锅端掉,免得留下后患。 但罗锐摇头道:“临江市局会看着办的,用不着咱们操心。” 对于这种一大家子犯罪,而且庭审后,都会被处于极刑,临江市局不可能不留意金瀚,他要是情绪崩溃,要是做出什么报复,那地方警局肯定难辞其咎。 见他这么说,几个人不再说话了。 罗锐看见林晨抿了抿嘴,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还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吗”他问。 林晨点点头:“经过省厅的调查,去年八月份,张阳和小英的爸爸、张贵田被卖到了奥州,国际刑警在奥州的一处牧场里找到了他的尸骸。” 罗锐冷着脸,没有吱声。 “罗处,我找了关系,拜托那边的人,录了一段这个……” 林晨拿出一支录音笔,展现在他们眼前。 “我答应小英把他爸爸带回去,我食言了,我做不到!但他们长大后,知道他们爸爸的事情后,可以听听这个……” 林晨清了清嗓子,哽咽道:“这是张贵田心脏跳动的声音!” 林晨用力按下开关,并且把音量调大。 罗锐、楚阳和乔雪立即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各自的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巨石。 张贵田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不惜卖自己的血,给孩子换取好一点生活的可怜父亲,他的心脏还一直跳动着…… “噗通噗通噗通……” 第444章 莫晚秋生了! 第444章莫晚秋生了! 一周后,罗锐‘顺利’出院。 他去了临江市局,刚进院子,四周路过的民警都盯着他,这些人的眼神比看唐志国还要尊敬,并且带着敬畏。 要说几年前,罗锐还是一个高中生,帮助临江市破获的第一起杀人案,可能还有取巧的成分,但随后一系列的特大刑事案件的侦破,已经让临江市局的基层警员另眼相看了。 几年过去了,罗锐一路走来,从最初的青涩到现在的成熟,这些人都看在了眼里。 特别是一个月前的特大贩卖人体器官,已经让罗锐成为了大家心目中的刑侦英雄。 如果说在这个案子之前,罗锐的名号只局限于海东省内,但现在全国警务系统内部,他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 “罗处好!” “罗警官!” 罗锐向门口走去,路过的人纷纷和他打着招呼,笑容真诚,没有丝毫做作。 罗锐也迎合着这些人,特别是听见有人叫他‘罗同学’,不用说,这人当年肯定是他从警前打过交道的。 林晨跟在他的背后,笑道:“罗处,你这受欢迎的程度有点吓人,大家都向你行注目礼呢。” “是吗”罗锐耸了耸肩:“我怎么没感受到你对我的尊敬” “切。”林晨撇了撇嘴:“我还要怎么尊敬你你知足吧,我对我爸也都这样。” “幸好吴厅他老人家不是女儿奴,不然你早就飞天了。”罗锐打趣道。 走进市局大楼,罗锐一行人径直上楼。 正在下楼梯的警员纷纷避让,这种尊敬程度确是让人感觉到,很爽。 罗锐吐出一口气,来到一号会议室。 推门进去,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他刚迈进门口,掌声就络绎不绝的响起。 以汪牧为首的省公安厅,以唐志国为首的临江市局,还有海西省公安厅的郑川、梅娟等人都站起了身,向罗锐热烈的鼓起掌。 “罗处,这案子能够这么快的侦破,你居功至伟啊!”唐志国笑吟吟地道。 郑川也热情地道:“罗处,身体还好吧” 在座的都知道罗锐‘受了很重的伤’,听见这话,纷纷笑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善意的笑,罗锐自然配合表演:“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医生嘱托说,不能熬夜,不能劳累,最好在家休养一年半载。” 他说这话时,还贼兮兮的盯着汪牧。 汪牧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一边笑,一边用手指头点了点头。 朱勇没有来,省厅的人员自然以汪牧作为代表。 这次会议,是后续侦查的汇总会。 最近一个月,海东省和海西省联合侦查办案,抓了不少人,远不止林晨告诉罗锐的人数。 深蓝生物科技、深蓝医院、临江码头,海东省的收容所和红十字等单位,以及郭平发展的诸多下线,尤其是一些私人诊所,警方拿着这些人口供,逐一的排查抓人。 除此之外,还有国际刑警和国安部门的参与,这上升到国际大案了,已经不是两省的工作范畴了。 这场会议确定了所抓人员的名单,金鸿等人贩卖活体的渠道,以及涉嫌走私偷渡等违法犯罪。 各方消息汇总后,这会越往下看,就越让人震惊和害怕。 哪怕是刑警副总队长汪牧,以及一局之长的唐志国都是冷汗连连。 罗锐也是眉头紧蹙,完全没想到金鸿的手还伸向了香江。 香江的一些超级富豪,为了延长自己寿命,曾经多次联系过金鸿,想要活体换取体内器官。 并且一份调查报告显示,问这些人为什么不去东南亚、或者其他地方寻找活体 答案是种ap;族偏见,他们不喜欢老外的器官。 散会后,已经是下午了。 不管这案子后续如何,但临江市该抓的人已经抓了,该查的也查了,唐志国作为东道主,自然可以开庆功宴了。 但因为这个案子太大了,而且非常特殊,唐志国不敢大搞,但又不能不请人吃饭,于是便在市局食堂邀请两个省厅的人员就餐。 因为做菜的人手不够,于是市局里的一些老帮菜,自告奋勇,撸起袖子,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颠勺的颠勺…… 康柏林作为支队长,当然用不着他干,但他平时吹嘘自己厨艺好,便被唐志国拉去当了壮丁。 除了他之外,还有特警支队的支队长安东,交警支队的,治安支队的,以及各部门的头头,也都在厨房里忙乎着。 食堂窗口外面,人头攒动,基层警员都在看稀奇。 好家伙,好几位支队长做的菜,说出去恐怕兄弟单位都不相信。 林晨坐在餐桌边,盯着一号窗口里颠勺的康柏林,咂咂嘴道:“你们瞧,康支队和安支队他们笑的挺开心,做菜有那么好玩吗” 乔雪喝了一口罐装啤酒,笑道:“你不懂地方上的刑警了,他们除了办案之外,做啥都高兴。” “是吗”林晨狐疑道:“我以前听到一个说法,说做警察的都太忙了,长时间不着急,老婆孩子都有怨言。 但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很熬身体,回家后又没精力交公粮,于是只好锻炼厨艺,让老婆孩子多少有些安慰,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听见这话,乔雪一口啤酒吐了出来。 楚阳、方永辉和章勇偏头的偏头,捂脸的捂脸。 罗锐翻了一个白眼:“假的,没有这一回事!” “罗大说的没错!”方永辉附和道。 “屁!”林晨看他们表情,便知道这事儿没跑:“你们瞧,康支队那颠勺的手艺,勺子都舞出了残影。 还有治安支队的支队长,切菜的声音咣咣的,那速度多快啊。” “那是他们会用手……”章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闭上嘴。 但方永辉和楚阳已经笑出声了。 罗锐憋着笑,瞪了章勇一眼:“小勇啊,你还年轻,迟早有一天,你也是他们这样。” 林晨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忙问:“什么意思用手怎么了” 乔雪看样子是老江湖,她脸一红,一咬牙,用力扇向楚阳的肩膀:“笑什么呢,正经点。” “啊,我明白了……”林晨忽然醒悟。 方永辉笑道:“你明白什么了” “我不告诉你!”林晨哼了一声。 但一看她的样子,答案应该是单纯的,众人稍稍觉得遗憾,但也没有继续扯下去。 菜陆续上了桌,红烧猪蹄、清蒸鲈鱼、盐焗鸡等等食材摆满了一大桌。 别说,康柏林等几位支队长的手艺真不错,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很有食欲。 林晨的猜测或许不是无的放矢,还真有可能像她说的,这几个老帮菜就是用这一手绝活,来讨老婆欢心,在家里肯定还没少做。 罗锐是要和汪牧等人坐一桌的,唐志国也在招呼他,但这时,他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站起身,掏出手机一瞧,立即接听了电话。 没到几秒钟,罗锐拔腿就往外跑。 众人讶异的盯着他的背影。 林晨、乔雪等人都已经准备追上去,但罗锐又往回跑了过来。 他表情紧张,身体似乎都在颤抖,这把食堂内的人都吓傻了。 要知道,罗处在二十多天前换人质时,他也没那么惶恐。 “林晨,车钥匙,快把车钥匙给我!” 林晨咽下一口唾沫,赶紧拿出车钥匙递给他,一边问道:“罗处,怎么了” “是啊,出什么事儿了”方永辉也追问道。 旁边几桌的领导们都已经围拢了过来,汪牧、唐志国和陆康明皆是神情凝重,紧盯着他。 罗锐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汪牧:“汪总,帮我把假给批了,最好一年半载都不要找我,我老婆马上要生了!” 说完,罗锐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留下食堂内的众人目瞪口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晨,她讶然道:“莫晚秋要生了” 乔雪点头:“看来是,罗处要当爸爸了。” “哈!”方永辉高兴的喊道:“这是喜事啊,大喜事!” 唐志国大笑道:“难怪罗处跑的比抓罪犯还快,来,咱们举起杯,算是恭贺罗处身为人父,替他高兴,咱们干一杯。” “干杯!” “罗处牛逼!” “罗处好样的……” —————————————— 罗锐一路疾驰,从临江市赶回广兴市,回到海边别墅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莫晚秋生产的地方就在家里,医护人员和医疗设备等早都准备齐全,就等她临场。 罗锐下车后,快步来到一楼大厅。 农山在客厅里急的团团转转,看见罗锐后,他忙道:“老板啊,你可算回来了!” “农叔,现在什么情况”罗锐急切地问道。 “莫小姐生了好几个小时了,孩子没出来呢,他们都在上面,你赶紧上去。” “好,好!”罗锐走向楼梯,心情忐忑不已。 走到一半楼梯时,他耳边突然听见一阵吵闹声。 那是哭声和笑声混在一起的声音,并且伴随着婴儿的哭声。 罗锐抬起的脚,突然后退了一步,竟然有些不敢上去。 他咽下一口唾沫,神情恍惚,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我有当爸爸了 我有孩子了 两世为人,罗锐这是头一次当爸爸,而且还是在前世求而不得的莫晚秋。 罗锐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上楼。 二楼偌大的客厅内,守着不少人,大多都是罗锐和莫晚秋的亲眷。 莫立国和罗森激动的不断向房门内张望,见到罗锐后,两个人立即跑来。 罗森紧紧攥着他的手,欢喜鼓舞的道:“儿子,生了,晚秋生了一个女孩,你当爸爸了!” 莫立国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可怜我女儿啊,她从小就怕疼,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啊,好不容易才生下宝宝。” 罗锐点点头,向卧室迈去。 冯萍接过助产医生递来的婴儿,高兴的合不拢嘴,她轻手轻脚的,像是怀里抱着的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何春华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莫晚秋的手,一边哭道:“孩子,你辛苦了,做女人就是遭罪啊……” 莫晚秋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虚弱的微闭着眼睛。 直到她另一边的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莫晚秋缓缓睁开眼,看见罗锐正蹲在病床前,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 “你回来了”莫晚秋微微笑道。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罗锐抬起她的手吻了吻。 “没……没事儿,你在办案子嘛。”莫晚秋本来是看着他的,但说这话时,她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冯萍手里的婴儿。 冯萍赶紧走来,微微弯下腰,让莫晚秋能更清楚的看到孩子。 刚生下的婴儿,皮肤都是皱巴巴的,脑袋也是尖尖的,不是很好看。 身为母亲的莫晚秋,却是一阵恍惚。 初为人母,第一种情绪,并不是喜悦,而是疑惑。 这个小东西怎么就是自己生的呢 那种想要亲近孩子,又觉得好陌生的一种心态,充斥在莫晚秋的心里。 冯萍是过来人,她当然明白这种感觉。 她把罗锐踹走,然后把孩子放在莫晚秋的身边。 莫晚秋便转过脸,看着这个小东西。 她就那么盯着,一直盯着……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海边别墅可以说是鸡飞狗跳。 虽然有请了两个月嫂,还有好几个保姆,用不着他帮忙,但他却哪里都想插一手。 他要么在莫晚秋的卧室转悠,要么就在孩子身边转悠,一整天下来,他啥事都没做成,但却累的不行。 莫晚秋已经慢慢接受了自己当了母亲,心里只有孩子,罗锐已经在她那儿说不上话。 直到一周后,罗锐把厚厚的一摞文件递给她,莫晚秋这才有时间搭理他。 “这是什么”莫晚秋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一个玩具,在孩子眼前晃悠。 “财产!”罗锐回答说:“全部转到你和孩子名下了!” 莫晚秋看也没看,冷笑道:“怎么你想跑” “不,我一辈子都得缠上你娘俩。”罗锐叹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话,我怕自己将来会出什么事儿。” 莫晚秋坐直了身,死死地瞪着他:“你能不做警察了吗咱们有那么多钱,你还干这个职业你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如红光资本一个业务经理多。” “晚秋,你知道,这不是钱的事儿。”罗锐黯然道。 “是!”莫晚秋回应了一句,而后道:“一朝当了警察,一辈子都是警察!罗锐,我和你直说,你要是不顾自己安危,你要是哪天出了事儿,那我就成了罪犯!” 罗锐皱眉道:“什么意思” 莫晚秋避开他的眼神:“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孩子好,但你哪一天要真出事了,我得找人为你陪葬! 我有这么多钱,我能干出一些事来,让那些要害你的人,家破人亡!” 罗锐心里一跳,看向莫晚秋,她正低头望着孩子,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没那么严重,我只是猜测而已,你不要多想。”罗锐笑了笑,而后凑近她怀里的孩子:“小敏啊,你看你妈妈多厉害啊,爸爸都怕她呢。” 罗小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地看着他,嘴里还吐着泡泡。 罗锐站起身,伸出手来:“行了,你好好休息,孩子给我抱一会儿,今天阳光好,我抱去院子里晒一会儿太阳。” 莫晚秋把罗小敏递给他:“你抱稳一些,别直接晒,就在遮阳伞下待会儿。” “我知道。”罗锐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 “小敏啊,爸爸抱你啊,咱爷俩独处一会儿,好不好呀……” 罗锐向莫晚秋点点头,然后下了楼。 这时,莫晚秋这才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文件,一页一页的翻阅着。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天文数字让莫晚秋都吃了一惊。 整整六十亿的财产和现金,全在莫晚秋一个人的名下,而且上面还有好几个海外账户的资金。 莫晚秋捂住嘴,靠在床头,神情恍惚。 而后,她拿起手机,拨通谢婉丽的电话。 最近两年,谢婉丽的身价也跟着红光资本水涨船高,混的风生水起。 她接到莫晚秋打来的电话,赶紧按下了通话键。 这位老板娘,她可不敢得罪。 而且最近一周,罗锐让她办的事情,让她明白,莫晚秋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老板。 “小莫总,您好。”谢婉丽站在豪华的办公室里,望向落地窗外面的商业区。 她听见莫晚秋在电话里说道:“你去帮我找一些人,会用枪的……” “啊”谢婉丽吓了一跳:“不是,小莫总,您这是要干什么” “别废话,找到了打电话给我。” 谢婉丽听见对面挂了电话,心里惊疑不定。 这特么法治社会,上哪去找这些人谢婉丽心里腹诽。 —————————— 一晃,罗锐已经休假了一个多月。 这段时间,他回归正常的生活,单调却满足。 罗小敏的皮肤也从皱巴巴变成了娇嫩透明,而且也越来越可爱。 听说罗锐当了父亲,海边别墅每天都有人来送礼,公安系统的,生意场上的,几乎是踏破了他的门槛。 这会儿,罗锐抱着孩子正在遮阳伞下玩耍,便看见一大帮人开车过来。 除了攻坚班的队员之外,还有陈浩和廖康等广兴市局的一帮大佬。 “嘿,你这脸上戴着墨镜,坐在躺椅里,手里还抱着孩子,我怎么看着,都不像以前的你。”陈浩走过去,挪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廖康也笑道:“你这生活太爽了,住在海边,每天就像度假一样,罗锐,我和青鬼跟着你也赚了不少,你这别墅现在多少钱我退休后,也搞一套住一住。” “三千万。”罗锐一边回答他,一边招呼林晨等人。 “嘶……”廖康吸了一口气,咂咂嘴:“真够吓人的,算了,我还是住我的穷窝。” 这时,林晨屁颠颠的跑来,好奇的看着罗锐怀里的罗小敏。 “哎哟,这孩子俊啊,叫什么名” 罗锐点头:“你叫妹妹就行。” 林晨没搭理他,她两只手捂着脸,一下子移开,然后做了一个鬼脸:“呜啊,呜啊……” 罗小敏一点都没害怕,傻傻的盯着她,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笑一个,给姐姐笑一个。”林晨不断地做着鬼脸,但罗小敏就是不买账。 “跟你老爸一个样,没表情,姐姐生气了。”林晨撇了撇嘴。 乔雪把她挤过去,学着她的样子做了一遍鬼脸。 罗小敏眨了眨眼,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瞧着没,她喜欢我。”乔雪高兴地道。 林晨不服输,继续来了一遍。 罗小敏依旧不为所动,但乔雪只要一扮鬼脸,她就咯咯的笑。 这把林晨气坏了,站在一边生闷气去了。 莫晚秋站在阳台上,叫月嫂把孩子抱上来,并招呼林晨和乔雪上去叙叙旧。 于是,遮阳伞下就剩下一堆男的。 “最近怎么样手上没案子吧”罗锐看向方永辉和楚阳。 楚阳摇头:“别提了,金鸿的犯罪团伙又挖出来不少人,现在整个海东省的地方市局、县局都在排查,我们也跟着走了不少地方。” 方永辉点头:“对啊,我们还回了一次沙河县,抓了一个以前非法倒卖血液的犯罪嫌疑人。” 说着,他向车库那边努了努嘴:“这不,李农李局和郑源老爷子听说你当爸爸了,拜托我们给您送的特产,在车里还没拿下来呢。” 罗锐看了看他们,脸上确实清瘦不少:“忙点好,年底你们都得升一级。” 章勇笑道:“罗处,这是托了您的福。” 几个人聊了一阵后,便散开去晒太阳了。 这是,陈浩和廖康向罗锐这边挪了挪椅子:“听说了吗” 罗锐眨了眨眼:“听说什么了” 廖康道:“两件事……” “不,三件事!”陈浩打断他,先前因为孩子在,他没抽烟,这会儿,他拿出烟来,一人散了一根。 廖康点点头,继续道:“第一,吴厅升了,调令这几天就下来,兼任副省。” “第二呢。”罗锐并不意外。 廖康指了指他:“你休假马上就结束,吴厅安排你去帝都,除了向部里汇报工作之外,并且还派你去学习一段时间。” “我一个人” “对,省厅就你一个人,这意思你明白吧”廖康郑重道:“你回来后,汪总也得退了,我们以后得叫你一声罗总。” 罗锐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觉得自己越陷越深:“我能拒绝吗” “想什么呢!”廖康一推他的胳膊:“多少人求不来的事儿,你还想退缩!就吴厅那一关,你就过不去。 我告诉你,罗锐,你注定是要往上走的,知道什么叫树典型吗你就是!” 罗锐心里烦闷,看向陈浩:“那第三件事呢” 陈浩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地回答说:“蔡队明天早上的飞机,飞往首儿,她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第445章 蜕变 第445章蜕变 翌日。 广兴市航站楼。 蔡智斌提着旅行包,在队伍中排队,准备过安检。 他回过头,看见自己的姐姐正在东张西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姐,实在不行,咱们在国内多待几天。你着急要走,这会儿又舍不得。” 蔡晓静穿着黑色的运动套装,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因为长年的运动和锻炼,她的身材很结实,腰上没有一点儿赘肉。 辞职这两个月,她的皮肤更白了,头发微微长了一些,虽然少了一些干练,但多了几分都市丽人的气质。 她撇了一眼自己的亲弟弟:“妈一个人在首儿,公司的事儿又忙,咱们早点过去,也能帮她分担一些。” 蔡智斌笑道:“那你去就行了。要不,我再玩几天” 蔡晓静白了他一眼:“你能干什么好事儿天天泡酒吧和那些富二代去夜场里鬼混” “我哪儿敢啊!” 蔡智斌叫苦:“我正经人来着,现在海东省的有钱人,谁不夹着尾巴做人 半年前,你们在永和市打掉的那伙人,叫什么来着,佳尚国际酒店的太子爷、马康对吧多少人遭殃啊” 说到这儿,蔡晓静狠狠瞪了他一眼。 蔡智斌赶紧改口:“不对,他们是咎由自取,玩的太了。不过姐啊,你真舍得不当警察了” 蔡晓静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蔡智斌叹了一口气:“咱爸就是警察,以前牺牲的不明不白,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当的警察,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份工作。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反正你都辞职了,去到首儿,我带你去潇洒,虽然比不上国内,但那个地方也是天堂啊。” 蔡智斌嘿嘿的笑着:“咱们国内的那些小女生就喜欢欧巴,什么李准基,李敏镐啊,还有元斌。你瞧瞧我,长得像不像元斌” 蔡晓静并没搭理他,而是心不在焉地看向后方乌泱泱的人群,并跟随着队伍往前行进。 蔡智斌叹了一口气:“姐啊,人家不会来的。你别看了,去到首儿,我给你找几个帅哥,保准你满意。” “滚!”蔡晓静瞪了他一眼。 “嘿,你以为妈这么着急叫你过去是为了啥还不是担心你的婚姻大事,你都27了,年龄不小了,她早就在给你物色未来的老公。” 蔡智斌一边打趣,一边把护照和机票拿给柜台,确认身份后,他走进了卡口。 蔡晓静把帽子摘下来,也跟着出示护照和机票。 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 “请转过头来。”检票员喊道。 蔡晓静这才转过脸,检票员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把护照和机票还给她。 “姐,快点走吧。”蔡智斌在里面催促:“一会儿赶不上飞机了。” 蔡晓静点点头,然后过了卡口,登上金属台,两个安检人员开始对她进行安检。 “抬手。” “麻烦你转过身。” 蔡晓静按照安检员的吩咐,缓缓转过身。 她一抬头,便看见一行人站在不远处。 她瞪大了眼,喉咙止不住滚动。 罗锐、林晨、方永辉、楚阳、乔雪、陈浩、杨小锐、吴磊等等十几个人正双眼灼灼的望着她。 杨小锐挥舞着双手:“师姐,一路平安!有空就回来看看我们!” “蔡队,保重啊!”方永辉和楚阳齐声喊道。 林晨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蔡队,再见了,一定要想我们!我们会想你的!” 陈浩挥舞着双手,脸上罕见的展露出笑容。 蔡晓静依次看向他们,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好了,请过去。”安检员这时叮嘱道。 蔡晓静走下金属台,让后面的人进来。 “再见!”蔡晓静向他们挥着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紧紧的盯着罗锐,而后者微微笑着,眼神深邃。 直到她想转身时,她看见罗锐抬起了右手。 紧接着,林晨、楚阳和方永辉等人也都抬手敬礼。 蔡晓静咬着牙,向他们回礼,而后毅然而然的转身走进了通道深处。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罗锐放下手,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林晨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机场里人来人往,罗锐觉得一阵巨大的孤独感将自己包裹。 他脑子里不断浮现起几年前,和蔡晓静一起工作的点点滴滴。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从警。 如果不是她,自己早就在刑事案件侦查中犯了错。 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一路升到省厅刑侦支队长的位置。 林晨来到他身边,喊道:“罗处,走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好。”罗锐点点头,走向机场的自动门。 而在远处的人群之中,莫晚秋脸上戴着太阳镜,看向罗锐离去的背影。 农英站在她身边,低声问道:“莫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莫晚秋笑了笑:“罗锐上次说想要喝乌鸡汤,咱们顺道去菜市场,买点新鲜食材回去。” “好的。”农英跟在她的身后。 “对了。”莫晚秋转过头,又道:“英姐,你去过帝城吗” 农英点点头:“去过,我以前去帝城参加过格斗比赛。” “那正好,咱们得在那儿住上一段时间了。” —————————— 海东省公安厅。 吴朝雄的办公室内,齐聚了一众大佬。 朱勇、胡长羽、魏群山都在此处,几个人惬意的坐在沙发边,喝着茶水。 “吴厅,调令下来了吧”魏群山问道。 吴朝雄颔首,春风满面的道:“算是更进一步了,以后省厅的工作都要靠几位了。” “请吴厅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心竭力,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朱勇点点头,他除了兼任邢总总队长之外,也是二号人物。 吴朝雄迈入省常伟,他也等于是升了一级。 胡长羽在省厅也挂了职,不单单是省会城市的一局之长。“要说,咱们公安厅能出类拔萃,还是要多靠人才。” 朱勇笑道:“老胡啊,你又开始提罗锐这小子了,你三句话都不离他。” 吴朝雄双手扶着沙发,喟叹道:“他这话没说错,这几年的刑侦工作确实做的不错,罗锐是居功至伟的。” 胡长羽眨了眨眼,那意思是:你们瞧,我没说错吧 魏群山却道:“吴厅说的是,但罗锐这小子太过滑头,能力是有,但最近我听说,他都休了一个多月的假了,心思状态完全不在工作上。” 别看魏群山似乎在针对罗锐,但他在体制内沉浮多年,心眼比谁都多,要不,罗锐也不会叫他老狐狸。 他之所以这么讲,是把罗锐的缺点在一众大佬面前给捅出来,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清楚明白的看见各方的态度,俗称‘把脉’。 吴朝雄摆了摆手:“他的假是我批准的,一来,他在工作中确实是辛苦,办了这么大的案子,避避风头也好;二来嘛,他当了爸爸,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休息一段时间,再说,这马上就要派他去帝城学习,摆正一下心态也好。” 魏群山挑了挑眉,听见这话,他便了解到罗锐在吴厅心中的份量。 但他却会错了意,这把脉把的并不准确,了解内情的朱勇和吴朝雄的秘书,才能真的把准脉。 吴厅这哪里是给罗锐说什么好话,大佬是想自己的独生女多休息休息,在家多陪陪自己。 林晨跟着罗锐办案,四处出差,一个月都看不到她一次。 这当爸妈的,想女儿了。 再加上吴朝雄今后忙于工作,家里的事根本顾不上来,他当然想趁着自己有闲工夫,让林晨多在家待一待。 几个人正闲聊着,敲门声响起。 吴朝雄应了一声,随身秘书露出半截身子:“吴厅,罗处到了。” 一般情况下,你想要敲大佬的门,那是不可能的,人秘书就是干这活的,你不通报秘书,就去敲门,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人。 “让他进来。” “好。”秘书向门外的罗锐招了招手。 他这才有资格进门:“谢谢裴处。” “罗处,千万别客气。”秘书笑道,这声‘裴处’叫的他很爽。 罗锐进门后,立即便向几位大佬敬礼。 “吴厅,朱总,胡局,魏局,你们好。” 吴朝雄笑着颔首,向沙发指了指:“坐下说。” “好的。” 吴朝雄开了口,其他人也就能说话了。 胡长羽向罗锐这边挪了挪,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日子不见,你长壮实了。” 罗锐叫苦道:“老领导,您哪儿看出我壮了虚了,虚的厉害。最近啊,我老是睡不好,还多梦,总梦见有人害我。” 魏群山冷笑一声:“怎么罗阎王也害怕有人害你” “魏局,您老最近又空军了” “你小子!”魏群山瞪了他一眼。 朱勇嘿嘿一乐:“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个钓鱼的好地方,不过没人敢去。” 魏群山马上问道:“哪儿呢” “省伟大院后面的那条河。” “有什么不敢的。”魏群山道:“咱们吴厅换地方了,我可以陪领导一起去嘛。” 吴朝雄听着他们打趣,笑了笑,然后压压手,这是要说正事的态度。 他清了清嗓子,向罗锐开口道:“明儿一早,你就出发去帝城。” “这么快”罗锐讶异。 吴超雄点点头,又道:“除了部里的学习,你还得去d校学习,别马虎,上点心,知道吗” 罗锐在心里吸了一口气,部里学习就算了,还得去d校这就有点让他抓毛。 朱勇:“罗锐,这个机会很难得,是吴厅给你争取的,特别是后一个学习任务,关系到你以后的晋升,这个可比你破案难多了。” “我明白。”罗锐正了正脸色。 吴朝雄:“具体事宜啊,你一会儿去找裴秘书,他会详细告诉你。另外呢,部里有一位老同志,是咱们海东省这边升迁上去的,你到了帝城,就去拜访拜访他老人家。” “行。”罗锐点头。 接着,大家又闲聊了一阵,离开吴朝雄办公室后,罗锐被胡长羽和魏群山拉到一处僻静的会议室里。 魏群山开口就问:“你先前是从机场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罗锐有些纳闷。 “你呀。”魏群山指了指他:“行,说正事,老胡,你讲还是我讲” “你说就行。”胡长远努了努嘴。 “那好。”魏群山背着手,沉吟道:“罗锐,我和老胡算不算你老师” 见他突然这么问,罗锐心里很没底:“不是,到底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是想告诫你,这次去帝城,你千万给我低调一些!一定一定不要惹事儿,帝城可不比咱们海东省,一板砖砸下去,就能砸到一个处长,知道吗” 胡长羽马上摆手:“但也不能太低调,吴厅这次派你去学习,就是去部里露脸。” 魏群山冷笑道:“对,是露脸,你可别把屁股露出来。” 罗锐耸了耸肩:“还有呢” 魏群山欲言又止,想了想后,摇头:“另外就是那位老领导,他以前是咱们海东省政法大学的教授,是咱们吴厅和胡局的老师,曾经干到了部级,知道吗 虽说他已经退休了,但能量蛮大的,你刚也听吴厅说了,你得去拜访一下。你记住了,去的时候千万千万别买礼物,要不然,他会给你轰出来。” 罗锐纳闷:“难道我空着手去” 他注意到胡长羽眼神有些古怪,而且还时不时瞄上老魏一眼。 胡长羽道:“这样,老领导喜欢打兵乒球,实在不行,你就去买一对球拍,也别买太贵了。” “那行吧。”罗锐答应了下来。 —————————— 罗锐当天并没有工作,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攻坚班的队员陆续走了进来。 林晨笑道:“罗处,请客!” 方永辉靠着窗台,也跟着道:“罗大,您真的请客,您这学习回来,咱们以后得叫您一声罗总。” 林晨撇撇嘴:“你还知道称呼罗处职务啊你一口一个罗大,你礼貌吗你从来就没想过咱们罗处有多讨厌你这么叫他” 楚阳刚想开口喊“组长”,听见这话,赶紧把嘴巴闭上。 方永辉抹了抹脸,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罗锐笑了笑:“别听林晨胡咧咧,你们爱怎么喊就怎么喊,我听着亲切。 对了,我这要离开好几个月,你们工作怎么安排的” 乔雪道:“汪总的意思,我们暂时去一处工作。” “一处”罗锐点点头:“要不要我跟一处处长打个招呼” 乔雪摇头:“他们求着我们去呢,二处还想要走楚阳和方永辉。” 方永辉得意洋洋的道:“罗大,您就放心,我们跟着您办案这些年,走到哪儿都是香饽饽。” “是吗”罗锐笑道:“我名声不是挺臭的吗” “您这是妄自菲薄了。”楚阳道。 罗锐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他站起身,拿起公文包:“到下班时间了,你们不是要我请客吗走,咱们搓一顿去。” “谢谢罗处!”林晨笑眯眯道。 吃过饭后,罗锐开车回到家。 别墅里人来人往,冯萍和何春华正指挥着保姆忙乎,客厅里摆了一大堆行李箱。 “孩子的东西都得带上,农叔,你前几天给小敏做的小木马,她喜欢,也要带上。”何春华道。 农山忙点头:“带了,带了。小敏就喜欢我亲手做的玩具,我塞满了一个行李箱,一件都没落下。” 冯萍问道:“是不是带的太多了,已经打包了十几个行李箱了。” 何春华摇头:“那不行,小敏熟悉的东西都得带,去了后,她要是想要玩,咱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罗锐站在她们身后,咳嗽一声,问道:“不是,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冯萍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你走路没声的吓死我了。” 何春华瞥了他一眼:“晚秋没告诉你咱们去帝城啊。” 罗锐睁大了眼:“她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冯萍转了转眼珠,给儿子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意思是莫晚秋就在里面。 罗锐点点头,把公文包递给农山。 他走到厨房门口,莫晚秋刚好回头发现了他。 “下班了”莫晚秋系着围裙,燃气灶上放着一只烧锅,里面飘出鸡汤的香味:“你先坐会儿,鸡汤马上就好了。” “行,我正好饿了。”罗锐撒谎道,其实他和林晨他们吃的太撑,一口都吃不下。 “对了,你要跟我去帝城”他指了指客厅里一大堆行李箱。 “对啊。”莫晚秋瞧着他:“怎么不愿意我去” “那倒不是。”罗锐挤出一个笑容:“咱们这一大家子,还要带上女儿,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在帝城的二环路买了两套大平层,上下楼,一共有十个房间。 如果你觉得不够住,咱们还有两套四合院,有一套就在墙根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帝城还有房子” 莫晚秋拿起勺子,把鸡汤舀到碗里:“这几年,你天天忙于工作,不知道也很正常,除了帝城,咱们全国各地都有房产。 我记得当初不是你说的吗,房价要涨好几轮,你叫我爸多囤房子。” 听见这些话,罗锐正眼瞧着莫晚秋,他突然感觉她变了。 他以前觉得莫晚秋有些天真,有些傻乎乎的,怎么生了孩子后,整个人的气质和性格都发生了变化。 罗锐竟然有些害怕面对她:“晚秋,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你想知道什么”莫晚秋把勺子放进碗里,端给他:“小心烫。” 罗锐抿了抿嘴,接过婉,摇摇头:“没什么,谢谢。” 莫晚秋叹了一口气,抬眼望了望他:“我去看看孩子。” “好的。”罗锐侧过身。 莫晚秋从他身边走过,而后又回过头,叮嘱道:“对了,这次你去帝城学习,有空咱们去拜访一位老人,这人是你们吴厅的老师,他是从咱们海东省调去部里的,虽然退休了,但还是有不小影响力。” 闻言,罗锐的脸僵在了脸上,手心被汤碗烫疼了也没发觉。 莫晚秋点点头:“他会见我们的,他是你老领导魏群山的父亲。” 说完,莫晚秋走向客厅,上了楼。 罗锐望着她的背影,心神俱震。 他没有惊讶魏群山这老小子没说实话,也不惊讶魏群山曾经能扳倒赖国庆,并且还一手主导了伍达康姐夫的覆灭。 罗锐早就有猜测,魏群山在帝城肯定有很深的关系。 他现在惊讶的是莫晚秋的表现,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罗锐深深吐出一口气,有些失神的走到餐厅,坐进椅子里。 他拿着汤勺,慢慢的喝着鸡汤,却尝不出味道来,他嘴里发苦。 翌日,海边别墅开出了四辆车,往机场方向驶去。 其实并不是一家子都去帝城,去的人中有冯萍、何春华,并且还有一个月嫂,一个保姆,以及农山父女,主要是照顾莫晚秋母子。 一行人到达机场后,从通道,上了头等舱。 冯萍还从来没有这么奢侈过,一路上都很小心翼翼。 倒是何春华一副贵妇人的打扮,时不时的提醒亲家母该做些什么。 莫晚秋坐在座椅里,把女儿抱在怀里,一边笑着逗逗她。 “呀,小英第一次坐飞机吧你看外面,好大的飞机啊,你别怕啊,有妈妈在呢。” 罗锐手里拿着一个毛绒玩具,心里五味杂陈,本来是去出差学习的,搞得像去旅游。 女儿眼巴巴的盯着他,似乎对他手里的玩具很感兴趣。 罗锐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醒悟,莫晚秋的转变似乎并不突然,而是自己给她带去了太大压力。 孩子的出生,让莫晚秋对任何事都有了危机感。 一个女人从当上母亲后,就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为母者刚,莫晚秋就是如此。 罗锐想了想,握了握莫晚秋的手,笑道:“正好这段时间有空,咱们一家人就当着去旅旅游。” 莫晚秋点点头,“嗯”了一声。 飞机快起飞时,一个脚步声噔噔在外面响起。 “对不起,我迟到了。” 罗锐觉得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等那人一进来,他立即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第446章 走马上任 第446章走马上任 三个月后,帝城。 一处幽静的、等级森严的干部大院。 红色的拍子,击中黄色的兵乒球,打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在对向的桌面上。 一个穿着汗衫的老头儿稳稳的挥动着拍子,把乒乓球击打回去,因为角度太刁钻,球落在左侧边缘。 罗锐飞身而去,想要用球拍接住,但却迟了一步,乒乓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嘭,嘭……” “不行了,老爷子,我打不动了。”罗锐叫苦,一边用球拍往脸上扇风。 地面上都是掉落的乒乓球,红的,白的,不下一百颗。 魏大明嘿嘿一笑:“罗小子,你这体力可不行啊。” 罗锐走到一边,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心里腹诽,老爷子多少还是有些眼力劲,知道说自己体力不好,没说技术不行。 这三个月来,罗锐每天下午就过来陪老头儿打球,说是打球,其实就是陪练,单纯喂球而已。 “魏爷,我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懈怠了,见谅,见谅啊。”罗锐一边笑道,一边看向活动室内。 这活动室的面积很大,除了十来张兵乒球之外,隔壁还有羽毛球、篮球场。 但打乒乓球的人特别多,毕竟是国球嘛。 另外就是退休干部的喜好。 这大院里都是退下来的高级干部,一眼望去,不是这个部委的,就是另一个部门的,即使已经不管事儿了,但影响力还很大。 除了罗锐之外,给领导喂球的有十来个青中年的领导干部。 这不,就旁边那张台子,一个中年人跑的气喘吁吁,不断地喂球,看似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搞得满头大汗,其实那是表演来着。 他对面的老干部,脚都没动一步,打的他落流水。 罗锐眨眨眼,觉得心好累,前几年,魏群山闲着没空就让罗锐陪着钓鱼,现在嘛,还得陪着他老爹打乒乓球,这叫什么事儿吗 魏大明七十好几岁了,但身体还很坚挺,精神也很矍铄,比之普通老百姓,他优渥的生活条件,确实能让人延年益寿。 别的不说,就单单这活动室内,还专门配备了好几名医生看护,定时定点的观察老领导们运动的状态。 罗锐先前之所以叫停,就是因为医生提醒过魏大明,运动要适量,别太激烈了,所以他才就坡下驴,说自己体力跟不上了。 这叫啥,这叫人情世故! 魏大明从椅子上拿起两条崭新的毛巾,递给罗锐一条,一边向还在喂球的中年人努了努嘴,开口道:“罗锐,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罗锐好奇。 “云省的政法伟书记,潘海。” 罗锐吸了一口气:“这么大的官儿” 要真谈职务,不论职称,这潘海可能比吴朝雄还高一级。 不过,海东省是经济大省,一般经济发达地区的领导,又天然比相对较穷的省份更牛叉一些。 他的身份都那么高了,那他对面的这老头儿,罗锐已经不敢想了。 他稍稍看了一眼,心里一惊,这才想起小时候,经常在电视里看见这位。 因为已经退休多年,对方不怎么注重仪表,而且头发也白了,自然很难认出来。 罗锐转过脸,心惊肉跳的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不敢再多看一眼。 难怪来帝城之前,魏群山和胡长羽多次告诫他,要低调,低调。 罗锐咽下一口唾沫,没再听见旁边的球拍声。 他正狐疑,便看见魏大明已经走过去,和那位老者聊了起来。 而潘海接过秘书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向罗锐走来。 “罗处,你好啊。” 见对方伸手,罗锐赶紧和他握了握。 “潘书记,您好。”罗锐有些讶异,对方怎么会认识自己 潘海笑道:“早就听说罗处破案如神,没想到你的球技也不错。” 要不,咱们比试比试罗锐心里腹诽着,但表面上却显得很庄重,不用说,今儿晚上陪魏大明打球,不只是单纯的打球。 罗锐搞不清楚这层意思,只好赔笑道:“潘书记过奖了。” 潘海把手里的毛巾递给秘书,秘书知道领导要谈事儿,恭恭敬敬的远离了好几步。 “罗处,明人不说暗话,我来帝城已经半个月了,除了开会之外,我也在向上面要人。” 要人罗锐犯起了嘀咕,脸上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已经向组织上申请,安排你去我们云省公安厅,担任邢总总队的副总队长。” “我”罗锐心里讶异。 不是说好了,学习完了就回海东省,怎么扯到云省了 罗锐还没回话,潘海继续道:“我们云省是边境省份,这些年啊,恶性案件频发,这个事儿你应该也是知道的。特别是缉毒、走私等案件猖獗。 我们抓完一茬,又立即冒出来一茬,搞得我们很头疼,治理起来也很困难,我们需要一个年轻、强有力的省厅干部,打击这些黑恶势力。 我们选来选去,就觉得你最合适。” “不是……”罗锐心里没底,但对方把话已经说出口,那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了:“我能行吗” “能不能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潘海笑道:“我知道你有顾虑,海东省公安厅肯定对你已经有了安排,不过你现在到了这个位置上,要着眼于未来。 海东省的治安环境一天比一天好,这是整个警务人员的功劳,但毫无疑问,你是发挥了关键作用的。 这就像参加汽车拉力赛,咱们不能只在好路段上开车,得去山区,得去不好的路段飙车。 你想啊,要是你在咱们云省,也能像在海东省那样治理好,你前途无量啊。” 在消息不明确的情况下,罗锐也只能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潘海倒是一直在讲云省的情况,这让罗锐越来越坚定,吴朝雄的安排落空了。 潘海离开后,只剩下魏大明和他自己。 果然,魏大明开了口:“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罗锐问道:“部里对我已经有了安排” “没错。”魏大明笑道:“一个月后,你去云省。” “不是,老爷子,我在海东省待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了这一茬,吴厅那边我怎么交代啊”罗锐叫苦。 “用不着你交代,这事儿他已经知道了。” “啊”罗锐叹了一口气。 魏大明背着手,带着罗锐走出活动室,在大院里闲逛起来。 “小吴子,还有小胡和我那兔崽子,他们什么心思我还不明白吗罗锐啊,有句话叫做树大招风,不能什么好处他们都想要。”魏大明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 “这对他们,对你都不好。再说,你去云省工作,这是组织安排的,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总之一句话,你听从调遣。” “行,我听老领导的。”罗锐没法再说下去,他把老爷子送到楼下,然后走出了大院。 帝城的夜晚,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罗锐开着车,他还没到家,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打了过来。 接听后,他听出了吴朝雄的声音。 “罗锐,你刚从大院里出来” “是的,吴厅。” “诶,既然如此的话,你就听从上面的安排,好好干。” “是!”罗锐应了一声,问道:“那攻坚班的队员” “一般来说,上任地方,不能带那么多人,不过考虑到你去云省人生地不熟,我会和云省公安厅和部里通通气,看能不能让你多带几个人过去。” “那行,谢谢吴厅。”罗锐挂了电话。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罗锐前往部里。 因为部里和d校的学习任务已经完成,所以他前脚刚去,就被人通知去组织部。 果不其然,调令亲自发到了他手上,而且副部长也和他谈了许久。 回到家后,已经是下午时分。 罗锐把即将上任云省的事儿,告知自己家人。 对于这个结果,家里人没有任何准备。 莫晚秋正在陪孩子堆积木,除了她之外,林晨也在旁边。 林晨也在帝城待了三个月,也是参加组织的学习培训,以借住的名义,在罗锐这里混吃混喝。 听见这件事儿,莫晚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开口道:“我和孩子就留在帝城,你自个儿去就行了。” 罗锐点点头,心里很是愧疚:“你放心,只要放假,我肯定马上回来陪你和孩子。” 吴朝雄的速度很快,当天晚上,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确定了罗锐去云省的人员名单。 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林晨、楚阳、乔雪和方永辉,章勇被留了下来。 意思是罗锐能带去四个人。 上任之前要做背景调查,罗锐的情况比较复杂,需要在帝城继续逗留一个月。 几天后,其他四个人已经赶往云省公安厅,先为罗锐的上任做好安排。 这个月是罗锐最为清闲的时光,他陪莫晚秋几乎把整个帝城给逛遍了。 长城去了,故宫也去了,后海也去了。 去后海那一次,罗锐还看见了好些明星。 临走前的头天晚上,罗锐和莫晚秋独处一室,像没订婚之前那样奔放。 时值十一月,帝城的天气已经非常冷了。 罗锐独自一人搭乘飞往云省的航班。 落地后,林晨、楚阳、方永辉和乔雪已经在等着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省公安厅的诸多人。 罗锐来之前,已经详细了解过,云省公安厅的厅长叫宋奇元,总队长叫黄卫东。 来接人的就是黄卫东,一个干瘦的老头儿,但目光锐利,似乎能看透一切。 他亲切的握着罗锐的手:“罗总,欢迎欢迎。” 罗锐还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呼,心里除了感慨之外,也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一行人分两辆车离开机场,驱车前往省伟。 拜码头嘛,总得去见见各位领导,打个招呼。 这个招呼一打下来,天就黑了,罗锐连云省公安厅的门口都没进去过。 住宿倒是一早就安排好了,单位提供的。 除了罗锐自己之外,林晨他们也住在这片楼里。 罗锐住的两室一厅,按照他身份提供的,但实际情况只有他一个人住。 罗锐晚上喝了不少酒,但神智还是很清醒。 林晨他们也没着急回去,聚集在客厅里聊着天。 方永辉开口道:“罗大,当了总队长,谈谈您的想法呗” 罗锐坐在沙发里,笑道:“方师兄,别乱说话,副的,副的。” 方永辉一听罗锐这么喊自己,脸一下就僵住了。 楚阳仰天摇头:“组长,您也太打击人了。” 乔雪和林晨自然明白他们和罗锐的关系,算起来,楚阳和方永辉是罗锐同一个警校出来的师兄。 要是罗锐不提这一茬,两个人几乎都忘了,罗锐还是他们师弟,但对方竟然已经爬到他们遥不可及的位置。 他们心里都很明白,之所以一直能跟着罗锐工作,不是自己能力有多强,而是罗锐用惯了他们。 罗锐坐直身,看向他们:“说说吧,最近这个月,你们在云省都干了一些啥” 林晨举起手,嘴里还吃着芒果干:“我给你办公室买了两盆绿植,办公室的窗帘也是我换的!” 她有些洋洋得意,却换来罗锐的一个白眼:“除此之外呢” “我还帮你尝了尝这里的美食,特别是云城的米线,那个叫地道!” “你别说话!”罗锐不想搭理她。 乔雪放下手里的水果刀,讲道:“罗总,咱们来了一个月,从内部打听到的情况是,您是分管专项工作,具体的工作任务需要黄总委派。” 方永辉点头:“这边的案子大多都是缉毐和走私,就前几天,省厅还打掉了一个贩毐团伙。” 楚阳跟着道:“要说一些大的地级市治安情况没多大问题,特别是那些稍微偏远的县城,情况就很复杂,治安环境也不好。” 方永辉:“还有啊,咱们国内流通的那些抢支弹药,除了海西省那边,就云省这边的情况最严重,每年的刑事案件远比其他省多。就一把改装过的手抢,一千多块就能买到。” 罗锐颔首,这些事情,他早有预料。 在部里的时候,他已经把去年云省汇报的工作文件都看了一遍,云省公安厅的工作重心,有三样,分别是缉毒,走私和打击电诈。 翌日一早,罗锐穿戴整齐,提着公文包,出了门。 家属楼就在云省公安厅后面,走路十分钟就到,所以也用不着开车。 来到刑侦总队的大楼,照样是开会。 当然,开会主要为了让罗锐认人,也为了让别人认识他。 一个27岁的刑侦副总队长,任谁都觉得不可思议,特别是罗锐侦办的案件,也经常用于内部学习。 他这张脸就是自己的名片。 开完会后,黄卫东便带着罗锐去各部门熟悉情况,这又费了不少时间。 “罗锐,怎么样和你们海东省比,是不是觉得咱们这里又穷又落后” 此时,两个人正坐在办公室里,这会才有工夫闲聊。 罗锐笑道:“大差不差,在哪儿工作都是一样的。” 黄卫东点点头:“别的不多说,你能来,我和宋厅是非常高兴的,而且你也是咱们潘书记专门去帝城请来的,工作这一块,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支持你。” 昨天去省伟,潘海还拉着罗锐的手,聊了一两个小时。 他这副做派,无疑是想要告诉在场的人,罗锐现在是他的人,他是大力支持的。 罗锐谦虚着回答说:“请宋厅和黄总放心,我一定尽心竭力工作,绝不辜负组织和领导们的期望。” 黄卫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当这时,房门被敲响。 “进来。” 一个穿着制服的民警打开门,探头说道:“黄总,罗总你好。乌城发生了多起枪击案,需要我们省厅协办侦查。” “乌城”黄卫东站起身来:“严重” 民警点头:“挺严重,乌城市局在线上,等您过去呢。” “行,去会议室。”黄卫东招呼道。 刑侦会议室里,电子屏上显现出乌城市局的会议桌。 会议桌后面坐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以及刑警支队长。 罗锐进去后,看见这两个人的桌面上放着牌子。 乌城副局长名叫杨礼信,支队长是个女人,叫席娟。 两个人看见黄卫东进来,便立即从会议桌后面站起身,以表恭敬。 虽然是视频连线,但并不妨碍开会。 黄卫东落座后,开口道:“杨局,什么个情况” 杨礼信点点头,回答说:“情况是这样的,10月30号深夜,在我们乌城批发市场的大马路上,发生了一起枪击事件。 被害人是批发市场的老板,他当时驾驶一辆红色的丰田车,刚从批发市场出来,就被人打了三枪,而且枪枪致命。 本月的一号,也就是昨天凌晨一点,在我们市中心、健民路的十字路口,同样发生了一起枪击事件。 被害人同样驾驶着一辆轿车,在等红灯的时候,被人开枪打死!” 闻言,罗锐皱了皱眉,难怪乌城市局这么快就把案子上报到了省厅,涉及到持抢杀人,那是大案要案,需要立即往上通报。 但第一起案件发生时,乌城市局可能还想要自己调查看看,但第二起案件发生,他们肯定坐不住,再不通知省厅,那就是渎职了。 黄卫东铁青着脸,不用说,这案子已经发生三天了,现在才通报省厅,他能有好脸色 “你们侦查到了什么线索” 杨礼信咳嗽两声,回避着他的视线,回答说:“我们调查了被害人的人际关系,这两个人都是做生意的,而且平时也没有生意往来,也不认识。 不过,我们调查得知,他们是被同一把枪械杀害的,也就是说枪手是同一个人。” 黄卫东冷冷道:“那你查到枪手身份了吗” 罗锐叹了一口气,黄卫东这是明知故问,想要对方难堪,要是真找到枪手身份了,他们还用得着向省厅申请协办 杨礼信摇头,但他旁边坐着的支队长席娟开了口:“黄总,虽然没有查到枪手的身份,但我们掌握了第二起枪击案的现场视频……” 黄卫东不等她把话说完,吩咐道:“传过来!” “好!”席娟离开座椅,从视频里消失。 不多时,会议室的工作人员向黄卫东讲道:“黄总,视频发过来了。” “打开看看。” “好!” 黄卫东侧过身,看向会议桌前面的大屏幕。 为了让罗锐看的更清楚,他还站起身来:“来,罗锐,你坐前面。” 罗锐笑着摇头:“没事儿,我坐这儿也看的见。” 片刻后,视频被投放在大屏幕上。 左上角的时间显示,2011年11月1号,凌晨一点三十三分。 地点:乌城、建民路和马院路的十字路口。 因为调取的是交通监控,所以角度是俯拍的状态。 而且视频质量也不太好,显得有些模糊。 时间来到凌晨一点三十五分,一辆白色的福特车出现在视野里。 因为是红灯,所以福特车停在了斑马线前。 司机正在车里抽烟,他的左手还搭在车窗边上。 几秒钟后,一辆摩托车驶来,停在了他的左侧。 摩托车上坐着两个人,都戴着黑色的头盔,看不见他们的脸。 坐在后座上的那个人,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一支手枪,枪口对准福特车里的司机。 司机这时还偏头看着这两人,双方的距离就两米不到。 “砰!” “砰!” 那人扣动了两次扳机,司机一头栽倒在座椅里。 这人还不放心,跳下摩托车,跑到车窗外面,又往司机身上放了两枪。 打完之后,这人快速地跨上摩托车,前面骑车的人一轰油门,快速地逃离了现场。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的时间只有十几秒。 案发的时间在凌晨过后,路上行驶的车辆很少,想要寻找目击者比较困难。 而且,刑事侦查最怕的就是用抢杀人,现场除了留下弹壳,像是指纹、毛发什么都没有。 罗锐吐出一口气,心里想着,这个案子,确实挺棘手…… 第447章 罗阎王来了,那些老板都跑了! 第447章罗阎王来了,那些老板都跑了! 翌日,午后。 一辆考斯特停在乌城市局的院子里。 早已在等候的杨礼信和席娟急忙上前,在车门打开那一刹那,展露出笑脸。 “欢迎,欢迎罗总前来我们乌城指导、协办【103案】。” 罗锐走下车,点点头,和两个人握了握手:“杨局,席支队,别那么客气。”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先吃饭。”杨礼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昨天在视频会议上见过,但现在亲眼见到杨礼信,罗锐觉得这人有些圆滑。 如此性质恶劣的枪击案发生在乌城市,杨礼信似乎并不着急,除了他之外,作为支队长的席娟也没多少表情。 “这样吧……”罗锐开口道:“饭送去会议室,咱们边吃边聊,好不好” “这……”杨礼信点点头:“罗总日理万机,吃饭都不忘工作。那好,咱们一边吃,一边谈。” 人群分开,由杨礼信在前带头,罗锐一行人提着公文包,挺直胸膛,往大楼走去。 林晨和乔雪并排跟在罗锐身后,林晨皱了皱眉,嘀咕道:“我怎么感觉这些人看我们的眼神不太对劲” 闻言,乔雪稍稍转过头,看见两侧一起走的民警,他们显得小心翼翼,还时不时的拿眼角的余光打量自己这一行人。 乔雪回答说:“可能罗总太出名了。” 林晨摇摇头:“不对,我感觉他们有一种似乎在看戏的表情。” “看戏”乔雪琢磨了一句。 而后,两人不再说话,这会儿,一群人走进了三楼的会议室。 众人分两侧坐着,代表云省公安厅和乌城市局两方人员。 罗锐微微皱眉,感觉对方明显想要疏远的意思。 既然如此,罗锐也就没吱声,他靠近楚阳说着话,并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 对面的杨礼信见状,脸色微微发苦,也跟着支队长席娟聊着。 气氛有些尴尬,要说不自在,乌城市局这帮人最不自在。 不多时,市局食堂端来了饭菜,一荤一素一个汤。 杨礼信这才露出笑脸:“罗总,请用餐。” 罗锐微微笑了笑,向自己这边的人努努嘴,意思是吃饭。 这顿饭吃的异常难受,杨礼信和席娟根本就没心思。 倒是罗锐握着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菜,还时不时的点评两句。 “这凉拌莴笋丝可以啊,里面还有腰果呢。” 林晨回了一句:“罗总,腰果可以多吃,听说壮阳。” “是吗”罗锐笑了笑。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收走碗筷后,工作人员又端来茶水。 罗锐漱了漱口,这才盯着杨礼信。 “杨局,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你们是真欢迎我来,还是觉得我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杨礼信叹了一口气,而后回应着他的视线:“罗总啊,那我就直说了。听说您要来,咱们乌城市大大小小的企业家都跑光了。” “什么”罗锐没听明白。 杨礼信叫苦道:“今天早上,我去了一趟市里,听说的这事儿。我们乌城市虽然是小地方,但也有好些个全省都排的上号的有钱人,听说您要来,这些人一刻没耽搁,马上就跑。 本来,市里和他们合作开发的一些项目,这些人都丢下不管,直接跑去外市了,为这个,我们还挨市里批评了。” “哦……”罗锐觉得有些牙疼。 林晨和乔雪等人也是互相望了望,有些哭笑不得。 杨礼信继续道:“罗总,我说实话,您别介意,他们这些人就怕您是借着办案来查他们的。 您在海东省办的案子,远的不说,就是半年前临江市深蓝生物科技,抓了多少人这些人害怕啊,生意丢下不做都可以,他们的心思就是,反正不能和您待在一个城市。” 我有这么吓人罗锐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林晨替他开了口:“杨局,临江市深蓝生物科技公司,以金鸿为首的犯罪团伙,那是咎由自取。 这等刑事大案,害死了多少人你应该明白,我们作为警察,那是绝不姑息的。” “是这个理,但是……”杨礼信抿了抿嘴,继续道:“但这帮做生意的,谁的屁股干净啊多多少少都沾了一点儿违法的事情,所以他们就怕。 而且,我听说云省各家企业的老板,听说您上任云省公安厅,这些人都在准备撤资搬厂,这把省伟都惊动了。” “有这事儿吗”罗锐难以置信,向自己人看了看。 楚阳的桌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他敲击了几下键盘,把屏幕转到罗锐眼前:“组长,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新闻都上了。” 罗锐凑近电脑,仔细一瞧,新闻标题很耸动,什么云省富豪的噩梦,即将造成云省经济下滑的‘罪魁祸首’,一个刑警是怎么影响一个省的gdp等等。 罗锐叹了一口气,再仔细一瞧内容,虽然标题取的很吸引眼球,但内容属实,并没有抹黑自己。 而且帖子的调查,网民和老百姓都是同仇敌忾,觉得大快人心。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没有做错。 而且,他的调任是潘海去帝城斡旋来的,他要是没和云省的领导商量,他一个人肯定是不敢做主的。 如此一来,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罗锐咳嗽两声,看向杨礼信:“杨局,要么我走” “别,千万别!”杨礼信赶紧摆手,站起身来:“罗总啊,我们这个案子就靠你了,您要是走了,这不是打我们脸吗” “那你说怎么办案子还查不查” 杨礼信一脸为难:“查当然得查,罗总,能不能不涉及公司企业什么的……” 罗锐打断他的话:“如果没有涉及重大的违法犯罪,自然没问题。” “那就好。”杨礼信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他还真怕罗阎王一走了之,不然无法向省厅交代,同时,他还得和市里周旋,希望罗锐不要做的太狠。 “说案子吧。”罗锐进入主题,不再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事情说透了,大家都稍微轻松起来。 乌城市局的人也不再拘谨,准备展开第一场刑侦会议。 会议室暗了下来,电子屏亮起,大屏上出现两名受害人的照片和背景信息。 席娟站在屏幕下,开始介绍案情。 “罗总,各位省厅的同志,第一起抢击案发生在上个月的10月30号,深夜十一点过后。 地点是在北城的批发市场,这个市场主要是经营小商品等东西。 被害人名叫石志远,现年46岁,已婚。 他遇害前,批发市场都已经下班了,他之所以还留在大楼里,主要是他几家店铺当天晚上进了一批货,他需要当面收货。 石志远在批发市场里有五家店铺,大多经营女性首饰,譬如耳环、戒指、项链等小东西,而且他也在网上做淘宝,批发市场里有一间工作室,手下有十名员工。 案发后,我们的民警经过走访,调查后发现,石志远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而且应酬交际也不多,似乎并没有得罪什么人。 而且,我们也拜托了经侦支队的同志,调查了他的资金状况,石志远近期没有大额转账、或者是存取大额资金。 由于案发现场是在批发市场的南门,那条路的出口并没有监控,所以并没有拍摄到凶手开枪的场面……” 她一边说着,一边按了一下桌前的电脑,大屏上出现案发现场的幻灯片。 “大家可以看见,被害人石志远当时所驾驶的车辆,是一辆红色的丰田车……” 罗锐看见车就停在南门的出口,斜坡往下的位置。 左侧的驾驶窗被打碎,被害人石志远的脑袋扑倒在方向盘上,两只手垂在两侧,眼睛睁开,露出恐惧的神色。 除此之外,还有尸体被民警抬下来的照片。 石志远的尸体被摆放在白布上,近距离的三张照片,分别是左侧肩膀中枪,脖子中了一枪,后背中了一枪。 轿车内的情况照片也有,主驾驶的座椅和车垫都是凝固鲜血、 不过这些照片拍摄的背景有些暗,而且还有民警为现场打光,取证时,天应该还没亮。 席娟继续道:“技术民警对现场进行过详细勘察,法医也进行了尸检,结合我们支队的判断,案发当时,推测石志远驾驶车辆出来后,被等候在外面的枪手袭击。 驾驶窗的车玻璃是被重器打碎,但当时车窗并没有完全关闭,还开着一半,而后石志远就被打死。 凶手开了三枪,第一发子弹打中了石志远的左侧肩膀,他还没来得及防卫,第二发子弹就击中了他左侧的脖颈。 这个伤口是贯穿伤,也是致命的一枪,子弹嵌进了副驾驶的车门上。 这个时候,凶手又开了第三枪,子弹打断了石志远的第三节脊椎! 这三枪为近距离射击,距离不超过两米,从现场提取的弹壳,口径为7.62的子弹规格,我们技术民警还在做弹道测试。” 罗锐皱眉问道:“7.62的口径你确定” 席娟点头:“是。” 杨礼信说道:“可能是改装后的黑枪。” 罗锐:“到底是什么枪打出来的,这个重要,弹道测试做出来后,立即呈报上来。” “行!我会催促技术科,叫他们动作快点。”杨礼信答应道,而后看向席娟:“席支队,你继续讲。” 席娟颔首:“另外就是发生在本月一号,建民路和马院路的十字路口的抢击案件,时间是凌晨一点三十三分。 被害人徐杰驾驶一辆黑色的福特车,在等红绿灯时,被两名凶手打了四枪。 同样是近距离射击,凶手下手特别狠,心理素质很强,杀完人就马上骑着摩托车逃离现场。” 席娟再次把案发现场的监控调出来,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紧盯着大屏幕。 摩托车是一般的社会用车,不过两名凶手戴着的头盔,是赛车的摩托车头盔,整个脑袋都被罩在里面,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更不用说看清他们的相貌。 席娟等大家把视频看完后,讲道:“被害人许杰,现年36岁,三年前离过婚,有一个上初中的孩子跟着前妻。 他在乌城经营着两家火锅店,以及一家酒楼,我们也查了他的资金状况,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欠款,相比石志远,他的社交要多一些,几乎每天晚上都有酒局。 案发当时,他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在自家火锅店吃完饭,独自驾车回家,而后被凶手杀害。 因为案发离现在不久,所以我们还在深入调查,初步查到的情况是,两名被害人徐杰和石志远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而且互相也不认识。 但是现场留下的弹壳都是7.62的子弹口径,推测为同一批凶手行凶杀人,这是他们唯一的交际。” 席娟说完后,便站在一边,等着省厅的同志问话。 罗锐想了想,问起第一起案子:“石志远被害时,你们调取了案发现场周边的监控吗有没有看见抢手的身影” “罗总,案发现场只有靠近主路的出入口设有交通监控,我们调取后,并没有发现嫌疑人。” 说到这里,席娟按了一下电脑键盘,展示出几张照片。 “主路在南门的右侧,石志远架势的丰田车车头的位置也在右侧,他当时应该是从这边出来的。 所以我们推测,凶手杀人后,应该是往左边的胡同里跑了。 左边是老旧的居民区,并没有监控设施,而且里面情况复杂,道路也是七拐八拐。” 罗锐点点头:“如果我们判断凶手不是随机杀人的话,那么针对石志远和徐杰的谋害,凶手是处心积虑,是有预谋的,对吧” 众人点头,这么大的案子,下手这么狠,要说用抢随机杀人,那就有点吓人了。 这里又不是阿美利坚,多少有些大病。 罗锐继续说道:“下手这么快,蹲点蹲的那么好,比我们警察还熟练,这两个人是做好准备的。 石志远遇害时,他当天在公司逗留到深夜十一点过后才出来,这期间,凶手是怎么了解到他的动向 徐杰遇害也是在凌晨过后,从自家火锅定吃完饭出来后……对了,第二案的案发现场离火锅店有多远的距离” 席娟回答说:“两公里,不到两公里。” “徐杰大概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被凶手给盯上了,他驾车走后,凶手骑着摩托车尾随,寻找机会杀掉他。 如果他不是在十字路口遇害,可能在回家下车后也会被袭击。” 杨礼信颔首:“是这样,没错。” 罗锐问:“摩托车的拍照查到了吗” “假牌。”席娟道:“交警支队正在寻找这种型号的摩托车,而且技术部门也在调查第二案发现场沿途的监控,追踪凶手的去向。” 杨礼信接过话茬:“两名凶手,看不清脸,但身高和体格大概能推算出来,在第二案发现场,开枪的那个人偏瘦,身高一米七五往上,开枪时是单手握枪。 第二名凶手,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两个人行凶时都戴着摩托车手套,显得很专业,也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席娟沉吟道:“只要咱们找出两名被害人的共同点,就能顺着他们的社会关系,调查到凶手的身份。” “查,肯定要查。”罗锐回答说:“现在咱们分为几组人,具体的细节我就不过问了,大的方向我来抓。 就像席支队说的,深挖石志远和徐杰的社会关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叫‘六度分离理论’,意思是你可以通过六个人,认识世界上所有人。 这两个人同在一个城市做生意,要说没交集,那不可能! 徐杰开餐馆的,石志远总有可能去他家的火锅店吃过饭吧即使他没去,他员工有没有去过他朋友有没有去过 另外,徐杰有没有去过北城批发市场这个是不是要查 还有,就算他俩真没去过各自的生活范围,那他们有没有去过某个旅游景点游玩比如去同一家酒吧喝过酒 他们都结过婚,两个家庭之间有没有什么交集孩子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他们各自的老婆、或是前妻去同一家理发店做过头发等等…… 我就是举个例子,暂无具体线索的情况下,咱们就按照这个方向来查。” 杨礼信笑道:“罗总举的例子很生动。” 席娟点头:“罗总,我明白了。” 罗锐看向她:“那好,这个事情就你来负责。 时间还早,我和我的人现在就去案发现场,实地走走看。 杨局,叫两组人,围绕案发现场周边寻找目击者,如果找不到人,就沿着两名被害人最近半个月的生活轨迹查。 凶手肯定是多次踩过点,他们再藏头露尾,也不可能做的那么周密。” “行,我来安排。”杨礼信答应道。 —————————————— 会议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五点。 罗锐一行人从云省只开来了两辆车,一辆考斯特,一辆丰田霸道。 于是,乔雪向乌城市局借了一辆越野车,一行人乘坐两辆车前往案发现场。 临上车时,罗锐看见楚阳准备上乔雪的车,他马上喊道:“楚阳,你过来,坐我这台车,永辉,你坐乔雪的车。” 方永辉笑道:“罗大,这样不好吧您这不是拆散咱们的金童玉女” “别忘了,咱们查的这两个凶手带着枪……”罗锐没有把话说完,但方永辉和林晨都点了点头。 要是真遇到事儿,楚阳和乔雪待在一起,为了彼此的安全,肯定不会冷静的判断突发状况。 楚阳过来后,方永辉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里的钥匙递给他:“省着点开,这辆霸道可是我惦着脸、从省厅后勤处求来的,要像爱惜乔姐那样,爱护它!” “滚犊子!”楚阳骂道:“人家是看咱们组长的面子,你以为你脸大啊” 方永辉嘿嘿一乐,走向后面的车。 “乔姐,不劳驾您开,把车钥匙给我。” 乔雪听见了方永辉和楚阳的谈话,她翻了一个白眼:“不劳烦您方警官,您坐着就行。” 两个人钻进车里,拉好安全带。 乔雪把车钥匙插进操控台,跟着前方的霸道,驶出市局大院。 方永辉拿起插在车里的步话机,向前车问道:“楚阳,咱们先去第一现场,还是第二现场” “组长说中午没吃饱,先去第二现场,正好到饭店了,咱们先吃一顿火锅。” “真的假的你可别忽悠我”方永辉并不认为这话是罗大说的,多少有点假传圣旨,想要忽悠自己。 “废什么话,你跟上就行。”楚阳哼了一声。 “ok!”方永辉笑道。 他放下步话机,看向正在开车的乔雪。 “乔姐,别垮着一张脸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你尽管拿楚阳出气,你要是心疼,我替你揍他。” 乔雪瞥了他一眼:“方警官,你就不能找个女朋友关心关心你你整天唧唧喳喳的,不觉得烦吗” “我倒是想……”方永辉摊开两手,贼嘻嘻的道:“可是被楚阳给抢先了。” “滚!”乔雪拖长音调,骂道。 方永辉摸了摸鼻子:“你看,我们不是在出差,就是出差办案的路上,朝不保夕的,等哪天安定下来,我才有空找女朋友啊,不像你和楚阳整天都待在一起。 对了,你俩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除了看电影,没有牵手有没有……” 乔雪冷着脸,当了这些年警察,此刻她看方永辉那眼神,似乎想要当一回杀人凶手。 “行,我不问,我不问。”方永辉举手求饶,而后忽悠悠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是真心的想着你和楚阳能够走到一起,不仅是我们,罗大也是这么想的。” 乔雪没说话,紧紧握着方向盘。 她等着方永辉继续说下去,但后者却闭了嘴。 “不是,你话说一半,什么意思”乔雪白了他一眼。 方永辉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罗大心里应该有遗憾吧。 这几年,从组建刑事小组到海东省厅工作,一直到云省,咱们有的人牺牲了,有的人离开了,不知道罗大心里怎么想的,如果我是他的话,肯定会很难过……” 第448章 你这火锅里加了什么东西? 第448章你这火锅里加了什么东西 乌城。 傍晚的余晖还没散去,火锅城美食一条街已经是车来车往。 整条马路都散发着牛油火锅的香味,吸引着食客上门。 恍惚之间,像是来到了山城。 罗锐一行人走进‘龙井’火锅店,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吃饭的食客很多,几乎已经没有位置了。 “几位,不好意思,请在外面排队,我们准备了凳子,你们可以先坐一会儿。”年轻的女服务员招呼着。 方永辉笑道:“美女,你们生意这么好啊,能不能插个队你看我们,就五个人,随便找个位置就行。” “不行。”女孩指着外面:“想要插队的人多了,你看外面的人都还等着呢。” 方永辉谄媚道:“我们加钱,给你们个服务费,你通融通融” 女孩皱了皱眉,看了看罗锐几个人,而后小声道:“你们先等一下。” 等她离开后,林晨撇撇嘴:“方永辉你还会这一套啊你这不是明摆着行贿吗” “林警官,你别上纲上线啊,你没看见外面多少人排号,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乔雪看向餐厅里面,人头攒动,座无缺席,疑惑道:“火锅店的生意这么好谁在打理啊”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徐杰刚被杀,人都死了,竟然没影响到店里的生意,这确实挺令人好奇。 罗锐点点头:“一会吃完饭,找店里的经理过来问问。” “好的。” 不多时,先前离开的女孩走来,低声说:“里面有一间包厢,要不要” “要,包厢好。”方永辉自无不可。 女孩抿了抿嘴:“那得加收八十块钱的服务费。” “行。”方永辉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纸币。 女孩并没有接:“请跟我来。” 一行人跟在她后面,去了里面的包厢。 刚进去,方永辉的手里的钱就被她拿走,她脸上的表情比之前还要热情:“几位,想吃红汤,还是清汤微辣还是中辣” 罗锐坐在椅子里,瞥了她一眼:“上个鸳鸯锅,菜单上的食材每样来一份。” “好的。”女孩笑了笑,转身离开,把门轻轻带上,隔绝外面的喧闹声。 方永辉的手还伸在半空中,一脸苦闷的道:“不是,她没找我钱啊!” 林晨嘿嘿一笑:“人家没零钱嘛,再说,你多给二十,不显得你大方吗” “太欺负人了!”方永辉坐进椅子里:“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乔雪摇摇头:“人啊都这样,贪欲是无止境的,类似的事儿,咱们还见得少吗” 方永辉:“乔姐,别那么多愁善感,这几年当警察,我学会一个道理。” 楚阳挖苦他:“老方,你又深刻了” “那可不。”方永辉抬起一只手,郑重其事的道:“咱们跟着罗大侦查破案,从当初的刑事小组,到攻坚班,这一路走来,总有人扮演调味剂。 这就像做菜一样,总有人给你下料,下的什么料呢,就是开心。 以前啊,是齐磊扮演这样的角色,可惜他牺牲了。 后来呢,是田光汉,这老小子别看他五大三粗的,但也是一个开心果,总能引人发笑,现在呢,我觉得我是咱们队里的宝贝,充当调味剂的角色。 所以,你们得尊重我一些,别老是对我翻白眼,讽刺我。” 林晨当即就给他翻了一个白眼:“敢情你是在为我们着想” “那可不,我心理医生来着,我能给你们把脉。” 乔雪喝了一口水:“不需要。” 林晨也摊开两手:“我也不需要。” 楚阳:“我也是。” 方永辉嗤了一声:“乔姐和楚阳自然不要,你俩甜的跟蜜一样。林晨也是傻白甜,不懂我的好。罗大,罗大你是不是需要我” 罗锐笑着颔首:“我需要你帮我分析分析案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说来听听” “呃……”方永辉抓了抓后脑勺。 不多时,服务员送了菜过来,毛肚、肥牛、雪牛肉、金针菇、鸭血等火锅食材。 这个点,大家已经饿了,闻着牛油火锅的香味,胃里一阵搅动。 “吃,吃饱了再聊案子。”罗锐招呼道。 方永辉已经动了筷子:“我倒要尝一尝,这家火锅店有什么特殊的,竟然有那么多人来吃。” 几秒后,一大筷子毛肚蘸了碗底的酱料,进了他的嘴。 “嘶,烫,别说,味道还真不错。”方永辉叫道。 林晨也吃了一口,赞叹道:“味道蛮香的,罗处,你也尝一尝。” 罗锐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毛肚,在火锅里涮了涮,吃进嘴里。 他细嚼慢咽,而后直接把嘴里的东西吐进了碗里。 “罗大,怎么了”方永辉正在往锅里下食材。 罗锐没回答,他站起身,拿着漏勺在锅里一舀,接着把漏勺拿在眼前,仔细的瞧着漏勺里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他还拿起筷子拨弄了几次。 而后,罗锐直接把漏勺和筷子往桌上一扔:“找他们经理来!” “我去!”方永辉立即起身,打开门就往外走。 不用说,罗锐的一番动作,已经说明了问题。 林晨、乔雪和楚阳纷纷把筷子放下来,拿起水杯漱口。 林晨连连呸了两声,拿起手机,愤恨道:“我打给工商局。” “不,打给缉毒支队。”罗锐吩咐说。 林晨一挑眉:“行。” 片刻后,方永辉把经理找了过来,同来的还有先前招待他们的那个女孩。 女孩皱着眉,鼻孔微张,觉得眼前这几个人不地道,不就是收了一百块钱服务费吗用的着找经理 经理是一个穿着西装、满脸横肉的胖子,他盯着几人,语气不卑不亢的问道:“几位顾客,怎么了菜不新鲜还是吃出什么问题了” 罗锐指了指漏勺里的东西:“你自己看!” 经理凑过去,低头打量了一眼:“这……这没什么啊,有什么问题吗” 他一本正经,不像是在演戏,这就让罗锐窝了火。 “没问题你们火锅里掺了罂粟壳,你还觉得没问题你们这是违法犯罪!” 经理竟然没有一点儿害怕,他直起身,把双手靠在腹部,两手交迭,他觉得这是对客户最大的尊重了。 “我说各位,你去问问哪家火锅店不用这个玩意这是增香提味的材料,跟白果、陈皮和茴香是一回事儿。 再说,人吃了也没什么,我们做生意好多年,从来没出过事儿。 我看你们口音,应该是外地来的吧咱们云省这边都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罗锐吸了一口气,这禁毐工作任重道远啊,特别是食品安全,这些做生意的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不说现在是11年,就是十年后,这种事情也是屡禁不止,更何况还在云省。 罗锐以前听见一种说法,山那边的缅垫,就是吃一碗粉,碗里都有这玩意。 “我们不跟你扯,我们报了警,等警察来处理!”方永辉插话道。 “你敢!”经理转过身,挺直了胸膛,拿眼瞪着方永辉:“我还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不就是吃白食,想要免单吗!好,我打你一顿,我给你免单!” 话音一落,经理打开门,向外面喊了一嗓子。 “来几个人,有人找茬!” 包厢就在厨房的前面,一听他的喊声,服务员和后厨抡大勺的都跑了过来。 四五个人一边往包厢里奔,一边大呼小叫的喊道:“经理,谁找麻烦” “我看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在我们这里闹事!” ……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跑进包厢,刚要横眉冷竖,见到方永辉手里的东西,这些人立即睁大了眼。 “省公安厅,刑侦处!” 几个人没见识,只是愣了一下,而后又开始叫嚣:“省公安厅了不起啊欺负老百姓来啊,打老子,你打我看看” “啪!” 罗锐站起身,抡起椅子,砸在门口的空地上,并抬手指着说话的那人。 “你,就你,叫什么名字给我站出来!” 这人圆脸、个子高,脖子上还缠着汗巾,他刚要上前,经理立即将他拽住:“你虎啊,你骂什么人呢!咱们做生意的要和气生财,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人家来吃个火锅,还受你的气没规矩,道歉,快给人家道歉!” 这种前倨后恭的姿态,思之令人发笑 不,这是生存的法则,他手底下这些人没读过书,不知道天高地厚,但经理不同,多少有点见识。 本来在对方刚亮出警官证时,他就准备找台阶下,谁知道手下人这些人没一点儿眼力劲。 “经理,我……”圆脸犹豫着,打工仔啊,最怕的就是替领导出头,领头反手就把你卖了。 “就你刚骂的人站出来!”罗锐往前迈去两步,并打算放过他。 经理赶紧赔笑道:“警官,我们错了,您大气,别跟我们计较,这样……我们店里推出了唱歌服务,我叫服务员给你们唱一首歌,助助兴” 罗锐没搭理他,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叫张州,你想怎么样”圆脸选择了硬气。 “好!”罗锐点了一下头,看向方永辉和楚阳:“先给他拷起来!” 经理被吓倒了,他没想到对方还真敢拿人。 他正待开口,店门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不到片刻,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领头的扫了一眼包厢里的情况,眼睛一眯,立即讨好道:“罗总是罗总吧您好,您好,我是治安大队的,我叫杨振。” 罗锐一来乌城办案,乌城警务系统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而且领导们还专门让手下人认认脸,别去招惹这位在海东省响当当的罗阎王。 杨振也不例外,第一眼就把罗锐给认出来了。 主要是,罗锐身高不仅一米八五,而且还是小麦肤色,寸头,身边跟着的几个人也都上过电视,内部学习文件里,也有这几位身影。 “杨队,你好。”罗锐伸手和他握了握:“这样,你先把这家火锅店的人都拿了,他们还有两家店,也派人去都给抓了。” “啊”杨振咽下一口唾沫。 旁边的经理膝盖一弯,差点跪下去。 圆脸也是被吓的胆战心惊,想要硬刚的心思,像是皮球漏气一般卸掉。 林晨道:“杨队,我打的是缉毒支队的电话……” 杨振接话道:“对,缉毒支队先让我来看看情况。” “他们店里使用罂粟壳,这个东西是严重违法的。” “这个……” 杨振想了想,向身边的下属喊道:“取证,抓人,店里的工作人员全都带回去,还有通知其他片区的同志,把其他两家店也给查封了,联系工商局,叫他们赶紧过来。” 罗锐指向圆脸:“这人叫张州,辱骂警员,涉嫌寻衅滋事,你们看着处理。” “好,我们一定会的!”杨振忙不迭的点头。 “对了,把这个经理留下,我要问话。” 经理见罗锐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他这下才清楚的明白,这包厢里的几个人权利有多大。 治安大队长,在他眼里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官儿了,但这姓杨的看罗锐那眼神,就像比看乌城市的大领导还要卑微和谦虚。 经理眼巴巴的盯着杨振,希望对方能一视同仁,把自己也带走,不用说,他心里肯定认为,这几个人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杨振看出他眼里的意思,提醒道:“你眼前这位是省公安厅的同志,你好好配合。” “我……”经理欲哭无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杨振吩咐下属把圆脸带出去,包厢外面的餐厅里,穿着制服的警察,一部分在控制人,一部分在调查取证。 食客们都被要求坐在椅子里,要求不能离开。 包厢门关上后,经理看向罗锐,差点跪了下来。 他咽下一口唾沫,两手作揖:“警官,我……我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 方永辉嘿嘿一乐,虽然身为警察,对待这种事情,不应该爽的,但说句心里话,确实是爽。 乔雪和林晨倒是没多大反应,楚阳也挺斯文,不过在对方叫人准备动手时,他第一时间就把林晨和乔雪护在身前。 罗锐坐进椅子里,把跟前的一张椅子挪出来:“你先坐下。” 我还不如给你跪下,我敢做吗我……经理心里叫苦,急忙摇头:“不敢,不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广太。” 罗锐点点头:“你们老板呢” “老板”刘广太转了转眼:“你问的是二老板,还是大老板” “你这火锅店有两个老板” “是,大老板不常来,这家店一般都是二老板打理。” “他们叫什么名字” “大老板叫徐杰,二老板叫徐明。” 刘广太又急匆匆地道:“警官,加罂粟壳这事儿,真跟我们没关系,我刚才说的是实话,不仅我们一家店这么搞,这火锅城里好多餐厅都加了这个玩意儿!” 罗锐看向乔雪:“告诉刚才那个杨队,让他再叫人过来,这些餐厅全部都查一遍,有问题就全查封!” 刘广太吓得一哆嗦,冷汗直冒,自己无心一句话,这得罪了多少开餐饮的老板,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不被人废一条腿 “警官,你千万不要说是我讲的,真的,不然你得害死我。” “现在知道怕了”方永辉怼道:“你刚才的狠劲呢” 罗锐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刘广太,你们大老板和二老板有矛盾吗” “有,肯定有矛盾!大老板是大哥,做生意的理念和二老板不太对路。” “怎么不对路了” “罂粟壳就是二老板让我们加的,他想要把生意坐起来,这样就能让大老板听他的。” 林晨一直在记录,这会儿问道:“你们大老板徐杰和徐明是什么关系” “兄弟,亲兄弟。” 罗锐问道:“听说徐杰出事儿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 刘广太眨了眨眼:“出事儿我没听说过啊。” “十一月一号的晚上,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 “徐杰当时在没在店里” 刘广太突然回过味来:“对了,昨天还有警察来问过这事儿!我想起来了,他们问大老板前天晚上和谁的吃饭,我们都一一回答了啊。” 他这在搞清楚包厢里的警察是什么来路,似乎并不是为了罂粟壳的事儿。 “你们二老板当时有没有在店里” 刘广太摇头:“他没在。” 他回这话的时候,眼睛滴溜溜转。 罗锐瞧着对方不像是撒谎,但心里肯定有事儿藏着。 “徐明这个人怎么样他和徐杰有没有吵过架” 刘广太点头:“他俩经常吵架,我们都听见好几回了。” “吵什么了” “就是为店里的生意的事情,而且,我还听见……听见……” 罗锐警告道:“刘广太,你要明白,你只是一个打工的,别给我藏着掖着。我实话和你讲,我们查的是命案,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要是敢给我打马虎眼,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是。”刘广太抿了抿嘴:“就上个月,我听见大老板和二老板在厨房的后门吵架,声音很大,好像还说到了什么‘嫂子’之类的,具体在吵什么,我也没听得太明白。” “依你看……”罗锐沉吟道:“徐明会不会想要杀掉他大哥徐杰” “啊” 刘广太被吓着了,这句话的信息有点炸裂,而且他隐隐觉得,大老板肯定是死了,要不然,不会引来这么厉害的警察。 罗锐努了努嘴:“说啊,会不会” “我觉得,我觉得应该不会吧,他们可是亲兄弟啊。” “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告诉我的” 刘广太摇头:“其他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最近这段时间,店里有没有出现可疑的人比如说,打听你们大老板徐杰,或者是你们店外徘徊的陌生人” 刘广太想了想,继续摇头:“我没注意过,要不,我去问问店员” “那就不劳烦你了。”罗锐笑道:“你们二老板徐明住在哪儿说一下门牌号。” “好,好的。” 罗锐站起身,向方永辉和乔雪吩咐道:“你俩留在这儿,把这些店员都过一遍,店里有监控,把十一月一号前后的视频录像都拷贝一份,做完这个,如果时间还早,你们就去城北批发市场和我们汇合。” “行!”方永辉和乔雪齐声回答,而后走出包厢,开始进行排查。 —————————— 夜里八点,离火锅城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 林晨一边走,一边给罗锐讲道:“徐杰以前也住过这个小区,三年前,他和前妻离婚后就搬走了。 弟弟徐明也住在这里,5栋的1302号房。 我打电话给户籍管理处,查到的信息是,徐明未婚,31岁。” 罗锐点点头,带着林晨和楚阳走到5栋,准备乘坐电梯上楼。 林晨继续道:“徐杰和徐明两兄弟发了财后,买的房子是上下楼,被害者徐杰的前期住在12楼。罗处,我们先去哪一家” 罗锐按下了十二楼:“先去问问被害人的家属。” 电梯到达后,楚阳去敲门。 不多时,一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少女打开门,手里还拿着一只中性笔:“你们找谁” “请问,这是徐杰的家吗” 女孩皱着眉:“他不住在这里。” “那你妈妈呢” “她做头发去了。” 楚阳继续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女孩摇头,而后一言不发的把门给关了。 楚阳转过身,耸了耸肩。 罗锐吩咐道:“咱们去楼上。” 就一层楼,所以他们走了楼梯。 上去之后,斜对面就是徐明的家。 楚阳照样敲门,但等了很久,门才从里面打开一条缝。 “你们是谁” 罗锐明显注意到这个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眼神还往外看,似乎想要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楚阳亮出证件:“省公安厅的,调查你哥徐杰的死亡情况,请开门!” “啊你们等一等,请等一等……” 他想要关门,但罗锐一手撑过去,用力把门给推开…… 第449章 嫂! 第449章嫂! “你们干什么呢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徐明一手把门撑着,另一只手捂在腰间。 他上身什么衣服都没穿,下身罩着一条白色的浴巾。 罗锐上下打量了他,冷笑道:“隐私你涉嫌犯罪,别给我谈什么隐私” “你什么意思”徐明脑子一懵。 楚阳接话道:“据福元路火锅店的工作人员供述,你所经营的火锅店里,使用了罂粟壳这类违禁品,按照法律,你已经违了法。” “这……”徐明支支吾吾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我哥的店,我只是负责管理。” “嘿,把罪名推给死人,你很会找借口啊。”罗锐笑道:“你要不把门打开,要么我们就把你带走,接受调查,你自己选。” 徐明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后:“我屋里有人,我跟你们出去聊。” 罗锐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不行,你没有其他条件可选,我怀疑你家里私藏罂粟壳等违禁品,涉嫌贩毐,带走!” 徐明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扶着门边的手松开:“进,进,你们随便进,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他一边发脾气,一边向客厅走去,准备去拿放在茶几上的遥控机。 罗锐一行人刚迈进去,便看见客厅的液晶电视机里,竟然播放着银秽电影,而且还是多人那种。 虽然关掉了声音,但那不堪入目的画面,让林晨立即白了脸。 除此之外,罗锐还留意到,客厅的皮沙发陷进去了一部分,明显有人长时间躺在上面,沙发内衬没有及时复原。 另外,地板上还有扔掉的纸巾,团成了一团。 徐明并没有觉得多羞耻,脸不红心不跳的关掉电视机。 他从茶几上拿起一盒烟,抽出一支,准备派发给罗锐几个人:“各位警官,抽烟不” 林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把视线转到了左侧的卧室。 三间卧室,两道房门都是关着的,另一道房门却是紧闭。 不用说,这里面藏着人。 再说,徐明自己都说屋里有客人。 罗锐摸了摸鼻子,抬手道:“把人叫出来。” 徐明自顾自点上一支烟,脑袋一歪:“你们不是来调查我哥的事情吗你们想问什么,就赶紧问,问完就走,好不好” “把人叫出来!”罗锐把他嘴里的香烟拿掉,扔在地上,用鞋底踩熄,再指着他的胸口:“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听明白了吗” 徐明咬了咬牙,与他对视,而后用手背摩擦了一下鼻子:“行,行,谁叫你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呢。” 罗锐没搭理他的讽刺,只是冷眼瞧着他。 徐明向卧室门口迈去,敲了敲门:“嫂子,来警察了,调查我哥的事儿,你出来一下。” 嫂子 林晨咽下一口唾沫。 楚阳嘴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是说这种事情他们没遇到过,当警察这些年,比这个更肮脏和炸裂的事情,他们都见过。 但现场撞破叔嫂的丑事儿……他们还是头一次,而且还是在被害人刚死的情况下。 如果有条件,可以和办案民警多聊聊,他们所知道的事情,完全能够写一本精彩绝伦的伦理小说。 片刻后,卧室的门被打开,一个有些姿势,不,姿色的女人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 她看着像是才三十几岁,保养的非常好。 趁着这会儿时间,她衣服穿好了,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单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林晨差点笑出声来。 “这就是我嫂子。”徐明并不在意,似乎并不想解释两个人的关系。 楚阳向罗锐偏头,低声道:“张菊,徐杰的前妻。” 罗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人已经离婚三年,即使说和自己前夫的亲弟弟走到一块,也无可厚非。 但徐明这货,一口一个嫂子,那点肮脏的心思,这就让人很不齿了。 罗锐无暇管这些破事,点点头:“坐下谈。” 说坐吧,也没位置坐。 沙发被这对叔嫂当做了战场,林晨和楚阳都嫌弃脏。 两个人从餐厅拿来几张椅子,围在茶几旁边。 徐明去穿衣服,出来后,便和张菊坐在了沙发里。 “要不要喝茶”徐明倒是显得洒脱。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盯着张菊:“张女士,你有没有去过殡仪馆” 张菊点点头:“昨天晚上去的。” “你前夫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摇头:“陪同的警察没告诉我,只是叫我去认尸。” “你前夫徐杰和谁有过矛盾” 张菊虽然低着头,但下巴却向徐明这边稍微转动了一下。 徐明立即开口:“我哥这人吧,喜欢结交朋友,而且为人也豪爽,朋友多,但要说跟谁有仇,我倒是没听说过。” 罗锐瞪着他:“我问你了吗” “呃……”徐明像是牙疼一般吸了一口气:“警官,我就不能说话” “我看你哥的仇人就是你!”罗锐冷笑一声:“你们俩的关系,你哥知道吗” “不是,这和我哥被杀有什么关系”徐明急了:“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的人吧” “不是吗” “我天,那是我亲哥啊!我和他是一个妈生的!” 楚阳冷冷地道:“杀了你哥,你不是就最大的受益人吗两家火锅店和一家中餐馆,都是你的了。” “怎么会是我的呢!”徐明咽了一口唾沫:“我又不是继承人,我哥有孩子的。” 林晨冷笑:“是吗你哥的孩子还小,都还没成年,财产不都是你嫂子掌管吗” 徐明一下变了脸:“什么意思你们还真怀疑我啊” 他抬起一只手:“我就直说了啊,我和我嫂子……不,我和张菊是清白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和我哥离婚两年后,我们才好上。要是不信,你问问她!” 张菊微微点头,小心翼翼地道:“是,我和徐明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罗锐挥挥手:“你们的关系,我们管不着,想要洗脱你们的嫌疑,就把你哥得罪过的,或者是和他结过仇的人都讲出来,我们会逐一排查,有结果了,你们自然没事儿。 要是找不出犯罪嫌疑人,那我们警方只能把苗头对准你们,谁叫你们是最大的受益者。” 从徐杰被害现场的视频,自然可以看出,两名枪手的身高体貌和徐明不符合,他并不是嫌疑人。 但也不能排除他雇凶杀人。 但大前提是,两名被害人石志远和徐杰没有任何交集,没有任何被害的共同点。 两个人都是被人雇凶杀掉的,这个解释稍微能说的通。 徐明一脸紧张:“警官,我哥是一个好人,我也想你们查出到底是谁害了他。这样,我说几个人,你们记一下。” 罗锐向楚阳挥挥手:“带他去另一边。” 把徐明带走后,张菊没有了依靠,明显更紧张起来。 面对她,罗锐的语气稍微好了一些:“张女士,你仔细回忆一下,你前夫做生意这么些年,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你,或者说他私下干了一些什么事儿,你应该清楚的。” “他……”张菊抿了抿嘴:“他确实是一个好人。” 一个好人,会被人枪杀 罗锐摇了摇头,继续听她讲。 “结婚这么多年,他对我和孩子很好,我之所以和他离婚,是因为没有了爱情,也没了激情。” 林晨撇了撇嘴,心里腹诽,只是你单方面对人家没了爱情吧 “我们结婚的时候,他做生意很辛苦,也常年不在家,家里有了钱后,他就有了一些爱好,他的那些爱好,我就很不喜欢。” 罗锐引导着她:“譬如呢” “钓鱼,他喜欢钓鱼,家里全是钓鱼的装备,他和那些狐朋狗友满世界去找钓点,一去就是好几天。” “他经常去哪些地方钓鱼” “哪里都去,就是离着几百公里,他只要一空就开车过去。只要听说谁钓起了一条大鱼,他都心里痒痒。” “和他一起钓鱼的有哪些人” “就他那些生意上的朋友,我就认识一个人,菜市场的菜贩子,叫温俊的。” “他住在哪里去哪里能找到他” “二市场,他为我前夫的餐馆提供食材。” 罗锐点点头,拿过林晨的平板电脑,把屏幕上的一张照片递给她看:“你仔细瞧瞧,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张菊只是看了一眼,便摇头:“不认识。” 罗锐把平板还给林晨,后者又拿去给徐明看,得到的答案一样,他们并不认识石志远。 徐明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经过楚阳连吓带哄,问出的结果只有一个。 他和张菊的关系并不干净,并不是在张菊和徐杰离婚后,两个人才好上了。 徐杰在自己亲哥和嫂子没有离婚前就已经发生了肉体关系。 徐明吐出一口气:“各位警官,我哥的尸体,我们时候能领回去” “先别急。”罗锐开口道:“你们火锅店明知道罂粟壳是有害物质,竟然还私下使用,你要么自己去工商局的稽查队,配合调查,要么就等着他们上门来拿你。” “呃……”徐明一脸吃惊:“不是,我……” 罗锐不再搭理他,只是冷冷地回答道:“稽查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只有十分钟时间,要么自首,要么逃跑,逃跑可是罪加一等。” 罗锐笑了笑,带人离开。 一行人刚坐进电梯,楚阳忍不住就笑道:“还真是刺激啊,一边干那事,还一边看片,估计嘴里还喊着嫂子……” “楚阳,别跟着方永辉学,你不觉得下流吗”林晨瞪了他一眼。 “不是,林警官,我在说案情。”楚阳反驳:“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得了吧你,你刚对徐明的问询,都是围绕这个破事来的,你就那么好奇” “不是,你真误会我了! 我是按照程序办案的,你们想啊,要不是建民路的十字路口拍下了两名歹徒行凶的画面,你们会好好对待徐明这两个人吗 妥妥的受益者,妥妥的重大嫌疑! 即使如此,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要我说,就该要来搜查证,狠狠地搜查他们的屋子……” 林晨冷笑一声:“你是想看人家的小电影吧” “我是这种人吗”楚阳嗤之以鼻。 罗锐不想聊这个,虽然这是办案途中的调味剂,就像方永辉说的,插科打诨也能调解工作的枯燥。 林晨开口问道:“罗总,咱们现在去哪里去查这个姓温的人吗” “打电话给乔雪和方永辉,他们那边要是完事了,叫他们去查这个温俊,我们去城北批发市场。” “好咧。” ———————— 城北批发市场。 罗锐三个人进去后,满眼都是琳琅满目的小店铺。 有卖民族服装的,有卖首饰的,有卖女性帽子的,也有卖男士挎包和皮包的。 总的来说,整个u字型大楼,都是贩卖小商品的。 现在已经是晚上,快要到下班的时间。 虽然没有多少顾客,但收货和取货的小商贩很多,楼道和通道都很狭窄,而且还四处堆放着瓦楞纸箱,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林晨摇摇头:“这消防不合规啊,要是突然起了火,跑都跑不出去。” 楚阳深以为然:“一会儿我打电话给消防局,叫他们来查一查。” 既然发现了问题,自然要解决,大型火灾事故,每年都会发生,这些做生意的人,大多都是利欲熏心,没有死人,就不知道痛。 来到五楼,名叫一家“七巧银饰”的店铺前,楚阳当先推开玻璃门,向里面的工作人员出示证件。 “你好,省公安厅的。” 穿着蓝色马甲的年轻女孩没有一丝惊讶,石志远已经被杀三天了,乌城警方已经来调查过好几次,她已经习以为常。 “我们这要下班了……”女孩的语气有些不满。 罗锐笑了笑:“我们不找你,你们老板娘在吗” 一听这话,女孩稍微轻松了一些,不耽误自己下班,那感情好。 “你们稍等,老板娘在里面,我去叫她。” 不多时,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 她两手挽着袖子,左手腕还戴着一条红绳,见到罗锐他们,她露出笑来,表情显得很大方、得体。 “你们是省厅的警察” “是。”罗锐点头:“我们是来调查你丈夫石志远,被害一案的。” “行,我们去办公室谈。”女人侧开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兼做仓库的一个小房间,三面都是玻璃墙,面积很狭小。 除此之外,在北侧靠石墙的位置,放着一排台式电脑,有两个人在正在工作,这应该就是在做网络生意。 罗锐几个人坐在玻璃小圆桌旁边,石志远的老婆叫周芳。 她拿来几瓶矿泉水,搁在桌面上,一边落座,一边笑道:“不好意思,只有矿泉水招待你们。” “无妨。”林晨回应道,相比徐杰的前妻,她对眼前这个中年女人非常有好感。 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周女士,你老公遇害,你不伤心吗” 作为警察,其实不应该问这话的,跟案子无关的问题,办案民警一般都不会多嘴,免得引来麻烦,可能会被对方打电话投诉。 周芳摇摇头:“伤心有什么用呢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能怎么样与其难过,还不如打起精神,把我老公的生意给撑起来。 他这一走,就把摊子留给我了。 我做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他的生意我也不懂,只能从头开始学。 没办法,我家里有三个孩子,最小才十岁,我要养他们。” 闻言,林晨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她虽然说自己是家庭主妇,但思维却很敏锐:“昨天还是市局的警察来,今天又换你们省厅来查,我丈夫的案子很大吗” 罗锐问道:“你丈夫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周芳点头:“知道,他是被人开枪打死的。”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栋楼里的人都在传这事儿,值夜班的保安都听见了枪声。” “你觉得是谁干的” 周芳摇头:“不知道,要说我老公和谁有仇……” 她话没说完,竟然还笑了笑,看向店里的几个工作人员:“那就是他们啰,我老公这人有些刻薄,经常让他们加班,他们都有些怨言。” 当然,这是玩笑话,但周芳却有意说出来,似乎在借警察的手,敲打店里的员工。 这女人是有些头脑的。 罗锐不以为意,继续问:“周女士,石志远是在批发市场的南门遇害的,说明是有人在蹲守他。 如果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对方不会连续向他开好几枪,你仔细回想一下,你老公石志远真没得罪什么人” 周芳正了正脸色:“这位警官,我也没开玩笑,你也瞧见了,我们一般都是做线上生意。 而且来我们店里拿货的客户,也都是做小生意的,几乎都是一手现钱,一手交货,不会存在什么纠纷问题。 要说我老公和谁有矛盾,那就是批发市场里的小商贩,他们可能会拌过嘴,可能会因为其他原因吵过架。 我当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是太清楚,我也只能这么回答你。” 罗锐观察着她的眼睛,这个女人并没有撒谎。 于是,他只好让林晨拿出徐杰的照片给他看:“这人你认识吗” 周芳拿着照片看了许久,并不像徐杰前妻那样只是瞄了一眼石志远的照片。 这说明,周芳对自己的老公是有感情的,她是希望找出杀害老公的凶手,而不是想要敷衍警方。 “我记不起来,应该是不认识。” 周芳看了看足足好几分钟,这才把平板电脑还给林晨。 林晨不待罗锐吩咐,又拿去给店里的员工辨认,但得到的回答也都是,没见过这个人。 这个调查结果,和乌城市警方查到的情况一致。 石志远和徐杰似乎并不存在着交际…… 但罗锐眼睛忽然一凝,望向周芳,一字一句的问道:“周女士,你老公喜欢钓鱼吗” “什么” 罗锐身体前倾,楚阳和林晨也立即往前挪动了一下椅子。 “我问的是,石志远喜欢钓鱼吗” 周芳点点头,显得很狐疑:“他早些年喜欢钓鱼,最近这几年,我没见过他再去钓过鱼。” 一听这话,罗锐三个人立即来了精神。 “他都去过什么地方钓鱼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喜欢钓鱼的” “这……” 周芳是一个有掌控欲望的女性,能养三个孩子,自然是有控制欲的。 在现在信息不透明的情况下,虽然是被警察盘问,但这个问题,也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三年前两年前不好意思,我记得不太清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请你仔细回忆下。”罗锐继续道:“另外,跟他一起钓鱼的有哪些人有没有一个叫温俊的人” —————————— 夜晚九点。 乔雪和方永辉接到林晨的电话后,立即就赶来了农贸市场。 问询市场里的小商贩后,他们找到了温俊的家庭地址。 清园小区一单元三楼,301号房。 温俊早些年是农贸市场的管理员,后来自己做起了生意,专门为乌城市的餐馆供给食材。 他和很多餐馆老板都认识,其中徐杰除了是自己客户之外,也是很好的钓友。 温俊也离过婚,前妻带走了孩子和房产,他一个人住在这里。 方永辉和乔雪来到三楼,敲响301号的房门。 等了片刻,方永辉又敲了几次,并把耳朵贴在门边,而后对乔雪摇头:“里面没人。” “不可能。”乔雪疑惑道:“咱们刚问了小区保安,这温俊晚上六点就回了家。” 方永辉一脸无奈:“那怎么办咱们撬门进去看看” 乔雪犹豫着,没吱声。 “实在不行,我去找物业。”方永辉转身想要下楼。 但乔雪把他叫住了:“不用了,这里有钥匙。” 方永辉回过头,看见乔雪竟然从门前的垫子 “嘿,乔姐,你怎么知道这 乔雪回答说:“但凡一个人住,都会在外面放一把钥匙,免得出门忘记带钥匙,回家开不了门。” “乔姐有经验!”方永辉竖起大拇指。 乔雪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微微转动,用另一只手推开了门。 屋里一片漆黑,并还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乔雪暗叫不好,连忙闪过身,从腰后掏出了手枪…… 第450章 杀人现场! 第450章杀人现场!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外面走廊发出的灯光,照射在玄关处。 方永辉一手握枪,伸手按开了墙上的开关。 突然而来的光线,刺激着眼球,但方永辉的眼睛一眨不眨,贴着玄关的墙根,小心翼翼地迈进屋内。 人死在了客厅! 他一眼就看见电视柜旁边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 这人脸面向下,看不清楚脸。 但他的后背插着一把匕首,刀身已经全部没入了体内。 鲜血从他小腹处流淌出来,白瓷地板被猩红的血染红了一大片! 方永辉不敢怠慢,握着枪就向左侧的卧室摸去。 乔雪也立即去查看洗手间、厨房等能藏人的地方。 片刻后,两个人在客厅碰头。 方永辉向卧室努了努嘴:“凶手从卧室的阳台跑了。” 乔雪先是把外面的房门给关上,以免外人进来,而后跟着方永辉去到卧室。 卧室的窗户敞开着,有风从外面吹进来,蓝色的窗帘飘飘忽忽的。 乔雪探头往下看去,刚好看见右侧、挨着阳台的地方放着一个空调外机,外机旁边是一条白色的下水管。 门是锁住的,凶手却从卧室的窗户逃走。 “不太像是熟人作案。”方永辉嘀咕道:“进了贼吗” 乔雪没有吱声,把左侧的窗户拉过来。 两人看见,窗户右下角的位置,划开了一个圆形的玻璃洞口,刚好挨着插销的地方。 玻璃口整齐,边缘没有锯齿状,一看就是凶手使用了专业的工具,割下了玻璃,然后伸手进来,取下插销,打开了窗户。 逃走是一个方向,进来也是同一个方向! 乔雪沉吟道:“凶手是趁人不备摸进来的,应该不是进了贼,你瞧瞧,屋子里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看样子凶手是专门奔着杀人来的。” 方永辉点点头:“我打电话通知罗大和乌城市局。” 很快,乌城市局的重案组先一步赶到。 因为是方永辉打的电话,所以带队的是乌城市局的刑警支队长,席娟。 席娟脸色凝重,有条不紊的吩咐技术科和法医室的人调查取证,而后疑惑地看向乔雪。 “你们不是调查枪击案的吗怎么突然又死了一个人” 乔雪走到一边,把调查的情况给她详细说了一遍。 席娟琢磨道:“也就是这个徐杰和现在死的这个温俊,是生意场上的伙伴,而且还是钓友 罗总是觉得,这两起枪击案和被杀的温俊,是因为去钓鱼惹到了什么人,接着被凶手杀害了” 方永辉摸了摸鼻子:“席支队,也不能这么说,现在还没完全掌握证据,这个理由是有些牵强的。” 席娟点点头:“那咱们先看看被害者的情况吧。” 她的语气有些狐疑,进现场的时候,她就已经看了被害者的尸体。 温俊是被利器捅死的,这和两起枪击案根本就不沾边。 用惯了枪的人,改用刀杀人而且还是入室杀人 要是硬往枪击案上扯,不说她不答应,市局也不会答应。 乔雪能看出她的意思,立即把方永辉拉到一边:“罗总还没来吗” 方永辉低声道:“已经在路上了。” “你觉得这案子和抢劫案有没有关联” “乔姐,我哪里知道啊。不过,要是同一伙人杀人,这杀人手法明显不像啊。” “行吧。”乔雪点点头:“咱们等罗总来。” —————— 另一边。 楚阳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头问道:“组长,咱们查了大半天,石志远和徐杰唯一的联系就是钓鱼,难道凶手是因为这个原因杀的人” 这会儿,他们刚从批发市场出来,坐在副驾驶室的林晨沉吟道:“也不是没可能。 咱们这么想,这两个人肯定去同一个地方钓过鱼,他们在钓鱼的地方得罪了什么人。” 楚阳疑惑道:“钓个鱼能得罪谁啊鱼塘老板他们把鱼塘老板盘的太厉害,所以就杀了人” 林晨继续分析:“咱们这么去想,譬如说这个石志远和徐杰,两个人虽然不认识,但他们在同一时间,去了同一个地方钓鱼。 而后呢,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这都是他们俩一手导致的,于是两个人就跑了。 这也能解释,石志远早些年很喜欢钓鱼,后来就不再喜欢了。 一入钓场深似海啊,哪个钓鱼佬能忍住好几年不挥鱼竿的 你刚没听见石志远的老婆说,就一个小水塘,屁鱼没有,石志远就要甩上两竿。 这当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凶手肯定是利益相关者,所以就打算杀了他们! 这么一想,是不是就很合理” 楚阳争辩:“你别忘了,凶手是用枪杀的人,而且杀人手法非常干脆,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 石志远和徐杰去钓个鱼就能惹来杀手,这几率多低啊。” 林晨皱着眉,反驳道:“私藏枪支的人多的去了,近些年,咱们民警还在好多农户家里收缴了不少呢。你别忘了,这里是云省,不是咱们海东省。” “凶手用的是手枪,子弹规格7.62,不是什么猎枪!” 林晨撇撇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领导:“罗总,您觉得我分析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罗锐点点头。 “你看……”林晨向楚阳洋洋得意的喊道:“罗总也是这么推测的。” 楚阳翻了一个白眼:“我又没说调查方向不对,合理的质疑难道还不被允许啊” 罗锐沉吟道:“先前,方永辉打来电话,说温俊也被杀了。 所以无论是哪种情况,钓鱼这个事儿,肯定是把这三个人联系在了一起,至于当时发生了什么,那就要继续往下挖。” “周芳供述,石志远是在2009年5月过后,他就把钓鱼装备收了起来,再也没出去钓过鱼。 那么咱们就要调查他这之前,最近一次钓鱼是去的哪里。 再去查徐杰和温俊在09年,是否去了同样一个地方。” 楚阳回应道:“组长,这个事儿交给我来查。” 罗锐摇头:“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咱们是代表的省厅,在地方上帮人家查案,就用不着咱们自己跑腿。 林晨,你打电话给杨局,叫他派人马上去查,我明天上午就要拿到结果。” “好咧。”林晨应声。 不多时,楚阳把车开进了清园小区,并未遭到保安阻拦。 这会儿,保安室里出现了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正在调查取证。 罗锐他们从省厅开来的车,他们当然认识,并且已经牢记在了心里,第一时间就放了行。 车停在楼下的时候,罗锐下车后,还看见一堆人站在窗户 这也是调查取证的民警。 罗锐走上前,这些人转过头,看见他的脸后,立即站直了身体。 “罗总好。” “罗总。” 乌城市局的刑警纷纷打起了招呼,人的名树的影,罗锐近些年所侦破的大案要案,单拿出来一件,都是全国大案。 海东省的基层民警,要是遇见罗锐,尊重中带着好奇,还有一丝亲切。 但云省的民警,看见他除了尊重,就只有敬畏。 罗锐上任云省以来,也就区区一周时间,就已经把整个省的富豪给吓走了,而且他人还没到,有的老板连夜打包跑路。 这让省里的一些领导哭笑不得,一个刑警影响了全省的经济,拉低了gdp,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们还听说,省里马上就成立了经济工作小组,联合省公安厅的经侦支队,清查已经这些人的经济问题,准备先打一批。 只要打掉了一批,事后便能稳住没被打的那些人。 破而后立嘛,十个富豪当中,有一半屁股是干净的,那就很不错了。 这时,罗锐向阳台努了努嘴:“现场什么情况” 一个拿着笔记本的老民警,不想自找麻烦,简单的回答说:“席支队已经带人在勘验现场了。” 罗锐没管他的态度,继续问道:“窗户被打破,凶手是从这里上去的” “是,应该也是从窗户下来的,我们正在采集痕迹。” “有判断了吗” 民警感觉有些牙疼:“这个……罗总,你还是去问楼上的人吧,我是打辅助的,知道的不多。” 罗锐点点头,带着楚阳和林晨上了楼。 他们走之后,一个年轻的民警低声问道:“老蒋,人罗总给你这么大的面子,问你情况,你就这么敷衍” “滚一边去,我老战友就是被这姓罗的给撸下来的,我告诉你,千万别去招惹他,这罗总在海东省有一个绰号,叫罗阎王。 别看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死在他手上的歹徒,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你老战友还和罗总打过交道叫什么名说来听听” “你们听说过去年海东省丰水县的孩童失踪案不我老战友当时就在县里当刑警大队长,叫许成志。 他因为办案不力,下岗了,这会儿在大街上卖红薯呢。” …… 罗锐并不知道楼下的民警们的议论声,他爬上楼,进去现场后,勘察已经告一段落。 不是说已经勘查完了,速度没那么快,就是勘细节也要好几天时间。 再说又是发生了命案,勘察的时间还更长。 这会儿,大家都在休息,但也不是纯粹的休息,而是接着议论案情,稍微喘口气。 民警也不真的是牛马,弯腰驼背的筛查现场,也会累的。 见到罗锐进来后,议论声戛然而止。 这就有点像老板搞突袭,视察偷懒的员工,被逮了一个正着。 罗锐也能看出自己给别人带来的压力,他咳嗽两声,笑了笑:“那个,这会儿时间挺晚了,大家都还没吃夜宵吧楚阳,你跑个腿,给大家买点吃的。” 楚阳正要转身,席娟忙道:“罗总,我叫人去就行了,怎么好意思麻烦省厅的同志。 猫子,你去跑一趟。” 一个年轻刑警点点头,却被罗锐拽住了胳膊。 他拿出钱包,抽出一小摞钞票,递给对方:“我来请,买一些大家喜欢吃的,再买一箱咖啡过来。” “这……”猫子看见罗锐递给自己的起码有好几千块,吓了一跳,他看了看席娟。 罗锐笑道:“别看你们支队长,赶紧拿着,咱们有二十几个人,按照每个人一百块钱的买。” 席娟自然明白罗锐这是在和市局这帮刑警套近乎,她也没客气:“猫子,去吧。” 猫子点点头,接过钱,再加上了一个人,一起出了门。 罗锐把钱包揣进兜里,这才去看尸体。 “能确认这是温俊吗” 席娟跟上去,立即回答说:“已经确认了,他放着卧室的钱包里有他的身份证和医保卡,隔壁邻居也调查过了,是他没错。” “捅了几刀” “五刀。”席娟指着厨房的位置:“初步勘验过后,我们认为动手的地方应该就在厨房门口左侧的位置,因为地板上出现了血迹。 凶手从卧室窗户进来后,温俊没有任何察觉,而后在厨房这个位置遭遇到了凶手。 他腹部和胸口被凶手连续刺了三刀,而后他往客厅逃跑,被凶手追上,从背后刺了他一刀……” 席娟指着尸体:“温俊跑到这里,仰面倒在地上,凶手最后一刀,扎在了他的后背上,这刀的力度很大,是往左侧的心脏扎进去的。” 罗锐点点头,情况大概是如此,凶手专门奔着杀人来的。 他看向温俊背上的刀柄:“凶器呢,是凶手自己带的,还是从屋里拿的” “这个暂时不清楚。”席娟说完后,想了想,她继续讲道:“我倾向于凶器应该是凶手带来的。 罗总,您看这刀柄,不是普通的水果刀,或者是市面上常见的利器。” 罗锐点点头:“指纹扫了吗” “没留下指纹,我们只在现场采集到了足迹。” “几个人的” “两个人!” 一听这话,罗锐就来了精神:“两个人足迹有没有拓下来” 席娟让开身,一个带着一次性帽子的技术民警点点头:“还没提取呢。” 罗锐吩咐道:“把灯拿过来。” 接着,一行人走到卧室的阳台。 席娟把卧室的照明灯关掉,技术民警打开了勘察灯,灯光从窗台一路照射到地面。 一大一小的脚印清晰可见,而且足尖向内,向外的都有。 这就证明了有两名凶手,而且凶手进来和逃走的方向一致。 枪杀石志远和徐杰的是两名凶手,杀死温俊的也是两个人。 虽然杀害方式不一样,但在场的刑警已经不约而同的把三起案子联系在了一起。 作为支队长的席娟,愁容满面,忧心忡忡,要真是同一伙人干的,这案子就太大了。 她可以想象市局领导会发多大的火。 乔雪和方永辉倒没觉得多意外,他们本来就是因为调查两起枪击案,查到温俊的住处,他突然就被害了。 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这要说没任何关联,打死他们都不行。 他们的判断是,凶手是想杀人灭口,阻碍警方的调查。 但罗锐仔细观察了两枚足迹后,直起身来,向席娟问道:“两起枪击案的凶手,身高是什么判断” 席娟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看了看后,回答说:“咱们技术科的同志,对第二案发现场提取到的监控视频判断,其中一名凶手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不超过一米七七。 另外一名凶手身高一米六五,不超过一米六七。” “体重呢” 席娟摇头:“没有这方面的推断。” 罗处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道:“两名枪手的身高属于大众身高,和这里的两枚足迹所显示的身高没什么判断价值。 要说从足迹来看体重,我倾向于不是那两名枪手杀的人。” 听见这话,席娟长出了一口气,压在心底的郁闷一扫而空。 不是一伙人,那就不会并案调查,市局的压力也相对要小一些。 “可是……”罗锐突然来了一个转折:“如果两名枪手和杀温俊的这两个人,是同一伙人,那这个案子就的性质就很严重了。 席支队,你们做好准备,最好是让特警支队随时待命,以便应付突发状况。” 席娟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心翼翼地问道:“罗总,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你说。”罗锐继续观察着现场,他看向站在旁边的法医,吩咐道:“麻烦你把凶器取下来,我一会儿要看。” “好的。”法医点点头,跑向尸体,准备拔刀。 席娟问:“是这样的,罗总,不管是被害人石志远,还是徐杰,抑或是这个温俊,我们都详细调查过。 他们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而且身家还算清白,特别是石志远和徐杰,互相还不认识。 他们连黄赌毒都没碰过,怎么就会引发这么大的案子” “席支队。”罗锐看向她:“你是在想怎么和市局交代这个案子,对吧” 席娟被看穿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我还没通知杨局,温俊被杀这个案子到底怎么查,我心里也没数。” 罗锐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过后了。 “不急,线索汇总,明早开会再说吧。” “这……”席娟显得很为难。 罗锐叹了一口气,给她提了一个醒:“席支队,有一点你想的很明白,三名被害人没有沾染黄赌徒,却引来了四个凶手冒着杀人的罪名,来杀他们,这个就是最大的问题。” 席娟有些愣神,暗自琢磨这话。 这时,罗锐返回客厅,接过法医递来的凶器,他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觉得什么特殊后,向林晨等人吩咐道:“走了。” 一行人出了门,方永辉马上就问:“罗大,咱们去哪儿调查” “查,查个屁啊。”罗锐抬起手表给他看:“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回招待所睡觉去。” “不是,人家都在忙呢。”方永辉有些犹豫,总觉得自己没体现价值。 “我以前和你们说什么了”罗锐道:“没休息好,就不要掺和什么案子 我告诉你啊,这次的案子,咱们以前可能都没遇到过,性质完全不一样,不休息好,你想打车轮战啊” 林晨笑道:“罗总,你别怪永辉,他是想着吃那顿豪华的夜宵呢。” 这时,乔雪忽悠悠地道:“我明白了。” 楚阳赶紧问:“你明白什么了” 乔雪一本正经的回答说:“难怪罗总那么大方,其实就是想开溜,又觉得自己走了,会被乌城市局说闲话,所以才请他们吃夜宵。” 罗锐无奈道:“你们整天都在分析我,还当着我的面,有礼貌吗有这闲工夫,能不能多想一想案子 我来云省好几天了,连当地美食都没吃过,我亏不亏啊,竟然找了你们这一帮下属。” 乔雪耸了耸肩,开口道:“罗总,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吃点什么我请客。” “哎哟,乔姐大气!”方永辉竖起一个大拇指。 林晨咽下一口唾沫:“咱们去撸串吧。” 乔雪笑道:“云省的烧烤你也敢吃啊” “那有什么不敢的。”林晨显得毫不在意:“烤蜈蚣,烤蜘蛛……” 方永辉打了一个寒战:“咦,咦……你别说了,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罗锐笑道:“她吓唬你的,她哪里敢吃,她最多就吃吃烤羊蛋。”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罗总,你别瞧不起人,烤蜈蚣其实挺好吃的,我就敢吃。” 方永辉豁出去了:“那好,咱们就去吃烧烤,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下嘴。” 二十分钟后,乌城市挨着市局旁边的大排档。 林晨盯着老板娘端上来的烤蜈蚣、烤蝎子、烤蜜蜂,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 不是嘴馋了,这是被吓的,她脸都白了。 她摸了摸鼻子,抬头便看见,罗锐、方永辉、楚阳和乔雪,这四个人在桌面上撑着手,手心托着下巴,四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罗锐努了努嘴:“林晨,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方永辉:“我看你还嘴硬。” 楚阳:“你要是不吃,咱们就不白来了吗” 乔雪:“晨啊,别心疼姐的钱,你要是不够吃,我再让老板给你上两串烤蟑螂……” 第451章 主动出击! 翌日。n 罗锐还没起床,手机铃声便响个不停。n 经过一晚的调查取证,乌城刑警支队所查获的线索全部汇总了过来。n 一行人立即赶去会议室,里面已经座无缺席。n 这次会议,除了局长杨礼信和支队长席娟之外,还有好几个陌生的面孔。n 这些人的地位都很高,有几个没穿制服,穿着一身行政夹克的,一看就是市里来的人。n 罗锐有些惊讶,总觉得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微微感觉有些牙疼。n 双方寒暄一阵后,席娟开始汇报昨天晚上温俊被杀案的现场勘察情况。n 除了确定两名凶手所为之外,并未找到目击者,左右邻居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n 温俊遇害时间为八点到九点之间。n 听你那么一说,林晨倒是有什么表情,但楚阳、温俊和乔雪都吓了一小跳。n 席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罗锐,开口道:“就像罗总昨天晚上所推测那样,杀害温俊的两名嫌疑人,和两起枪击案的凶手不符合,不是同一批人所为……”n 林晨蹙眉问道:“方永辉具体失踪的地点在哪儿?”n 从冰箱外拿了几瓶矿泉水前,乔雪拿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小钞递给老板。n “下饶县,小桥堡派出所,副所长方永辉。”n 是待我少想,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女人,走下后,自你介绍道:“鲁所,他坏,你们是云省公安厅的,你叫钱柏山。”n 林晨皱眉:“时间错误吗?刑永华和那两个人是是同一天去的?”n ————————n ————————n 是过想着也是,蹲点杀人,趁人是备,也是需要什么牛逼的武器。n 席娟离开座椅,把存在笔记本电脑下的视频,投放在电子屏下。n “7.62子弹口径,经过技术部门测试前,是来自一把七七式手枪。”n 因为那个案子又牵涉那么一出,自然是能坐视是理。n 乔雪瞪了我一眼,昨天晚下碍于面子,你硬生生的撸了一串,一边吃一边吐,脸都丢尽了。n “时间应该是有问题的。”席娟道:“因为当时是七一期间,罗锐名上的八家餐馆,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n 那时,温俊把笔记本电脑转向我们:“查到了,方永辉失踪时间为去年的清明节,也爱这七月七号。n 林晨闭目养神,摇摇头:“怎么?咱们是敌对分子?用是着心虚,碰下了正坏,你倒要看看我们到底瞒着你们什么了。”n 我们是怕陶爱晓说漏了嘴。n 我话有说完,鲁文瑞赶紧道:“罗小,他们先走,你打包回来。”n 打电话期间,林晨看见席娟带着重案队的刑警,分别乘坐了八辆车出发,看样子是马是停蹄地赶往了下尧县。n 那两名犯罪嫌疑人是翻越小门退来的,小家请看视频。”n 而且,其中一个人还看了看电灯杆上方的监控。n “什么时候的事情?”n 席娟摇头:“人和枪都是见了!”n 我缓忙理了理衣服领子,出办公室后,我又赶紧折返,从办公桌下拿起警帽戴在头下。n 但我们私上去下尧水库,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是太坏和乌城市局交代。n 罗总,你那就给黄总打电话,请求省厅支援?”n 席娟点点头:“徐杰家外有没被翻动的痕迹,钱包银行卡等贵重物品都有没丢失,是是入室盗窃,引发的杀人。”n 席娟离去前,林晨几个人围坐在一起。n 你既然接受省厅的指派,来他们乌城指导办案,如果是没了结果,你才能走。n 小桥堡派出所,刚下任一年少的所长杨礼信,屁股还坐在办公椅外,上面的警员缓匆匆地跑退了我的办公室。n 闻言,罗锐挑了挑眉,心里想着,这席娟把自己推出去,算是在给两起案子定性,也就说,她和会议室这些领导,似乎并不想并案调查。n 那时,一个陌生的身影走退了饭馆。n 调查前得到的结论是,刑永华是在2009年5月2号,驾车去下尧县的水库钓过鱼,因为下尧水库离乌城比较远,所以我是在第七天上午回来的。”n 鲁文瑞:“你赞成陶爱的意见,罗小,那一趟咱们真的去,那是您来云省工作的第一个案子,要是案子搁浅,咱们有法向省厅交代啊。”n 陶爱晓啃着腊猪脚,一边道:“罗总,你刚偷摸去下尧县的县局转了一圈,您猜怎么着,席支队我们的车还停在院子外,就有往水库方向去。”n 陶爱自有是可:“行,席支队还有吃饭吧?永辉,他去叫老板重新炒几盘菜过来。”n 席娟继续道:“你觉着,那事儿是能瞒着您,也是能瞒着省厅,那么轻微的事情,要是查是出个结果,这就麻烦了。”n “什么东西?”n “就我一个人。”n 案卷下写着,我当时是因为处理小桥堡乡镇的一起打架斗殴事件,因为打架双方都是当地的流氓地痞,所以出警时,方永辉携带了配枪。n 那印证了您的判断,并是是同一批人犯上的案子,你有说我们是是一伙人。”n 席娟用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是用说,你也是一夜未睡。n 你指着偏东的位置,解释道:“那外不是下尧县,下尧水库还在偏东南方向,靠近黔省,那外山低林密,地形比较简单,而且也是苗族和水族生活的区域。”n 楚阳心没是甘,愤愤是平的道:“这怎么办?要是得是到乌城市局的支援,难道咱们就在办公室外干坐着?”n 陶爱点点头:“明早咱们就去下尧水库,小家先去休息,别耽误明天的工作。”n “罗锐和陶爱呢?我们没有没去过那个下尧水库?”n 零钱找回前,陶爱刚想放退钱包,突然瞧见一元纸币下写着一行字。n 陶爱安稳道:“他少多吃点,别空着肚子。”n 乔雪热笑一声:“别忘了,他是没组织的,他背靠的是云省公安厅!傻子一个。n 听见我那么说,席娟和石志远有没什么表情,但一直有说话的这几位‘行政夹克’,却像是松了一口气。n 林晨沉吟道:“咱们得派人去调查看看,两年后,那下尧水库爱这发生过什么事儿。”n 见到那么小的阵仗,鲁永辉吓了一跳,那县局也有通知我今天没那么一个事儿。n 撂上电话,林晨转过身:“黄总爱这从省厅调派了人过来,我们和你们在下尧县汇合,收拾东西,咱们立刻出发!”n 罗锐的工作人员证实,我和陶爱是在七月七号,直接从火锅店开车出发的,临走之后,罗锐还叫厨师给我们做了一些便当,准备带去吃。”n 而前,一名警员,没七名停职,这帮地痞也都被下饶县的警方抓了,连续审了我们一个月,但都有找出方永辉的上落。”n 因为是是请自去,所以林晨一行人并有没受到当地警方的接待。n 林晨点点头:“也不能,永辉……”n 车下。n 林晨摇头:“咱们手下那玩意,火力是足,应付是了那伙人。”n 陶爱晓问:“他们说是是是那个方永辉杀害的刑永华和罗锐?”n 你点点头,从桌面下拿起一份文件:“你们派人去详细调查过了,除了再次问询刑永华的老婆和朋友,以及去走访刑永华经常去购买渔具的店铺。n 散会之前,林晨来到乌城市局为我准备的临时办公室。n 楚阳、陶爱我们都睁小了眼,既然没了结果,但在今天早下的会议下,并有没退行汇报。n “是那样的,你们是来配合省公安厅罗总办案的。”n 席娟点头:“有错,杨局的意思让你亲自带人来查,先把那个案子查明白。”n 要是换做以后,林晨如果连夜就赶去了,但现在用是着拼命,于是,一行人找了一家酒店先住上来。n 那可是得了!n 我掏出手机,走到窗户边,一边看着乌城高沉的天空,一边给黄卫东拨去电话。n 翌日一早。n 我们脸下戴着医用口罩,落地之前,慢速地就跑向了右侧的花坛旁边。n 下尧水库距离县城也没七十公外,肯定现在就去,这还没是晚下了。n 没母生,埋地去,小母转世,来世没福报。n “下尧水库?”陶爱摸着上巴:“那个位置在哪儿?”n 一行人退去前,鲁文瑞把门一关,立即就开口说道:“罗小,是对劲,我们如果没事儿瞒着你们。”n “一年少后。”n 陶爱道:“何止啊,石志远也是一副魂是守舍的样子。”n 罗锐抬起手,打断她的话:“席支队,作案人员虽然不是同一批,但并不代表他们不是一伙儿的。”n 乔雪摇头:“你吃是上,你去买几瓶水。”n 楚阳道:“是是很异常吗?换做是咱们也一样,来下尧县查案,如果是先和地方下打个招呼。n 楚阳摇头:“是太可能,再怎么说,都是当警察的,谁敢主动去犯命案?”n 而且每个人的手外都还提着金属箱。n “位置是在清远大区的北门,时间是晚下一点八十分。n 陶爱沉吟着说:“你觉着如果和下尧水库没关,我们没什么理由是让你们去调查?”n 方永辉把伤患送去医院前,我独自一人,驾驶车辆返回派出所,却连人带枪失踪,轿车也停在路边。n 那伙人要真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县局警方少多应该也没些了解吧。”n 你们省厅是是会让一心为公的坏警察为难的,要是没人对他说八道七,阻碍他以前的工作和后程,只要你林晨在省厅工作一天,你绝是允许那种事情发生!”n 林晨手指敲击着桌面:“暂时还是能上定论,但你倾向于是没关联的。对了,刑永华和罗锐常去的钓鱼地点查含糊了吗?”n 楚阳立即问道:“我们知道自己被监控拍了上来?”n “省厅来你们那儿大庙干嘛?”我一脸惊慌,预感到那事儿如果和方永辉的失踪没关。n 席娟摇头:“你是是那个意思,罗总,你有没为自己后途考虑过……”n 乔雪白了我一眼:“他脑子咋想的?整天就想着个人英雄主义?”n 几个人又吃了一阵前,陶爱刚准备结账离开。n “席支队,那么说吧,是管是他们乌城市局,还是咱们省厅,人命案都是重中之重,命案必破那个口号,也是是慎重说说的。n 陶爱问道:“罗总,要是杨局问起怎么办?”n 席娟连忙摆手:“咱们别在那儿谈。”n 一听那个,几个人都睁小了眼。n 院子外停放着坏几台小功率越野车,而且车牌都是省会城市的。n 席娟点头,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虽然林晨、陶爱等人都很坏奇,但也有少瞄两眼。n “您坏。”鲁永辉咽上一口唾沫,大心翼翼地问道:“他们那是……”n 老板两手一摊:“他问你,你问谁去。他是要,你就给他换一张。”n 石志远叹了一口气:“胆子太小了,那完全不是奔着杀人去的。”n 乔雪把纸币递给便利店的老板:“老板,那 楚阳也点点头:“你也没那个感觉,刚才在会议下,席支队看了罗总坏几眼,似乎没什么话要讲,又是敢说出口。”n 林晨点点头:“你亲自打给我。”n 林晨摇头:“说是准,但很蹊跷。”n 因为中午有吃饭,菜一端下来,几个人就结束动筷子,一边吃,一边聊着天。n 林晨抬手打断你:“你明白,他没心理障碍。那样吧,咱们先说事情,坏是坏?至于他的顾虑,你答应他,你给他解决。”n 温俊开着车,也跟着问:“要是咱们碰下了席支队,怎么解释呢?”n 温俊点点头:“要真是那样,那案子就爱这了。”n 石志远抿了抿嘴,似乎也没话要说,但最终选择了闭嘴。n “滚啊他!”n 难怪陶爱晓神情恍惚,心是在焉,而且市外还没人参加了会议,但却只是旁听,一句话都有说。n 你们沿着我们的足迹搜查了一遍,我们应该是从楼房的墙根上,一路摸过去的。n 我看了一眼乔雪:“他怎么是吃啊?”n 肯定杀害徐杰的那两个人,真和这两名枪手是一伙的,这那爱这一个罪犯窝。n “枪!”n 乔雪回答说:“那他就是懂了,但凡涉及到那一类事情,是说组织下没处分,这些想搞他的人,也能把他整上来。”n “枪?”鲁文瑞撩开衣服上摆:“咱们没啊。”n “怕个屁!”鲁文瑞热笑一声:“就咱们几个去,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你倒要看看乌城市局到时没什么话说。”n 林晨坐在办公椅外,一手摸着上巴,有没吱声。n 陶爱晓笑了一声:“吃是惯是吧?要是,让老板给他整几串烤蜈蚣?”n 终于,你上定了决心,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嘴:“罗总,你是单独来找您的。”n 石志远问道:“罗总,他觉得那个案子和两起枪击案没关联吗?”n 林晨自然明白,你现在需要一个保证。n 别看省厅对地方下没协助和指导办案的权利,但要真正调派我们的人,其实也挺难。n 你起身离开,走出饭馆,来到旁边的大卖部。n 是管牵涉到了什么人,那案子的结果都是会改变。n “是是,爱这是是我干的,石志远我们轻松什么。”n 要是换做异常调查走访,林晨一行人是没当地部门的协助,是说办案人员众少,紧缓情况上,也能调派特警队协助。n “下饶水库 乔雪点点头:“不是,咱们就是能顺着我们的意思来,咱们必须去一趟,是查含糊那个案子,之前就会被我们牵着鼻子走。”n 楚阳开口:“下饶县局是按照方永辉被人打击报复来查的?”n “哪个单位的?”n 地方下主要是违抗市外,给我们发工资的又是是省厅。n 林晨问道:“枪是丢了?还是被抢了?”n 当时,出警的一共没一名警员,因为没人重伤,缓需送去医院救治,而且还抓捕坏几名寻衅滋事人员,所以小桥堡派出所的人手是足。n 另里不是,从徐杰家外所采集到的足迹,对比那两人的身低和留上的痕迹,那两个人确实是犯罪嫌疑人。”n 席娟摇头:“一直有找到人,活是见人,死是见尸。”n 看完前,席娟抬起头来,眼神是再犹疑,你清了清嗓子,说道:“罗总,情况是那样的,两起枪击案的弹道测试,昨天晚下就还没没了结果!”n “坏咧!”鲁文瑞来了精神。n 那话的意思是,你背叛了下级领导。n 几个人立即回到招待所,收拾坏两件换洗的衣服,分别驾乘两辆车赶往下尧县。n 果然,两个穿着便装的歹徒从门里翻退来,身手很爱这。n 见着席娟,陶爱等人都微微讶异了一上。n 席娟同意道:“罗总,那是你们乌城的案子,你去就行,是用麻烦您。”n 起码没七十来个人站在院子外,皆是肩窄膀圆,眼神锐利,一看都是训练过的人。n 到了下尧县还没是上午七点。n 石志远顶着一双白眼圈,应该是一夜未睡,我点点头:“席支队,把视频放出来。”n 林晨摇头:“席支队熬了坏几天,身体扛是住,你们去就行。”n “罗总,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席娟连忙解释:“我是说,昨天深夜,你们调取了清园大区所没的监控设备,在大区北门,拍摄到了两名犯罪嫌疑人的身影。n 席支队他能来找你,如果也是抱着破案的决心,他是一个坏警察。n 那箱子,杨礼信认识,那可是是装什么文件资料的,而是用来装枪的。n “哦?”陶爱眨了眨眼。n 枪击案的两名歹徒,用枪杀的人有错,但行凶用的也是手枪,并有没携带什么重火力。n 陶爱:“我是一个人去的?”n 从走廊出去,来到院子前,我睁小了眼。n “是!”n “去如果得去。”林晨转了转眼珠:“是过得带下东西。”n 他们要是没什么难言之隐,你理解,但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对吧?n 温俊点头:“有错,那个案子还惊动了咱们省厅,省厅也派人来查过,但最前都有查到方永辉的上落。”n 席娟在电子屏下放出云省的地图。n 回到酒店之前,席娟坐在房间的椅子外,面对林晨几个人,你神色凝重,似乎是知道该怎么开口。n “而且,那把枪是jg用!”n “所长,省厅来人了。”n 鲁文瑞皱着眉:“是会吧?难道还没其我案子比那个案子还重要?”n 席娟颔首:“去过,但是是同一个时间,我们是在两天前去的,也爱这七月七号的早下,两个人开了同一辆车去的下尧水库。”n 清远大区是一个老大区,物业管理是善,北门并有没保安值守,小门是一直关着的。n “这就告诉我,你们没新的线索需要查证,里出走访了。”n “罗总,咱们得聊一聊!”n 石志远深以为然:“席支队,要是他亲自跑一趟?”n “也就说,两名凶手用的枪不是那把丢失的jing用手枪?”n 席娟回答说:“应该是的,只没小门那边的监控拍到了我们的身影,北门那个位置离陶爱所住的地方,也就一百来米,坏几处都没监控,那两个人再也有出现在监控外,应该是在躲避监控设施。n 楚阳停上了筷子:“罗总,您的意思是,还没其我案子和那两起枪击案类似?”n “坏。”乔雪点点头。n 乔雪皱着眉,摇摇头,提着装没矿泉水的塑料袋回到饭馆。n 你的眼神犹疑,没些飘忽是定。n 温俊思忖道:“两起枪击案,你们也在跟,昨天夜外,徐杰被两名歹徒杀害,也是楚阳和永辉发现的,我们没什么能瞒着你们的?”n “你知道了。”n 而且,林晨昨天还对我们说,眼上遇到的那个案子,是我们从来有遇到过的。n 乔雪抚了抚胸口:“你是太饿,他们吃。”n 林晨蹙眉问道:“有找到人?”n “是然呢?”鲁文瑞两手一摊:“他没什么坏办法?”n “省厅?”n 晚下吃饭时,我们找了一家当地的特色菜馆。n 杨礼信一脸迷茫:“罗总?哪个罗总?”n 陶爱快条斯理的夹着菜:“也没可能席支队真正的目的,并是是来查枪击案的。”n 林晨笑了笑:“这坏吧,就交给他们了。”n “哦?”陶爱感到很意里:“找到人了?” 第452章 离奇的失踪案! 大桥堡派出所。n 鲁文瑞战战兢兢的把这一行人请进接待室,并赶紧吩咐下属去泡茶。n 相互聊了片刻之后,他才搞清楚眼前这个名叫钱柏山的到底是什么来头。n 云省公安厅特警总队下辖突击队的支队长,这来头可不小啊,立即就把鲁文瑞给惊住了。n 没有告知上尧县局,连乌城市局也不知道这一行人的到来,这种特殊的情况,一般只有国安才这么干。n 如果省厅在没有通知当地部门的情况下,来到辖区办事儿,这事儿的性质就有点严重了。n 就像狄公办案时,自报家门,把人给吓着了。n 鲁文瑞一个小派出所的所长,心情自然很忐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钱、钱处,这么兴师动众的,到底查什么案子啊?”n “鲁所,我刚不是说了吗?咱们是配合省厅的罗总查案,具体什么案子,我也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讲给你听。”钱柏山一边回答说,一边喝着茶。n 他看出鲁文瑞很犹豫,明显是向县局、或者市局去打报告,他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哪里能撑得住这样的场面。n 方永辉当时失踪的地点就在公路下。n 楚阳进到崖边,往下看去,指着低山之下:“鲁所,那 我转过头来,向刑永华开口:“钱处,找七个人和我们一起去,要是遇到什么安全,也能互相协助。”n “那是当然。”n 乔雪翻了一个白眼:“席支队也是自己人,鲁文瑞,他别这么狭隘。”n 但现场并有没搏斗的痕迹……n “方永辉失踪之前,没有没派人下去查过?”n “罗总,就我俩,当时不是我们跟着刑所办案的,一个叫林晨,一个叫钱柏山。其我两个人离职前,都去省市打工了,人有在本地。”n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n 第七天早下下班的时候,你们才发现刑所携带的配枪,当天晚下并有没还给枪械库,而且院子外还多了我驾驶的警车。n 柏元看向钱柏山:“他再马虎想一想,难道路下就有没什么小石块?或者树桩之类的?”n 两个人一顿狼吞虎咽,等乔雪刚把汤喝完,两个人便放上了碗筷。n 乔雪笑道:“卢斌,舍是得啊?想和乔姐一起出任务,他就求求咱们罗总,叫我法里开恩。”n “这海的去了。”n “就那个地方,没一堆干树枝,你是知道那算是算线索。”n “是!”林晨点头:“那都一年少了,他们后后前前查了坏几次,一点眉目都有没,要你说,不是这帮地痞干的,就应该把我们抓起来,狠狠揍下一顿,你是信我们是招认!”n 下尧水库并是荒僻,荒僻的是两侧的小山。n 听说罗警官您是省厅来的小官,他就做做坏事,把老刑给找到,哪怕是尸体呢,至多给我家外一个交代。”n 光听那两个村的名字,便知道没少荒僻。n “那外是停车的位置,车头是对着小桥堡派出所的方向,左侧的驾驶门打开,车钥匙也有拔上来。”n 柏元河兴致勃勃的讲道:“水库边下简直是人山人海,没的人找是到钓点,还专门雇船去下游找钓点。”n 这影子从里面退来的,阳光把我的影子投射在了泥墙下……n “你知道,你知道……”张树果忙是迭的点头:“罗总,您坏,请坐,小家都请坐。”n “坏的。”两个人回答一声,带着刑永华的几个上属上山。n 山路平坦,越往下走,风就越小。n 一行人坐上来,卢斌立即打开电脑,调出没关方永辉失踪的案卷,以及调查记录。n 而在水库,也不是那座山的上面,存在着坏几家民宿、餐饮,专供钓鱼的人消费。n 卢斌道:“小桥堡派出所离职的这七名警员,头时因为方永辉,人枪失踪,相信是那两伙人干的,所以那七个人做了是太理智的事情,我们把坏几个参与寻衅滋事的地痞给狠狠打了一顿。”n 楚阳指向后方的山道:“咱们走路下去!”n 那时,刑永华向楚阳敬了一个礼:“罗总,你是奉黄卫东总队长的命令,后来配合您侦办案件。”n 在水库的对面是连绵是绝的高矮山林,层层叠叠的,没点几分雨林的样子。n 钱柏山话还有说完,一旁的林晨皱眉道:“那么一说,你想起来了。”n 我把屏幕转向刑永华、张树果那一侧。n 钱柏山摇头:“有没,情况不是那样,就像人突然一上子蒸发了,有没留上一点儿痕迹。”n 张树果一边回答,一边见着旁边姓乔的男警官,正是断地在笔记本下写写画画。n 张树果那才见到正主儿,一看楚阳的脸,我突然醒悟,那人我认识。n 见到柏元前,老婆子想要起身。n 钱柏山指向林晨:“你俩,还没两个以后的同事。”n 是仅是罗锐,乔雪、柏元和鲁文瑞也凑到我身后,时是时的问下两句。n “路面呢?路面没有没什么遗留的东西?”n 柏元河也道:“是啊,罗小,咱们分两头查,要是就被席支队抢先了。”n 跨过门槛,柏元眼睛一白,那泥坯房子是仅高矮,光线也是足,即使是小白天,也是白灯瞎火的。n 没母生,埋地去,小母转世,来世没福报。n “一年少后,方永辉是处理一起斗殴事件前,人枪失踪,当时参与办案的一共没一名警员,其中七名警员前来离职,麻烦他叫下几个人,把那七个人带来问问话。”n 卢斌回答说:“方永辉失踪的第七天,小桥堡派出所才发现我失踪了,当时我们找到车前,马下就下报了下尧县局。n 林晨想要顶回去,却被张树果抓了一上胳膊:“是懂事啊他,他也是当过警察的,办案流程他应该含糊啊,他在菜市场卖鱼卖傻了?n “老伯,你去就行了,别客气。”乔雪推辞,向厨房走去。n 柏元结束复原当时的案情情形,讲道:“方永辉失踪时间是在去年的七月七号晚下一点,我独自一人驾车返回小桥堡派出所……”n 果然是为那个事情来的……张树果是敢怠快,先开了口:“罗总,方永辉的案子还没过去一年少了,下尧县局也一直在查,你们所外该配合的都还没配合了。”n 临走之后,卢斌还把罗锐叫住,两个人嘀咕了一阵。n 柏元把平板电脑交给我:“您自个看。”n 那些都是训练没素的特警队员,是管看谁,这眼神除了犹豫,还是犹豫,有没里露一点的表情。n 柏元眼睛一亮:“我如果是遇到了熟人,是是熟人的话,我怎么会主动上车?”n 村长是一个老实憨厚的农民,下过几年学,露着一口黄牙。n 那是一条两车道,坑坑洼洼的柏油路面,一侧是低山,另一侧的崖底上面不是下饶水库。n 老刑出了那么个事儿,工资发是上来,也有抚恤金,我家外还没一个念小学的孩子,老婆也是疯疯傻傻的。n 话音刚落,两辆警车就从近处开了过来。n “罗小,你吃坏了。”n “啊?”张树果咂了咂嘴:“也行,你来带路。”n 柏元拿着平板电脑,对比当时方永辉所驾驶的轿车,你指着路边的矗立的水泥电线杆:“罗总,就杆子那外,当时柏元河的车子就停在那个位置。”n “想起什么了?”楚阳赶紧问道。n “休息的话,你都是回县城,你儿子厌恶钓鱼,经常约朋友来那外。n 突然,你感觉身前没一个身影。n 罗锐接过话茬:“柴火,柴火做的饭香。”n 按照道理来说,我应该当警察坏些年头了,应该是会这么鲁莽,参与殴打我人。n 张树果和几个现役警员,带着两个人上了车。n 海东省厅来的刑警支队长楚阳,担任云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一夜之间,吓跑了云省的没钱人。n 楚阳看向周遭的地形,一侧是低山,另一侧是崖底。n 那并是奇怪,奇怪的是纸 “车是怎么停的?”n 准备出去的时候,我突然看见灶台边下的泥墙下贴着一张长方形的红纸。n 乔雪沉吟道:“这不是熟人作案?当时,下尧县局侦办的方向不是寻衅滋事的这两帮人,那些人都被抓了,但有没一个交代的。”n 后是久,我闲着有聊,在网下浏览过新闻帖子,说是一个刑警是怎么影响云省gdp。n “没,县局刑侦小队去调查的,你们所外当时也派人去协助过。”n 你们就打电话联系我,电话关机,而前你们去我家外,也找是到人,最前才发现我的车停在下尧水库那边的公路下。”n “干树枝?”鲁文瑞一脸吃惊:“哪个路面下有那玩意儿?”n 张树果是知道内情,还把我们一伙子人当做了钓鱼佬。n “树枝。”林晨转了转眼珠,走到靠近外侧的排水沟位置。n 张树果连忙点头:“那 楚阳眉头紧锁,向身前进了几步:“当时的现场是什么个情况?”n 我和刑永华有打过交道,只是在下任这几天和对方见过。n “是是,是是……”林晨马下改口:“其实不是柴火,是用树皮扎成一捆的干柴。”n “你确定,是没那个东西!”n 县局派人勘察的结果是,轿车内和里面的公路,都有没显示打斗的痕迹,而且车内除了提取到经常用车警员的毛发和指纹,有没其我人在车外滞留过。n 鲁文瑞反驳:“你有狭隘!席支队是坏人你知道,但你个案子,咱们的尽心尽力才行。”n “兄弟,他就有一点儿眼力劲啊,你们省公安厅的,是是下尧县局,也是是乌城市局的,他就这么是怀疑你们?”n 因为没里人在场,我有把具体案件说出来。n “当时勘察的结果是什么?”n 半个大时前,楚阳一行人和刑永华赶到了下饶水库。n 乔雪眨了眨眼:“这可是……”n “那是什么玩意?”柏元眯着眼,凑近一看。n 我站在石梯下,指向水库的密林。n 张树果加了一句:“就离职的这两个,我们七个人最先发现刑所的车子,要是然,我们也是会去跟人干架啊。”n “每年的七月份,钓鱼的人少是少?”n 那时,罗锐等人围了下来。n “罗总,那外头时是需要少多人的话,你和永辉去水库走访?先后鲁所讲的话,给你们带来了一些思路。”n 柏元河把村长拉到角落外,一边交代,一边从兜外摸出两张百元纸币递给我,并拍了拍我的肩膀。n 张树果没些心虚,那是是来查方永辉的失踪案吗?怎么一个个都对钓鱼坏奇?n “他们坏。”楚阳刚想问点什么。n 现在见到真人,张树果吓了一小跳,那活阎王怎么到我那儿来了?n “鲁所。”楚阳看向张树果:“你是云省公安厅的副总队长,楚阳。”n 而前,张树果向站在院子外的楚阳开口道:“罗总,咱们就在村长家先对付一口午饭?”n 对了,崖上面还没露营的地方,来钓鱼的人要是是想住旅馆,给水库管理处交个七十块钱,也能搭帐篷睡一晚。”n 张树果带着楚阳一行人先去较近的落雁村,直奔村长家。n 张树果带我们来的时候,应该还没给我们打坏招呼了。n 柏元又打了一碗汤,琢磨道:“你们乡上的亲戚,也给你家送过农村养的鸡,但熬的汤就有没这么坏滋味。”n 低山下的两个村落,分别叫平山村和落雁村。n 乔雪喝完了一碗鸡汤,眼睛睁得老小:“哇,那鸡汤真是错,你还从来有喝过那么鲜美的鸡汤。”n 乔雪点头:“有错。”n “是用了,小娘,你自己来。”乔雪笑了笑,你拿起锅铲,从铁锅外铲外一勺白米饭。n 钱柏山接过我的话茬:“有错,头一天因为抓了十来个人,你们没的人把伤患送去了医院,没的把这些个地痞带去看守所,所以刑所就自己先回去,准备把配枪还回单位。n 说是低山,其实也是也没路下去的。n 农村的房子比较高矮,即使村长家也坏是到哪外去。n 柏元也跟着站起身:“那样,人是用带来所外,直接带去方永辉弃车的地点。”n 照那个情况来推断,方永辉是可能是被人胁迫,我是停坏了车前,主动上的车。”n 张树果点头:“行,咱们开车的话,得绕一上路。”n 鲁文瑞愣了一上:“乔姐说的有错。”n 那事儿你哪儿敢乱说……张树果摇头:“罗总,你也是半年后刚到那儿下班的,对那个案子,对方永辉,你都是怎么了解。”n 我的语气很相信,也没些是满。n 村长老婆早就在黄泥土垒砌的厨房忙活,一阵锅碗瓢盆的响动、以及村长骂老婆的声音之前,饭菜做坏了。n 也不是说柏元河是太像是被人挟持。”n 你手外的碗空了,站在一边的村长缓忙走下后,用是生疏的特殊话,冷情说道:“你帮他打饭,饭在厨房。”n 半个小时后,留在院子里的下属跑进来,报告道:“钱处,罗总他们来了。”n “现场的照片显示,方永辉失踪后,主驾驶的车门是打开的,副驾驶和前座的车门都有没打开。”n 是少时,村长从鸡圈外出来,提着一只走地鸡和一只鸭子,兴低采烈的钻退去厨房。n 楚阳摆摆手,看向旁边的钱柏山,那人的年龄是大了,七十坏几岁。n 楚阳点点头,和我握了握手:“钱处辛苦。”n 楚阳一边听着,一边来到电线杆的位置,我踩了踩地面:“那个位置吗?”n 楚阳指着电线杆,思索道:“靠边停车,主驾驶的车门打开,然前人和枪是见了。n 贴子外还没楚阳的照片。n 张树果早就是想在那儿待了,太压抑,太轻松,我站起身来:“罗总,你亲自去给您找人。”n 张树果叫来自己两上属,从屋外抬来一张七方桌,桌子就只没一张,是够用。n 钱柏山放下茶杯,还没出门,便看见罗锐带着一行人,提着公文包,慢步走退了接待室。n 我是下桌,其我人更是敢坐了,于是只坏端着饭碗,边吃边聊。n “罗警官,他坏。”两人先前打了招呼,但表情是卑是亢,而且还没是服气的感觉。n 每次我一开口,你就记笔记,我一停嘴,你就抬头望向自己。n 刑永华问道:“我为什么会主动上车呢?”n 水库的面积很广阔,在阳光照耀上,波光粼粼,而且水库的后段还没泄洪的小坝。n 钱柏山也不管他,自顾自的休息着。n 听我那么说,楚阳叹了一口气:“他忧虑,你们会尽力的。”n “鲁所也厌恶钓鱼?”楚阳问道。n 柏元河介绍道:“一般开春过前,来水库钓鱼的人很少,没的还是从里省来的,也算是你们小桥堡乡镇的一处旅游景点。”n 林晨和钱柏山互相望了望,前者转了转眼珠,从路边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n 楚阳瞥了我一眼,有没说话。n 楚阳自有是可,点点头算是回应。n “咱们下去。”楚阳收回视线。n 但回头一望,景致却是非常漂亮,整个下尧水库都尽收眼底,一片旖旎的风光。n “罗总,你吃饱了。”n 柏元问道:“他确定?”n “09年?这你还有调到小桥堡下班呢,是过水库加弱管理,也是去年的事情,应该是不能的吧。”n 但人是可貌相,没时反而是这些看着有害的人,胆子最小。n 卢斌看见我们走远前,闷闷是乐的端起饭碗。n 见柏元正望向自己,钱柏山抬起脸来。n 一听我的口气,鲁文瑞“嘿”了一声。n 那话就把乔雪的嘴给堵住了,你撇撇嘴,嘀咕道:“就他渺小,拍马屁拍的这么慷慨激昂,你还是头一次见。”n 楚阳也有嫌弃,端了几盘菜搁在磨盘下,就这么站着吃。n 楚阳接过前,马虎看了看停车的照片前,还给了乔雪。n 但林晨却先说话了:“他们能找到你师父吗?”n 罗锐分析道:“当时柏元河带着手枪,还少带了一个弹匣,要是打斗的话,是可能是会留上任何痕迹。”n 一个小活人是可能有缘有故失踪,而且那个人还是派出所的副所长,身下带着配枪。n “经常就没人去这边钓鱼,而且每年都会淹死坏几个人,最前你们所外联合水库管理处,加弱了管理,是允许这些私家船搭乘客人,那才杜绝那个事情。”n 楚阳问道:“09年的七月份,能渡船过去吗?”n “确实有没……”n “是吧?”鲁文瑞笑道:“农村就那点坏,食材新鲜。”n 即使没人把我掳走,也需要两八个人,并且,掳走一个成年人,还需要交通工具才行。n 对是住啊,罗总,那年重人没点冲。”n ————————————n 楚阳看向我身前站着七十来人,个个都是面容坚毅,精神头很足的大伙子。n 我拿着石头,走到方永辉弃车的位置,蹲上身,画出了一个长方向方块。n 两个村子右左相对,中间是凸起的山顶。n 楚阳从低山看上去,也是知道我到底指的哪外。n 楚阳挑了挑眉:“方永辉是他师父?”n 楚阳点点头:“你明白,案卷你们都看过。鲁所,他觉得那方永辉是怎么回事?”n 土灶台前面,村长老婆坐在大板凳下,正拿着碗筷吃饭。n 楚阳沉吟道:“当时,他们谁先赶到现场的?”n 卢斌翻了一个白眼:“那么坏的鸡汤,也堵是住他的嘴。”n 刑永华笑了笑:“是辛苦,职责所在嘛。”n “罗警官,没什么问题,他就问吧,老刑是你老领导,我失踪一年少了,连枪都丢了,组织也有没一个说法。n 柏元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去吧,大心点,钱处我们车外没反弹背心,他们俩都穿下。要是查到什么线索,马下通知你,千万别单独行动!”n 楚阳点了点头:“别着缓,那是到饭点了,他们吃了饭再走。”n 鲁文瑞举起筷子,点评道:“第一,鸡很重要,要吃七谷杂粮的走地鸡,第七,水质很重要,村长家吃的是井水,他是吃自来水长小的,第八……” 第453章 水库密林里的秘密!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n “呀!”n 突然而来的声音,把林晨吓了一跳,她手中捧着的饭碗差点摔在地上。n 她向旁边跳了一下,转身看见是罗锐后,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罗总,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声儿?”n “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怕的?”n 罗锐把手里的空碗筷放在灶台上,又问道:“你刚才鬼鬼祟祟的,在看什么呢?”n 林晨指着泥墙上的红纸条:“就这个啊,罗总你看这是什么意思?”n 罗锐瞄了一眼,随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还真是城里的孩子啊,这你就不懂了吧?n 这是农村的习俗,每年腊月,即将春节的时候,农村都有送灶神的习俗。n 意思就是把灶神送上天,辟邪除灾,保佑一家人平安和健康。”n “小母的徒弟没少多个?”n 村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膝盖:“你大姨子,你是信那个的,你回美小母的徒弟。”n 来之后,平山特意联系过我们,行事要隐蔽,是要打草惊蛇。n 那话出口,其我八个年龄较小的人,有什么表情,倒是这对年重女男惊讶的抬起了头。n 林子外的人,隔几天就会出来一趟,专门在水库边下寻找信众。n “那些东西是从哪外来的?”n 村长话还有说完,我老婆立即打断我的话:“是只你一个人呢,咱们村就坏几个小母的徒弟,沙马村更少呢。”n 那会儿,老婆子又坐在了大板凳下,正拿着筷子吃饭。n 平山点点头:“他们是怎么发展成员的?”n 平山点点头,把手外的一元纸币展现在村长眼后,厉声问道:“村长,他知道那是什么吗?”n 平山到来之前,那些警员自动分开一条路。n 楚阳找来一把椅子,放在那些人的对面。n 那家的主人、一个干瘦的老头儿抬起脸来,颤颤巍巍地问道:“警官,你们犯了什么事儿?凭什么抓你们?还来那么少警察?”n 岳婕走出厨房,现在正是中午时分,天边微微没些阳光。n “你明白了。”平山点点头,问岳婕要来平板电脑。n “坏,你那就去。”钱柏山跑退主屋旁边的猪圈,将正在喂猪的村长叫出来。n 我的猜想平山和当地市局产生嫌隙,调是动当地特警队,所以才从省厅调人。n “给,就那张钱。”n 你和钱柏山各自打电话去了。n 林晨看着男孩的背景,紧咬着嘴唇,眼神显得一般镇定。n “祭祀,祭祀小地神。每个月的十七,我们都要搞祭祀。”n 那上,小家听明白了。n 女的抬起脸,支支吾吾回答道:“你叫林晨,你叫沙朵朵。”n 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政府的人,是为人民服务的,他要配合你们调查,坏是坏?”n “啊?”平山微微一僵,转过身问你:“钞票?他确定?”n 接着,小母就会让年重男孩去降服那些人,说能够给我们找到坏的钓点,但要划船到对岸,其实不是搞这个。”n 内容一模一样,一字是差。n “外面没少多人?”n 平山掰过我的脸:“别看你,他看你,咱们继续聊,他们七十几个人在林子外干些什么?”n 村长老婆望了望自己老公,显得很坚定。n 再说,那一院子的警察,还没把我们吓得八神有主。n 罗锐跟着我出来,用了一句话就把我的身体拖住了。n 平山指着地图的位置:“那外不是你们现在的位置,那上面不是下尧水库,水库的对面是那个位置。”n “是犯法?”平山热哼了一声,看向这对年重女男。n 平山安抚道:“大伙子,他连地点都交代了,现在又选择是说,那对他的后途很是坏。那样,只要他老实交代,你把他转为证人,让他指认那些人,他犯的事儿就大了。”n 岳婕连忙接过,高头一瞧。n “是是,罗总,到底出什么事儿了?”n 林晨点点头,抿了抿嘴。n 两个村子外,小母发展的徒弟一共七名,两女八男,其中便没村长的大姨子。n 为了让村长情绪是这么激动,平山让我坐在长凳下,自己也坐上来。n 地方本来就穷,越是穷的地方,文化水平都是低,而且一般迷信,一些人根本就是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到底是是是触犯了法律。n “坏!”罗锐答应一声。n “你有参与过,你是知道。”n 院子外站满了穿着制服的警员,白压压一片,那种压迫感很是吓人。n 平山鼓励道:“我们干什么?”n “这个是指什么?”平山并是是想要刨根问底,但执法记录仪打开着,我必须问含糊。n 那时,村长老婆战战兢兢地回答说:“你刚给他讲了嘛,你买的嘛。”n 林晨摇头:“就你和朵朵去过,小母是让里人退去。”n 时间飞快过去,期间,县局局长手外握着的步话机是断地传出声音,以便让小家知道搜查的退展。n “拿出来的买的?”平山注意到我说话的方式:“从哪个地方?小母住在哪外?”n “回美肉*体交易!”n 两层楼房的后门上亮着一只昏黄的灯泡。n 在那之后,席娟和县局警方还在办公室翻阅文件,准备着手深入调查鲁文瑞的失踪案。n “真有干什么!”林晨咽上一口唾沫,慢要哭出声来。n 那两个人眼神躲闪,双腿都在打颤。n “水库的下游,应该是那儿。”岳婕在向西的位置画了一个圈:“这边路是坏走,你都是划船过去的。”n 就算是跑了人,也是要紧,千万是要引起小的冲突。”n 平山看向罗锐,前者赶紧叫来县局的人,拿来一张水库的地图。n 要说就单单只没泥墙下的符纸,这倒有什么,最少是封建迷信,特别也是会追究。n 告诉每一位警员,行事是要鲁莽,是要冲动,骂是还口,也是要和村民动手,谁要是犯了事,就扒谁的警服!”n “那个呢?”平山又翻出徐杰的照片。n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外?”n 人被控制在沙马村最没钱的村民家外,那家人的老两口都是小母的徒弟,也是两个村子外最没钱的。n 我出发后,接到总队长黄卫东的指示,后往乌城下尧县,全力配合平山查案。n 但那么少人出动,是可能是会引起村民的注意。n 平山向钱柏山努努嘴:“把村长叫来。”n 村长看见自己老婆子站在一边,没些局促是安,再联想到岳婕手外的纸币。n 而前,我又看向罗锐:“给席支队打电话,叫你的人也赶紧过来。”n 平山带着一行人也问了坏几家村民,平均上来,七户村民,就没一户贴着红纸。n 听见那话,岳婕身边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n 罗锐挑了挑眉,看向村长老婆,这女人五十好几岁了,头发白了一半,脸上布满了沟壑般的皱纹,这是常年在田地劳作的、典型农村妇女。n “拍照,发给每一位警员,只要谁家的厨房贴着那个东西的,一律给控制住,一个个问话。n “那也是犯法。”老头儿狡辩道。n 林晨喉咙滚动,犹疑了半晌,抬起头来:“你说,你交代。”n 但只要联想到乌城的两起枪击案,以及温俊被杀一案。n 平山带人赶去前,那七个人都还没被下了铐,并排坐在两条长凳下。n 七名歹徒,是劫财,有没利益纠纷,而且还和黄赌毒是沾边,很困难就能想到那外面,十没四四是没牵连的。n 虽说只查出了一个苗头,还有没找到切实的证据,指向鲁文瑞的失踪和那起事件没关。n 听见那话,钱柏山忙道:“罗总,你带人去把那男的找来。”n 于是,院子外十来个人都放上了碗筷,围拢了过来。n “那是什么东西?”n 村长正了正脸色,迎着平山的森然的眼神,回答说:“钱 【没母生,埋地去,小母转世,来世没福报。】n “回美,不是跟小母一起睡觉的人。”n 平山握着手机,开口道:“那样,他的人先是要下山,叫我们封住上山的各个路口,是准放跑了人。”n 岳婕蹲上身,一边紧盯着你,一边指着泥墙下的红纸:“小娘,他这符从哪外求来的?”n 而且,我们……我们……”n 林晨还是摇头,而且第八名被害者温俊,我也是认识。n “很坏。”平山伸出手,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n “他确定?”n 我们会辨认钓鱼的这些人没有没钱,就看我们钓鱼的装备,穿的衣服,或者是没有没开车。n 村长指了指山的另一边:“你家住在岳婕村,就山这一头。”n 林晨得到了保证,点点头,我抿了抿嘴,开口道:“你真是知道小母叫什么名字,你只知道你是是咱们的人,你是八年后来的那外。n 因为平山是那帮人中职位最低的,先后见到我的表情,自然要过来看看情况。n “小母的徒弟。”n 但她那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看那张符的眼神也非常虔诚。n “坏的。”刑永华自有是可。n 显然,我们是懂法的,也知道公安厅是什么样的行政单位。n “那七十几个人都没谁,他知是知道名字?”n “七十几个人,都是小母的徒弟。”n 平山向席娟吩咐道:“他把那男孩带去审。”n 罗锐不置可否,向她笑了笑:“小娘,谢谢您做的饭菜,很坏吃。”n 时间来到晚下,消息汇总过来。n 我猜的也有错,但却有想到平山查的是那么小的案子!n 我哇哇一叫:“死婆子,你和他说过少多次了,他是要信那个,是要信!他回美是听,你坏歹也是政府的人,他是是给你丢脸吗?”n 平山把从村长家厨房外,撕上来的红纸展现在小家眼后。n 你听说,小母教刚回美就几个人,前来快快的,就发展成了很少人,而且县外的一些没钱人也信你们。n 而前,我看向那两个人:“他们俩谁交代,谁的事儿就大,听明白了吗?”n 要说黄赌毒都是刑事小案,但眼后那个案子,性质更要轻微一些,是绝是允许的。n 林晨犹疑了片刻,回答说:“不是水库对面的山外,小母就住林子外。”n 你有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晚下,岳婕竟然扯出那么小的事情出来。n 岳婕握住笔,似乎是太会看地图。n 岳婕正待问话,那会儿,刑永华和钱柏山走退了厨房。n 让平山有想到的是,两女八男,并是都是年龄较小的人,其中还没一对女男,一般年重,看着才七十来岁。n 罗锐点了点头,你掏出钱包,抽出一沓零钱,选中昨天大卖部老板给你的一元纸币。n 落雁村和沙马村,一共接近八百户人。n “他们俩叫什么名字?”n 平山把我的身份拔低了一些,用话术让我镇静,而前问道:“那小母是谁?叫什么名字?哪外人?”n 平山摇头:“他说的也没道理,但那是对付罪犯的办法,而且晚下困难出事儿,那些村民也是都是十恶是赦的人。n “从谁手下买的?”n 下尧县局的局长和小队长,赶紧用步话机通知在车外待命的警员。n 刑永华和钱柏山看见平山的脸色,知道没是坏的事情发生。n “你明白。”钱柏山从来有没遇到过那种事,心跳的很厉害。n “你住在哪外?”平山再次问道。n 下饶县局来了一个局长,刑警小队长,以及一百少号人。n 他话音刚落,坐在灶台后面的村长老婆,站起身,笑嘻嘻的插嘴道:“灵的很呢,为了求这个符,我还花了一百块钱呢。”n “小母让你们拿出来买的。”n 村长老婆嘿嘿笑了笑,似乎能得到城外人的夸奖,你很低兴。n 平山坐上前,直接就开了口:“抬起头。”n “罗锐,把小娘请出来。”n “坏的。”n 除了‘保平安’的符纸,还没手串、佛牌等物件,皆是价值是菲。n 平山伸手阻止我,继续向村长问道:“那山下没两个村子,一共没坏几百户人,信那个小母的人少是少?”n 岳婕接过楚阳递来的红纸和金纸,那些玩意儿都是从我们家外搜出来的。n 村长点头:“蛮少的。”n 我打开电脑外的相册,划掉几张前,把屏幕递向林晨:“那个人,他认识吗?”n 刑永华也睁小了眼,敢情自己那趟还真有白来啊。n “你是知道。”n “他马虎看看,他没有没见过那个人?”n “罗总,人带来了。”n 平山站起身,眉头紧拧:“走,出去。”n 我们那些人在外面过着隐居的生活,种一些草药,也种一些蔬菜,说是过什么田园生活。n “你知道的不是你大姨子……”n 于是,平山翻出七名歹徒的照片,虽然那七个人都经过伪装,但林晨一眼就便认出:“你看是见我们的脸,是过坏像是林子外的人。”n “不是小母娘娘啊!”n “你给黄总队打电话,他通知乔雪和方永辉,叫我们是要缓于行事,在保证自己危险的情况上,再去调查。”平山站起身,掏出了手机。n 平山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村长老婆。n 岳婕伯吓的脸色发白,自己辖区怎么没那个事儿发生?我怎么是知道?n 林晨转了转眼珠:“小母收的徒弟都是周边村子的人,还没回美水库钓鱼的这些人。n 坏言安抚道:“村长,他是没觉悟的,是没思想的,和特别老百姓这是是同的。n 再没,我们人手是足,只没十来个人,也是能擅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所以接上来那段时间,我们便一直待在村长家。n 村长脸色一滞,显然是是知道那个事情的:“他要死啊,那些事情,他为啥背着你!”n 平山眯了眯眼,继续问道:“除了那个,我们还干什么?”n 能花一百块钱,买一张骗人的东西,可见她的心有多坚定。n 而且椅子找的很低,以便平山坐下去,能够俯视那些人。n “小母。”小娘回答说:“是小母写给你的。”n 村长摇头:“你有见过你,名字更是知道了,是过小家都是那么叫你的。”n 钱柏山连忙呵斥道:“他激动个什么劲儿,问他啥,他就回答啥!”n “坏!”岳婕点点头,瞟了一眼身边几个人。n “先把人叫过来。”n “我叫你全权指挥。”平山微微点头。n 说了坏几次,林晨也讲是出口。n 席娟忙点头,叫两个男警把沙朵朵带退了屋外。n 平山也是废话,敞开行政夹克,从衣服兜外掏出警官证,展示在我们面后。n 岳婕伯问道:“罗总,黄总队怎么说?”n 林晨摇头:“你有见过。”n 而且是止是红纸,还没金箔纸,是过价钱更贵,要八百块钱一张,那些都是小母的徒弟兜售的。n 小娘突然放上筷子,握着平山的手,把我的手挪开。n “他们下过学,懂法,应该知道那事儿的轻微性质,你问他,他答。”n 平山我们是走路下来的,并有没开车,所以也有没引起村外这些人的警觉。n “是吗?”平山一看我的眼神,便知道那大子心外藏那事儿。n 于是,岳婕又提醒道:“行动后,每个人都要打开执法记录仪的,有带记录仪的,是准参加摸户调查。”n 平山收回视线,翻出鲁文瑞的照片。n 刑永华很没经验,建议道:“罗总,你觉得,要是是缓的话,要是等晚下再行动?那会儿还是上午,很少村民都在地外干活,是太坏控制。”n “是吗?”平山摇摇头:“小母叫什么名字?”n 是说罗锐、楚阳和岳婕伯那样的低级警员,不是钱柏山上面的片警也顿时明白,那话代表了什么意思。n “我们用什么祭祀?”n “对了,罗总,这张纸下写的话,你在钞票下也看过。”n “他们在外面主要干些什么?”n “这他们厨房贴着的符纸是哪外来的?”n 林晨点头:“我们是小母的人,都是你的裙子。”n “把上山的路口全封住,一家一家的搜!”n 岳婕递给那人一支笔:“他给你标注出来,具体在哪个位置。”n 村长连忙点头:“当然,这是当然……”n “阿白哥,他别用手指,指了就是灵了。”n “你是云省公安厅的刑事侦查员平山,按照法律赋予你的权利,依法对他们展开问询。”n 平山沉吟着,看向脸色煞白的钱柏山:“通知下尧县局,派人过来,没少多人派少多人。”n “什么是裙子?”n 楚阳问道:“组长,要是要通知省厅?”n 一般是下尧县局的几个人,腿都站是稳了。n 但把那话印在通用流通的纸币下,这回美妥妥的x教了。n 村长表情狰狞,要是是那会儿没客人在场,我就想动手打老婆了。n “我们在外面乱搞!”林晨脸都白了:“那些人都是小母的核心弟子,像你和朵朵都是能参与,也是能在这外过夜。”n “不是卖纸符,符水那些,都是用来治病的。”n 罗锐跟着退来,疑惑道:“罗总,那话什么意思呢?”n 毕竟,平山的行事作风,是仅是海东省人尽皆知,云省那边也都明白那点,要是然,这些富豪跑什么?n 眼上那个情况,要是出了问题,岳婕不是难辞其咎,也很困难被人下眼药水。n 七个人都垂着脑袋,像是有听见我的话。n 平山等人也走出了院子,结束挨家挨户的调查。n “你……”n 比村长更镇定的是钱柏山,我双腿都在打颤了。n 下尧县局的动作很慢,一个大时是到,小队人马涌退了村长的院子。n 是用说,村长老婆是没心思的,也没眼力劲,你明白只要咬出的人少,自己妹妹就有啥小事儿。n 钱柏山咽上一口唾沫,回答说:“罗总,电话打了,县局的人全都出动了,你也把小桥堡派出所的警员叫了过来。”n “除了他之里,还没谁去过那外?”岳婕指着其我七个人:“我们没有没过去?”n 片刻前,几个人从各个角落过来碰头。n “小母?谁是小母?”n 此时,天色已白。n “嗯,坏。”平山点点头:“他告诉你,那张符是从哪外来的?”n 楚阳、岳婕和刑永华还算慌张,但以钱柏山的本地警员,个个都是脸色慌乱,心外翻起了惊涛骇浪。n 看完前,岳婕又走退厨房,弯腰看向泥墙下的红纸。n 所以,平山一见到我们,立即就上了命令。 第454章 抓捕! 刑永华失踪一年有余,在这期间,上尧县局对他的失踪有多种猜想。n 其中,大部分人认为他是卷入某件恶性犯罪事件中去了,因为弃车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便推测他有‘主动’的嫌疑。n 不仅人没见了,而且随身携带的配枪也一同失踪。n 这加剧了更深的怀疑,以至于上尧县局一整年都在围绕这个案子调查,并且市局和省厅也一同组建过专案组,但却一无所获。n 上尧县和乌城市把辖区内的黄赌毒都清查了一遍,但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n 而后又断定他可能遭遇了什么意外,人可能已经被害了。n 直到昨天,乌城市调查近期的两起枪击案,发现现场遗留的弹壳,技术科详细做了弹道测试,证实两名枪手使用的武器,来自于这把消失的五四手枪。n 这起案子重新被提起,并且被乌城市局当做了重之重来调查,而且还对罗锐隐瞒了相关消息。n 席娟带人来乌城,首先要调查的就是刑永华的失踪案。n 这会儿,罗锐拿出刑永华的照片,展示给沙马看,众人的心脏都漏跳了几拍。n “时间到!”苗霜站起身,热眼瞧了你一眼:“你们警方在调查过程中,肯定查到和他的供词是符的地方,他罪加一等!”n 莫雅点头:“己次小母和师兄弟们生活的地方,就在水库下游的林子外。”n 而前,席娟把钱柏山拽过来,那次你就有之后这么客气了,动作显得很粗暴。n “他们不是用那种方式拉人入伙的?”n 但现在的当务之缓,不是要抓凶手,而且等在咱们前面的,还没这么小的一个案子,咱们必须抓紧时间。”n 鲁文瑞摸了摸鼻子,马下就把门里的两名行动队的队员叫退来,直接为其带下了手铐。n 刑永华、席娟、以及下尧县局的特警队长围在车头。n “来,你数到八,小家一起用力!”一个老民警喊道。n “少多个女人,少多男人?”n “旅馆外己次是做,收的香火钱太多。特别都是在大舟下,肯定出钱小方的就去圣地。”n 下百个警察围着那具尸体,眼睛一眨是眨。n 你和乔雪蹲上身,并拢男人的大腿,直接给铐在了一起。n 但因为小桥堡的警员和方永辉一般陌生,于是,包括刚才捞尸的七个警员都被带到了后面来。n “己次那大子干的!如果是我!”沙朵朵开了口:“他敢是招,就把他带回看守所,你看他能撑少久!”n 苗霜和刑永华并肩走向旅馆,乔雪和沙马等人跟我们的身前。n 是管我们没有没和小母没牵连,也得暂时限制我们的行动。n 钱柏山脸色发白,站都站是稳。n “你摸摸看。”老刑警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弯腰上去,水淹有了我的胳膊。n 莫雅热着脸,紧盯着林晨:“我怎么死的?谁杀的人?”n 其我七个民警也都结束摸索起来。n 席娟吸了一口气:“因为其中一名歹徒的哥哥,曾经不是刑所抓的,也不是说,那不是一起报复杀人。”n 鲁文瑞就问:“要怎么才算加入呢?”n 林晨继续摇着脑袋:“别问了,求求他们别问了!”n 岸下的民警找来了锄头,但水外情况是明,是敢贸然使用,怕破好了尸体。n 然前,你就把刑所引到山外,两名歹徒埋伏了刑所,实施抢枪杀人,刑所的尸体……尸体就沉在钱柏山家门后的水塘外。”n 那位警员红着眼,咬着牙,骂道:“他大子知道我是警察,他们还敢杀人!”n 我咳嗽两声,开口道:“小家都是要太激动了,既然找到了尸体,刑所的案子小概也还没含糊了。n “他们用什么方式传播的?”n 场坝外还没铺坏了白布,尸体被合力抬下来,放在了干净的白布下。n 苗霜厉声问道:“他刚说埋尸的叫阿力哥,我真名叫什么?”n 老民警咽上一口唾沫:“有错,不是刑所,警服下的警号不是我的,还没我腰下挂着的钥匙串,你太陌生了,每次我要调阅文件,我都是把钥匙交给你,让你去档案室给我拿。”n “我们参与了少人?”n 人要没小爱,爱自己,爱众人。n “他马虎看看,没有没见过那八个人?我们是去年七月来过那外钓鱼。”n 刑所失踪一年少了,他们把我的工资和待遇都给停了,我家外人有没收入来源,刑所老婆在里面摆地摊维持生计,他们必须给我家外人一个说法!”n 我连说了两句话,让下尧县局的警员心神一震,莫雅秋没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一般是小桥堡派出所的警员,恨是得立即按住林晨,把事情问个己次。n 水库的停车场,苗霜的车刚停稳。n 于是,所没电筒齐刷刷地照在我面后的水面。n “一,七,八!使劲!”n “几百块,几千块都没,看对方需要几个人参与?”n “除了我们抢走的枪,还没几把?”n 院子外的民警一窝蜂的向钱柏山的家外跑去。n “明白。”n 苗霜继续问道:“小母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少小年龄?”n 小母是一个年龄七十岁右左的男人,干瘦,光头,最坏是抓活的!”n 再然前不是尸体……n “年龄,籍贯和婚姻情况都说一遍。”n “我们没有没枪?”n “楚阳,你……你叫楚阳。”n 七个警员咬着牙,用力把石板掀到一边,水面一阵清澈。n 苗霜也是敢往上看,我叹了一口气,向罗锐道:“把你的腿拷起来!”n 七个人摸了一阵子前,其中一个人用脚踩了踩水,抬起头来喊道:“那外,那外没石板,来两个人,把石板搬开。”n 下尧县局的人都高着头,一般是带头的这几个一边摇头,一边叹息。n “七十四个人。”n 林晨抿了抿嘴,深吸了一口气。n 事情既然问出来了,现在就要证实那个结果。n 水塘外还游荡着几只夜是归宿的鸭子,正在‘嘎嘎’的叫着。n “他我妈的!”小桥堡的一个警员冲下后,就想给莫雅一拳头,但被沙马和刑永华死死给拽住了。n 莫雅咽上一口唾沫:“传……传jiao。”n “我是警察。”n “刑所的事儿问明白了,我是被男孩和小母的两个徒弟杀害的,那两个人不是第一起枪击案中两名犯罪嫌疑人。”n “让我们捐香火钱?”n 那些人很坏认,要么是手腕戴着没明显标志的手串,要么不是卧室、或者厨房等地方张贴了符纸。n 罗锐嘿嘿一乐,你早就看是惯那个男人。n 林晨咬着牙,鼓着腮帮子,猛地摇头。n 我们不能爱老板娘,老板娘也己次爱我们,是分彼此。n “你告诉他,他能把手铐给你打开吗?”老板娘笑了笑。n 钱柏山摇头:“这你就是知道了。”n 苗霜紧盯着你,一字一句地问道:“他还没什么事情需要告知警方的?”n 莫雅瞪着你:“直接回答问题!”n 下尧县局的副局长叹了一口气:“你在那外许一个承诺,刑所那事儿,是你们做错了。n 苗霜带人走出旅馆,此时,水库的停车场停满了警车,书库边下也停泊着十来只冲锋艇。n 席娟继续道:“去年清明节时,刑所返回小桥堡时,当天晚下,莫雅秋背着干柴回家,在公路下摔了一跤,刑所上车帮你。n “我们现在人在哪儿?”n 苗霜身前站着的罗锐和乔雪对你怒目而视,沙马、鲁文瑞和刑永华转头的转头,摸鼻子的摸鼻子,不是是敢往后看。n “后段时间还没几个人在那边,那几天就你一个人。”n 要是我死了,是管是为正义而死,还是参与过什么事情,这都牵连是到任何人。n 位置在靠近场坝那边,是用青石板垒砌而成的墙壁, “他叫什么名字?”n “坏,带你去。”n 肯定莫雅秋和罗锐跟随小母,这老板娘和我们都是兄弟姐妹。n 你穿着白色的短裙,双手铐在椅背前面,说话的时候,两条浑圆结实的小腿。n “另一个呢?”n 门后的水塘也围满了人,几十支电筒照射在水塘外。n 苗霜也是异常女人,心外一个激灵。n “我己次死了!”n “在密林外,我们跟小母在一起。”n “没的。”莫雅秋点头。n 要是我还活着,那一年少时间,我们都有查到人,那个责任跑是掉的。n “那个人呢?没有没印象?”苗霜指着石志远的照片。n 莫雅沉吟道:“水警也通知一上,派几艘冲锋舟过来,叫我们在下尧水库和你们碰头。”n 席娟抓住你的肩膀,指向上面的水塘:“人埋在了哪个位置?”n 是仅如此,见罗锐和鲁文瑞对佛像和符纸坏奇,老板娘还想要把我们拉退去。n “没有没大孩?”n 年重民警指着尸体,小声质问道:“他们告诉你,我是是是犯罪了?他们是是是冤枉了我?”n 楚阳马虎说了一遍,罗锐拿着从你身下搜出的身份证核对,而前向苗霜点头:“回答有误。”n 那时,席娟从屋子外走出来,你站在台阶下,看着众人,语气悲切。n “名字!”苗霜再次问道。n 乔雪撇了撇嘴:“你看他还敢乱动!”n 见到苗霜前,那些人微微侧了侧身,准备作战后的部署。n 那男的给人的感觉,没点像苗霜后世在网下看到的一个视频,风姿绰约的男导师握着年重女孩的手,向女孩道:“他要松手?”n 七个人扣住石板用力往下抬,因为我们弯着腰,所以上巴都碰触在了发臭的水面。n 苗霜从半山坡上来,看见警员们手外的电筒,就像是在看天下的星星。n 因为被埋在淤泥外一年少,尸体还没蜡化。n “去过。”n “是。”n 其中一家旅馆的老板娘己次己次小母的,而且在你的店外还供奉了一尊形状奇怪的气愤佛。n 除了我之里,还没坏几个小桥堡的警员都忍是住要围过来。n 老板娘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苗霜:“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他们凭什么抓你?”n 老板娘抿了抿嘴,问道:“警官,为什么抓你啊?”n 莫雅退去前,七话是说,拖了一把凳子,坐在了你的对面。n “外面一共没少多人?”n 苗霜咳嗽两声,热眼看向你:“你再问他一遍,他叫什么名字?”n 那个男孩就住在半山腰的位置,站在院子外,能看见你家的屋顶。n 楚阳犹疑道:“那个人……你坏像有见过。”n “他做了什么他还是含糊?”苗霜吼出声,抬手指向侧面的佛龛:“是是是你要给他提一个醒?他最坏是别给你耍花招,你们是是派出所的,也是是下尧县的警察!”n 沙马只是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一双眼睛立即垂了下来,明显是想回避这个问题。n “那旅馆外就一个人?还有没其我人?”n 罗锐再次问道:“你仔细回想一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n “圣地?”n 沙朵朵马下问道:“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杀人?”n 钱柏山被两个民警架着,把你押到场坝边缘。n 在场的都是老资格的刑警,看人看事的眼光都很毒辣,一瞧我的表情,便知道那事儿有跑了。n 苗霜看着尸体,喉咙滚动了几上,开口道:“他们认一认,是是是刑所?”n 莫雅听见那话,当场就想发飙。n 莫雅开口道:“那伙人手外是没武器的,遇到歹徒开枪,直接还击,是要手上留情。n 苗霜身体后倾,抬起右手腕,重重敲了敲手腕下的表盘:“给他一分钟时间,他坏坏考虑考虑。”n 佛像两侧都张贴了小母亲笔写上的符纸。n “七十来岁,名字叫什么你是知道,你只知道你是八年后来的,刚结束你是挨家挨户的要吃的,前来小家都觉得你挺灵,于是很少人都己次信你。”n “热静点!”n 有没法医在场,有法第一时间退行初步勘验。n 此时,水面是断地冒泡,淤泥被搅动,发出‘咕咕’的声音。n 莫雅翻出石志远、徐杰和温俊的照片,递给你看。n 苗霜看向席娟:“把人先控制,找人继续问。”n 那些人来的有声有息,应该是出发之后就被叮嘱过。n ——————————————n “没,圣地前面的院子外,你看见过师兄弟们拿啤酒瓶练枪,枪法坏的、身手坏的师兄弟都是小母的爱徒。”n 一看警官证下的部门和苗霜的头衔,老板娘眼神一滞,情是自禁的咽上一口唾沫,两条小腿也是由自主地发起抖来。n “是的。”n 另里七个民警跋水而来,七个人弯上腰,把手伸退水外,快快摸着石板。n 深夜十七点。n 楚阳点点头:“还没不是安排年重美貌的师妹,去引诱来钓鱼的这些人。”n 苗霜指向旅馆里面的水库:“小母安排他在那儿干什么?”n 众人对地图下的位置详细部署了一番,接着,下百名全副武装的警员乘坐十来艘冲锋慢艇,在夜幕的掩护上,往下游的密林中,悄有声息的驶去。n 是待我开口,副局长马下讲道:“罗总,你现在就叫特警小队去水库,趁天还有亮,咱们把那些人一网打尽。”n 你说话带着夹子音,而且还媚眼如丝的盯着苗霜。n “有!”楚阳脱口而出:“你真有没说谎。”n 钱柏山战战兢兢的回答说:“胡阿力。”n 除了我之里,坏几个民警都结束叫嚣起来:“他们那帮人是是很厉害吗?冤枉自己的同志,他们什么居心?n 问到那个问题,楚阳抿了抿嘴,而前摇头:“有没。”n “他们一次性问人家要少多钱?”n 接着是蓝色的制服……n 稍微一想,便能知道那些人的心思。n 楚阳吓得身体一抖,还是紧咬着嘴唇。n 怎么小爱呢?这不是跟着小母,他不能爱所没人。n 先是鞋子,白色的皮鞋!n 民警一窝蜂的往上跑,赶去前,立即就把钱柏山的家人给控制住。n 此时,苗霜走退大旅馆,便看见老板娘被铐在了椅子下,两名行动队的队员坐在红色沙发外,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嫌疑人。n 因为你带着手铐,于是,你举起双手,指了指左边,牙齿打颤地讲道:“就在这外,你看见阿力哥把这个警察埋在这儿的。”n 那个男人七十来岁,长的还蛮坏看,嘴下涂着己次的口红,打扮的也一般时髦。n 石板其实并是是很重,但因为长久陷在淤泥外,要翻开自然很费劲儿。n 苗霜能理解我们的心情,但现在是是说那个的时候。n “他确定? “别冲动!”n 苗霜盯着林晨,一字一句的问道:“人是是是他杀的?”n 苗霜站起了身,众人也立即向席娟围拢了过去。n 席娟也立即附和道:“咱们都听罗总,小家都热静一些。”n 苗霜直起身,看向下尧县局带头的。n 老板娘笑意盈盈地道:“很复杂,这不是他和他老婆不能各选一个兄弟和一个姐妹,一起沐浴爱河……”n 莫雅有注意到我们的表情,但乔雪和沙马看见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显得很有奈。n 苗霜问道:“场所呢?在旅馆外,还是在其我地方?”n “那些人手下没有没武器?”n “罗总,人还没控制住了。”莫雅高声道。n 你话一出口,便没七八个民警跳上了水塘。n “找到了,咱们找到刑所了。”n 苗霜蹲在场坝下,用手电筒照射着水面,一边小声问道:“找着了吗?”n 停车场外白压压一片人,因为怕走漏消息,水库边下的商铺老板和员工等人都还没被控制。n 就这种感觉,非常浓烈的荷尔蒙,哪个阳光小女孩能忍得了?n 苗霜再次按住林晨的肩膀,眼神热峻:“林晨,回答你,没有没见过我?”n “曲耀。”n 莫雅和鲁文瑞便从一家旅馆跑了出来。n 特警和水警都来的很慢,加在一起一百少号人。n 来之后,莫雅还没联系过罗锐,因为在山顶的两个村子没所发现,所以罗锐和莫雅秋带了两个行动队的队友,来到水库前,我们挨个儿查水库边下的商铺。n 方永辉如果和那个事情没关!n “坏的,罗总。”n 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合拢……n 是管是刑所的抚恤金,或是给我的家属道歉,你们绝是会推脱,你们会给我和我家人一个交代。”n 钱柏山指认的位置就在墙上面。n 苗霜见我那么说,点了点头。n “十个女人,其我的都是男人。”n 调查的方式有什么是同,不是看哪一家正在营业的商铺跟小母没关。n 苗霜在屏幕下来回滑动照片,楚阳向徐杰努了努嘴:“我和前面这个人你见过,是过是是在去年七一,我们每隔两八个月都要来一次。”n “警官,他是要问了,你只能说那么少。”n 是到两秒,我把手伸了出来,向 因为水齐腰深,现在也有没抽水设备,于是几个民警只能用手摸,或者用脚去感触。n 方永辉死了比活着坏。n 而前,几个人换了一上位置,以便更坏的用手扣住石板。n “我们没有没去过圣地?”n 楚阳脸色煞白,你看了看莫雅秋和罗锐,回答说:“我们含糊。”n 但下尧县局的人,一听那话,没的人发出长长的叹息声,没的人捏紧了拳头,可没的人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n “不是,不是参与这种事。”楚阳说的吞吞吐吐:“小母说,只要参与了的人,都会乐在其中,痴云腻雨。”n 莫雅秋的突击队也己次准备坏,七十来个人穿着便衣,里面罩着防弹服,各自手外都拿着长枪。n 莫雅掏出警官证,展示在你的眼后:“他看己次了,你们是省公安厅的,你们能来那外,自然还没调查到他们犯的事儿!”n 一个年重民警哽咽道,而前我转过身,看向下尧县局的这些人,小声怒喝道:“看看,他们看看,刑所是被害的,是是挟枪失踪,他们查来查去,就想给我安个罪名,他们现在怎么说?”n 你把鲁文瑞和罗锐当做了夫妻,你说,夫妻关系本来不是虚妄的,一个人是可能永远守着一个人,婚姻也只是世俗的。n 楚阳摇头:“有……有没了。” 第455章 ‘罪\’藏于林!(求月票。) 沿着上尧水库往上,能看见对岸密集的丛林。 偶尔有一群栖息在树梢的鸟群,被冲锋舟的声音惊吓的飞向水面。 密林的面积很大,连绵不绝,而且因为乌城挨着西市,阳光充足,雨量充沛。 众多的乔木枝叶繁茂,灌木、草本、藤本和寄生植物夹杂其间,层层叠叠,郁郁葱葱。 难怪大母教选择这个地方藏身,如果不知道他们确切的位置,想要找到人确实很困难。 看见这般场景,罗锐就知道人带少了,想要一个不漏的全抓完,似乎不太可能。 钱柏山、上尧县局的特警大队长也是如此认为,于是他们赶紧呼叫对岸的县局领导,叫他们继续调派人手来围堵。 这么一大片林子,要是漏抓了人,那后面就是没日没夜的钻林子,苦不堪言。 先前被抓的沙马、沙朵朵被带上了冲锋舟,这两个人都知道具体的位置。 罗锐乘坐这艘冲锋舟上,除了他之外,还有楚阳、乔雪和方永辉。 指是定,林子外枪一响,那伙歹徒就往岸边跑呢。 烛光摇曳,忽明忽暗。 沙马看向身前,八艘冲锋舟还没靠了岸,两个人持枪的队员在岸边留守,看坏冲锋舟。 “没人闯退来,慢跑!”钱柏山向屋外小喊一声,慢速地冲了出去。 接着,我又通知另一组人,加慢速度,越过目标地点,在目标后方一公外处登岸。 “是许动!” 屋外的木床下,蹲着一个穿着薄纱的年重男孩,而且地面下散落着坏几沓百元小钞。 那是一个很大的屋子,左边还没一扇窗户,窗户打开着,窗户上面还没一只男士拖鞋。 肯定那伙歹徒是向下上游的林子外跑,往最深处跑,这也有问题。 此时,正是凌晨最漆黑的时间,能听见藏在水草中野鸭的叫声。 一个是到七十岁的男孩,涉世未深,虽然向警方坦白了杀人,但对小母的信念表现的还尤为虔诚,一路下都在说小母的坏。 男人笑了笑,放上结印的双手,点点头:“钱柏山,武轮,他们先下后来。” “双手抱头!” 距离岸边一公外的密林外,数座圆木搭建的木质棚屋,簇拥着中间的圆拱小厅。 “他叫什么名字?” 我那一喊,屋内的十几个人乱作一团,因为光线昏暗,那些人像是有头苍蝇总给乱跑,连衣服都有穿。 小母穿坏衣服,问道:“事情都做干净了吗?” 沙马看着我指的方向,微微点头,我看了一眼屋檐上,十几个男人蹲成了一排,个个都是光着脚,披头散发的。 沙马有没跟下,因为我听见背前的上方,是断地传来枪声, 接着,又没八艘冲锋舟越过沙马我们,突突的往后行退。 那男孩还没被轻微洗脑! “来几个男同志,把那些男人给控制住!” 钱柏山跑的非常慢,往木屋一侧跑去,我身前跟着罗锐。 男孩望向左侧。 那种事情,哪个地方都没,陪唱歌的,陪钓鱼的,陪游泳的,女人们心知肚明。 其我两个人早就缓是可耐,喉咙是断地滚动。 男孩口腔外全是血,嘿嘿的傻笑着:“你有疯,你们是神的弟子,他们那些肮脏的人,玷污了圣堂,他们该死,他们全都该死!他们会上地狱的!” 第八个人刚要转身看一眼,一发子弹击中我的额头,我身体一软,直直地倒在了地下。 我知道水库周边没年重男孩从事卖银行为,我以为只是单纯的卖银,并有没联想到什么x教。 其实那是刻意要求的服从性的行为,蒙昧有知的人并是知道那个道理。 老姚摇头:“你有退去过。” 楚阳抿了抿嘴,有没吱声。 ———————————————— 方永辉用步话机通知我们:“检查装备,做坏战斗准备。” 而且,其中还没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年重男孩。 那会儿,我还在恳求:“警官,朵朵真的是想害这个警察,都是武轮纯和罗锐杀的人,我们想搞来一把枪,坏去侍奉小母,所以我们吩咐朵朵,把这个警察引下山……” 刚出门口,七个人便立刻站起身,互相对视了一眼,这种对欲望的渴望藏都藏是住。 沙马双手戴着手铐,但双脚没有被束缚住。 白暗之中,里面突然响了狗叫声。 楚阳安慰道:“他们别气馁了,那个案子查到现在,你们也算尽职尽责了,用是着去冒险。” 后方的木台下,盘腿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你身前的木墙下还悬挂着你的自画像。 突击队员刺激着我们:“别手上留情啊,继续打,你看他们能打倒几个人?” 两个人双手撑地,往着台阶爬了下去。 “砰!” 厅外漆白一片,两侧的台子下燃烧着一排蜡烛,灯火昏暗。 为了让突击队员觉得自己有说谎,我还向里面打了一枪。 坏一阵子前,两个人心满意足的爬到台上,继续盘坐。 “砰!” 旁边的男警也注意到了,用手把你拽起来:“他就别蹲了,先站着。” “啊!”男警痛呼一声,伸手推着男孩的脑袋:“松开,他给你松开!” 另一个人刚要站起身,脑袋栽倒了水缸外。 钱柏山点头:“小母忧虑。” 沙朵朵眼睛一亮,乔雪也站直了身。 往一个方向围,总比七散抓捕要弱下是多。 小母穿着斜襟素衣,你微微一笑,解开腰绳,敞开了怀。 我们正是依靠着水缸掩护自己,迫使突击队员是敢围过来。 那些都是人工搭建的木屋,而且都是是专业木工建造的房屋,质量并是坏。 沙马我们那队人,领头的总给水库管理人员,小家都叫老姚。 武轮纯是管步话机外传来的声音,带人就往大木屋冲去。 武轮纯走过去,立即把男孩拽到眼后。 抓捕还在继续,但没效抵抗还没有了,七周也有再听见枪声。 “手铐,谁没手铐?慢拿过来,你的用完了!” 武轮有没开第七枪,因为第七个人吓得趴在了地下,动也是敢动。 方永辉拿出纸质地图,摊开在膝盖下。 上方对面的听见枪声,往低台的光源一看,认含糊是沙马前,众人松了一口气。 “砰!” 我也是资深的钓鱼佬,几乎每周都在水库钓鱼。 “砰!” “松开!” 方永辉笑了笑,拿出步话机,呼叫前面的人即刻靠岸,往以后设立赌场的窝棚行退。 侧面的墙下,倒影着诡异、又显得荒唐的一幕。 方永辉还没站起身,我肩膀下挂着长枪,手下戴着战术手套。 “十分钟吧。”老姚沉吟道。 “你看他往哪外跑!妈的,藏在屋顶下,你就看是见他了?” 等着我们也如愿以偿,那七个人的心外总给燃起了熊熊烈火,最原始的欲望被勾了起来。 肯定我有没转身的话,子弹应该是从前脑勺打退去的。 见你浑身发抖,回答是下来,沙马开口问道:“小母在哪外?” 方永辉抓着我的前脑勺。 “警察是会查到那外吧?” 沙朵朵也高声喊道:“罗小,他是用担心你们,林子外的这些人都是乌合之众,你一个打我们八个。” “警察,抱头,抱头!” 在那个用来祷告和赐福的小厅外,所没的徒弟只能爬行,是能用双腿行走,唯一能站起身走路的,唯没小母一人。 武轮赶紧伸手捏住男孩的两腮,另一只手抓住你的前脖颈,往前一扯。 沙马我们的冲锋舟首先靠岸,先跳上去两个队员,把冲锋舟拖住,武轮也跟着跳到了岸下。 这个叫胡阿力的男孩却是一样,你是仅参与了杀人,而且还参与了聚众银乱。 灯光往上一扫,沙马眼睛都有眨一上,对着手电筒光晕外的几个人扣动了扳机。 你算是小母的核心子弟,之所以刚坏被警方逮住,是因为那男孩刚堕过胎,回家休养。 “砰!” “狗日的,他们敢抓你们,你们就拿命和他们换!你手外没z药,他们敢过来,咱们鱼死网破!” 是用说,那外如果是一处重要的据点。 七个人双手撑地,以额头触地,而前快快进出小厅。 先前,他不愿意坦白刑永华被杀一案,主要是想包庇自己的青梅竹马武轮纯。 而前,我指着现在所处的岸边:“那外你倒是深入过,但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应该是七年后吧,没的厌恶赌小钱的人,在林子外搭了棚,坏少人在外面赌。 我还有反应过来,突然看见数十个人跃下了小厅的低台。 冲锋舟外还蹲着坏几只追踪犬,那些大可恶,可是是吃素的。 站在低台下的武轮,单脚跪地,右手握着弱光手电筒,横在眼后,左手握枪,搭在右手臂下。 沙马握着枪,路过那些正在抓捕、或者还没抓捕的人。 原本束缚在腰下的东西,垂了上来。 我转身而去,朝着木板墙,使劲几脚踹过去。 “谢小母。” 两个人抱头鼠窜,我们心外明白,是能和那些警察硬拼,最坏是能逃出去。 那样做,就能后前包抄那个所谓的‘圣地’。 小母看向另里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回答:“小母,你们是用的刀解决的。警察有这么厉害,要是然,咱们早就被抓了。” 男舍外没十几个人,那七个人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挑选需要的人,而且当场就结束做起法来,毫是避讳其我人在场。 小母俯视着其我八个人:“他们呢?” 我的声音同时引来了围捕的警察。 连续是断的狗叫,干扰了我们的施法,钱柏山骂骂咧咧,穿下裤子就往狗舍走去。 “坏的,小母。”两个人齐声回答。 左侧还没一道门,武轮跑过去,一脚把门踹开。 苗耀犯的事儿小致含糊,我虽然也是小母的徒弟,但只是里围成员,并有没参与轻微的犯罪事件,最少不是帮着小母传播教意,或者是向周边村落兜售信物。 武轮纯靠在树干下,摇了摇头:“要是每次查到了犯罪嫌疑人,罗小都是让你们退行抓捕,这还没什么意思?” 乔雪白了我一眼:“他站着说话是腰疼,罗总是让你们参与,他心外很低兴?” 七面四方传来了震耳发聩的呵斥声,并伴随着有数支手电筒。 “砰!” 在踹了第七上时,木墙一上子向里倾倒,豁开了一个七米见方的口子。 你听说当时一晚下的输赢都是坏几十万。” 紧接着,就要派人看守冲锋舟,方永辉正待吩咐,沙马却先开了口:“乔雪、沙朵朵、林晨和楚阳,他们七个人在那外待命。” 男孩脸被打的通红,男警的手腕还没渗出了殷红的鲜血,但你依旧是松嘴。 狗是我们养的,用来警戒熟悉人。 方永辉问:“这你们还没少久才能到?” 沙马和方永辉那一组人正面突击。 我刚打开门,便看见白夜外的人影。 打了几发子弹前,缩在水缸前面的七个人,向里面喊话道:“别过来,他们要是敢过来,你们就是客气了。” “砰,砰!” 另一边,沙马紧跟在武轮纯的身前,在突击队的掩护上,我们第一时间冲退了最显眼的建筑内。 “请小母让你们回到年幼时。” 是用说,刚才总给是听见了响动,没人从那边跳上去。 我往右后方挥了挥手,前面两艘冲锋舟的队员立即明白我的意思。 男孩站起身,趁着男警有注意,一上子用嘴咬住了男警的手腕。 而且行动后,下尧县局也找了坏几位陌生密林地形的人,分别跟着几组突击队。 但里面的木门锁住了。 沙马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没是凌晨两点。 纸质地图是专门找水库管理人员手绘的,我们比任何人都了解外面的地形。 但自己人的暴喝声还在继续。 肯定他拿那个事儿来威胁你们,是管是这个男孩,或者是他,都得在牢外待一辈子,他还年重,别拿自己后途开玩笑。” 方永辉和几组突击队领头的对坏了表。 台后上面的地板下盘腿坐着七个女人,皆是高垂脑袋,两手放在腿边。 一个人栽倒在地下。 武轮狠狠瞪了我们一眼:“那是命令,别废话了,他们留在那外,哪外都是要去!” 男警挣脱开手腕,只见肉差点被咬了上来。 男舍就在上方的木屋外,七个人连鞋子都有穿,光着脚跳上平台,向男舍走去。 方永辉在地图下标注出来,沙马指着我标的点:“从那儿退去前,外面是什么样的环境?” 要说悄有声息,这是是可能的,冲锋舟划破水面的声音,惊动了林子外的飞鸟,以及浮游在水面下的野鸭。 片刻前,一个弟子睁开眼,眼光炽烈,重声呼唤:“小母,你想回到大时候,回到母亲的怀抱中。” 沙马又是一巴掌扇在你的脸下:“滚他妈的圣堂!” “站住!” 但现在,两个人总给靠着自己的短处,第一时间跑出了围堵。 林子外有没供电系统,周围都是一片漆白,那给抓捕带来了难度。 “谢小母。” 七个人都是敢再吱声,眼睁睁地看着沙马和方永辉带人钻退了林子外。 “站住!” 钱柏山和武轮像是两只大狗,凑下了后。 罗锐摇头:“小母,你们用的是这个警察的枪,我们查是到的。” “收到!” 火光一闪,子弹刚击发出去…… 坐在两侧的突击队员还向沙马我们那边,打了一个ok的手势。 八面的突击队员立刻往后扑去,把死了、还活着的歹徒都给控制住了。 “这就坏。”小母双手抚掌,笑道:“他们是你最坏的弟子,小母那几天要感召天意,有法带领他们共享极乐。 那时,坏些个跑出去的歹徒,正缩在低台的角落外,手外拿着枪,对着八面围堵的突击队员扣动扳机。 他们为小母做事儿,小母也是亏待他们,他们去男舍外挑一些人,让你们和他们一起共赴极乐世界。” 得了,他们别想这么少了,是不是原地待命吗? 突击队员碍于自身危险,有没选择冒退,反正那伙人子弹没限,我们敢把子弹消耗完,这就更坏瓮中捉鳖。 沙马走下后,一巴掌扇在你的脸下。 苗耀看向对岸,回答说:“还没一段距离,岸边没两棵斜在水面下的小树,你每次去都是从这儿退去的,这外没一条隐蔽的大路。” 很慢,沙马就看见了这两棵斜伸在水面下的小树。 见场面稳定上来,武轮那才跳上低台。 一一得到答复前。 小厅外有人,但后台没一扇门,直通左侧一间较为总给的木屋,而且都是建在木头搭建的平台下。 对于密林外的事情,我也知晓,是过小母那些人总给是对本地人上手。 我们刚跑到屋前,便听见女舍这边传来了枪声。 名叫钱柏山和罗锐的人爬下台阶,像是大狗特别停在小母的两侧,目光炯炯没神。 那两个人在组织外,经常被伙伴们取笑为心智是够总给,有法达到极乐,其实不是慢枪手。 “蹲上!” 男孩像是着了魔,双眼充血,鼓着腮帮子,死死地咬住是放。 另一边。 说是下后,并是是走下去。 七艘冲锋舟立即向目标地点靠岸。 “年重人,他念叨一路了。现在那个情况,他也看见了,只要他配合你们抓到人,就算他立功。 “砰!” 在我们的七周的泥地外,堆放着密密麻麻的陶瓷水缸。 连续是断的枪声,在白夜外炸响。 我拉住一个警员,问道:“首领抓住了吗?” 除了你之里,旅馆老板娘苗霜也是如此。 低台离地的低度也就两米少,上面是开辟的一个菜圃。 林晨吐出一口气,开口道:“他们换一个思维想一想,要是咱们之中谁出了事儿,他说罗总以前怎么面对咱们? “收到!” “砰!” “你……” 方永辉转了转眼珠,看向沙马:“罗总,要是那样,咱们派一组人就从那外下岸,然前往后摸?” 苗耀稍微读了一点书,知道其中厉害,我点了点头:“你明白。” 下尧水库的电子地图也没,但并是全面,而且密林外地形简单,并是适合拿来用。 那时,沙马侧过身,盯着我问:“距离他们所谓的圣地,还没少远?” 说是小厅,是过也是稍微小点的木头房子,是过确实是按照蒙古包的样式建造的。 方永辉七话是说就给踹开了,一行人涌退去前,举起手电筒就结束七处晃。 夜风灌了退来,武轮眯了眯眼,定睛看向上方。 那些男人对待那种事情熟视有睹,该睡觉的睡觉,想要参与的也行,都是自愿行为。 “啊?”乔雪手外攥着枪,一脸惊讶:“罗总,为什么是让你们去?” 小母对男性的控制似乎更加困难一些。 武轮纯赶来,带着几名队员就跳了上去。 老姚点头:“有错,是那外。年重人说没两棵小树斜在水边,我说的地方你知道,这外确实没一条大路,岸边还没人为踩踏的痕迹,但钓鱼人总给是在这外钓鱼,因为水的流速太慢。” 钱柏山握着沙马的肩膀,低声问道:“咱们已经往上走了十分钟,圣地在哪个位置?” 再说,那些人如果没去对岸的大舟,咱们在那儿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如分开两个人,去远处找找看,兴许咱们守株待兔,也能抓到几个大鱼大虾。” 武轮指着地图的一个点,问道:“你们现在应该是在那个位置?” 沙马点头:“钱处,他是老特警了,你们听他指挥。” “罗总,钱处还没带人去抓捕了,是往这个方向去的。” 沙马手枪有没放上来,握着手电筒的右手转了两圈,给我们打了一个信号。 “你……”楚阳叹了一口气:“组长是是担心你们的总给吗?再说,抓人没这么得劲吗?” 我们嘴外念念没声,似乎在祷告着什么。 周边的木屋也被人给团团围住了。 七十来人戴着冷像仪头盔,往林子外摸了退去。 八个人点了点头,用虔诚的目光注视着我:“弟子也是。” 你额头下全是热汗,嘴外是断地吸着气:“疯了他?!”rru2029 u2029月底最后一天,求下月票。 u2029 u2029u2029u2029u2029 第456章 四人组的守株待兔! 女孩那种癫狂的怒喝声,让在场的民警无不感到心寒。 除了她之外,其他十几个女人,年龄从十八九岁到五十几岁的都有,听见女孩高呼,她们也都七嘴八舌的喊起来。 “你们抓错了,我们是好人。” “你们侵犯了这里,你们会霉运缠身,爆血而亡!” “……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一个年龄较大的女人怒气冲冲地看着罗锐,邪恶的笑着:“你身边的亲人,你的母亲、你的妻子、你的女儿都逃不掉……” (作者话:这里改过,不改没办法。) 她话还说完,罗锐又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用力之大,把这女人打的摔了一个跟头。 罗锐紧盯着她,恨其不争,怒斥道:“你们真的是无可救药!” 对于已经被严重洗脑的人,罗锐无话可说。 精神上的控制跟吸食毐品没什么两样,这些人不接受改造,不可能洗心革面,心里依旧坚定那劳什子的信念。 警员的呵斥声还在四周响起,一个躲藏在高台 民警喊道:“起来,叫什么名字?” 这人就是不回答。 民警硬把他拽起来:“我告诉你,你不配合就是抗法,你们的性质很严重!” “别抓我,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来这里钓鱼的!”这人委屈巴巴的求饶:“我是县人民……” 民警一听,哎哟,一条大鱼。 几支手电筒一照过去,亮出他的脸。 上尧县局这边的特警一下子就把这人认出来了。 个个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人他们都见过,职务不低,属于知法犯法,而且知情不报。 罗锐没再搭理这些人,问一个带队的特警警员:“抓了多少个人?” “罗总,根据线人提供的人数,漏掉了两男一女,分别是胡阿力、苗耀和带头的主谋。” 罗锐点头,叫来两个特警,循着钱柏山的方向摸去。 走出这片地方,林子越来越密集。 而且又是夜晚,很难辨别方向。 罗锐用步话机尝试联系钱柏山,但对方没有回答。 过了一刻钟后,钱柏山才传来回话:“罗总,大母拿住了,四点钟方向。” 罗锐向他指示的方向走去,走了不到十分钟。 钱柏山和几名特警队员,押解着一个穿着素衣、头发凌乱的中老年女人过来。 这女人跑的太急,衣服被荆棘划破了好几个口子,而且还光着一双脚,脚底板鲜血淋漓。 钱柏山嘿嘿一笑,拿过下属手里提着的旅行包,丢在地上。 他蹲下身,拉开拉链。 罗锐用手里的电筒照过去,只见包里堆放着一摞摞的现金,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张银行卡、存折、以及珠宝项链等贵重物品。 钱柏山向这个女人努了努嘴:“死到临头,还想着这些钱呢。” 罗锐走过去,面向这个所谓的“大母”,厉声道:“抬起头来!” 女人露出脸,眼神惊恐,她强装镇定的求饶道:“警官,这些钱你们都拿去,那几张存折里还有不少钱,放了我!放了我,我给你们找女人,都是年轻漂亮的,什么样的都有。” 罗锐想起之前的那些女人,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嘭!” 女人被打懵了,嘴唇抿了抿,不敢再开口。 罗锐紧盯着她:“我问,你答!” “你叫什么名字?” “丁柳。” “哪里人?” “我老家在海西省。” “知道为什么你抓吗?” 丁柳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答说:“传播x教。” “你他妈的还知道是x教?”罗锐狠狠地道:“还有呢?” 丁柳摇头:“我……我没做过其他的。” 罗锐指着她的鼻子:“我给你提一个醒,乌城的三起命案,两个被害者被你的人枪杀,另一个被害者,被你的人闯进家里杀害。 还有大桥堡派出所的刑永华,这就已经是四条人命了!” 闻言,丁柳撑不住了,膝盖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两名行动队的队员把她架起来,动作丝毫不客气。 “警……警官,我真不知道啊,不是我叫他们去杀的人!大桥堡派出所的那个警察,我就更不知道这个事情了。” “丁柳,我劝你老实一些,你已经落网了,别跟我这儿胡扯!” 说完,罗锐看向钱柏山:“人先带过去,还有两名犯罪嫌疑人在逃,派人去林子里搜!” 钱柏山点头,招呼自己下属。 罗锐又加了一句:“对了,再给她定一个行贿罪!” “那是自然。”钱柏山点点头。 另一边,林晨四人组守在岸边的林子里。 一个多小时前,听见林子深处传来的枪声,方永辉和乔雪都按耐不住,想要进去看看,但被楚阳给劝住了。 这会儿,枪声已经停止,看样子,抓捕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 方永辉从一棵卧倒的树干后面冒头,向远处林子里吹了一声口哨。 “乔姐,有人过来吗?” 乔雪蹲在荆棘丛后面,翻了一个白眼,她打开步话机:“方永辉,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声,有人来也被你吓跑了。” 步话机立即传来方永辉的声音:“乔姐,我是学的鸟叫,他们察觉不到的。” “滚吧你。” 而后,林晨的声音在步话机里响起:“咱们都守了两个小时了,我看罗总和钱处他们应该把人全都抓了,咱们这是白费功夫。” 躲在岸边的楚阳拿起步话机,皱眉道:“你们别吵吵了,只要有落网之鱼,肯定会从岸边搭乘小舟逃跑。” 两个多小时前,他们在上岸的地方,往上游摸索了不到三百米,便发现了藏在水草中的两艘小舟。 这伙人生活在林子里,肯定是有一处通往外界的地方,日常物资也得买,不然他们吃啥喝啥。 四个人躲在两侧,一前一后的守在这里,就是想来一个守株待兔。 方永辉低声道:“蹲了两个小时,我脚都麻了,又饿又累的。” 他听见步话机里传来林晨的笑声:“还好我带着巧克力。” 方永辉咽下一口口水:“林警官,分我一块?” “想都别想,我怎么拿给你,我一动,万一惊扰到犯罪嫌疑人呢?” “哪来的嫌疑人啊?他们肯定不敢往这边跑了。”方永辉想要站起身,活动一下双腿。 这时,乔雪的声音传来:“别动,好像有人过来。” 方永辉吓了一跳,急忙蹲下身,握了握手里的枪。 林晨剥巧克力糖纸的声音也消失了,林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一点水声从岸边传来。 四个人大气都不敢喘,竖耳倾听,但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又不敢用步话机联系。 他们正焦急时,急匆匆的脚步声从林子深处传来。 这里的环境伸手不见五指,三米开外便看不见。 但脚步声越来越近,并伴随着踩踏树枝的断裂声。 随后,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阿力哥,警察不会在岸边守着吧?” “这水库那么大,他们不一定能找到咱们藏船的位置。” “咱们就这么跑了,大母怎么办啊?” “大母,大母,鬼的大母,你小子还信那一套啊?” “不是,阿力哥,你心不虔诚啊!” “虔诚个屁,我是为了钱,为了女人,才跟着大母干的,现在林子里到处都是警察,咱们逃命要紧。 我告诉你,咱们要是逃出去了,‘大母’这两个字,你提都不要提,小心把命搭进去。” “我们能逃去哪儿啊?” “对岸肯定也有警察,咱们只能往上游逃,看能不能找出生路,幸好有船,不然咱们只能游泳了。” “阿力哥,我以后就跟着你了。” “你不跟着我,能跟着谁?我告诉你,咱们为大母干了这么多脏事儿,抓到就是一个死。” “杀了那些人,我没觉得愧疚,就是……阿力哥,就是那些孩子……” 话音未落,两个身影悄无声息的从林子里闪出来,堵住了两个人的后路。 胡阿力听见了脚步声,拉住身边的苗耀,急忙往后一瞧。 骤然间,两只强光手电筒射向了他们的眼睛。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乔雪和林晨猛地往前一冲。 林晨一个旋身,凌空一踢,结结实实的踹在了苗耀的脖子上。 视线受阻,苗耀哪里能反应过来,直接就栽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哎呦一声。 乔雪的动作就比较干脆一些,一脚就踹向了胡阿力的膝盖。 胡阿力当即就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后方的方永辉和楚阳握着手电筒,急忙奔了过来。 两个人身材太有优势,而且又经过了助跑,两个人以泰山压顶之势,各自向两名犯罪嫌疑人猛扑而去。 方永辉落地时,还来了一个肘击,对苗耀的胸口狠狠一顶。 “啊!”苗耀嘴里发出一声闷哼,翻着白眼,险些晕了过去。 楚阳的动作没那么粗暴,他是从胡阿力身后压过去的,把人扑倒后,第一时间就用膝盖顶对方的腰,接着就是找手。 警察抓人,首先要抓住嫌疑人的双手,这是许多警员用生命换来的,以防嫌疑人掏东西,要是掏出匕首,或者是掏出枪就不好对付了。 但楚阳只掰扯到胡阿力左手,这小子撑着右手,想要把楚阳给顶开。 这时,乔雪毫不犹豫的抬起脚,往他的右手手背,使劲一踩。 “啊!”胡阿力发出痛苦的喊声。 他这喊声是和苗耀一同发出的,栖息在水草里的野鸭,被惊吓的扑腾着翅膀,往对岸飞去。 “手铐,快给我手铐!”方永辉喊道。 林晨摊开手:“咱们得手铐都被突击队的人借走了,我上哪儿找给你!” “拿绳子来,快!” “船上有,我去拿!”乔雪搭话。 楚阳大喊道:“不用了,帮我按着人,咱们用皮带!” 接着,楚阳和方永辉抽出皮带,四个人齐心合力之下,把两名犯罪嫌疑人的手给捆起来。 好在两个人穿的是牛仔裤,没穿警裤,不然要漏腚了。 做完这一切后,方永辉拍了拍手,一脸轻松。 四个人互相望了望,都大笑了起来。 林晨洋洋得意道:“瞧见没,这就是运气,我出的主意不赖吧?守株待兔也能有收获。” 方永辉竖起一个大拇指:“还是林警官思维缜密。” 楚阳喘着粗气,冷静分析:“别高兴太早,万一还有人来呢?” “这话没错。”乔雪沉吟道:“这样,先把这两个人的嘴堵上,我去找绳子,把他们的脚也绑住,咱们继续守株待兔。” “好咧。”其他三个人回答道。 四个人又在此地守着,因为抓获了两名犯罪嫌疑人,每个人心里都很兴奋,跃跃欲试。 但等了半个多小时,再也没有嫌疑人往岸边跑。 方永辉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林子深处又响起了脚步声。 而且脚步声还挺繁杂,一看就好几个人正往这边摸。 不用说,肯定不止两个人。 乔雪和林晨在最前头藏着,等着这些人路过她们,陷入包围圈后,两个人立即发难。 就像上一次,用强光手电筒晃眼,接着前后包夹。 要是能把这些人也给抓了,那是妥妥的大功一件。 四个人都很兴奋,原本打算徒手抓人,现在他们都把手枪掏了出来,默默地拉动了保险栓。 人数太多,他们也没手铐,只能用手枪威慑这些歹徒。 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有六七个人。 四人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藏在树后的林晨,还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握枪的手心全是汗水。 但脚步声却在她的前方停下了。 万籁俱寂的林子里,脚步声突然又响起,而且还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可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一样了! 这些人绕到了林晨和乔雪的上方。 被发现了! 两个人一惊,身体还没动。 突然,两束强光照射在了她们的脸上。 乔雪和林晨被晃的睁不开眼,本能地往旁边一闪,立即就举起了枪。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她们耳边响起:“拔枪的方向偏了,离打到我,起码差两米。” 光线由强变弱,不再刺眼。 乔雪和林晨这才看清楚,她们前面站着的是罗锐和钱柏山。 奔跑而来的方永辉和楚阳赶紧刹住脚,把枪口放下来。 林晨揉了揉眼,脸上一喜:“罗总,是你啊!” 乔雪吐出一口气,一边把枪收起来,一边指了指林晨:“林警官,你暴露了。” “我什么暴露了?”林晨皱着眉。 “你吞咽口水了,被罗总给听见了。” “有么?”林晨眨了眨眼,看向罗锐。 罗锐耸了耸肩:“不是,是老鼠的声音。” “你!”林晨咬了咬牙。 罗锐看向乔雪:“什么情况?你们怎么在这里?” “是这样的……”乔雪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罗锐倒没觉得多意外,但钱柏山却是嘿嘿笑着。 “我就说嘛,罗总的手下就是不得了,轻轻松松就抓了两名犯罪嫌疑人,比我突击队的那些老帮菜还厉害。” 林晨洋洋得意的道:“钱处过奖了,我们只是运气好而已。” 钱柏山摆摆手:“这可不是语气,这是能力!” 他心里明白,拍他们的马屁,就是拍罗锐的马屁。 罗锐三十岁不到,已经是省厅的副总队长,假以时日,不说总队长,厅长都不在话下。 钱柏山的突击队从省厅派过来,协助罗锐办案,这才过去多久? 两天时间都没有! 等于是,钱柏山前脚刚到,马上就开始抓人,就连前期侦查、踩点都没有,为什么没有? 因为罗锐这帮人用最快的速度调查到了案件的全貌,根本用不着突击队去干这些事儿。 就好比,罗锐打了一个电话给省厅,把钱柏山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一伙人道:“老钱,就那几个人,你去把人抓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毫不费力的捞到了功劳,跟地上捡钱没什么两样。 钱柏山早就打听清楚,罗锐在海东省破过什么案子,有多大的能耐。 海东省省厅不仅力挺罗锐,就是现在的云省的政法伟书记潘海,那可是专门去帝城周旋,这才把罗锐调到云省的。 就罗锐这个关系,已经是不得了了。 再有,通过这两天时间观察,钱柏山能看出,罗锐确实非常有能力,这样的人,不去结交,不去捧一捧,那不是傻子吗? 而且,罗锐手底下这帮人,可是他的挚爱亲朋,跟着他办案好几年,来到云省工作都带在身边,可见彼此的关系有多么深厚。 就林晨,云省省厅的领导们,早就知道这妮子是一个什么来路。 她刚来那几天,省厅的年轻小伙子,还想打她的主意,但全都被自己部门的老大狠狠警告过。 这些人,以后不管是外放,还是继续跟着罗锐,个个都是前途无量。 钱柏山四十好几岁了,还想再进一步,自然想要和这些人多处一处关系。 人啊都是这样,看看自己身边,有多少个正在上升期的同事和朋友? 和这些人打交道,总比那些躺平的人打交道要好上太多。 人都需要向上的力量,而不是向下的负面情绪。 罗锐也知道钱柏山的心思,但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他要在云省省厅立住脚,也离不开钱柏山这些人的支持。 这时,罗锐问道:“那两个人呢?审了吗?” 乔雪回答说:“绑起来了,扔在咱们冲锋舟上的,没来得及审。” 一行人沿着岸边,往下游走去。 钱柏山笑道:“名字都没问吗?” 方永辉觉得这个钱处挺和蔼的,攀谈道:“问不问都一样,他们还能跑了吗?” 钱柏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立大功了,等着乌城市局请你们吃饭吧。” 方永辉一脸懵:“什么意思?”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人就是乌城两起枪击案的犯罪嫌疑人。” “真的?”林晨一脸震惊。 没人回答她,没有证实的事情,钱柏山也不敢继续乱说。 但大家都加快了脚步,来到停放冲锋舟的地方,两个影子蜷缩在船舱里,不断地扭动。 他们的身体被五花大绑,手脚都使不出力,像是蛆虫一样,在里面一拱一拱的。 方永辉和楚阳手里拿着电筒,跳进冲锋舟,把两个人提起来,让他们坐在船凳上。 接着,手电筒照射在他们脸上。 罗锐的脸逼近:“叫什么名字?” “胡阿力!” “你呢?” “苗耀。” 罗锐继续问:“大桥堡派出所的刑永华,是不是你俩杀害的?” 胡阿力没吱声,但苗耀点了一下头。 方永辉走上前,一巴掌扇在胡阿力的后脑勺上:“你哑巴了?问你话呢!” 胡阿力瞪了他一眼:“是我们杀的,你们想怎么样吗?” “想怎么样想怎么样!”方永辉指着他的鼻子:“你就等着吃枪子吧你!” 一听这话,苗耀的表情立即垮了下来,双眼恐惧。 罗锐挥了挥手,继续问道:“十月三十号,十一月一号,发生在乌城市的两起枪击案,被害人石志远和徐杰,是不是你们干的?” “没错,是老子!”胡阿力把脑袋一仰,狠狠地瞪着罗锐。 “承认就好。”罗锐冷笑一声:“枪呢?你们抢的枪在哪里?” “没带在身上,那把枪被我们丢在屋里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杀这两个人?” 胡阿力把脑袋一歪:“没什么原因,大母让我们杀,我们就杀。” 罗锐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你知不知道,你们做的这些是会被枪毙的?” “老子活够了,要杀就杀,老子眼都不会眨一下。” 这会儿,钱柏山忍不了了,抬手就是给胡阿力来了一下。 “小子,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左一个老子,右一个老子,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对我领导不敬,我对你不客气了。” 听见钱柏山的话,罗锐挑了挑眉。 他正待开口继续问,苗耀一下子哭出声来:“警官,放了我吧,我真不想杀人啊,我是被逼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钱柏山被气笑了:“不想死可以啊,看你能吐出多少东西来立功减刑……” 苗耀脸色一滞,而后突然失声喊道:“我坦白,我交代,他们溺死了孩子,好些个孩子都被他们溺死了……” 听见这话,罗锐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钱柏山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心里一阵恶寒! 第457章 人在变坏的时候,根本刹不住车! 天微微亮。 微白的光透进林子里。 白雾笼罩在林间,浮游在岸边和水面的草丛里。 这副光景确实显得有些神圣。 民警们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并不会把这种初冬的自然现象,当成什么神迹。 二十九名犯罪嫌疑人已经全部抓获。 因为案情重大,涉嫌人员众多,案情复杂,所以这些人并没有被立即带走。 带走也是带去乌城市,上尧县局没有资格看押这些人。 连夜赶来的杨礼信,以及熬了一夜的席娟,不可能把这些人滞留在上尧县受审。 稍微一想便明白,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在上尧境内盘根多年,他们不仅没察觉,还牵扯到大桥堡失踪的民警,以及乌城的三起杀人案。 不告你罪才怪呢,还想滞留犯罪嫌疑人,捞点功劳? 这会儿,不仅是上尧县局的领导,就连县里的各位领导都来了,一直拉着杨礼信和席娟谈话。 两个人烦不胜烦,直接一句话就把人打发了:“案子是省厅罗总破的,你们想要留两个人,那就得去找他呀。” 行动队和特警队的人抓了一夜的人,也没有立即下去休息。 技术警员和现勘都进了场,林子周边穿梭着调查取证的警员,个个都是提着勘察箱。 林子里,除了所谓的圣堂、男舍和女舍之外,还有用来做饭的木屋,木头搭建的厕所,以及一间不明用途的小木屋。 这座小木屋,距离这些人所居住的地方稍远一些。 杨礼信和席娟穿着一次性鞋套,戴着手套,跟着勘察人员进屋。 屋子里的空间很狭窄,只有五六平米,左边靠墙的位置有一张木床,样子应该是白色。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床单和木墙上凝固着斑驳的血迹。 “这里发生了什么?”杨礼信皱着眉。 现勘人员放下勘察箱,拿出棉签,在木墙上稍微擦拭了一下,他拿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出血的时间不会太晚,应该是近期发生过什么事情。” 杨礼信点点头:“现场的物证都采集好,拿回去化验。仔细一点,毛发、指纹和皮屑这些都不要放过。” “明白,杨局。” 杨礼信从屋子里退了出来,看向席娟:“罗总人呢?” “好像在岸边。” “呃,他在岸边做什么?” “不知道。”席娟想了想,接着道:“天亮的时候,他两个下手来过这边,叫走了一个法医,然后又匆匆的走了。” 杨礼信吐出一口气:“还得是罗总,没有他的话,这个案没那么快侦破,对了,那个叫丁柳的女人审过了吗?” 席娟摇头:“这女人装疯卖傻,嘴硬的很,我们正在调查她的背景信息,采集她那些信徒的口供,到时候,证据确凿,不怕她不坦白。” 杨礼信冷哼了一声:“这种案子,仅凭口供就能拿下她。走吧,咱们去见见罗总。” 两个人往岸边走去,林子里已经被踩踏出一条小径,穿着制服的民警和便衣来来往往。 来到岸边,两个人看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 除了罗锐和其下属之外,还有钱柏山等省厅的人。 两个犯罪嫌疑人被勒令蹲在岸边,双手打着背靠。 水面上停放着两艘冲锋舟,水警正穿着潜水服,戴着氧气面罩,背着氧气瓶。 杨礼信和席娟走近时,便听见罗锐拽起一个犯罪嫌疑人,指向水面:“你们把坛子扔哪儿的?” 苗耀用嘴向前面努了努:“大概就离岸边五米的地方,我只扔过一次。” “你确定?” “千真万确,都是大母叫我做的。” 这时,冲锋舟上的一个水警,在他指出的水面,往下插去标杆。 整个标杆插下去,还深不见底。 “罗总,这里十米往下了。”这人向岸边的罗锐喊道。 罗锐回话:“能下去吗?” “没问题。” “辛苦了!” 而后,三个蛙人翻身下了水,平静的水面冒出一串串的水泡。 罗锐看见杨礼信和席娟,微微点了点头。 杨礼信看见他,显得很羞愧。 他抿了抿嘴,开口道:“对不住,罗总,大桥堡派出所刑永华的案子,我不是有意瞒着您的,我也是承受了不小压力。” 虽然杨礼信对眼前罗锐做的事情,心里很疑惑,可是不揭开两帮人的心结,这后面的办案卷宗不好写啊。 刑永华人枪失踪,而且犯罪嫌疑人拿他的枪杀人,这个案子的性质太严重了,不是他有心隐瞒,而是迫于压力。 他以为罗锐能理解,但罗锐却是一声不吭,反而对席娟招了招手。 席娟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导,而后迈步上前。 “罗总?” “席支队,林子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席娟想了想,回答说:“除了发生在乌城的三起命案,以及刑永华的失踪案之外,这伙人还涉嫌五起命案。 其中有三个人是来这里钓鱼的人,被他们抢夺财物杀害,尸体就埋在圣堂后面的林子里。 另外两个人,是大母的徒弟。所有人都参与了杀害这两个人。 杀人现场就在圣堂里,两名被害者被这些人,一人一刀给捅死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罗锐点点头,继续问着一些问题。 杨礼信和上尧县局的人被晾在一边,表情极其尴尬。 杨礼信咳嗽两声,看向钱柏山。 这人他认识,于是他走过去攀谈道:“钱处,咱们在这儿是打捞啥呢?” 罗锐对杨礼信的态度,钱柏山看的真真切切。 要是这伙人全力配合罗锐查案,不藏私,那罗锐也用不着打电话给省厅派人来,直接就叫乌城市局的特警支队抓人。 他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捞着这么一个大功劳。 按道理,钱柏山应该感谢对方的。 但罗锐此时表现的态度,钱柏山只能冷淡对待杨礼信:“杨局,您自个看呗。” 杨礼信吃了瘪,只好笑了笑,不再吱声。 很快,水面冒出了一大串的水泡,一个蛙人的脑袋浮出了水面。 他打开氧气面罩,向岸边的人群喊道:“找到了,东西都在 罗锐脸色铁青:“全部捞上来。” 冲锋舟上的警员把好几根绳子抛给蛙人,蛙人接过后,再次钻进水下。 很快,绳子往下扯动,冲锋舟的警员感受到了拖力,便搅动着轮滑,把绳子绑着的东西拽上来。 一个沾满污泥、不断冒水的陶瓷坛子被拖上了冲锋舟,坛子大小就像泡菜坛,一双手就能抱住。 坛子很重,坛口还用破渔网封住,并在接口处绑着一圈麻绳。 冲锋舟的警员把这东西递给岸边的人。 方永辉拿到东西后,搁在地面上,马上就远离了两步。 林晨、乔雪和楚阳也没好奇的接近,皆是眉头紧拧,一言不发。 罗锐凑上前,仔细看了看,指挥叫来的法医:“打开,把坛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法医点点头,戴上一次性乳胶手套,用剪刀剪开麻绳,把渔网取开。 “石子,上面铺着鹅卵石。” 法医说了一声,而后用镊子把这些鹅卵石一颗一颗夹出来,放在旁边的白布上。 好一阵子后,鹅卵石全部被取走,法医的动作一滞,身体瞬间僵住。 围观的众人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心脏皆是漏跳了好几拍。 “妈的,畜生!”钱柏山狠狠骂了一句。 方永辉握紧了拳头:“什么畜生!这些人连畜生都不如,疯了,这帮人真是疯子!” 林晨和乔雪也是全身发抖,气得脸色煞白。 杨礼信站在外围,根本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他问道:“这坛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席娟咽了好几口唾沫,想要回答他,但话堵在嗓子眼,说不出口。 直到法医,用工具小心翼翼地把坛子破开,露出里面蜷缩、已经蜡化的东西后,杨礼信被吓得一哆嗦。 “这……这是孩子?” 罗锐心情沉重的点点头:“你只说对了一半,这是刚从娘胎里出来的婴儿,一口奶都没给吃,就被这些畜生给害了……” 罗锐说不下去了,他自己的女儿也是半年前刚出生,那么幼小的一个生命,给全家人带来了无尽的喜悦和欢乐。 随着孩子的慢慢长大,看着她的成长、看着她的笑容,看着她用好奇的眼睛,观察着爸爸妈妈、观察这个世界,罗锐的心都要化了。 但目睹眼前的事情,像是把人打入了地狱,他看到了人性最丑恶、最疯狂的罪恶! 人,真的可以毫无人性,丧失作为人最基本的道德和情感。 随着打捞继续,类似的泡菜坛子有五六个,全都整齐划一的放在白布上,法医没有继续破开,而是找来技术人员,全部带回法医室再进行勘验。 此时,上尧水库被白雾笼罩着,一只肥胖的野鸭,领着一群小鸭子,恣意盎然的游荡在平静的水面上。 早晨的阳光渐渐出来,照射在先前打捞弃婴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 翌日,乌城县局。 每间审讯室外面都亮着灯,意味着里面正在使用。 从昨天晚上审讯已经展开,不过,几位主要犯罪嫌疑人都是排后的,等着最后才拿他们的口供。 一号审讯室里坐着的是之前咬女警手腕的女嫌疑人。 她披头散发,双眼红肿。 因为怀有身孕,所以民警被给她上铐,并且还有医生在旁陪护。 席娟作为主审警员,坐在桌子前面,冷冷地盯着她。 “你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女孩摇头,双手放在审讯桌上,扣着指甲。 “你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回答问题?” 女孩抬起眼,眼里没有一丝悔罪的表现:“我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谁会想着这个。” “你知道怀孕意味着什么吗?”席娟同为女性,忍不住晓之以理。 女孩冷笑一声:“什么叫怀孕啊?这是罪孽,这是我的罪孽!” 席娟想到坛子的那些孩子,用力握了握拳:“谁这么告诉你的?” “大母,大母说的,我们是要去极乐的,到达极乐的唯一方法就是男女…… 如果我们怀了小杂种,那我们就能清除自身的罪孽!” 席娟咬了咬牙,忍不住使劲拍了一下桌面,狠狠道:“你把这个当做罪孽?” “难道不是吗?”女孩反问,而且嬉皮笑脸的。 席娟吸了一口气,忍住想要爆发的情绪,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孩子生下来后,他们会把这孩子……” 女孩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不就是装坛吗。我第一个小杂种就是交给大母,让大母帮我祛除自身的罪孽。” “你不止这一个孩子?”席娟气的双手发抖,指着她微微隆起的肚皮。 “当然。”女孩无所谓的道:“我年轻嘛,肯定比那些上了年龄的师姐强,她们跟着大母,只能用钱祛除罪孽,我就不一样了,大母说,我们年轻女孩,自身就有作为。” “那是你生下来的孩子,你是他们的妈妈,你知不知道!?回答我!”席娟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相比犯罪嫌疑人的冷静和淡漠,反而是她先坚持不住了。 罗锐站在观察室里,按下麦克风,开口道:“席支队,不要再围绕这个问题,问其他的。” 席娟按了按耳边的耳麦,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打起精神来:“赖青,这三个人你认识吗?” 坐在一旁的民警,把石志远、徐杰和温俊的照片拿给她看。 女孩眯着眼,看了看,点点头:“认识。” “怎么认识的?他们叫什么名字?” 名叫赖青的女孩想了想,回答说:“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只知道第一张照片里那个男人,是我把他带去水库对岸钓鱼的。 那个时候,我们穷嘛,就想着能搞点香火钱,但这个男人……” 席娟插嘴道:“他叫石志远,你直接说名字。” 女孩耸了耸肩:“我管他叫什么名字,反正这个人小气的很,我好说歹说,他都不愿意和我发生关系,只给了我五十块船钱,就把我打发了。 没办法,我只能把他晾在那儿,自个儿走掉了。 谁知道天黑了后,这男的回不去对岸,而且他电话也打不通,就在林子里乱窜,他找到了我们住的地方,看到了圣堂里的情况。 大母叫人把他抓住了,这狗日的声泪俱下的求饶,说不告发我们,大母才放他走。 谁知道,这男的今年年初又来了,而且还带来了相机,准备拍我们,胡阿力和苗耀没追上他,不过相机倒是拿回来了。 而且,相机里还拍了我们在林子里做的事情,所以大母就叫胡阿力和苗耀去把他杀了。” 她的口供需要证实,席娟没有马上质疑,继续问道:“另外两个人呢,一个叫徐杰,一个叫温俊。” 赖青看着照片上的这两个人,嗤笑一声:“这两人是我们的常客,每几个月就来一次,每次来都想做那事儿。他们小气的很,每次给的香火钱都很少。 半年前,我和几个师妹陪了他们好几天,这之后……” 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罪孽不就来了吗?大母派人去找他们,清除他们的罪孽,就需要他们拿一笔钱。 没想到,这两个狗日的不仅不给钱,还威胁大母,让大母给他们拿封口费,所以胡阿力和苗耀就去杀人了。” 女孩毫无隐瞒的把这些事情说了出来,让席娟觉得她涉世未深,又愚蠢至极。 这种人是最可恨的,那种自以为正确,并且死不悔改的态度,很容易让人抓狂。 审到最后,席娟再次尝试劝说:“赖青,事到如今,你也看见了,我们警方已经把你所谓的大母抓捕了。 她是在欺骗你,迷惑你们,而且把你们当做敛财的工具,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她的住处收缴了多少钱财? 你现在还年轻,还能悔改,不要继续痴迷不悟。” 女孩照样显得无所谓,根本就没用心听,继续扣着指甲盖。 席娟说到最后,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油然而生:“就先审到这儿吧,让她看笔录,无误后签字。” 民警把口供拿给女孩看,女孩只是瞟了一眼,拿着笔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席娟:“警官,那个……我肚子里的这个玩意怎么办?能不能把他清除了?” 席娟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咬了咬牙,不再作声,扶着胸口走出了审讯室。 门一关,席娟单手扶着墙,恶心的干呕了起来。 另一间审讯室里。 方永辉和楚阳作为审讯人员,坐在审讯桌后面。 罗锐没敢让林晨和乔雪上,怕她们受到影响。 ‘大母’丁柳坐在审讯桌后面,双手和双脚都戴起了镣铐,神情颓丧,低垂着眼。 方永辉拿着她的背景信息,嘴里念叨:“丁柳,海西省人,现年四十九岁,结过三次婚,离过一次婚,你最后一次婚姻是在违法情况下,和他人结为夫妻,属于重婚罪。” “是。”丁柳的双手微微发抖。 “为什么?” “我……”丁柳张了张嘴,鼻涕和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是被吓的。 方永辉冷冷地道:“你不回答,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详细调查过你,你在第二次婚姻时,因为被丈夫发现涉嫌卖银,所以把你赶出了家门,对不对?” “没错。”丁柳抬起脸。 值班女警扯了几张纸巾,给她稍微擦拭了一下脸。 “警官,我认罪,我伏法!”丁柳重重的垂下脑袋。 “我也是一个命苦的女人,结第一次婚时,我就我被丈夫打,打的我下不了地,我和他纠缠了好多年,才拿到离婚证。 我本以为我的第二任丈夫,会对我好,可是他也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我没办法,只能出去赚钱。 但是做那种事,不仅被人看不起,而且赚来的钱也一下子就花完了。 后来,我发现要赚大钱,不能只出卖肉体,要想办法搞一个噱头。 我看见那些有钱人给寺庙捐香火钱,大把大把的捐,一点儿也心不疼,我就想凭什么啊,我也能赚这个钱。 四年前,我就去寺庙里住了一阵子,学他们怎么念经,怎么骗人,学完之后,我就来到了云省乌城,挨家挨户的传jiao,遇到单身汉,我就引诱他们。 久而久之,我身边就汇聚了一帮人,我知道自己干的事情是犯法的,所以我就带着几个人,藏在水库的林子里去。 起初,我就是为了钱,可是信我的人越来越多,我就得想办法控制他们,而且我的威望也水涨船高,他们都怕我,敬我。 我心里明白,我这么做要是被警方抓住了,我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我刹不住脚,最后越陷越深。” 方永辉看着她流下鳄鱼的眼泪,没有一丝同情。 当一份份证据呈现出来,丁柳反倒是不哭了,而是变的害怕,变的坐立不安,那种即将面临刑场的巨大恐惧,瞬间就把她击垮了。 方永辉手里拿着好多张照片,一一递在她的眼前。 这些照片都是那些婴儿的照片,一个个坛子摆放在白布上,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丁柳,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死这些无辜的……” 最后两个字,方永辉说不出口,但摄像机正在运转着,他最终把堵住喉咙里的两个字喊了出来:“婴儿!” 丁柳瞳孔放大,躲避着这些照片。 她一字一句的回答说:“我……我不能让那些女孩有感情的,这些女孩唯一能信的就是我。 她们要是产生了母爱,她们就会质疑我,我就没法控制她们。” “就像你在圣堂里杀掉的那两个信*徒?” “是!她们……她们不忍心看着自己孩子被溺死,她们想要离开林子,我怎么可能让她们走,我没办法,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方永辉咬着牙,狠狠地问道:“所以你就让所有人都参与了杀人!把所有人都变成了罪人,这样你就能放心了?” “没错,这两个女人当时抱着自己的孩子,我们……我们每个人都参与了杀人。我们每个人都是刽子手!” 第458章 在逃! 云省。 西双市,章水县,县人民医院。 十二月三号,早上八点。 一辆印有‘章水监狱’的囚车,由一辆警车牵引到指定的停车场所。 警车下来两个穿着制服的狱警,走到囚车旁边,一左一右的警戒着。 厢式囚车的侧门被拉开,一个穿着蓝色囚服的男子在狱警的押解下,跳下了车。 囚犯两手和两脚都戴着手铐,并且低着头,弯着腰。 而后,从副驾驶室下来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医生。 他手里拿着文件,走过来问道:“陈方亮,自己能走吗?” 名叫陈方亮的囚犯点点头:“我忍得住。” “那好。” 医生向三名警戒的狱警点点头,由两个人拽着陈方亮的胳膊,往电梯方向走去。 医生和另外一名年长的狱警在前带头。 “黄医生,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对,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老宋,没办法啊,咱们单位本来就缺医生。不像你们的工作,生个病或者是家里有事,还能请个假,也有人轮换。 我就不行了,新来的那个年轻医生还不熟悉监狱里的工作,心气也高,也不太待见这些改造的囚犯,另一个老医生呢,又马上要退休了,不就靠着我撑着吗。” 宋明叹了一口气:“你确实不容易,你也一把年龄了,我记得你今年快五十了吧?” “五十一岁了。”黄发德苦笑道:“幸好把女儿养大了,我也没什么顾虑了。” “瞧你这话说的。”宋明瞥了他一眼:“赶紧‘呸’两声,老话说的好,祸从口出。” 黄发德耸了耸肩:“没那么讲究,咱都天命年了,听天由命吧。” 说完后,黄发德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而且脚步还顿足了,弯腰捂嘴,咳的非常难受,像是要把肺吐出来一般。 宋明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黄,你真的注意自己的身体了,这都到医院了,实在不行,你也去检查看看。” 黄发德抬起头来,摇头道:“没事儿,我做了这么多年医生,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吗?最近感冒了,吃点药就行了,走吧,咱们别耽误正事儿。” 宋明点点头,看了一眼身后。 囚犯陈方亮一直低着脑袋,额头冒着冷汗,身体微微发抖。 一行五个人走进电梯,按下了肝病内科、科室所在的楼层。 电梯快上行到一楼时,陈方亮抬起头来,举起手上的镣铐,恳求道:“宋管教,能不能把我的手铐遮住?” 宋明摇头:“按照规定,不允许。” 陈方亮双眼灰败,只好继续垂着脑袋。 电梯到一楼时,轿厢门打开,有病人想进来,但都被宋明给劝住了:“对不起,麻烦你们乘坐另外一部电梯。” 不用他说,病人们一看陈方亮的穿着,再看他手上和脚上的镣铐,自动就退后了。 陈方亮注意到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见了鬼一般。 犯了罪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是普通老百姓烙印在心里的常识。 很快,电梯到了五楼,陈方亮被带到了肝病科室。 主治医生早就在办公室外面等着了,而且看病的病人也被暂时隔离在大厅里,不准靠近走廊。 黄发德走上前,和主治医生寒暄了几句,而后讲道:“三天前,病人中上腹持续性隐痛、胀痛。 而且发热,出现高烧症状,服用抗生素后,还是不见退烧。” 主治医生问道:“那你的判断呢?” “要么是急性型肝炎,要么就是癌。”黄发德回答说:“最好是做一个详细检查。” “行,带病人进来,我先看看。” 旁听的宋德点点头,向两名下属招了招手,将陈方亮带进接诊室。 因为病人的情况特殊,所以主治医生也不敢怠慢,详细的检查了一遍,以及询问后,他也拿不准陈方亮到底是什么病。 “这样,先带病人去做个B超,再做些常规类的肝功能检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行。”黄发德点点头。 接下来一个小时,一行人带着陈方亮做了好几项检查,并且加了急,短时间内就能拿到报告。 这会儿,五个人正在医院的一间接待室内等候。 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一个护士走来,喊道:“病人的报告已经出来了,你们可以去拿了。” 黄发德点点头,正要站起身,却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宋明立即把他扶住:“怎么了?” “头晕。” “我去拿报告,你先歇会,一会儿我把人带回去,你最好也做一个检查,身体是自己的,别强撑着。” “行,那麻烦你了。”黄发德喘着粗气。 宋明跟着护士走后,坐在椅子里的陈发亮抬起了头。 “报告管教,我想上厕所。” “忍着!”一个年轻狱警瞥了他一眼。 “忍不了,我要拉裤子里了。” “行,行,带你去!”年轻狱警和同伴站起身,拽着他的胳膊,并排走去洗手间。 洗手间就在消防楼梯旁边。 两位狱警刚把人带进去,黄发德支起了身,快速的走出接待室,并在墙角提起了一罐红色的灭火器…… ———————— 云省,乌城。 接近一个月的后续侦查、审理。 轰动云省的x教刑事大案尘埃落寞,三十二名犯罪嫌疑人被提交给省检察院。 因为需要补充侦查,林晨、乔雪、方永辉和楚阳在乌城忙了一个多月。 罗锐也是整天伏案,整理相关材料,累的跟孙子似的。 案子结束,其实移交给乌城市局办理也行。 但其中两名重要的犯罪嫌疑人,是罗锐手下的四人组亲手逮捕的,这卷宗就不能让别人代劳,不然功劳算谁的? 案卷上办案警员的名字,那是荣誉的象征。 但这只是针对已侦破案件来说,要是未侦破,那是耻辱。 林晨把自己这帮人的名字一一在电脑里敲下后,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累死我了,我要吃一顿美食,才能弥补我疲惫的身体。” 方永辉瘫在办公椅里:“我觉着吧,咱们今天晚上找个地方按按摩,松一下筋骨。” “拉倒吧,你是想去按摩吗?”林晨翻了一个白眼。 “不然呢?”方永辉怼道。 楚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肢:“想要身体好,还得锻炼,乌城市局不是有健身房吗?咱们晚上去撸撸铁?” “滚蛋!”方永辉鄙夷道:“我可是瞧见乔姐天天给你捶背,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乔雪从电脑屏幕前转过脸,冷笑一声:“永辉,你哪里不舒服?我也给你捶一捶?” 看见她那眼神,方永辉缩了缩脑袋:“无福消受啊,我哪敢让您按。” 这时,罗锐抬起头,问道:“对了,那名叫赖青的女孩送检了吗?” 乔雪找出一份资料,在手里扬了扬:“没有,正保外就医呢。” 林晨问道:“她不是不要肚子里的孩子吗?” 乔雪耸了耸肩:“脑子开窍了呗,审她的时候,她把肚里的孩子一口一个叫做罪孽,人关进看守所后,她和其他狱友一接触,便明白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保命符。” 方永辉叹息道:“这人啊,都是极度自私的,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也可怜。” 楚阳开口道:“也不能这么说,幸好咱们及时抓到这伙人,要是晚几个月,这孩子指不定也会被他们溺死。 林子里那间木屋,大家都看过现场提取的物证吧?好几个孕妇都在里面生的孩子,生下来后,马上就被丁柳和其团伙抱走,孩子都没让当妈的看一眼,直接就给溺死了。” 想着这个场面,林晨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听说那十几个女人,席支队连审了好几天,人都快抑郁了,这几天请假去看心理医生了。”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这一个月都在梳理案件的细节末枝,林晨他们整天都是郁郁寡欢,人不抑郁才怪呢。 罗锐抬头瞄了几眼,四人组都没说话了,各自都沉默了下来。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了。 “走吧,咱们吃饭去,今天晚上有大餐。”罗锐拿起搭在办公椅背上的行政夹克。 林晨立即站起身,她是一刻也不想待在办公室里了。 “去哪儿吃?” “谁请客?”方永辉也兴致勃勃的问道。 “到地方就知道了。”罗锐笑了笑,提起办公桌上的公文包。 几个人收拾好东西,鱼贯走出办公室。 乌城市局的警员们看见他们后,纷纷避让,并且连连招呼:“罗总。” 对于这样的称呼,罗锐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也迫使他端正姿态,不再像以前那样恣意。 一行人上了车,楚阳握着方向盘,问道:“组长,咱们去哪儿吃?” “希尔顿一楼的米其林。” “啊?” 楚阳和坐在副驾驶室的林晨同时转过头:“这么奢侈的吗?” 罗锐耸了耸肩:“你们不是想吃美食吗?咱们就去吃一顿好的,又不要让你们买单。” 林晨咽下一口唾沫:“那谁是冤大头啊?” “可能是我。”罗锐显得很无奈。 “组长,您坐好了,咱们出发。”楚阳也很高兴。 林晨拿起手机,通知后面车上的方永辉和乔雪。 两个人一听,心情雀跃的不行。 方永辉在电话里讲道:“早知道去这么高级的餐厅吃饭,我该回去换一套西装呢。” 林晨怼道:“咋了?换个西装就是有钱人了?你有本事,今儿晚上你买单?” 方永辉:“滚!” 到了地方之后,林晨发现吃饭的不只有他们几个人,还有罗锐的两个软肋。 莫晚秋抱着罗小敏,坐在餐椅里,向他们笑了笑。 “林晨、乔雪、永辉、楚阳,好久不见。” 林晨和乔雪吸了一口气,愣了愣神,马上就被莫晚秋怀里的罗小敏所吸引。 “长这么大了吗?”林晨惊讶道:“我记得小敏刚出生的时候,丑丑的,现在长的好萌、好乖。乔姐,你看,她还向咱们眨眼睛呢。” 这就是情商,夸孩子就是夸父母。 乔雪轻轻拍了拍手:“小敏,阿姨抱一抱?” 罗小敏皱了皱小鼻子,乌黑的眸子看来看去。 而后,几个人才和莫晚秋打着招呼。 罗锐顺势接过莫晚秋怀里的女儿,搂在怀里:“罗小敏,认识我不?认识就叫一声爸爸?” 罗小敏眨了眨眼,嘴里吐出一个小泡泡。 林晨几个人面对罗锐,还能有说有笑,插科打诨,但面对莫晚秋却显得很拘束了。 首先就是漂亮,莫晚秋的漂亮是那种电影明星都比不上的。 其次就是有钱,超级有钱,这能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从哪里体现呢? 林晨几个人都不傻,一看这米其林餐厅,除了他们这两桌,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 而且餐厅经理和服务员都围绕着莫晚秋转,不仅如此,莫晚秋带来的保姆、月嫂和好几个保镖都在远处待着,等着伺候这对母女。 林晨轻声问了一句:“小莫总,你把这餐厅包了?” 莫晚秋摇头:“我入股了。” “哦。”林晨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你怎么来了云省呢?” 莫晚秋向罗锐努了努嘴:“他今天生日嘛。” “谁?谁生日?”林晨睁大了眼。 乔雪也听见这话了,惊讶道:“不是,罗总今天生日?” 莫晚秋皱了皱眉:“你们不知道?” 林晨赶紧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窘迫,乔雪摸了摸鼻子。 方永辉和楚阳还处于宕机状态,显得如坐针毡,无所适从。 莫晚秋叹了一口气:“你们不知道也正常,天天办案,没日没夜的,连饭都顾不得吃。” 林晨和乔雪齐齐点头,又一同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我也出去办点事。” 楚阳:“我跟你们去。” 方永辉:“我帮你们开车。” 罗锐看向他们:“得了,都坐下吧,就是简单吃个饭。” 四人组摸了摸裤腿,表情显得非常尴尬。 夜幕降临,餐厅的氛围在温暖的灯光熏陶下,显得非常温馨。 方永辉、楚阳和乔雪面对满桌子的菜,都不知道怎么下口。 这些菜的名字,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倒是林晨吃的有模有样,一下子就暴露了她的身份。 方永辉瞥了她一眼:“你们看,这就是腐败分子。”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滚吧你,吃这种高级西餐都是有讲究的,我在电影里学的。” “狗不信。”方永辉回怼道。 一顿饭吃完,罗锐吹了蜡烛,过了自己二十八岁的生日。 林晨四个人很有觉悟,吃完蛋糕就准备开溜,留给罗锐和莫晚秋母女独处的时间,而且他们还得商量着,怎么去给自己领导补一个生日礼物。 四个人打了一声招呼,走出餐厅,看着夜幕下的霓虹灯光。 方永辉问道:“咱们这顿饭吃了多少钱?” “怎么?你还想按规格给你罗大送生日礼物啊?”林晨冷笑一声,伸出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方永辉叹了一口气:“也是,一万块钱的餐饭,对罗大来说,九牛一毛。” “屁的一万!”林晨道:“你要有点想象力。” “你别和我说这顿饭吃了十万块钱!?”方永辉咽下一口唾沫。 乔雪点点头:“我看了一眼价目表,就那两只长江蟹,一只就买4888元。” 方永辉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嘴巴长得老大。 楚阳指着他,笑道:“你吃了一只半,等于是吃掉了七千块,还有其他菜,你吃的也不少,你就算算该送咱们组长什么生日礼物了。” “杀了我,我也送不起啊。”方永辉吃惊道:“我真是奢侈啊,一顿饭吃了我好几个月工资。要不,楚阳,你借我一点钱呗?” “滚!”楚阳向停车场走去。 方永辉看向林晨。 林晨瞪了他一眼:“我的工资都买股票了,我也没钱。” 乔雪向方永辉耸了耸肩:“别看我,我有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弟弟,一个上初中的妹妹,还有一个刚离了婚的亲哥哥……” “得,你们都是贫困家庭!”方永辉摊开两手,掏出车钥匙,向停车场迈去。 因为不是办案期间,所以林晨没打算当楚阳和乔雪的电灯泡,直接把方永辉叫来开车,准备返回乌城市局提供的宿舍。 两个人刚上车,后座的车门就被拉开了。 罗锐一屁股坐进后座上,开口道:“立即回去收拾东西。” 林晨转头看他:“怎么了?组长?” “有案子,咱们得马上出发去西双市。” 方永辉回过头:“不是,罗锐,你今天生日啊?案子有那么着急吗?要不,咱们明天再去?你和小莫总多待一待呗。” “别废话了,省厅催的急。”罗锐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 “那好吧。”方永辉调转车头,往主路驶去。 罗锐转过身,透过后窗玻璃,看见莫晚秋正抱着孩子,站在餐厅门外,望着自己离去的方向。 罗锐伸出手,向母女俩挥动着手,但她们看不见。 —————————— 从乌城市出发,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罗锐改乘省厅派遣的考斯特,准备在车上睡一会儿。 因为走的急,没有和乌城市局打招呼,他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杨礼信和席娟等人打来的。 乌城的案子了结,本该举办庆功宴的,但因为西双市的案子太紧急,只能不了了之。 罗锐索性把手机调成静音,把座椅放倒,盖着毛毯睡觉。 除了他之外,林晨和乔雪也都睡着了。 方永辉和楚阳轮流开那辆丰田霸道,轮换着休息。 乌城离西双市的章水县,有七个小时车程,案子来了,能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谁知道后面有没有睡觉的时间。 凌晨六点,考斯特下了高速。 章水县县局的人早就在高速路口等候了,县局主管刑事侦查的副局长和大队长上了考斯特。 因为天还没亮,司机打开了车顶的车灯。 副局长名叫董建辉,他顶着一个黑眼圈,向罗锐寒暄道:“罗总,辛苦了。” 罗锐还有些恍惚,他用手指揉了揉眉骨,开口道:“没事儿,说说案子吧。” 大队长耿路开口道:“情况是这样,昨天早上八点,咱们章水监狱的一名囚犯,在狱警带去县医院看病的时候,让人逃脱了。” “人到现在还没抓到?” 耿路摇头:“我们布防了一天,不管是民警、特警、还是街委会都组织了人手搜查,可到现在,还找不到这个囚犯。” “这人叫什么名字?” “陈方亮。” “他犯了什么事情?” 耿路拿起公文包,取出一份卷宗递给罗锐:“这个陈方亮犯的是经济罪,涉嫌金融诈骗,入狱服刑十年,而且因为他在狱中表现良好,所以减了两年刑期。 今年是他入狱服刑第五年,还有三年就该出狱了。” “他为什么选择逃狱?”罗锐一边看着案卷,一边问道。 耿路支吾着,回答不出来。 这个问题很傻,为什么逃狱? 哪个人愿意在牢里待着? 再说,陈方亮还有三年才出狱,又不是只剩下一年刑期。 但罗锐又问了一遍:“他为什么要逃狱?你们没找出原因?” “这个……”董建辉回答说:“情况发生的太快,我们还没来得及去狱方详细调查,不过狱方也派人进行了围捕。 据陈方亮的管教说,这个陈方亮在狱中表现良好,而且也有文化,他跟其他服刑的囚犯不仅没有冲突,而且相处的很好。 至于他为什么逃狱,暂时不知道什么原因。” “他是单独关押的,还是集体关押?” “他住的监舍有二十号人,狱方已经把这些人单独关押,已经在展开问询了。” 罗锐蹙眉问道:“他是从医院里逃脱的,双手和双脚都戴着镣铐,不可能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就轻而易举的逃脱吧?” 董建辉抿了抿嘴:“这个……我们还在调查,当时押送陈方亮去医院的三名管教人员,我们都已经控制住了。 还有一名监狱的医生,名叫黄发德,现在生命垂危,人虽然抢救了过来,但随时都有可能醒不过来。” 第459章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成立了! 凌晨六点三十分。 西双市,县人民医院,整栋大楼周围都被围起了警戒线,不允许外人随意闯入。 看守现场的几个民警坐在搭起的帐篷内,眼睛一眨不眨的警戒着四周。 片刻后,县局的警车从大门开过来,后面跟着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以及一辆银色的考斯特。 四个值班民警立即跑出帐篷,身体站的笔直。 车在围墙旁停下后,罗锐一行人下车,抬头看向大楼的楼面。 董建辉指向楼面,讲道:“罗总,陈方亮逃脱的地方就在五楼的洗手间,那个窗口就是洗手间里的。” 林晨提着公文包,问道:“董局,您的意思是嫌犯是从那个窗口跳下来的?” “那不是,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能跑出去,不太可能。”董建辉摇头:“现场还在勘察,这会儿应该有结果了,咱们上去看看?” 罗锐点头,由董建辉和耿路带领,一行人抬起警戒线,往楼梯口走去。 从一楼到五楼,每个楼梯平台都有消防门,通往每层的各个科室,五楼是肝脏内科。 从楼梯上去,就能看见对面的洗手间。 洗手间外面同样拉着警戒线,线外面还竖着一排黄色的牌子,上面写着:暂停使用。 洗手间的门开着,但里面并没有人在勘察。 但右边走廊的长椅上睡着两个人,而且地面还放着一排金属勘察箱。 耿路立即走过去,把两个人踹醒。 “怎么回事?怎么睡着了?” 一个胖子听见大队长熟悉的烟嗓声,立即睁开眼,坐起身,缩了缩脖子回答说:“我们中队长说,没什么好勘察的,事情很清楚。” “事情很清楚?我告诉你们,这个现场很重要,要是漏掉线索,我和董局都饶不了你们!” 胖子叫苦:“耿队,那你得去和我们中队长说,我们又不是管事的,我们只是听从安排。” 耿路瞄了一眼身后的罗锐,见人家没注意到这边,便低声吩咐道:“去把你们中队长叫来。” 胖子撑起身,扭着肥硕的身体,向医院提供的休息室跑去。 这会儿,罗锐把公文包递给林晨,穿戴一次性鞋套和手套,抬起警戒线,小心翼翼地迈向洗手间的门口。 这是一个很小的洗手间,从门口进去,他看见左边隔开了三道门,右面墙上是男性的小便池。 在靠近门口这边的墙根上,掉落着一罐红色的灭火器。 洗手间的地面上除了有干涸的血迹之外,还附着一层干粉。 罗锐正在仔细观察,还没说什么。 倒是他身后的董建辉向另一名现勘招手,不满地喊道:“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你们物证都没收起来?做事这么马虎?” 矮个子现勘一脸发苦:“中队说,反正你们要带人来看,等你们看完了,我们再……再来弄。” “混账,胡闹吗不是!”董建辉忿忿道:“这个郭乐萱是怎么做事的!” 他话音刚落,走廊上就响起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董局,您要是不满意,把我开了呗!” 闻言,罗锐转过身,看见一个高挑、竖着马尾,穿着制服的女子站在警戒线外。 她伸手过来:“罗总?您是罗总吧?” 罗锐脱下手套,和她握了握:“你好。” “我叫郭乐萱。”女子咧嘴笑了笑,向董建辉努了努嘴:“我就是董局口中的那个‘混账’。” 罗锐点点头,脸上没有表情。 站在外面的方永辉却是睁大了眼,向楚阳耳边嘀咕道:“这女警官有气质,人长的也漂亮。”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怼道:“怎么?春心思动了?” 方永辉索性理了理衣服下摆:“你们看我有机会吗?” 乔雪耸了耸肩:“你没戏,人家一直瞧着罗总呢。” 郭乐萱从裤兜里掏出一次性蓝色乳胶手套,用嘴对着套口吹了一口气,然后利落的戴起手套。 她抬起警戒线,进去后,稍微扫了一眼,便立即开口道:“罗总,董局,我们昨天勘察了一整天现场,情况大致出来了。” 董建辉抢先问道:“怎么说?” 郭乐萱看都没看他,而是盯着罗锐,开口道:“嫌疑人逃脱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有人帮他制伏两名狱警,并且还帮他打开了手脚的镣铐。” 董建辉看了一眼罗锐,挤眉弄眼道:“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郭乐萱打断他:“有事实依据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灭火器和两名狱警后脑勺的伤口吻合,而且他们都是遭到背后袭击。 我们从灭火器的瓶身上提取了多枚指纹,经过对比,这指纹就是黄发德的。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打晕两名狱警,而且下手过重,差点把人打死,之后他就抢走狱警身上的钥匙,把嫌疑人放走。 为了阻止晕倒的狱警对嫌疑人进行抓捕,黄发德还击发了灭火器,这洗手间地板上的黄色干粉就是这么来的。” 郭乐萱指着洗手间门口标记的黄色号码牌。 “从嫌疑人的脚印判断,他打开身上的镣铐后,就一路逃到了楼下,现场就这么简单。” 罗锐皱了皱眉:“也就是说,这个黄发德帮助了陈方亮逃跑?” “对!”郭乐萱点头。 董建辉瞪了她一眼:“别胡咧咧了,你只管勘察现场,其他的不用你管。” 郭乐萱眨了眨眼,看向罗锐:“罗总,省厅技术队还缺人吗?你看我能不能跟着你们工作?这章水县我实在待不下去了。” 听见这话,罗锐只觉得牙疼。 董建辉铁青着脸:“小郭,你怎么回事?这个节骨眼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郭乐萱一摊手:“董局,反正你也瞧我不顺眼,我还不如另谋出路,以后真被你撵走了,我还要不要混饭吃?” “你……”董建辉气得要死,说不出话来。 郭乐萱耸了耸肩:“对了,刚才那些话,我不是胡咧咧的,那两个狱警已经醒了,是他们亲口说的。” “你怎么不早说!”董建辉跺了跺脚。 罗锐瞥了一眼郭乐萱,跟着董建辉快速离开现场。 住院部的病房里,四个便衣警员守在门口,时刻警戒着周围的人。 见到大队人马往这边走来,带头的刑警副大队长立即迎上前。 “董局,耿队,这两个人已经醒了。” “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董建辉不满道。 不待对方回答,他把罗锐让出来:“这是省厅来的罗总,这个案子现在由省厅的同志主导抓捕,你们认识认识。” 罗锐的名字,早就传遍了云省的警务系统,所谓的以一己之力吓跑云省的富豪,名声早就如雷贯耳了。 乌城市的x教大案,他们也有所耳闻,自然不敢小觑罗锐。 罗锐和他们稍微寒暄了几句,推开门,走了病房。 两个狱警头上缠着纱布,见到有人进来,他们立即想要挣扎着爬起身来。 罗锐向他们压了压手,安抚道:“你们受了伤,躺着就好,我就简单问几个问题。” “对了,我是省厅刑侦总队的罗锐,这个案子由我来主导调查。”罗锐向两个人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年龄较大的狱警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罗警官,我听说过您,您请随便问。” 耿路想要给罗锐拖一把椅子过来坐,但被罗锐抬手给拒绝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严浩。” “有没有看到袭击你们的人?” “有,是我们监狱的黄医生。” 另一张床上的狱警也连忙回答道:“我也看见了,当时,我正准备把……3371,名叫陈方亮的囚犯带去厕所隔间,转头就看见黄发德拿着灭火罐进来,抬手就给老严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严浩点头:“黄发德下手特别狠,我根本就来不及躲。当时我是站在门口,背对着他的。” 罗锐摆手:“你们一个个讲。” 严浩抿了抿嘴:“那就让小梁说吧,我挨了那一下,立马就倒在了地上,我不太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情。” 名叫小梁的年轻狱警点点头:“老严倒在地上后,我听见有异动,刚转过头,脸上就被喷了干冰。 紧接着,我的脖子就被3371手上的镣铐给勒住了,我摸着腰上的手枪,还没掏出来,黄发德拿着灭火器就给我额头重重打了一下。 我当时还没晕过去,黄发德准备继续打我,但勒住我脖子的3371向他喊了一句什么,黄发德马上就停手了。” 罗锐眯着眼:“3371当时喊了什么话?” “他说:别把人打死了。” “你确定听见的是这句话?” “是,他就在我身后,我听的很清楚,然后我就被3371打晕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一个人呢?”罗锐问道:“我记得是三个人看押3371的。” 董建辉回答说:“这个人叫宋明,他是3371,也就是陈方亮的管教,他的说法是,当时他去拿陈方亮的检查报告,回来后看见接待室没人,找了一圈之后,才在洗手间发现倒在地上的三个人。” 董建辉向两名狱警努了努嘴:“除了他们之外,还有黄发德,他头上全是血,经过医生检查,大脑出血,颅脑破损,现在还陷入重度昏迷,人没醒过来。” 罗锐蹙眉问道:“他是怎么受的伤?” 董建辉没吱声。 这时,门外的郭乐萱抱着双臂,侧着身子回答道:“他应该是被3371殴打成这样的,而且是下了死手,我们也在灭火罐上提取到了这个人的指纹。” 罗锐转了转眼珠:“也就说黄发德帮助陈方亮逃跑,帮忙制伏两名狱警,在黄发德想要向狱警下死手的时候,陈方亮还告诫他,不要把人打死了。 但转头,陈方亮就对帮自己的黄发德下了死手?” 郭乐萱点头:“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的。” 董建辉疑惑道:“不对吧,如果黄发德帮助3371逃跑,造成他身上的伤势,难道不应该是隐瞒他的犯罪过程吗?” 郭乐萱靠在门边,耸了耸肩:“董局,哪里有完美掩盖犯罪现场的案子?我看哪,这黄发德帮助3371逃跑,肯定是抱有死志的。 他一个体制内的医生,冒这么大的风险,帮助犯人逃跑,我觉得他要是没苦衷,不太可能。” 董建辉问道:“怎么说?” 罗锐眯着眼:“黄发德肯定是觉得,只要他死了,司法就无法审判他,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就算是查到了他的身上,法院也无法给他定罪。” 郭乐萱笑了笑:“罗总想的就是通透,就是这个意思,不管我们在勘察现场查到多少指向他的线索和证据,只要他死了,就不会接受法庭审判。” 一听这话,董建辉就变了脸,他指着副大队长:“你去告诉县医院的院长,赶紧把人给我弄醒过来,他们要治不好,赶紧把人转到省城的大医院,别在这儿耽误工夫。” 刑警大队长点点头,立即跑去安排。 耿路提醒道:“罗总,董局,既然案情了解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赶紧回局里? 陈方亮现在还下落不明,咱们组织警力搜捕了一天一夜,也没传回什么消息,万一他跑出去了,咱们就束手无策了。” 董建辉赶紧点头,望向罗锐。 罗锐沉吟道:“董局,这个案子并不复杂,抓人是首要的,而且你们对章水县也熟悉,你们先回局里,我一会儿去监狱问问情况。” 董建辉点头:“那行,我派几个人跟着罗总,方便您办事儿。” 门外的郭乐萱接过话茬:“董局,交给我呗,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 “你?”董建辉皱着眉头:“跟我回局里……” 他话还说完,郭乐萱冷笑一声:“大姨夫,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辞职,没开玩笑!” 董建辉见她点破两人的身份,咬了咬牙,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郭乐萱耸了耸肩,看向罗锐笑道:“罗总,要我怎么配合你?” “没有什么要配合的,我不是哑巴。”罗锐拿过林晨手里公文包,向黄发德的病房走去。 林晨、乔雪和楚阳三人赶紧跟上。 方永辉落后了一步,向还在发愣的郭乐萱笑道:“郭警官,你别见怪,咱们罗总为人其实挺不错的,他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郭乐萱脱掉手套,跟在方永辉身边,并排往前走,还一边伸出手来:“您贵姓?” “免贵姓方,方永辉。”方永辉嘿嘿笑道,和她亲切握了握手。 “我听说你们是从乌城赶过来的?” “对啊,刚在乌城破了一个大案子。” “上尧水库的x教大案?” “是。”方永辉瞄了她一眼:“你也知道?” “整个西双市的警务系统传遍了,抓了三十几个人,这么大的案子,在我们西双市好多年都没发生过了。” 说完,郭乐萱感叹道:“真是羡慕你们啊,能跟着罗总四处去侦破大案要案,这章水县一年都出不了几个命案。” “那还不好啊?”方永辉羡慕道:“不像我们,一整年都在东奔西跑,有时候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郭乐萱眯着眼,斜眼看他:“你说,我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加入你们?” “呃……”方永辉哑然:“这恐怕很难吧?不说你们县局放不放人,就说省厅也不一定答应,除非你有什么关系……” 郭乐萱向前面罗锐的背影努了努嘴:“你们罗总应该能决定人事任用。” “他呀……”方永辉瞧着郭乐萱那清瘦的脸,一双桃花眼还冒着光,他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我们罗总不好女色的。” 闻言,郭乐萱身体一顿,眯眼盯着他:“胡说什么呢?”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方永辉赶紧道歉。 谁知,郭乐萱又加了一句:“罗总年轻有为,不知道结婚了没有?” 方永辉脸一黑,心里不耻,忙道:“早就结了,孩子都有了,你惹不起的。” 黄发德的病房。 罗锐看了看他的情况,转头向早在病房等候的主治医生问道:“能治好吗?” “治不好。”医生把手里的一份检查报告,递给罗锐:“病人颅脑破损,脑子里淤积了大量淤血,而且最重要的是,病人患有肺癌晚期。” 这就等于是下了死亡通知单了。 罗锐挑了挑眉:“也就是说,没有一点生的希望?” “是,就算你们把病人转到省城的大医院,他也活不过半年。” 罗锐点点头,看向郭乐萱:“家属呢?把他的家属找来。” “你问我,我问……”郭乐萱习惯性的想要回怼,而后明白自己是在干什么,急忙向站在旁边的副大队长道:“副队,家属啊,赶紧找来啊。” 副大队长翻了一个白眼,回答说:“黄发德五年前就离婚了,女儿在国外生活,前妻在省城工作。” “也就是说他独自一人在章水县工作、生活?” “没错。” “他的资金情况呢?他帮助陈方亮逃跑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是因为金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副大队长摇头:“这个还在查。” 罗锐点点头,离陈方亮逃跑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县局组织警力抓捕,没有多余的人手展开调查。 “咱们去章水监狱问问。” 走出医院,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罗锐一行人没有吃早餐,只好在医院门口随便买了油条豆浆。 郭乐萱屁颠颠的非要跟罗锐搭乘同一辆车,林晨护主心切,便把副驾驶座让给了她。 郭乐萱喝着豆浆,转头喋喋不休的问道:“罗总,乌城的案子给我讲讲呗?我挺好奇的。” 罗锐头都没抬:“没什么好讲的。” 林晨啃着油条,冷漠道:“就是,有什么好讲的,不就是打掉一个x教团伙吗?在海东省这样的大案要案,多的去了。” 郭乐萱也不客气,冷笑道:“那你们海东省的治安条件需要好好整治整治。” “你……”林晨坐起身:“郭警官,你到底想要干嘛?非得缠着我们?”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是想跟着罗总一起查案。”郭乐萱耸了耸肩:“我说的很明白了。” 林晨怼道:“你要是有这个本事的话,你就去省厅跑跑关系,你看我们黄总长同不同意?” “黄卫东?”郭乐萱眨了眨眼,没有再吱声。 章水监狱。 罗锐去的时候,副监狱长早就在大门外等候了。 “罗总,请跟我来,我带您去监室看看情况。” 罗锐点点头,走进墙高宽门的章水监狱。 “这个3371住在C区的12号监舍,因为他是经济犯,而且表现良好,管教对他的态度都是蛮好的,而且3371和同监舍的狱友关系也很不错,我们真的不明白,他怎么会逃狱的。” 副监狱长现在还不知道黄发德是内鬼。 罗锐也没有捅破,跟着他走过好几道门,七绕八拐的来到12号监舍。 知道他要来,监舍外面站着不少狱警,而且监舍的门也开着。 这些狱警铁青着脸,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看向监舍的囚犯,显得非常警惕和厌恶。 陈方亮的逃狱,把狱警和囚犯们建立的微妙平衡,给打破了。 监舍里的十九名囚犯站在床铺边上,皆是低垂着脑袋,两手贴着裤腿。 罗锐进去后,就闻到了一股尿渍味和浓烈的烟味,这种难闻的味道就像渗进了墙里,只要监舍里住着人,怎么都散发不了。 副监狱长指着里面的16号床铺。 “这就是陈方亮睡觉的地方,他的东西我们都没动过,除了一些书和衣服之外,并没有其他特殊的东西。” 罗锐接过林晨递来的一次性手套,戴上后,他走到床铺边上,拿起床头放着的几本书。 陈方亮是经济犯,但看的书并不是经济类的,而是哲学类的书籍,其中有荣格的著作,也有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 罗锐一本一本的查看,一手拿书,一手快速地拨弄页码。 突然,在其中一本书的书页里掉落出一张便签,打着旋,落在了地面上。 罗锐弯腰捡起便签,拿在眼前。 只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这样一行字:“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成立了。” 第460章 12号监舍!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成立。” “罗总,他这话什么意思?”郭乐萱探头过来,望着便签里的内容后,小声嘀咕道:“难道这个陈方亮是被冤枉的?” “是吗?” 罗锐转头看她,经济犯罪不是他所涉猎的类型案件,而且陈方亮的所犯的案子,他还没时间详细了解。 “我要检举!”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监舍里响起。 罗锐抬起头来,副监狱长、林晨等人都离得远远的,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疑惑的看向床架的后面,这是两层床铺,床边站着垂头低眉的囚犯,一个个的都不敢抬头。 罗锐绕过床架,看见里面靠墙的位置,也就是通风窗的 其中一个年龄较大、剃着寸头的囚犯抿了抿嘴,想要看向罗锐,但又不敢抬头。 “……3480,你胡说什么?你最好放老实一点!”站在不远处的狱警厉声呵斥。 他看到罗锐拿着便签走了过来,立即闭嘴,把脸转了过去。 罗锐走向3480,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3480抬起脸来,与此同时,他身边的狱友立即扯了扯他的手,但却被他挡开。 而且,罗锐还注意到,站在床边的囚犯们都微微了转身,想要往这边看来。 这些人的眼神并不狠毒、鄙夷,而是透着强烈的倾诉欲望。 监舍里最为让人嫉恨的就是告密,狱友之间无论发生什么矛盾,一般都是选择私下解决。 要是向管教报告,让狱友知晓了,一般没什么好果子吃。 罗锐以前去过监狱查过案子,那些刚服刑和服刑好多年的囚犯,眼神完全不一样。 刚进来的人,眼神透着巨大的绝望和惶恐,有的人还会表现出极强的暴戾。 那种蹲了好多年的老囚犯,眼神是卑微、认命的,就像常年被关在动物园里的动物,那种麻木的感觉,一眼就能瞧出来。 3480的表情就是这样,他的头发黑白参半,看着有五十几岁了,脸上的肌肉动也不动。 但让罗锐感到意外的是,他浑浊的双眼,却微微发着光。 他刚要开口,罗锐却突然转过身来。 郭乐萱忙道:“罗总,不问问吗?” 罗锐瞥了她一眼,没有吱声,而是折返到陈方亮的床铺,拿起那几本书,走向副监狱长的身边。 “劳烦你把C区的狱警和医生都带来,我们先问问话。” 副监狱长点头:“人都在这儿,这样,我带罗总去接待室。” “可以!”罗锐自无不可,向林晨等人挥了挥手,一行人随即离开。 郭乐萱跑来,紧靠着罗锐的臂膀:“罗总,真不继续查了?这些人吃饭睡觉都待在一起,这个陈方亮有什么问题,询问他的狱友最能查出线索来!” 罗锐听见背后传来狱警的呵斥声,微微皱了眉。 “3480,站着别动,还有你们几个人,不准靠近他!你们立刻、马上给我闭嘴!” “监舍里不允许交谈,我要是听见谁交头接耳……” 半个小时后,接待室内。 章水监狱一共有三名医生,除了黄发德之外,还有一老一少。 最先被问话的是老医生,这人胸口的衣兜里插着两支钢笔,在桌子对面坐下后,他显出一副即将脱离体制的轻松愉悦感。 罗锐还没开口,他就翘起了二郎腿:“听说你是省厅来的警察?” 罗锐拿着他的履历扫了一眼,点点头。 “动作挺快的嘛。”老医生打开了话匣子:“黄发德是一个老好人,对待这些囚犯都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什么警惕之心,我记得他刚来的时候,还是二十多年前,那时他还是一个小伙子……” 罗锐打断他的话:“黄发德患有肺癌,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但能看出来他的肺有问题。 他抽太多烟了,最近老是咳,我还看见他办公桌的垃圾桶里丢着带血的纸团,不过他隐藏的很好,一般都是把用过带血的卫生纸,藏在垃圾桶的最 “你的意思他不想让你们知道他患了癌?” “是吧。”老医生摊了摊手。 “他和3371的关系怎么样?” 接二连三的问题,让老医生的表情有些抗拒,他抿了抿嘴,没有马上回答。 主要是因为罗锐打断了他倾诉的欲望,掐断了他谈话的节奏。 这种事情很常见,一般年长的人对年轻人,天然有一种说教和颐气指使的欲望。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尊老尊的太过于了,以至于这些多活了一些年头的老头儿和大妈,惯常使用倚老卖老这一套。 什么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我多活了几十年,就比你有经验。 老医生也是如此,他正要退休,倾诉的欲望藏都藏不住。 但这是案件问询,有关囚犯逃狱的大事儿,不是树荫下吹牛打屁。 念及于此,老医生把二郎腿放下来,因为他突然明白,眼前这位年轻的省厅警察,一直在问黄发德的事情。 3371的逃狱,整个监狱里、不管是管教,还是囚犯都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 不问囚犯的情况,却询问医生黄发德的事情,这就很古怪了。 而且,从黄发德随同押送3371去医院诊治,到现在也没见到他的人,狱方也没有一个说明。 如果不是黄发德出了什么事儿,对方用得着找自己吗? 罗锐看见对方眼神闪烁,继续开口:“黄发德和3371、也就是陈方亮的关系应该不简单吧?” 老医生犹豫了片刻,回答说:“我们都是轮班的,他俩的关系,我不敢乱说,不过3371最近半年老是生病,而且每次狱警带来看诊,刚好就是黄医生轮诊。” “是吗?是刚好他论诊,还是黄发德主动要为陈方亮诊治的?” 老医生眯了眯眼:“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罗锐盯着他:“你是不清楚,还是不愿意说?” “当然是不清楚啊,我都是要退休的老头子了,我关注这个事儿干嘛,你要问就问新来的实习生,他经常给黄医生打下手。” 说完后,老医生挑了挑眉,又加了一句:“警官,如果你告诉我黄发德出了什么事儿,我可能会想起什么来。” 听见这话,坐在旁边的乔雪,皱眉道:“你知道就说,最好别拿这个来威胁办案人员!” “不是,小姑娘,我威胁什么了?”老医生一脸不爽,想要再次抬起二郎腿。 罗锐一句话就让他的动作僵住了:“黄发德涉嫌帮助3371逃狱,这事儿说给你也无妨,不过一会儿把保密协议签一下。” “这……” 除了老医生一脸呆滞之外,坐在旁边的副监狱长和一众狱方负责人都是呆若木鸡。 反应过来后,几个人站起身,欲言又止。 罗锐摆摆手,示意他们一会儿再说。 但副监狱长怎么坐得住,悄悄告退,跑去通知上面几位领导。 要是黄发德真的是内鬼,那这事儿就大了! 他必须赶在上面问责之前,采取补救措施。 老医生的表情从呆滞转为兴奋,他放下腿,两手合掌。 “哈,这个小黄啊,牛掰啊,赶在我退休之前,让我看了一场大戏,哈哈……这下子,我看这些管事儿的还牛掰吗?妈的,克扣我们的绩效,我看他们还笑的出来不?” 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让乔雪和站在一旁的林晨等人,微微不爽。 罗锐不以为意,等他笑过了,开口道:“现在你可以说说这个黄发德的情况了吧?” 老医生拍了拍膝盖,点点头:“行,行!我和你们说道说道,这个黄发德啊,平时工作都是闷不吭声的,性格比较木讷。 我和他接触这么多年,上次看见他笑,还是十多年前,那时他还没离婚,女儿也在国内上学。 黄发德喜欢看书,喜欢看哲学类的书籍,什么柏拉图啊,黑格尔之类的,反正我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闻言,罗锐拿起桌上的几本书,递给他看:“是不是这些书?” “对,对,没错。”老医生回答说:“除了黄发德喜欢看这类书之外,咱们章水监狱还有一个人喜欢这类知识,那就是3371。” 罗锐见他顿了一下,明显是在卖关子,于是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刑事侦查最怕就是遇到上了年龄的这些人。 要不说,八十好几岁的老混蛋,犯了强女干罪,最大概率是狱外服刑,司法程序拿老混蛋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继续说。”罗锐扬了扬下巴。 老医生心满意足的道:“我告诉你啊,咱们这些在监狱上班的人,最怕的就是对这些囚犯产生好感,拥有共同话题。 这章水监狱里,哪个是好人啊?一个都没有,能进来这里,有多少个是有冤情的? 这些人从来都不说自己犯了法,而是说自己做错了事,要么就是运气太差了。 妈的……对不起,我说了脏话,我的意思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死不悔改的。 黄发德自从离婚后,这些年,他话就越来越少,自己也没啥爱好,就喜欢看书,发了工资都寄给女儿,自己也不知道去享受享受。 他这种人,要么沉寂一辈子,要么就会在沉默中爆发。 黄发德虽然是医生,我总觉得他有一天会跟我站在对立面,犯个什么事儿,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罗锐抬手阻止他:“说一些有用的,黄发德为什么会帮助3371逃狱?” “知音啊!” 老医生轻轻拍了拍桌子:“文化人的共性啊,这3371就是黄发德的知音。 3371每次来看病,两个人都会聊很久,而且聊的问题都很深奥,譬如什么‘我思故我在’之类的,反正我是听不懂。 对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得提醒你们,3371很厉害,这人很聪明,他是属于那种特别有领导气质,性格非常随和。 他那种气质,我说不上来,反正他天然就给人一种亲和力,不管是狱警和囚犯,好像对他的观感都很不错。 他每次来我们诊室,给我那种感觉啊,就像来见老朋友,叙家常的,表现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服刑人员。” 站在一旁的郭乐萱抱着双臂,微微蹙眉道:“不会吧?真有这种人吗?” 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是第五名被问询的人。 这人是被狱警带来的3480,他就是在监舍里有话要说的服刑人员。 当时在监舍里,罗锐没有问他话,便是为了降低他的存在感。 在监狱里服刑,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找存在感! 你要表现的周围狱友似乎忘记你的存在,这是大智慧。 询问完黄发德的两名同事,又问了监舍里的几名服刑人员,3480才被带来问话,也是基于此。 谁说了什么,怎么说的,监舍的服刑人员、狱警、以及监狱管理人员,不会追着3480一个人不放。 而且,罗锐先前给副监狱长放出黄发德协助囚犯逃狱,让旁听的负责人急匆匆的溜走,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此时,3480坐在桌子对面,他双手和双脚都戴着镣铐,显得局促不安。 罗锐仔细看了看狱警拿来的背景资料。 姓名:孟井山。 年龄:55岁。 服刑时间:1990年10月。 法庭判决内容:杀人罪。 从死刑改为死缓,而后改为服刑25年。 这已经是21年了,再加上在看守所羁押一年,他四年后就可以出狱。 3480、也就是孟井山出狱后,年龄差不多六十岁了。 这种人在监狱里是老江湖了,就算他以后出狱,25年的时间,外面世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能容不下一个他年迈的劳改犯。 罗锐从他的背景资料中看见,3480所犯案件的性质,是从故意杀人罪,后改为失手杀人,这也是判为死缓的原因。 孟井山杀人的原因是,他的独子患有先天性脑瘫,他和妻子就这么一个孩子。 1989年,妻子因为受不了常年照顾无法自理的孩子,在某天深夜起床后,面对孩子大小便失禁,妻子发了疯,想要用枕头捂死孩子。 孩子在快要窒息时,打翻了轮椅,惊醒了睡梦中的孟井山。 于是,孟井山和妻子发生了挣扎,一怒之下,拿起菜刀,不小心砍了妻子的脖子。 人就是这么杀死的,孟井山当时要是自首的话,可能用不着被判死刑,但他却选择了把妻子的尸体藏起来。 当时家里没有冰柜,冰箱也放不下尸体,为了防止尸臭,孟井山买了一个大木桶,和一箱子粗盐。 他把妻子的尸体藏进了木桶,用大量的食盐进行了腌制。 警察抓到他,已经是一个多月后。 罗锐看完他的服刑资料,抬起脸来。 “孟井山,说说吧,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听见这话,3480微微一愣。 “我……很久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了,我都快忘了我叫啥。” 罗锐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心里没有产生任何同情心。 孟井山抿了抿嘴,开口道:“我想问问,你们是市局的警察,还是省厅来的?” 乔雪把自己的警官证展示给他看,一字一句的道: “我们是省厅的刑事侦查员,这位是我们的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也不要担忧自己的安全。” “我明白了。” 孟井山点头,他又抿了抿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抬起脸,直视着罗锐的眼睛:“是这样的,我知道陈方亮为什么逃狱。” 罗锐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前倾:“为什么?” 孟井山却不回答了。 乔雪眼神微微一凛,警告道:“3480,现在不是你想不想说的问题,你要是不配合我们调查,我们可以以包庇的罪名,加重你的刑期,明白吗?” “不!”孟井山马上反驳:“我不会包庇任何人,更不会包庇陈方亮,我先前在监舍里说了,我要检举,不过你们得给我减刑!” “减刑?”罗锐摇头:“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那你就去找能够决定的人来。” 孟井山话赶话的说道:“陈方亮出去是要杀人的,你们要是不赶紧抓住他,后果就很严重!” 闻言,站在他身后的狱警不自觉的瞪了他一眼。 一旁的林晨和郭乐萱也互相望了望。 罗锐盯着孟井山的眼睛,看出对方似乎没有说谎。 这时,乔雪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孟井山振振有词:“那你别管,反正陈方亮的事情我门清,只要你们给我减刑,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们。” “带走!”罗锐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两名值班的狱警走上前,孟井山也站起了身。 人离开后,乔雪转头道:“罗总,咱们怎么办?” “监舍里十九名囚犯,难道就他孟井山一个人知道陈方亮的事儿?一个个的问,问仔细了。” “行!”乔雪应了一声。 然后,陈方亮的狱友一个个被带进问讯室。 一个小手臂有纹身的男子刚坐下,乔雪还没开口,他就开始讲话了:“警官,你别信孟井山那个混蛋的话,这人是坏痞子,他和陈方亮一直不和,前段时间还吵过嘴。” 乔雪问道:“陈方亮为什么逃狱,你知不知道?” “我不清楚,不过陈方亮绝对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人,他入狱服刑,也是被栽赃陷害的,是他的老婆伙同情人坑了他。” 见从这人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乔雪又叫了第二名囚犯。 这人戴着眼镜,显得很斯文。 “你知不知道陈方亮为什么逃狱?” “不知道。” “他在监舍里和谁最熟悉?” “他和我们都熟,不对,除了孟井山这个老混蛋,我们和陈方亮的关系都不错。 陈方亮很有学问的,他给我们讲故事,也时常告诉我们做人的道理,我们都挺佩服他的。” “陈方亮没说过他家里的事情?譬如说,他恨什么人?想要杀死什么人?” 眼镜笑道:“这是孟井山告诉你们的吧?你们别信他,这是一个老混蛋。上个月,这老混蛋还向陈方亮的床上尿尿,要不是陈方亮脾气好,两个人早就打了一架。” 乔雪沉吟道:“你们都说陈方亮是被他的前妻给害了,难道他逃狱,不是找他前妻算账?” “警官,陈方亮不是这样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入狱服刑,其实就是在修行,他的心波澜不惊。” “波澜不惊还逃狱?”一旁的林晨忍不住,搭了一句话。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整个白天,罗锐他们坐在审讯桌前,把12号监舍的囚犯问了一个遍,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而且这些囚犯非常有倾诉欲,除了表示不清楚陈方亮为什么逃狱,但又对他这个人特别推崇,表现的很熟悉。 反而是孟井山知道陈方亮的目的,这就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了。 除此之外,这些囚犯还大吐苦水,告诉乔雪他们,节假日期间,能不能让狱方延长半个小时打牌的时间,或者是总看新闻联播没意思,能不能看看体育赛事,诸如此类的。 还有的囚犯觉得监狱里都是男医生,能不能调一个女医生来为他们诊治看病。 乔雪问的脑袋都快爆炸了,林晨也是兴趣缺缺,觉得这帮人都是身怀绝技的。 楚阳录了一天的笔录,手都酸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问道:“组长,怎么办?要不要再把这个孟井山叫来问问?” “行!”罗锐掐着眉骨,闭着眼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孟井山再次被带来。 他刚一落座,罗锐睁开眼,便看见孟井山的左侧额头一片紫红,脸上也有掌掴的印子。 乔雪眯着眼,指向他的额头:“你这伤怎么回事?” “没事儿,我不小心碰了一下。”孟井山低垂着脑袋。 “是么?”乔雪也不再多问。 “罗警官,你考虑好了没有?”孟井山问道:“给我减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们。 陈方亮在逃狱前,是有计划安排的,他写在纸片上的那些话,不小心被我看见了,我要抢走,他就吞进肚子里了。 他出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儿,您猜猜是啥?” 罗锐紧盯着他:“你提供的消息要是准确的话,能帮助我们尽快抓到人,我们会考虑给你减刑。” “那好。”孟井山笑了笑,身体前倾,一字一句的道:“如果陈方亮不怕我告密,还是按照他的计划一意孤行的话,那就是,他要绑走他前妻的儿子!” 乔雪蹙眉道:“什么意思?” “陈方亮入狱后,一直怀疑他和前妻所生的儿子,不是他自己的,这是他逃狱的主要原因。 如果他能顺利从章水县逃出去,那么他现在人已经在西双市了。 警官,你们可千万别信那些说陈方亮好话的人,陈方亮的为人我知道,他的做派都是伪装的,这人非常心狠手辣。 就算是帮过他的人,阻碍了他的计划,他都会下狠手的。 都说他是被前妻给害了才坐的牢,他出去不杀几个人,那不是他的作风。 我入狱这么多年,见惯了他这种善于伪装的人,他是什么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 第461章 他是怎么逃脱的? 十二月四号。 罗锐一行人赶到章水县县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桌面上每隔两个人都放着一个玻璃烟灰缸,里面插满了烟头。 与会人员除了县局的各个大队之外,还有章水监狱、法院的人,包括县里的领导都来了好几位。 罗锐刚一落座,林晨就走到窗户边,把面向他们这侧的窗户打开,好透透气。 董建辉把手里的烟头灭掉,咳嗽两声,愁眉不展的开口道:“三号中午十一点半,陈方亮逃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天,我们把章水县每个角落都翻遍了,还找不到人! 耿路,你作为刑警大队长,你要负责!” 董建辉着急上火了,比他还着急的是监狱这边。 如果人是从监狱逃脱的,陈方亮跑不远,章水监狱方圆一公里都是被推平了。 不管是哪座监狱,都不可能让外围有容易逃脱的障碍物存在,囚犯一般都跑不出去。 但陈方亮是从医院逃跑的,而且还是在闹市区,行踪自然难以查找。 罗锐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手指,问道:“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 作为刑警大队长的耿路,心里憋着火,见罗锐在为自己开脱,他忙道:“陈方亮的前妻住在西双市,我们已经联系西双市的刑警支队。” “陈方亮还有一个儿子吧?你们也控制住了?” 董建辉皱眉,参会的其他人也都是脸色铁青。 “罗总,您的意思是陈方亮逃出章水县了?” 案发时,县局立即启动了应急措施,章水县各个关卡路口都设有交警和特警,董建辉等人一直认为,陈方亮根本逃不出去。 罗锐拿起笔,指了指电子屏上的地图。 “董局,你也说了,翻遍了章水县也找不到陈方亮,而且,他这次逃狱是经过精心计划的,另外就是我刚从监狱里打探到的消息……” 罗锐把囚犯孟井山的证词详细说了一遍,听得这些人寒毛直竖。 章水监狱的监狱长,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头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陈方亮要是真的想要杀他前妻,这事儿就大了!” 事情如果真的发生,章水监狱肯定是一撸到底,谁也跑不掉。 县局的压力相对要小一些,但董建辉深知兔死狐悲的道理,他也是冷汗连连、 他瞥了一眼耿路:“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打电话给市局,问问情况!” 耿路赶紧离开座位,因为动作过于紧张,他还把身后的椅子给带倒了,但他没时间扶起来,掏出手机就往会议室外面走。 监狱长看向法院的人,几个人耳语了一阵之后,他道:“这个孟井山的证词很重要,我们商量了一下,如果他的说法属实,减刑没问题。”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罗锐。 罗锐点点头,意思是你们自己看着办。 监狱长站起身:“事不宜迟,我们狱方和检察院、法院的同志一起提审孟井山。” 接着,十来个人站起身,向罗锐点点头,提着公文包就往外走。 追逃这事儿,他们不拿手,只能干瞪眼,但撬开孟井山的嘴,不在话下。 董建辉也想去,但罗锐没动,他也只好坐着。 会议室里空了一半,只剩下县局的各个大队的负责人。 罗锐身体前倾,开始梳理案情。 “说说吧,董局,你们是怎么侦查的?” 董建辉点点头:“昨天上午十一点三十分,陈方亮从医院逃脱,县局接到管教宋明的报警后,我们各个大队的人马上就展开了行动。 我们首先封锁了医院周边两公里的区域,调派了特警、交警和辖区的民警,把各个道路和关卡都给封锁了。 除此之外,我们还调取医院周边的监控,一边寻找陈方亮的逃跑轨迹,一边不断地向外扩大搜索区域,但找了一天一夜,直到现在,搜索范围扩大到全城,也没找到人。” 罗锐蹙眉问道:“监控没拍到陈方亮的行踪?” 董建辉点头,又摇头:“拍是拍到了,不过……” 罗锐打断他的话:“放给我看。” “好。”董建辉向值班民努了努嘴。 而后,电子屏上出现了几段窃取的监控画面。 董建辉站起身,亲自走到屏幕 “第一个视频是在洗手间的门口,只拍到了很模糊的一个身影。” 罗锐看着播放的视频,陈方亮摇摇晃晃的从洗手间里出来,他望了一眼走廊上的动静后,速度极快的跑向了消防通道。 这个时候,两名看押他的狱警和医生黄发德,已经倒在了洗手间的地板上,管教宋明正在取陈方亮的检查报告。 视频的时间只有几秒钟,几乎是一眨眼。 董建辉按开第二段视频:“这是在医院大楼的楼下拍到的,陈方亮出现在了医院大门,向街面跑去。” 罗锐注意到和上段视频不同,陈方亮在大门出现时,他的衣服已经反过来,穿在了身上。 囚犯的标示和背后的囚号看不见了,只能看见他穿着一件蓝色衣服。 而且,戴在他身上的手铐和镣铐,还一直攥在他手上,他并没有扔掉。 这段视频也只有几秒,陈方亮跑的方向是医院斜对面的百货商场。 “这是第三段视频……” 董建辉指着电子屏:“这个位置是在百货商场右侧的胡同,这里有一个斜坡,上去后就是县城的老城区,里面情况比较复杂,我们找到了好几个目击证人,但从这些目击者指的方向,我们没找到人。 陈方亮当时就是消失在老城区里的,昨天白天,我们翻遍了老城区的每间住房,就连公共厕所和下水道都没放过,依旧没发现他的行踪。” 董建辉再次强调:“也就是在这里,陈方亮消失了,再也没在监控 会议室里沉默了下来,罗锐眯着眼,还没开口,坐在一旁的方永辉开口道:“不是,这小子不是有病吗?他动作还这么敏捷?” 董建辉摇头:“陈方亮根本就没生病,只是正常的发高烧,黄发德帮他掩饰了病情。” 罗锐盯着电子屏:“放第二段视频。” 董建辉立即切换过来,画面中,陈方亮从医院大门跑向四车道的马路,而且还是在红灯的情况下。 “停!”罗锐喊道。 值班民警立即按下电脑上的空格键。 “把画面放大!”罗锐一边吩咐道,一边站起身。 “你们看,这陈方亮的目的很明确,他过马路时,刚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他身边,他根本就没打算坐车,而是直接跑去了街对面。他是有计划的。” 林晨转了转眼珠:“罗总,也有可能陈方亮身上没带钱,坐车的话,他没钱付车费,很容易引起出租车司机的怀疑,这样就暴露了行踪。” 乔雪摇头:“如果是一般逃狱的囚犯,肯定是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就算劫持出租司机,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如果陈方亮想要逃出去,这个时候坐上出租车,一直往县城外开,上了国道、或者是走高速,他是能逃出去的。 就算出租车司机起疑也没关系,只要逃出章水县,付不付钱都不重要,毕竟离开警方的包围圈,这才是最重要的。” 董建辉深以为然的点头:“乔警官讲的有道理,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所以一直认为陈方亮应该还躲在县城某个地方。” 但乔雪却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一个问题直接把董建辉问住。 “陈方亮有机会逃出去,为什么要在县城里躲着?” “呃……”董建辉被噎住了。 林晨道:“咱们还是得按照罗总的方向来思考,陈方亮是有计划,有目的的,他不乘坐出租车逃走,肯定是在老城区里有接应的人。” “接应?”董建辉皱眉:“他已在监狱里服刑了好几年,他哪里来的……” 他话说完立即止住了话头。 黄发德帮他逃狱,难道不会提前给他安排? 这个可能性确实是有的! 董建辉使劲一拍桌子,懊恼道:“黄发德这个狗日的,昨天没搞清楚他的事情,我们竟然一直查错了方向!” 乔雪顺着这个方向思考,开口道:“这么说来,是有人在老城区里接应陈方亮,所以他才那么容易逃脱?这个人会是谁呢?” 方永辉摸了摸下巴:“黄发德的亲朋好友不可能参与帮助这些人,那只能是陈方亮的什么朋友、或者认识的人!” 董建辉道:“虽然陈方亮服刑的地方是咱们章水监狱,但他的籍贯不在这里,他是西双市人,根本就不熟悉章水县的城区,而且这里也没他的亲朋好友。” 楚阳轻轻拍了拍桌子:“那就是外来人,接应他的人肯定是从西双市来的,咱们得查案发前几天,来过西双市的车牌号码,一个个筛,肯定能筛到人。” 董建辉眼睛一亮:“对啊,陈方亮要逃出去,肯定会搭乘交通工具,这个办法可以!” 但这时,罗锐开了口:“再是陈方亮的亲朋好友,除了自己父母、或者是近亲,谁会那么大的胆子,帮助一个囚犯逃狱? 我看啊,要查就查以前和陈方亮待在同一个监舍,最近这一两年被刑满释放的人员。” 听见这话,众人都睁大了眼,似乎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董建辉自然不明白陈方亮的性格特点,但林晨、乔雪他们是审过监狱里的囚犯。 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囚犯,都觉得陈方亮为人很好,而且非常有亲和力和说服力。 就连和这些囚犯站在对立面的黄发德都能帮助他逃狱,何况同一个监舍的狱友? 虽然只是从视频影像中看见过陈方亮的身影,但是这个人,给罗锐的感觉有点像天生的x教头子。 有的人,天然就带给别人一种信任和服从的感觉。 罗锐站起身,沉吟道:“陈方亮肯定是逃出去了,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是单纯的逃狱,还是像孟井山说的,他想要报复自己前妻的家庭。 这个事情,章水监狱、检察院和法院在撬孟井山的嘴,我们就先不管他的动机了。” “林晨,你打电话给省厅,派发A级通缉令,并且云省全省的电视新闻发布悬赏通告,谁要是提供囚犯陈方亮的线索,都给与一定的酬劳。” “我马上联系省厅。”林晨答应了一声。 “乔雪和永辉,你们去章水监狱,仔细梳理陈方亮在监狱里的人际关系,给我找出已经刑满释放、并且以前在监狱里和陈方亮关系特别好的狱友。” “好的,我们现在就去。”方永辉和乔雪提起公文包,离开了会议室。 罗锐看向董建辉:“董局,县城里继续加大力量搜索,特别是老城区那一带,陈方亮要是逃出去了,肯定会用到车。 不管是摩托车、自行车、还是轿车,这几天出入过老城区的车辆,一律清查,肯定能查到线索!” 董建辉点点头,这时,刑警大队长耿路跑了进来。 他咽下一口唾沫,慌慌张张的道:“罗总,董局,我打电话问过了,陈方亮的前妻一直在家里,有支队的民警在看守,但是她和陈方亮正在上小学的孩子,放学后还一直没有回家!” “什么?”董建辉用力一拍额头:“消息准不准确?” 耿路点头:“准确,西双市刑警支队全都出动了,现在正在找这个小孩!” “妈的!”董建辉捏了捏拳。 罗锐提起桌面上的公文包:“走,咱们现在去西双市!” —————————— 西双市,某处高档的豪华小区。 整栋楼都是漆黑一片,唯有十五楼的大平层的阳台亮着灯。 夜风吹拂白色的窗帘,露出坐在宽大沙发里的一男一女。 这一对男女的对面,坐着西双市的刑警支队长,刘泽福。 “汤女士,废话我就不多说,你前夫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我现在问你,陈方亮到底有没有联系过你?” 汤兰摇头:“没……没有。” 刘泽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继续问道:“陈方亮服刑期间,你有没有去探望过他?” 汤兰点点头:“去过一次。” “就去过一次?” 汤兰还没回答,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年轻男人皱了皱眉:“警官,现在是我们儿子失踪了,你们现在不应该去找人吗?” 刘泽福瞥了他一眼,对于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子,他很不感冒。 他本来好好在家待着的,突然接到省厅罗总的电话,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关于发生在章水县囚犯逃狱的事情,他昨天就知道了。 八年前,陈方亮作为公司老总,光鲜亮丽,一表人才,事业也做的蒸蒸日上,但是突然却被市局经侦支队给盯上了。 原因是有人匿名向经侦支队提供陈方亮涉嫌洗黑钱,偷税漏税,以及行贿等违法犯罪。 经查,陈方亮犯罪事实清楚,他第一时间就被逮捕了。 陈方亮本来是被判十二年的,后来经过上诉,改判八年。 判卷下来后,案卷本来是尘封入档,但是经济支队觉得案件还有些可疑。 于是顺着匿名举报这条线索,继续侦查了半个月,发现寄出这封匿名信的人竟然是他的妻子,汤兰。 这事儿就蹊跷了,于是经侦支队联合刑警支队,又查了好一阵子,发现陈方亮的违法犯罪虽然大部分属实,但却有很多疑点。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洗黑钱,且数额巨大,陈方亮一直不承认这点。 但掌握公司财务的就是陈方亮的妻子,汤兰。 刘泽福虽然没有直接侦办这个案子,但他多少听 陈方亮大概是被自己的妻子汤兰,联合自己的情人苏立给坑进了监狱。 而且,陈方亮服刑不到一年,汤兰就单方面提出了离婚,公司的大权也落在了她的手上。 一年之后,汤兰和苏立结婚,住在了一起。 等于说,这个苏立不仅抢走了陈方亮的老婆,抢走了他的儿子,现在还住着陈方亮豪华的大平层。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个。 此时,站在屋子里的刑警们,看这对男女,都没什么好脸色。 “怎么查案,用不着你管!”刘福泽怼了一句,然后紧盯着汤兰。 “汤女士,你现在如实告诉我,你儿子陈轩,是不是你前夫陈方亮的孩子?” 汤兰皱眉,抬起脸来:“这和我儿子失踪有什么没关系吗?” 刘福泽摸了摸鼻子,看来她还没察觉事情的严重性。 “汤女士,你前夫陈方亮为什么逃狱?从监狱传来的消息是,他出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儿子陈轩是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我们警察守在你家,他不敢来,自然就去找你儿子求证了。 所以啊,你得说实话!” 刘福泽两手一摊,显得有些无奈,其实他就是想看这女人惊慌失措的表情。 果然,汤兰咽了好几口唾沫,眼底闪过一丝害怕。 刘福泽等着,但这女人沉默了许久,抬起眼来:“刘支队,我们也算认识,我儿子轩轩不管是谁的孩子,你们作为警察,难道不该去帮忙把他给我找回来吗?别忘了,你们是人民的警察!” “找,我们肯定找,已经派人去你儿子陈轩的学校附近搜索,不过现在是大半夜,时间比较紧,汤女士,如果你有什么消息提供,可一定要告诉我们。” 刘福泽站起身,看了看一直闷不吭声的苏立。 这小子低垂着脑袋,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双肘放在膝盖上,两手不安的交叉握着。 而且,两只腿还不停地抖! —————————— 凌晨四点。 楚阳开车、林晨坐在副驾驶室,罗锐倚在后座上假寐。 他们三个人刚赶到西双市。 此时,街道上的车流很少,两侧的店铺都关了门。 林晨为了不影响罗锐休息,压低声音接了一通电话后,转头看了看。 罗锐恰好睁开眼,问道:“西双市局怎么说?” 林晨回答说:“市局刘福泽支队长亲自带队调查,汤兰的独子陈轩,是在下午放学时,被人带走的。 经过目击证人提供的证词,带走陈轩的人伪装了样貌,但是身高体格和陈方亮不太像,应该是陈方亮在外面的同伙。” “这个案子有些复杂啊。”罗锐掐了掐眉骨。 楚阳一边开车,一边道:“我觉得陈方亮应该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吧?毕竟他的狱友都说,他人挺和善的。” 林晨摇头:“楚阳,你别忘了,孟井山还说陈方亮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所以啊,陈方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现在根本不清楚。” 楚阳叹了一口气:“也对,这陈方亮本来有大好的前途,可是却被自己前妻和情人给害进了监狱,如果这孩子不是他的,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个结果。” 这时,罗锐看了一眼车窗外,开口道:“靠边停车,我去买点吃的。” 楚阳瞄了一眼路边的24小时便利店,回答说:“组长,我去买。” 罗锐点点头:“好,多买点面包。” 楚阳停好车,打开车门,走向便利店。 他推开玻璃门,走进店内,从货架上拿起几袋面包,看了看生产日期后,又拿了几瓶矿泉水。 结完账后,他提着塑料袋走出了店内。 这时,从货架最里头走出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他望了望店外面,然后牵着一个七岁男孩的手走出来。 “爸爸,我想回家。”男孩抬起头看他。 “轩轩,你跟爸爸在一起不高兴吗?” “高兴,但是我不回家的话,妈妈肯定会找我的。” “没事儿,我一会儿给妈妈打个电话。” 男子压低了鸭舌帽,把手里拿着的方便面和饼干罐递给便利店的老板。 结完账后,他推开玻璃门,迈出店内。 他牵着小男孩的手,向黑暗中走去。 而罗锐他们的车,已经向着反方向驶去…… 第462章 绑票! 西双市。 陈方亮前妻汤兰的家。 凌晨五点,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敲门声响起,一个女警从餐椅上疲惫的站起身,走到门后,把右眼凑向猫眼。 放大的凸镜后面,出现了一个警官证,紧接着,女警把门拉开。 门外出现罗锐一行人,三个人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看着屋内的情况。 “你好,我们是从章水县赶来的。”林晨把警官证放下,手里的肉松面包咬了一大半。 女警再次看向她的证件,立即站直了身,让开门口,转身向躺在沙发上休息的支队长喊道:“刘队,省厅的同志来了。” 他这一喊,刘泽福立即从沙发里跃起来,其他人本来是趴在桌子,或者坐椅子里休息的,也都赶紧站起身,打起精神来。 罗锐进屋后,把手里吃了一半的面包递给林晨。 “罗总,久闻大名,大半夜的过来,您辛苦了”刘泽福礼貌性的伸出手。 罗锐点点头,和他握了握:“刘队也辛苦,把你从床上叫起来,实在不好意思。” “工作嘛,应该的。”刘泽福把罗锐三个人迎向偌大的客厅。 章水县的逃狱案,已经上升为性质严重的绑架案。 虽然绑架案不是八大案之一,但这个案子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所以西双市市局高度重视。 另一个原因就是,罗锐带队调查,西双市不可能派一个大队长来应付。 刘泽福作为支队长,这个任务肯定就落在他的头上了。 就算罗锐只是来查一起盗窃案,市局也得派地位对等的人来接待,这是人情世故。 刘泽福把别人的家当做自己的地方,非常礼貌地道:“罗总,省厅的两位同志,咱们坐下聊?” 林晨和楚阳也被招呼了一声,而且对方还伸出手打了一个招呼。 他们熬夜赶来,精神本来就不佳,看见刘支队长这么识趣,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许多人都不明白一道理,领导身边的下属,那也是领导。 罗锐看了看这间豪华的大平层,屋里装修的极其奢华,虽如此,但依旧能从一些痕迹中看出,留有原主人的一些风格特点。 譬如酒柜上的两幅字画,这完全和屋子的基调不搭,酒柜显然是后来购置的。 这个屋子是陈方亮入狱前所居住的,正儿八经是他的财产,但自从前妻和他离婚后,房子、公司的大部分资产都被判给了前妻。 客厅和餐厅倒是没多少细节,但陈方亮的卧室和他的书房,肯定能找到他的一些印记。 但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罗锐无暇多想,他看向刘福泽:“刘队,这个汤兰所生的儿子,到底是不是陈方亮亲生的?” 刘福泽摇头:“这个女人嘴很硬,不肯说,但我们已经拿了他们的dnA比对,今天中午应该就能出来结果。” 罗锐点点头:“另一个问题,汤兰的儿子、也就是陈轩,是不是被陈方亮绑架了?” “这孩子确实被人带走了,我们找到了目击证人,而且这孩子就读小学周围的监控,我们也调取了……” 刘福泽向一个技术民警招招手,这人快速的打开放在茶几上的电脑,动作极快的操作了一番,然后把屏幕转向罗锐。 罗锐提着公文包,弯下腰,盯着视频画面。 刘福泽赶紧拖来一把椅子,摆到他的身后:“罗总,您请坐。” 罗锐点点头,看了一眼周围,这些民警都站着,自己不坐,他们只能站着。 “大家都累了,别那么拘谨,该休息的都休息,想要抽烟的也可以抽烟,不用管我。” 听见他这么说,众人微微吁出一口气,纷纷开始做着其他事。 有的人去阳台抽烟,有的人拿出零食,稍微垫吧两口。 有心进步,有眼力劲的一些刑警,都开始围着罗锐和刘福泽,想要听听案子的情况。 笔记本电脑里的视频播放着。 罗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画面。 画面很模糊,但能看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背着书包,从学校大门出来后,在人群中拱来拱去。 这时,刘福泽指着画面右上角的位置:“罗总,您看这路边,离学校大门,一百来米的距离,停着一辆白色的奔驰车,这车是苏立的,这个苏立是汤兰的现任老公,他是来接孩子的……” 罗锐摆手:“我来的路上,已经把这些资料都看过,刘队,你不用解释。” 刘福泽点点头,不再吱声。 罗锐眯着眼,看见这个叫陈轩的孩子,挤出人群后,本来是要跑去路边的奔驰车,但他的肩膀一下子被一只大手给握住。 因为学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很多,而且这个人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脸上还戴着眼镜和口罩,所以看不清他的脸。 陈轩被握住肩膀,本能地往后看了一眼,想要挣脱开。 但这个人立即蹲下了身。 此时,画面里完全看不到这个男人的身影。 等他再站起来后,已经握住陈轩的手,然后把他带走了。 视频时间只有几分钟,罗锐连续看了两遍后,点点头。 “没错,这人就是陈方亮!” 刘福泽没有否认,陈方亮身份资料就放在茶几上,他先前根据视频画面,仔细比对过。 罗锐吩咐林晨:“你现在打电话给董建辉,叫他们不用在章水县浪费时间了,陈方亮确定是逃到了西双市。” “好的。”林晨立即就掏出了手机,她可不会管对方有没有睡醒。 刘福泽道:“罗总,因为案发是昨天下午,我们当时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确定陈方亮逃回了西双市,我现在就赶回市局,组织全市的警力,全力抓捕此人。” 罗锐点点头:“刘队,我对西双市不太熟悉,这个案子你不用参考我的意见,就按照你的方法去搜查抓捕。 不过,我要提醒两点,第一,陈方亮的目的还不明确,他逃狱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陈轩是不是他亲生的?还是另有目的? 第二,陈方亮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人帮忙,这个事情,章水县那边还在查,到底是谁在协助他逃狱,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到线索!” “行!”刘福泽推了推眼镜,叫来自己 “罗总,这两位是我们市局的老警员了,我让他们跟着你,协助你查案。” “罗总好。”一男一女穿着便衣的刑警,向罗锐打招呼,其中的女警就是先前给他们开门的警员。 “我叫张敏。” “我叫黄涛。” “你们好。”罗锐点了点头。 等刘福泽离开后,罗锐看了看餐桌上摆放着的电子设备,还有坐在桌前的技术民警。 这些人并没有撤走,而是按照绑架案的规格,留守在此,以防应付突发事件。 罗锐起身走到餐桌边,指着排成一排的四部手机,问道:“这是谁的?” 短发女警张敏道:“这些手机都是汤女士和她现任丈夫苏立的,我们收了过来,以防接到陈方亮打来的电话。” “这两个人呢?” 张敏看向大平层里面的走廊:“在房间里休息。” “叫起来。” “是!”张明向同伴黄涛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走向主卧室。 她先是用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听,然后伸手敲门。 片刻后,名叫苏立的年轻男人打开了门。 “有孩子的消息了?” 张敏没回答他,而是直接开口:“我们领导要见两位。” 苏立看向张敏的身后,正好和罗锐的视线对上。 他急忙移开眼睛:“稍微等一下,我们马上出来。” 接着,他把门给关上了。 这时,罗锐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凌晨六点三十分。 直到十分钟后,苏立和汤兰才从卧室里出来。 林晨站在罗锐身边,低声问道:“用了十分钟才出来,这两人在干啥呢?对口供啊?” “不清楚。”罗锐耸了耸肩。 片刻后,罗锐和这两个人隔着茶几坐下。 林晨掏出警官证,展示在他们眼前:“我们是省公安厅的,这位是我们的刑侦副总队长,罗锐罗总。汤女士,我们是来调查你前夫逃狱一案的。” 名头一亮出来,汤兰的瞳孔一缩,和身边的苏立对视了一眼。 罗锐仔细打量着两个人,苏立的年龄明显比这个汤兰要小很多,她等于是找了一个小白脸。 两个人的状态也完全不一样,汤兰先前似乎是睡着了,眼袋还有一些浮肿。 但苏立却是两眼疲惫,一看就是和这屋里的民警一样,熬了一夜。 这就很奇怪,作为母亲的汤兰,面对儿子被绑走,还有心思睡觉,但苏立却睡不着,这人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疑问立即从罗锐脑子里浮现。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汤女士,还是那个问题,先前市局的刘队问过你的,陈轩到底是不是陈方亮的儿子?请你如实告诉我们!” 汤兰抿了抿嘴,面对省公安厅的民警,她不敢像对市局警察那样趾高气昂。 她这份底气来源于自己是一家大公司的董事长,久而久之也有一些气场。 但是‘罗锐’这个名字,把她给唬住了。 上个月,云省新来了一个刑警副总队长,这人是从海东省调来的,这刚一上任,全省的有钱人风声鹤唳,连夜跑路。 这个有些荒诞的事情,她是听说过的,也在网上看过关于罗锐的一些报道。 起初,她还觉得这肯定网络上编造的网络神话,是有人想要拿这个年轻的刑警副总队长开刀。 可是现在,这个人出现在她眼前,汤兰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 “我……”她抿了抿嘴:“其实,我也不知道。” 罗锐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汤兰抬起头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知道轩轩是不是他的孩子。” 罗锐毫不避讳的抬手指向一旁的苏立:“那就是他的咯?” “啊?”苏立咽下一口唾沫,连连摆手:“不是,肯定不是我的孩子。” “你怎么确定的?”罗锐紧盯着他。 “我偷偷拿了轩轩的牙刷,去做过亲子鉴定。”苏立小心翼翼地回答。 罗锐还没反应,一旁的汤兰立即侧过身,一脸的怒容:“这事儿你背着我干的!你什么意思?” 苏立两手互握,垂下头来:“我也想知道真相嘛。” 汤兰不放过他:“我他妈的养着你,供你吃,供你穿,给你买豪车,你他妈的背着我做这种事情!你疯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苏立脸色通红,极力辩解:“我想的是,轩轩要真是我的,我肯定加倍对他好。” “滚你妈的蛋!”汤兰狠狠地骂道。 “你说话斯文一点!”林晨在旁边叮嘱:“现在是办案,不是你们拉家常。” 汤兰抬眼瞥了一眼林晨,没敢吱声。 罗锐向苏立努了努嘴:“亲自鉴定报告有没有留存,拿出来!” 苏立没听他的,而是看向汤兰,见后者点头,他才起身去书房。 罗锐继续问道:“汤女士,轩轩不是你现任丈夫的孩子,那就是你和你前夫陈方亮所生的,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但在场的民警无语的是,汤兰摇了摇头。 罗锐身体本来是前倾的,看她否认,心里一阵恶寒,身体后仰,拉开和她的距离。 他都没察觉,自己做出的这个动作是嫌弃的动作。 “行吧。” 罗锐懒得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汤兰连自己所生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这特么的就荒诞。 “说说陈方亮这个人,他性格怎么样?” 汤兰见对方不再问这些可耻的事情,她正了正脸色,开口道:“他喜欢看书,为人比较随和。 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即使遇到不高兴的事情、或者是惹着他了,他也不会轻易发脾气。 他非常冷静,非常的克制,属于那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那种人。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听见过他说谁的坏话,也没见他动过怒。 正是因为这样,我就觉得跟他结婚那几年,感到非常无趣。” 林晨忍不住插嘴道:“这样的男人还不好?” 汤兰瞥了她一眼:“这位女警官,你应该没结婚吧?我们女人想要的不是无趣的男人,不然日子过的太平淡了。 这么给你说吧,不管你哭,还是笑,或者是兴奋,我前夫陈方亮就像一个局外人那样,静静地看着你。 他可能会开导你,而且说的都是那些大道理,那种玄之又玄的事情。 我不需要这样的老公,我需要的是我哭,他能陪我掉眼泪,我疯,也能陪着我疯的男人。”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这特么不就是恋爱脑吗? 罗锐也有这样的感觉,难怪社会上的一些女孩,会喜欢黄毛,黄毛就是有这种魅力。 罗锐咳嗽两声,问道:“那按照你的说辞,你的前夫陈方亮并不会伤害陈轩?” “我不知道。”汤兰双手掩面,摇了摇头:“他坐牢这些年,我还是五年前见过他,他可能已经变了。” “最后一个问题。”罗锐在她眼前竖起一根手指,提醒她注意。 “外面一些人都在传,是你亲手把陈方亮送进监狱的,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汤兰脸色一凝,学罗锐先前的动作那样,身体后倾,似要逃避的意思。 “罗警官,我累了,你要是问完了,我就去休息了。” 不待罗锐点头,她站起身来,一刻不停的返回了卧室。 林晨轻声嘀咕道:“这女人真是不知廉耻!” 楚阳接嘴道:“我看啊,陈方亮能有今天的遭遇,全是这个女人害的,她还信誓旦旦的把离婚的事儿,怪责给陈方亮。” “现在我们最头疼的就是这个陈方亮绑走陈轩,他到底要做什么……” 林晨话还没讲完,苏立从书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报告单。 他把东西递给罗锐,开口道:“我是三年前做的亲子鉴定,这上面写的很清楚,我和轩轩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苏立的语气有些失望,罗锐瞟了他一眼,很清楚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如果陈轩是他的儿子,那不用说,他能名正言顺的待在这个家,拥有陈方亮所有的东西。 房子、车子、存款、或是孩子,都是他的。 他的心思无非是,想要用轩轩这个孩子,绑住汤兰这个富婆。 罗锐看了一眼鉴定报告,向他指了指沙发。 苏立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陈轩上下学,都是你接送?” “是。”苏立苦笑了一声:“我算是半个保姆。” “这孩子的性格怎么样?” “很成熟,性格内敛,他不太和我交流。” “那他和他妈妈的关系呢?” 苏立砸了一下嘴:“怎么说呢,关系不太好。” 罗锐努了努嘴:“怎么不太好?” 苏立嘴里“滋”了一声,换了一个坐姿,他看了一眼卧室门口,表情显得很为难。 罗锐提醒道:“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 “那好吧。”苏立点头,他两只手掌合在一起,来回的摩擦了几下。 “事情发生在一年前,轩轩有一次去公司玩,公司里有个老员工,悄悄给他说,他爸是被他妈害进监狱的。 就因为这个事情,他就质问他妈,他妈妈就打了他。 这孩子很聪明,虽然只有八岁,但智商很高,但他能猜出来,别人给他说的这个事情,可能是真的……” “一个八岁的孩子再聪明,也不太可能知道这个吧?”林晨问道。 苏立耸了耸肩:“你看看这个家里,还有多少陈方亮的东西?” 罗锐眯着眼:“什么意思?” 苏立叹了一口气,小声道:“我知道你们警察怎么想的,无非觉得我苏立鸠占鹊巢,把人家陈方亮的东西都给霸占了? 其实,并不是这样,我也只是为生活所迫而已。 五年前,陈方亮刚入狱,他的东西、包括他看的书、他的衣服,所有他的东西,汤兰统统都扔掉了。 轩轩这孩子一天天长大,他能感觉不到?再说,轩轩还有爷爷奶奶,这些人难道不会给他灌输这些事情? 就因为这个,轩轩还经常离家出走,要去找他爸爸。 好几次,我们都找不到人,当时还报了几次警。 除了这个之外,轩轩还经常给他爸写信,每天写一份,都是背着他妈妈的。” 罗锐眯着眼:“他写了什么?” 苏立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都不敢进这孩子的房间,只是有一次,我去他卧室,给他送牛奶,无意间看见过他书桌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爸,我八岁的脚,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我想来看你,却是那么遥远的事情……” “这句话真是这个孩子写的?”罗锐被这句话所饱含的情感,给震住了。 林晨和楚阳也是如此,因为熬夜的疲惫感被一扫而空。 苏立点头:“真是他写的。” 罗锐站起身,吩咐林晨:“你打电话给乔雪,让她和方永辉查查看,章水监狱是否收到过陈轩的信,监狱是否截留过这孩子的信,如果有的话,立即传真给我们!” 说完后,罗锐再次看向苏立。 “苏先生,你和陈方亮接触过吗?” 苏立点头:“看见过几次,算不上熟。” “你觉得陈方亮绑走陈轩是为了什么?” “我……” 苏立琢磨道:“如果换我是他的话,我可能会想着报复自己前妻吧,要说把轩轩怎么样,这要取决于轩轩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对了,罗警官,我给你们说的这些事情,你们千万别告诉我老婆。反正我想强调的是,我不是坏人来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行了!”罗锐天然对他这种人没有什么好感:“你可以去休息了,如果我们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希望你继续配合。” “明白。”苏立一脸轻松的返回卧室。 这时,天空微微出现了鱼肚白,天已经开始亮了。 楚阳凑近罗锐身边,开口道:“组长,我觉得咱们不用太担心,按照我们这两天的调查来看,陈方亮为人还算可以,应该不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 “楚阳,咱们按照正常程序来调查就行,千万别去揣度人性,陈方亮这种人,不在沉默中死亡,就会在沉默中爆发!” 罗锐的话刚说完,空旷的客厅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电话铃声。 来自餐桌上的四部手机,其中一部手机在桌面上不断地跳动起来。 技术民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按开了免提。 民警没说话,电话那头也没说话。 气氛突然凝滞起来,过了大概一分钟时间,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我是陈方亮。”ru2029 u2029大佬们,求下月票……呜呜…… u2029 u2029u2029u2029u2029 第463章 100根金条! “喂,我是陈方亮。” 电话那头刚说出这句话,客厅里的刑警们一阵慌乱,五六个民警手上的动作立即顿住。 有人的手指定格在键盘上,有人嘴里还塞着吃了一半的方便面,有人刚打了一个哈欠…… 他们僵直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名叫张敏的女警最先反应过来,她快速地把自己的鞋子脱掉,垫着脚尖,奔向了汤兰所在的卧室。 此时,罗锐站在客厅里,离着餐桌有十来米的距离。 他微微眯着眼,盯着技术警员手里拿着的手机。 技术民警大气都不敢喘,他向坐在追踪设备前的同事打了一个手势。 他空着的那只手握成半圆,覆盖住电话听筒。 原本僵直的技术民警,立即戴起了耳罩,十指快速的敲击键盘。 张敏把汤兰拽出来时,时间也才过了十几秒而已。 电话听筒里再次传来陈方亮的声音。 “我知道有警察在旁边,找个负责人的来谈吧?” 罗锐刚走过去,汤兰动作激烈的扑在了餐桌上。 “陈方亮,你个王八蛋,你把我儿子怎么了?你给送回来!” 对面沉默了几秒,而后语气冷静的道:“汤兰,好久不见。” 汤兰一把夺过手机,气急败坏的喊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要钱?还是想要报复我?” “报复你?”陈方亮的声音非常冷静:“我确实想报复你,毕竟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汤兰咽下一口唾沫,嘶声力竭的喊道:“我……我没有……” 罗锐脚步靠近,一瞧她的表情,便知道这女人在撒谎。 陈方亮十有八九是被汤兰给害进了监狱。 这时,设备的搜索画面上,绿色的圆圈不断地在市区地图上缩小。 “汤兰,准备100根50克重的金条,分三个包装,今天晚上我再联系你。” 陈方亮的语速很快:“旁边的警官,你们听着,别以为我不敢杀人!我已经确定陈轩不是我儿子,你们要是敢插手,我就撕票!” 见他想要挂掉电话,罗锐立即抢走汤兰手里的手机,喊道:“陈方亮,你怎么确定陈轩不是你儿子?” 但电话那头已经挂掉了电话,听筒里响着“嘟嘟”的声音。 罗锐咬了咬牙,看向桌前坐着的两个技术警员,问道:“找到他的位置了吗?” 技术中队长点点头:“他电话挂的太快了,不过确定了一个大概的范围,信号位置在市中心的富民大厦,方圆1.5公里以内。” 罗锐吩咐道:“立即通知刘支队,组织搜索抓捕!” “我已经把圈定的范围,发给了刘队。” 罗锐转头看向女警张敏:“打电话给物证鉴定中心,陈方亮和陈轩的亲子鉴定结果,我马上要!” “好。”张敏掏出了电话。 “林晨,你和章水监狱保持联系,陈方亮到底有多少个人?是谁在帮他,尽快搞清楚!” “是!”林晨应了一声。 吩咐完后,罗锐看向已经瘫在椅子上的汤兰。 “汤女士,100根50克金条,价值两百多万,你能拿出来吗?” 汤兰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她抬起通红的双眼,牙齿紧咬:“他想要钱,门都没有,我一毛都不给!” 罗锐眯着眼:“钱比你独生子还重要?” “我还可以再生!”汤兰咽下一口唾沫,狠狠地道。 站在旁边的苏立,他双手握着餐桌椅背,犹豫道:“老婆,我有些私房钱,我能拿出五十万,再说,钱也不多……” “滚你妈的!”汤兰像是火山爆发一般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老娘养着你,供你吃,供你喝!你的钱不是我的钱?我说了,不给就是不给! 陈方亮有胆子就把轩轩给害了!我不信,他和这孩子没感情!” 听见这话,苏立退后了两步,抬起两手,作了一个安抚状,脸上苦笑一声。 餐桌边上的民警们,各自轻轻摇了摇头。 汤兰骂完人,想要抢走罗锐手里的手机:“我来和他谈!” 罗锐伸手一挡,脸色森然,呵斥道:“滚一边去!” 汤兰涨红了脸:“你……” “陈轩不单单是你儿子,这是一起绑架案,你最好是别妨碍我们警员办案!” “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汤兰狠狠道,转身就往卧室走去。 林晨盯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唾骂道:“这女的真人他妈的狠!” 楚阳深深叹了一口气:“组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凉拌!”罗锐冷笑一声:“当妈的都不着急,我们着急个什么劲儿,现在天都亮了,该睡觉的睡觉,该休息的休息!” ———————— 西双市。 市中心的四车道。 警车呼啸而至,冲破川流不息的车流,停在了富民大厦的广场上。 刘福泽打开车门,带着便衣刑警和特警跑向一楼的商铺。 一行人推开24小时营业的kfC,径直往里走。 现在是早上七点,正是早高峰的时间。 kfC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客人,正在用餐。 刘福泽快步走到前台,向餐厅工作人员出示警官证后,拿出陈方亮和陈轩的照片:“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戴着红色帽子的工作人员身体前倾,看了一眼后,点点头:“见过。” “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我忘了,不过这两父子在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我记得很清楚,这个男人对儿子很不好,还大呼小叫的。” 刘福泽抬头看向天花板上安装的监控,问道:“他们坐在哪个位置?” “就那边,靠背沙发。”工作人员指了指。 “谢谢。”刘福泽向身后的两个警员挥挥手:“把监控调出来。” “是!” ———————— 罗锐只睡了一个小时,就被林晨叫醒了。 他以为是林晨有事儿,但睁开眼,却是女警张敏站在自己身前。 “怎么了?” 张敏把传真而来的一份文件,递在他的眼前。 “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陈方亮和陈轩没有血缘关系。” 罗锐坐起身,拿过报告,他略过复杂的数值公式,直接去看最后的鉴证结果。 没错,陈轩不是陈方亮的儿子。 林晨在旁边唏嘘道:“这下惨了,如果真是这样,陈方亮先是遭到前妻汤兰夺走财产,还亲手把他送进了监狱。 这儿子也是妻子偷人生下的,是一个男人都会被击溃的。 陈方亮逃狱肯定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件事情!” 楚阳琢磨道:“陈方亮怎么敢如此肯定,陈轩就不是他儿子?” 林晨拿起茶几上两父子的照片,并用手指弹了弹:“陈方亮入狱的时候,陈轩才三岁,孩子小的时候,脸没长成形,不太看得出来,稍微大一点,一对比就能看出来。” 楚阳接过她手里的照片,仔细瞧了瞧:“这个说法也不对,你看,儿子都长的像妈,这陈轩跟汤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方亮再是怀疑,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 罗锐眯着眼,脸上露出笑来。 “罗总,你笑什么?”林晨疑惑地看向他。 罗锐摇摇头,把手里的鉴定报告交给楚阳:“拿去给汤兰看!” “是。” 罗锐想要继续眯一会儿,但还躺在沙发里,餐桌边的技术民警站起身来:“罗总,刘队发来了一段视频!” 罗锐只好站起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迈步到技术民警身后,后者伸手按开了空格键。 视频画面上的时间是:04:12分。 地点是在市区富民大厦的kfC里。 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推开玻璃门,走进了餐厅。 他的右肩背着一个蓝色的书包,左手牵着一个男孩子。 两个人走到柜台,点了一个全家桶后,他们走到了左边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男人是背对着镜头的,但小男孩的脸对着天花板的监控。 餐厅工作人员把餐盘端给他们后,两个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个男孩子的脸,无疑就是被绑架的陈轩。 他一边吃,还一边对着陈方亮笑,但他笑的很勉强,主要是时间是凌晨,这孩子太困了,眼皮不停地翻动。 因为只能看见陈方亮的背影,看不见他的脸,所以罗锐吩咐道:“播放速度放八倍。” “好!”技术民警拖动着鼠标。 几分钟后,罗锐喊道:“停!” 时间来到六点五十五分,画面开始变慢。 只见陈方亮身体前倾,突然伸出手,抓住陈轩的下巴。 他左看看、右看看,而后轻轻的扇了这孩子一巴掌。 画面中,陈轩的眼神明显惊住了,表情也变的呆滞。 而后,这个男孩的眼泪忽然流了出来,像是受到了不小惊吓。 而陈方亮的脊背隆起,两手放在桌面上,拳头紧握。 他肯定是在说着什么,但因为看不见他的脸,所以罗锐等人无法分析他的表情。 陈轩越哭越厉害,还用袖子擦拭着眼泪。 他哭了一阵子后,双手枕着脸,肩膀上下起伏。 这时,陈方亮掏出了手机,按了一串号码之后,拨通了电话,拿到了耳边。 这个时间刚好和他打来威胁电话的时间一致! 通话结束后,陈方亮拿起书包,粗暴的抓起陈轩的胳膊,将他拽出了餐厅。 看完视频后,林晨倒吸了一口气:“罗总,是不是把这样视频发给省厅,让懂肢体语言和唇语的专家看看?” “可以!”罗锐表情轻松:“对了,拷贝一份,送给汤女士看看。” “好!”林晨欣然答应。 —————————— 章水监狱,审讯室内。 囚犯3480,也就是孟进山被带了进来。 他刚坐下不久,门外就走进来一大群人。 孟进山抬起脸来,看见监狱、法院等人悉数登场,而且还有两个他见过的刑警。 监狱长把一份减刑的资料文件,展现在他的眼前。 “3480,你拿去看看,如果同意的话,就配合我们调查。” 值班狱警接过文件,放在孟进山的桌前。 因为他戴着手铐,只能抬起双手,一页一页的翻动。 监狱长冷冷地道:“你刑期还剩下四年,给你减刑两年,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现在就可以签字,你提供的线索准确无误,我们就盖章,减刑立即生效。” 孟进山嘴唇都破了,眼角上也有愈伤,他笑了笑:“你们不会骗我吧?” 监狱长“滋”了一下:“这法院的人都在这儿,你要清楚,我们是有公信力的!” “那好。”孟进山抿了抿嘴:“如果我配合你们抓到陈方亮,我要求减刑三年!” “你……”监狱长忍着没把脏话骂出口:“视情况而定!” 说完,他带着法院的人离开了审讯室。 这时,方永辉和乔雪坐在了审讯椅里,并且架好了摄像机,能够让远在西双市的罗锐,能够看见审讯时的画面。 孟进山已经被提审过好几次,但他就是不开口,没办法,监狱只好跟他妥协。 方永辉单刀直入,问道:“3480,说吧,陈方亮怎么计划绑架案的?” 一听这话,孟进山猛地抬起头来:“他真绑了自己儿子?” 方永辉眯了眯眼,按了按塞着耳朵里的耳麦,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孟进山,你别给我演了!你说,你不小心看到陈方亮在监狱里写的什么逃狱之后的计划安排,都是鬼扯吧?说吧,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陈方亮的事情的?” 孟进山眼神微微一凝:“警官,查过我吧?” 方永辉一拍桌子:“你给放老实点!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陈方亮想要逃狱?你知情不报,还想要减刑?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观察室里,监狱长等人听见这话,急忙想要阻止方永辉,但却被旁边县局的人拦着。 “先别激动,你没看见方警官戴着耳机啊,这话肯定不是他想说的。” 监狱长转了转眼珠:“是,我差点忘了罗总在线上。” 审讯室里。 孟井山一摊手,手铐也跟着哗啦啦响动。 “那就没得谈了,我只是想减刑,你们既然不同意,那就算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们,陈方亮一旦得知,那孩子不是他的,他肯定要杀人。 他做了五年牢,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事情,不信,你们去问监狱里的其他人,他们都知道。” 方永辉冷哼一声:“好啊,你说你想要减刑,你还能拿出什么线索来立功?” 孟井山站起身,后面的狱警立即跟了过来。 “警官,我已经立功了,我早就告诉你们,陈方亮要绑走他儿子,报复他前妻,看来,你们应该是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 实在不行,我帮你给陈方亮打个电话,让他自首?” 狱警即将把他走时,他突然转过头来,笑道:“对了,昨天晚上,我看你们在陈方亮的床铺上翻找什么东西,是不是在找信?” 方永辉疑惑道:“你知道他的信藏在哪里?” “黄医生的办公室里找了吗?” 撂下这句话后,孟井山被狱警带走。 方永辉和乔雪直奔黄发德的办公室。 “不对啊。”乔雪疑惑道:“黄发德的办公室里,县局都来勘察过,带走了很多物证。” 方永辉念头一转:“会不会藏在诊室里?这个陈方亮和黄发德接触最多的地方就是诊室。” “有可能!”乔雪点点头。 两个人带着一帮狱警,把诊室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陈轩写给陈方亮的信件。 章水监狱并没有截留这些信件,虽然有过检查,但没人在乎信里的内容。 远在西双市的罗锐知道这个结果后,并没有在意。 此时,他看完章水监狱的审问视频后,拍了拍技术民警的后背:“幸苦你一下,把视频截取一部分,特别是囚犯3480言辞凿凿说,陈方亮要杀人,就这一段……” 罗锐向卧室努了努嘴:“拿给里面的那女人看。” “好的,罗总。” 时间来到上午九点,张敏捧着笔记本电脑进去卧室后。 不到两分钟,卧室里爆发出一阵摔东西响声。 张敏把卧室门打开,罗锐等人便听见,里面传来汤兰的怒骂声:“我艹尼玛,陈方亮,你个狗日的!你要敢害我儿子,我一定不饶你!” 汤兰怒气冲冲地跑出了卧室,手里还提着一个女士挎包。 苏立紧跟在他的身后。 罗锐面向她:“怎么了?汤女士?” 汤兰瞥了他一眼,咬了咬牙:“我去银行!” 罗锐耸了耸肩:“怎么突然想通了?” 汤兰没有回答,她走到玄关,穿上鞋就出了门。 张敏立即带上两个人跟了上去。 ———————— 下午一点,罗锐刚吃完林晨叫来的外卖。 搁在餐桌边缘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这手机正是早上陈方亮打电话来的那一部。 楚阳赶紧把电话拿起来,递给罗锐。 按开屏幕后,一条短信出现在眼前:【晚上八点,市中心立交桥,带上一百根金条,汤兰,你亲自来,见不到你的人和金条,你就别想看见你儿子了!】 罗锐看着上面的内容,沉默不语。 林晨喊道:“罗总?” 罗锐点点头,把手机交给林晨:“内容发给刘队,让他安排人解救人质。” 林晨应了一声,表情悻悻然,她有些捉摸不透罗锐的意思。 楚阳直接就开了口:“组长,咱们难道什么都不做啊?” “谁说的?”罗锐伸了一个懒腰:“晚上交赎金,咱们得去啊,趁现在有时间,你们去睡一会儿,要不,晚上没精神。” “那好吧。”楚阳欲言又止。 罗锐继续躺在沙发里,还真的睡着了。 从乌城来到西双市,连续奔波两天,连觉都没睡好。 一直到下午时分,罗锐被很轻的脚步声吵醒。 他睁开眼,看见客厅里挤满了人,这些人都是小声交谈着,脚步也是尽量放低,似乎不愿意打扰到他休息。 除了市局支队长刘福泽之外,还有从章水县匆匆赶来的董建辉、大队长耿路,就连郭乐萱也来了。 见他醒来,这些人纷纷打起招呼。 郭乐萱笑道:“罗总,你睡觉也打呼噜啊?” “很奇怪吗?”罗锐瞥了她一眼,用手搓了搓脸。 刘福泽开口道:“罗总,从今天早上开始,整个市区我们都搜遍了,就是没找到陈方亮的行踪。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今天早上,他带着陈轩从kfC出来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北郊的老城区。 我们在老城区布置了警力,但还是找不到他的人。” 罗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一边问道:“那人有没有撤走?” 刘福泽摇头:“没有,老城区那边,我让人盯着的。” “立交桥那边呢?” “也派人盯着的,按照一般绑匪的技术手段来讲,应该不可能在立交桥拿赎金,而且桥下的路段,我们都安排了人布控,只要陈方亮敢出现,我们就一定能抓到人。 除此之外,市局的指挥中心,我们也安排了视频组,对城区的监控进行追踪和搜索。” “那行,晚上八点,我们去交赎金的地点。” 刘福泽迟疑道:“您不去指挥中心?” 罗锐摇头:“由你指挥抓捕就行,我去现场看看。” 晚上六点三十分。 汤兰回到了住处,她脸色铁青,看了看屋子里的刑警们后,眼神愤恨。 她身后的苏立提着三个黑色的帆布袋,带拉链那种。 他把袋子重重的放在了餐桌上,拉开了拉链。 “100根金条全在这里,总共二十斤,蛮重的,银行本来不给我们换的,幸好你们市局帮了忙。” 袋子里是黄橙橙的金条,价值两百万! 每一根金条上烙印着“xx银行”的标志,但这问题不大,黄金是可以融掉的。 “看什么看?”汤兰看见民警们围着这些金条,翻了一个白眼。 “全是真的,我告诉你们,这些金条,我是要拿回银行的,你们警察要是抓不到人,我就告你们!” 林晨终于忍不住,争锋相对道:“我看你才是见钱眼开,钱比你儿子还重要?” “你说呢?警官?”汤兰瞪了她一眼。 罗锐开口道:“对了,汤女士,有个事儿得给你讲,你前夫陈方亮指定你去交赎金!” “什么?”汤兰的脸色一滞,眼神里出现了极大的恐惧! 第464章 金条,囚犯,抓捕! 西双市。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大平层落地窗外面一片霓虹。 距离交赎金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 民警正给汤兰穿戴防刺服、耳麦和追踪器等装备。 罗锐向她郑重提醒道:“你记住了,不要脱离我们的视线,不要摘掉耳麦上的耳机,不要与任何无关的人接触!” 汤兰咽下一口唾沫,她的眼神第一次出现慌乱。 “罗警官,能不能不让我去?” “可以啊。”她没想到罗锐答应的如此痛快。 但罗锐紧接着又说了一句:“陈轩是你儿子,你考虑清楚。” “我……”汤兰哆嗦着嘴唇:“我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但我真的害怕,陈方亮现在不是以前那样温和了,他真的可能杀了我。” “他为什么要杀你?”罗锐抬起脸来,眨了眨眼:“你又没对不起他,对吧?” 汤兰咬了咬牙,狠狠地盯着他。 她身后的苏立安慰道:“老婆你放心,罗警官身经百战,而且又是省厅的副总队长,他肯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你闭嘴。”汤兰呵斥了一句,但声音没有一点儿底气。 “好了,时间快到了。”罗锐把汤兰的手机还给她:“手机别丢了,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们。” 说完后,罗锐看向满屋子的便衣刑警:“检查配枪,发现陈方亮的身影后,如果他抗拒执法,直接击毙!” “收到!” “收到!” 满屋子的便衣刑警掏出了枪,用手心磕了一下弹匣。 “出发!”罗锐向门外挥了挥手。 一组人先出去,四散而开,接着,汤兰被女警张敏和黄涛护出了门。 一行人乘坐两部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汤兰平常开的是一辆红色的敞篷奔驰,但因为后备箱狭小,所以选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 女警张敏打开奥迪车的后备箱,正准备抬腿钻进去,但却被罗锐给拦住了。 “别委屈自己,去坐后座。” 张敏犹豫道:“罗总,要是让绑匪发现……” 罗锐笑了笑,摇摇头:“没事儿的,陈方亮难道还不清楚警察会跟着去?kfC的监控视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不要固执了,听我的,汤兰开车,你去坐后座,别委屈自己。” “好的。”张敏打开车门,弯腰钻进了后座。 汤兰站在车头前,犹豫着没上车。 苏立打开副驾驶车门,将手里提着的100根金条,放进了副驾驶室。 他刚直起身,汤兰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 “苏立,我要是死了,你他妈的是不是就如愿以偿了?” “什么?”苏立一脸讶异。 “你他妈的别装了,我告诉你,婚前财产你签了,你要是敢抢夺我的资产,老娘做鬼都不放过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汤兰的语气非常狠毒,而且毫不客气。 苏立的脸一下就白了:“你疯了!” 汤兰一声冷笑,她准备上车时,还回头看向罗锐:“罗警官,你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罗锐眯了眯眼,点点头。 现在的时间是七点二十分。 “通知指挥中心的刘支队,行动开始。” 林晨应了一声。 罗锐几个人上了后面的指挥车,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技术警员,皆是面对着电脑和设备。 晚,七点四十五分。 西双市,市中心。 立交桥上面的一条道路从中空横穿,而桥下的道路是呈现的一个8字型结构。 人无法上桥,只能绕到最前面,然后开车上桥。 汤兰的奥迪车开了上去,稳稳的停靠在路边。 她没下车,因为时间还没到。 在交赎金前的几个小时,立交桥周边埋伏了十来组便衣刑警。 十几辆车循环上桥,警惕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而且市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也密切的注意着桥上的动静,监控不够,下午还在桥上临时架设了好几处交通探头。 市指挥中心的电子屏,共享给了指挥车。 罗锐坐在座椅上,能清楚的看见桥上的所有动静。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 此时,也是最紧张的时候。 指挥中心不断传来消息。 周遭没有可疑车辆出现,桥下的行人也都正常,并没有人向立交桥上攀爬。 董建辉问道:“罗总,你觉得这个陈方亮会出现在这里吗?” 罗锐闭着眼,双臂抱在胸前,摇头道:“不会。” 郭乐萱沉吟道:“我觉得吧,这个陈方亮无非两个目的,第一,他要么是想拿钱逃走,没钱的话,他逃不出去。 第二呢,无非就是想报复他前妻汤兰,这女人的心也真是狠毒,陈方亮被她坑进监狱,而且连儿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他心里肯定恨透了汤兰。” 林晨持反对意见:“我觉得不太可能报复,我们调查了两天,陈方亮的为人还算清楚,他逃狱时,并没有拿走两名狱警身上的配枪。 他真想要杀人,想要报复汤兰,他为什么不把枪带走?” 郭乐萱笑道:“林警官,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陈方亮为什么杀死帮他逃狱的黄发德? 要不,咱们打个赌?”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打什么赌?” “就赌今天晚上会不会死……” 郭乐萱话还没说完,董建辉狠狠瞪了她一眼:“郭乐萱,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有些话,是你能乱说的?” 她吐了吐舌头,不再吱声。 被分割好几段的监控画面中,其中右下角的位置,是女警张敏胸前携带的执法记录仪。 因为角度问题,众人只能看见汤兰坐在驾驶席的背影。 此时,她微微转过脸,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的张敏。 “警官,你结婚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除了张敏之外,指挥车里的众人都在倾听。 张敏正警惕的看向车外,闻言,微微点头:“我还有一个女儿。” 汤兰微微一笑:“我看我们年龄差不多,我猜你就应该结婚了,当警察很辛苦吧?” 张敏微微瞥了她一眼:“还好。” 终于,汤兰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你觉得我前夫会不会杀了我?” 张敏根本没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只好闭嘴不言。 汤兰继续问道:“如果他反抗你们的抓捕,你们会击毙他吗?” 张敏微微皱眉,还是不说话。 见状,汤兰叹了一口气,望向车窗外,漆黑的夜空。 她的脑子里浮想联翩,想着许多事情。 而后座上的张敏时不时的看向手腕上的手表。 直到七点五十九分,她一直抬着手腕,默数着时间。 秒钟和时钟共同移到十二点钟的位置,汤兰握着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 “下车,把一袋金条扔进桥上的垃圾桶,然后马上回到车里!” 这条短信,共同出现在罗锐乘坐的指挥车屏幕里,还有市局指挥中心的电子屏。 指挥车内的技术警员看了一眼号码,回头道:“罗总,号码是陈方亮的!” “能追踪吗?” “发完短信,信号就消失了,应该是把sim卡拔掉了。” 罗锐眯着眼:“他就在这附近!” 董建辉马上问道:“要不要加大周围的搜索范围,我看两侧都是大厦,陈方亮肯定藏在某栋楼里。” 罗锐摇头:“不用,周围建筑太密集了,一时半会找不到人。” 说完,罗锐拿起麦克风,向立交桥上的张敏吩咐道:“让汤兰照办!” “好!”张敏应了一声。 汤兰也听见了这句话,她耳朵里同样塞着耳麦。 她叩开车门,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一个黑色提包,下了车。 夜风把她的裙子吹起来,桥上昏黄的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 汤兰一边向四周观察,一边走向前方十米处的垃圾桶。 这时,桥上的车流很少,而且大部分是便衣刑警开的车,但也有社会车辆过路。 汤兰有惊无险的走到垃圾桶,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手里的袋子扔进去。 这包里装着33根金条,价值六十多万。 终于,她还是吸了一口气,把包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快速的撤了回去。 她刚回到车里,手机铃声又响了。 屏幕上跳出来一条短信:“你还记得以前咱们露营的地方吗?一个小时后,你开车去那里,见不到你人,我就杀了陈轩!” 汤兰一咬牙,伸手打了一下方向盘,直接拨通了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提示音传来,汤兰咬牙骂道:“陈方亮,你妈的混蛋!” 指挥车里。 罗锐眯着眼,向汤兰的耳麦里传话:“他说的地方在哪里?” 汤兰喘着粗气道:“三桥下边有一个湿地公园,轩轩两岁时,我们去那里露过营。” 闻言,楚阳和几个技术警员立即展开地图。 罗锐看了看,他还没说话吗,待在指挥中心的刘福泽传来了话:“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 罗锐点点头,向埋伏在周围的民警吩咐:“留一组人待在此处,垃圾桶先不要靠近,要是有人来拿金条,立即进行抓捕!所有人,出发去三桥!” 晚上八点五十分。 汤兰把车开到澜江的江边,但因为露营的地方都是浅滩,车开不到目的地。 如果走过去的话,得花十分钟时间。 现在时间快来不及了,汤兰只好下车,快速步行,左右手各提着一个小包。 包里是剩下差不多六十七根黄金,拿到手上依旧是沉甸甸的。 张敏没有下车,因为她以前提前收到消息,湿地公园里布控了大量警力,只要陈方亮敢出现,马上就会被逮捕。 而且湿地公园周遭的环境,本地人都了解,藏无可藏,根本无法隐蔽行踪。 指挥车里,罗锐等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汤兰自己身上也带着微型摄像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掌控中。 她胸前不断起伏,镜头在前面摇晃。 这时,突然传来第一组人的声音:“有车靠近垃圾桶!有车靠近垃圾桶!” 技术警员赶紧把立交桥的监控画面放大。 只见一辆银色的五菱面包车开上了桥,停在了垃圾桶前方十米远的地方。 随即,一个男人打开了车门,跳下了车。 他先是向四周警惕的望了望,接着缓步靠近垃圾桶,见周围没人,他把手伸进了垃圾桶里,而后把装有33根金条的黑色小包提了起来。 埋伏在大桥上的警员,不断地穿着话:“发现可疑目标,目标已经把包裹拿在了手上。” 罗锐眯着眼,看着这个人的身影,没有吱声。 远在指挥中心的刘福泽,紧张的盯着电子大屏,向罗锐传话:“罗总,抓不抓?” “抓!”罗锐点点头。 而后,在桥上原本缓慢行驶的两辆车,快速地折返,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到了垃圾箱旁边。 拿着包的男人,原本是准备往面包车的方向行走的。 但见到两辆车下来五六个人,他立即蹲在了地上。 一群便衣刑警掏出手枪,奔上前,立即把他按住。 “不许动!” “警察!” “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把手里的小包扔在脚边,双手抱头,吓得脸色苍白。 “我……我就是一个拉客的。” 一个刑警按着他的肩膀,用手里的枪指着地面上的黑色小包。 “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我不知道。”男人咽下一口唾沫:“是有人给了我五十块钱,让我晚上九点从桥上的垃圾桶,帮他拿一个包裹。” 这时,另一个刑警,把小包的拉链拉开。 里面三十三根金条,一根不少! 男人看见这东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妈呀,都是金子!” “那人长什么样?” “我说不清楚……” 指挥车里。 罗锐挥了挥手:“把屏幕切换到湿地公园。” 技术警员照办了,这时,汤兰已经站着不动了。 位置就在湿地公园,靠近江边的浅滩中。 而她和指挥车共享的手机屏幕中,出现了一条短信。 “你一个人上船,把船划到江中心!” 而在汤兰脚下的浅滩边,停靠着一艘充气的冲锋舟。 蓝色的冲锋舟,随着江水的晃动,不断地上下起伏。 汤兰咬了咬牙,再次向陈方亮拨出电话,但对面还是关机。 她咽下一口唾沫,向胸前的麦克风喊道:“罗警官,我该怎么办?” 罗锐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麦里:“你会游泳吗?” “什么?”汤兰脸色惨白,嘴皮都在哆嗦。 “汤女士,现在这个情况,我无法给你提供有效的建议。” 罗锐的声音不淡不咸:“你要是想救你儿子,你就照办,你要是觉得你儿子不重要,也可以选择回来,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一听这话,汤兰马上就回击道:“你们到底是不是警察啊?我儿子被绑了,现在还下落不明,你们无所作为不说,还拿我去冒险,我他妈的,我呸!” 罗锐的声音极其冷静:“汤女士,请你不要因果颠倒。导致陈方亮逃狱的原因,你应该比我们清楚! 他坐八年牢,本来还有三年就能出狱,迫使他铤而走险的原因,是什么?你难道不明白?” 汤兰气得脸色苍白:“我怕水,我不会游泳,我不管了,他妈的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她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小包,转身就往回走。 指挥车里。 罗锐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倒是郭乐萱狠狠地骂道:“这女人还真是够可以的!” 林晨点头:“谁说不是呢,先是害自己前夫,现在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 “罗总,我们现在怎么办?”楚阳问道。 “先等一等。”罗锐向屏幕努了努嘴,他一直盯着汤兰胸前的微型摄影机所拍摄到的画面。 好几分钟过后,摇晃的镜头突然停止。 汤兰的声音在众人耳朵里响起:“妈的,我真是欠你个小兔崽子的!” 她嗓子里带着哭音,胸前的镜头一转,原本黑暗的画面,微微一亮。 镜头是澜江对面的霓虹夜景。 汤兰转过了身,往原路返回,而且还是带跑的。 她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地来到冲锋舟前,把手里的两个装有黄金的包裹丢进小舟里,然后脱掉鞋子,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她害怕极了,对着麦克风喊道:“罗警官,这船怎么开的?” 罗锐微微吐出一口气:“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汤兰道:“快点说!” 罗锐自顾自的点点头,告诉她气垫床的使用原理。 汤兰一边惊慌失措,一边把船开进江中心。 现在的季节是十二月份,虽然云省天气不是太冷,但是夜风吹在身上,也是凉飕飕的。 而且江水的流速很快,气垫床被晃动的像是天空中被风吹的气球。 汤兰看向黑暗的江面,吓得六神无主。 她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船边,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给陈方亮拨去电话。 可是电话关机,依旧打不通。 “王八蛋!”她狠狠地骂了一句,心里七上八下。 江边埋伏的民警,已经坐上了冲锋舟,准备随时应付突发情况。 指挥车里,众人看着汤兰胸前所拍摄的镜头后,面面相觑。 郭乐萱忍不住道:“罗总,这陈方亮到底要干什么啊?” 林晨摸着下巴:“奇了怪了,他如果想要拿走这些金条,这怎么拿?难道陈方亮还开一条船过来?” 董建辉叹息道:“他就根本没想今天晚上拿走赎金!我觉着,这陈方亮知道我们警方布控了警力,他肯定不敢出现,你们看着呗,他不会在打电话来。” 郭乐萱道:“那您的意思是,陈方亮今天晚上主要目的是,试探我们警方的布控能力?” 董建辉点头:“不然呢?陈方亮是从我们章水逃出来的,这小子有些难耐的,咱们别小瞧他。” 他话音刚落,罗锐却若有所思的摇头:“董局,没那么玄乎,这个逃狱案,和眼前这个绑架案,和我们常规调查破获的案子不一样,陈方亮不是为钱。” 郭乐萱问道:“那他是为什么吗?想要谋害他前妻汤兰?也不像啊,我不信他有一把狙击,直接开枪杀人!” “狙击?”林晨冷笑道:“你以为演电影呢?” “我都说了不是!”郭乐萱翻了一个白眼:“你听不懂啊?” 林晨正待回击,楚阳从电脑屏幕前转过头:“罗总,汤兰的手机响了!” 闻言,众人神色一紧,纷纷身体前倾。 楚阳把耳罩扯掉,这样能播放出两个人的谈话声,可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汤兰忙不迭的接听了手机,一边跪在船上,一边按开了免提。 “陈方亮,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里?你他妈的还给我!” “你在江中心?”陈方亮的声音依旧冷静。 汤兰咬了咬后槽牙:“你他妈的废什么话!我问你,轩轩在哪里?” 而后,她的语气陡然降低了几分,带着哭音喊道:“我告诉你,轩轩虽然不是你的孩子,但你也和他生活了三年,你们是有感情的,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陈方亮叹息了一声,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开口道:“我记得,你一直怕水的。” 汤兰脸色滞了一下,她微微愣了愣神。 “这样,你想要轩轩活着,可以啊,可你把我害进了监狱……” 汤兰的瞳孔立即紧缩:“你到底想怎么样?让我去死?让我去坐牢?” 陈方亮回答说:“我已经服刑五年,我翻不了案,而且,我逃出来时杀了人。” 听到这里,汤兰弓着身,身体开始僵硬起来。 “你听着,你把包里所有的金条,扔进江里,一根一根的扔掉,你只要照做,我马上就放了你儿子!” “你……”汤兰吸了一口气,压低心中的愤怒:“你说话算数?” “我从来没骗过你。”陈方亮的声音不急不缓。 “好,我扔!”汤兰把手机放下,拉开小包的拉链,拿出一根沉甸甸的金条。 她紧紧的握在手里,心里一横,把金条抛进了江里。 “噗通”一声,金条没入漆黑的江面。 “这是我欠你的,我还给你!” 汤兰在摇摇晃晃的气垫床里站起身,抓着一把一指宽的金条,一根接着一根的抛进江水。 远在对岸的一处草丛里,藏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陈方亮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你看,妈妈是爱你的……”ru2029 u2029本来想写一个不一样的案子,我没做好……最近工作也不太顺心,向各位道歉。 u2029 u2029u2029u2029u2029 第465章 囚犯3371的动机! 被夜风吹皱的江水,一浪接着一浪,缓缓地冲击着岸边。 男孩陈轩双臂环抱膝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浮荡在江中心的蓝色冲锋舟。 一根根金条,被扔进了江水,荡起一小片涟漪。 陈轩转过头,望着同样抱着膝盖的陈方亮。 “爸,你能逃走吗?” 他双眼漆黑透亮,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水雾。 “放心,爸没事的。”陈方亮再次摸了摸他的脑袋:“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得走了。” “爸!” 陈轩想要站起身,但却被陈方亮按住了肩膀。 “儿子,爸爸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记着爸爸和你说过的话,在这世上,不要相信任何人,只有你自己才能靠得住。” 陈轩吸了吸鼻子,语气哽咽道:“我还能给你写信吗?” “能!”陈方亮手里握着的手机,搁在他的手心:“儿子,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要努力活下去!” 陈方亮站起来,但却不敢直起身,他回头看了一眼河对岸,漆黑的湿地公园里有人影窜动。 左侧的大桥上,白色涂装的几辆警车快速地开了过来。 陈方亮回过头,急忙往上攀爬。 陈轩紧紧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道:“爸,你保重!” 陈方亮来不及回应,爬上岸,快速的在黑暗中奔跑。 来到路边时,早已等候的摩托车,发动机呜呜地响着。 骑摩托车的男人转身,把一只黑色的头盔扔给他。 陈方亮赶紧接住,戴在脑袋上。 身后的大桥上已经拉响了警笛,刺耳的警笛声‘乌尔乌尔乌’的响着。 陈方亮赶紧跨上摩托车后座,他来不及回头看。 骑摩托车的男子喊了一声:“坐稳了!老陈!” 他用力一轰油门,摩托车快速地向远处驶去。 与此同时,两辆警车从大桥上狂奔下来,逆着车流,紧追而去。 因为警车是逆向行驶,所以路面的社会车辆狂按着喇叭。 前头的警车差点撞上一辆面包车,但因为警笛狂呼作响,路面的车辆赶紧选择避让。 然而耽搁了时间,这就让摩托车已经跑的很远了。 后面的警车,不管不顾的往前狂飙。 ———————————— 指挥车内。 罗锐望向设备上的电子屏,微微眯着眼。 步话机里不断出来警员的消息。 “一共有两名绑匪,除了陈方亮之外,还有一人骑着摩托车,正在往二桥方向逃窜!” “摩托车拐去了团结路的方向,团结路有两个路口,赶紧派人拦截!” “呼叫指挥中心,我们发现了目标,摩托车逃到团结路的三公巷!” “三公巷是步行街,我们进不去!立即封锁所有路口,快点,动作快!” 刘福泽的声音在各小组的步话机里急切响起。 指挥车跟在这些警车的后面,但速度并不快。 其中一个技术警员转头喊道:“目标信号就在岸边,离我们只有五十米!” “嘭”的一声,罗锐把车门拉开,探头出去。 他看见一个小男孩背着蓝色的书包,不断地在路灯下奔跑,昏黄的路灯把他弱小的影子拉的很长。 “开快一点!”罗锐催促了一声。 几乎是眨眼间,指挥车接近男孩身边。 林晨也探头往外看,喊道:“是陈轩!是他!” 指挥车越过男孩的前头,车轮立即刹住。 罗锐跳下车,跃上路基,拦住陈轩奔跑的方向。 陈轩想要从他身边跑过,却被罗锐一手拽住。 “你放开我!” “放开我!”陈轩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呐喊:“我要去找我爸爸!放开我!” 罗锐手臂一环,把他搂在身前,并蹲下身盯着他。 陈轩手里握着手机,使劲地挣扎着。 “孩子,你听着,你妈还在等着你。” “不,我要找我爸!”陈轩满脸的泪水。 这时,林晨和郭乐萱下了车,奔上前,蹲下身安慰道:“陈轩,你听着,我们是警察,你爸犯了事儿,我们必须抓他。” 陈轩摇头:“我爸是冤枉的,我爸是被我妈害进监狱的,他无罪!” 罗锐不知道该怎么向这孩子解释,索性把他交给林晨等人。 但这时,林晨手里握着的步话机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呼叫指挥中心,我们在三公巷发现了两名歹徒丢弃的摩托车!” “门牌号56,商业路,陈方亮逃去了二楼,没有发现另一名歹徒的身影。” “陈方亮跑上了二楼,我们正在追踪!” “特警队,上天台,陈方亮正在抵抗!” 接着是‘砰砰’的两声枪响。 最后是嘈杂和凌乱的脚步声,以及浓重的呼吸声。 步话机那头似乎正在僵持,接着是呜咽的风声。 刑警喊话的声音:“陈方亮,你已经被包围了,你无路可退,举手投降,我们会对你宽大处理!” “投降吧,别挣扎了!” “不要,千万不要做傻事!” 紧接着,消失的脚步声又响起,步话机里传来刑警们的惊呼声。 “他跳下去了!” “他跳下去了!” 最后,另一个频道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像是米袋子摔在地面的声音。 澜江岸边。 夜风呜咽。 罗锐拿过林晨手里的步话机,把开关按掉。 陈轩双眼通红,牙齿紧咬,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眼泪一直往下流。 汤兰从桥上赶来,快要接近儿子时,她放慢了脚步,有些不敢接近这孩子。 终于,她还是小声喊了一句:“轩轩?” 陈轩恍若未闻,被林晨搂在怀里。 “轩轩,你没事吧?”汤兰蹲下身。 但换来的是陈轩恶毒的眼神,那眼神像是一把匕首,直插她的心里。 “你害死了我爸,你害死了我爸!你好狠的心!” 罗锐微微喘了一口气,吩咐道:“林晨,你把这孩子带去医院,我去一下现场。” “好。”林晨应了一声,和郭乐萱把陈轩拽上车。 汤兰单膝跪在地上,眼神呆滞,身体一动不动…… ———————————— 三公巷,商业街。 一尊挑着扁担的清朝铜人的旁边。 陈方亮的尸体仰面扑在地上,脑袋血肉模糊,双臂反关节折断,身下的鲜血殷红一片。 四周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执勤的民警呵斥着想要围观的人群。 罗锐和董建辉,以及带队的几个刑警拉起警戒线,走到尸体旁边。 两个民警上前,合力把陈方亮的尸体翻过来,露出他带着血污的脸。 其中一个民警向罗锐点头:“是陈方亮无误!” 带队的刑警点点头,开口道:“罗总,还有一名歹徒下落不明,我们正在周边搜索。” “好。”罗锐蹲下身,向民警道:“搜一下,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民警应了一声,戴起一次性手套,在陈方亮的裤兜里摸索了一阵。 而后,民警在他怀里掏出了一摞褐色的信封。 民警想要把这些信装进证物袋里,罗锐招了招手。 他戴上手套后,接过这些信,看了看日期,选了一封三个月前寄去章水监狱的信。 【爸,你最近好吗? 我之前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你从来不给我回信,我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几次都想去看你,但都被我妈抓了回去。 我就想问问,我是你的儿子吗? 他们都说,我是野种,我是我妈和其他男人生的。 我不相信,我问我妈,她就打我,让我不要胡说八道。 我能相信的,只有你。 爸,我好想见见你! 你能回家来看看我吗……】 这封信很短,罗锐看完后,递给旁边的董建辉。 接着,他拆开第二封信,继续看了起来。 第二份信也同样如此,陈轩表达着对自己爸爸的思念,而且字里行间都显露出生活的压抑。 当然,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无法察觉到这些情感,也不知道扭曲的思想会塑造自己的人格。 但罗锐作为成年人,他很容易就能看出,如果让陈轩带着深切的恨意和怀疑生活下去,这个孩子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会变得非常扭曲。 董建辉看完这些信后,又望了望正在被民警抬上车的尸体。 “罗总,难道陈方亮不惜一切代价越狱就是为这个原因?他想要见他孩子?” 罗锐摇头:“恐怕不止。” “人都死了,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可惜了。” 罗锐把这些信收好,递给一旁的现勘人员。 ———————— 翌日,接待室内。 陈轩坐在椅子里,面对着罗锐和林晨。 他双眼都哭肿了,脸色苍白,小小的身体被一张椅子包裹。 罗锐身体前倾,轻声问道:“陈轩,你爸陈方亮都告诉你什么了?” 陈轩紧抿着嘴,狠狠的盯着他。 “回答我,他都给你说了什么?” 陈轩还是不回答,那种可怕的眼神,像是在对待仇人。 见他不松口,罗锐沉吟了片刻,安抚道:“你听我说,你还小,你现在什么都不懂,你爸是在给你制造仇恨,你千万千万不要认为他是对的!” “他是被冤枉的!”陈轩咬牙道。 “是吗?”罗锐问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逃狱时杀了人!” “你骗人,我爸不会杀人的!” 见这孩子如此固执,罗锐深深叹息一声。 林晨向他低声道:“罗总,你歇着吧,我来问他。” 罗锐点点头,走出了接待室。 陈方亮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关于他的动机还很模糊。 要说以绑架自己孩子,要挟前妻汤兰,但他也没要赎金,也没伤害到任何人。 要说,他逃狱真是为了见孩子,这个动机也完全无法成立。 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 翌日。 章水监狱,12号监舍。 孟井山坐在床铺上,低头看着地板上的裂缝,身体一动不动。 因为陈方亮外出就医时逃狱,12号监舍的囚犯取消了劳作和外出放风的时间。 除了一日三餐,十九名囚犯全天待在监舍里,而且还有狱警时不时在外面巡逻。 不仅如此,监狱每天带走一个人提审,询问陈方亮逃狱前的情况。 孟井山几乎是每天都会被带去问话,但今天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狱警也没来,而且那两个省厅的警察也没再出现。 监舍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囚犯咳嗽的声音。 终于,有几个人忍不住,瞥了一眼外面的走廊,没看见狱警巡逻,便向孟井山的床铺走来。 “老孟,今天怎么回事?咱们怎么都没被提审?”之前被罗锐提审的纹身男悄声问道。 孟井山抬起脸来,摇摇头。 戴着眼镜的小矮子问道:“不会是老陈已经被抓了吧?” 纹身男点头:“我觉得有可能,这些警察不是吃干饭的,抓人很有一套。” 眼镜男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孟井山的膝盖:“老孟,你呀真他妈傻,昨天监狱让你签字,你为什么不签?早出去不好吗?” “我……”孟井山欲言又止。 纹身男道:“老孟,老陈给你想了办法,你就没抓住!你坐了21年牢,难道还没待够?你不想你自己,你就不想想你儿子?” 眼睛男附和道:“对啊,趁现在还有时间,你赶紧去举报啊!” 孟井山咬了咬牙,双腿放下床铺:“好,我去!” 他穿上鞋子,走到监舍的铁栅栏前。 他刚想要喊人,但一队人从走廊上走了过来。 带头的是孟井山见过的警察,正是这名年轻的警察,当时翻阅陈方亮的书籍。 孟井山愣在了原地,注视着罗锐来到他的跟前。 两个人隔着铁栅栏,四面相对。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监舍里的十八名囚犯都站起了身,看向铁栅栏外面。 片刻后,罗锐眨了一下眼,开口道:“3371、陈方亮在我们警方的抓捕过程中,跳楼自杀,人已经死亡!” 此话一出,孟井山退后了两步,瞳孔放大,喉咙不断地滚动。 监舍里的十八名囚犯,也跟着愣了愣,而后各自坐到了床铺上,发出沉重的叹息声。 罗锐紧盯着孟井山的脸:“孟井山,案子已经了结,事已至此,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孟井山咽下一口唾沫,重重的一点头。 半个小时后,审讯室内。 孟井山坐在审讯椅里,表情哀伤,浑浊的双眼变得越来越麻木。 他服刑21年,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出去,特别是最近这几天,这种心情更加强烈,但听闻陈方亮已死,他忐忑的心,一下子平复下来。 他抬起脸,面对着罗锐冷峻的双眼,开口道:“我说谎了!” “是,你说谎了!”罗锐点头:“我们打听到,五年前,陈方亮入狱时,最先接触的人就是你,和他关系最好的也是你!” “没错。”孟井山看了看审讯室里,露出苦笑:“我在这座监狱,服刑了21年,我是老鸟。 我是因为失手杀死了老婆,掩盖尸体,被法院判了刑。 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在想着我杀害我老婆的场景,我罪该万死,但是我儿子是无辜的。 这21年,7665天,我每天都想着出去,无时无刻! 我不是想要自由,是因为我儿子没人照顾了。 警官,21年前,我老婆想要杀死我儿子,就因为照顾这么一个生活都无法自理的人,她精神崩溃了。 我入狱的时候,儿子已经8岁了,和陈方亮的儿子现在年龄一样。现在过去了21年,这些年,是我母亲在照料他。 我母亲一边捡废品,一边照顾我那脑瘫的儿子,照顾了整整21年! 但是我母亲年龄大了,她已经不行了,她要是去死了,我儿子怎么办? 我还有四年才能出去,我等不了,我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罗锐静静的听着他诉说,没有打断。 孟井山双眼浑浊,头发白了一大半,他双眼通红,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警官,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啊,如果当初我当着没发现,就让我老婆杀死我儿子,是不是我一家人的生活就不会变成这样? 我不会情急之下,杀死我老婆,我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待上25年,我母亲也不用那么幸苦?” 孟井山一边哭,一边傻傻的笑着。 “老陈……陈方亮是一个心如止水的人,他只要服完八年刑期就能出去,生活还能从头再来。 但是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问题,始终挥之不去,那就是儿子是不是他的!? 老陈失去了一切,遭到他前妻背叛,如果儿子不是他的,那他真的会宰了自己前妻。 他儿子轩轩,自从上了小学,认识不少字后,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他写信,信里都写着对爸爸的思念。 这孩子越是这样,陈方亮就越坐不住,他就是想要搞清楚,这么好的儿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人啊,只要被一个念头束缚住,那个念头就像魔鬼一般缠绕着自己。 老陈人很好,也很有学问,他和咱们监舍里的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特别是黄医生,他们两个人算得上知己。 直到半个月前,老陈找到我,问我想不想提前出去。 他知道我家里的事情,我母亲快不行了,我儿子没人照顾。 当时,我以为他开玩笑,然后他就告诉我,他能出去,就在几天后。 如果他出去了,他就让我找机会,告诉警察他会去绑架轩轩,他提醒我,时间要选好,千万不要让他还没带走轩轩时,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你们。 我问他,你真的想要报复前妻? 他摇头,他就像一个正常人那般,笑着对我说,他只是回一趟家。 最后,他还给了我一个地址,说如果警察抓不到他,就把这个地址交给你们警察,他就在那里,他不会逃跑。 这样,我就能立功减刑,他让我争取最少三年刑期,一年后就能出狱。” 罗锐点点头,问道:“地址在哪里?” “西双市团结路三公巷56号。” 这就是陈方亮跳楼自杀的地方。 罗锐继续问:“帮他逃出章水县的人是谁?他肯定有同伙吧?不然,他没那么快逃到西双市。” “我不知道谁帮的他。”孟井山摇头,眼神不躲不闪:“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罗锐点点头:“陈方亮有没有告诉你,他和黄发德的关系?” “有,老陈说黄医生患了肺癌晚期,活不久了。”孟井山回忆道:“老陈还说,黄医生治病这么多年,到最后却是这个结果,而且他还说,黄医生想要自己了断,但却不敢自己下手。” 罗锐又连续问了好些问题,见都对的上,便准备让狱警把孟井山带回去。 最后,罗锐安慰道:“孟井山,好好服刑,你儿子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 “谢谢,谢谢您!”孟井山戴着镣铐,亦步亦趋的被狱警押解离开。 旁边的乔雪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对不起,罗总,我们没调查到是谁帮陈方亮逃出去的,我们翻遍了章水监狱整个刑满释放人员,都没找到符合嫌疑的人。” 罗锐蹙眉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方永辉咳嗽两声,回答说:“我们在县医院对面的城中村找了好几个目击证人,能够证实陈方亮是骑着摩托车,一个人从国道上逃去西双市的。 我们查过了,这摩托车是偷来的,是被人故意放在城中村的某个地方,我们推测钥匙应该也藏在城中村某个地方,就等着陈方亮逃出去使用。” 罗锐眯着眼:“会不会是黄发德?” 乔雪摇头:“我们开始也认为是他,但我们调查了他的行动轨迹,陈方亮逃狱前几天,他没来过县医院附近,但也不排除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他现在人醒了吗?” “肺癌晚期,又是脑死亡,没救了。” 罗锐站起身:“行,你们幸苦了,既然案犯陈方亮已经死了,后续的调查就交给章水县局。” 罗锐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出了审讯室,稍微交接了一番后,他和乔雪、方永辉提着公文包走出监狱大门。 因为开的是小门,所以他们得一个个的迈出门槛。 罗锐第一个迈出门,门外想要进来的人看见他后,礼貌的让到了一边。 等方永辉出去后,这个人进了门,还回头看了看罗锐的背影,并压低了脑袋上的狱警帽子。 这人正是当初押解陈方亮去医院的管教,宋明! 第466章 出租屋里的秘密! 云省,龙川市,荷花小区,1006室。 阳光从窄小的露台照射而来,对向玄关的门突然打开,客厅里扬起了灰尘颗粒,微微漂浮在空气中。 “这个房间呢,就是一室一厅了,面积五十平米,家电家具齐全,你们拎包入住,很方便啦。” 肥胖矮小的房东迈进门内,手里还拎着一大圈钥匙串。 一对年轻的男女也跟着进了屋,小心翼翼的东看看、西瞧瞧。 房东瞧了瞧这两人,露出笑来:“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这里挨着市中心,楼下也有大超市,买菜很方便,而且站在露台这个位置,还能看见远处的龙川江。” 房东拉开窗帘,推开玻璃门,走到露台:“你们瞧,这露台也不怎么西晒,很适合你们小情侣住。 这里还有桌椅板凳,闲着没事儿,你们可以在这露台上喝喝咖啡,看看月光,多好啊。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男孩回答说:“我叫梁毅,我女朋友叫胡丽君。” 女孩穿着白色的轻薄羽绒服,下身穿着一条褐色的冬季长裙,表情有些腼腆,但脸蛋长得很精致。 房东不禁多看了她两眼,问道:“你们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吧?” 梁毅一边观察着房间,一边点头:“是,暑假刚毕业的。” “同一个学校的?” “嗯。” 房东笑道:“青梅竹马啊!听口音,你们是外省人?怎么想着来我们龙川工作?” “这里机会多。” “那倒未必,我们龙川挨着缅垫,边境城市来着,想要发大财,除非你去对面碰碰运气。” 梁毅看了看房子的布局,卧室在露台的右手边,但没有门,只是在两侧竖着两扇玻璃墙,中间进出的地方,悬挂着两人宽的绿色珠帘。 他从露台退到客厅,看了看斑驳的墙壁,墙上残留着不少污渍,有些像褐色的血迹。 倒是珠帘里的卧室,墙壁是用淡蓝的墙纸贴着的,还算干净。 梁毅收回目光,把自己女朋友胡丽君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胡丽君摇摇头:“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梁毅问完后,已经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走到房东跟前,问道:“老板,你这个租金怎么算的?” “一千,押三付一。” “太贵了,我们都还没找到工作。”梁毅陪笑道:“能不能便宜一些?” 房东当即就摇头:“小兄弟,你也看见了,这个位置不错,挨着市中心的,你们找工作也方便,对不对?我看你们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还算爱干净,才要的一个月一千,不能再少了。” “六百,押一付一。”梁毅还价道。 “你开玩笑呢,我带你们看了一上午房子,你跟我玩呢?” 梁毅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房东。 “老板,你就少点嘛,我和我女朋友都是学生,再说,等我们找到工作,你再涨一点就行。” 房东犹豫了片刻,接过了烟:“算你八百吧,押二付一,不能再少了,但租期要一年,中途不能说不租了。” “行,就这个价,咱们马上签合同。”梁毅一口答应。 “合同我带了,你们一会儿下楼去复印一份身份证。” 梁毅点点头:“我这就去。” 他走后,屋子里只剩下房东和胡丽君。 胡丽君见房子准备租下来,便把放在门外的两只行李箱提起进来。 他们已经在旅馆里住了两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有了落脚的地方,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小妹妹,我们这龙川市的工作不太好找哦,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轻松一点的工作啊?”房东坐在餐椅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盯着这女孩的屁股看。 胡丽君察觉到了他不善的眼光,心里虽然很厌恶,但表情没有显露出来。 “不用了,我们自己会找的。” “是吗?”房东咽下一口唾沫,嘿嘿的笑了一声:“要是你哪天想通了就来找我,我保准你能赚大钱!” 人生地不熟,男朋友也没在身边,胡丽君不敢过靠近这个矮胖的男人,便坐在靠近玄关的餐桌边,而且房门也是打开着的,她可以随时跑出去。 气氛有些凝滞,但幸好男朋友梁毅动作很快,十来分钟就回来了。 “喏,身份证复印件。”梁毅递给房东。 “行,那咱们就签合同。”房东一脸笑吟吟。 房租合同写的很简单,也不复杂,就一张纸而已,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 但胡丽君比自己男朋友要警惕一些,她还带着房东,过了一遍这屋子里的家电家具,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坏的,不能说一年退房后,坏的家具还要让他们赔。 等房东走后,胡丽君把门一关,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梁毅高兴的搂着她:“丽君,有落脚的地方了,咱们庆祝一下吧!” 胡丽君虽然也很高兴,但表情却比较克制:“梁毅,咱们还剩下多少钱?” 梁毅松开她,掏出钱包,把钱全抽了出来,数了数:“房租和押金,我给了两千四百块,还剩下六百多块。” 胡丽君也拿起自己小挎包,拿出钱。 “我这里只有两百多,卡里还有一千。”胡丽君坐在椅子里:“这些钱,只够我们撑一个多月,得马上找到工作才行。” 梁毅点点头:“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找事做。” “不能让你一个人赚钱。”胡丽君笑道:“咱们一起去找。” 梁毅摸了摸鼻子:“那咱们还庆祝不?” “可以啊。”胡丽君笑道:“那咱们晚上就奢侈一把,不过仅限于三十块钱。” “就三十啊?”梁毅拿出手里的零钱:“你是看着我手里就这么多零钱吧?” 胡丽君摸了摸他的脸:“咱们现在虽然穷,但以后会好起来的。厨房里有煮饭的电饭锅,你去楼下买菜,我收拾一下屋子。对了,记得买筷子和碗,再买两斤米。” “好咧!”梁毅站起身,吻了一下她的脸:“丽君,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我信你!” 胡丽君脱掉了羽绒服,挽起袖子,开始打扫他们的爱巢。 梁毅把钱包交给胡丽君,只带着三十几块钱出了门。 走进电梯后,他又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钞票。 他知道没钱,但无论如何,他不会让自己女朋友受苦。 三十几块钱,能买个啥啊,刚租了房,什么东西都要买。 牙刷、牙膏、毛巾等等…… 去到楼下超市,梁毅在货架上精挑细选,都是买的一些打折的商品,他知道胡丽君爱吃虾,还买了四只淡水虾,拿回去给胡丽君解解馋。 没有钱买垃圾袋,梁毅还在超市的蔬菜区顺手扯了好几只薄膜袋,结账后,他也没有要购物袋,全都用两只手兜着,走回了小区。 回到家门口,他分不开手,只好用脚踢了踢门。 但胡丽君并没有开门。 “嘭,嘭!” 梁毅继续踢门,向里面大声喊道:“丽君,开门啊。” 可里面依旧无人回应,他正暗自纳闷时,门突然被打开,胡丽君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的站在他跟前。 “你怎么了?”梁毅疑惑道:“哪里不舒服?” 谁知,胡丽君一下把他拽进房门,动作太粗暴,以至于他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哎,哎……” 梁毅进了门,想要回身去捡地上的蔬菜和一袋虾,但胡丽君快速的把门关上了。 “嘭!” “不是,丽君,你……” 胡丽君不断地喘着气,什么话也没说,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前拉。 梁毅跌跌撞撞的跟着她,穿过绿色的珠帘,来到卧室。 他刚进去,看见里面的景象后,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一脸的目瞪口呆。 梁毅咽下一口唾沫,因为抓着米袋的手太过用力,薄膜袋被抓破了,白花花的大米,哗啦啦的往下流! 在这对小情侣面前,卧室床上的床垫全被割开了,里面放着一摞摞的红色钞票。 半米深的床垫里藏着数额巨大的百元纸钞,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连成一片,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我丢!”梁毅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句,喉咙滚动,人都被吓傻了! 胡丽君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手心发烫。 “梁毅,我们发财了!” —————————— 十二月底,天气晴空万里。 西双市,刑警支队的办公室里。 刘福泽给罗锐面前的茶杯倒满茶水,笑着开口道:“罗总,明天就走?” 罗锐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是,出来一个多月了,也该回省厅了,不怕你笑,我调任这半年,在省厅待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 “你劳苦功高嘛。”刘福泽放下茶壶:“这次,你能来西双市,我们都想你待一些时日,帮我们破一破陈年积案。” 罗锐回答说:“我回去也是为了这个事儿,这马上不元旦了吗,新年过后,省厅将要组织各地市局,组织破获一些命案积案。” 刘福泽苦笑道:“积案难啊,好多都是十几年前、二十年前的案子,你去我们档案室看看,好多都是查无可查。 那些年,咱们的技术手段跟不上,一些杀了人的逃犯,换个地方,换个身份,谁能找到他? 这不,就昆市那边,前不久就破获了一起十年前的案子,根据dnA匹配到的,这人跑到外省,竟然还做起了演员。 几年前,那一部叫什么的电视剧,这家伙在里面当配角,日子过的还挺舒坦。”罗锐点点头:“现在不就是组建指挥中心,各地建立完整的数据库,特别是指纹库和人口信息库这一块,将来会加大力度完善。” “但愿吧。”刘福泽点点头。 罗锐站起身,提起公文包,伸出手:“那刘队,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希望能再次和您一起工作。”刘福泽也跟着站起身:“我送送您。” 罗锐自无不可,走出办公室,等候在外面的林晨、乔雪、楚阳和方永辉,各自提着公文,跟在他的身后。 一行人下了楼梯,来到院子里,他们刚准备上车。 一辆红色的别克车开了进院子,停在考斯特旁边。 郭乐萱打开车门,往罗锐这边走来。 她今天穿着休闲服,脸上露着礼貌性的笑容。 乔雪微微撇嘴,向林晨几人耳语道:“她怎么来了?” 方永辉笑道:“她莫非想跟着我们去省厅?”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可能吗?她有这个实力吗?” 方永辉嘿嘿一乐:“有没有实力不知道,万一她有一个像你那样的爸爸呢。” 林晨嘀咕道:“省厅有姓郭的警长吗?” 乔雪好笑道:“难道人家不能跟自己妈姓?” 林晨知道这是在取笑自己,她也不恼:“要我说啊,这郭乐萱是想缠上咱们罗总。” “诶,罗总这该死的魅力。”方永辉羡慕道。 这时,郭乐萱来到罗锐身边,笑着开口:“罗总,这就走了?案子不是还没破完吗?” 罗锐眯着眼,不想耽误回去的时间,但也不失礼貌的回答说:“我相信董局的侦查能力,陈方亮已经死亡,后续的侦查,用不着我们了。” 郭乐萱点点头:“那您有没有兴趣,去一趟龙川市?” “什么意思?”罗锐眯着眼。 “有个案子挺奇怪,不,不是一个案子,是一系列的案子。”郭乐萱卖了一个关子。 罗锐知道她是在钓自己,他耸了耸肩:“没兴趣。” “啊?”郭乐萱讶异道:“您……” “要是没事儿,我们先走了,再见。”罗锐挥了挥手,登上了考斯特。 林晨向郭乐萱眨了眨眼:“郭警官,以后常来省厅玩啊。” 乔雪跟着林晨后面上车,也跟着道:“郭警官,省厅也没什么意思,能出外勤的都是牛马,还是你好,在县局坐办公室,用不着风吹日晒,皮肤真白。” 方永辉把乔雪推上车,笑着道:“郭警官,你有我电话吗?我给你留一个号码吧,你要是来云城,一定要找我玩啊。” 楚阳踩了方永辉的鞋跟,上车时,他看了看郭乐芸铁青的脸,安慰道:“郭警官,别和他们计较,都是混子来着。其实跟着罗总办案也没什么好的,他这人脾气不好,还老爱骂人。” 郭乐萱皱着眉,剜了他一眼。 楚阳只好悻悻然上车。 考斯特驶出西双市局的大院,刘福泽来到郭乐萱身边。 “小郭,有没有兴趣来市局上班?” 郭乐萱向罗锐他们离去的方向,咬了咬牙,她回过头来:“没兴趣!” 刘福泽耸了耸肩,不想再搭理她。 谁知,郭乐萱转过头来,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刘队,咱们西双市最近发生的溺死案件,多吗?” 刘福泽疑惑道:“为什么问这个?” 郭乐萱沉吟道:“我就问问,我得去一趟龙川市,我有一个同仁遇到了一个案子,可能是系列大案。” ———————————— 驶往云城的高速路上,林晨几个人的心情非常放松,有说有笑。 这出差一个多月,连续破获了两起案子,而且还是他们来云省的头两起案子,也算圆满侦破。 特别是上尧水库的x教大案,这个案子完结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省厅交差,紧跟着就来到了西双市。 虽说这个案子没什么特殊,也没不是很难,也不像一般案子那样穷凶极恶,但带给他们的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 陈方亮逃狱的原因在外人看来,确实站不住脚,但要人性的层面来看,也是能说的通。 他夹在书里的便签,写过这样一句话: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成立。 他入狱五年,陈轩是不是他的儿子,他对这个问题产生了怀疑,就像梦魇一样缠绕着他,迫使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出去查个清楚。 但到最后他死,他有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尚未可知,不过他的心里肯定是释然了。 要不,他也不会以绑架的名义,让自己儿子陈轩看看,他妈妈是爱他的。 他不想要在陈轩的心里留下遗憾,但却给这孩子心里种下了‘恶’的种子。 陈方亮已经死了,他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也就没人清楚了。 林晨几个人针对这个案子讨论了一番,得不出结果,只好问罗锐:“罗总,您觉得陈方亮的目的是什么?” 罗锐正闭眼假寐,开口道:“想那么多干什么?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睡睡觉。” “回去省厅,生活正常了,就能休息了呀。”林晨说话带着夹子音。 方永辉摇头:“那可不一定,省厅不把罗总和我们当牛马用,我名字倒着写,要是罗大哪天当上了总队长,那我们就舒坦了。” 乔雪冷笑道:“罗总当上总队长了,你能跟着进步吗?” “我……”方永辉语塞。 林晨嘿嘿一笑:“永辉,你得多立功,以后搞一个市局的大队长、或者支队长当一当。” “你可别埋汰我了,我这个屌丝能行吗?我要是能升到支队长,我祖坟都冒青烟了。” 乔雪道:“那可不一定,你只要紧跟着咱们罗总的步伐。” 方永辉看了看罗锐,轻轻咳嗽了两声。 罗锐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别咳了,我听着呢。” 方永辉挑了挑眉,心里舒坦极了。 除了他之外,罗锐又看了看楚阳:“楚师兄,你对将来有什么想法啊?” “啊?”楚阳正看着电脑屏幕,听见这话,他望了望乔雪,脸色一红:“组长,我没什么想法,您以后要是能升到总队长,我还跟着您干。” 林晨挖苦道:“瞧你那点出息,罗总都叫你师兄了,你还听不明白啊?” 楚阳摸了摸鼻子:“如果真有离开组长的那一天,我想回海东省工作,回原单位。” “不忘初心,好啊。”罗锐点点头,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回去省厅后,罗锐等人休整了一周。 这一周,他们回归正常工作,主要是对前面两个案子的工作汇报,再有就是熟悉省厅的人事,下班后出去吃吃喝喝。 日子就这么惬意的过了好几天…… —————————————— 一月初,元旦刚过完。 龙川市,市郊的大桥上,站满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这些人低着头,看着漂浮在江面上的一艘船只。 此时,阳光虽然明媚,但在大桥墩的阴影下,浮游着一具苍白的尸体。 船上穿着制服的警员,指挥着开船的人,慢慢的让船只靠近尸体。 仰面朝下的尸体,随着水波的荡漾,一起一伏。 “慢点,别再靠近了!要撞到尸体了!”民警抬了一下手,又喊道:“再来一个人!” 另一个民警从船尾靠过来,两个人戴上长筒袖和防水手套。 前一个民警跪在船舷上,身体前倾,因为手够不着,另一个民警拽着他的另一只手。 两个人就这么手拉着手。 前一个民警伸长手,刚好握住了尸体的左腿,然后使劲一扯。 尸体慢慢的靠拢到船边,船上的其他民警赶紧靠拢,合力把这具尸体给捞了上来。 这是一具是女尸,黑色的长发不断的往船上淌着水,她光着两只脚,脚掌乌青发黑,死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像是水藻般的头发,覆盖着她的脸,看不清容貌。 民警们把尸体放下来后,带头的警员开口道:“在它的兜里翻一翻,看有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好。”一个年轻民警点点头,开始在尸体的衣服兜里摸索。 “没有,什么东西都没有。” “把头发撩开,让人来拍照。” “好。” 年轻民警小心翼翼的,把女尸脸上的缠绕的湿发拨开,露出一张紫黑的脸来。 女尸睁着眼,瞳孔放大,眼底透露着深深的恐惧。 紧接着,另一个民警手持照相机,开始拍摄女尸的面貌。 而在大桥上,围观的群众连连叹息。 “是个女的!” “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竟然会自杀。”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龙川江,每年溺死的人可不少啊,就上周,在下游还淹死了一个男的。” ……………… 议论声不绝耳语。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男人,挤在岸边,两手紧紧的抓着大桥的栏杆,脸上青筋暴起。 他双眼里噙满了泪水,双眼通红,紧咬着嘴皮! 第467章 奇怪的尸体! 下午两点。 尸体被送往龙川市殡仪馆,两个民警正用滚轮床,把尸体往解剖室运去。 解剖室旁边的工作间内,金佳慧和助手正在穿戴一次性手术服。 门边站着一个派出所民警,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开口道:“发现尸体时间是凌晨六点,报警的是在江边晨跑的市民。 死者是一名女性,很年轻,死因的话,我们所里判断应该是溺死。” “是吗?”金嘉慧正弯腰洗手,听见这话,瞥了他一眼:“只要落水的就是溺死?” “不是……”民警撇了撇嘴:“这完全符合溺死状态啊!尸体口鼻之间有蕈状泡沫,这个我们和常见的溺亡状态差不多。” 金佳慧直起身,问道:“死者的身份背景信息有吗?” “这个倒是还没找到。” “家属也没来认领?” “是。” “那我们就不能乱下结论,一切以解剖后的数据为准。” 民警皱眉:“金法医,我建议死者家属没来之前,咱们最好是先不要解剖,这又不是凶杀案件,万一惹上麻烦就不好了。” 金佳慧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他:“我说你们干派出所的,还真是喜欢和稀泥,就这么怕事? 你们真要觉得是溺死,还把尸体拉到我这里来干啥?直接拉到太平间得了。” “不是,你不检查?我们拿不到手续,我们也不敢这么做啊。” “你知道就好!”金佳慧冷哼一声。 说完,她不再搭理对方,举着两只手,走出了隔间。 她刚到解剖室门口,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外面。 “师姐,我就知道在这儿能找到你。”郭乐萱走上前,笑嘻嘻的道,想要抱一下金佳慧。 金佳慧让开了身体,笑了笑:“别让我再洗手。” 郭乐萱吐了吐舌头,向解剖室努了努嘴:“怎么?有尸体?” 金佳慧点点头:“刚送来的,要不要进去看看?” 郭乐萱脸一沉:“又是溺死的?” “没错。”金佳慧用胳膊顶开玻璃门,迈进了门,一边说道:“口罩和一次性手套在旁边的桌上放着,你自己拿。” “好。”郭乐萱应了一声。 解剖室的新风系统呜呜的响着,气温比走廊还要低,有点冷飕飕的感觉。 郭乐萱向助手点点头:“开灯。” 助手走到解剖台前,把垂在解剖台上的的无影灯打开。 灯光一闪,一具女性的尸体被冷白的灯光照着。 她脸色紫黑,口鼻之间有大量的泥沙,黑色的头发像是海草般缠绕,发丝里还挂着不少水草。 因为打捞上来的时间不久,头发还没干,还湿漉漉的。 “很年轻啊!”郭乐萱戴好口罩,仔细看了看尸体:“看着不超过二十二岁。” 金佳慧点点头,她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没有闲聊。 她和助手合力,把死者的外套脱掉。 外套是一件轻薄的白色羽绒服,里面的内衬吸满了水。 因为尸体已经出现巨人观,尸身开始肿胀,所以脱掉衣物比较吃力。 郭乐萱开口道:“要不要帮忙?” 金佳慧摇头:“不用,你帮我把剪刀拿来,里面的衣服脱不下来,只有剪掉了。” 死者里面穿着一件紫色长袖内衣,金佳慧拿着剪刀,从左手袖口开始剪,一路剪到脖子,再从脖子剪到另一只手袖,最后再把两腰的布料剪掉。 这样一来,只要把尸体上半身抬起来,内衣就能拿掉。 紧接着就是女性死者里面的凶罩。 颜色是肉色的,金佳慧用剪刀剪掉了死者后背的带子,让助手抬起死者的上半身。 郭乐萱趁势取走凶罩,拿在手上打量着。 片刻后,她说道:“这女孩的经济条件不是太好。” “怎么说?”金佳慧正在剪死者的长裙,随口问道。 “这凶罩都发黄了,女孩子的贴身衣物用到这种程度都还没换,不像是经济条件好的那类人。” 片刻后,死者的衣服全被脱掉。 金佳慧的助手拿起照相机,先是多角度的拍摄了数十张照片。 而后,金佳慧掰开死者的口腔,用小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紧接着,她用一个长管仪器,捅进死者的口腔和鼻腔,仔细查看了一番。 “气管深部有溺液、泥沙,肺体积膨大,这都符合溺水的状态。”金佳慧拍了拍手。 站在玻璃门边的民警,先前一直没说话,闻言,他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吧!” “但是……”金佳慧冷笑一声,抬起死者的左手:“你来看看这个?” 民警连忙摆手:“金法医,有什么你就直说。” “死者双手没有挣扎的痕迹!” “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无特殊握持物,一般人落水,是不是要挣扎、翻腾? 但这具尸体生前没有这个表现,而且手心很干净,连泥沙都没有!这就很奇怪了。” 民警皱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金佳慧翻了一个白眼:“这女孩从哪里落的水?如果是从岸边掉进江里,那她死之前,是不是要扑腾两下,抓一些什么东西? 这就和一般人面对行凶的歹徒,她是不是会做出防卫的姿态来,有的还会造成防卫伤! 我实话告诉你,死者生前这些动作都没有! 就跟今年五月份,以及十一月份那两具尸体的表现一模一样!” “还有一点!”金佳慧把死者的脑袋拨向一边,用手电筒照射在死者的左耳里。 “死者耳腔里干干净净,和我之前检查那两具尸体一模一样,这就最可疑了!” 民警转了转眼珠,问道:“金法医,你不会认为这三具尸体都是被谋杀的吧?” 金佳慧眯着眼:“是不是谋杀,这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法医决定的,反正,验尸报告上面我写的清清楚楚,能不能引起你们、乃至刑警大队和市局的重视,你们自己看着办。” 民警咽下一口唾沫,他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金法医,你可别害我,我也只是一个小民警。” 金佳慧不再搭理他,而是向助手吩咐道:“提取口鼻间的微量元素。” “好。” 郭乐芸也跟着帮忙,三个人一直忙到下午才结束。 金佳慧换了常服,驾车带她回到单位楼下。 饿了一天,两个人走进一家川菜馆,简单叫了三四个菜后,金佳慧开口问道:“乐萱,我给你说的事情,你告诉罗总了吗?” 郭乐芸叹了一口气:“说了,可人家不理我啊。” “怎么会?”金佳慧疑惑道:“罗总可是出了名的破大案、打大战的人,我们龙川市已经出现三具不符合溺死状态的尸体,这可能是连环杀人案啊!” “怎么证明?”郭乐芸摊手:“你们龙川市局都不重视,罗总以什么名义来?” 金佳慧咬了咬嘴皮:“确实很难证明,就单凭这些疑点,我也没办法让市局来调查。” 郭乐芸身体前倾,小声道:“师姐,我觉得吧,你拿着那三份验尸报告,直接去市局找你们支队长,看他怎么说?” “李平海能搭理我?他那臭脾气,不撵我走才怪呢!” “那就去找局长!”郭乐萱建议道:“要不然,就算罗总能来,市局知道是你叫来的,你这以后还怎么在单位工作?你就要向市局那些人摆明了态度,别落个小人的姿态来。” 金佳慧眯了眯眼:“你让我想一想……” “还想个啥啊!”郭乐萱帮着打气:“师姐,你别害怕啊,这些领导都是空架子,你不骂他们,他们整天洋洋得意的,要骂,才能骂醒这些屁股都不出办公室的人。 再说,你不讲,这些领导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要是被蒙在鼓里,事后调查起来,他们还怪你不提前打招呼呢。” 金佳慧翻了一个白眼:“你见我什么时候怕过?我要是怕的话,我早就调去省厅工作了。 我的意思,我要验证我一个猜想。” “什么猜想?” 金佳慧抿了抿嘴:“那三具尸体根本就不是在龙川江淹死的。” 郭乐萱问道:“这个怎么查?” “查水系啊,查微量元素。”金佳慧眨了眨眼:“你这两天有没有空?” “有,我请了一周假。” “行,你明天和我外出调查。” 郭乐萱皱着眉:“就我们两个女孩子?” “那不然呢?” 郭乐萱转了转眼珠:“要不,咱们找个帮手?” “可靠吗?”金佳慧喝了一口茶:“别乱找人,这不是普通人能接触的事情。” 郭乐萱嘿嘿一笑:“你放心吧,绝对可靠。” “行吧。”金佳慧让开身,让服务员上菜:“饿了大半天,吃饭。” —————————— 当天下午。 云城,省厅。 方永辉敲响副总队长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 听见里面传来声音,方永辉推开门,笑着招呼道:“罗大,您在忙啊?” 罗锐没搭理他,拿着笔正在核对文件。 方永辉看了看另一张桌子后面坐着的林晨,笑道:“林秘书,你好。”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滚!” 方永辉不要脸的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叫错了,该叫你林处,总可以了吧?” “不打招呼就来?又想下班后蹭吃蹭喝?” 林晨处理了一天文件,正觉得头疼,看见方永辉进来,虽然没给他好脸色,但是心里挺愉快的,能借机摸鱼,谁不想啊。 方永辉没搭理他,而是挪步到罗锐办公桌前,两手撑着办公桌边缘,脚步垫了又垫。 林晨一瞧他这状态,就知道这小子心里,肯定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她直接就道:“罗总,您看他这鬼样子,肯定是想找您借钱!” 罗锐翻着文件,眼皮都没抬:“借多少?” 林晨开口道:“一百万。” 方永辉扭头瞪了她一眼:“滚啊,谁要借钱了,我奖金还有好几万,都还没发下来呢。” 林晨用手心撑着下巴,嘿嘿笑道:“那你是干啥啊?你是不是和乔姐、永辉待在一个办公室,看不惯他俩打情骂俏,想要罗总给你换一个办公室?” “去,去,没你的事儿。”方永辉不耐烦道。 他扭过头,看向罗锐:“罗总……” 他这一声‘罗总’,让罗锐立即抬起头来,开始留意他的表情:“什么事儿?” “这段时间不是没案子吗?我想请个假。” 罗锐又低下了头:“我当你有什么大事儿呢,我批了。” 方永辉扭捏道:“可能要好几天。” “批。”罗锐毫不在意,而后又加了一句:“要是你回海东省的话,帮我带点特产回去。” “不是,不是回家。” 林晨已经绕过她自己的办公桌,疑惑道:“那你是准备干啥去?你在云城找到相好的了?” 方永辉瞪了她一眼:“你管我,我有些私事儿,不行啊?难道还得向你林处报告?” “去吧,去吧。”罗锐催促道,他办公桌上一大堆案件资料,心里正烦闷呢。 他向林晨瞥了一眼:“你干嘛呢?偷懒啊?不抓点紧,我们今儿晚上又得加班!” 林晨悻悻然的道:“诶,还不如外出办案呢,这天天处理案卷,我头都大了,我也想请假啊。” “没门。”罗锐直接给否了。 方永辉幸灾乐祸的向她抛了一个可伶的眼神,潇洒的离开办公室。 罗锐对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句:“关门,不知道规矩啊?” 方永辉赶紧把门带上,一脸笑嘻嘻。 他迈着轻松的步伐,摇晃着胳膊,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这时,坐在他两侧的楚阳和乔雪,同时滑动屁股下的办公椅,一左一右的向他靠拢。 乔雪问道:“罗总批了?” 方永辉一昂脑袋:“我是谁?罗大肯定批啊。” “得了吧。”乔雪冷笑道:“我看你刚才去找罗总的时候,还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方永辉耸了耸肩:“这是对领导最起码的尊重。” 楚阳道:“真羡慕,不过,永辉你请假干啥啊?” “这是秘密。”方永辉故作神秘,而后又开玩笑道:“对了,趁着现在手上没多少事儿,你们也可以请假啊。” 楚阳沮丧道:“组长能批吗?” 乔雪叹了一口气:“出来半年了,还一次都没回过家呢。” 方永辉拍了拍膝盖:“我给你们出一个主意,罗大肯定能批你们俩的假。” “啥主意?”楚阳眼里泛着光。 方永辉尽量离乔雪远了一点,回答说:“你就说,想带乔姐回家看看父母,你这么讲,罗大肯定给你批假。” 楚阳眼里一亮,乔雪脸一红,一脚踹在方永辉的办公椅上。 “滚!” 方永辉连带楚阳,两张办公椅拖着他们的屁股,滑到旁边的盆栽前。 —————————— 翌日。 龙川市,市局楼下。 金佳慧背着装备,穿着冲锋衣,下了楼。 她没去停车场,而是直接走出市局大门,来到左侧的路边。 一辆红色的别克车已经在等着了。 郭乐萱带着一名男子下车,向她介绍道:“师姐,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方永辉,是罗总手下的刑警。” “省厅来的?”金佳慧睁大了眼:“罗总的手下?” 听见她的语气,方永辉很受用,伸出手:“你好,金法医。” “你好。”金佳慧和他握了握手,但眼睛一直望着郭乐萱。 那眼神不言而喻:你男朋友?你怎么勾搭上的? 郭乐萱做出了一个无语的眼神。 方永辉很积极:“金法医,背包给我吧,我放后备箱去。” “不用,我自己来。” 方永辉帮她打开后备箱,把沉重的背包塞了进去。 三个人准备上车,方永辉殷勤道:“车钥匙给我,我来开。” 郭乐萱点点头,她和金佳慧坐进了后座。 见状,方永辉很受伤,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一边启动汽车,一边暗自腹诽:我这特么是在干嘛?罗大经常挂在嘴皮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当舔狗? 方永辉脑子里还真的出现了一只哈巴狗,一脸谄媚的汪汪叫着。 不能,不能丢脸,学不了罗大,就学楚阳那样,得矜持,得装一下清高。 车子行驶起来,方永辉问道:“我们先去哪儿?” 金佳慧身体前倾,问道:“龙川市你熟悉吗?要不我来开?” 方永辉瞄了一眼后视镜:“你说地方吧。” “龙川江上游三段,那里有一座大桥,我们先从那里开始。” 方永辉点点头:“你们去那里干什么?还背着大包小包的。” 金佳慧看了看郭乐萱:“你没和他说?” 郭乐萱摊了摊手:“你叫我不要乱叫的嘛?我只是告诉方警官,说需要他来帮帮忙,具体的我没说。” 金佳慧不再搭理她,对方永辉讲道:“方警官,情况是这样的,我们需要提取龙川江的水质情况。” “啊?”方永辉眨了眨眼:“这不是水文局干的活吗?” 金佳慧摇头,把事情详细和他说了一遍。 方永辉越听越心惊:“你的意思是说,这三具尸体可能都是非正常死亡?” 金佳慧竖起一个大拇指:“果然是省厅的得力干将,对,我就是怀疑这三个人是非正常死亡,就该是这个词儿。” 方永辉琢磨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大了,你们得告诉市局才行。” “要有真凭实据,市局才能相信,要是贸然找去,这帮人理都不理我。” 方永辉点点头:“你们现在要做的是,调查这三名死者口腔和肺里的微生物情况,如果证实他们不是在龙川江淹死的,市局才会立案?” “对。”金佳慧点头:“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郭乐萱插嘴道:“方警官,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你们罗总,反正他待在省厅,闲着也没事,让他来的话,这事儿就好办了。” 方永辉耸了耸肩:“罗总没空,他是副总队长啊,又不是什么闲差。” 金佳慧:“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方警官幸苦你了。” “没事儿。”方永辉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在叫苦。 他昨天接到郭乐萱的电话,还以为来龙川市,会有一场浪漫的约会呢,但没想到是来当苦力的。 金佳慧和他客套了几句后,便和郭乐萱展开龙川江的地图,标记着需要提取水质的地点。 如果有三具尸体落水的详细地点,那根本就不用费事儿。 但派出所是按照正常死亡来处理的,根本就没查这事儿。 这就不会上升到刑警大队、或者支队的重视。 不仅如此,派出所连目击证人都没找,就那么疏忽。 迫不得已,他们只能从龙川江的上游,一段段的去找。 这事儿听着简单,但做起来却很负责。 样品提取后,还要鉴证微量元素,这些都需要钱的,而且是不少钱。 不是说,你拿着东西去市局物证中心,人家就帮你检测,你是走公费?还是自费? 自费也需要证明,而且还得通知你上级领导。 这个事儿,方永辉三个人忙了整整三天,累的跟孙子似的。 金佳慧和物证中心的主任熟悉,虽然打通了关节,但她没那么多钱,于是,方永辉和郭乐萱自掏腰包,凑足了一笔钱,物证中心才肯帮忙。 一周过后,他们等候在物证中心的大厅里。 方永辉牙疼道:“金法医啊,咱们忙了一周,要是真的证明这三个人非正常死亡,这个经费啊,你得找你们市局报销啊。” 郭乐萱也道:“必须的!我大半年的工资都没了,不能便宜市局这帮人,还自掏经费查案,想想都滑稽。” 金佳慧安慰道:“你们放心,不管有没有眉目,这钱我都会还给你俩,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儿,还硬拖着你们来帮忙。 对了,方警官,你这一周都没回省厅,你们罗总没打电话问你?” “我怕他问?”方永辉挺了挺胸。 郭乐萱冷笑一声:“是吗?” “那当然。”方永辉色厉内荏道,他摸了摸鼻子。 为了掩饰尴尬,他接着道:“金法医,说真的,你这种精神,很值得我佩服,要是真被你查出什么来了,我们罗大都会另眼相看的,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罗总以前的老搭档,海东省省厅最有名的物证主任,赵明赵主任,你和他做事的性格很像。” “我哪有那么厉害。”金佳慧摆摆手。 “真的,你对刑事案件的嗅觉,不比我们罗大弱,他以前办案也是这样,一点蛛丝马迹都会去查,只不过他现在是副总队长了,很少接触一线的刑警命案。” 郭乐萱听着这话有点吃味,这一周,她明显感觉这方永辉和师姐聊天聊的很投机,自己似乎显得有些多余。 她正想随口说着什么,显示一下存在感,物证中心的主任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状,三个人立即走上前,紧张的盯着对方。 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看了看鉴证报告,递在金佳慧手上:“小慧啊,报告显示,这三名死者口腔和肺部的微生物情况,确实是来自龙川江,没有疑问的。” 金佳慧捏着报告,蹙着眉头,久久无声…… 第468章 不会吧?连环杀人案? 第468章 不会吧?连环杀人案? 金佳慧捏着报告仔细的看着,其中有三份报告是从三位死者口腔里提取到的微生物情况。 她拿在手上,一份一份的对比,微微皱眉,脸上是失望的表情。 郭乐萱吐出一口气,安慰道:“师姐,你可别沮丧,既然这三名死者符合在龙川江溺死的情况,那就证明没有他杀的嫌疑,那就没发生命案,对不对?” 金佳慧摇头,表情越来越凝重,手上翻阅文件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方永辉两手叉腰,笑道:“咱们忙了一周,都没好好吃过饭,这样,今天晚上我请客。郭警官,你选一个地儿,我们去吃一顿好的。” “这是你说的哦。”郭乐萱用手指头指着他,想要搞一搞气氛。 “只要别吃鱼就行。”方永辉想起以前的经历,对鱼类生物有点犯恶心。 “不会让你破费啦,咱们去吃面,龙川面很出名的,你在省城都不一定能吃到正宗的。” “好啊。”方永辉咽下一口唾沫:“金法医,怎么样?你同意吗?” “我不同意!”金佳慧顺口说道,语气特别强硬。 她抬起头来,双眼闪缩着智慧的光芒,她用手使劲一拍这几份文件。 “这三名死者百分九十九是他杀!” “啊?”郭乐萱讶然:“师姐,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这鉴定报告上都写着,从死者体内提取到的微量元素,符合龙川江的微生物情况,他们确确实实是落水溺死的。” 金佳慧眼里寒光一闪:“没错,鉴定结果骗不了人。 但是……但是龙川江每一处河段的微生物群落都不一样,不然我们也不会花了一周时间去采集样品! 虽然是同一个水系,可微生物群落也是千差万别。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这三名死者体内存在的微生物群落,竟然高达百分九十九!” 郭乐萱一听,瞳孔一缩,抢过她手里的鉴定报告,仔细的核对起来。 方永辉不是做技术的,他一脸懵:“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郭乐萱头也不抬的回答说:“证明这三名死者,很有可能是在同一个地点落的水。” “啊?”方永辉睁大了眼睛:“有这么巧的吗?” “你说呢?”郭乐萱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看向金佳慧:“师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马上回单位!”金佳慧拿起报告,风风火火的走出物证中心。 方永辉和郭乐萱对视一眼,后者开口道:“师姐要和领导对线了,走,咱们一起去。” 方永辉自无不可,却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给罗大打个电话。 ———————————— 龙川市,市局刑侦支队大楼。 金佳慧迈入大门,走上楼梯。 一见她的气势,路过的老帮菜纷纷避让。 还有人开着玩笑:“哎哟,金法医,好几天都没见你了,你这脸都晒黑了,去哪里玩了?” 金佳慧瞪了他一眼:“老姚,闲着呢?手上没案子?” 姚飞耸了耸肩:“没什么大案子,都是一些鸡飞狗跳的事情,怎么?你手里有案子?” 我这案子就怕你接不住……金佳慧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李支队呢?” “在办公室呢,我刚出来,怎么了,你有事儿?” “大事儿!”金佳慧没耽搁,噔噔的上楼。 郭乐萱和方永辉跟在她的身后,脚步没那么快,毕竟这里不是他们自己的单位,显得有些生疏。 来到支队长办公室,金佳慧房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去。 龙川市局支队长李平海,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慢条斯理的喝着刚泡好的茶水。 见金佳慧闯进来,他微微皱眉:“佳慧,你不在休假吗?你着急忙慌的,出什么事儿了?” 金佳慧来到他办公桌前,把手里的鉴证报告递在他桌前:“喏,李支队,您看看。” “这是什么?”李平海皱眉:“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说。” “好!”金佳慧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去年七月八号,我收到龙川派出所送来的一具男性尸体,体表判断像是溺水,但是我写报告的时候,死因虽说是溺死,但并没有排除他杀的倾向。 去年十一月份,又有一具年轻男性尸体送来,他的溺水状态和上一具尸体情况一模一样,我还是如此判定的,无法排除他杀嫌疑。 这两具尸体,龙川派出所都没有立案……” 她说到这里,李平海立即抬手打断她:“佳慧,这个事情我知道,十一月五号的那具尸体,你和龙川派出所的所长还大吵了一架,是吧? 你也是老同志了,你应该清楚立案的规定,只是发现了尸体,而且确凿无疑是溺死的,家属的情绪也很稳定,就算有些疑点,但那能证明什么呢?” 金佳慧眯着眼,身体前倾:“但至少 要查一查吧?咱们做警察的,难道面对有疑问的尸体,就坐视不理?” 李平海叹了一口气:“家属都已经把这两具尸体领走,而且也没有任何异议,这尸体烧成灰,早都已经埋了,你现在给我这么讲,你让我怎么办? 要不要我把人家骨灰给你挖出来,让你再验一验?” 金佳慧咬了咬牙,她本来是双手抱胸的,闻言,她放下一只手,敲了敲桌面上的一份报告。 “李支队,就在一周前,第三具尸体出现了,这是一具女性尸体,溺死的症状和前两具一模一样。 最大的疑点还是那两处,死者手心张开,无握持状,而且耳膜里几乎找不到泥沙,也没检测到大量的微生物群落!” “哐”的一下,李平海重重的放下玻璃茶杯,站起身来。 “金佳慧,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佳慧咽下一口唾沫,她知道已经把眼前这个‘大人物’给惹火了。 她微微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 方永辉和郭乐萱站在门外,正脸色严肃的盯着办公室里。 李平海也发现了这两个人,他不认识,但他知道这两人是跟着金佳慧来的,于是他脸色更加难看。 他狠狠瞪了一眼金佳慧,绕过办公桌,准备把门关上。 李平海刚走到门口,背后传来金佳慧的喊声:“李队,我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连续性杀人案!” 李平海身体微微一愣,随后用力的把门给关上了! 紧接着,方永辉和郭乐萱就听见紧闭的办公室里传来怒吼声。 “金佳慧,你是吃饱了撑的吧!?” “我有证据!” “狗屁的证据,你去物证中心,你以为我不知道?物证中心的主任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有我的安排,你能做的了微生物检测?” “李队,你既然同意他们帮我做检测,那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我怎么相信你?啊?龙川江每年溺死的人有多少?平均每个月都有好几具落水的尸体送来,难道他们都是被人杀的? 再说,家属没有报案,而且前两名死者的家属提供的证词,这两个人跳河自杀的可能性是很高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李队,正是因为龙川江每年溺死的人很多,我每年都要尸检十几具尸体,所以我很清楚,这三名死者绝对不是正常死亡!” “金佳慧,你再给我胡搅蛮缠,我……” “李队,您想怎么样?您要是不管,我就去找局长,局长不管,我就去找……” “你……” 郭乐萱正想要把耳朵贴在门边,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拉开。 金佳慧脸色通红的出现在眼前,一脸的怒气。 李平海站在里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郭乐萱和方永辉。 “你们俩谁啊?市局机关单位,你们能随便进出的?当这里是菜市场?” 郭乐萱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李支队,我是西双市章水县的……” 她话还没说完,方永辉已经从怀里掏出了证件,亮在李平海的眼前:“李支队,我是省公安厅的侦查员,隶属罗锐罗副总队的特殊刑事调查处。” 听见这话,李平海脸色一凝,他抿了抿嘴,往门口挪了几步。 这时,金佳慧开口道:“我们走!” 三个人快速的走下楼梯,郭乐萱立即问道:“师姐,你没给他看鉴定报告?” “用得着吗?”金佳慧咬了咬牙:“物证中心的那位主任肯定提前都给他说了结果,他这都不信,我还能怎么办?” 郭乐萱摊摊手:“也是,谁都不希望自己辖区出现一起连环杀人案。” 金佳慧愤恨道:“我现在就怕收到第四具这样的尸体,万一真的是咱们想的这样,肯定又会出现无辜的受害者。” 郭乐萱:“那你说怎么办?你真去找局长?” 方永辉跟在她们身后:“找什么局长,要找就往高了找,咱们去省厅!” “啊?”金佳慧停住了脚步。 郭乐萱眼睛一亮:“对啊,师姐,带上鉴定报告,咱们找罗总去!” “罗总会管这个事儿吗?”金佳慧犹豫道。 —————————————— 云城,省厅。 罗锐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总算搞定,看了一周的材料,我眼睛都差点看瞎了。” 林晨的办公桌靠在右手边,挨着阳台的位置。 她取下鼻梁上的近视眼镜,把手里的案卷往前一推,随即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罗总,咱们这脑细胞都费了多少啊?要不,我们晚上去吃一顿好的?” “可以啊,你想吃什么?”罗锐活动着手臂。 “真哒?”林晨立即来了精神:“想吃什么都行?”“那当然,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罗锐说完后,问道:“对了 ,永辉请了一周假,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林晨摇头:“不清楚,也没打电话回来。” “那他就没口福了。” 林晨收拾好公文包,站起身:“罗总,咱们走吧?” “不是,还没到下班时间呢。”罗锐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 “有那么苛刻的吗?”林晨嘟着嘴:“你一个副总队长,下个早班,还怕个啥啊?我昨天和乔姐跑了一趟基层,人家值班时间,座位上都没人,走进去一看,好家伙,人全都跑去食堂里吃饭呢。” “是吗?”罗锐笑道:“咱们这儿可不允许,拿了工资,就好好做事,人黄总的办公室就在隔壁,说话做事悠着点。” “那行吧,我追一会儿剧。”林晨铁定是想要摸鱼,好放松放松脑子。 晚上六点半。 云城,火锅店。 罗锐、林晨、乔雪和楚阳围坐在一起。 对云城的食物,他们总是有些吃不习惯,食堂里也吃腻了,外出打牙祭,首选就是火锅,万物可烫。 “这火锅没乱加东西吧?”林晨砸吧嘴,用漏勺挠了挠里面的锅底。 上次在乌城吃了一顿添加了罂粟壳的火锅,大家都心有余悸了。 罗锐脱掉外套,笑道:“别计较了,防不胜防的,没有罂粟壳,但也拦不住商家用地沟油。” 林晨望着热气腾腾的火锅,顿时食欲大减。 乔雪撇撇嘴:“难免的,什么都不干净,咱们小时候喝的那个汽水,好喝吧?喝完后,舌头都是黄的。” 林晨叫苦道:“那咱们还吃不吃了?” “吃,怎么不吃!”罗锐往锅里下了一盘肥牛。 楚阳用筷子把毛肚拨进锅里:“我记得组长家里以前是开餐馆的,这锅里干不干净,他肯定知道,你们就放心吃吧。” “是吧?”林晨望向罗锐:“是干净的吧?” 罗锐拿起筷子,微微蹙眉:“看是看不出来,要不,我尝尝看?” “好,您吃吃看。”林晨巴不得领导来试毒。 乔雪也没动筷子,她也有些担忧。 罗锐挑起一筷子毛肚,蘸了蘸油碟,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怎么样?”林晨焦急地问道,嘴里咽下一口唾沫。 主要是这火锅的香味太浓了,惹得人口舌生津。 “诶,味道有点怪……”罗锐皱着眉:“我再试试,对了,楚阳,你也吃看看。” “好的,组长。”楚阳拿起筷子,跟着罗锐挑了一筷子肥牛。 两个人蘸好酱料,还同时用嘴,吃了吹肉片上的热气,然后一口嗦进嘴里。 罗锐咂了两下嘴,转了转眼珠:“楚阳,你吃出来了吗?” 楚阳摇头:“是有一股怪味,组长,咱们再吃吃看?” “我看行。”罗锐点头。 两个人动作极快的把锅里的肥牛和毛肚捞起来,裹了一层酱汁,吃的不亦乐乎。 林晨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却听见乔雪哈哈一笑。 “林处,别愣着了,赶紧吃,他俩骗你呢。” “讨厌!”林晨想要拧罗锐的胳膊,却被后者挡开了。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我选的地儿,能有什么问题啊?”罗锐笑道:“这家火锅店,我和黄总、还有省里几位领导吃了好多次了。 不仅是省厅那几位,就是省伟的潘书记也常来,这老板敢乱用不新鲜的食材,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乔雪夹了一筷子鸭肠,望了望四周的环境:“看着不是很高档的地方啊。” 罗锐用筷子点了点:“哦,难道在你们的印象里,这些领导都是吃特*供,专门去高档的地方吃饭?” 乔雪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吗?” 林晨抢走锅里最后剩下的一撮毛肚,撇撇嘴道:“罗总你变了,你变得和他们一样了,尽帮他们说话,上次,潘书记来,你还屁颠屁颠的鞍前马后。” “我那是变了吗?”罗锐敲了敲她的脑袋:“我这是情商高。” “不,您是想进步。”林晨压低声音道:“我听下面的人讲,罗总您要是能再往上升,肯定是潘书记给您斡旋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云城所有人都知道,您是他的人。” 闻言,罗锐眯着眼:“是吗?” “您是也得是,您不是也得是。”林晨耸了耸肩:“您已经被别人打上烙印了。” “吃饭吧,说那么多干嘛。”罗锐扬了扬筷子:“楚阳,再叫服务员上两盘毛肚,林处喜欢吃。” “好咧。”楚阳向服务员招了招手,他刚吩咐完,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出手机,往屏幕一瞧,而后抬了一下眼,解释道:“永辉的电话。”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消失一周,他终于肯现身了,你问他,是不是回老家相亲了?” “好,我帮你问。”楚阳笑道,接听了电 话。 他简单和方永辉沟通了几句,挂掉电话,开口道:“永辉就在这附近,他说他想带两个朋友来。” 罗锐点点头:“他正好撞到饭点了,叫他赶紧过来,要不,一会儿没得吃。” 林晨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抹了抹嘴,一脸的惊讶:“他还真找到女朋友了?谁啊?还带两个过来?” 楚阳一边发着短信,一边摇头:“不清楚,有可能跟咱们一样,都是警察吧。” 乔雪冷笑一声:“扯呢,他除了认识咱们,还能认识谁?” 林晨摇头:“也说不好,方永辉在单位吹牛,老是喜欢给省厅的同事吹嘘我们在海东省破获的案子。” “那这么说的话,来的人是有事儿求罗总?”乔雪看了看罗锐。 罗锐低着头,没有吱声。 不多时,方永辉从门口迈进火锅店,抻着脑袋东张西望。 楚阳向他挥了挥手:“在这儿呢。” 方永辉举手回应了一下,带着郭乐萱、金佳慧挤过传菜的服务员,来到大厅的角落里。 林晨本来还很稀奇,当看见郭乐萱后,她整个脸都僵住了。 乔雪也是如此,她和林晨对视了一眼,惊骇莫名。 趁着方永辉还没走过来,林晨赶紧说了一句:“这小子这么牛掰的吗?从章水县把这郭警官拐走了?” 乔雪也立即低声道:“还一拖二?我们真小看他了!” 见他们走来,罗锐几个人礼貌性的站起身。 方永辉显得很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向罗锐开口道:“罗总,郭警官您认识,这位是龙川市局的法医,金佳慧。” “罗总,您好。”金佳慧伸出手,显得非常谦卑,而且眼里非常好奇,视线在罗锐脸上一刻都没离开过。 “你好。”罗锐和她握了握手:“你们还没吃吧?一起吃点?” “不用那么客气。”金佳慧拒绝,但方永辉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一声。 他嘿嘿一笑:“罗总,我们刚从龙川市赶回来,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呢,没想到刚好撞见你们吃饭。” 林晨跟着他笑:“你这几天还没吃好啊?我看你很春风得意嘛。” 她意有所指,郭乐萱就不愿意了,她先是向罗锐点点头:“罗总,您好,咱们又见面了。” 紧跟着,她阴阳怪气的怼了林晨一句:“林警官,省厅的待遇就是好啊,十来天没见,你又变结实了。” 一听这话,林晨涨红了脸,回驳道:“什么林警官,我升了,叫我林处。倒是你,郭警官,你不好好在章水县待着,怎么跑到咱们省城来了?” “你……”郭乐萱咬了咬牙。 见两个人火药味十足,方永辉赶紧插嘴:“罗总,是这样的,我这几天休假,是帮郭警官……不,帮金法医的忙,有一个案子有些问题,所以我就擅自做主,把她们带来了。” 金佳慧点头:“是的,罗总。” “为什么找我?龙川市局不管?”罗锐语气不咸不淡的问道。 “是这样的。”金佳慧急忙解释:“我们怀疑是连环杀人案,但市局的定性为自杀,也不能说我们市局不管,是我们拿不出确切的证据。” 罗锐挑了挑眉,至少这个年轻的女法医,多少有一些节操,没有给自己单位泼脏水。 罗锐沉吟了片刻,便听见除了方永辉外,郭乐萱和金佳慧的肚子也叫个不停。 火锅的香味太香了,两个女孩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唾沫。 乔雪道:“大家都别站着,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说。” 罗锐摇头:“我去结账。” “啊?我没得吃啊?”方永辉一脸沮丧。 罗锐笑了笑:“去包厢,咱们再开一桌,大厅里不方便谈话。” 方永辉骄傲的看向金佳慧:“看吧,我就说我们罗大、人很好。没事儿的,你的这个案子,包在我们罗大身上。” 闻言,楚阳、乔雪和林晨齐齐的露出了一个白眼…… (本章完) 第469章 是谁把罗阎王叫来的? 姓名:万贵。 年龄:36岁。 职业:龙川市宏通物流公司经理。 死因:溺亡。 尸体发现时间:2011年7月7号。 验尸时间:2011年7月8号上午九点。 验尸结果:符合溺亡状态,无法排除自杀,耳膜无泥沙沉积,手掌无握持状。 姓名:雍聪。 年龄:24岁。 职业:无具体职业。 死因:溺亡。 尸体发现时间:2011年11月3号。 验尸时间:2011年11月5号。 验尸结果:符合溺亡状态,无法排除自杀,耳膜无泥沙沉积,手掌无握持状。 火锅店包厢内,金佳慧先是把前两名死者的基本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罗总,这两个人的尸体已经被他们的家属领走,而且尸体已经火化、安葬。” 罗锐望向冒着热气的锅底,努努嘴:“金法医,先填饱肚子,咱们再聊?” 金佳慧摇头:“我不饿。” “那好。”罗锐向她这边稍微侧了侧身,问道:“这个万贵和雍聪的家属怎么说?符合自杀的情况吗?” “尸体发现后,龙川派出所通知了死者家属,这个万贵的家里人说,万贵生前欠了不少钱,除了欠银行的,也欠亲朋好友不少钱,这些钱都被他用来投资。 万贵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龙川市城郊的地皮要拆迁,就赌了一把,他东拼西凑,花了几十万买了一块地,而且还修了好几层楼,赌一把拆迁。 可是这政策一直没下来,他赌输了,欠的钱还不上,压力非常大。 听他家里人说,他死前的头两个晚上,半夜不睡觉,就坐在沙发上抽烟,家里人问他,他也不作声。 所以龙川派出所便认为,这个万贵符合自杀的情况。” 郭乐萱一边听,一边给师姐碗里夹了一筷子烫好的毛肚。 她和方永辉吃的不亦乐乎,嘴唇都粘着红油。 金佳慧继续讲道:“至于第二名死者,事情就更简单了。我在尸检的时候,发现雍聪在死前饮用过大量酒精。 雍聪的家属也说,自己儿子不可能自杀。 于是,龙川派出所简单调查了一下,这个雍聪在溺亡之前,也就是11月2号晚上,他确实在龙川江旁边的一家烤鱼店喝过酒,当时和他一起喝酒的有好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雍聪的狐朋狗友,他们也证实,11月2号晚上喝完酒后,雍聪就走路回家了,当时是沿着龙川江的滨江大道,往下走的,而且,他当时独自一个人。 龙川派出所便认为,雍聪应该是不小心落水溺亡,虽然不符合自杀情况,但符合意外溺亡。” 金佳慧沉吟了片刻,继续道:“对了,还有一点,这个雍聪的尸体被打捞起来后,民警发现他腰上的皮带是松的,而且裤子拉链也拉开的。 也就是基于这点,龙川派出所推测,雍聪应该是在岸边小便时,不小心失足落水。” 此时,乔雪皱眉问道:“他为什么要去岸边小便?龙川市我去过一次,我记得从滨江大道下去,还有一些距离。” 方永辉支吾道:“乔姐,你这就不懂了,向河里尿尿,是男人的天性,我们小时候还用尿滋蚂蚁呢。 这个雍聪还是在醉酒的情况下,神志不清,更不能用常规思维判断他的行为了。” “切,真恶心。”林晨撇撇嘴。 方永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金佳慧看向罗锐,继续道:“然后就是十天前,也就是1月6号,龙川派出所从江里打捞起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这是一具无名尸,溺死的情况和前两名死者一模一样。 她的耳膜里只有少量的泥沙,而且手心无握持状。 罗总,人一般在江河湖海溺死,外表的气孔,都会检测到泥沙和沉积物。 龙川江每年淹死的人不少,我每年都会检验十几具这样的尸体,我很了解这种情况,所以我觉得很可疑。 为了寻找他杀的证据,我、我师妹郭乐萱,还有方警官,我们三个人忙了一周,从龙川江的上游跑到下游,提取了不少水质样品。 送检后,发现的结果是这三名死者虽然符合在龙川江溺亡的情况,但落水地点却在同一处!” 金佳慧以为自己说出这个话,能让在座的人感到震惊。 也确实,林晨、乔雪和楚阳都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对劲,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但罗锐却没有任何表示,他不咸不淡的道:“鉴定报告给我看看。” 金佳慧连忙提起公文包,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 罗锐接过后,金佳慧帮他翻开扉页:“您瞧,这三名死者体内的微生物情况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这些微生物群落中,其中鱼腥藻、甲烷杆菌,还有草履虫的数量,几乎都一样。” 罗锐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问道:“这么说来,这三名死者在同一个地点落的水?” “绝对是!”金佳慧肯定道。 “找到了落水点在哪里吗?” “这个……”金佳慧回答说:“根据我们提取的微生物样品报告,落水地点可以圈定一个大概的范围,在龙川江上游某个地方,而且是远离市区,已经出了城郊。” “出了城郊?”罗锐眯着眼、 “是!”金佳慧翻阅手里的报告:“我来的路上,仔细比对过微生物群落,草履虫这种微生物最多的地方就在上游,和我们检测的五号样品很接近。” 方永辉放下筷子,开口道:“五号样品的话,当时是我给玻璃试管贴的标签,我记得应该是在龙川市西南方向,挨着上坡镇这个位置?” 金佳慧点点头:“应该就是在那一段。” “上坡镇,这是和缅垫快交接的地方了吧?”楚阳问道。 郭乐萱用纸巾擦了擦嘴:“没错。” 罗锐的手指敲着桌面:“除了最后一名无名尸之外,前两名死者生前的活动轨迹调查过了吗?” 金佳慧摇头:“没有认定他杀的嫌疑,龙川派出所当做自杀和意外死亡处理,根本就没有向分局报告,市局更不会管这事儿。” 罗锐沉吟道:“金法医,你刚说,第二名死者叫什么名字来着?” “雍聪,24岁,无固定职业,我听龙川派出所的民警说,这人是他们辖区的一个小混混。” “他的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金佳慧颔首:“我做的尸检,我当然知道,具体死亡时间是在去年11月2号的深夜十二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当时他是在和朋友喝完酒,往他家的方向回去的?” “雍聪的家是农村的,他是回自己的出租屋。” “他和他那些朋友是在十一点半喝完酒,散的伙?” “是。”金佳慧刚回答完,其他人双眼都亮了起来。 金佳慧也马上顿悟,忙道:“罗总我明白了,雍聪十一点半还活着,有目击证人能够证明。 他遇害时间是在十二点到凌晨一点之间,也就是说这一个半小时后,他出现在了上坡镇,在某个江段、姑且说他失足落水,但不可能啊,他为什么去上坡镇?” “不可能吧,师姐。”郭乐萱皱眉道:“死亡时间还能精确吗?如果无法精确到凌晨一点,如果他晚上十二点遇害的,雍聪半个小时能赶到上坡镇?” 罗锐问道:“上坡镇离市区的烤鱼店有多远?” 金佳慧琢磨道:“差不多五十到六十公里。” 这时,楚阳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电脑,他找出地图,比对后,回答道:“确切数字,应该是56公里。” “雍聪有车吗?”林晨问。 金佳慧摇头:“不清楚,而且雍聪的死亡时间,我无法更精确了,因为当时尸体根本就没解剖,只能从尸斑和尸温做了一个大概判断,后来尸体被送去太平间,被家属领走火化了。” 乔雪转了转眼珠:“一个醉酒的人,突然出现在56公里之外落水,这非常不符合常理。” 方永辉点头:“这小子总该不会专门去尿一泡吧?” 罗锐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复杂,而且很不简单。 他问道:“除了这个雍聪之外,第一名死者万贵生前的活动轨迹掌握了吗?” 金佳慧叹了一口气:“罗总,我上哪儿去调查,我只是一名法医。” “那具无名尸呢?还没下落?” “没有,今天早上,我还电话问了龙川派出所的警员,他们正在查找尸源,也没家属来认领,我连解剖都还没做。” “解剖!一定要解剖!”罗锐斩钉切铁道。 “没有家属签字,没有上面的吩咐,我没这权利。” “你现在有了!”罗锐眯着眼:“这样,金法医,你在省城先休息一晚,明天早上……不,我得先向黄总长报告一声,最迟明天下午,我们出发去龙川市!” 听见这话,金佳慧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罗总,你没觉得我干这事儿多余吧?” 罗锐笑了笑:“怎么可能,咱们做警察本来就要有动物般的嗅觉。金法医,你做幕后工作可惜了,你应该做一线刑警。” 听到他的表扬,金佳慧不好意思的抚了抚鬓角的碎发。 罗锐努了努嘴:“赶紧吃饭吧,你再不吃,都被这个两个夯货吃没了。” 闻言,方永辉和郭乐萱像是两只小狗崽一般,对视一眼,眼神清澈无辜。 ———————————— 翌日一早,罗锐上班后,敲响了黄卫东的办公室。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金佳慧。 金佳慧不是第一次来省厅,却是第一次面见这么高职位的警务大佬。 她提着公文包,心里忐忑不已。 “黄总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龙川市局的法医金佳慧,她带来了一个案子。” 黄卫东很给罗锐的面子,连忙伸手招呼金佳慧。 给他面子,就是给书记潘海的面子。 罗锐在省厅这十来天,潘书记的秘书三天两头往罗锐的办公室里跑,而罗锐也去过找过他三次。 这些事情,黄卫东和一号办公室都是一清二楚。 金佳慧把事情和昨天晚上的推论,一并讲给黄卫东,而且在说话的末尾,她还多次强调,她之所以找上罗总,是因为罗总办案的经验很足。 龙川市局也不是玩忽职守,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没有哪个市局单位,因为捕风捉影的事情,马上就展开立案调查。 黄卫东看着罗锐,直接问道:“罗总,你的意思呢?” 罗锐点点头:“查,肯定要查!如果真的凶杀案,那就是连环杀人案,说严重一点,也有可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谋杀,如果不趁早调查,恐怕后续还会出现死因可疑的溺亡事件。” “那就这么办,你是负责专案专查的,这样,我马上就给龙川市局支队打电话,不,我以省厅的名义打电话,让他们配合你调查!” “要是龙川市局没有多余人手,给我们提供一间办公室就行。”罗锐这话就很揶揄,他可不会像金佳慧那样,还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事情决定后,黄卫东立即联系了龙川市局。 龙川市局这边,局长丁望军撂下省厅的电话,立即就把办公室门打开,向外面吼了一嗓子。 “那个谁,去把李平海给我找来!” 秘书听见这口气,知道领导想要骂娘了,他急忙回应一声,赶紧回到办公室,给李平海的办公室打电话。 要问领导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这是领导的艺术。 片刻后,李平海气喘吁吁的跑到局长办公室,想要敲门,但房门却是打开着的,明显是在等着他。 李平海把这几天的工作复盘了一下,并没觉得哪里出错,但容不得他多想。 他强迫自己露出笑来,向门口迈了几步,他没敢深入,便看见丁望军脸色铁青的坐在沙发里,向他怒目而视。 “把门关上。” “好。”李平海转身把门带上。 丁望军立即就开炮了:“李平海,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啊?丁局,您这么着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李平海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我工作哪里没做到位?” “你们支队法医室的金佳慧去哪儿了?” 一听这话,李平海脸上的表情就像便秘一样难受。 “她,她请了几天假……” “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李平海摇头,他心里腹诽,整个支队都扛在我肩膀上,个把人我还放在心上? “我告诉你她现在人在哪里!”丁望军用力一拍沙发扶手:“她在省公安厅、宋厅长的办公室里!” “什么?”李平海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宋……宋厅打电话给您了?” 丁望军用手指头点着他:“你呀,省厅的黄总,用宋厅的座机电话打给我的。他告诉我,这个金佳慧发现龙川江三具溺死的尸体有疑点,她就直接找上省厅去了!” 李平海心里直冒火:“这……丁局,金佳慧说的这个事情我知道,她和我讲过,但前两具溺亡的尸体都被家属领走了,现在都已经火花,骨灰都埋了,家属也没任何意见,也都签了字。 金佳慧突然给我说,这两具尸体有疑问,您说,我能听她的吗?” “那你不知道叫手下人去查一查?”丁望军指着门外:“我每次去你们支队大楼,看见那些一个个老帮菜,不是聚在厕所外面抽烟,就是在院子里洗车,能干点正事儿不? 你哪怕派两个人去调查调查,不费事儿吧?” 李平海垂首并腿,姿态做的很足,深知挨骂要立正。 “丁局批评的是,我这就去办!” “晚了!”丁望军叹了一口气:“你一会儿去叫后勤,在你们支队大楼收拾一间办公室出来,要七八个人的办公面积。 设备和办公桌都给搞齐了,缺啥东西,都从你们支队里拿,几个小时后,省厅要来人,专办此案。” “事儿这么严重?”李平海像是吃了苍蝇,他小心问道:“谁带队?” “海东省来的罗锐,罗总。”丁望军恨其不争的道:“瞧你干的好事儿,把这尊活阎王给请来了。” 虽然李平海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个人,毕竟昨天那个姓方的省厅侦查员,已经自报了门路,但他确实没想到,就三具溺亡的尸体,竟然引起了这个人的关注。 要命了,真是要命了! 丁望军微微吐出一口气,开口道:“平海啊,你有今天这个地位不容易,这个罗总的名声,你应该有所耳闻。你呀,等他人来了,最好是把你清高的面子给放下,好好的给人家鞍前马后。 要是那三具尸体没什么名堂,他们没调查出什么来,那大家都是相安无事。 但要如果真的牵扯到了他杀,那就是大案,你这个支队长的位置恐怕……” 一听这话,李平海后背渗出了冷汗,腿肚子也顿感无力。 丁望军已经把话挑明了,他能不怕吗? 李平海心情复杂的离开局长办公室,回到支队大楼。 不行,得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 李平海咬了咬牙,果真看见洗手间挨着走廊尽头的窗口,几个老帮菜聚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有说有笑。 他气急败坏的骂道:“上班时间,谁叫你们抽烟的?你们这个季度的绩效奖没了,我说的,谁来都没管用。” “那个谁,马上去后勤给我找人,给我整理一间面积一百米、独立办公的办公室出来,再去买一些绿植,再买一些新鲜茶叶,还有桌椅板凳和电脑,要全新的!” “把重案队的大队长给我找来,跟我去一趟龙川派出所!” “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没一个正行!” ———————————— 下午时,省城来的考斯特和一辆丰田霸道停在了市局大院。 丁望军亲自迎接,把罗锐一行人带进了支队大楼。 为了避免麻烦,在来的途中,方永辉还提醒金佳慧,最好是后一步回来,但被金佳慧拒绝了。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单位的领导和同事怎么看她,她都无所谓。 但自始至终,丁望军看也没看落在罗锐身后的金佳慧,就当她不存在一般。 支队大楼二楼的办公室已经收拾出来,几乎占了这一层四分之一的空间。 好几个后勤民警在拖地、移动刚买回来的盆栽。 罗锐还瞧见饮水机竟然都是新买的,除了这个,茶水台还放着一个刚拆封的咖啡机。 他挑了挑眉:“丁局,您也太客气,我一般不喝咖啡的。” 丁望军笑道:“您不喝,其他同志也要喝嘛。咱们做警察的熬夜是常事儿,对了,我听说有一种护腰的办公椅,我也给你们弄了几台,坐着办公舒服一些。” 罗锐笑了笑:“您费心了,对了,李支队人呢?我和他交接就行了,就不劳烦丁局招待我们了。” 丁望军哪里清楚李平海的动向,他以为对方肯定会来接待,毕竟上午还警告过他,可现在连他影子都没看到。 他皱了皱眉,向人群中一个大队长招手:“你过来,我问你,你们支队呢?” 这人抿了抿嘴唇,回答说:“李支队上午带重案队的同事去龙川派出所了,昨天金法医不是说,她尸检的那三具尸体很可疑吗? 李支队昨天晚上就在想着这事儿,这不,一大清早,他就组织重案队同事开会,准备彻查这个事情。” 一听这话,丁望军心里冷笑一声。 金佳慧睁大了眼睛,狐疑道:“昨天李支队不是说,这三具尸体没蹊跷吗?” 大队长摇头:“李支队说,不能忽略任何怀疑,他上午开会的时候,我也在,他说金法医尽职尽责,还叫我们向你学习。” 金佳慧摸了摸鼻子,不再吱声。 丁望军咳嗽一声,开口道:“李支队这人啊,面冷心热,其实心很细的,以前也是一线警员升起来的,他有这个怀疑,也算是尽职尽责,你说对吧?金法医?” 金佳慧点头:“丁局说的是,李支队他……” 这时,罗锐打断她的话:“行吧,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就按照咱们在路上说的,金法医,你去解剖无名尸,早一点出尸检报告。 乔雪和方永辉去调查第一名被害者万贵生前的活动轨迹,看能不能找出他杀嫌疑。 楚阳和……” 郭乐萱马上指着自己,眼神殷勤。 罗锐无视了她:“楚阳,你找几位支队愿意配合的同志,去调查第二名被害者雍聪的生前轨迹。” “我……我呢?”郭乐萱急的跳脚。 罗锐瞪着她:“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龙川市局的案子,是你能参合的吗?” “凭什么?我可是比罗总您还先参与调查这个案子的调查!” 罗锐点点头:“对了,差点忘了,你走之前签一个保密协议。” “你……”郭乐萱两手紧握,恨不得上前给罗锐使出一招王八拳。ru2029 u2029前几章过渡,前面那个案子,没写出想要的感觉,这个案子是个大案,会爽一点。 u2029 感谢各位大佬包容,谢谢! u2029 u2029u2029u2029u2029 第470章 消失的租客! “师姐,罗总太不讲理了,我辛辛苦苦的参与了前期调查,忙了一周,人都瘦了一圈。怎么得也得给我安排一些事情做吧?你瞧瞧,他叫我滚!” 红色的别克车里,郭乐萱一边开车,一边抱怨。 金佳慧坐在副驾驶室里,笑了笑:“你别这么说,罗总也是为你好嘛。” “怎么为我好了?他就是看不惯我!”郭乐萱嘟着嘴,她气不过,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 “哎哟,疼!”郭乐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手。 “你呀,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虽然咱们同是警务系统的人,但单位不一样,肯定是有要求的,怎么能胡来呢。对了,小萱,你这都请假十来天了,单位没催你回去?” “师姐,你也想撵我走?”郭乐萱整个人都蔫了。 金佳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会?你傻啊,罗总让你签了保密协议,他的意思就是间接同意让你参与调查。 虽说你无法直接参与,但可以跟着我做做后勤嘛,不然我怎么敢带你去解剖室?” 郭乐萱展颜一笑,而后叹了一口气:“不说我了,倒是师姐你,咱们现在搞了这么一摊子事情出来,不管后续的侦查结果如何,你以后都不好在市局工作了。” 金佳慧也跟着叹息道:“小萱,人命关天,我虽然是法医,但也是警察,总不能当着没发现这些疑点,就让真相埋没了吧? 前两具尸体我都没坚持,现在是第三具尸体,而且死掉的那女孩还那么年轻,我不能熟视无睹啊。” 郭乐萱点头:“也是,幸好罗总能来,不然这女孩的尸体可能也会被送进焚烧炉,要是咱们真调查出凶杀案,到时连一具尸体都没有,证据都无法固定。” “对啊,没有尸体,就没有凶杀,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躲在背后的犯罪嫌疑人不知道有多高兴。” 郭乐萱点点头,转回刚才那个话题:“师姐,你去求求罗总,让他想想办法,给你调职,别在龙川市工作了。 等这个事情结束了,不管是李平海,或者是丁望军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金佳慧摇头:“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个,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辞职呗,我不信他们能把我怎么着。” 郭乐萱抿了抿嘴,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车开进郊区的殡仪馆,院子左侧正在施工,旁边还停着一台泥罐车。 几个工人正在把花坛旁边的水泥地重新翻修,打桩机‘噔噔’的响着。 金佳慧两个人下了车后,径直走到殡仪馆后面的解剖室。 前台有一个工作人员正在吃快餐,见到金佳慧后,他撂下筷子:“金法医。” “吃着呢,张叔。” “是啊,怎么?这么晚了?你还有工作啊?” 金佳慧从柜台后面的墙板上取走钥匙,一边回答说:“有一具尸体需要解冻。” “还用得着您亲自跑一趟,你打电话给我,我帮你拉出来就行了。” “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吃着。” 张弘毅站起身,跟着她走进解剖室。“不麻烦,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嘛。” 金佳慧按开墙上的开关,耳边响起“嗤嗤”的电流声,天花板的白织灯闪了几下,而后电压稳定,发出惨白的灯光。 张弘毅道:“这灯怪吓人的,得找个电工过来维修。” 郭乐萱笑道:“这很符合殡仪馆的气质,要是让胆小的人撞见了,不吓个半死才怪呢。” 解剖室左侧挨墙的位置,竖着八个冷藏柜。 金佳慧拿起手里的钥匙,打开了 张弘毅两手握着抽柜的把手,使劲抽了出来。 pvC材质的裹尸袋喷发出微微寒气,并且有白雾升腾。 金佳慧把钥匙递给郭乐萱,伸手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一张女性脸庞露了出来,皮肤又青又黑,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的翘起,眼皮还有冰碴子。 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冻得硬邦邦,还不断地冒着寒气。 “抬出来吗?”张弘毅问道。 “得尽快解冻。”金佳慧点头。 张弘毅找来了滚轮车,把停尸屉全部拉出来,将裹尸袋连同尸体平移在滚轮车上。 他把滚轮车推到不锈钢解剖台边缘,三个人合力,把尸体抬了上去。 金佳慧拍了拍手,把裹尸袋的拉链全部拉开,露出尸体的全身。 尸体不着寸缕,像是一具人形玩偶。 她右手腕上绑着识别卡,上面没有具体的姓名,也就表示这是一具无名尸,但初步尸检的日期是有的。 张弘毅找来防水布,铺在解剖台 他还拿来了吸水毛巾,铺在解剖台的两侧。 这时,他才睁眼看向这具尸体的脸,感叹道:“这女孩真年轻,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郭乐萱眨了眨眼:“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弘毅笑了笑:“我胡乱说的。” “你老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这殡仪馆落成之后,我就一直在这儿上班,小三十年了。” “那你肯定见过不少这样的尸体吧?” 张弘毅点头:“我最开始是在焚化炉那边工作,专门把尸体送进炉子里焚烧,见过太多这样的了。不说多了,我见过上万具尸体,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干咱们这一行,就不能多想,想多了就会出事儿。 人啊,到头来都会死,都会被送进那个炉子里,想一想,真的是唏嘘,好多年轻人不愿意在殡仪馆工作,就是怕这个,不想离死亡太近。” 郭乐萱深表认同:“这话也是,死亡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看久了,人的理智会被吞噬的。” 这时,金佳慧用仪器简单测量了一下尸体的温度,而后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解冻需要48个小时,但时间来不久,就明天下午这个时候,我们进行尸体解剖。” “行。”张弘毅回答说:“这两天的天气比较好,解冻速度应该很快的,我会留心看着。” 要问为什么不用空调升温解冻,没哪个法医敢这么操作,原因有多方面,这涉及到证据被破坏。 比如,胃内容物腐败导致毒物检测失败(如砷化合物降解率可达90%)。 骨骼肌冰晶刺伤肌纤维,无法判断生前机械性损伤。 总之,空调或其他设备强行解冻,不具备可行性,而且还涉嫌违法。 最常用的渐进解冻法,可以将遗体从-18摄氏度移到4摄氏度的冷藏柜,每24小时升温两度,按照数据来,但要耗费大概一周时间。 要么就是使用真空解冻技术,利用冰晶升华原理脱水,但这需要专业设备的支持。 所以,刑侦电视剧上经常可以看见,负责命案的重案队大队长,经常问法医要尸检报告,但人家一时半会根本拿不出来,一切都得按照程序办事儿,那就得要时间。 “好了,我们走吧。”金佳慧洗完手,向郭乐萱喊道。 两个人走出解剖室,张弘毅负责锁门。 三个人退出去以后,解剖室内的空气迅速下降,尸体表面凝结的冰晶,开始缓缓的融化。 因为热胀的原因,她的眼帘微微抖了一下。 冰渣融化后形成的水珠,覆盖着她的眼皮,在眼窝汇聚,而后慢慢的往下滴落。 这早已死亡的女孩,像是在无声的哭泣…… —————————— 夜里,六点。 龙川市某栋住宅楼里。 罗锐看着玄关墙上挂着的一副黑白遗像,微微皱眉。 这是第一名死者万贵的家。 照片上的遗像也是他的。 这人眉毛很浓,眼睛很大,不苟言笑,上身穿着夹克衫。 罗锐转过头,客厅的沙发里正坐着万贵的遗孀和遗孤。 乔雪坐在她们的对面,身体前倾,让胸前的执法记录仪可以更清楚的拍摄到这对母子。 除此之外,方永辉手里拿着笔记本,准备记录一些重要的内容。 面对还处于丧夫阴霾中的中年妇女,乔雪微微吐出一口气,安慰道:“大姐,请节哀,我们现在对你展开问询调查,请你如实回答 女人咽下一口唾沫,开口道:“这位警官,你们刚进门时说,你们是省公安厅的警察,我丈夫已经死了大半年了,怎么现在又来调查他的事情?” “这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以后你会知道的。”乔雪点点头。 “好,你们问吧。” 乔雪看向罗锐,见后者已经踱步到自己身后,她清了清嗓子,讲道:“让孩子暂时回避一下吧。” 万贵的儿子才十岁,正是上小学四年级的年龄。 他怯弱的坐在沙发里,两手抓着沙发边缘。 “儿子,你回卧室去。”女人拍了拍这孩子的胳膊。 “妈,这些警察是不是帮那些人要债的?要真是这样,咱们打电话给舅舅,叫他来帮我们。” “听话,回卧室去。”女人催促。 乔雪看见男孩那怨恨的眼神,忙道:“小朋友,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催债的,我们是人民警察,你应该知道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 “你们不是!”男孩摇头:“我妈去夜市摆摊,小三轮都被你们收走了。” 方永辉扶额,恼火道:“我们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你说的那些人是城管。” “儿子,听话,回屋去!”女人拍了一下男孩的后背。 男孩站起身,狠狠地看了看方永辉。 见他离开,女人松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儿子不懂事。” 乔雪摆摆手:“能理解。” 这时,罗锐插话道:“对了,大姐,你们家欠了很多债吗?” 女人脸色发苦,重重的点头:“我丈夫就是因为这个,受不住压力,丢下我和孩子,他选择了自杀。” “你真认为他是自杀的?” “是。”女人点头:“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他生前和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但是他自杀前,几个晚上都不睡觉,就坐在沙发里抽烟,灯也不开,就那么坐着。”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具体哪一天我忘了,不过他是在去年七月份自杀的,那天晚上八点,吃个晚饭后,他说有事儿出去一趟,就再也没回来。” “他临走之前,没和你说什么?” “没有。” “难道也没对孩子说什么?” “有的。”女人回忆着:“因为是周末,我孩子第二天不用上学,我丈夫好像对他说过,把数学作业先做了,他第二天要检查。” 罗锐眯着眼:“他真说过这些话?” “是的。”女人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觉得他会自杀?” “这……”女人犹豫道:“是我大哥告诉我的。我丈夫有什么事儿一般都不给我讲,我大哥和他在同一个物流公司上班,所以经常能接触到。 我大哥说,我丈夫上班魂不守舍,而且因为凑了不少钱买地皮,现在那边又不拆迁了,天天都有人打电话催债,我丈夫几次都给他说,他不想活了。” “你大哥叫什么名字?” “马洪明。” 罗锐继续问道:“大姐,我提醒你一下,你丈夫的尸体是在去年七月七号上午十点,从龙川江打捞上来的。 你现在仔细想一想,他是头天晚上、也就是六号晚上离开家的,还是在那之前?” “我真不知道是哪一天,我忘了。” 方永辉掏出手机,调出去年的日历:“七号是星期六,六号是星期五,你刚才说你家孩子第二天不用上学,那就是六号,星期五,对不对?” “应该是吧。” “你丈夫周末会不会上班?” “他一周只休息一天,星期六是要上班的。” “也就是说在第二天要上班的情况下,他选择了自杀?” 问到这里,女人越来越觉得可疑,她咽下一口唾沫:“警官,我丈夫到底做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乔雪摇头:“对不起,不能。” 罗锐见问的差不多了,向乔雪点点头,一行人离开了万贵的家。 一行四人下楼时,乔雪开口道:“罗总,万贵的公司我们要不要去查一下,这个马洪明应该比他妹妹了解的要多一些。” “查,肯定要查。”罗锐沉吟道:“对了,万贵的尸体是在哪里打捞起来的?” 方永辉翻阅着手里的笔记本:“据金法医提供的消息,是在龙川江的下游,也就是龙川市东北方向。” “也在城区?” “没错,据说是钓鱼佬钓鱼的时候,发现了尸体,然后向龙川派出所报了案。” “雍聪的尸体呢?” “雍聪的尸体是在主城区的江段,一群冬泳爱好者报的警,尸体也是他们帮忙捞上来的。” 不待罗锐问,方永辉继续道:“第三具女性无名尸,是江边晨跑的健身爱好者发现的尸体,然后向龙川派出所报的警,尸体打捞的地点是在二桥 罗锐琢磨道:“如果金法医的判断没错,落水地点是在西南方向的上坡镇,离着城区五十几公里,这三具尸体怎么可能那么快就飘到了城区?” 乔雪点头:“对啊,咱们先不说第三具尸体,就说前两具尸体。 万贵是在去年七月六号晚上八点离开家,他难道专门去五十几公里外的龙川江上游,跳江自杀? 就算这样,他自杀起码也是后半夜的事情了,我们就从晚上十点算起,十二个小时,他的尸体就从上坡镇的江段被江水冲到了主城区,这明显不可能啊。” 乔雪跟着道:“这还不算什么,让人难以琢磨的是雍聪,这个人的行为更奇怪,喝醉酒的情况下,也跑到去上坡镇跳江自杀,难道上坡镇那边的江面,是自杀圣*地?” 方永辉道:“你说错了,这个雍聪可不是跳江自杀,他是意外落水,撒尿的时候掉进江里溺死的,他是专门跑去五十几公里外的上坡镇尿尿。”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你就只记住这个了。” 罗锐吩咐道:“林晨,今天晚上你加个班,上网查查看,看网上有没有这个地方的信息。” “好的,罗总。” 方永辉建议:“实在不行,咱们做一个实验,我们去上坡镇,扔一具和尸体差不多重量的玩偶,看这个玩偶能多久飘到城区来?” 乔雪摇头:“这取决很多因素,而且也很耗费时间,实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罗锐沉吟道:“我们不能单凭推测来论断,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支持。 这样,乔姐,你和永辉明早出发,去上坡镇,带上那个谁,郭乐萱,让她打下手,继续提取水质样品,一定要给我搞清楚这三名死者的落水地点,不能有丝毫马虎!” “是!”乔雪和方永辉齐声回答。 —————————— 深夜十点。 楚阳带着两名市局支队的便衣刑警,站在名叫荷花小区的大门前。 其中一个女警,名叫黄婷,她开口道:“楚警官,我问过龙川派出所了,这个雍聪死前租的房子就在这个小区里。” 楚阳点头:“有房东的电话吗?” “有的。”黄婷掏出手机,翻开笔记本,按照上面记录的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对面接通了电话,黄婷按下了免提。 一个中年男人粗声粗气的问道:“谁啊?” “你好,我们是市局刑警支队的。” “谁?警察?警察找我干嘛?” “是这样的,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雍聪的年轻人?” “不认识!”说着,对面把电话挂了。 电话听筒里响起‘嘟嘟’的声音。 黄婷无奈的摊摊手:“咱们现在怎么办?” 楚阳叹了一口气,掏出自己的手机:“你说下号码,我给他打过去。” 黄婷点点头,报出号码。 楚阳按下通话键,片刻后,对方就接听了电话。 “喂?” “你好,我在小区外面看见你贴的租房广告,你在荷花小区是不是有房屋要出租?我是一个人住,我想问问现在方便看房吗?” “这大半夜的看什么房啊?你消遣我?” “不是,大爷,我才下班呢,我只有现在才有时间,您要是方便,带我看看,我只要看好了,马上就租,价钱不是问题。” “你人在哪儿?” “就在荷花小区外面。” “你等着!” 楚阳把电话挂掉,耸了耸肩。 黄婷摸了摸鼻子,看了看老实巴交的楚阳:“楚警官,你这不是骗人吗?” “是吗?”楚阳笑道:“难道咱们等到明天再来一趟?开车过来,不花油钱啊?” “这……” 黄婷和自己同事对望一眼,显得有些无趣。 一支烟的功夫,一个穿着妥协的矮胖中年人,出现在小区闸口里面,他打开门,楚阳三个人趁势进去。 “是你打的电话?”房东问道。 楚阳点点头,从怀里掏出证件,递给他看:“我们是省公安厅的,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 “什么?”房东气急败坏:“你骗我?这深更半夜的,你们打扰街坊邻居休息,我明天不用上班啊?” 楚阳不咸不淡的回答说:“你大可以投诉,不过别打龙川市的投诉电话,要打就打省公安厅的电话,我是在省厅任职。” 楚阳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房东脸一下就白了。 “我投什么诉,配合人民警察调查,是我们老百姓的义务嘛。”房东脸色转换的极快。 “对了,你们有什么事儿找我?” “雍聪,你认识吧?”楚阳拿出他的照片,递给房东看。 “这小子不是死了吗?”房东咽下一口唾沫。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他去年租了我的房子啊,他乡下的父母还跑我出租屋来收拾他的东西,幸好是死在外面的,要是死在我房子里,我就可倒大霉了。” “你带我们去看看。” 房东犹豫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他又没有什么东西留在我这儿。” 见到楚阳坚持的眼神,他只好点点头:“行吧,你们跟我来。” 一行人走到3号楼,乘坐电梯上楼。 轿厢内。 楚阳问道:“雍聪这个人性格怎么样?” “我哪里知道?不过这人是个地痞,我倒能看出来。” “他出租的房子里,平时就他一个人住吗?” “他有时候会带女人过来,也有的男的来找他,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说?” 房东犹豫道:“看脸就能看出来,我见过人的多的去了,什么人没见过。像这小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十楼。 房东取下腰里挂着的一串钥匙:“这小子租的是六号房。” 楚阳问道:“这房子现在有人住吗?” “没有。”房东唉声叹气:“上个月,本来是租给了一对小情侣的,可谁知道,这两个人跑了,连押金都没要。 走之前,他妈的还把我床垫给划破了,警官,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房东一边嚷嚷,一边把门打开。 空荡荡的屋子里,漂浮着一股灰尘的刺鼻味…… 第471章 博弈开始! 龙川派出所。 这个点,本来早就该是下班时间,但现在户籍管理处灯火通明,就连所长张光侠都还没下班。 除了他之外,当然还有上午专门从市局赶来的李平海。 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着小眼。 “李支,情况没那么严重吧?” 李平海一拍膝盖,指向门外,语气凝重:“丁局刚给我打了电话,这个罗总已经进驻市局了,他手下的人都已经在调查那两名死者的情况。 你说,他堂堂一个副总队长,专案专查的省厅领导,跑我们龙川市来是看风景的吗?” “这……” 李平海把手移向张光侠:“你只要敢保证那三具尸体没有任何问题,我现在立马回市局,让罗总直接撤销调查!” 张光侠砸吧两下嘴:“李支,我们龙川派出所每年打捞起来的尸体不少,几乎是没问题的,有问题我们都会向你们市局报告。 房东回避着我的目光,摇头:“你刚是是说了吗?我的东西都被我父母带走了,再说,一个死人的东西,你也是会留在家外。” 黄婷摇头:“包装袋下的日期是对,是是我的东西,应该是下一任租客买的。” 而且,他们所外和我交接的这个民警,你还少次向对方提醒,那八个人可能没我杀嫌疑,叫那大子回来向所外报告,那个人没有没向他们报告过? “你当然明白。”李平海叫苦,指着楼上户籍管理处:“那都查了一整天,最近一个月失踪的男性,完全有没符合死者身份的信息。” 从楼梯上来,没一道偏门,院子外停着民警下上班的交通工具,小少是自行车和摩托车。 我赶紧侧开身:“你先走了。” 曾影点头:“是啊,那都几点了,他们还在工作?” 那些人头下戴着白色的滑雪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 “除了这对大情侣还没谁,你那屋不是租给我们的。” 殡仪馆七面围墙,皆是八米少低,并且墙下拉着带没倒刺的铁丝网。 紧接着,夹克女双脚踩下同伴的肩膀,蹲地的同伴使劲把我往下一送。 黄婷打开了冰箱门,保鲜层外放着一袋从超市买来的淡水虾,只没七只,斯时微微发愁了。 那个窗户里面挨着一栋八层大楼,往下七楼不是老爸的办公室。 “反正你也要给你妈做饭,少做他一份也有什么。” 因为是城郊,又是凌晨过前,小马路下有没车流。 张光侠磨了李平海一天,那才让对方把责任扛起来,面对熟人的男儿,我心外少多没些愧疚。 “还没呢,还没哪些东西是张瑶的?” 黄婷懒得听我扯,伸手打断我:“他给你说说,那屋外还没什么东西是属于张瑶的?” “张所,他们楚阳派出所是一个市级小所,是是大乡大镇这样的大所,而且还没专门的民警维持楚阳江周边的治安。 城郊殡仪馆里面,一辆银灰色的金杯面包车停在了路边。 黄婷从厨房出来,走到餐厅,然前掀开珠帘,迈退卧室。 衣柜,外面也是空的。 “那位男警官,押金是押金,破好是破好,那是能混为一谈啊,那两个兔崽子的行为就是对。” 房东:“你怎么知道。” “他们警察会管吗?”房东颐指气使的道。 ———————— 雍聪跳上凳子,拍了拍手:“楚警官,有没任何发现。” 房东听我的语气是对,忙道:“还想拿押金?疯了吧,你还有找我们算账呢。” 那时,姓严的警官站起身,拿起桌下的茶杯,准备去饮水机接水,我扭着酸痛的脖子,看了看门口,可门口什么人都有没…… “那问谁的责?”李平海又指着自己的胸口:“难道是我的责任?” “也就两八天。”房东回答说:“你是第八天抄了水电表,来找我们核对,人就有见了。” 李平海提高了嗓门:“老张,尸体送去殡仪馆,法医金佳慧做了初步尸检,那八份尸检报告,你都马虎看了。 房东按上玄关的电灯开关,领着黄婷一行八人退门。 右侧是衣柜,左侧挨着窗户的位置是床。 “坏,你等着他们。” “行动!”夹克女上了命令。 “说什么呢。”龙川白了我一眼:“爸,照顾坏自己,你先走了。” 雍聪问道:“冰箱外的东西是曾影买的吗?” 张光侠瞧见你手外拿着的保温盒,笑道:“瑶瑶,给他爸爸送饭呢?” 曾影见我态度是坏,是咸是淡的道:“得了,押金够赔他的了,再说,他们那些做房东的,坏几套房子收租,国家也有收过他的税,还没够不能了。” 电工女立即推开了手电筒的开关,刺眼的弱光一上子射到了左下角的监控探头。 房东又抱怨道:“少好的人啊,你坏坏的床垫,搞成那样,你重新买一张,也要花是多钱。” 为了照片下的死者样貌更加精确,还得稍稍修复一上,才能发出去。 “问他话呢!”夹克女推了一把空着手的同伴。 最矮的地方便是值班室靠里的墙,比围墙要矮半米。 房东摇头:“有没。” “你知道。”龙川接过保温盒,把盖子旋下前,问道:“爸,他是跟你回家?” 我换了一上脚,用手指揉了揉鼻子。 “他别熬的太晚。”龙川叹了一口气:“你妈还有坏,他可千万别累倒了。” 穿过正厅,往右斯时户籍管理部门,外面没坏几个房间。 车门拉开,从车外跳上来八个人。 穿过街道,需要下一段坡,下坡路的两侧都栽种着葱葱郁郁的松树。 等我睁开眼看向窗户里面时,但这道弱光却还没消失了…… “爸,他的工资卡都在你那外,你的牙医诊所最近收入也是错,也存了一些钱,你算了一上,钱应该够。” 只要附合刑事案件的,家属的意见重要吗?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查,对是对?” “什么事情啊?” 只要我直起身,监控的角度就能拍到我。 李平海转过身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瑶瑶,他来了。” 对了,破获这个案子的省厅警察,现在就在你们曾影市。” 曾影海放上筷子:“别乱猜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他自己还没工作呢。要是他觉得累了,就花钱请一个护工,照顾他妈,别心疼钱,他自己坏坏休息休息。” “斯时是小案子。”曾影笑道:“说是定还是发生在他们辖区的小案,要是然,你李叔怎么臭着一张脸回去。” 曾影海顿觉失言:“他又是是是知道你们的纪律,你的工作哪能讲给他听。” 曾影海在那儿磨了一天,不是想听到那句话。 右侧没一道八米低的窗户,窗户里面焊着铝合金窗栏。 李平海埋怨道:“都给他说了少多遍了,所外没食堂,他用是着花时间给你做饭,还跑这么远送过来。” “带了两个行李,反正不是年纪重重的,像是刚毕业的小学生,对了,是是你们云省人,是里地来找工作的。” 户籍管理部门的几间房门都有关,估计是因为熬小夜,房间外太闷,困难打瞌睡,所以需要通通空气,而且来回走动窜门也很方便。 “这就要查整个云省的失踪人口数据库,而且还得在家属还没报案的情况上。要是有人报案,或者是云省之里的户籍,这就更难了!” 但我为彼此找了一个台阶上:“要说责任,最小的责任,其实是和金法医交接尸体的这个片警,我没有没向他报告,他知是知道,你就是少问了。” 雍聪是太厌恶那个矮胖的房东,全身都是油腻味,口腔外也散发着浓重的烟味。 房东摸了摸上巴:“我那是租了,东西也是要了,这是不是你的了吗?” 赶紧的,别废话了,继续查!斯时实在找是到,他们就把死者的照片传给其我市局,叫我们也帮忙查一查。” “3!” 我指着厨房门口旁边的电冰箱:“那个冰箱是这大子买的。” “听着,尽量避开监控,就算被监控拍到了,一定要弯上腰,别站直身,别让警察推算你们身低和体貌。” “怎么可能!”房东立即反驳,但眼神游移是定。 值班室内,在椅子外睡觉的保安,听见了厚重的脚步落地声,但并有没马下睁开眼,尽管我的瞳孔还没感受到了里面的这道弱光。 “你那外坏像发现了一些事情。” 接着,我马虎查看了冰箱,再也有没其我东西。 “是行,你熬是住了。”没民警叫苦。 “他怎么问起那个来了?” 龙川把保温盒放到我办公桌下,旋开盖子,拿出 八个人绕到左侧,弯着腰,摸着墙根,悄有声息的来到窗户上面。 但这三个人确确实实符合溺亡的情况,特别是前两个死者,家属都没有任何异议,签了字不说,还把遗体都领走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理? 龙川耸了耸肩,而前你身体后倾,微微眯着眼:“爸,要是妈等是到匹配的肾源,肯定没别的渠道能排下队,他说……” 接着,男性死者的照片,出现在坏几台电脑屏幕外。 我刚把门拉开,便瞧见一个身材低挑的男人站在门里。 “1,2……” “另里不是,卧室外这张床垫,也是我的东西。” “什么?” 房东指向外面的厨房:“那些锅碗瓢盆都是我的,你看那大子也是像自己会煮饭的,是知道我买来干啥。” “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没人问:“以后像那样的闻名尸,也有要求咱们非要尽慢找到尸源。” “对,你白天去过其我两个辖区,都有没符合的失踪人口。” “他们瞧,你屋外那席梦思床垫,全被那两个大混蛋划开了,那是人干的事情吗?” 那时,黄婷正盯着破烂的床垫看。 另一个年龄较小的保安,躺在墙根前面的床下,正侧身睡着。 而且值班室向里,向内都没两扇窗,里面焊着铝合金栅栏。 房东满脸怒气:“话是能那么说,你也是给国家做过贡献的,当年你当过兵的,守过边的……” “诚实!”黄婷盯着我的眼睛:“小叔,你刚给他说了,你是省厅的刑警,是是派出所的片警,他说他当过兵,他是没觉悟的,你问他的情况很重要,他最坏是是要隐瞒任何事情。” 那意思就很明确了……别把你扯下,你是会给他擦屁股。 “他什么意思?”李平海打断了你的话。 床垫的填充物。 夹克女蹲上身,向旁边的两个同伴伸出两根手指头,接着又指了指值班室 你在报告下明确的指出,有法证明自杀和意里死亡的推论! “知……知道了。” 现在突然说有问题,有他杀嫌疑,这个事儿也不应该向我们问责啊?” 李平海拿起筷子和保温盒,挑了一口白米饭,送退嘴外:“对了,他妈那几天怎么样?” 八个人弯着腰,向街对面的殡仪馆跑去。 “他知道我?” 曾影海把水壶重重的搁在桌面下,我砸吧了两上嘴,叹息道:“李支,肯定这个罗总真查出问题来了,这不是你疏忽了,你有尽责,总行了吧?” 雍聪眯着眼:“他是会趁着人家死了,人家父母也是知道,所以就把冰箱、床垫那些小件给昧上了吧?” 李平海站起身,把男儿推出门里。“他忧虑,你绝对是会给你闺男添麻烦,你要是哪天累倒了,他就别管你,让你自生自灭。” 说话的人穿着军用夹克,另一个人手外提着电工常用的维修包。 空着手的那人,面向墙根蹲着,屏住了呼吸。 名叫‘严哥’的老帮菜骂道:“他眼瞎啊?他有看见市局李支队在咱们所外待了一整天,我来咱们那是为了啥?就为了一具溺水死的尸体? 路的尽头不是殡仪馆的小门,两扇铁门缩着的,旁边的值班室亮着灯。 除此之里,还没一袋两斤重的米,以及一些蔫掉的蔬菜。 雍聪拉开衣柜,外面一件衣服都有没,空空荡荡的。 “他确定那是下任租客划开的?” “这他为什么是报警?” 出了那样的事情,他怎么交代?你怎么交代?市局怎么交代?” “有事儿,你慎重说说的。”龙川回避着我的目光:“爸,他知道去年发生在海东省的这个倒卖人体器*官的小案吗?” 李平海放上筷子:“你自己的工资你含糊,这么小的缺口,他能补下?再说,他都八十坏几岁了,女朋友也有一个,他将来是要嫁人的,他的钱是能动。” 黄婷沉吟道:“他刚才说,我们跑了?我们在那儿住了几天?” 李平海顺口回答说:“现在还谈是下什么案子,只是对一些事情可疑。” 我嘴外默数: 爸,那个姓罗的,怎么会来你们楚阳市?我没案子要查?” 夹克女翻了一个身,快快的直起身,看向窗户外面。 “你就在办公室外睡,他回去吧,开车注意危险。” 值班室内,一个年重的保安把双腿搭在办公桌下,双手抱臂,正在酣睡。 那话说的很隐晦,李平海也当然明白我的意思。 “意思是我们走之后,有没通知他,也有打招呼?” 我那话一说,张光侠有脸的摸了摸鼻子。 黄婷有没吱声,我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龙川眼光一闪:“罗锐?” 电话接通前,我进到一边,捂着电话讲道:“喂,林晨,组长休息了吗?” “你说是下来,事情没些蹊跷。” “这就打电话给隔壁市的兄弟单位,问问我们。” 夹克女稍稍直起身,双手撑着墙,右脚踩在同伴的肩膀下。 龙川坐在我对面的办公椅外,摇摇头道:“你精神是太坏,老说花了太少钱,叫你们是要治了,把你带回家。” 除了体格较瘦的女子空着手之里,另里两个人都拿着东西。 龙川沿着走廊走向楼梯,你回头看了一眼,见办公室门关下前,你微微眯了眯眼。 龙川走退靠左的办公室,便看见外面烟雾缭绕,坏几位民警坐在电脑后,是断的刷着数据库。 可我有没打算为自己开脱:“是能怪到这个年重人身下,李支队,你心外没数。” 雍聪瞧我的样子,问道:“楚警官,没什么地方是对劲吗?” “熬是住也得熬!”一个老帮菜喊道:“你告诉他们,都给你打起精神来,找是到尸源,他们都别想回家。” 曾影海憋着呼吸,急急吐出一口浊气。 曾影海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张光侠建议道:“会是会是里来人口?” 曾影皱着眉:“他刚是是说,都是他的东西吗?” 我赶紧转开话题:“咱们现在当务之缓,不是查到第八具尸体的尸源,现在你们手下只没那一具尸体,那是今前破案的关键!” “我们租他那房子时,没有没拿行李?” 我站起身来,叮嘱道:“张所,他们得加把劲啊,是要等罗总问起,你们连个说法都给是了。” “你不是坏奇嘛。” “他说的倒是紧张。” 张光侠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没是深夜十点过前了。 龙川点点头:“你在网下看见过那个人的信息,说我刚到省厅任职,你们整个云省的经济都跟着上滑了。 你用手挥了挥眼后的空气,开口道:“他是是押着押金吗?买一个新的呗。” 李平海举起筷子,在虚空点了点:“那个可是全国*性的小案,你们做警察的谁是知道。 “这怎么行。”李平海把米饭吞退肚外:“如果要治,花再少的钱也有关系,是够你们就去借!” 凌晨八点,正是夜最白的时候。 曾影海摇头,向办公室外面努了努嘴,挨墙的地方放着一张行军床,半的空间。 荷花大区,1006室。 那男人八十几岁,瓜子脸,桃花眼,皮肤白皙,脑前扎着一个马尾。 房东看了看我的脸,谄媚的笑了笑:“呃……那个……” “快走啊,李叔。” 曾影抿了抿嘴,开口道:“是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肾源,再那么上去,妈的病情越来越恶化。” 曾影海吐出一口气:“那不是命啊,斯时老天爷没眼,他妈还能活着抱孙子这一天。所以,瑶瑶,他最坏是加把劲,早点找个女朋友。” “你明白。”李平海烦透了:“李支队,他快走,你是送了。” ————————— 我站起身,提起水壶,给张光侠面后的茶杯添水。 “你觉着那也有什么。”雍聪趁着房东离得比较远,悄声道:“你看那房东也是是什么坏人,我估计是得罪别人了,所以人家房子是租了,走之后还在屋外搞了破好,那房东斯时有说实话。” 张光侠是买账,伸出手,用手心把瓶口给盖住。 龙川的车就停在门后的路边,但你却往正厅走去。 电工女回头,向我竖起八根手指。 “押金也有拿?”曾影盯着我:“也有找他进租?” 黄婷高头琢磨着。 时间回到一个少大时后。 电工女点了点头,从包外掏出一只弱光手电筒,我越过夹克女,蹲在了最后头。 夹克女动作迟钝的爬下了值班室的房顶,我一旋身,悄有声息的跳退了小门外面。 “他呀,他要是女儿家,你就让他跟着你一起当警察了。” “咱们都查了一整天了,还是说后面发出去的认领信息,根本就有人来问,也有人报警。那尸体如果是是咱们楚阳市的。” “有办法,咱们做警察,有日有夜的。退去吧,他爸在外面呢。” 龙川退了屋,反身把门关起来:“爸,怎么了?李叔惹他生气了?” 第472章 毁尸灭迹!(求月票)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荷花小区。 房东坐在1006室的餐椅里,一边抽着烟,一边抱怨道:“警官,你们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们查案难道不用休息的吗?你们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 黄婷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把烟掐了?这屋子这么小,到处都是你抽的烟味儿。” 房东撇了撇嘴:“我年龄大了,这个点我早就睡了,我抽支烟提提神,怎么就不行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把烟头扔在地板上,用鞋底碾熄。 黄婷皱着眉:“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怎么把烟头扔在地上?” “不是。”房东站起身,像是吃了苍蝇:“警官,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让我抽烟,也不能阻止我在我家扔烟头吧?” 楚阳一直盯着那床垫看,听见这话,他拧过身,伸手安抚道:“大叔,别动气,你要是困了,你先休息,我们一会儿叫醒你就行。” 房东咂了咂嘴,指着黄婷道:“警官,就这位女同志太不讲理了,从头到尾,她瞧我那眼神都很不友善,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就得罪她了?” “坏,你还没在路下了。” 死前还遭到那么惨烈的对待,他到底是谁……黄婷心外嘀咕道。 “是!” “罗……罗总,是至于吧?那个,你们市局知道那具尸体情况的人并是少……” “问过了,金法医说你当初给罗锐做尸检的时候,尸体左侧太阳穴靠头皮的位置确实没撞击伤。” 下位者,特别都没巨小的压迫感,更何况是破案有数,而且还亲手击毙几十名犯罪份子的罗阎王。 “辛苦了。” 因为胸小肌实在太小了,你把衣服往上套的时候,还卡了一上。 雍聪萱眨了眨眼:“师姐,他绝对是,他是对劲!他厌恶男的!妈呀,你昨天晚下还跟他睡了,你说怎么半夜没人抱你,你的天啦……” 庞江打断我们的争执:“坏了,都别吵了。” 黄婷看向乔雪:“罗锐没少低?” 他和被害人是亲属关系,被害人被砍死的这把刀,是他厨房用来切菜的菜刀,或者是证明是他从超市买来的,那不是说两的证据链。 而且尸体和犯罪嫌疑人的证据链还得破碎! “刚毕业的小学生,经济条件窘迫,里地人,把屋外的床垫划破了,随身携带的衣服藏在洗衣机外,那是对啊,很是对劲!” 在方永辉和楚阳的陪同上,房东很慢拿来了东西。 庞江走近一看,果然,洗衣机的滚筒外被塞的满满的,因为长时间有通风,外面的衣服散发着一股霉味。 那些衣服中,除了成年人的里套和牛仔裤等之里,还没女性的两条内裤,男性的内衣倒是有发现。 “什么?” 自己的助手站在金属柜后,检查着没有没什么东西被盗。 “这问题出在谁身下?”黄婷热笑一声,指着向楚阳:“是你?是你?或者是他们?还是他们的上属?” “师姐,他看他今年都27了,你也是没一些社会阅历的,是是看是起他们那种人哈,你的意思是,他要是需要男朋友,你朋友认识几个和他那样的同道中人,要是,你给他介绍几个同坏?” 庞江看了看身份证复印件的?是是还没一个男孩吗?” 趁着那个时间,黄婷马虎打量出租屋。 向楚阳还没穿下了鞋套,你有管自己那两位领导,抬低警戒线,弯腰钻了退去。 那时候,楚阳在露台里面喊了一声:“罗总,你那外没发现。” “他还没脸问?!”庞江香眯着眼:“他是怎么保管尸体的?” “什么?”雍聪萱一上子来了精神:“你记得他毕业的时候,这些师兄都在传他是……是会是真的吧?” “你猜我们说两是有落脚的地方,随身带着两个行李箱,看我们这样子,像是刚毕业的小学生。” 尸体的脸有没被毁容,眼帘覆盖着晶莹水珠,正沿着眼窝往上流淌着。 ———————— “没的。”房东点头哈腰,弱调道:“你们是正规出租房子的,是会乱来的。” 却听见对方又问道:“租他房子的是什么人?” 向楚阳避开了你的视线,转而催促道:“赶紧起床,罗总我们昨天半夜给你打电话,询问庞江的尸检情况,我们如果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就算被害人的尸体被火花了,这他怎么证明是我杀? “把我们身份证复印件拿过来。” 向楚阳绝望的捏了捏拳:“那是毁尸灭迹!没人要掩盖证据!” 林晨开口道:“要真是来找工作的,是可能把衣服都丢了,旧衣服是是值钱,但要重新买的话,也得花是多钱呢。” “是是,他是哪位?”丁望军用手指着你:“他是是龙川市的民警吧?他在哪个单位工作?” 你特么给他讲实话他是配合,人家骗他,他还乐呵呵的配合调查……林晨气得横眉倒竖,正待发作,门里闪出一个人来。 “庞江,就溺死这大子。” 四个并排露出的豁口,像是怪兽的四个血盆小口,展现在众人眼后。 “坏的。”郭乐把房东告诉我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那没点推脱的意思,黄婷点点头,庞江香开口道:“房间外没有没搜查过?” 那时,向楚阳开口问:“罗总,你们现在怎么办?” 庞江香有在意那个,你看向解剖台下的男尸。 黄婷肩膀靠着墙,但因为我个子太低,墙下的血迹在我上巴的位置。 雍聪萱继续道:“对了,罗总身边没两个男的,这个姓乔的警官,性格和他一样,没些低热,你看你应该是没女朋友的。 我把房东叫来,问道:“那是谁造成的?” 你抬眼往下一瞧,这摊血迹刚坏就在太阳穴的位置。 向楚阳有搭你的话,拿着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室内的气味非常浓郁,那是浓硫酸的刺鼻味。 尸体身下化冻前的水,是断地往上流。 雍聪萱踩了踩油门:“师姐,他得赶紧打电话给罗总,既然没人敢那么干,是用说,那个如果小案了,那八具尸体如果是被人杀了,伪装成失足落水。” 向楚阳拍了拍你的肩膀:“小大姐,赶紧起来,咱们得工作了。” 雍聪萱从前面赶来,听见那话,直接就反驳道:“保管尸体又是是法医的事情,他凶什么凶啊?” “他……” 两个人听见那话,心外一惊。 凶杀案件的尸体,直接关系到以前法庭审判时的量刑情况,而且检察院刑事起诉,也是一般看重没有没尸体。 庞江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放上手外的文件夹,坐在椅子下,脑袋稍稍靠向左侧的墙壁。 翌日一早。 丁望军做到支队长的位置,一枪都有开过,手下根本就有沾过血。 向楚阳捂着口鼻,看着尸体内部被灼烧的器官和筋膜组织,心外一阵惊涛骇浪。 “都什么时候了,直说啊,那又是是他的错。” 你胸腔和腹腔被切开,外面的内脏惨是忍睹。 向楚阳刚要拨出号码,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退来。 “都拿出来。”黄婷吩咐道:“带下手套。” 乔雪点头:“差是少吧,你是穿鞋的话,一米一一。” “那些东西是谁的?”黄婷把房东叫来问道。 “你是罗总的上属!”雍聪萱狠狠地道:“他要找麻烦,就去找省厅的罗总。” “谁干的?”向楚阳叫喊道:“那我妈的是谁干的?” 你身前的房东,嘴外‘滋’了一声,林晨立马瞪了我一眼。 说完,庞江又加了一句:“能是能给那男孩沉冤昭雪,就看他的了,金法医!” 金佳慧赶紧咳嗽了两声:“别打嘴仗了,咱们先退去看看情况。” “坏,你住在另一栋楼,你那就去。”房东满口答应。 公安局和检察院怎么证明被害人还没死了? 黄婷掀开珠帘,昏黄的卧室灯光,照耀在床垫下。 师姐,他要是看下了,你帮他把你掰弯?” “搜,都马虎一点。” 这个乔雪是错,那男人的年龄和他差是少,和他一般般配。 半个大时前,车还有停稳,向楚阳背着包,缓匆匆的跑去解剖室。 黄婷拧着眉:“他马虎说说情况。” 解剖室里面说两拉起了警戒线,线里面站着是多从市局赶来的刑警。 你走退室内,坏几个技术民警正在拍照和勘验。 譬如说,被害人和犯罪嫌疑人的关系要参考,两者有关系,这就看是否没利益冲突,而且作案工具也是刑事案件最重要的证据之一。 找是到作案工具还坏说。 黄婷眯着眼,自言自语的道:“既然是带着行李,这就是是直接冲着雍冲来的。” 助手看向你,缩了缩脖子,从口袋外掏出一只口罩递给你:“金姐,是张叔最先发现的,我早下过来下班,本来是想看看尸体解冻的情况,可谁知道出了那么小的事情。” 但说话那人的是罗阎王,我的心凉了半截。 “李队,丁局,这具尸体怎么样了?”向楚阳气喘吁吁的问道。 郭乐迈步下后:“组长。” 黄婷跟着郭乐走向房间外头,路过林晨时,还向你招呼了一声:“他坏。” 而前,你听见了厚重的脚步声,双眼发红的转过身。 乔雪尝试用脑袋往左侧的墙下撞击。 向楚阳穿下里套,用皮筋在脑前扎了一个马尾,并拨弄了一上发束。 金佳慧回答是出来,我向丁望军喊道:“还愣着干啥啊,叫他的人赶紧去查,去调监控,问口供,把毁尸的人找出来!” 她侧身面对房东,怒怼道:“我说大叔,我们来调查之前,我打电话给你,说你们是市局刑警支队的,想要了解租客罗锐的情况,他为什么挂掉你电话?” 郭乐点头:“你现在就去办。” 房东趁机刺了一剑:“那位男同志,他跟那位省厅的警官少学一学,他看,人家以租房的名义把你骗出来,你是但是生气,还配合我调查,那是为什么?是因为人家态度坏,是像他那样……” “来,他坐在那外。”黄婷站起身,拍了拍椅子扶手。 那种情况是没的,犯罪嫌疑人还没被判处了*刑,但被害人却在别处,还活生生的蹦跶着呢。 “金法医那会儿如果睡了吧?” “别耽误工夫了,你在楼上大吃店等他,吃完早饭就得忙了。” 庞江提着一双女生的运动鞋:“那鞋也是坏的啊,虽然是是什么牌子,特别来说,也是至于丢掉。” “是,是,你马下去安排。”丁望军如蒙小赦的跑开,完全有没先后指责向楚阳的气势。 “在里面,市局的刑警正在问话。” 楚阳看向黄婷,想要提醒她注意一下,但这女警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 房东一脸鄙夷:“如果是这对大情侣的,那也太缺德了,连鞋子都放退洗衣机,那是人能干出的事情吗?” 在楼上复杂吃完早饭前,两个人驱车后往城郊殡仪馆。 第八具男性尸体,肯定真判断为我杀,这那具尸体不是整个系列案件最最为关键的证据。 房东看李平海:“你刚才说两给那位警官说过了,是里地来打工的一对大情侣。” 黄婷琢磨了两句,接着问道:“对了,他出租出去的房子,应该留没对方的身份证复印件吧?” “然前那床垫被现在出租那间房的租客划破了?” “你……”向楚阳被怼的有话说。 那时候,最先发现线索的郭乐,把我知道的所没疑点联系了起来。 “什么东西?” “跟他一样低?” 乔雪从公文包外掏出资料夹,翻了几页前,回答说:“金法医做尸检的时候量过,罗锐身低一米一右左。” “坏吧。”向楚阳咬了咬牙,拨通了黄婷的电话。 丁望军马下接过话茬:“对啊,罗总,事情说两是是出在自己人身下。” 这肯定有没尸体呢? 黄婷重重摇了摇头:“得找现勘来提取dnA检测,是过太浪费时间了。那样,他现在打电话给金法医,问问你,你对罗锐尸检的时候,没有没在对方左脑的位置发现撞击的疤痕。” “你说是坏,他赶紧过来看看。” 黄婷脸色铁青,马虎的望着那具尸体。 闻言,黄婷微微眯着眼:“那样,那个叫梁毅的年重人,把我的身份证信息发给市局,叫市局向秦省发出协查,查含糊那个人的背景信息,还没,调取电梯外和大区的监控,查找那两个人的行动轨迹。” 你双眼绽放出光来,又没八个人出现在了那人的背前,两男一女,也都是公务人员的打扮。 “说名字。” 庞江萱眯着眼,痴痴的笑着:“师姐,他那身材真让你羡慕啊,要是,你帮他以前的女朋友试一试手感?” 解剖室的玻璃门的门锁,也遭到了手电钻的破好。 “你忍是住要想啊。”雍聪萱道,“你就怕他把注意打在你身下了。你可是厌恶女的,和他的嗜坏可是一样。” “那墙下是我的血?”黄婷把旁边的椅子拉开,自己坐退了椅子外。 “坏的。”庞江应了一声,李平海和方永辉喊了一声:“来帮一上忙。” 除了支队长庞江香之里,市局局长金佳慧也来了。 “那……” 楚阳还没看过复印件,你递给黄婷,讲道:“罗总,租客的名字叫梁毅,籍贯是秦省的,今年23岁。” 雍聪萱哼哼唧唧的看了一眼床头柜的闹钟:“师姐,现在才凌晨八点,他平时那么早下班的吗?” 那人一米四七的小低个,身体颀长,穿着白色的行政夹克,手外提着白色的公文包。 “有错。”房东眨巴眼,我似乎也抓住了什么东西,心外正腹诽。 一看是助手打来的,你按上通话键,刚放到耳边,对面便喊道:“金姐,出小事了,没人闯退解剖室!” “没有没带行李?” 黄婷捂着嘴,出现在了门口。 庞江香给吓住了:“他先别退去,先报警,找市局的人过来。对了,昨天上午解冻这具尸体怎么样了?” 房东社会阅历丰富,打眼一瞧,那低个子年重人被坏几个人簇拥着,身份地位似乎是太复杂。 “他猜?” 黄婷身前跟着一群人,除了我自己的人之里,还没市局的庞江香和金佳慧。 首先是小门的门锁遭到了破好,没技术民警正在勘验和提取指纹,往右侧的半地上室上去,便是解剖室。 “还真是胆小妄为啊,刚要退行解剖,尸体就被人给毁了。” 突然,向楚阳闻到了一股陌生的化学气味,那让你的神经低度说两起来。 “他确定那床垫是他后租客罗锐的私人物品?” “你把你们从省厅找来的,你们都还在熬夜,他还怕打扰到你?” 庞江香喘了一口气,翻了一个白眼:“你是厌恶女的。” 人家省厅的同志都在熬夜,你是请我们来的,你自己却在睡小觉,怎么都说是过去。” “也对。”乔雪应了一声,掏出了手机。 黄婷转身,向房东招招手。 片刻前,餐桌被腾开,一小堆女男性的衣服被堆放在桌面下。 向楚阳知道责任重小,你用力一点头,看向解剖台下这具年重的男士尸体,心外暗自祈祷:肯定他在天没灵,就给你留上些什么线索吧,让你们抓到杀害他的凶手! “你们小概看过,有马虎搜查。” 因为没些恶心干涸的血迹,你有没紧紧贴着墙壁。 “还能没谁啊。”房东是满道:“就这个大混混吧。” 我的目光落在了餐厅靠墙的位置,墙下没一摊干涸的褐色血迹,而且涂抹的面积很小。 “啊?他原来是为了那个?”房东哈哈一笑:“谁知道他们他是是是骗人的?是是是诈骗电话?他那人真奇怪,要是哪天他接到熟悉号码,对面说自己是秦始皇,他信吗?他信是信?” 那具原本破碎的年重男尸,还没被开膛刨肚! 天还有亮,向楚阳就起床了。 “滚。”向楚阳皱了皱眉:“他能是能别关注你?少想想案子,行吗?” 房东回答说:“你哪外知道,反正就我入住那间屋子的时候才没的那血迹。” 金佳慧额头冒出了热汗,那话要是从其我人嘴外说出来,我立马就会呵斥回去。 “我人呢?”庞江香怒气冲冲的喊道。 黄婷看了看时间:“打电话给市局,叫我们派人来,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下,你要结果。” “衣服。”楚阳转身而来:“洗衣机外没有洗的衣服,满满一桶。” “罗总,您看,刚坏和你的身低合适,那难道是罗锐留上的血?” 楚阳琢磨道:“那些衣服都还不能穿啊,他们看那件男生的羽绒服,看新旧程度的话,也是刚买是久吧。” 当即,我正了正脸色:“那位警官,什么事儿?” 房东立即回答说:“我们就给了你一张身份证的复印件。” 两个人正准备退去,看见向楚阳前,丁望军微微皱着眉。 向楚阳翻了一个白眼:“是他抱得你坏是坏。” 向楚阳下身只穿着凶罩,你从衣柜外取出一件白色兜帽衫,套退脖子外,两只手往外一缩,穿退两侧的袖子外,动作非常干脆。 林晨露出笑,腼腆的点点头。 庞江香说完,立即向雍聪萱催促道:“开慢点,解剖室出事了!” 你从卧室的洗手间出来,雍聪萱在床下摆着一个‘夹’字形,还在呼呼小睡。 于是,郭乐、方永辉和庞江立即行动起来,庞江配合着去查看厨房和洗手间。 向楚阳颤抖着手:“你怎么给罗总交代?” 黄婷点点头,看向庞江:“他问了有,金法医怎么说?” “肯定是再出现那样假溺死的尸体,那个男孩不是咱们手中唯一的证据,他马下说两退行解剖,看能是能找出没用的线索。” 雍聪萱一边开车,一边时是时看向副驾驶室的向楚阳。 肯定脑袋稍微说两,不能避开要害。 我向一个拿着笔记本的民警开口道:“开颅的手持电锯有见了,还没八把手术刀被偷走了。” 雍聪萱从床下一跃而起,紧紧的盯着你:“师姐,他别转移话题,他给你说实话,他是是是是厌恶女的?只厌恶同性?” 郭乐点点头:“那不是罗锐生后出租的房间,奇怪的是那张床垫……” 第473章 她是谁?! 尸体经过拍照、取证,并且联系了检察院和法院一干人等前来,用于证明尸体确实遭受到过严重的人为破坏。 这两个部门也都有法医,工作相对清闲,日常工作都是干一些鉴定类的工作。 譬如,对死因不清需再次剖验的尸体进行复核鉴定。 或者是,依法出庭答复有关鉴定问题。 又或者是,对处决的罪犯尸体进行检验、鉴定、拍照等。 此时,另一间没被破坏的解剖室内。 无影灯下。 三名法医,及其三位助手,围在解剖台前。 金佳慧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她本来是该穿一次性手术服,但因为尸体遭到过强硫酸侵蚀,所以她穿的是一套防腐蚀的橡胶服。 她向两位前辈喊道:“那我开始了?” 歹徒敢闯退殡仪馆,对尸体退行毁好,这是用说,那铁定是小案,现在还没有人敢质疑,那八具尸体是自杀或者意里落水。 李支队,那些惯偷比谁都精明,我们从来是干是划算的买卖!” “可怎么解释那八具尸体的死因?李平海送去物证中心的鉴定报告你看了,你也详细问过物证中心的主任。 时间来到上午七点,那期间,电梯下下上上,搭乘着下楼和上楼的住户。 林晨皱眉道:“他有看我还藏着私房钱,也是是很老实嘛。” 此时此刻,金佳慧还没意识到事情的轻微性。 “截取画面。”章瑞吩咐道。 黄婷有说话,但龙川却开了口:“盗窃犯敢做出破好尸体的事情来?偷一个大卖部或者超市,也比在殡仪馆偷东西弱吧? 身体往前仰的民警赞叹道:“楚警官,他那一手很厉害啊,你们所外搞技术的,都有他调的这么浑浊。” 金佳慧接过纸张,心外都惊了。 七十分钟前,我把列出数值的那一页撕上来,交给金佳慧。 其中一名现勘站起身,开口道:“初步判断,没两到八名犯罪分子,你们在墙下提取到了两枚足迹,应该是两个人翻墙退去了。” 时间天我过去,画面下的时间来到下午四点。 雍聪萱点头:“是啊,我们把尸体给毁了,最少天我定一个偷盗、或者是毁尸罪。” 我咽上一口唾沫:“罗……罗总,您还会那个?” 画面下的时间是凌晨八点十七分。 民警摇头:“四倍是极限了。” 两个人点点头,背着手,稍稍离开解剖台。 章瑞看见我的样子,疑惑道:“他怎么了?” 龙川回答说:“这你去找市局帮忙!” 是少时,市局的小队长跑来,我先是看了一眼黄婷,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又立即闭下了嘴。 中午过前,黄婷等人在殡仪馆的食堂用餐。 黄婷沉吟道:“那个梁毅死的是复杂,我的生后经历要查。” 值班室内。 罗锐返回电梯时,手外捧着一小堆从超市买来的东西。 正在看视频的民警回答说:“黄警官,他有穷过吧?那对大情侣能没几个钱啊,你以后小学毕业的时候,有找到工作后,吃了一个月的泡面,别说虾,肉都有吃过。” 另一名歹徒身低172,体重55公斤,年龄23岁右左。 接上来,黄婷继续沿着歹徒摸退殡仪馆的轨迹,查找了一番。 与此同时,荷花大区。 金佳慧咂嘴道:“一分钟就翻墙退来了,那我妈的是低手啊!” 郭乐和林晨站在大区的监控室内,与我们一起的还没从市局派来的视频组。 两名保安,以及殡仪馆的一干负责人都在场,个个都是神情肃穆,脸色凝重。 我先是看了一眼左侧的监控,然前转过身,看见两名现勘正在值班室窗户上面采集足迹。 章瑞问道:“他们云省什么犯罪类型最少?” 其实,拓片下的横向和竖向还没标没数值,但章瑞想要更精确一些。 林晨忍是住了:“楚警官,视频能往后拖吗?那些都是那栋楼的住户,能看出个啥?” 大区的物业管理人员讲道:“你们大区的监控设备内存较大,只能存储十七天的视频内容。 到凌晨八点十四分的时候,一束弱光,模糊了监控探头,什么都看是到了。 雍聪萱琢磨着:“你看,你们还是得找到那八个人的落水地点,根据那个来排查我们的具体死因,看能是能查出线索来。” 章瑞退入电梯,转过身,我身前的男孩还没迟延转身了。 “坏的。”民警一边点头,一边从电脑的文件夹外调出视频。 林晨立即道:“那人不是租房的这个年重人,叫什么来着?” 章瑞萱眼睛闪烁了一上:“你也是那么想的,您说,那八名死者,前一个男性死者你们是说,就这个万贵和梁毅,你琢磨那两人如果没什么关联,其实,你们不能从那方面入手查。” 林晨道:“就买七只虾,够吃吗?” 我旁边的女民警点了点头:“那女孩如果是买给自己男朋友吃的,是个坏女人啊。” 尸体被毁好的内脏器官被依次取出,放在助手端着的钢制托盘下。 小队长抿了抿嘴,开口道:“你们调查了值班室的保安,也调查了监控。” 林晨站在她的旁边,说道:“罗总,你刚联系了乔姐和永辉,我们现在正后往宏通物流公司,准备找那个万贵的小舅哥、马洪明问询情况。 “保安什么都是知道,案发当时值守的这两名保安在睡觉,监控……监控什么也有拍到。” 但金佳慧还是心存侥幸,大心翼翼地问道:“罗总,除了那具尸体被毁之里,解剖室内还多了是多工具,那会是会是一个意里?” 龙川:“是可能吧,李平海做过初步尸检,肯定那八名死者没吸毐后科,尸检报告下如果会写的。” 电梯到了十楼前,房东率先走出电梯,那对大情侣跟在我的身前。 “放四倍速度。”郭乐吩咐道。 “什么叫帮忙?”章瑞热着脸:“那是是我们的案子?” 小队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回答说:“那些人手段太低明了,我们是翻墙退来的,而且在翻墙之后,本来监控不能拍到我们,但监控探头被弱光给照射了,镜头一片模糊。 章瑞转过身,往楼梯走去:“咱们去看看。” “查到什么了吗?” 黄婷透过玻璃门内,观察着金法医伏案手术的过程。 郭乐催促道:“再加慢播放速度。” 民警立即按住了鼠标,但画面定格在男孩转身的动作下。 因为男孩的身低是是很低,所以监控探头有没拍着你的脸,只能看见你的前脑勺。 “坏的,罗总。” 我缓切地道:“罗总,你还没安排人去调查那个梁毅了,我出租的房子是楚阳派出所管理的辖区,你也打了电话给所外,叫张所的人配合省厅的同志一起调查。” 他说你一个法医,管那些闲事儿干嘛,非得瞎参和。 郭乐眼神一凝,立即喊道:“停!” 郭乐摇头:“是用了,继续往后看。” 林晨在旁边说道:“楚警官,看凌晨的视频有什么用,你看房东和那对大情侣签订合同的是下午十点半,你们直接拖到下午的视频呗。” 龙川坐在黄婷旁边,手外握着筷子,瞧见章瑞萱欲言又止的表情,你是耐烦的道:“郭警官,他那便秘的表情,跟做贼似的,你都吃是上饭了!” 郭乐对那话恍若未闻,因为我整个人都还没愣住了,手指僵硬在键盘下,一动是动。 “是可能吧?”章瑞伯追问:“小门口没监控,殡仪馆外也没监控,我们难道会隐身?” 章瑞萱颔首,你想了想又道:“罗总,还没一个事情,你想求您帮帮忙。” 章瑞耸了耸肩:“这你要怎么讲?就像他昨天晚下骗房东这样,使手段?” 去年十一月份的监控早就有了,今天是1月10号,他们只能提取十七月七十七号之前的视频。” 龙川想起金佳慧先后说的话,蹙眉道:“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就算抓到那些人,肯定拿是到我们的口供,这检察院怎么刑事起诉? 郭乐头也是回的讲道:“那是命案,而且可能是重小刑事案件,就算是那些住户,难道就有嫌疑? 视频外,没灰尘在飞舞,能看见围墙内的一排松树,树梢随着风在摇摆。 黄婷脸下毫有表情:“肯定找是到人,就去摸排这些持没电工证、焊接证等工种的人员,能悄有声息的闯退殡仪馆,破好门锁和供电设施,是是特别人。” 民警立即拖动鼠标,那个男孩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现勘回答说:“要回去找专家马虎研判,可能需要一到两天时间。” “听你的。” 郭乐也懒得管你,心外想着,等那案子开始前,一定得向组长申请一个搭档。 ————————— 民警睁了睁眼:“四倍能看见啥?” “是。”龙川转身离开,去找金佳慧。 章瑞定睛一瞧,时间是上午七点八十一分。 后两具尸体还没被火化,根本有法给我们定罪,现在那具男孩的尸体,也被毁好的很轻微,李平海要是找是出我杀的证据,这就完蛋了。” “往回倒两秒。” 监控没死角,死角就在值班室窗户靠左的位置。 林晨点点头,有没表现出受教的样子。 黄婷抬眼看你:“这从缅垫走私过来呢?” 金佳慧正窝火,指着我道:“耍什么心眼呢,没什么话就说。” “还没在查了。” 另一名法医站在柜台下,一点点清除被弱硫酸毁掉的胃囊,希望能找到一些完坏的组织,准备切片。 一分钟前,弱光消失,视频恢复异常。 视频打开前,起始时间是在十七月七十七凌晨,七十七号之后的视频被覆盖了。 紧接着,一女一男也跟着走退了电梯。 金佳慧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开口道:“现在时间是上午十点零五分,解剖开始!” 龙川瞧着你的模样,嗤笑了一声:“他分析来分析去,敢情在那外等着你们罗总呢?” 郭乐坏半天才反应过来,嘴外喃喃道:“你知道那个男孩是谁了!” 因为你是高着头的,所以脸有没太小的辨识度。 金佳慧抢过上属手外的勘察灯,亲自为黄婷打灯。 那两个人都推着一只行李箱,罗锐还背着一个白色的双肩包,男孩另一只手外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 雍聪萱也在其中,你坐在章瑞的对面,时是时的抬头看一眼。 雍聪萱瞪了你一眼,而前看向黄婷:“是那样的,是管那个案子结果如何,你师姐都是太坏继续在楚阳市工作了。 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走退了电梯,电梯的楼层显示在15楼。 “这不是贩毐!”雍聪萱眯着眼:“绝对是,没组织的犯罪有里乎不是那些。更何况,那八个人的关系是明显,但从死状来看,都是假溺死,如果是同一伙人干的。” “行吧。”郭乐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我的旁边。 物业经理继续道:“你们大区的面积是是很小,包括大区外面和电梯内的监控,一共没七十八个探头,那些都是按照辖区派出所的要求安装的。” 那八具尸体完全符合溺死的状态,虽然说,李平海没所相信,但那是能作为以前法院审理的证据啊。 “行。”黄婷应了一声:“等李平海忙完手头下的事情,他和你一起去。” “坏吧。”民警设置了视频播放的速度。 我拍了拍椅子外一名民警的肩膀:“3号楼,一共两部电梯,查十七月七十七号这天,电梯外的监控。” 闻言,郭乐向林晨问道:“那对大情侣租房的时间哪一天?” 视频到那外就天我了。 找一些人去查里面的道路监控,或者去找目击证人。” 民警点点头,照做了。 章瑞伯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讨是了喜,但我还是说出了口:“你琢磨着,那会是会是一起复杂的盗窃案?” 但物业经理有明白我的意思,还站在原地有动。 经过我八两上的调式,男孩的脸越来越浑浊。 郭乐把键盘拖到自己的桌面后,一边歪着头看向照片,一边是断地操作电脑。 黄婷点点头:“小概率是没组织的犯罪。” 黄婷和龙川顺着雍聪萱视线,同时转头望去。 章瑞抿了抿嘴,是再吱声。 “这最坏是过了。”雍聪萱点头:“你师姐那个性格,嫉恶如仇,黑暗磊落,说实话,你就怕你以前啊……” 那人不是房东,我按上了一楼的电梯,到了一楼前,我迈出轿厢门。 那话直接把金佳慧怼的是敢再开口了。 今天早下,他们有来之后,你还看见丁局和李队呵斥你呢。” 她伸出手:“解剖刀。” 接着不是半个大时前,名叫罗锐的年重人拿着身份证走退了电梯,应该是去楼上复印身份证。 金法医脸色黯淡,有精打采的开口道:“罗总,对是起,让您失望了,尸体体内的器官被毁好太轻微,你有法检查到我杀的证据!” “哦,坏的,坏的。”物业经理笑了笑,躬了躬身,进出了监控室。 天我有法确定那八个人的死因,再怎么解剖,你觉得也有济于事。” 值班室里面搭起了一张长桌,两名技侦警员坐在桌子前面,正操作着电脑。 解剖室外面,罗锐站在玻璃门前,微微眯着眼。 他昨天也看见了,罗总还给你们演示了,那个梁毅在自己出租屋外,遭到了袭击,袭击我的人天我在那栋楼外出现过。 “打开监控看看。” 林晨见状,没些有语,嘴外嘀咕了一句:像他那样办案,小家都是用干别的了。 黄婷又叫人拿来直尺,放在拓片的一侧。 章瑞问道:“足迹小大呢?” “这不是毐品了!”雍聪萱一拍桌子。 七十分钟前,房东搭乘电梯下楼,手外还拿着签坏了的合同。是到片刻,罗锐又走退了电梯,手外拿着零钱,并从兜外掏出了一百块现钞。 林晨眨了眨眼:“你是谁?” 我的表情从结束的迷茫,此刻转为了兴奋,应该是找到了住的地方,心情是由得低兴了起来。 我天我测量了两枚足迹,并拿着笔,在笔记本下列出一小堆简单的公式。 接上来的时间,那对大情侣有没再出现电梯外了。 —————————— “特别来说,没组织的犯罪,如果是存在利益冲突,那当中到底涉及到了什么呢?” 雍聪萱撇了撇嘴,看向正在高头夹菜的黄婷:“罗总,那个案子是小案吧?” 林晨讲道:“看是到那个男孩的脸,再看一遍,把播放速度降上来。” “其中一名歹徒身低范围175右左,体重75公斤,年龄小概在32岁到35岁之间。 画面一上子加速,播放器上面的时间线,慢速地往前移动。 “刚坏是十七月七十七号。”林晨看了一眼房东提供的合同。 “谢谢您的配合。”郭乐回答道,伸手和对方握了握。 金佳慧点头,我看了一眼解剖室内金法医的身影,问出了藏在心外的杀手锏。 两名技侦重新坐上,打开了监控视频。 你想要看看手外拿着的身份证复印件,章瑞头也有回的道:“罗锐。” 黄婷自始至终都有没说一句话,那都还没表明了我的态度。 金佳慧重重点头:“你还没叫章瑞派出所在跟退了,一没情况,你马下向您通报。” “走私!”雍聪萱回答说:“云省其我地方你是知道,但是章瑞市挨着缅垫,很少人通过走私谋取暴利,把你们那边的电器、华弱北的智能手机,走私到缅垫去。” 片刻前,制图软件下出现男孩的脸,因为监控视频是是很浑浊,放小前的图片显得很模糊。 这个女的走在后面,刚坏挡住监控镜头,能天我的看到我的脸。 黄婷转头看我:“他什么意思?” 现勘把拓片递给我,黄婷拿在手下,走退值班室,找了一个有光的地方,然前叫人拿来勘察灯。 听到那外,金佳慧脑袋都小了。 郭乐本来是想追溯到去年十一月,要是能查到第七名被害者梁毅影像资料,这再坏是过,但那是奢望了。 黄婷打断你的话:“那个事情等案子天我前再说。” 听见那话,两个民警互相对视一眼,有语的摇了摇头。 金佳慧看向尸体胸腔和腹腔内被毁坏的内脏器官,她咬了咬牙,尽量不去看尸体的脸…… 黄婷直起身,从大门出去。 林晨瞪了我一眼:“你们警察办案,他最坏是回避一上。” 那些人坐在电脑后,按照日期逐一排查。 林晨撇了撇嘴。 片刻前,金佳慧匆匆忙忙的跑来,把龙川给甩在了身前。 我稍稍一出神,旁边的民警伸手一指:“出来了。” 是待郭乐吩咐,电脑后的几个民警,立即结束操作电脑。 雍聪萱见我有立即答应,心情没些郁闷,你刚准备拿起碗扒饭,便看见金法医从食堂门口走了退来。 那之前,解剖室旁边的电柜遭到破好,监控有法供电,所以……” 郭乐和市局的黄警官,还没去了荷花大区,继续昨天晚下的工作。” 郭乐有搭理你,眼睛一眨是眨的看着视频。 “还没,第八具男性尸体的尸源,尽慢找,找是出你的身份,前续的工作就有法展开。” 因为乔雪的关系,郭乐为了避嫌,我只能和市局的警员搭档,因为彼此都是天我,很难形成默契。 章瑞自觉有趣,是再吱声。 郭乐看着那些食材,眯着眼:“两斤重的小米,七只淡水虾,原来冰箱外的东西真是我们的。” 郭乐笑道:“说话别这么直接嘛。” 黄婷来到我们身前,两个人立即站起身。 电梯门向两侧滑开,那对大情侣面向轿厢门,走退了电梯,并且还回头看了看,显得很警惕。 一听那话,龙川正了正脸色:“他的意思是让你们罗总想办法,帮李平海调职?” 除了脚印之里,那几个人并有没留上指纹和没效的生物信息。 回答那话的人还是章瑞,你脸色凝重:“那就要看李平海的技术了,肯定尸体有遭到破好;或者是后两具死者的尸体,他们有这么草率处理,听取李平海的意见,也是至于搞到现在那个地步!” 黄婷看见我手下拿着拓片,于是招了招手。 那一切如果是没关联的,看视频天我那样,先加慢速度看,出现疑点,再一帧帧的看。” 十七分钟前,我又回来了,并按上了10楼的楼层。 助手从工具箱内拿起一把锋利的长柄手术刀,把刀柄递在她的手心。 “行,你们马下去安排。” 章瑞咬着筷子,清楚道:“假溺死,也是溺死,我们到底是怎么杀的人?” 第474章你把那些钱藏在哪里了? 第474章你把那些钱藏在哪里了? 殡仪馆,食堂。 金佳慧坐在长桌旁,低垂着脑袋,一直不敢抬起眼来。 郭乐萱给她打来了饭菜,她一口也没吃。 “师姐,你别灰心,就算是这具尸体无法作为证据了,但有罗总在,他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桌对面的林晨叹了一口气:“你可别说大话了,我们罗总又不是神仙,现在尸体都没了,怎么证明这三具尸体是他杀?疑罪从无的原则,你难道不知道?” 闻言,金佳慧又垂了垂脑袋,再次道歉道:“对不起,罗总,我就该一直守在解剖室内,等着尸体化冻,我没想到尸体会遭到破坏。” 罗锐放下筷子,摇头:“不怪你,至少这伙人露出了马脚,只要露出马脚,我们就能根据这些线索找到他们。” “可是……可是现在我们连尸源都没搞清楚。”金佳慧脸色发苦:“我刚才给龙川派出所打过电话了,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尸源。” 林晨见金佳慧如此自责,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握着了她的手。 “诶,你也别说丧气话了,从开始调查到现在才过去一天,再说其他线索还没断,还能继续追查下去。 这伙人敢做出杀死三个人的事情,就像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大概率是有组织的犯罪。 既然是有组织的犯罪,即使那女孩的尸体被毁坏了,也能从其他地方找出给他们定罪的证据。” “真的?”金佳慧手心一翻,握着林晨温润的手指。 林晨点点头:“你们没参与过大案的侦破,大案就是这样,你去看法庭审讯的记录,那些违法犯罪的嫌疑人,哪个不是罪孽深重,怎么可能就犯一件案子。” 听见这话,旁边的郭乐萱止不住点头,一双眼好奇的盯着她们,两个人隔着桌子,手拉着手。 金佳慧看向罗锐,希望能从他身上寻求到安慰的话语。 罗锐给她投了一个鼓励的眼神,而后,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接听了电话。 片刻后,他双眼一凝,站起身来,向电话那头喊道:“楚阳,你确定?” “把照片马上发给我!” 林晨挣脱开金佳慧的手:“罗总,怎么了?” 罗锐重新坐下,没有吱声,眼睛一直看着手机屏幕。 很快,短讯的提示音响起。 罗锐点开图片,因为信号的原因,照片正在加载。 好半会,照片从一团马赛克变得清晰。 罗锐拿到眼前,仔细的望着照片上的女孩。 林晨倚靠过来,随后,她的瞳孔不断地放大,嘴里发出惊呼声。 罗锐把手机递给金佳慧:“找到这个女孩了。” “谁?”金佳慧纳闷,她接过手机,只是看了一眼,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天呐,是她!就是她!” 很快,一行四人匆匆的走出殡仪馆。 站在值班室的李平海,看见罗锐他们风风火火的样子,连忙跟上前,问道:“罗总,怎么了?” 回话的是郭乐萱:“李队,罗总他们找到那女孩的行动轨迹了。” “哪个女孩?”李平海一脸懵逼,而后,他看向解剖室的方向。 他先前还去过解剖室,知道金佳慧没有拿到有效的证据,证明他杀的结论,他悬着的心刚落下,没想到不到半个小时,峰回路转。 罗阎王这帮人这么牛逼的吗?龙川派出所一百多号人,找了十来天都没搞清楚的事情,这些人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查到了女孩生前的行动轨迹。 李平海咽下一口唾沫:“我跟你们一起去。” 罗锐摇头:“李队,你继续查闯入殡仪馆的那几名歹徒,我们不能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 李平海悻悻然,只好点头称是:“那我告诉龙川派出所一声,他们还在忙活这事儿呢。” 半个小时后,金佳慧向荷花小区的保安出示了警官证,两辆车直接开进了小区里面。 车停在了物业办公室的门前,罗锐一下车,便看见在小区中间的凉亭里,围着一群住户。 凉亭里摆着两张桌子,两名穿着白袍的医生,正在给一群老年人测试血压,检查口腔。 凉亭外面的空地上,竖着两个海报架,上面写着:龙牙口腔诊所。 郭乐萱瞥了一眼,随口说道:“这牙医诊所的名字取得挺有水平,龙牙?真有那么牛掰吗?” 林晨道:“你别说,我还得找时间拔掉智齿,我这智齿老是发炎。”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一个穿着白袍的年轻女医师站起身,向他们这边挥了挥手。 林晨皱着眉,看向罗锐:“罗总,您的朋友?” 罗锐止住脚步,笑道:“是么?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朋友。” 女医师跑近时,金佳慧迎了上去。 “张瑶,你怎么在这里?” 张瑶笑了笑,指了指凉亭:“诊所最近生意不太好,趁着有空,我们在周边几个小区组织义诊,帮这些大爷大妈看看牙齿。 倒是你,今天怎么有空出外勤,你不是法医吗?” 金佳慧叹息一声:“有个案子……” 这时,罗锐咳嗽了两声,金佳慧立即止住话头。 她侧过身,准备向罗锐一行人介绍,她刚要开口。 罗锐抢先说道:“你好,我叫罗锐,是金法医的朋友。” 张瑶握着他的手,微微眯着眼:“您也是警察?” “姑且算吧。” 张瑶双眼灼灼,笑道:“您这么年轻,就当上领导了,真羡慕啊。” “你从哪里看出我是领导的?” “我又不傻,这还看不出来?” “行。”罗锐笑了笑,看了一眼金佳慧:“金法医,咱们先忙?” “好。”金佳慧向张瑶抱歉道:“等有空了,我找你一起玩儿。” “好的。”张瑶点头。 见罗锐几个人快步离开,张瑶站在原地没动,瞳孔微微一缩。 罗锐他们拐过一栋建筑时,他停住了脚步:“对了,这女人是谁?” 金佳慧一拍额头:“对不起,罗总,我忘了给你介绍,她是龙川派出所、所长张光侠的女儿,我是几年前认识她的。 那时我因为智齿发炎,疼的不行,李支队给我介绍了一家诊所,这龙牙口腔诊所就是她开的,技术蛮不错的。” 林晨搭话道:“金姐,等这案子忙完,你帮我介绍,我要拔掉两颗智齿,让她给我一个优惠价。” “包在我身上。”金佳慧笑道。 监控室内。 视频组的人正吃着盒饭,楚阳坐在椅子里,仰头往眼里滴了两滴眼药水,听见脚步声,他急忙回头,看见罗锐后,他立即站起身。 电脑前的几个民警也赶紧放下手里的饭盒。 罗锐压了压手:“别那么拘谨,好好吃饭,不用招呼我。”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大家还是把饭盒收了起来。 罗锐拍了拍楚阳的肩膀:“师兄,好样的。” 听见罗锐这么叫自己,楚阳脸色一惊,笑道:“组长,您可别抬举我了。” 金佳慧:“楚警官,真是全靠你了,要不是你查出这么重要的线索,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楚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罗锐问道:“视频都剪下来了吗?” 楚阳点头:“已经搞清楚了,这个女孩就是梁毅的女朋友,他们是在十二月二十五号租的房,但在二十六号下午,他们就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放视频看看。” “好。” 罗锐坐在椅子里,楚阳站在电脑前,其他人都围拢了过来。 楚阳拖动鼠标,从女孩第一次露出脸的视频看起,也就是当天租房的下午。 梁毅和这个女孩子走进电梯,下到一楼出去了。 不到一小小时,他们搭乘电梯,返回了出租屋。 两个人手里提着塑料袋,袋子里装着食品打包盒。 “他们吃的什么东西?”罗锐眯着眼。 楚阳打开制图软件,图片是塑料袋放大后,表面出现了一个logo。 上面写着:金汤食府。 “这家店的菜蛮贵的。”金佳慧开口道:“我和朋友去吃过一次,两个人点了四个菜,花了五百块钱。” 罗锐抱着双臂,眼神一凝:“几个小时前,这个梁毅去超市买了两斤重的大米,还只买了四只虾,就连生活用品都没买齐,已经窘迫到这个地步了,怎么突然就去吃一顿大餐?” 林晨点头:“而且,他们买回去的食材,搁在出租屋的冰箱里,动都没动过。” 郭乐萱指着暂停的视频画面:“你们瞧他们的表情,不像是经济条件不好的样子。” 楚阳眼里闪着光:“咱们继续往下看?” 罗锐点头。 楚阳一边调出视频,一边讲道:“二十五号这天,他们再也没出过门,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四点,他们推着行李箱,离开了出租屋,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视频画面的时间正好是四点,电梯门打开,两个人推着行李箱走进了电梯,梁毅还帮自己女朋友提了一下行李箱。 电梯内,两个人手握着手,梁毅还吻了一下自己的女朋友。 “不对劲!”林晨琢磨道:“他们的衣服都放进了出租屋的洗衣机里,这两个行李箱装着什么东西?有那么重吗?” 楚阳言辞凿凿的回答说:“肯定和出租屋里那张床垫有关!” 金佳慧问道:“你的意思是床垫里藏着东西?” 郭乐萱:“那会是什么呢?” “钱!”林晨不假思索的道:“除了钱,我想不到别的。不然,怎么解释这对小情侣几个小时前还为钱发愁,几个小时后就去吃一般人吃不起的大餐?” 金佳慧一惊:“要真是钱的话,这得有多少啊?”她没看过那张划破的床垫,所以无法想象。 罗锐微微眯着眼:“床垫全被掏空了,洗衣机里的衣服要两个行李箱才能装下……” 郭乐萱被吓着了,她咽下一口唾沫:“意思是他们这两个行李箱都装着钱?那得是多少?” 楚阳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开口道:“他们的行李箱是24寸的,按照面积来算,如果是面值一百元的现钞,一只行李箱能装270万到300万,两只箱子能装下超过五百万的现金!” “五百万?”郭乐萱被吓到了:“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金佳慧:“我也是。” 楚阳:“我也是。” 罗锐:“我也是。” “啊?”楚阳和林晨齐头看向他,眼神怪异。 罗锐耸了耸肩:“你们别这么看我,我卡上都是冰冷的数字,确实没见过五百万的现钞。” “对,对,您说的没错。”林晨敷衍道。 郭乐萱看见她表情古怪,问道:“罗总很有钱吗?这倒也是,省厅副总队长的职务,年薪比我们高好几倍呢。” 林晨嘀咕道:“他何止有钱……” 罗锐打断她的话,拍了拍手。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床垫是雍聪的,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在床垫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暂且猜测是来路不明的巨额现金。 这可能就是雍聪和这个女孩‘被杀’的动机,当然,不排除万贵也卷了进来。 当务之急,排查雍聪的社会关系,这条线索尤为重要!出租屋墙上的血迹是他的,他肯定是被人胁迫过。 其次,找到这个梁毅,他要么是已经死了,要么已经就是带着大量现金在逃。 最后,梁毅是秦省人,根据他的籍贯和就读的学习,去查这个女孩的身份信息,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女孩叫什么名字。” 林晨点头:“我马上通知市局,叫重案队的人来帮忙。” 罗锐站起身,看向金佳慧和郭乐萱:“你们两个的任务最重,去找这三名死者的落水地点,调查这帮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杀的人。” 金佳慧:“罗总,交给我吧,我一定办好,查不出杀人方式,就没办法把背后的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 与此同时,张光侠带领龙川派出所的一大帮警员,开着四辆警车赶到了荷花小区。 半个小时前,他接到李平海的电话,声称第三具尸体的身份信息已经查到,而且还是省厅罗总的人调查出的线索。 张光侠又气又恼,所里忙了十来天,一无所获,而罗总的人,仅用了一天,就把尸体的身份搞清楚了。 这有脸吗? 没脸! 三具‘溺亡’的尸体都发生在自己的辖区,而且差点被当做正常死亡来定性,无论李平海之前有没有给他下套,他都逃不掉这个责任。 本着尽职尽责,张光侠得赶紧在这个铁面阎王前露露脸。 他急匆匆的带着一干民警往物业管理处走去,这时,他突然看见‘龙牙口腔诊所’的海报架。 自己女儿张瑶正在给一名大爷检测口腔,张光侠向身后的下属挥了挥手:“你们先去,我一会儿过来。” 说完,他快步走进凉亭。 张瑶将使用过的压舌板,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开口道:“大爷,您右边那颗大牙已经坏死了,最好是拔掉,如果要种植牙的话,得花不少钱,而且,您常年抽烟,牙垢和牙结石太多,您要是有空,可以去我们诊所洗一次牙。” 大爷问道:“洗牙能领鸡蛋吗?” 张瑶摇头:“没有。” “我还以为你们这里能领鸡蛋呢。” 张瑶不说话了,她站起身,迎向自己老爸。 “爸,您怎么来了?” 张光侠皱着眉,看了看唧唧喳喳聊着天的大爷大妈,脸色稍稍舒缓:“我来办个案子……” 他话没说完,张瑶指着物业管理处:“是大案吧?我刚才还看见你们省厅的罗总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张光侠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小沓钱,放在她手里。 “所里发了一些奖金,这钱你拿去,给你妈请一个护工,你别那么累。” “爸,我有钱。”张瑶还给他。 “拿着吧,爸爸没出息,照顾不了你妈妈。” 张瑶笑道:“您还没出息?这么大一个所长。” 张光侠笑了笑,正待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看见物业管理处的大门前,那里聚集了不少人。 张瑶努了努嘴:“罗总出来了。” 张光侠挑了挑眉:“你眼还挺尖,行了,我忙去了。” “好的,爸。”张瑶把钱揣进白大褂的兜里,微微眯着眼,看向被几十个警员簇拥着的罗锐。 此时,罗锐也正好抬起头,所里的民警正指着跑来的张光侠,似乎在介绍自己的所长。 他的视线越过张光侠,刚好和张瑶的目光交汇。 张瑶连忙撇过眼睛,向走来的一位大妈笑道:“来,我先给您测量一个血压……” “您是省厅来的罗总吧?不好意思,我刚有一点事儿。”张光侠人还没到,就已经先伸出手。 罗锐点点头,和他握了握。 “张所,情况是这样的,第三具女性尸体的背景信息,我们已经查出来了,虽然还不知道她具体的身份,但眼下,我们必须掌握她和她男朋友梁毅的行动轨迹。 你们的人拿着他们的照片,沿着小区周边,一家一家店去查,酒店、小卖部和饭店,特别是商场里的服装店,都要一一核查,找到这个下落不明的梁毅。 他们接触了哪些人,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要逐一排查,一丁点线索都不要漏掉,要是谁漏了重要线索,我就脱谁的警服!” 张光侠连忙点头:“罗总,您就放心吧。” 说完,他招呼自己的下属:“都过来,我分配一下辖区,按照网格式去查,咱们人数不够,那个谁,把咱们所里的人全部抽调过来。” 那人回答道:“户籍警也叫?” “滚犊子。”张光侠狠狠瞪了他一眼。 ———————————— 下午一点。 金汤食府,大厅的角落。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年轻男子,大口大口的喝着碗里的汤,桌面上的三盘菜,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 他放下碗,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压低鸭舌帽,站起身,走向柜台。 “结账。” 柜台后面的服务员笑问道:“先生,请问是哪一桌?” 男子指了指左边的角落。 “十三号桌。”服务员拿着点餐单,按着计算机,而后抬起脸来:“731块。” 男子数出八张百元大钞,递了出去,找零之后,他转身离去。 服务员热情招呼:“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出了大门,他看了看街面上的情况,然后往右侧走去。 这时,两台警车停在了饭店门口的街边。 罗锐下车后,带人迈上了台阶。 男子已经远去了两百多米,他回过头瞥了一眼,接着往前走。 十多分钟后,他走出繁华的街道,来到一处幽暗的小巷子。 巷子的上面,电线和信号线密密麻麻的纠缠在一起,显得杂乱无章。 男子在巷子里七绕八拐,走到一处围墙下面的大门前。 他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然后掏出钥匙,把挂在大门的铜锁打开。 “嘎吱”一声,大门被轻轻推开。 男子迈进院子里,转身把门关好,并插上门后的插销。 这时,他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向后面的红砖平房走去。 但这时,他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 他微微一愣,急忙转过身去。 这时,黑色的阴影一下子将他笼罩。 他的整个脑袋都被罩住了,耳边响起一个粗狂的声音:“小子,你让我们好找,我看你往哪里跑!” 紧接着,他被撞到在地,拳头如同雨点般砸在他身上。 他的上半身无法挣脱开,只能用双臂护着脑袋,露出外面的双腿使劲的蹬着地。 突然,像是砖块类的东西,一下子砸在他的腿上。 “啊!”男子痛的喊出声来,剧痛传遍了全身。 “我让你跑!他妈的,找了你十几天,终于把你逮住了。” 拳头依旧往他身上招呼,他坚持不住了,开始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有人喊道:“老幺,找钥匙,把门打开,将这小子拖进屋里。” “好!” 片刻后,男子被两个人往前拖,因为平房的门口有门槛,他的脑袋还撞在了门槛上。 他被拖进了屋内,门“嘎吱”一声,被关了起来。 他上半身的布袋也被扯开了,一个粗犷、脸上有一道伤疤的男人,蹲在他眼前。 这人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在他眼前比划。 “小子,你把那些钱藏在哪里了?” 第475章五百万的下落! 第475章五百万的下落! “伞”字形结构的房梁下,梁毅的双手被绑,悬吊在腐朽的横木上。 他上身的衣服被脱掉,鞋子也被拿走了,他越是挣扎,手腕上的绑着的绳结就越紧。 这种绳结,他知道,老爸当年把活猪运到镇上的屠宰场,猪崽的四只腿就是被麻绳这么绑着的,这叫猪蹄扣。 你越是挣扎,绳子就扣的越紧。 梁毅以前看过国外的一部电影,名叫大地惊雷,电影的开头,犯人被处于绞刑,套在脖子上的也是打的这种绳结。 为什么在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却想着这种事情? 他两只眼肿的厉害,鼻腔流淌的鲜血已经干涸,使他呼吸困难。 要命的是两只手腕,像是被火燎一般疼,后背的斜方肌更是酸痛无比。 几个小时前,他被这些人带走,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他不知道。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啊?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 “丽君……” “对不起,丽君,我害了你……” 梁毅轻声呢喃,干瘪的口腔里分泌不出一丝唾液,喉咙疼的厉害。 这时候,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外面有光线透进来,梁毅努力睁开眼,看见门外枯黄的、一人高的野草。 野草蔓延到了屋檐下,他顿时明白,关押他的这个地方人迹罕至,肯定不会有人来。 自己死定了! 逆光中站着三个人,仰视着他。 他的双脚离地一米多高,地面上是凹凸不平的泥巴地,屋子四周都是早已腐朽的桌椅板凳,墙上布满了蛛网。 而他自己,就像是被蛛网黏住的那只蜜蜂,已经无法挣脱开。 “老幺,把人搞成这样子,你俩傻吗?” 一个穿着军绿色钓鱼背心的男人,走到梁毅的脚边,向一旁站着的两个人皱眉道。 这三个人站成一排,身高像是wifi信号。 名叫老幺、个子最矮的那个人摊了摊手:“杨司令,抓他费了好半天的劲,他不配合,我们也没办法啊。要是像上次那样让他跑了,老板怪下来,我们可担不了责。” 杨司令叹了一口气:“老板三令五申,咱们杀人要转型,什么叫转型,就是要不动声色的杀人,不能让那些警察找到尸体后,发现是他杀。 说了多少遍了,你们就是不听,现在什么时代?进入二十一世界多少年了,警察的手段多厉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老幺撇撇嘴:“那现在怎么办?等他伤养好了再杀?要不,干脆杀了分尸,埋远一点?” 杨司令摆摆手:“算了,算了,我问你,那些钱找到了吗?” 老幺指向房梁上挂着的梁毅:“他不老实,怎么吓唬都不开口。” 杨司令指了指另一个人,吩咐道:“老二,你去把他放下来。” 老二点点头,走到承重柱旁边,他一只手拉着绳子,另一只手解开了上面的绳结。 梁毅从房梁上掉下来,他的双脚离地二十公分时,老二使劲的拽住绳子,然后把绳索在柱子上缠绕了几圈。 借此机会,梁毅赶紧用足尖撑着地面,剧痛的手腕稍微得到了舒缓。 杨司令走到他跟前,死死盯着他,用冷漠的语气问道:“那些钱藏在了哪里?” 梁毅低着脑袋,不断地用嘴喘着气,他身上伤痕累累,脸上和脖子都是结痂的褐色血迹。 “小子,你还年轻,不要把命搭上了,我们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把藏钱的地方说出来,我们就放了你。” 梁毅微微抬起头,因为双眼肿的厉害,他想要睁开眼,看清楚这人的面貌,但眼皮刺疼的厉害。 他虚弱无力的回答说:“你……你们杀了丽君,你们永远别想拿到那些钱,我已经把那五百万都烧成了灰!” “你妈的!”老幺伸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痴迷不悟!” 他还要继续打,但被杨司令拽住了手腕。 “你撒谎,这都过去十几天,你都没报警,你肯定是想独吞这笔钱。小子,你女朋友怎么死的,你心里很清楚,不要再负隅顽抗了,说出那些钱的下落,我放你一条生路。” 梁毅使出全身力气,想要一口唾沫喷出去,但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只是喷出了一摊血沫,掉落在了唇边。 “行吧。”杨司令咬了咬牙,看向老幺:“交给你们,把他的嘴撬开,找不到这笔钱,老板没法给上面交代,我们都要倒霉。” 老幺发狠道:“那我就上手段了?” “可以。”杨司令点点头,身体向旁边挪了挪。 老幺开口道:“老二,把他吊起来!” “好。”老二解开绳结,将绳索在手腕一挽,然后弓步往上一拉。 “嘎吱!” 绳子摩擦着房梁,掉下一团灰尘,被门外吹进来的风一扬,灰尘四散而开,在窗户照进来的夕阳中,幻化成了金色的颗粒。 梁毅嘴里闷哼一声,手腕像是被火钳烫了一般,剧痛无比。 他的脑袋一阵晕眩,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这时候,两名歹徒在屋子里挑挑拣拣,掰断了腐朽的桌椅板凳,然后堆在梁毅的脚下。 名叫老幺的歹徒从屋外抱来一堆干草,塞进干柴堆下面。 “老二,点火!” 老二从皮夹克里掏出塑料打火机,弯腰把干草点燃,并用嘴吹了吹。 杨司令掏出一盒烟,丢给他们俩:“我看不惯那么残忍的事儿,你俩别把人整死了,怎么杀他,还是让老板来决定。” 老幺咧嘴笑了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以前烧狗都是这么干的,很有趣的。” 杨司令翻了一个白眼,走出屋外。 门槛左侧的屋檐下,放着他的钓具和一只蓝色的装鱼桶。 他坐在鱼桶上,用打火机点燃叼在嘴边的香烟,并掏出了手机,拨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间歇,他看向院子里的枯黄杂草。 这个地方是在龙川江上游,两公里以内都是野生灌木,这些房子也是当年渔民住的地方,早就荒无人烟了。 警察很难找到这里,就算面临警方的搜捕,他们也能凭着熟悉地形,逃出去。 杨司令吸了第三口烟时,电话接通。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老板,抓到人了,但钱没找到,这小子死活不开口。” …… “老二和老幺正在审,要是问不出,我们怎么办?” …… “明白,杀了,直接埋了,那些钱怎么办?” …… 片刻后,杨司令把电话挂掉,屋内便响起了惨烈的呼叫声。 他急忙起身,走到门口,看见屋子的中央燃烧着熊熊大火。 房梁上吊着的那个年轻人,身体左右晃动,双腿弯曲抬高,但火焰不断地舔舐着他的脚心。 杨司令喊道:“你两个傻逼,不知道把他嘴堵住?” 老幺撇撇嘴:“你放心,这四周都没人,再说,他又喊不了几声。” 杨司令向他招招手:“你过来。” 老幺走向屋外,看见他手里拿着手机,便问道:“老板怎么说?” 杨司令磨了磨牙,强忍着不去听年轻人惨烈的喊声。 “天黑之前,你们要是问不出什么来……”他用手掌在脖子划了一下:“尸体千万别扔进江里,找个地方埋掉,埋深一点,记住了,埋尸的周围倒几瓶白醋。” “倒那个玩意干啥?” “你傻啊!”杨司令骂道:“防止野狗或者动物把尸体刨出来。” 老幺眨了眨眼:“你还懂这个?” “老板说的。” “我还以为是你的主意呢。”老幺说完,又忙问道:“那些钱怎么办?那可是五百万啊,难道不要了?” 杨司令心疼的叹了一口气:“老板说,警察正在查,已经查到了这小子身上……” 老幺吓了一跳:“他们动作这么快?那个女孩的尸体,我们不是毁了吗?” 杨司令指着他的胸口:“这次来的是省厅的刑警,带头的还是什么副总队长,刚从海东省调来的,这人能力很强,查案的速度非常快,老板说了,把人处理了,你和老二赶紧藏起来,最好是别待在云省。” “那生意怎么办?”老幺心有不甘:“我们要是不做了,人家以后换人,我们上哪里弄钱去?” “现在生意都停了,不管是上游的,还是下游的,还是我们这些当骡子的,都不敢继续做下去,这个姓罗的警察,他要是一直待在龙川市,我们就一直停下去。” 老幺眯着眼,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在手心里转了一圈:“妈的,他有那么厉害吗?实在不行,我去干死他。” “干,干,你个龟儿子,要不是跟着老板,你小子早就被枪毙了,还能活到现在?省省吧你!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先走了。” 杨司令把手里的烟头掐熄,揣进了兜里。 老幺握着手枪,甩了甩,问道:“你去哪儿啊?” “天还没黑,我钓一会儿鱼去。”杨司令背起渔具包,提起水桶,告诫道:“对了,你们走之前,把这屋子收拾干净,别让警察找到这个地方。” “放心吧!”老幺点点头,等对方走远后,他嘴里骂了一句:“狗日的,还有闲心钓鱼。” 他迈进屋子,这时候,屋里的火越烧越旺,年轻人的惨叫声已经虚弱无力。 他上半身布满了晶莹剔透的汗水,脚心变得通红。 老幺邪笑一声:“小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些钱藏在哪里了?你要是不说,我能让你再痛苦十倍。” ——————————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金汤食府的大厅内,因为正是用餐时间,楼上和楼下都坐满了食客。 罗锐一行人走到柜台,楚阳向柜台内的工作人员出示警官证。 “你好,我们是省公安厅的刑事侦查员,向你们打听一些事情。” 柜台后面穿着白衬衫的女孩回答说:“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没空,你们能不能一会儿再来?” 黄婷开口道:“你搞清楚状况!我们不是和你商量!” 女孩抬起头来:“警官,我麻烦你也搞清楚状况,现在正是用餐时间,我没时间配合你们调查,你们要问,就一会儿再来,不然,经理要扣我钱的。” “那把你们经理叫来。”黄婷绷着脸。 女孩翻了一个白眼,向身边的同事吩咐道:“你去叫经理来。” 说完,她抬头看向楚阳他们,不耐烦地道:“麻烦你们让一让,别挡着结账的客人。” 片刻后,穿着西装的男经理从楼上跑下来,他一眼就认出楚阳他们这一行人谁是领导。 他连忙向罗锐伸出手:“对不起,招待不周,我姓方,您叫我老方就行。” 罗锐没和他握手,而是向楚阳点点头。 楚阳拿出照片,递给他看:“这个人认识吗?” 经理摇头:“我们这里客人这么多,我哪里都能记得住啊。” “你们这里有监控吗?” “有,不过监控只保存三天。” “三天?”楚阳疑惑道:“按照规定,安防系统记录资料的保存期不应少于30天,你们这是违法了。” 听见这话,经理笑了笑:“不止我们这里,大家都一样,没钱买那么好的设备呗。” 楚阳无语了,荷花小区的监控和营业场所的监控不一样,像是金汤食府这样的经营场所,那是有硬性规定的。 他们只保存三天的视频资料,这完全是对自己有利,敷衍取证人员。 罗锐拿走楚阳手里的照片,再次递在经理眼前。 “你仔细看看,认不认识他?你要是不认识,就拿给你们这里的工作人员,叫他们辨认一下。” “警官,不太好吧?”经理叫苦道:“平时的话,倒是无所谓,现在这个点正是忙的时候。” 罗锐点点头,转头看向林晨:“打电话给消防局和工商局,叫他们派人过来查一查,看看消防和卫生合不合规。” 林晨马上就掏出了手机,还一边讲道:“罗总,我刚看了,他们这里的灭火器都过期了,而且烟雾警报器也没装。” 经理咬了咬牙:“别搞,我帮你们的忙。” “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罗锐冷着脸:“瞎耽误工夫。” 经理叹了一口气:“这样,里面有一间空包厢,请你们先进去坐一坐,我去问问看。” 经理接过罗锐手中的照片,开始召集正在传菜的服务员。 罗锐几个人刚在包厢里坐下,经理就领着人跑了进来。 “警官,你们找的人刚来过!” “什么?”罗锐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赶紧站起身来,双目灼灼的盯着经理。 经理把身后的女孩拽上前,这人就是刚才为客人结账的女孩。 罗锐问道:“你看清楚了?这人刚才真的来过?” 女孩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做前台的,都要认客人脸的,这个年轻人半个小时前结的账,而且他还消费了731块。” 罗锐眯着眼:“他有没有背包,或者是带着行李箱?” 女孩摇头:“他什么都没带,空着手的。” 罗锐左手叉腰,右手摸了一下下巴,指着林晨道:“通知市局,把刑警队全部调过来,通知交通队,马上开始排查金汤食府周边的监控。 梁毅肯定就住在这附近,马上组织人员排查!” “好的。”林晨不敢耽搁。 市局的动作很快,不到十五分钟,李平海就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 除了他之外,龙川派出所的张光侠也刚好带人排查到这周边。 于是,金汤食府里的食客立即被清空,大厅作为了临时指挥场所。 经理叫苦不迭,但也没办法。 他电话给几个投资老板,这些老板一听带队警官的名字,连忙告诫道:“他们要什么,你就给什么,赚钱是小事,惹到这个姓罗的,生意都没得做。” 经理连忙招呼服务员,为大厅里的几十名警员端茶倒水,殷勤的不行。 八台电脑摆在拼凑的桌面上,视频组的警员调出了金汤食府周边的监控,开始快速的浏览。 张光侠喝着茶水,开口道:“罗总,李队,我们所里的人查到了一些线索。” 罗锐点头:“你说。” “情况是这样的,十二月二十六号这天晚上,荷花小区外面的小卖部老板,见过梁毅和他女朋友,这两个人随身带着行李箱。 而后,这两个人入住了一家四星级酒店,登记人的名字就是这个梁毅,他们住了两个晚上,在第二天的时候,这两个人在商场里出现,买了一些衣服,这些衣服都很贵。” “这之后呢?” “他们是在二十九号办理的退房,这之后行踪就不明了。” “酒店在哪个位置?” 张光侠指着左侧落地窗外面:“就在斜对面。” 李平海琢磨道:“他们拿着这么多钱,不马上离开,还在这里逗留了两天,为什么?” 罗锐一边看着电脑上回放的监控视频,一边回答说:“这个梁毅,或者是他女朋友,既然是外地来龙川市打工的,他们在这里不可能无亲无故,肯定是有亲朋好友在龙川市工作。那女孩的身份信息还没查到?” 李平海的瞳孔缩了缩:“丁局已经联系了秦省那边,最迟明天早上,应该就能有结果了。” 罗锐沉吟道:“继续查他们的行动轨迹,务必要搞清楚行凶这伙人的行踪。” 李平海犹疑道:“罗总,你说梁毅这小子是不是见钱眼开,故意把他女朋友给推下龙川江溺死的。” 罗锐翻了翻眼皮:“那前两名死者呢?也是被他溺死的?” “这……”李平海笑了笑,摸了摸鼻子。 这时候,楚阳站在视频组人员的背后,大喊了一句:“停!” 电脑前的民警立即敲下空格键。 “往回倒一点。” 民警赶紧用鼠标往回拖动。 “就是这里。”楚阳指着画面:“他就是梁毅!” 罗锐和李平海赶紧围拢了过来。 画面上的梁毅,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穿着军绿色的外套,看不清他的脸。 但视频组先前调取了金汤食府的监控,他也是这一身打扮。 “这个地方在哪里?” 民警回答说:“这里是红霞路,对面是菜市场,离我们这里有1.5公里。” 罗锐拍了拍民警身后的椅背:“继续排查,全部人查红霞路周边的监控!” 八位视频组的警员,快速的敲击着电脑,拖动鼠标。 罗锐继续吩咐道:“放八倍速度,一个人看不过来,每个人身后再来一个人,两双眼睛看一台电脑!” 紧接着,马上跑来八位穿着制服的民警,站在视频组的身后,弯腰盯着监控视频,眼睛一眨不眨。 与此同时。 那片杂草中、快要坍塌的农家房屋内。 屋子中央的火堆已经被水浇灭,灰烬荡漾在空气之中。 横梁上的绳索已经被放了下来,梁毅蜷缩在泥巴地上,身体不断地抽搐。 抱着水桶的老二,一盆冷水泼向了他。 梁毅被冷水一激,脊背像虾一样弓起,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老幺蹲在他的脸前,用树枝拨弄了一下他的脑袋。 “小子,你早他妈的交代了,也用不着受这个苦啊,对吧?说吧,钱藏在哪里了?” “水,我要喝水。”梁毅虚弱无力的喊着,他的小腿和脚变得红肿,出现了透明的水疱。 “给他水。”老幺向站在旁边的老二努了努嘴。 老二把水桶扬在梁毅的脑袋上方。 “张嘴!” 梁毅忍着剧痛,使劲翻过身,张大嘴巴。 冰冷的水,灌入他的口腔,洒在他的脸上。 他胸膛剧烈的起伏,水刚灌进喉咙,他侧过身,不断地咳嗽起来。 老幺用树枝轻轻抽了抽他的脸:“小子,说吧,钱藏在哪里了?” “咳咳……”梁毅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他微微睁开眼,看着矮个子,断断续续的回答道:“红……红霞路,我租的那个平房里面……” “你他妈的忽悠谁呢?老子在那屋子里翻遍了,什么都没找到,你找死是吧?” 老幺抽出腰里的匕首,用刀尖挑破梁毅脚心的水疱,刀尖一直往下钻! “啊!” 求生的本能让梁毅痛苦的大喊着:“我没骗你,真的在那里,院……院子里有一排花盆,钱都藏在花盆里……” 第476章 交火! “钱……钱都藏在那些花盆里。” “你他妈的骗我!” 锋利的刀尖狠狠地往梁毅的脚底板往里钻,鲜血汹涌而出。 他双腿一缩,双臂捂着脑袋,苦苦哀求:“我没撒谎,我说的是实话,求求你们,放了我!” 老幺垫了垫手里的匕首,刀刃搁在他的脸上:“真的是实话?” 梁毅像是尾巴被插在木板上的老鼠,止不住点头,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我……我只想活着。” 站在旁边的老二开口道:“老幺,我想起来了,我们掳走这小子时,窗台 老幺站起身,将他拉到角落里,低声道:“老二,你怎么想的?” 老二圆脸宽肩,脖子很粗,比老幺高出整整一个脑袋。 “什么怎么想的?打电话给杨司令啊!咱们得把这钱拿回来,那可是五百万啊。” 老幺笑了笑:“你都说五百万了,难道你不动心?” “你的意思是……” 老二拧着眉,急忙摇头:“别这么干,杨司令是一个狠人,还不说他背后的老板,咱们惹不得。 千万别动这笔钱的心思,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打了这钱的主意,我们兄弟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五百万啦!”老幺吐出一口气:“确实有些不甘心,咱们做骡子这么多年,送一趟货也都千把块钱,咱俩连媳妇都还没娶。” 老二翻了翻眼皮:“那还不是你把钱拿去赌了,老板给我们的不少,再说,我们只是做中间生意,这些年都没出过事儿,全靠老板在后面运……什么幄来着?” “运筹帷幄!”老幺搭话道。 “对,就是这个词儿。” “行吧,我打电话给杨司令。”老幺走到屋外。 红日正往西边落下,树丛中有惊鸟起飞。 “喂?”老幺手里握着一款老式手机,手机里插着黑卡。 “事情办妥了?” 老幺摇头:“还没呢,这小子招了,问出藏钱的地方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只传来呜咽的风声。 片刻后,杨司令的声音响起:“老幺,你就没想过这么多钱,咱们三个人分一分,一个人能拿接近两百万,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我他妈的就是这么想的…… 一听这话,老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老板那边怎么交代?” “老板只是叫我们把人处理了,他都没打算要这钱了,警察查的紧。” “呃……” 老幺刚想要答应,突然觉得不对劲,这杨司令跟着老板干了好些年,老板说什么,他就干什么,从来不敢违逆,这会儿竟然动了野心? 老幺用舌头顶了顶上颚,开口道:“杨司令,你别玩我了,到底怎么办?您说了算。” “你这么想就对了,老板待我们不薄,别生什么歪心思,我先挂电话,打给老板后,我再联系你。” 与此同时,上坡镇,龙川江上游的岸边,杨司令坐在鱼桶上,他握着手机,眯眼看了看前方被风吹皱的江面。 他咬了咬牙,自言自语道:“妈的,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一生富贵就看今朝!”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杨司令直起了脊背,小心翼翼地道:“老板,人已经处理了。” …… “是,我知道了,不能和警察硬拼,我这就安排他们出去躲一阵子,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儿办妥!” 挂掉电话后,他又给老幺打去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杨司令立即开口道:“老板说了,我们赚的都是骡马钱,既然知道这钱的下落,那就务必要拿回来,不然的话,老板自己要掏腰包给人赔偿。” “别文绉绉的了,我和老二这就去拿钱。” 杨司令点点头:“这样,你们带上家伙,一定要小心,拿到钱,我们在渔村汇合。” “那这小子怎么办?” “先别搞他,我马上过来,我来看着他。” “行!”老幺道:“这马上天就黑了,我们就不等你了,我把他手脚捆住,你早点过来。” 杨司令还想说些什么,但老幺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他把鱼桶里的两条鲤鱼倒进江里,收起鱼竿,放进渔包里,又从里面掏出一把手枪和弹匣。 弹匣里填满了黄橙橙的子弹,他把弹匣扣进枪膛里,使劲握了握枪把。 他背着渔具,提起鱼桶,爬上防提波,来到路面上。 此时,已经是暮色时分。 他的摩托车就在路边上,他把东西放在货架上,骑上摩托车,向上坡镇的密林中驶去。 刚骑了不到五分钟,对面驶来一辆红色的别克车。 车窗摇了下来,一只手伸出车窗外,似乎在招呼他。 杨司令立即熄火,单腿撑着摩托车,看着别克车驾驶席里的这个女人。 “老乡,劳驾,请问这里是龙川江二段吗?” 杨司令皱着眉头,习惯性的压了压脑袋上的渔夫帽:“你们是干什么的?” 女人回答:“我们是水利局的,检测龙川江水质情况的。” “哦。”杨司令指了指身后:“你们再往前开一公里,江边竖着一根黄色的标尺,不太容易看见,那里就是二段。” “行,谢谢您哈。” 杨司令点点头,把摩托车继续往前开。 开了不到五百米,他停了下来,回头看去,那辆红色的别克车已经看不见了。 郭乐萱握着方向盘,看向窗外广阔的龙川江,感叹道:“要是没案子,这个地方很适合露营散心。” 坐在副驾驶室的金佳慧,没有她那样的闲情逸致:“不知道罗总他们查的怎么样了?” 郭乐萱拍了拍她的肩膀:“师姐,你就放心吧,罗总和他的手下都是很有能力的人,这么快就能查出了眉目,我相信要不了几天,这案子就能水落石出。” 金佳慧深以为然:“这话是没错。” “我们现在就是找到这三名死者的具体落水地点,查出他们真正的死因,寻找凶手的杀人方式,所以啊,你别考虑罗总他们的进度,你要想我们现在查的线索。” 金佳慧吐出一口气:“说的简单,做起来却很难,我还没做过一线,以前都是做尸检工作。” 郭乐萱拍了拍硕大的胸大肌。 “咳咳,不是还有我吗?你可别忘了,我是学痕迹学的,咱俩一定能查到这三个人的具体死因,到时就要让你们市局那帮子人瞧一瞧,郭痕检和金法医的厉害。” 金佳慧被她逗笑了,她向窗外看了看,刚好看见防波堤 “停车,就是这里。” 郭乐萱把车停在路边,两个人下车后,打开了后备箱,拿出装备,小心翼翼的爬下防波堤。 ———————— 金汤食府。 外面的街道已经亮起了霓虹灯,天空也变成了青灰色。 夜晚已经降临。 大厅内,八台电脑前坐着八个民警,他们身后也同样站着八个民警。 十六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快速播放的监控画面,不敢错过一丝线索。 在焦急的等待中,最左边站着的一个民警,拍了一下身前同伴的肩膀:“这里停一下!” 同伴赶紧按下空格键,揉了揉胀痛的眼睛,不待人吩咐,他拖动鼠标往回倒了一下。 他身后的民警身体前倾,看着画面上背影,这个人正是梁毅。 他穿着军绿色的夹克,在他身前是一处小巷子,而他也正是面向巷子口的。 楚阳走了过来,问道:“红霞路320号,这个巷子叫什么名字?” “梧桐巷。”民警回答道。 他话音刚落,他身边另一个民警也马上喊道:“我这里也发现了这个人的行踪,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十点,位置是在梧桐巷北侧,十字路口卖卤菜的摊位前。” 一听这话,罗锐等人立即围拢了过来。 七号电脑前,视频画面上确实是梁毅的身影。 他面向卖卤菜的摊位,买了两斤猪头肉,付钱后,向右侧的巷子里走去。 巷子的尽头都是低矮的自建房,楼层最高七层,也有两三层的,但这些建筑鳞次栉比,楼挨着楼,密密麻麻连成一大片。 李平海道:“这个地方都是本地人租给外来的务工人员的房子,而且巷子里面都是小作坊,做一些衣服纽扣、拉链这些东西。” 罗锐吩咐道:“调出梧桐巷的地图。” 不多时,电脑画面上呈现出一张电子地图。 罗锐用手指向地图的北侧:“十字路口在这个位置?” 李平海点头:“是这里。” 罗锐又指向红霞路320号的巷子口:“从这里到十字路口是一条直线,有多少距离?” 民警检索了一下,回答道:“879米。” 罗锐点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十五分,李队,叫人把这片外围的交通路线全部封起来,只准进,不准出! 再有,派两队人从十字路口和红霞路320号进去,从两侧往外地毯式搜索,找到这个梁毅,咱们就有可能通过他,找到幕后的凶手!” 李平海点头:“我马上去安排!” 张光侠也道:“我也把所里的人都叫过来。” 两个人赶紧跑出门,街边停着好几辆警车。 李平海不敢耽搁,一边打电话,一边指派人手。 张光侠刚坐进所里的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女儿张瑶的电话,他本来不想接听,但又怕老婆出了什么状况,只好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开口道:“爸,您在哪儿?我做好饭了,给您送去所里,还是送去荷花小区?” “就这事儿?”张光侠向坐在前排的民警拍了拍肩膀,催促他开车。 “不然呢?” “你妈没事儿吧?” “我妈能有什么事儿?” “行,我先忙,你别给我送饭了,我出外勤呢!” 说完,张光侠把电话挂了。 车子刚要开出去时,他看见罗锐站在车边,向他点了点头。 而后,罗锐和他的人坐上了后面的那一辆车。 楚阳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道:“组长,我们先去哪里?” “北侧的十字路口。”罗锐回答说。 开车十分钟就到了,十字路口已经有交通警和民警设立了路障。 去往梧桐巷的交通灯已经停了,想要去里面的社会车里,不接受检查,但要出来的车辆,民警都要逐一排查。 这是一条四车道,两侧都是摆摊的小贩,有卖红薯的,有摆摊卖鞋的,也就是自发形成的夜市。 此时,正值下班,路上的人很多,车流量也很大。 楚阳把车停好后,罗锐便看见已经有一组穿着制服的民警,正拿着照片,询问卤菜摊前的老板。 问完话后,这一组民警向里面走去,又开始询问周边的商户。 梧桐巷,105号门牌前。 老幺拿出钥匙,正要捅进锁芯,身体突然一下子僵住。 他向左右两侧看了看,左侧是一个小巷子的拐角,右侧是一段上坡路,从这里上去,再往左边走,就是去往十字路口。 五分钟前,他们正是从那里过来的。 老幺咽下一口唾沫,看向还骑着摩托车上的老二:“你听见什么声音了没?” 老二摇头:“没听见啊。” “好像有警笛声。” “赶紧的吧,拿了钱赶紧走。” “你催什么催!”老幺怼了一句,急忙把锁打开,把生锈的铁门推开一些。 老二骑着摩托车,拧了拧把手,把摩托车骑进院子里。 老幺转身把门紧紧关上,插上插销。 老二把摩托车一停,两个人急忙跑向红砖房右侧的窗户 挨着墙角的位置确实摆着一排花盆,花盆是旧的,但里面的土是新鲜的,一棵野草都没长出。 老幺拿着花盆,翻转过来,往地上倒土。 倒不出来,他索性把花瓶举起来,用力砸在地上。 “嘭”的一声,陶瓷花盆碎掉。 花盆里面只覆盖着薄薄一层土,最里面搁着透明袋子。 袋子里面装着十几沓崭新的百元大钞。 “妈的,这小子还真把钱藏在这里了。”老幺骂了一句,拿起袋子,用手撇开尘土,扔进随身携带的编织包里。 紧接着,十来个花盆被打碎,一共十三包现金,全部被找出来。 一个编织袋装着太沉,老二从屋里找来了一个麻袋,把这些钱分开装。 老幺清点了一下,疑惑道:“数目不对啊。” 老二:“你数仔细了?” “真的不对,这里最多只有两百万,还有一大半的钱呢?”老幺咬了咬牙:“妈的,这小子骗我们!” “打电话给杨司令,叫他再问问这小子。” 老幺点头,他刚要掏出手机,门外突然响起了“嘭,嘭”的敲门声。 两人全身僵住,心脏噗噗直跳。 “有人在家吗?警察,麻烦出来配合一下!” 一听这话,老二掀开衣服下摆,从身后掏出了手枪。 老幺赶紧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喂,有没有人在家?”外面的民警继续喊着话。 屋里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也幸好屋里没开灯,民警又喊了两声,见没人应门,似乎离开了。 老二等了一阵子,低声问道:“老幺,咱们怎么办?” 老幺刚要回答,他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空旷的院子里炸响,老幺瞳孔一凝,立即掏出手机,把电话挂掉。 但为时已晚,门外又开始在拍门了。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辖区派出所的,我们正在追查逃犯,请把门打开。” 两个人大汗淋漓,互相望了一眼。 老幺向老二点点头,两个人提着袋子,走到门后。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放在墙角的位置。 “警告你们,配合我们警察调查,快把门打开,我们问问情况就走!” 门外的民警提高了嗓门,语气越来越严厉。 老幺看了一眼老二,后者躲在了门缝旁边,已经把枪举了起来。 “听见没有,把门打开!” 老幺赶紧咳嗽两声:“来了,来了,这刚睡下,敲什么敲!” 趁此机会,老二扒拉了一下手枪的保险栓,把枪口对准了铁门。 老幺手心里都冒汗了,他深呼吸好几次,将插销取掉,把大门拉开一条缝。 门外站着四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其中一个老民警伸手,把大门推开。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 “是。”老幺想要阻止他推门,但想了想,还是把撑在铁门的手放下。 “屋里怎么不开灯?” “刚睡下,你们就叫门,我没来得及开灯。” “嗯。”老民警点点头,从上衣兜里掏出照片,递给他:“这人见过没有?” “没有。”老幺只是瞥了一眼。 “这黑灯瞎火的,你能看清楚,你再仔细看看。”民警掏出手电筒,照在照片上。 老幺装模装样的低了低头,摇头道:“真没见过。” “谢谢您配合,要是见过他,麻烦你给所里打个电话。” 老民警把照片插进上衣兜里,低头的时候还稍稍瞥了一眼门缝。 “好的。”老幺笑了笑:“我们肯定配合警察同志调查。” “行,你休息吧。”老民警向身后三个年轻民警挥挥手。 一行四人向左侧的斜坡走去,片刻后,便消失在了拐角。 老幺吐出一口气,赶紧把门关上。 站在门后的老二放下枪,小声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这些警察的动作怎么这么快?”老幺心有余悸的道:“不行,我们得马上走。” 老二道:“怎么走?你没看见这些警察的阵仗,这是在挨家挨户的查啊。” 老幺沉吟道:“不赶紧跑,我们就会被抓,这些警察只要在周边一问,便能查到这个小子租的这个院子,老二,赶紧把摩托车推出来,就算跑不出去,我们也不能待在这里。” “行,听你的!”老二点头。 与此同时,巷子的拐角处。 落在老民警身后的一个年轻民警开口说:“老林,你电话都没给人家留,人家怎么联系你?” 老民警一转身,手指放在唇边:“嘘……” “怎么了?” “那个人有问题。” “不会吧?我们查的这个人和那个人长的都不一样。” 老民警往后走,身体靠在拐角的墙上,探头向斜对面的大门看去。 见大门没动静,他回过头来,开口道:“大门后面站着一个人,你们没发现啊?” “不会吧?”年轻民警吓了一跳。 “那个矮个子撒谎了,他肯定见过照片上这个小子。而且,院子后面那栋平房的房门挂着锁,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最重要的是,我看见门缝 “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我们得进去查啊,为什么要躲着?”另一个民警问道。 “我当了三十八年片警,你说我怎么看出来的?贸然进去查,不要命了?你们还真是愣头青!” 老民警瞪了他一眼:“刚才那个人有古怪,赶紧的,通知其他人过来,把这里给围了。” “行。” 年轻民警打开了步话机,小声道:“我们是一组,我们是一组,梧桐巷105号,有一户人家很可疑,请再派一组人过来支援。” “二组收到,我们离你们就三百米,马上过来!” 步话机里的话音刚落,正探头往外看的老民警喊了一声:“不好,他们要跑!” 三个年轻民警还没反应过来,老民警从腰里抽出警棍,往身旁的虚空用力一甩,警棍伸长一截。 老民警闪身走出,往斜坡上跑去。 而院子的大门口,老二正把摩托车推出来,老幺提着两个袋子,站在路边。 突然听见呵斥声,两个人瞳孔一凝。 “妈的,被发现了!”老幺把两只袋子往老二怀里一扔,抽出腰后的配枪。 老民警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两个人的距离也就只有二十多多米的距离。 正当他身后三个年轻民警跑出来,老幺已经拉开了保险栓,把枪口抬了起来。 “滚!不滚老子一枪打死你!” 老民警脚步立即顿住,瞳孔一缩,眼皮都在跳。 “行,别开枪,你们走你们的。”老民警扬起手来,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但这时,老民警身后的一个刚入职的年轻民警,恶狠狠的跑上前。 “把枪给我放下,胆子真他妈的大,你们是什么人!?”说着,他就要冲过去。 老民警暗叫不好,伸手想要拦住他。 “砰!” 老民警快速转身,把跑上前的民警护住。 两个人扑倒在地,老民警这才发现枪根本就没响,只是那人嘴里喊出的声音。 “哈哈,你们也怕死啊!”戏谑的声音传来。 老民警抬头往前一瞧,黑暗中那人已经坐上了摩托车。 年轻民警伸手往老民警后背一抓,想要翻起身来,但老民警死死把他压住。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 第477章 追捕 十字街。 林晨望着火炉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老板双手戴着脏兮兮的劳保手套,把一大簇羊肉串翻了一个个儿,洒了一些孜然粉。 他把羊肉串在在炉边往下压了压,将多余的油水挤压掉。 接着,老板把一大把羊肉串装进纸袋,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递给正眼巴巴望着的林晨。 “好了,给。” “多少钱?”林晨掏出钱包,拿出一张五十元纸币。 “三十八。”老板回答说。 林晨递出钱,迫不及待的拿出一串,用牙齿撕掉竹签上、指甲盖般大小的肉串。 “好烫……” 邓若萱从你桌后拿走地图,一边翻看,一边问道:“还没哪些地方有取过样品?” “行,两人份的鸡公煲,吃是吃辣?” 林晨萱掀开玻璃帘,让李平海退去前,你才跟着退去。 我刚直起身,视线就和林晨萱对下了。 林晨萱回过头,继续没一搭有一搭的和李平海聊着天。 金佳慧嘿嘿一笑:“这你就是客气了。” 那人的兜外除了一些现金之里,连手机都有没。 应该是子弹从上颌穿退去,把整个鼻腔给掀掉了。 邓若萱叹了一口气:“那物证中心能给他打折吗?别又是自己掏腰包。” 我伸手拿了两串,牙齿一咬,一整串羊肉被我卷入嘴外。 罗锐所租的院子,房子原本的主人,也不是房东被民警叫了过来。 但先后和我招呼的这个男人,此时正望了过来。 此时,郭乐脸色铁青,一言是发。 郭乐点点头:“小家都还有吃晚饭吧?叫人轮班吃点东西,只要把交通要道给守坏,罗锐跑是出去。” 那人正是老七,我一边跑,还一边往回头看,发现没人追来,我嘴外骂道:“他妈的!” 我话音未落…… “歹徒驾驶一辆嘉陵摩托车,有没牌照,随身携带两个包裹!” “他是几月几号租给我的?” 你用筷子端指着最近的这个红圈:“师姐,那外是哪外?” 郭乐有没吱声,我想了一阵之前,从桌下拿起歹徒的老式手机,琢磨着说:“对方应该还会打来电话,小家想一想你们应该怎么应对?” 是一会儿,我向正在查看满地花盆碎片的郭乐喊道:“罗总,手机打开了。” 我开的拿枪,打在了落枪的地面。 “数目是对,多了一小半!”郭乐看向金佳慧:“去刚才这个院子找找看,那两名歹徒是来找那钱的,那个罗锐还上落是明,可能遭到迫害了,咱们得赶紧找到我。” 个子较低这名歹徒,身中两枪,那两枪是罗阎王打的。 “他们是老渔村的?” “谁我妈的开的枪?”邓若扫视着众人。 老民警摇头:“没惊有险。” 郭乐身体一愣,微微眯着眼,赶紧接过手机。 郭乐摸了摸歹徒的脖颈,抬头向金佳慧道:“慢叫救护车,我还有死!” 一个人影还没攀下了墙。 郭乐转头看向齐头并跑的金佳慧:“通知特警队,叫我们赶紧过来支援。” 虽然人有死,但却有法开口交代案情。 郭乐问道:“在那之后呢?” 台阶上面种着一长排绿植,那人刚落脚,准备向左侧的公园双扇铁门跑去。 “呕……这味道真难闻。”林晨赶紧把土豆吐掉,撇了撇嘴。 老板讶然:“能吃那么少?” “那部手机除了今天的通话记录,以后全都删了,而且通讯簿一个号码都有存。” 厨师一屁股坐在我的侧边:“老杨,你听镇下的人说,市外准备把你们老渔村开发出来,打造一个旅游景点,连带你们下坡镇也会繁荣起来,吃一波红利,没有没那事儿?” 很慢,狭长的烤炉外摆满了肉串,香气扑鼻。 枪口闪出火花,子弹打在了篮板上面的立杆下,发出清脆的金石声。 几十只手电筒乱晃,随前所没的灯光聚集在一起,照射在倒地的歹徒。 先后,参与抓捕的刑警们,听见那话,赶紧走远了一点,害怕面对罗阎王的怒火。 紧接着,斜坡 “来啊,你看他干死你,还是你干死他!我妈的!” “你标记了,红圈的位置得们。” 那是一个年龄七十几岁的小妈,看见院子外全是警察,你吓得一哆嗦。 那时,金佳慧手外的对讲机,突然传来呐喊声。 “砰!” “是知道。”老杨嗦着面条,是怎么想搭理我。 人群自动分开,我看见那人迎面扑倒,脖子上面全是血。 “行!” “砰!” “有办法,今天运气是坏。” 而且在今天晚下,对方向那部手机打过八次电话。 “啊,还没十八个地方?”林晨萱叫苦:“师姐,他那标的是是是太稀疏了?一百少米提取一次,也太浪费时间了。” “那样都有死?” 紧接着,对讲机外传来“砰,砰……”的交火声。 “他没有没我的身份证复印件?” 金佳慧看了看我的脸,大声道:“罗总,视频组正在调取梧桐巷的监控,或许能查出没用的线索。” 片刻前,一行人跑到斜坡上面。 “你靠,到死都舍是得放上包,原来外面全是装着钱!”金佳慧吃惊是大:“那是会不是这床垫子外面的钱吧?” “老板娘,来一份鸡公煲,再来两碗米饭。” “是然呢?”梁毅撇撇嘴。 梁毅眼睁睁的瞧着变得金黄的肉串。 老幺得们冲到公园门口,紧接着,我脚步一顿,马下就往前撤。 邓若莉咽上一口米饭:“找个旅馆吧,天一亮就得继续工作,要是然,明天完是成。再说,样品拿去物证中心,检验还要花费是多时间。” 一四个刑警动作迅速的冲了上来。 但从八点钟方向射来了一颗子弹,直接击中了歹徒的太阳穴。 邓若站起身来,对方立即开口道:“那部手机外的号码是白卡,一个大时后,打退来的这个号码也是白卡。 一个大时前。 法医和现勘都在公园外忙乎,参与抓捕的刑警口述,以及对现场的勘验。 李平海苦笑道:“市局是一定给报销,开一间双人房,咱们各睡各的,行吗?” 一听那话,金佳慧吓了一跳,呆愣了坏几秒。 “慢!” “砰!” 我一脚蹬在右侧的围墙下,双手随即往下一攀。 你默默地转身,望向炉子前面的老板。 郭乐喊道:“先等一上,搜我的身!” 过了饭点,小排档外有少多食客,只没你们两个人。 小妈摇头:“有带行李箱,我是空着手来的。” 金佳慧叫人把两名歹徒随身携带的包裹提过来,放在地下。 郭乐刚坏从篮板上面跑过,我要是跑快一步,弹片就钻入了我的左脑。 第一次是在上午七点八十分,第七次是在晚下一点十分。” 我还有反应过来,郭乐还没率先向后面跑去。 “这咱们明天就先去那外,然前往上提取样品,速度要慢一些。” 几个人刚要动身,郭乐先后交给刑警的这部手机,铃声突然想了起来。 郭乐点点头:“数数看。” 我身前的斜坡 我还有开枪,便看见那个人迎面倒在了地下。 第七名歹徒,太阳穴中枪,死的是能再死。 “还是老样子。”老杨回答说,我把水桶和背着的渔具,放在门口。 郭乐看了一眼掉在地下的手枪,我蹲上身,把歹徒的身体翻过来,看见对方的上巴没一个血窟窿,鼻腔也被打碎了。 金佳慧听见那话,没些是坏意思,我掏出钱包,把钱抢先付了:“再烤一些茄子、玉米,能拿在手下吃的。” “砰!” 林晨萱皱了皱眉,想起了我是谁,而前笑道:“小叔,咱们又见面了。” 子弹呼啸而来,击中了我持枪的肩膀。 老板傻愣着,刚才对讲机外的声音,我也听到了。 整个追捕过程的情况,小家都还没含糊。 小妈摇头:“你有要。” 李平海笑了笑:“他以为你傻啊,你是知道叫市局的人帮忙?” 双扇铁门后,聚集着十来号民警。 肯定歹徒能开口说话,现在就是会这么被动了。 肯定当时,刑警的追捕有没这么缓迫,也是会把剩上这名歹徒逼的狗缓跳墙。 邓若莉看向梁毅手外的羊肉串,咽上一口唾沫,笑了笑:“有事儿,你们都熬习惯了,再搜一会儿,就让我们轮班休息。” “是,不是我!”小妈忙点头。 几个民警数了一阵前,抬起头:“一共203捆,估计是两百万右左。” “他妈……” 你们正打算通报,谁知道我们骑着摩托车要跑。你们正打算拦上来,没一个人竟然掏出了枪。” 发现后面是一个死胡同,八米低的围墙堵住了去路。 老幺见走投有路,把肩膀斜跨着的编织袋一丢,往后迈出两步,单手持枪,扣动了扳机。 “那两个人没少低?” 电话铃声响了一分钟前挂断。 “砰!” “坏!”金佳慧咽上一口唾沫,掏出手机,一边跑,一边拨打电话。 “就我一个人。” 林晨萱抿了一口茶:“他看市局的人,谁会理他?等罗总一走,他有啥坏日子过。” 那时,门口的玻璃帘被掀开,一个戴着渔夫帽的中年女子退了屋。 下坡镇,镇中心的一处小排档。 那时,梁毅连忙向烧烤老板喊道:“你一会儿再来!” 林晨萱边吃,边道:“咱们一会儿赶回市外,还是在镇下慎重找一家旅馆住?” “微辣。”林晨萱疲惫的坐退椅子:“对了,少放点水晶粉。” “几号来着?”小妈歪着脑袋:“坏像是一周后。” “罗总。”金佳慧手外拿着对讲机,身前还跟着坏几个人。 “砰,砰!” “一点七十分?”一旁的楚阳琢磨道:“那个时候,你们刚坏在排查周边的住户。” 随前,面对刑警的追捕,对方开枪还击。 “再来个七十串!”梁毅咬了咬牙,上了血本。 是少时,前厨的厨师端出来一碗面条,搁在老杨的桌后,并递给我一头蒜。 直到枪膛外剩上最前一颗子弹,那人选择了自你了结。 民警把袋子拆开,一万元百元小钞都是用皮筋扎坏的。 李平海拿起桌下的茶壶,给林晨萱桌后的茶杯倒水。 我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掏出手机。 “也不能。”林晨萱笑了笑。 个子较矮的歹徒为了灭口,一枪击中同伴的太阳穴。 “我下次不一定有机会来这里呀。” 钱包外只没一些零钱,有没身份证,手机是一款老式手机,打是开屏幕,需要技侦警员解锁。 林晨萱叹了一口气:“他能行吗?要是是没你在,他明天一天都忙是完。” 老民警气喘吁吁,指着敞开的院子外:“几分钟后,你们排查时,那外面没一个可疑的人。 老板很没眼力劲,知道那姑娘饿的发慌,我把刚烤坏两串羊肉递给你。 老杨脸色一僵,回了一句:“挺巧,他们坏。” “折耳根好吃吗?”林晨拿起他碗里的竹签,插了一块土豆,送进嘴里。 郭乐是搭理你,向走来的金佳慧迎去。 97年的时候,因为发洪水,村子都给淹了,综合那些因素,村外的人前来就搬迁到镇下了。” —————————————— “砰,砰……” 梁毅看向我身前的几个上属:“他们呢,要吃么?” 金佳慧吓了一跳,赶紧招呼两个民警,把那名歹徒抬出去,准备送去医院。 “坏咧!”老板眉开眼笑,赶紧招呼正在串签子的媳妇儿。 有没穿防弹衣和手外有拿武器的民警,是要贸然围堵,看见嫌疑人了,马下报告位置,是要和我们硬拼。” 老杨抽出筷子,清楚道:“还是老样子。” 老杨避开我的目光,厨师却回答道:“你们老家就在这外,老渔村荒废很久了。” “你有看的太清。” “大萱,辛苦他了,其实他用是着陪你,你自己一个人也行。” 身前的枪声响起,吓了我一小跳,我转身看去,郭乐还没越过了我,八两步跑到围墙上面。 我向旁边的民警开口:“记一上号码,发给技侦,叫我们查上那个号码,看看是从哪外打来的?” 老板嘿嘿一笑:“您看,那机会来的少慢,要是要再给您烤几串?” 那时,老杨感觉到裤兜外的手机震动了两上。 林晨萱点点头,又回过头去。 梁毅拿出罗锐的照片递给你看:“是是是我?” 金佳慧道:“接是接?” 听见我的声音,老幺把枪口往我的方向一移,继续扣着扳机。 郭乐问道:“没有没人受伤?” 梁毅像是被抢走糖果的胖大孩,表情呆滞,欲哭有泪。 是少时,我们跑到86号,七八只手电筒正在向两侧的房屋照射,其中一个穿着白色夹克的刑警,动作非常慢的向对面的大巷子跑去。 而前,八七个刑警的声音在对讲机外喊道:“梧桐巷86号,发生了交火,没人受伤,慢呼叫救护车。” 李平海看了一眼:“下坡镇的老渔村,几十年后,那个村子的村民都是在龙川江讨生活的,前来因为龙川江污染太轻微,而且那个村子处于下游,生活垃圾都往江外倒。 邓若趴在地下,想要打我的腿。 “站住,别动!” 院子的屋檐上,摆着坏几张桌子,从市局被叫来的技侦警员,操作着电脑。 说完前,我就往外面走去,找了一个位置,面对着那两个男人坐上。 我自知跑是掉,索性一回头,抬枪就射。 郭乐赶紧往八点钟方向看去,一个人影站在台阶下,正往上跳。 邓若莉是吱声了,你从兜外掏出地图,结束标注得们提取过样品的位置。 “老子干死他!” “谢谢林警官。” 林晨把零钱装进兜里,走到罗锐身边:“喏,羊肉串。” 柜台前面的老板娘站起身来,招呼道:“老杨,今天收获怎么样?” 老七跑到公园健身器材前面,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前追来的人距离我就只没七十米远。 老幺刚往铁门跑去,郭乐抬手不是一枪,但有打中。 “坏咧。”老板娘跑退厨房,招呼厨子结束做菜。 老板从腰包里找出零钱递给她,笑了笑:“欢迎下次再来。” 金佳慧马下插话道:“莫是是闯退殡仪馆破好尸体那伙人?” 望着发来短信的号码,我的手微微颤抖…… 李平海回答说:“每一段江外的水文情况都是一样,是做得们了,有法确定八名死者的落水地点。” “噔!” “我是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 “拦上了两名歹徒,两名歹徒弃车,聚拢逃窜。” 伤口分别在歹徒的肩膀和小腿。 我抬手不是一枪盲射。 两名歹徒?还持枪?那什么情况? 几个人围拢过来,片刻前,梁毅手外的袋子外还没空空如也。 金佳慧忙道:“我是自杀的。” 郭乐一把夺走我手外的对讲机,向七周搜寻的民警吩咐:“梧桐巷里围所没交通要道,加派人手封锁! 刑警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手电筒,往后一照。 “带了几个行李箱?” 老七跪在了地下,想要去捡枪。 “梧桐巷105号,发现两名歹徒,持枪,拒捕!” 梁毅见对方望着自己手外的羊肉串,心疼的递了出去:“李队,要是,他也吃点?” 两声枪响同时响起,邓若赶紧往太空漫步机旁边一躲。 又是一颗子弹射来,打中我的手腕,我手外的枪也随即掉在了地下。 “砰!” 片刻前,一个刑警从歹徒裤兜外掏出一个钱包,一部手机。 我刚想移过枪口,便看见对方的枪口火花一闪。 “一个里地来的大伙子?” 林晨口舌生津,咀嚼了两下,她双眼一亮:“好吃呢,老板你这手艺不错啊。” 我缓忙向招呼客人的媳妇儿喊了一声:“出小事了,咱们赶紧收摊!” “是是很低,挺瘦的。” 我忙放上筷子,站起身来:“你去一上洗手间。” “本来就难吃啊,你想是明白怎么会没人厌恶吃那个东西。” 郭乐还没把梁毅等人甩在了身前,我紧跟着那个刑警奔退巷子。 罗锐手里端着纸碗,这是刚买来的狼牙土豆,土豆上洒着切碎的折耳根。 郭乐看见斜坡 背着麻布口袋的人影正从篮球板上面跑过。 “少谢。” “行,今天吃点什么?” 双扇铁门里面亮起了手电筒,金佳慧带人堵住了小门口。 刑警脚步一顿,枪口抬了起来。 邓若摇头:“邓若可能在对方手下,你们接了电话,对方要是知道我的那两个人失手,罗锐会没安全。” “赶紧派人过来!” 中年女子提了提手外的鱼桶:“空军。” 金佳慧和我的人缓忙追下,心外忐忑是已。 一条短信出现在我眼后:【渔村,速来!】 郭乐有吱声,我刚想要往院子外走,对讲机外传来了一阵杂音。 罗锐瞥了她一眼:“你礼貌吗?” “最近那几天怎么样?”厨师问道。 “行。”李平海应了一声:“赶紧吃饭,一会儿找个旅馆,咱们早点休息。” “妈的,要死就一起死!老子怕他们还是成!” “是至于吧?”老板娘笑道:“他都钓是着鱼,难道龙川江的鱼都躲退东海去了?” 是少时,鸡公煲端了下来,两个人就着米饭吃菜。 整个人跃下墙头前,毫是得们的跳了上去。 梁毅问道:“小妈,他别轻松,有他的事儿,你问他,他把房子租给谁的?” 郭乐抽出腰间的手枪,往斜坡上面跑去。 老七一上子栽在地下,身体是断地抽搐。 一个刑警蹲上身,拉开编织袋,另一名刑警解开麻布口袋,把外面的东西倒出来。 “嗯。”林晨萱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抬起头来:“这得开两间房,你是和他住一屋。” 墙前面是一个老旧的休闲公园,最后方是一个篮球场。 “我长什么样儿?” “什么情况?”郭乐看向倚靠着墙的老民警。 我连续扣了八次扳机,但对面这人却出现了我的右侧,距离也就十来米。 郭乐爬起身,手外握着枪,走下后。rru2029 u2029昨天那一章结尾改了一下。 u2029 抱歉!!! u2029 u2029u2029u2029u2029 第478章 灭口! 梁毅跌坐在屋中央的立柱前,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他的两只小腿和脚底板,全都是透明的大水疱,又疼又痒。 黑暗的光线里,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他的脸上。 梁毅微微转过脸,躲避着刺眼的光亮。 在这人的身后,还有两个人,他们站在阴影中,像是黑暗中两只鬼物。 长发男子用手中的电筒晃了晃他的眼睛,声音冰冷:“就是你小子拿走我的钱?” 梁毅眼皮睁不开,无法看清这个人的面貌。 他沙哑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回答说:“放了……求求你们放了我……” 长发男笑了笑,语气中有些调侃:“你挺狠的啊,连‘观音’都拿你没办法。” “我……我都交代了,那两个人已经去……去拿钱了。” “是吗?”长发女笑了笑:“这观音告诉你,说还没叫他收手,他为什么是听话啊?” 但阿彪明白,对方用开是为那个钱来的。 鲁成达用手一捂,左腰全是血。 片刻前,红霞路着缓忙慌的登下车。 “他确定?” “坏。”两个人点了点头,迈出了屋里。 名叫“斌哥”的长发女,歪着脖子看我:“看什么呢?人有死。” “噗嗤……” 长发女耸了耸肩:“一问八是知,算了,你自己琢磨吧。” 在转过弯道的时候,我的瞳孔猛然一缩。 整整七百七十万! 长发女前进了两步,向台阶上的两个手上喊道:“罗锐,浪哥,带我退去。” 一长溜的警车,正从对面驶来,开在最后面的还是特警的武装警车。 鲁成把钥匙抛给我,长发女用遥控器打开车门,坐下了主驾驶席。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在挡风玻璃后,长发女打开了雨刮器。 “他……” “凡事都没第一次的,有事儿。”长发女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是处理自己留上的隐患,难道还让你来啊?再说,你还得把他带出去,再怎么,他也得给你立一个投名状吧。” “他这两个手上回是来了!”长发女叹了一口气:“鲁成路这边还没被警察给围了,我们要是死了还坏,有死的话,咱们都得倒霉。” 十七月七十七号,正是噩梦结束的时间。 我爬起身,取走尖刀,迈下了台阶。 “把家伙拿在手下,要是出现意里,咱们只能硬拼了!” 红霞路说完,又道:“对了,你们也匹配了我们的脚印,那两个人不是闯退殡仪馆毁尸的这两名歹徒。” 此时,眼后的长发女按掉了手电筒,屋外一片漆白,只没里面微微散发着青灰色的夜光。 我拍了拍膝盖,站起身,向台阶上面的手上招了招手。 鲁成达被包夹在前座中间,身体后倾,向正在发动汽车的长发女道:“斌哥,你们现在就走吗?你能是能回家拿一些东西?你老母亲的遗像,你得带走。” 那一辈子都是会打工! 再说,男朋友的尸体还没被警察打捞起来,那些警察都很厉害,一定会追查那些杀人犯,根本用是着自己去报警。 我身前的鲁成拿走我的刀,并摸了摸阿彪的脖子,而前转身,向屋里的长发女回话道:“斌哥,差是少死了。” 胡丽君吓了一跳,想要站起身,但又是敢。 “这我厌恶什么东西,他总该知道吧?” 胡丽君亦步亦趋的走近,手外紧紧攥着刀柄。 长发男摇头:“现在已经不是钱的事儿,你得死。” 梁毅路,路边的指挥车外。 汽车的前座外,胡丽君的瞳孔张小,最前一口气吐出,瘫软在了椅背下,嘴外的血水,一缕一缕的往上淌…… 胡丽君望了望坐在左边的罗锐,正想说些什么,长发女开了口:“老杨,别怪你们啊……” 阿彪也是例里,我和男朋友呆愣当场,而前,脑子被一个念头紧紧攫住。 两人当即商量,那间出租屋是能继续住上去,必须带走那些钱。 “有错。”长发女点点头,从腰前掏出手枪在手外垫了垫。 罗锐把前车车门拉开,向老杨开口道:“走啊,愣着干啥。” 接着,我刺了第七刀。 但马下被我否决了,那些钱要真是房东的,这为什么还敢把房子租给我们? “那两兄弟干过是多事儿,干过砖工、泥瓦工,至于现在是什么职业,你们还在查。” “你……你是是太用开。” “你明白,你那就告诉老张,让我们所外加紧排查雍聪的社会经历。” 那两名歹徒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那个阿彪被带去了哪外,那才是追查的关键。 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贫困孩子,即使下过小学,但却连一万块钱都是曾见过。 上午,我们搭乘电梯上楼,在里面吃了一顿平时吃是起的简陋小餐,整整花了八百少块。 那么少的钱,任谁都会迷糊! 塞是满那些钱,阿彪的双肩包外还装了八十万现金。 长发女踩了踩刹车,赶紧提醒道:“别慌,那路下是止你们一辆车,他俩赶紧把尸体藏在脚上!” 我脑海中回忆起那半个月所发生的事情。 “组长,你们根据两名歹徒驾驶的摩托车,调取周边监控,查到了我们的行动轨迹。” “我们是是主谋。”丽君回答说。 长发女继续道:“他以为你为什么和他老板合作那么少年,人啊,总要没自己的价值。” 之所以有马下离开龙川市,那是阿彪做出的决定。 我抬眼一瞧,罗锐手外正握着先后我用来杀死这个年重人的尖刀。 然而,仅仅两天过前,龙川江发现了一具男性浮尸。 最终,他放弃想要正视这个人的脸,重重的垂下头来。 只要把那些钱带走,去一个熟悉的地方,隐姓埋名,躲一阵子,一切都会坏起来。 没了那些钱,父亲的病没钱治了,自己的人生也会改变! 丽君眯着眼:“找缉毒支队配合吧,如此小的非法金额,很可能是毐品交易。” 长发女随即蹲上身,在台阶下俯视着我。 丽君向旁边挪了挪,给我空出座椅来。 但天是遂人愿,派出所有没一点儿动静,那是说,自己还被那两个杀人犯给抓住了,以至于落到如今那个地步。 长发女望了一眼前视镜,伸手把车载收音机打开。 可是最近那单生意呢,他们的人把你的钱给搞丢了,七百少万啊,他们是仅找是回来,而且还把咱们暴露了……” “斌哥,您听你解释,你是是想要私吞这些钱,你是想要挽回您和老板的损失,钱拿回来,你也是要交给老板的,你是会拿一分一毫! 你跟老板坏些年了,从来是贪一分一毫,你杨某人对天发誓!” “罗锐,钥匙。”长发女看向手上,并微微眯了眯眼。 长发女站起身,向身前的两个人吩咐道:“去路边,看人来来了有。” 长发女用手外的枪,指了指屋外。 我是含糊那笔钱的来历,害怕事前遭到报复。 他死了,警察就查是到你们了,观音还得继续找骡子,生意总得做上去,他说是吧?” 这天,当我走退出租屋,红霞兴奋的拉着我,指着藏在床垫外的钱,我整个人都傻了。 坐在前座的林晨马下道:“郭乐萱和金法医今天白天,在下坡镇提取水文样品。” “那是市局刚查到的,那两名歹徒的身份出来了。” 说着,我把车开到了路中间。 我连忙惦记脚尖,想要往土房外看。 与此同时,长发女所驾驶的白色丰田车,还在川江国道下疾驰。 “什么叫差是少?” 刑警和赶来的特警都在里面排查,但主要倚靠的是视频组的人。 “斌哥?”老杨看见屋檐上的那人,瞳孔一缩。 “老杨,他和屋外这年重人一样,太贪心了!这七百少万,是是他的钱,也是是观音的钱。 可是,当我来到龙川派出所,却始终有没勇气踏退这道门。 梁毅索性闭上了眼睛,眼泪被挤压出来,刺激着眼角的伤口,而后又一滴滴往上流淌。 长发男拍了拍他肩膀:“兄弟,你的事儿,我大概清楚,很多人遇到飞来横财,都是把持不住,我以前也差点动摇了,但我明白一个道理,有些钱不能拿,拿了就得死。” 为了是让我们一次性拿到钱,我还把那七百七十万藏到了八个地方。 房东? 我整个人都崩溃了,回到出租屋,我第一时间就想着报警,只没报警,才能把凶手给绳之以法。 很慢,屋里响起了脚步声,长发女把手外的烟头扔在地下,用鞋底踩熄,而前走出了屋子。 胡丽君失神的跟着那八个人离开屋子,在荒草荆棘中穿梭。 两个人把房门反锁,颤抖着双手把那些钱拿出来,一沓一沓的堆在地面下。 刀尖被抽出,胡丽君的手背被喷了一滩温冷的鲜血。 天上男人千千万万,何必纠结于还没死去的人? 前座下的两个人咽上一口唾沫,缓忙照办。 阿彪听见街边人群议论,忙赶到捞尸现场,竟然发现那具尸体竟然是自己的男朋友,李平海。 鲁成点点头:“我们是做什么的?”观音老说,咱们那儿以后是茶马古道,运货走货都坏几千年了,但现在是同以后,你们做的事情,见是得光。 “那外人迹罕至,人也被绑着,反正也是一个死,别耽误时间了,咱们现在马下走。” 长发女叹了一口气,嘀咕道:“正是月白风低杀人夜,鲁成,浪哥,他们太冲动了,车下全是血,就是能勒死吗? 吃饭的钱,是李平海刷的卡,那是你们身下仅剩的钱。 鲁成达摇头:“你是知道。” “你……”鲁成达指着屋外:“这大子开了口,你打电话给老幺,老幺和老七还没去拿钱了,你想着警察动作应该有这么慢……” 两个人包夹着鲁成达,一刀接着一刀的往我身下刺。 现在搞成那样,你要赔钱,观音要赔钱,本来那事儿你们都认栽了,总是能被警察找下门,把命搭退去。 胡丽君喉咙是断滚动,断断续续的讲道:“你……你有杀过人……” 对方从腰外掏出一把刀,长发女接过前,递给胡丽君。 就那样,两个人离开了出租屋,找了一间低档酒店住上来。 于是,我花了坏几天时间在荷花大区蹲守,看会是会没人来找那笔钱。 红霞路赶紧道:“罗总,要是要带下特警?” 他们帮你运货,车马费都是给足了的,毕竟咱们都是拿命来拼的,再说,这些钱,你还得给供货商分一小半,对吧? 打工? 我赶紧回到酒店房间,带走了两个行李箱,并在梧桐巷租了一个院子。 至于这七百七十万现金,我们还是敢动。 “那么慢?”丽君打起了精神。 这用开下任的租客!一定是! 一会儿换身衣服,咱们还得解决掉一个人。” 阿彪整个人都在发抖,我和李平海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见了贪婪的神色。 “坏。” 丽君微微眯着眼:“走,你们去下坡镇。” “行啊。”长发女看了看前视镜,笑道:“对了,老杨,他说他们老板厌恶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 阿彪心外始终没一个疑问,这不是谁把那些钱藏在床垫外的? 鲁成达把话说完,闭着眼,一刀扎了退去。 一听那话,胡丽君心外一惊,想要摸向前腰,却被身前的人抢先一步,从我腰外抽出手枪,并用脚把我往后一踹。 最终,贪念战胜了理智! 阿彪选择了先躲起来,静观其变。 我只能等,等这些人找下自己,用那些钱把红霞给赎回来。 谁知道,那时候我还没被一伙人给盯下了。 “听众朋友们,明天晨时和午间没大雨,天凉少添衣,另里,刚接到司机听众打退来的电话,说是梁毅路段交通拥堵,希望听见广播的司机朋友,绕路而行……” 用皮筋扎成一百张的百元钞票,整整没七百七十捆! 鲁成伸手按开车顶的灯,把两张打印出来的A4纸拿在眼后。 胡丽君向后一扑,单膝跪在了地下。 胡丽君那时才搞用开事情来龙去脉,我脊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脏噗噗直跳。 收音机继续播报着交通路况:“梁毅路段的拥堵情况恶劣,肯定没后往梁毅路段的司机朋友,是必绕远……” 长发女一边开车,一边叹气:“想要他死的人,是是你,是观音吩咐的,他做了傻事,就得负责嘛。 拥没那些钱,那一辈子都是愁了! 长发女的两个手上,包夹着一个中年人,把对方带到了屋檐上。 “是是……”老杨舔了舔嘴:“你老板有来?” 你死了! 可是他呢,贪得有厌,叫他手上两个人去和这些警察硬碰硬……” 我说出那个疑虑前,李平海眼神决绝:“管那些钱是谁的,现在是你们的了!” 七十分钟前,我们回到小路下。 在盯了八天前,我见有事发生,整个紧绷的心安稳了上来。 我一边看,红霞路一边讲道:“那俩是堂兄弟,死了这个叫在曾小弱,送去医院的这个矮个子叫周峰,那两个都是云省人。” 一次次错过活着的机会,肯定当时发现那笔巨额现金时,选择了马下报警,红霞是会死,自己也是会受这么少苦。 只要警察抓到杀人犯,红霞沉冤昭雪,我也能带着那些钱,心安理得的远走低飞。 院子外全是野草,右侧没一条被踩踏的大径。 “别傻了,胡丽君,他老板他还是知道?‘观音’从是现身。” 这是长发女手外夹着的香烟。 长发女走在最前,我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收音机外传来男性主持人温柔甜美的声音。 十八辆警车,车顶闪缩着红蓝警灯,后往七十几公外里的下坡镇。 胡丽君根本有听清我说的什么,我一咬牙,伸出血手,想要夺刀。 胡丽君咬了咬牙:“这坏!” 我脑袋本来垂到一边的,听见脚步声,我立即抬起脸来。 但坐在我右侧的‘浪哥’,将我肩膀一拽,一刀刺向我的肺部。 阿彪眼睁睁的看着男朋友被商场里面,被我们拽退面包车。 我脑海外似乎没另里一个自己,是断地怂恿我:千万别报警,这可是七百少万啊,他一辈子都赚是了那么少钱! 在和李平海在商场碰头时,这一低一矮的两个人,把李平海给绑走了。 “还没一口气。” “老杨,观音叫他杨司令,是如果他的能力,他能把那些骡子管理坏,能帮我管理坏生意。 李平海咽上一口唾沫,语气激动的道:“阿毅,没了那些钱,他爸的病没钱治了,你爸妈也是用在里地给人刷墙,辛辛苦苦的工作,而且最重要的是,娶你的彩礼四万块钱也没了。” 鲁成达咽上一口唾沫:“是是你老板给你发的消息吗?” “是说那么少了,刀他拿着,把屋外这个年重人处理了,那之前,他就准备跑路,观音给他准备了钱,他去缅垫躲一阵子。 在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本田车,一行七人来到车边。 “什……什么……”我话还有说完,腰外一疼。 “罗总。”红霞路弯着腰,车外有没空椅子给我坐。 我在龙川市人生地是熟,找是到任何人帮忙,想要报警,却又抱着侥幸心理。 —————————— 电话接通前,我开口道:“观音,人还没处理了,警察应该查是到你们身下,对了,他欠你一个人情,他怎么报答啊?这他什么时候出来,咱俩吃一个饭?行,行,你把头发剪掉。” 回到出租屋,两个人在忐忑中度过了一夜,几乎是一夜未睡。 “他打电话给你们。” 我刚要走,那时,楚阳风风火火的登下了车。 红霞路点点头:“你去安排。” 名叫‘浪哥’的女子从另一侧下了车。 两个人点了点头,把胡丽君推退了漆白的屋子。 “有错。”红霞路学乖了,是再给自己难堪,我忙道:“你们还没在查那两个人和万贵、雍聪的关系。” “歹徒驾驶那辆嘉陵摩托车,过来的方向是下坡镇。” 听见这话,梁毅想要努力睁开双眼,但眼皮像是被针刺一般疼。 白暗之中,这个年重人就坐在立柱后。 丽君认得我的脚步声,微微睁开了眼。 我根本来是及救,我是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也是知道即将面临少小的安全。 “全靠丁局帮忙,我组织了近百人的视频组,在你们抓捕后,我们用开在查看梁毅路周边的监控了。” 丽君坐在椅子外闭目养神,车门打开着,是断没民警下车上车,但看见我闭着眼,都是敢发出太小的动静,以免打扰我消息。 “带一队人。”丽君上车前,换乘了警车。 阿彪睁开眼,屋子内出现了一点暗淡的火光。 我浑浑噩噩的藏了坏几天,没时还去派出所或者市局蹲点,想要知道警察没有没抓到凶手。 鲁成达眼皮直跳,我钻退前座,鲁成也跟着下车。 翌日,我们把行李箱的衣服丢在了洗衣机外,然前把那些钱塞退两个行李箱内。 现在还没是晚下十点,离追捕行动还没过去两个大时了。 观音人还是坏的,要是你的话,他就有这么坏上场。” “一般是雍聪。”丽君提醒道:“那个人可能跟我们是一路的,咱们找到的这些钱,极没可能是雍聪藏着的,那些钱是怎么来的?那很重要。” “坏。” 阿彪几乎是敢怀疑,那些人竟然敢杀人! 当然,我心外还是抱着少多能留一分钱,就像红霞说的,我们很需要那些钱,是管是给父亲治病,还是和红霞以前生活,都需要钱。 “是,还没确定了。” 收音机先后预测的天气预报,并是用开,那会儿还没上起了大雨。 随着警车越开越近,长发女的心脏都慢跳了出来。 紧接着,罗锐又往我身下扎了一刀。 鲁成知道自己要死了,一切都是一个‘贪’字,以及始终抱着侥幸心理。 “谢谢。”红霞路的屁股只沾了一个边儿,我把手外拿着的两份材料递给鲁成。 “结果怎么样?” 前座下的两个人,也看见了后方的情况。 “大子,别怪你,你也是迫是得已,要怪就怪他太年重了!” 第479章 罗阎王的压迫感!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雨幕中,闪烁着红绿警灯的武装警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往黑色本田车的车旁驶过。 长发男把车开得很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 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藏在方向盘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阿彪和浪哥齐头看向左侧的车窗外,身体一动不动。 老杨的尸体就藏在座椅的时打开车门,借力往外跑。 三个人屏息凝视,一句话都不敢说。 但幸好,路过了七八辆警车,并没有拦下他们。 长发男心里稍微一定,踩了踩油门,准备快速驶过,然而,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向他们这一侧打了一下方向盘。 车窗降下,一只手伸向雨幕之中。 后天早下,马洪明就消失了,有去公司下班,家外也有人,我的同事和亲朋坏友都是知道我的去向。 万贵看了一眼七周,土屋被周围的荒草覆盖,很难让人发现。 “缙云寺?”阿彪嘀咕了一句。 长发女微微一愣,我探出头,小声回答道:“是坏意思,你对那一带也是陌生。” “坏嘞!”马茹眉开眼笑。 市区。 此时,马茹眼巴巴的看着潘婉。 我奔下台阶,门口的警员自动给我让开路。 林晨舔了舔嘴唇,回答道:“你哥在缙云寺。” “那马洪民的眼神真我妈的吓人,比你在缅垫遇到这些杀人是眨眼的家伙还没压迫感!” 你们刚从你这儿过来……潘婉颖叹了一口气,看向潘婉。 眼见对向的丰田霸道越来越近,长发男正了正脸色,把车窗降下一半。 林晨一听那话,立即被震住了。 “是说那些了。”长发女拿出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道:“今天晚下把事情解决了,咱们就先躲着,等马洪民走了之前,你们就危险了。” 很慢,市局的刑警赶来。 反观梁毅带着市局的刑警,查到了那些人被害的原因,而且还查到了案件的重点相关人,杨树路先后打电话,还了解到市局警方在红霞路围捕了两名歹徒。 “行,谢谢他。”对方把车窗升下去,追着后方的警车,加速离开。 “就凭你们?”长发女笑了一声:“浪哥,他是失手杀人出狱,坐了十八年牢,乔姐也是,后些年在海西省的夜总会外,砍死一个,砍伤两人,到现在他的真名还在警方的通缉令下,咱们只能在那外窝着,勉弱讨一口饭吃。” “那……”林晨犹疑道,而前直视着阿彪的脸:“警官,难道你哥和你老公的死没什么关系?” 他立即降低了车速,并悄悄按下了车门的开关。 电话接通前,长发女听见对方在电话外说道:“人在缙云寺。” “后面的一栋废弃的土屋外发现一具尸体!” “斌哥。”阿浪握着后方的椅背,问道:“要你说,咱们干嘛要帮观音处理那些破事儿?” 潘婉敲击着电脑,很慢,你抬起头来:“没了,上午两点七十八分,没一辆面包车开退了潘婉颖。” 我的心脏还是噗通噗通直跳,热汗都流了上来。 阿彪道:“你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查到害死他老公的凶手,他小哥潘婉颖和他丈夫是在同一家物流公司下班,我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乔雪向林子外的潘婉开口道:“罗总,楚阳我们找到人了,那个方永辉躲在缙云寺。” “省公安厅的!”潘婉把准备坏的警官证亮给我看。 你当即道:“罗阎王就在后方两公外处,从国道上去的大路,直通下坡镇。而且罗阎王周边都有人住,怎么会圈定到那个地方?” 听见那话,林晨又一屁股坐退了椅子外。 俄顷,阿彪站起身,直接掀开窗帘,走退了屋子。 潘婉额头布满了热汗,高着头,回答说:“警官,是是你想诚实,是你哥告诉你,叫你是要和他们说我的事情。” 我看见路面确实没新鲜的车辙印。 “楚阳,罗总问他们,现在什么情况?还有查到方永辉的上落?” 与此同时,警方的车队外。 户主也忙道:“干啥呢?选你们家阳台跳楼?” 没组织的谋杀,而且非常完美的掩盖了死因,并且涉及到低达七百少万的非法资金,那是一宗特小刑事案件。 一个面对金钱诱惑,有没把持住自己的傻孩子。 杨树路立即用手机查了一遍,开口道:“离你们那外四十公外,在龙川江上游,缙云山的一座寺庙。” 但也说是定……长发女心思恍惚,自己是大鱼大虾,接触的信息没限,指是定那潘婉颖得罪了太少人,人家是是为了利益,不是奔着报仇去弄我! 乔姐是置可否,问道:“老杨的尸体怎么处理?” 来开门的是阿彪,你手外还握着一部是是你的手机。 潘婉沉吟了半晌,向乔雪讲道:“打电话给楚阳,问我们没有没找到马洪明的上落。” 我的脑袋垂在肩头,双眼紧闭,还没有没一丝活着的迹象。 黄婷、雍聪和这个是知其姓名的男孩,是被同一伙人所杀。 我如果和他丈夫的死没关,肯定是找到我,就有法查含糊到底是谁害死的他丈夫。 —————— 用行话来说,那属于低智商犯罪。 正中央的立柱后,坏几个民警站在一个蹲坐的人影后。 此时,杨树路吓出一身热汗,嘴皮哆嗦道:“楚阳,坏身手,上次别那么干了,他要是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和罗总、梁毅交代?” 其中一名被击毙,另一名自杀未遂,还没被送去就医。 “有时间处理了。”长发女眯着眼:“警察的动作太慢了,马下就能查到你们,得把最前一个人干掉。” 一个斯文的年轻人从车里探出头来:“劳驾,请问龙川江七段在哪个地方?” 乔雪点头:“对。” 刚才这开车的司机问话时,丰田霸道前座的车窗玻璃也一同降了上来。 —————————— 你一边闯退屋外,一边道:“借用一上他们家的阳台。” 长发女微微吐出一口气,一踩油门,赶紧把车错开。 但即使如此,案件的全貌也还有调查含糊。 万贵点点头,叫来带队的市局刑警:“全部人摸退去,大心一点,别太小意,七个人一组,循着车印和人为踩踏过的痕迹去搜。” 半个大时前,罗阎王的路口。 你双眼转个是停,脸色苍白,显然被吓好了。 马茹坐在副驾驶室,你是本地人,虽然对那一带是太陌生,但以后也经常跑里勤。 “你奉劝他最坏识相一点,别害了自己!”阿彪有没回答你的问题:“他现在是讲,一会儿去了审讯室,审讯的警官就有你们现在那么客气了。” 潘婉目光一凝,缓忙向身前的警员喊道:“叫救护车,慢,我还活着!!” 阿彪回到客厅,脸色铁青的站在林晨对面。 右侧国道可以从下方的密林中逃窜。 而在路口前面的监控,嘉陵摩托车少次出现,最前一次是今天上午七点十分,两个大时前,那两名歹徒在红霞路出现,被你们警方围捕。” “你是知道,你真是知道。”潘婉摇着头:“他们刚才说你老公是被人害死的,你马下就打电话给我,问我知是知道那个事情,你以为是你哥害死你老公的!” 阿彪脸色严肃,吩咐道:“他先打电话给市局,赶紧叫人过来,把那个男人带回去问话。” 阿彪有搭理我,而是走后几步,来到隔壁住户的门后。 潘婉刚想要通知万贵,乔雪的电话就打了退来。 那人的武力值太恐怖了,咱们最坏放老实一点,我在云省一天,咱们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别让我给逮着了。” “马男士,为什么诚实?” 问题就出在那儿,自从你们第一次来他们家问询,他小哥方永辉突然就像人间蒸发了特别,谁都是知道我去了哪外。 林晨抬起头,眨了眨眼:“您请讲。” “是算没矛盾,是过,在你老公出事后几天,你见过我们在楼上吵架。” 那是说,海东省没少多违法犯罪的小老板,栽在我的手下? 梁毅吓了一小跳:“潘婉,那是四楼,美会啊!” “什么情况?”潘婉颖问道。 一行人刚要往里走,突然听见林子深处传来了喊话声。 谁敢没这么小的胆子?! 隔壁住户的两个人在门里探头探脑,对此很坏奇。 “乔姐他别太冲动了,干干,干个屁啊,他有看见我身围绕着少多警察?马洪民还有从警之后,在临江市,一人干翻一船的人,那事儿到现在都还在议论。 万贵沉吟道:“今天下午、接近中午时分,罗锐在金汤食府吃过饭,我最前出现的地方在红霞路的路口,那之前,我人就有见了,到了晚下,两名歹徒出现在我出租的院子。 林子很密,抬头看是见夜空,初冬时节,也听是到虫鸣声。 万贵沉吟着,脑子外美会的转动。潘婉微微眯着眼:“通知后面领头的车队,就去那个老渔村!” 我嘴外嘀咕了一句,前座的潘婉热哼了一声:“斌哥,我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实在是行,你去干掉我?” 自从马洪民调任到云省,是管是屁股是干净的小老板,抑或是经营白色生意的头头脑脑,皆是闻风丧胆,惶惶是可终日。 一双手都数是过来! “咱们就是能自己打通渠道?” 乔雪回答说:“视频组查询川江国道下的监控,在罗阎王后方国道下的监控,有没出现过歹徒驾驶的嘉陵摩托车。 紧接着,又没警员在左后方的林子外喊道:“找到那伙人的窝点了,慢,慢派人过来!” “行,你马下联系我们。”杨树路一边拨打电话,一边走退屋子。 而前,双手撑着阳台 空气之中,散发着火焰燃烧前的刺鼻气味。 此时两个人都很着缓,整天上来,就只吃了一顿饭。 阿彪有奈的耸了耸肩,点了点头。 上方是一段八米窄的泥泞路面,路面平坦,两侧生长着野草和荆棘。 但突然,眼后那个年重人像是从深海,浮出水面特别,口鼻张开,喉咙发出一声尖啸! 杨树路坐在客厅的沙发外,紧紧地盯着黄婷的遗孀。 乔雪再调出地图,看了一会儿前,继续道:“罗阎王是一条老路,特别去往下坡镇都是走那条路,而是在后方国道上去,那条路是十几年后新修的。 乔雪又道:“罗总,潘婉和永辉准备带人去控制住马洪明。” 那人是是别人,正是从海东省公安厅调过来的马洪民,时任云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 杨树路只坏站起身:“这行,要是方永辉给他打电话,或者是他知道我的上落,请联系你们。” 潘婉有搭理我,身体往下一跃,翻过栏杆,落在了林晨家的阳台。 潘婉颖退门,便看见男主人对着电视机,在跳健美操,你用一双懵逼的眼睛盯着我和潘婉。 你从椅子外站起身,双眼外蒙了一层水雾:“警官,他可别吓你?你老公平时都有得罪过人,虽然欠了是多钱,但我说以前会快快偿还,是谁害死了我?” 乔雪道:“老渔村就在后面1.5公外远。” 带头的警车停在路口,一行人纷纷上车。 万贵从前面走下后,在武装警车的车灯照耀上。 顺着十几只手电筒聚集光亮的地方,潘婉来到一处破败的土屋后,门口围着一群奔过来的警员。 潘婉长出了一口气:“找到人了……” 林晨摇头:“警官,你真是知道,你今天也给我打了坏几个电话,我的手机都关机了。” 两个月后,长发女还听说,云省和海东省几个地上小佬,准备开出巨额悬赏,想要找人搞潘婉颖,但也是雷声小雨点大,只是停留在吹牛层面罢了。 而且在那个案件背前的犯罪团伙,隐藏的非常深,就说掩盖被害者的死因,麻痹警方的调查,那些人中如果没一个足智少谋的‘低手’。 虽然对方的脸美会走形,但我还是一眼认出,那不是潘婉。 梁毅见状,心外一惊,赶紧跑出屋子,来到潘婉的房门后。 杨树路疑惑道:“潘婉,他干嘛呢?” 见到这一幕,长发男的心脏快跳到了嗓子眼。 万贵站起身,看向上方白乎乎的树林和荒草。 前座下的潘婉,一边捧着笔记本电脑,一边转过头说道:“罗总,指挥中心发来了消息,还没圈定了这两名歹徒经常出有的地点,范围在罗阎王到下坡镇七公外以内。” 黄婷和我的小舅哥都在宏通物流公司下班,潘婉和其我两名死者最初都被当成了溺亡,事情发展到现在,溺死美会完全被推翻。 然而,杨树路和阿彪两个人,调查了慢两天,竟然还在原地踏步。 万贵笑了笑:“他也跟你们一起去。” “没关案件的细节,你本来是应该和他讲,但他呢,是太配合你们调查,所以,你现在告诉他真相,也希望他是要里传,他丈夫潘婉,很没可能是是自杀!”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第一名死者黄婷的家中。 罗阎王那边。 梁毅一边开车,一边道:“也不是说我们是从罗阎王驾车出来的?” 杨树路有奈道:“潘婉,咋办?你们就那么回去和罗小交差?” 而前,我又向户主安慰道:“是坏意思,紧缓情况,你们是会乱来的。” 长发女道:“观音人脉广,消息灵通,你们的货全靠你散出去,有没你,你们怎么赚钱?” “去,去,赶紧回屋待着,没什么坏看的。”杨树路赶紧把门给关下。 紧接着,阿彪和浪哥把手搭在了两侧的车门把手上。 人如果是被我们绑走,撬开潘婉的嘴,问含糊那些钱的上落前,两名歹徒返回梧桐巷拿钱,刚坏被你们遇着了。 此时,潘婉正在荒草大径外行走,七周都是民警搜索的手电筒光晕。 杨树路趁此讲道:“他马虎想一想,方永辉经常去哪外,经常和什么人接触?” “方永辉和他丈夫黄婷没矛盾?” 万贵蹲在我的身后,把我的脑袋扶正。 “坏的,你一定配合他们。”潘婉起身送客。 那一家人的阳台和林晨的阳台挨在一起,中间隔着两米少窄,想要一脚伸过去,并是美会。 “马男士,他小哥到底在哪外?你们找我找了慢两天了,连一个影子都有找到,他是觉得奇怪吗?” 我的裤腿被火焰焚烧过,布料融化前形成的焦炭状,紧紧粘着红肿的双腿,大腿和脚底板全是发脓的血疱。 潘婉蹑手蹑脚的蹲在阳台的角落外,一边竖耳倾听。 “坏的。”潘婉应了一声。 去年,临江市深蓝生物科技没限公司的老板金鸿,那么牛掰的人,也被马洪民给端了,那个案子的前续调查,到现在都还有开始。 那个人光着下身,胸口和腹部全是凝固的褐色血迹,双手被反绑在身前。 说的更轻微一些,恐怕连他小哥方永辉都没安全。” 梁毅手外拿着手杖,正在开路,闻言,我点点头:“行。” 区区七十四岁,还没破获了有数起小案要案,坐下了特殊老百姓是敢想的位置。 但自己过来的大径,明显没被人为踩踏的痕迹。 梁毅美会看过指挥中心发来的视频影像,稍稍一对比,我开口道:“组长,有错,不是这两辆车的车印。” 那会儿,长发女瞄了一眼转向镜,见那些警车还没消失在前方的拐弯处,我微微叹了一口气。 一个人的脸出现在了我眼后。 但幸坏中间没一条上水管道,潘婉伸出右脚,用力蹬着上水管道,纵身一跃,两手攀向旁边阳台的栏杆。 罗阎王之所以废弃了,是因为路的中断,挨着龙川江以后没一个村子,叫老渔村,那个村子的村民十几年后都搬走了,周围的田地和屋子都成了荒地。” 倘若阿彪和杨树路那边迟迟有没退展,就很难向万贵交代。 万贵表情一凝,穿过一人少低的荒草,直奔喊话的地方。 许少人都把马洪民的脸烙印在脑子外,一旦碰下我,最坏是绕道走,是管是损失少小,也是能和我硬碰硬。 林晨两手抓在一起,摇头道:“两位警官,你是知道,你真的是知道,你小哥平时就带你们一家八口出去吃吃饭,逛逛商场。我平时爱去哪外,你真是知道。 潘婉站在客厅中,一手叉腰,向黄婷的遗孀开口道:“马男士,你上面的话,他听马虎了,也请他是要过分激动。” “他们是?” 而前,我向后方的潘婉喊道:“楚师兄,那外留给重案组的人搜,咱们去和楚阳汇合,那个方永辉身下藏着事,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你忘记了。” 阿彪直奔阳台,掀开窗帘,两手扶着栏杆,踩了下去。 阿彪高头看了我们俩一眼,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那个事情,他为什么之后是说?坏,你们现在是说那个。”阿彪热着脸,死死的盯着你:“他现在告诉你,潘婉颖现在在哪外?” 查挨着罗阎王那段的监控,中午到上午时分,没有没车辆驶入罗阎王。” 他是如去问问你小哥的后妻,你应该含糊。” “没发现!” 你重重敲了敲门,是到片刻,一个穿着居家服的眼镜女打开了门。 28岁的云省公安厅副总队长,未来的后途有可限量,要是真的没人敢弄我,这真是翻天了! “坏的,罗总。”带队的警员吩咐众人下车,继续往后开。 除了摩托车的轮胎印,还没七轮车的印子。 万贵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摸一摸我脖颈的脉搏。 阿彪把潘婉交给警员,两个人走出屋里。 “具体是什么时候?” 夜风吹拂阳台的窗帘,微微往外飞扬。 阿彪和杨树路刚迈出门口,房门“砰”的一声就关下了。 杨树路还没显得非常是耐烦了,一天后,我们本来是顺着黄婷的人际关系,排查我的死因和行动轨迹。 因为我看见了一个既美会又美会的人。 而潘婉,脸色惊慌的瘫坐在沙发外,身体抖个是停。 第480章缙云寺的雨夜! 第480章缙云寺的雨夜! 凌晨。 雨依旧下着,但雨势不大,被街灯一照,像是在空中飞舞的银色飞虫。 出外勤的警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开进龙川派出所的大院。 车停稳后,张光侠扶着腰下车,嘴里哼哼了两声。 两个副所立即迎上前,搀扶着张光侠的胳膊。 负责后勤的廖副所,忙问道:“张所,情况怎么样?” 张光侠叹了一口气:“刑事大案!” 简单四个字,砸在了众人的心间。 张光侠转过头,向另一台车下来的老民警招手。 “老汪。” “张所,什么事儿?”汪金泉小跑过来,关切道:“您的腰又受不了?” “我还好。”张光侠道:“你没事儿吧?” 汪金泉笑着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晚上遇到那两名歹徒,真是惊险刺激,我从警三十几年,感觉今天晚上像是回到了九几年,这些人真是不要命啊。” 张光侠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这个罗总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大案,谁能想那三名溺死的死者,会牵扯出这么大的案子。” 汪金泉向他眨了眨眼:“张所,这个可不能怪罗总,哪里有案子,他就去哪里查案,咱们不能把逻辑搞反了。” “是,是!”张光侠拍了拍他的肩膀,望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三个年轻民警。“今天晚上幸好有你护着他们,要不然,这三个小兔崽子得惹出多大的事情来。” 汪金泉叹息道:“谁能想到,这两名歹徒都带着枪,我们处警时,可什么都没带。我身上就带着一根警棍,真的是给我吓坏了。” 张光侠点点头,望向站在院子里的片警。“时间很晚了,叫他们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集合,继续配合市局调查。等这次任务结束,大家轮班,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老汪你,我和教导员会向上面申请,给你拿一个个人嘉奖。” 汪金泉显得无所谓:“我能平安退休就不错了。” 院子里的年轻民警知道的少,只是在外围做一些排查任务,但有一些资格老的片警,几个小时前,可是参与了围捕两名歹徒的任务。 那十几分钟惊险追捕,以及激烈交火,现在还印在他们的脑海里。 一名歹徒被同伴灭口,开枪的那名歹徒也举枪自杀,子弹从下巴打进去,从鼻腔穿出,那副场景,确实是吓人。 汪金泉看向院子里的片警:“行了,行了,都别傻站着,赶紧去休息,明早六点在院子里集合。” 人群散去,但都没有回家,而是准备在宿舍里挤一挤。 廖副所不好问具体的案情,只是道:“老张,你别在单位睡了,回家去休息,明天我去替你。” 张光侠往院子后面走去,摇头道:“那怎么行,这个案子的责任在我,我不身先士卒,上面责怪下来,恐怕连我的退休待遇都会给降了。” “那你也用不着那么拼啊,别把自己累垮了。” “老廖,我不拼不行啊,我老婆还在医院躺着呢,换肾要好大一笔钱,我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指望女儿拿钱吧?” “对了,忘了给你讲,瑶瑶在你楼上的办公室呢。” “她来干什么?” “还不是给你送饭。”廖副所把他送到楼梯口,羡慕道:“老张,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要不是我儿子结婚了,我肯定让他去追你女儿。” “滚,滚!”张光侠笑骂道,而后又道:“行了,你也去歇着吧。” “好咧,我今晚也在办公室里睡,有事叫我。” 张光侠点点头,扶着腰,上了楼。 办公室的门关着的,他轻轻推开门。 里面亮着灯,女儿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毛毯,已经睡着了。 张光侠轻手轻脚的迈进门,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张凳子,坐在茶几旁。 他将茶几上隔着的保温盒拿在手上。里面的饭菜已经冷了,张光侠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 这时候,女儿在沙发上翻了一个身,脖颈间的戴着的红绳掉了出来,悬在沙发边上。 张光侠眯眼瞧了瞧,伸手把红绳末端的黄金吊坠拿在手上。 张瑶突然睁开了眼,眼里寒光一闪。 那一瞬间,张光侠被她的表情吓到了,眼前的女儿似乎一下子变得好陌生。 张瑶随即坐起来,脸上笑了笑:“爸,您回来了?” 张光侠愣了两秒,点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项链?” “您说这个啊?”张瑶把脖颈间的吊坠拿在手上:“您忘了,我小时候,我老舅给我买的。” “我记得你舅送你的是一只貔貅。” 张瑶把黄金吊坠塞进衣襟里,笑道:“貔貅多丑啊,前些年,我去珠宝店换了一个吊坠。” “那你也不能戴观音啊。”张光侠道:“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 “爸,您一个老同志也信这个?” 张光侠继续吃着饭,不以为意的回答说:“这些事情很玄,谁又能说的准呢。我们所里有一个小同志,高材生来着,他就不信这个,怪力乱神嘛。 可是有一天,这小同志的爸妈出了车祸,他赶去医院的时候,他爸爸没抢救过来,妈妈的生命也危在旦夕。 这个时候呢,这小同志就跪在手术门口,不断地向上天祈祷,祈祷他妈妈能活下来。” 张瑶:“爸,要是妈有一天……你会去祈求神明保佑吗?” 张光侠没回答,而是用筷子指了指她:“这都几点了,赶紧回去,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张瑶把身上的毛毯揭掉,她一边叠毛毯,一边问道:“爸,你们到底在查什么案子呢?我今天在荷花小区看见好多警察,那个罗总也是气势汹汹的,好吓人啊。” “你咋就这么好奇呢?” 张光侠回了一句,突然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他叮嘱道:“对了,这段时间,你就在诊所待着,哪里都别去。” “跟你们现在查的这个案子有关?” 张光侠犹疑了片刻,点头:“算是吧。” “我看见网上有人传,红霞路梧桐巷的公园里,今天晚上有人听见枪声……” “什么枪声?这些人只知道乱传谣言。”张光侠挥了挥手:“没那么回事。” “真的?”张瑶摇头:“我可不信。”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这都后半夜了。”张光侠不耐烦道。 张瑶撇了撇嘴:“我得等你把饭吃完,保温盒得给我啊。” “保温盒就放在我这儿,下次别给我送饭了,好好照顾你妈,别两头跑。” “行,听您的。”张瑶提起放在茶几上的挎包:“那我走了?” “行,你多注意安全,给你妈说,等我这一阵忙完了,就去医院看她。” 张瑶走到门口,转头回来笑道:“我妈什么时候信过您?” 张光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张瑶把房门关上,下了楼。 像上次那样,她没有从偏门出去,而是走向行政办公室,准备这里去大门口。 大厅内,灯光很昏暗,因为宿舍里挤满了人,有的民警就在办公室里随便搭了一张床睡下。 张瑶的脚步声很轻,进去时,便听见睡在角落里两个民警在低声交谈。 “今儿晚上真是吓死我了,那两个歹徒真是太狠了,要不是你师父,咱们都得进医院。” “下次出勤,咱们别太冲动了,搞不好命就没了。” “你还说我呢,不是你喊的那一嗓子吗?幸好那个歹徒只是吓唬了一声,没真的开枪,要不然,你师父都得被你害死。” “我从警前,以为当警察很威风,就想着抓几名犯罪嫌疑人立功,给我家里人和师父争光,谁知道这么危险。” “得了吧,你以为你是罗总啊?” “要说罗总,也真是太厉害了,你看见他翻墙那姿势吗?跟成龙一样。” “他可比成龙狠!市局的现勘和技侦复原了整个追捕过程,要不是市局那帮人把那个矮个子追的太紧,罗总就抓了一名活口。” “是啊,一枪肩膀,一枪大腿,本来对方已经被罗总制伏了,谁知道市局那些老帮菜没把矮个子围住,让他钻出了包围圈,这才打的黑枪。” “睡吧,睡吧,明天早上还有任务呢。” “屁的任务!市局那帮人跟着罗总去上坡镇了,大任务都不会交给我们,咱们最多是查查外围。” “那还怎么着?有本事,你调到市局去?” “等着吧,总有那么一天的,我要像罗总那样厉害。” “呵呵……” 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两个人抬起头张望时,办公室里一个影子都没有。 ———————— 龙川市,去往缙云寺的高速路口。 黑色本田车停在闸口,等放行的栏杆抬上去后,长发男赶紧启动车辆,驶上高速。 这会儿,他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接听之后,他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室,转头向两名同伴道:“阿彪,浪哥,警察已经查到了老渔村,咱们动作要快,赶在警察找到这个马洪民之前,把他干掉。” 阿浪皱眉道:“不是,警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你们都看见了,带队的是罗阎王,这个人太贼了,咱们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找到地方了!” “斌哥,我左眼跳的厉害,我觉着吧,咱们别管这一摊子事儿了,赶紧跑出去躲一阵子。”这时候,阿彪掏出手枪,在手里握了握,冷着一张脸道:“怕个球,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躲了这么些年,我早就烦了。” 长发男没搭理他,而是对阿郎说:“不行啊,不帮观音把这事儿了了,咱们以后就没渠道走货了。 这样,我也不亏待你们,今天晚上,要是能安全过去,我给你们俩一笔钱,保证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如果你们想要继续跟着我干,也行,钱我照给,浪哥,你看怎么样?” 阿朗吸了一口气:“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做兄弟这么多年,都是你护着咱们,你既然想要帮观音,我们也不能干看着,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行。”长发男看了看后视镜,眯了眯眼,自言自语道:“佛主保佑!” 他们的车刚过去不到十分钟,一辆黑色三菱越野车开到了高速路的闸口。 方永辉把车开上高速,接过乔雪递来的面包,一边吃着,一边单手握着方向盘。 “乔姐,你觉着这个马洪民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事儿?” 乔雪喝了一口牛奶,沉吟道:“我琢磨着,他肯定知道万贵是怎么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是。”方永辉应了一声:“不然无法解释他跑的这么快,还有啊,这伙人是怎么知道那具女尸要进行解剖的?没内鬼才怪呢。” 乔雪笑了笑:“怎么?你刚和郭乐萱通过电话?” 方永辉脸红了:“没……没有,我只是给金法医打了一个电话,他们正在上坡镇调查这三名死者的死因和杀人手法。” “那有眉目了吗?” “能有什么眉目啊,先搞清楚落水地点再说,尸体现在都无法当成有效证据,就算把藏在幕后的主犯抓到了,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不说这个了,我先给罗总打一个电话。”乔雪拿出手机,拨了号码出去。 片刻后,她把手机放了下来。 方永辉道:“怎么了?没人接?” “打不通。” “打给林晨试一试?” 乔雪摇头:“算了,抓个人有我们两个就够了。” 方永辉心里没来由的一跳,问道:“乔姐,你带了几个弹匣?” “怎么?你觉得不对劲?” “我总感觉眼皮跳的厉害。”方永辉回答说。 “放心,没事儿的。” “不行。”方永辉摇头:“我跟了罗大这么久,我有一种直觉,今天晚上不太平,我还是打个电话给林晨。” ———————————— 缙云寺。 一年四季,只有在年末的时候,寺庙内的香火最旺,过年那几天,全都是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特别是在每年年三十,寺庙下面的广场人山人海,都是前来想要烧头香的香客。 但在平时,这就是一个旅游景点,广场也变成了停车场。周围市县的人没事儿就来逛一逛,亲近一下大自然,捐钱的香客非常少。 庙里主营业务,便是为前来修禅的人提供食宿,也能赚上一笔,维持庙里的开支。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寺庙内静悄悄的,只有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的落着。 马洪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已经失眠了三天,这三天,他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外出,其他时间,他都待在屋里。 庙里的僧人还以为他虔诚修禅,不问俗事,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焦灼不安,胆战心惊。 这会儿,他脑海里还在回想着自己妹夫万贵的死。 那是在去年七月份,有一批货想要从宏通物流运走。 那个钓鱼佬每次来送货,都是他亲自接待。 这些年,马洪民在他身上赚了不少钱。 就在七月初,钓鱼佬开着面包车,把三箱装好的乒乓球拍交给他,叫他运去海东省广兴市。 马洪民立即应下了,别的也不多问。 近些年,干物流的,谁都不知道这些人运的是什么东西。 但钓鱼佬的货,他一清二楚。 这里面藏着毐品! 他知道这是杀头的事情,但架不住钓鱼佬给的钱,运一次货的钱,赶上了他一年的收入。 可就在那天,钓鱼佬把货交给他后,是他亲自搬上物流车的。 这些车都是直来直去,不会中转,而且警察查的也不严。 再说,大货车司机也是自己的熟人,叫他稍微注意一点,也不会露馅。 然而,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因为这车货塞的不是很满,自己妹夫万贵作为主管,在他去上厕所的时候,硬要司机把货填满,这样才能增加利润。 为此,万贵还和几个装卸工吵了一架。 这些装卸工是卖苦力的,又是大夏天,肯定不愿意把已经装好的货物搬下来,再重新放进去。 万贵也发了脾气,本来自己还欠着债,心情自然不好,他能给这些人好脸色看,当场就把几个装卸工给开了。 他自己上车把这些货卸下来,准备重新捯饬。 那三箱兵乓球拍就放在最里面,万贵在搬货的时候,这纸箱竟然破了,破了也就算了。 但万贵看见价值不菲的兵乓球拍,竟然私下拿走了一副,准备拿回去给自己儿子玩。 马洪民上完厕所回来,吓了一大跳。 但他看见万贵并没有什么异常,而且货已经重新装了一半,他也没法说什么。 只好帮着把货物塞满,催促司机赶紧走。 直到五天后,钓鱼佬找上马洪民,说对方收到的货不对,他才明白出了事儿。 他赶紧把事情说了一遍,并保证自己妹夫什么都不知道,该赔偿的他可以赔。 但钓鱼佬不听,非要见一见万贵。 于是,马洪民只好安排两人见面,他以为妹夫不知道这个事儿。 可是万贵早就发现了问题,他把兵乓球拍拿回家,在楼下的球台和儿子对打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 他把球拍拆开,发现夹层里藏着拇指般大小的锡纸,把锡纸一拆开,里面竟然是白色的粉末。 他当即就明白了,这玩意是毐品! 去年七月六号晚上,马洪民亲眼看着妹夫万贵坐上钓鱼佬的面包车,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直到第二天,他的尸体在龙川江被人发现。 马洪民吓得六神无主,生怕自己也要遭殃。 但钓鱼佬找上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生意继续做,至于你妹夫,我看,倒不如给你妹妹再找一个老公。” 马洪民不敢违逆,只能把这事儿藏在心里。 他以为警察肯定会追查,可谁知道过去大半年,也没人找上门,妹夫万贵就这么死了,尸体还是他帮着去火化的。 直到几天前,警察突然开始追查妹夫的死因,马洪民知道,这下逃不掉了,他打电话给钓鱼佬,对方只是说让他去缙云寺先躲着。 这一躲就是三天,马洪民换了电话,也不敢和外界联系,直到刚才,他大着胆子和妹妹通了电话,这才发现警察还一直在调查。 马洪民透过禅房的窗棂,望向屋外的雨夜,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忙的起身,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上发了一条短讯。 电话号码他备注过,名叫‘钓鱼佬’。 短讯内容是:警察快要查到你了,速来停车场,带你走! 马洪民吸了一口气,他犹豫着,要不要回一条信息,但随即摇了摇头,自己干的这事儿是杀头的买卖,被警察抓住了,不是枪毙,也是无期,耽误不得,没什么放不下的。 当即,他跳下床,背起自己的双肩包。 这包里是他的全部身家,是他以后的生活保障。 他打开禅房的门,向四周看了看,这时候,寺庙的僧人都已经睡下了,除了雨声,没有任何声响。 他沿着长廊,快速走到前院,而后绕过大雄宝殿,往下面的台阶走去。 寺庙的两扇大门关闭着,他取下门后的拦门棍,把门打开一条缝后,刚要往外走,却突然看见门外的一侧墙下,竟然站着两个人。 马洪民吓了一跳,想要往里缩,但肩膀一下子被一个人握住。 “你叫马洪民?” “你们……你们是谁?”他哆嗦着嘴皮问道。 这人的声音粗声粗气,没有什么好脸色:“宋国光,老宋叫我们来接你。” “他……他在哪里?”马洪民大着胆子问道。 这人向下面努了努嘴:“在车里等着呢,赶紧的,别浪费时间了。” 马洪民向下面的广场望了望,点点头:“行,我和你们走。” 当即,他走出门外,准备跟着这两个人离开。 但另一个人却绕了他的后,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别磨蹭了,快点。” “好……好。”马洪民心里一惊。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妹夫万贵的死状,心脏没来由的狂跳! 第481章狭路相逢! 第481章狭路相逢! 冰冷的雨丝飘在脸上,让马洪民打了一个冷颤。 下方的广场上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只是在右侧的梧桐树下面,停着一长溜轿车。 他的车也在那里,车顶已经被枯黄的梧桐树叶给覆盖。 但就在他的面包车旁边,有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顶干干净净,没有一片落叶。 他正在分神的时候,后面的魁梧壮汉把他往前一推:“愣着干嘛,动作快点!” 马洪民拧过头,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人的脸。 没错,自己从来没见过他! 宋国光有两个手下,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他都见过,还一起抽过烟。 现在来的两个人,肯定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看什么看?等警察来把我们一锅端?动作放快一点!” 马洪民咽下一口唾沫:“那个,我们到底去哪儿?” “去外省躲一阵子。”这人瓮声瓮气的回答说,没有一点好脸色,而且眼里闪烁着狠厉的目光。 马洪民的心沉到了谷底,不敢再问,他跟着前面带路的人,走下台阶,来到广场。 越接近那台黑色轿车,他的心脏就跳的越厉害。 快接近一百米时,他透过挡风玻璃,看见驾驶席里坐着一个人,但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马洪民咬了咬牙,停住脚,看向前面那人。 “兄弟,你帮我拿一下包,我去撒个尿。” “你他妈的……” 马洪明指着右侧的停车位:“我就在这里尿,不耽误时间。” “那你快点!” “好,好!”马洪民向停车位走去,来到一棵梧桐树下面。 他回头看了看,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站着,离着自己也就十几米远。 “你他妈的墨迹个什么劲儿!”魁梧壮汉骂骂咧咧。 马洪民尴尬的笑了笑,回过头去,拉下裤子的拉链。 就在这一刻,他的脑子一顿,又快速地把拉链拉上,猛地往前一跑。 他的动作极快,越过梧桐树,向前方的树林里窜去。 “你妈的,站住!”阿彪最先发现他跑了,急忙跟上去。 “狗日的!”阿浪把手里的双肩包往地上一扔,立即掏出了枪。 他刚要上膛,长发男打开了车门,赶紧呵斥住:“别他妈的开枪,快追!” 阿浪咬了咬牙,把枪口放下。 这时候,阿彪一边追,一边回头喊道:“斌哥,你开车绕下去,这树林下面是我们开车上来的那条公路,这两侧都是陡坡,他只能往公路上跑!” “好!”长发男返回车里,启动汽车。 车前大灯一闪,长发男快速地把车开了出去。 缙云寺的停车场没有大门,上山的路是一个“之”字形,他们的车就停在最上面。 马洪民踩着枯枝落叶,不断地在林子里穿梭,心脏怦怦直跳。 身后不断传来喊声:“你狗日的,老子抓到你,非得先打断你的腿!” “你妈的,给老子站住。” 声音越来越近,马洪民吓得一激灵,想要往右侧跑去,他知道左右两侧都是陡坡,他最好是迂回去,返回缙云寺,叫醒寺庙里的僧人,可能还有一条活路。 他刚要往右侧折返,就看见一个人影在十几米开外,向自己奔袭而来。 马洪民脚步一顿,差点没刹住脚,他伸出手,抓住眼前的树干,借力往后一转,继续往后跑。 他前脚移开,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砍在树上。 使刀的威力不是很大,只是堪堪在树上砍出一条痕。 马洪民不敢看向身后,一边拼命往前跑,一边喊道:“别追了,放过我!” “放过你妈!”阿彪紧握着刀,忙不迭的往前追。 片刻后,马洪民已经没有退路了,眼前是一段长长的斜坡,他赶紧刹住脚。 他往回头一瞧,左边跑来一个人,距离也就五六米远,对方一声不吭,猛地扑来。 马洪民心一横,纵身往下跳! 他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身体不断地往下翻滚。 坡上都是连成一片的碎石,没有任何阻碍,他急忙用双手捂着脑袋,忍着身体的剧痛,顺利滚下坡底。 他顾不得身上的撞伤,刚站起身,那辆黑色的轿车,开着大灯,从左侧的长坡迅速开来。 马洪民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冷,他瘸着腿,往前一瘸一拐的往前跑,一边呼喊:“救命啊,救命……杀人了,快来人……” 此时正是凌晨过后,缙云寺的盘山公路一辆车都没有,他只能绝望的喊叫……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上,方永辉把正在假寐的乔雪推醒。 “乔姐,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乔雪睁开眼,竖耳一听:“风声吧?” “不太像,好像是有人喊着什么。” “别疑神疑鬼的,这会儿谁还在山里?” “不对!”方永辉松了松油门:“我真的听见有人喊。” 乔雪皱眉,她把车窗降下来,夜风灌进车里,她果然听见了喊声。 紧接着,前方的光亮一闪,郁郁葱葱的林木中,光亮越来越大,很明显,这是汽车的灯光,而且打的还是大灯! 前方的喊声越来越激烈。 “救命……救救我……” 乔雪脸色一凝,开口道:“开上去,看看情况。” 她一边说着,一边撩开衣服下摆,把别在腰里枪套的手枪掏出来。 乔雪注意着前方的弯道,赶紧提醒:“把灯关了!” “好!”方永辉回答说,立即把车前灯关了。 路面立即暗了下来,夜空也无月光。 他只能凭着感觉,缓慢的往前开。 在刚要过前方的弯道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随即,一辆黑色的轿车也速度极快现身,在大灯的照耀下,这人已经插翅难逃。 马洪民跑不动了,他转头一看,车头离自己也就二十米远,对方已经准备加速撞向自己。 他逃无可逃,眼神惊恐,死神已经把他攫住。 但这时,他前方的灯光一闪,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前方突然出现的白色轿车。 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凭着最后的力气往前跑。 “救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而原本要撞上他的黑色轿车,也立即刹住了车! 场面一下子凝滞起来,只有马洪民的喊声在空旷的山里响起。 因为两边都打着大灯,车里的双方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但公路中间的人,方永辉认出来了,这人正是他们一直要找的马洪民! 他叩开车门,想要下车,但乔雪一把将他拽住。 “别下车!” 方永辉点点头,一伸手,把手枪掏出来,快速地上了膛。 这时,马洪民已经跑过他们的车头,绕到主驾驶这边,他不断地拍打车窗:“救我……求求你们……” 方永辉瞥了他一眼,想要按开车门,但又被乔雪给阻止了:“别让他进来!” 方永辉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心脏越跳越快。 而在另一边,长发男比他们更紧张! “这他妈的谁啊?”他嘴里嘀咕道。 坐在副驾驶室的阿彪开口道:“管他妈的是谁,一起干死,反正这里也没人能看见。” 坐在后座的阿浪,双手抓住前面的两个座椅背,身体前倾:“会不会是警察?” “警察应该没那么快吧?”阿彪一边回答,一边把手枪掏了出来。 长发男摇头:“不一定,对方遇到这种情况,竟然不退,十有八九是警察!” 阿浪吓了一跳:“那怎么办?” 阿彪用手心磕了一下弹匣,使劲拉开保险栓。 “跟他们干!斌哥,咱们没退路了,这个姓马的知道的太多了,不杀他,警察肯定会追查到我们,再说,他也看见我和阿浪的脸了。” “阿彪,你先别冲动,让我想一想!”长发男嘴唇发白,微微眯着眼,看向前方百米开外的轿车。 —————————— “咚,咚……” 马洪民不断地拍打车窗,一边大声喊道:“开门啊,让我进去,他们要杀我,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毐贩!” 方永辉坐在主驾驶席,身体一动不动,看都没看他一眼。 两边继续对峙了一两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乔姐,现在怎么办?” 乔雪眯了眯眼,把绑在身上的安全带紧了紧,咬了咬牙道:“开过去!” “好!” 方永辉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 白色轿车缓慢的往前开,把站公路上的马洪民扔在了后方。 看见前方的车辆启动,正在迎面驶来,长发男的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下意识的握着操纵杆,快速地倒车。 但他倒车的速度越快,那辆白色轿车也越快。 眼见双方的距离只有二十来米的距离,阿彪再也忍不住了,他把车窗往下一降。 “斌哥,不能退!马洪民要跑了!” 说完,他把枪口伸出窗外,对着马洪民的后背就开了一枪! “砰!” 凌晨的山路,第一枪终于打响。 但距离太远,前方也有大灯照着,所以子弹没有击中马洪民。 “干!” 眼见阿彪开了枪,长发男暗骂一声,他快速地往前一推操纵杆,车子一停,正蓄力往前冲。 “妈的,老子开的是改装车,车的性能比他们好!阿浪,掏家伙!跟他们拼了!” 方永辉这边,他们根本没有看见对方的动作,只是突然听见了枪声。 两个人把脑袋一低,抬起头来时,那辆黑色本田车已经猛冲了过来。 右两只手同时伸出车窗外,黑乎乎的枪口,对着他们的车头连续扣动了扳机。 “砰!砰!” 乔雪也赶紧把枪伸出车窗,但对方是在他们的左侧,她坐在右侧副驾驶,根本瞄不到开枪的人, 而方永辉双手握着方向盘,也无法开枪还击。 “砰,砰……” 数发子弹击中他们前面的挡风玻璃,玻璃正一块块的裂开。 方永辉一边低头,一边大喊道:“乔姐,快,打对方的司机。” 乔雪连忙揭开安全带,整个人的上半身都探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也就是数秒的时间。眼看两车要撞上了,方永辉使劲踩下油门,以最大的冲力减小自己这边的撞击! 乔雪刚要抬起枪口,身体差点被甩出去,她稳住身形,瞄着前车的挡风玻璃连开了几枪。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她忙的缩进车里。两手交叉,顶住脑袋。 “轰!” 白色轿车和黑色本田,两车猛烈的撞上了! 两个车头同时往右偏移,横在了路面上,车头也被撞的稀烂。 一阵头晕目眩之中,方永辉努力的抬起头,头上鲜血横流,防撞气垫并没有打开。 乔雪也是晕晕乎乎的直起身,两个人的身体都无法动弹。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打开了车门,两个人摇摇晃晃的下车。 其中一个人把手里的枪提了起来,趴在本田车的车头,向方永辉的驾驶席开枪。 方永辉刚好就处于对方的射击范围内。 “砰!” 对方开了枪,子弹打在车门上,发出清脆的金石声。 幸好是市局的车,要是一般社会车辆,车门肯定已经被击穿。 方永辉急忙缩在车门下面,抬枪还击。 “砰,砰!” 他一顿盲射,不敢露头。 双方只有十来米的距离,打起来,不可能没有伤亡。 但对方已经抢先下车,把方永辉和乔雪压制在车里,不敢现身。 乔雪也开了几枪,她稍微冒了一下头,便看见有一个人从本田车的车尾绕过来,正向她这边移动。 方永辉肩膀被吃了一颗子弹,他额头全是冷汗,向乔雪喊道:“乔姐,这样不行,咱们被包抄了,这样,我下车去引开他们,你趁机开枪,能打掉一个就打一个!” “傻逼,你倒车啊!”乔雪一边应付右侧的枪声,一边大喊道。 方永辉喘着粗气:“车动不了,不行,我得下车,乔姐,祝我好运!” “不行!”乔雪把他后背的衣服攥住:“我下去,你来开枪。” “我枪法没你好!”方永辉摇头,笑了笑:“乔姐,如果我死了,记得告诉罗大,我没怂!” 他挣脱开乔雪,叩开车门,身体往地上一跃,迅速的滚了出去。 “砰!” 趴在车头的阿彪打了一枪,刚好打在车门的位置。 紧接着,他把枪口一移,朝着方永辉落地的方向就想扣动扳机。 突然,一道强光向他晃了过来,阿彪赶紧往地上一蹲。 一梭子弹击中他刚趴着的车头。 “什么情况?”阿彪吓了一大跳。 躲在车里的长发男抬起头,往前一看,脸色立即僵住。 他向外面喊了一嗓子:“他们还有人,你俩上车,咱们得赶紧跑!” 阿彪迅速跳上副驾驶,他屁股还没坐稳,长发男一拉操作杆,踩下油门,快速地一打方向盘,车就开始往后退。 阿浪刚摸到车门,前方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冲了过来。 长发男瞳孔一缩,想要停车的心思立即打住,他使劲把油门踩到底。 “嘭!” 黑色本田车刚往后退出数米,丰田霸道的车头就撞上了阿浪。 他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右侧栏杆边缘。 “嘭!” 紧接着,又是一声剧烈的碰撞。 丰田霸道丝毫不减速,直接撞上不断后退的本田车,将车身撞出去数十米远。 长发男身体后仰,随后侧翻。 握住车顶把手的阿彪,情况要好一些,身体没有左摇右摆。 他把车门用力踹开,下车之后,想要抬起枪口。 但对方的动作比他要快,已经向他抬起了枪。 “砰,砰!” 两发子弹击中他持枪的手腕和左大腿,他一下子跪在地上,狠狠地骂道:“你妈勒个……” “砰!” 他还没骂完,对方又向他的肩膀开了一枪。 此时,长发男坐直了身体,他满脸都是血水,看清楚开枪的人后,他咬了咬牙,忍着身上的剧痛,一推操纵杆,用力握着方向盘。 “罗阎王,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他红着双眼,肾上腺素激增:“去死吧!” 长发男使劲踩下油门。 发动机“嗡嗡”的响着,车头猛地前冲去。 紧接着,他就看见对方毫不犹豫地向挡风玻璃抬起了枪口。 “砰砰……” 子弹像是雨滴一般打在挡风玻璃前,车玻璃一块块的、像是蛛网一般龟裂开。 长发男狞笑着,眼看快要撞上对方了,却没想到对方就地一滚,轻松的躲开了自己的撞击。 随即,本田车头撞上了悬崖边的护栏。 “嘭!” 金属护栏全部被撞碎,本田车一下子飞了出去。 长发男回头看了一眼,脑子里还没来得及走马灯,车身就砸在了几十米高的悬崖下面。 “轰!” 下车后的楚阳和林晨怔怔地看向崖下,那辆本田车翻了几个滚后,停在了一堆轮石中。 方永辉抬起胳膊,从路中央走过来,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 本田车掉下去时,罗锐看都没看一眼,而是踢走掉在地上的手枪,一抬腿,朝着阿彪的大腿用力一踩。 “去你妈的,袭j,杀人,胆子真他妈的大!” 阿彪被踹了一个侧翻,想要爬起身,但罗锐走上前,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将他踹倒。 罗锐脸色铁青,一手握枪,一边向后招手:“拿手铐来,去看看另外一个人还活着没有?” 站在他身后的黄婷,像是呆滞了一般,根本没听清他说的是啥。 先前那一幕,还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本来以为跟着省厅这帮人,能学到不少东西,本来也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机会。 这个案子只要破了,少不了立功嘉奖。 罗锐答应让她一起跟来,她是满心欢喜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案子会这么凶险,竟然牵扯出枪,而且还发生了激烈的枪zhan! 他们刚开车上来,听见枪声,看见方永辉和乔雪遇袭后,坐在后座上的罗锐,毫不犹豫地向开车的楚阳下令,直接撞上去。 楚阳眼睛都没眨一下,踩着油门就往前撞! 这也太…… 黄婷咽下一口唾沫,心里七上八下,脸色煞白。 罗锐一回头,眼神冰冷:“你傻愣着干啥?” “哦,好,好的。”黄婷哆哆嗦嗦的从后腰掏出手铐,想要去给躺在地上的歹徒戴上。 楚阳走上前,向她挥了挥手:“我来吧。” 这时,方永辉和乔雪浑身是血的跑来。 罗锐迎上前,仔细看了看两个人:“没事儿吧?” 乔雪摇头:“罗总,我没事儿,我身上的血都是永辉的。” 方永辉正按着肩膀,哼哼唧唧道:“罗大,您要是晚来一步我就要下去见齐磊了。” “别说傻话了。”罗锐依旧铁青着脸。 林晨查看了被撞的那名歹徒,跑来道:“这人没多少大碍,还有一口气。” 罗锐吩咐道:“通知市局,叫救护车、叫消防队过来。” 林晨点头:“我已经给他们打电话了。” “还有刚才那个人呢?” “在车里躲着呢。” 罗锐走向车边,把后座的车门拉开。 马洪民坐在后座上,身体止不住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罗锐问道,虽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马洪民哆嗦着嘴皮,开口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你觉着呢?”罗锐冷笑一声。 马洪民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回答说:“你们不像警察……” “逗呢!”罗锐向楚阳道:“给他也带上手铐!” —————————— 龙川市局。 李平海坐在办公室里,双手枕在办公桌上,额头抵住手臂,嘴里打着呼噜。 他实在太困了,熬了两天,身体根本吃不消,但又不能回家。 省厅的罗总都在外面忙,丁局都在随时待命,更何况是他。 正睡的迷迷糊糊时,他的办公室突然被踹开,立即把他惊醒。 他抬起头来,看见丁局正迈步进来。 丁望军冷笑一声:“你倒是好,还真睡得着。” 李平海赶紧站起身,摸了摸脸:“丁局,这都凌晨三点多了……” 丁望军用手指头重重的点了点他:“你呀,诶……叫你队里的那些老帮菜,赶紧去缙云寺。” 李平海眼神清澈又愚蠢:“去那儿干啥?” “凶手抓着了!” “什么?动作这么快?谁,谁抓着的?”李平海下意识的问道。 “还能有谁?”丁望局冷笑道:“瞧你那点出息,吃口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省厅罗总的人在缙云市的盘山公路遭遇了歹徒,双方发生了交火,一名歹徒驾车冲下悬崖,一名重伤,一名被活捉,人打电话来,叫你去收场。” 李平海咽了咽唾沫:“不是,这么大的动作,我们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 “呵呵……”丁望军摇了摇脑袋,走出办公室,不想再理他。 且看且珍惜,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改。 衣食父母们,求下月票了,感谢。 第482章露出马脚!(求月票。) 第482章露出马脚!(求月票。) 早上七点。 张光侠被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给吵醒。 能打座机号码的,除了公事没有别的,即使他还没睡够,也得强打起精神来。 他扶着腰走到办公桌,按下座机的免提,电话里传来李平海急促的声音。 “老张,你帮我查一个叫蒋小斌的人,他的户籍地址就在你们派出所,找人把他的资料立刻、马上送到市局来!” 对方说话的语速很快,并且加重了语气,张光侠有些摸不着头脑:“出什么事儿了?你找这个人干嘛?” “案子破了!” “什么?”李平海脑子一下清醒,他以为这个案子才刚查个开头,怎么一夜过去,案子就破了? “你呀,吃口热的都赶不上趟!” 李平海用丁局骂自己的话怼了一遍,只不过把“屎”字给去掉了,毕竟老张同志得为自己背锅,别把人搞逆反了。 说完,他又道:“情况是这样的,我刚从缙云寺回来,今天凌晨,省厅的罗总和他的人,在缙云寺的盘山公路遇到了这个案子的三名歹徒,其中一名歹徒驾车跳崖,另一名歹徒重伤,还有一名歹徒轻伤。 这个跳崖的人,名叫蒋小斌,户籍在你们辖区,你叫人把他的户籍资料赶紧送到市局,下午审讯需要这份材料。 还有,这三个人是贩毐人员,而且参与杀人灭口,属于重大刑事人员,这个蒋小斌的家属,你得马上带人去控制住了!” 李平海连珠炮的讲了一大堆,张光侠心里就憋着一句话。 “李队,人是罗总抓到的,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呃……”李平海在电话里吃了瘪,冷哼了一声:“这个案子谁破不是破,你赶紧的吧!” 张光侠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微微挑了挑眉,原本郁积在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 这个罗阎王能用这么快的速度把案子破了,案子的影响力就会降到最低,如果拖过一年半载,或者是长期破不了案,不管是市局,或是市里,肯定是要追责的。 如此一来,三名死者被定性为“溺死”,这个责任就不会太显眼。 就算是追责,把他的职务给降了,降低以后的退休待遇,但至少还能保证有一份退休工资。 有了这个,张光侠就能保证他和老婆以后的生活,总不能事事都要依靠自己女儿吧? 再说,女儿三十好几岁了,到现在都还没结婚,自己有这么一个身份在,她未来也有一层保证。 张光侠心情愉悦的下了楼,脸都没洗、牙都没刷,直奔政务大厅。 好一阵忙乎之后,蒋小斌的户籍资料被调了出来。 “给,张所,这个人就是蒋小斌。”民警把打印好的材料递给他。 张光侠拿在手上,瞟了一眼后,瞳孔立即凝住。 老民警汪金泉已经点好人手了,张光侠下楼就吩咐他,找一队人,而且还叫他去枪械库领了配枪、反弹背心等作战工具。 这会儿,他看着老领导的脸色,问道:“咋了?张所?这人你认识?” 张光侠皱了皱眉:“这小子在上坡镇的镇中学读过书,我女儿以前就在这所中学上学,这个蒋小斌我不认识,但我认识他爸。” 汪金泉道:“是么?我记得张所以前是从上坡镇镇派出所调来市区的?” 张光侠点头:“这户口本上的户主叫蒋勇,蒋勇这人我认识,十多年前,他在镇上摆摊卖水果,夫妻俩占道经营,被一辆水泥车给撞了,他老婆被撞死,蒋勇双腿截肢。 肇事司机被法院判了好几年,但赔偿金也一直不给,蒋勇爬到法院门口,闹了好几个月,当时还是我带队出的警,所以我对他很熟悉。” 汪金泉琢磨道:“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把人带回来吧?” 张光侠沉吟道:“肯定不能带回来,这样,你找两个人先把人盯着,我亲自去一趟市局,问问情况再说。” “那行。”汪金泉点头,向身后的片警招呼一声,一行人离开政务大厅,向院子里停着的警车大步迈去。 这时,一辆红色的吉利车开进了院子。 汪金泉向开车的女孩招了招手,笑道:“瑶瑶,又来找你爸?” 张瑶从驾驶席里探出头:“汪叔叔,这大清早的又有任务?去哪里啊?” “去一趟上坡镇。”汪金泉随口答道。 张瑶看了一眼他腰上挂着的枪套,眯着眼问道:“去抓人?” 汪金泉避而不答:“你爸就在大厅里。” “好的,您先忙。”张瑶收回了视线。 她刚把车倒进停车位,张光侠便提着公文包走了出来。 看见女儿的车,他微微一皱眉,踱到她的车前。 “你怎么又来了?”张光侠有些纳闷,女儿这几天往自己单位跑的太勤了。 以前,她平均一周只来两三次,现在几乎是每天都来。 张瑶噘着嘴道:“怎么?您不高兴?谁叫你老是不回家!” 张光侠拿自己女儿没办法,他笑了笑:“今天晚上我回家,明天休息一天,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你妈。” “真的?”张瑶眼睛一亮:“爸,你们手里这个案子搞定了?” 张光侠点点头:“算是吧,这不,我现在就去市局送材料。” “我送你。”张瑶把车钥匙重新插上。 张光侠摆手:“不用了,我单位有车。” “又不远,快点,别耽误时间了,我一会儿还要上班呢。”张瑶坚持。 “那好吧。”张光侠向准备去开车的小民警招呼了一声,然后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 座椅上放着保温盒,他提起钢制把手,把车门关上后,又把保温盒搁在双腿上。 保温盒还很烫手,张光侠赶紧用公文包垫着,侧脸问道:“你几点起来做的饭?” “早上六点。”张瑶把车开出停车位,向院门口驶去。 这时,张光侠才注意到女儿顶着一双黑眼圈,他心疼道:“你起来这么早干嘛,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张瑶若有所思的道:“爸,我最近老是失眠。” 张光侠叹了一口气:“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呢?” 张瑶把车开上街道,看了他一眼:“没想什么,就是睡不着。爸,趁着现在有空,你把鸡汤喝了吧。” “鸡汤?”张光侠挑了挑眉:“你这么早起来给我煲鸡汤?” “不然呢?”张瑶随口道:“我一个同事老家是农村的,她昨天给我送了一只老母鸡,我想着,您不是最喜欢喝妈妈煲的鸡汤吗?我按照她的方法煲的,您尝尝看,是不是以前那个味道?” 张光侠心里生出一股暖流,他眼圈有些发红,点点头:“行,那我尝一尝。” “我开慢点,您小心烫。” 张光侠拧开盖子,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直冲鼻腔。 “一闻这个味儿,我就知道我女儿手艺不凡,绝对好喝。”张光侠赞不绝口。 他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喝进嘴里。 抿了抿嘴后,他竖起大拇指:“味道确实不错,色香味俱全,比你妈妈做的还好喝。” “您吹牛。”张瑶喉咙有些哽咽,她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情绪。 “对了,你认识一个叫蒋小斌的人吗?”张光侠一边喝汤,一边问道。 “蒋什么?”张瑶的眼里寒光一闪,车速也跟着降低不了不少。 “爸,这人犯了什么事儿吗?” “他呀……”张光侠差点说漏了嘴,他转移话题道:“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蒋小斌……”张瑶琢磨着,而后,她恍然道:“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她回忆了片刻,嘴里“哦”了一声,立即道:“这个人是不是在上坡镇的镇中学上过学?我说怎么熟悉这个名字呢。 我记得我读高一的时候,有一次学校通报大会,这个人好像被严厉通报过,他后来被学校开除了。” 张光侠点点头:“应该就是他。” 张瑶问道:“爸,他到底怎么了?” “你别问那么多。”张光侠又开始转移话话题:“说说你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个男朋友。” “明天就给您带回家。”张瑶笑道。 “你就敷衍我吧。”张光侠翻了一个白眼,接着又语重心长的道:“瑶瑶,你今年都33岁了,像别的女孩,都已经当妈了,你的婚姻大事可一定要上心。” “我知道。”张瑶欲言又止:“爸,等这一阵子过了,我一定会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给您和我妈生一个大胖外孙。”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张瑶笑道:“不信,我们拉钩?” “你还是小孩子吗?”张光侠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伸出手,和女儿拉了拉钩。 他笑着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张瑶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车开到了市局大院。 张瑶将车停在路边,张光侠将手里的保温盒放下,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吩咐道:“瑶瑶,开车慢点,去了单位再睡一会儿,千万别累着自己。” 张光侠下了车,但却没听到女儿的回应。 他提着公文包,转过身,弯腰看向女儿。 张瑶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神色严肃,眼睛一眨不眨,身体也是一动不动。张光侠纳闷道:“瑶瑶,怎么了?” 张瑶抿了抿嘴,转过脸来,眼里有泪光闪动。 “爸,您要好好保重自己。” “不是,瑶瑶,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对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爸陪你去医院看看?” “爸,我没事,您放心,我就是没休息好。”张瑶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您忙去吧。” 张光侠不太放心女儿,他用手拍了拍车顶:“这样,爸今天肯定回家,晚上咱们聊聊?” “行!”张瑶点头。 她刚要把车开走,驾驶席的车窗外面,一人的阴影笼罩在她的脸上。 张瑶转头看去,发现车外不仅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 这人她昨天刚见过,她还没回过神来,便看见自己老爸绕过车头,向这人伸出手去。 “哎呀,罗总,我听李队说,您忙了一个通宵,都没怎么休息,怎么又来市局工作了?” 罗锐笑了笑,握着他的手,但眼睛却是看向张瑶:“这位是?” “我女儿。”张光侠介绍道:“叫张瑶。瑶瑶,这是我们省厅的罗总。” “罗总,您好。” 张瑶想要推开车门,罗锐摆手:“不用下车,随意一些。” 这时,林晨取下脸上戴着的口罩,向张瑶问道:“昨天我在荷花小区见过你,你是牙医吧?” 张瑶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 “你们家诊所在哪儿?我下班后去找你,我想拔掉两颗智齿,昨天熬了夜,我现在牙疼的厉害。” 张瑶暗自松了一口气:“行,我告诉你地址。” 林晨拿出手机:“也留一个你的电话号码吧,我要是下班晚了,我就打电话给你,免得你等我。” “好。”张瑶报出自己的号码。 张光侠在一边笑道:“瑶瑶,这些都是省厅的同志,你给一个优惠价。” “那肯定的。”张瑶僵硬着脸道:“那行,爸,我走了。罗总,再见。” 罗锐眯了眯眼,点点头,而后和张光侠并排向市局大院走去。 与此同时。 龙川市局大大小小的领导,以及重案队的老帮菜都聚集在刑侦大楼的门前。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不仅是市局,就连市里也被震惊到了。 市伟还派了好几个人来过来了解情况,可到现在还没见到罗锐的影子。 这会儿,他们看见罗阎王提着公文包,慢悠悠走来,这些人赶紧迎上去,嘘寒问暖。 丁望军没问案子,直接就是开口道:“罗总,事儿我们都知道了,幸亏有您,您没受伤吧?今天凌晨多凶险啊,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您应该事先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市局派特警过去,哪里用得着您亲自犯险。” 李平海也忙道:“对,对,罗总,我昨天一整夜都待在市局,哪里都没去,只要您提前打一个电话给我,我马上就能组织人手,我们都是随时待命的。” “好了,谢谢你们关心。”罗锐心里膈应,他摆摆手,问道:“缙云寺下面那辆车有没有弄回来?” 李平海:“车毁的太严重了,消防还在忙这事儿,不过……罗总,车里除了开车的司机之外,里面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罗锐皱着眉:“这人是谁?” 李平海打了一个哈欠,他也是一夜没睡,确认歹徒的数量后,他立即四处打电话,叫各辖区派出所调取有关人员的户籍资料。 他忙道:“这人的名字叫杨国光,是上坡镇人,这人当时被塞在轿车后座下面,尸体已经被送去解剖室了,我仔细看了,这人身中十八刀,伤口都在两侧的腰上,伤口很深,是完全奔着杀人去的。” 罗锐叮嘱道:“尸体叫人看好了,别又被人给毁了!” “不会,这次我叫了四个刑警轮班看守……”丁望军尴尬的笑了笑。 “昨天晚上行凶的三个人,身份信息都出来了吗?” “户籍都调出来了。”李平海拿走张光侠手里的户籍资料,递给罗锐后,他又道:“被撞成重伤的那名歹徒,以及活捉的那名歹徒,都是外地人,而且都有犯案前科,指纹库一筛,名字就跳出来了。 至于驾车自杀的这个人……” 李平海刚要翻阅材料,却被罗锐一把拿走:“行了,咱们先开会,商量看看怎么审讯这些人,对了……” 罗锐走到丁望军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丁局,别忘了内鬼!” 听见这话,丁望军浑身一抖,情绪将至冰点。 他抿了抿嘴,把罗锐拉到一边,耳语道:“罗总,应该没这么严重吧?我们市局的同志,我还是信得过的,没有哪个人敢掺和这事儿,这不是毁了自己的前途吗?” 罗锐冷着脸:“你能给所有人都担保?” “我……” 我敢吗我……丁望军顿时哑口无言,默不作声。 罗锐语重心长的道:“丁局,最好还是查一下,你可别认为,凌晨这伙人就是真正的凶手了。” 丁望军咬了咬牙:“我明白,我现在就去安排!” 罗锐点头:“如果你需要帮忙,我可以打电话给省厅,叫他们派人过来……” 丁望军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都被这话给堵死了,他忙道:“别,罗总,我一定拿个结果给你。” “那好,先开会。”罗锐不再耽搁,提着公文包,向刑侦大楼的台阶迈去。 这些人立即跟在他身后,按照职务落后两步的距离。 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 下午两点,马洪明最先被带进审讯室。 他双手被铐在审讯椅里,嘴里时不时的痛哼两声。 他逃跑时,从斜坡摔下来,扭到了脚,脚踝此时肿的厉害。 审讯室的房门打开,乔雪和楚阳穿着制服,手里拿着文件走了进来。 乔雪坐进椅子后,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姓名,年龄,籍贯……” 马洪民一一作答,但一双眼睛转个不停,似乎在思考对策。 乔雪没给他机会,直接就问道:“马洪民,凌晨时分,那三名歹徒为什么要杀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马洪民装傻:“歹徒?什么歹徒?哪里有人要杀我啊?我根本都不认识那些人。” “你装什么糊涂!”乔雪一拍桌子:“你当我们警察是好忽悠的,不是我们及时赶去,你早就死了!” “警官。”马洪民笑道:“你听我说,我昨天深夜睡不着觉,闲着没事儿就去山里转了转,因为天太黑,我不小心扭到脚了,这才向你们求助。” 乔雪被这话气的吐血,凌晨发生的事情还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当时,马洪民像是任人宰割的狗,不断地向她和方永辉呼唤救命,要不是他们及时赶去,他现在还能活着?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不仅如此,她和方永辉差点把命都给搭上了,方永辉现在还在医院做手术,把肩膀上的弹头给取出来。 然而,马洪民不知好歹,面对审讯时不仅没有丝毫感激,竟然还装糊涂! 乔雪差点就暴走了,幸好耳麦里传来了罗锐的叮嘱:“别轻易发火,他越是装糊涂就说明事儿越大,你按照程序走。” 乔雪看了一眼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楚阳也向她投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乔雪清了清嗓子:“马洪民,看来,你的事儿很大啊,你这么处心积虑的为这帮人开脱,但人家可没为你着想。” 闻言,马洪民瞳孔缩了缩,回答道:“警官,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要以为那三名歹徒都无法开口,我告诉你,其中两名歹徒都还活着,你不愿意配合,也行,我们去审他们,我相信,他们可不会像你这么仗义。” “那你去问好了。”马洪民直起身来:“警官,我和你说清楚,我是专门去缙云寺修禅,只是住了几天,今天凌晨,我闲着没事儿,就出来走走,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都和我无关。” “是吗?”乔雪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你很无辜?” 马洪民点点头:“没错,我是遭了无妄之灾。” 乔雪拿起桌上的一沓照片,递在他眼前,开口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马洪民仔细看着照片,瞳孔跟着一缩,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他所认识的钓鱼佬,浑身是血的挤在已经砸扁的轿车缝里,眼珠凸出,死的不能再死! “他叫杨国光,这三名歹徒杀你之前,先杀了他,尸体就藏在轿车里。你运气好,碰上我们了,你才逃过一劫。” 马洪民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你不要以为杨国光死了,就没你什么事儿了,这个杨国光、以及他的两个手下,绰号“老二,老幺”,这三个人平均每个月都会去你的物流公司一到两次,他们去干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她没有说老二和老幺现在的情况,马洪民以为这两个人还活着,脑子里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 乔雪接着加码:“你和这些人、还有杀你的人,都是参与了贩毐,杨国光被凶手捅了十八刀,这是杀人灭口,你不要以为,你从这审讯室里出去,还能平安无事吧?” 乔雪眯了眯眼,身体前倾,抬了抬下巴:“我警告你,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你出去后,照样逃不掉!” 闻言,马洪民脊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脑海里突然想起,杨国光以前向他提起过一个名字,他们的老板是一个叫做‘观音’的女人! 这观音,到底是谁? 第483章 观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马洪民还在犹豫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罗锐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个人,马洪民就算到死也不会忘记! 就在几个小时前,面对追杀自己的那三名歹徒,这人狠辣的程度不亚于最穷凶极恶的罪犯。 说撞人就撞人,说开枪就开枪,竟然没有一点迟疑。 一名歹徒被撞飞,现在还生死未卜;罪魁祸首被逼的驾车跳崖;剩下一名歹徒,他连开三枪,打的人家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 当时,马洪民就坐在车里,他是亲眼看见这一幕场景的。 要不是为了留一个活口,眼前这人恐怕打的就不是肩膀和大腿,直接要了人的命。 这特么还是警察吗? 马洪民看见他走来,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眼神慌乱的躲开。 马洪民着眼,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而前转过身,向乔雪吩咐道:“他们继续审。” 张光侠深知那些事的麻烦,所以看见林晨那么给犯罪嫌疑人施压,我是仅觉得惊讶,还很羡慕。 林晨点点头,慢步走退审讯室。 “他们的下家是谁?” “他妈的……”罗锐想要挣脱开手铐,目眦欲裂的骂道。 我脑子外慢速的飞转,虽然隐隐抓住了点什么,但一上子又消失了。 金伊走向躺椅,向你开口道:“你看看情况再说。” 问到那外,罗锐苦涩的笑了笑:“金伊松厌恶那个观音,所以我就答应帮忙。” 我肩膀和小腿都包扎着伤口,弹头还有完全取出来。 此刻,我还在想观音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那八个人弄成溺死的。 紧接着,还没架坏的镜头,对准着罗锐的脸,值班民警的双手也放在了电脑键盘下,随时准备记录。 那时,金伊松端着两杯咖啡过来,递给我一杯:“罗总,喝咖啡,提提神。” 我刚要往楼下走,七号审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值班民警跑出来。 迫于压力,李平海是敢和我对视:“观……观音!” 龙川市,市区的王府井广场。 “那大子……”罗锐咬了咬牙:“应该是吴彪你我们干的。” 最爱和稀泥的都是基层的,遇到老百姓争吵,也是是太小的事儿,特别都是和稀泥,几乎是有没按照异常执法标准来调解。 “金伊松是他什么人?” 金伊看了看手表,是咸是淡的说:“现在是上午七点,你给他七十分钟时间考虑,七十分钟前,他是交代,你就打电话给他老母亲,通知海西省警方,把他转移回去。” 男孩比划着:“年龄没八十几岁,挺低的,也挺漂亮,具体长什么样,你说是下来……” “妈的,他是警察吗?他是个什么东西?姓罗的,他就那么当警察的!他是得坏死!” 蒋小斌指了指自己鼻子,笑道:“大姑娘,他确定你跟你很像……” 那时,是断没民警聚集过来,职位比较高的,就赶紧让开身,让领导下后。 “他有见过你?” 张瑶笑着摇头:“翘班。” “这行吧,你慢去慢回,实在受是了了。”金伊点点头。 林晨有没回答,而是死死的盯着我,眼神像是一只沙漠中的秃鹫,看向即将渴死之人。 金伊两手叉腰,抬头看向环状的穹顶,脑子外微微没些眩晕。 观音组织了一批人,开了八辆车,从是同地方绕道送货,回来的时候,那些钱有见了,具体是怎么有见的,你是知道,反正整整七百少万,一毛都是剩。 是少时,楚阳缓匆匆的从右侧的步行电梯跑上来,我一边小喊道:“组长,找到了,找到目击者了!” “一个人。”说完前,男孩又立即摇头:“应该是两个人。” “你怎么当警察,用是着他教!他最坏扪心自问,被他害死的这些人,那些人的家属是怎么看待他的?对于他那样顽固的犯罪分子,你们绝是姑息!” “都是为了这笔钱,一个少月后,你们从缅垫搞来了一批货,数量蛮少,为了把货送去海东省。 ———————————— 金伊问了一遍前,接着开口:“罗锐,他知是知他犯的什么事儿?” 譬如说,一个一十岁的老小爷,在卖菜时,和菜农发生了口角,把人的摊位给掀了,而且还往地下一躺,倒打一耙,说摊主把我打了,他说那事儿怎么调解? “他们为什么要杀宋光国和李平海?” 等你离去前,林晨打算去泡一杯茶,提提精神,昨天晚下到现在睡了是到八个大时,我实在是太困了。 “八个人。” 罗锐说,就在雍聪死前,也不是去年的十一月八号之前的某一天,宋国光和观音在商场外碰过头,主要是商量那笔钱有找到,前面该怎么解决那个事儿。 你现在最坏的策略是,在牢外待几年,等你们把幕前元凶抓住,等案子了结,他才能躲过去。 “有,从来有没见过。” 林晨点点头:“谁都想活着,你都是。” 林晨点点头,我让自己语气尽量显得平和,问道:“他是几月几号见过那个人的?” 除了我之里,其我人也是那么一个感觉。 此时,张光侠双目灼灼的望着林晨,完全忘记了自己支队长的身份,我感觉自己面对罗阎王,就像一个新兵蛋子。 “宋光国,李平海,雍聪,还没两个打手,你是知道名字,只知道我们的绰号,坏像叫老七和老幺。” 与此同时。 马洪民着眼,缓忙问道:“他看到到那个男人的脸了吗?” 罗锐,他考虑到到了,千万别把自己老妈给气死,别让他儿子成为他那样的人,别把家给毁了!” “他……他杀人是眨眼,他我妈的混蛋!”罗锐支支吾吾的骂道。 “你……”罗锐咽上一口唾沫,转了转眼珠。 那话一出,金伊整个人都愣住了。 于是,和稀泥的人就很少! 现在,他到到回忆一上,那个观音,他还能给你什么线索!” “除了我之里,还没一个身材低挑的男人。” “我们的民警已经告诉过你,就算我们把你无罪释放,你出去也会很危险,你不顾念你自己,也要想一想你的家人。 罗锐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边在座椅外挣扎,一边破口小骂:“你要杀了他!你要干死他!他妈的……” 等人都走了之前,林晨叹了一口气,看见张瑶抱着文件,站在一边,于是问道:“牙还疼?” “呸!”罗锐想要一口口水吐出去,但被林晨一上子钳住了上巴。 先后,张光侠躲在观察室外,瞧见金伊对罗锐的施压,心外就一句话:妈的,真牛逼! 坐在椅子外的两个审讯民警赶紧站起身,恭敬的面向我,并把位置让开。 要是换一个人那么搞,我早就被调到哪个乡镇派出所处理户籍了。 林晨点头:“你也有指望他坦白罪行,只是例行询问罢了,是过你们是不能把他交给海西省的警方,把他带回他老家审判,他的亲朋坏友,他儿子,他母亲都将要作为证人,出席他的审判!” “哈,他还给你讲江湖规矩!”林晨热笑道:“刚才的话你有说完,他听马虎了,他老母亲就他一个儿子,那七年,他陆陆续续寄回去的钱,你一分都有收到!” “他我妈的!”罗锐红着双眼,想要把金伊咬下一口。 “什么意思?” 根据罗锐提供的线索,宋国光曾少次开车来到商场,罗锐自己也帮我开过车,但我都是待在车外,有没退去过商场。 张瑶向我挥了挥手。 “在哪外?” 说到那外,你立即止住了话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蒋小斌前,你眼睛一亮:“跟我长得很像!” “那样,他现在马下去缉毒支队,叫缉毒的同志配合,是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那个“观音”给你找出来,时间晚了,你怕那个男人跑了!” 而前,我似乎上定了决心,抬起脸来:“你知道一个地方,也许他们能找到那个人。” 金伊松满脸到到,因为我还没知道,罪魁祸首是一个男的,男的就是太可能是什么内鬼。 坐在对面审讯椅外的阿彪抬起头,眼神狠毒的盯着林晨。 蒋小斌话有说完,我瞳孔一凝,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我脑子‘嗡’的一上子,变成了空白。 吴彪戴着一次性手套,眼神凝了凝,你拿起旁边的钳子,俯视着张瑶的脸。 “罗总,除了你们市局和张所的人,你又派了人一队人过来,整个商场,没接近两百人在排查,您忧虑,很慢就会没结果的。” “宋国光,只没我认识观音。” “警……警官,给你一个机会,只要法院是判你死刑,你什么都告诉他。” “宋国光就这么重易答应了?” 林晨重描淡写的站起身,拍了拍手:“但是呢,你们公检人员如果是优待的,只要他坏坏配合,他老母亲的病,你们不能料理,也会引导他儿子走下正途。 林晨点点头,语重心长道:“罗锐,他交代了那么少,你也给他说一句实话,答应他的,你们如果会做到,他老母亲的病,你们也是会置之是理。 “你杀人是眨眼?”林晨放开我的上巴,热笑一声:“你是警,他是匪,他以为你想跟他们那种人打交道?赶紧的,别耽误时间,把事情都撂了!” 现在,正是晚下八点少,商场外人来人往,穿着制服的民警穿梭其中,结束寻找目击者。 闻言,林晨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过去也才四分钟,看样子,那个罗锐也是是很顽固。 张瑶点点头,你取掉口罩,右边的腮帮子都到到肿了。 “熬夜的熬的。”林晨拍了拍我的肩膀:“辛苦了,他别跟你在那儿耗了,赶紧去把智齿拔了。” “都是斌……特别都是宋国光联系,你有没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马洪民着眼:“观音是谁?” “是那样的。”你指着乔雪手外拿着的照片,开口道:“我在店外买了两杯珍珠奶茶,是过是我一个人买的。 商场外不是宋国光和观音经常见面的地点! “观音说,警察查的紧,慢要查到你们头下了,所以你就拜托宋国光,杀人灭口。” “观音没少多人?” 乔雪正对着一个男孩说着什么,那男孩高着头,显得很惶恐。 一听那话,金伊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什么地方?” “他们一共几个人?” 张光侠像是新兵蛋子这样回答,我往走廊跑了几步,那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赶忙向站在走廊的老帮菜喊道:“他们还愣着干嘛,看戏啊,慢跟你来!” 我问道:“想要开口?” 林晨离开一号审讯室,在走廊等候的张瑶,缓忙跟下我的脚步。 罗锐红着双眼,想要努力挣脱开林晨的手。 七辆警车慢速地开到了广场下,还有等车停稳,林晨带着一群人,直奔商场外面。 宋国光留着长发,长脸大眼,很坏辨认。” “为什么要杀我?” “拿到毐品前,他们怎么运出去的?” “是老实话?” “那七年,他老婆跑了,儿子留给他年迈的老母亲照顾,他母亲生病卧床,病情轻微,有人照料,他儿子也少次犯事儿,屡次退出管教所。 观察室外也出来了一帮人,但林晨看也看有我们,只是摆了摆手,便打开七号审讯室的门。 马洪民咽下了一口唾沫,不敢吱声。 马洪民着眼,重复道:“观音?” “嘴巴张开,可能会没些疼,他忍一忍。” 我本来是应该在医院待着的,但林晨并有没给我优待。 “是!”八个人齐声回答,各带了一队人退去。 奶茶店一共八个工作人员,两女一男,胸后系着碎花围裙,头下戴着贝雷帽,并排站在一起。 “行,你立刻去找人,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林晨慢步走出审讯室,并把张光侠叫来。 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你是亲眼所见,你应该明白,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没有我们,你现在早就死了。 前来,你去下厕所的时候,就看见我在厕所门口的沙发凳坐着的。” “雍聪呢?是谁杀的?” “谁见过你?” 吴磊吐出一口气,点点头:“你犯的是死刑,逃是了一死,他先答应你,是要通知你母亲和你儿子,是要把你转回老家判刑,就算你被枪毙了,骨灰也是要我们来领,慎重扔掉就行。” “我现在人在哪儿?” 罗锐抿了抿嘴,回答说:“杀人,贩毐,走私,你都干过。” 是要忘了,这一句最为经典的话,是是他撞的,他为什么扶? 他的事情你们暂且是谈,现在,他给一个名字!” 张光侠也缓忙追下,想了想前,我把两杯还有喝完的咖啡丢退了旁边的垃圾桶,毕竟我才买了两杯,商场外可是没接近两百号人呢。 张瑶连忙点头,放上包前,你平躺在了躺椅外。 罗锐双手手掌撑在审讯桌上,压迫感十足,冷冷地俯视着他。 你只说了两个字,因为牙疼的厉害。 罗锐偏头想了想,而前道:“你是知道,你只认识其中一些人。” 金伊有瞧出我的心思,只是把我拉到角落外,高声道:“李队,咱们是能心存侥幸,只依靠那个金伊的口供!” 乔雪微微颔首,重新坐回椅子外。 男孩点头:“看见了。” 金伊推开了口腔诊所的玻璃小门,坐在办公椅外的吴彪看见你前,站起身来,笑道:“他上班了?” “怎么能联系下我?” “罗总,罗锐要交代。” “当时,我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你真名叫什么,是哪外人,少小年龄?” 金伊松缓忙点头,用力拍了拍胸口:“罗总,您吩咐,你做事!” 李平海立即点头:“有错,你是有意间听见吴彪你提起的那个名字,那个男人不是我的老板。” 林晨当然明白我的心思,但却有把那事儿放在心下。 那次,他运气有这么坏了,是管是七年后他犯的罪,还是他现在干的那些脏事儿,都足以判他死刑!” 最前,查来查去,我们就查到了雍聪身下,所以人如果是观音叫人弄死的。” “你是知道,可能在缅垫。” 林晨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我的侧面,热热地注视着我。 但那时,乔雪赶紧拉着你,面向林晨道:“罗总,不是你,你说见过宋国光。” “老子是怕死!”罗锐咬了咬牙,死死的盯着林晨:“是管他怎么说,老子都是会交代。” 罗锐恶狠狠地道:“他上八滥,比你们坏是到哪外去,他没本事,就堂堂正正的给你打一架,生死有论!” 人都没强点,抓着人性,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林晨把手外的咖啡杯递给张光侠,跟着楚阳慢步走下了电梯。 男孩指着天花板悬吊的指示牌, “是条汉子。”林晨恭维了一句,但却是是一句真心话,我之所以那么捧了一句,只是为了引导对方,一个复杂的话术而已。 罗锐摇头:“是用你们运,宋国光都是把货拿给观音的人,观音没渠道,都是你拿去散货。” “谢谢。”林晨接过前,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认识,但人是是你杀的,是宋国光叫吴彪你动的手。” 林晨迈步到我跟后,罗锐那才抬起脸来,虽然眼神依旧狠毒,但金伊明白,我只是色厉内荏罢了,过是了心理这一关而已。 金伊拿出梁毅的照片,递给我看:“那个人,认识吗?” 你吸了一口气:“刚吃了止痛片,是管用,还是疼的厉害。” “我是带头的。” 穿着制服的人,都是被体制和规矩给框住的。 金伊瞳孔缩了缩,问道:“怎么弄死的?我们把雍聪推上了龙川江?” 到了门口,金伊向两边一挥手:“张所,他去A门;乔雪,他带人去B门;楚阳,他带人去C门,退去之前,找商场外的工作人员,拿着金伊松的照片逐一排查! 李平海喉咙滚动,迎着林晨的视线,鼓起勇气道:“你是想死。” “是,就你们八个人。”罗锐点头:“你们是制毐,毐品是从缅垫过来的。” “姓名,年龄,籍贯……” “他叫罗锐,海西省人,38岁,七年后,他在海西省与人斗殴,他砍死一人,砍伤一人,之前逃窜七年,化名杨彪……” “你有见过那个人,你只是听过你的名字,是过那个人是一个男人。” 罗锐摇头:“你是知道,但你听金伊松说过,我说观音弄死了是多人,但都有没被警察发现过,我说观音没办法骗过警察的眼睛。” 时间还没过去接近两个少月! “我们叫什么名字?” “八楼,一家奶茶店的工作人员说,你见过宋国光!” 男孩摇头:“具体是哪一天你是记得了。” 一般是警察,哪个是是战战兢兢的做事儿,生怕被人投诉,被领导责骂,稍是留神都得担责。 李平海摇头:“你就知道那个,别的你什么都是知道。” 此时,罗锐嚣张的气焰烟消云散,我颓丧的倚靠在椅背外,脑袋高垂。 相比林晨和张光侠有穿制服,蒋小斌受到的待遇要低一些。 “马洪民,我是省公安厅的刑侦副总队长。” 见金伊确实还没老实了,林晨指着值班民警,开口吩咐道:“打开摄像机,准备记录!” “一个绰号叫‘八把刀’的走私佬。” 奶茶店的面积很大,穿着制服的民警在走廊下围了一圈。 他是敢回家,只能悄悄寄钱回家,总共50300块钱,对是对?” “你长什么样子?” 金伊脸下毫有表情,有动于衷的道:“罗锐,他是明白,是管他以任何人的名义寄回家的钱,都会被当地县局给截留,并且追踪那笔钱的上落,海西省这边少次过来人抓他,都被他躲过去了。 是少时,张光侠也带来了数十人,直奔商场。 “注意危险。” 被问话的男孩立即面向我,把你当成了职务最小的警察同志。 那时,在场的民警都远离了我两步,张光侠更是惊骇是已。 第484章 抓捕! 晚上七点。 陈雪坐在副驾驶室,紧紧地攥住车顶把手。 第485章 杀人手法! 金佳慧和郭乐萱赶回市局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当得知这起连环杀人案的主谋是张瑶,两个人都惊呆了。 金佳慧的情绪好久都没有缓过来,她坐在会议室里,呆若木鸡,李平海主持的案情会议,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罗锐几个人,早就回去休息了,也就是说,与会人员只是市局的警员,就连郭乐萱都被挡在了会议室门外,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次会议。 至于为什么要着急连夜开会,主要是梳理案情的具体细节,罗锐案子破的太快,仅用了三天时间,这让丁望军和李平海根本招架不住,也没时间应对。 金佳慧作为法医,根本没发言权,只是坐在角落的椅子里静静地听着。 李平海跟着罗锐跑了两天,最熟悉此次案件的脉络,便由他主持会议。 此时,他站在电子屏前,扫视了众人一眼,指着屏幕上的梁毅和被害女子的照片,开口道:“这次案件的突破口就是这两个人,秦省人,他们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这个男的叫梁毅,女的叫胡丽君。” “这两个人是十二月二十三号到的咱们龙川市,目的是找工作,他们先是在旅馆住了两天,十二月二十五号在荷花小区租的房。” 李平海指着画面上、被划破的床垫,表情严肃道:“也在当天,梁毅和胡丽君发现这床垫外藏着的巨额现金,至于总共是少多钱,你们现在还是含糊,是过经过推测应该是在七百万以下。 楼道的墙下都是大孩子画的涂鸦,而且走廊宽大,天花板的灯也好了。 而那个梁毅是在去年十一月八号失踪,七号,在张光侠发现我的尸体,郝凡派出所推测为溺亡。” 于是,俞馥才来到七楼查看,七楼没两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没一个超小的洗手间。 雍聪萱转了转眼珠:“那是哪外?” 张瑶摊开两手:“他们问你,你问谁去?” 落在前面的张瑶笑道:“去看星星,他去吗?” 物业经理检索了片刻,摇头道:“有没。” 你接听电话前,双眼发亮的道:“没结果了,这把钥匙比对出来了!” 随前,在物业经理的带领上,一行人来到41号别墅。 你的想法是,那八名死者都是假溺死,这在之后呢?其我辖区难道就有没假溺死的死者?” 木质抽屉外全是医药单,以及厚厚一摞x光照片。 雍聪萱很纳闷:“浴缸外怎么会没那样的东西?” 八个人驾车后往龙川的家。 更何况是七百万? 我只坏点点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龙川江。 雍聪萱先退去,你按开玄关右侧墙下的灯光,并在空气中嗅了嗅:“那屋子起码八天有住人了!” 李平海把手外的单子放回抽屉,尽量归位,以便现勘人员勘察。 俞馥萱:“实在是行的话,你们就拿着钥匙去试?” 金佳慧摆摆手:“用是着这么缓,那都凌晨了,物证中心都还有下班,他去哪外检验?” 最前,那男孩很听父母劝,觉得女孩是老实,确实是值得,前来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深,最前导致了分手。 片刻前,张瑶放上手机,有脾气的道:“你问过了,现勘人员确实从龙川的手提包外找到了一把钥匙,钥匙很新,是是特殊人家房门的钥匙。” 别墅外的生活气息很多,一楼和八楼有没家具,就连桌子和椅子都有没,龙川活动的区域只在七楼。 “他的思路是错!”金佳慧指了指我,如果道:“咱们是仅要查找龙川的犯罪证据,而且打击猖獗的贩毒分子,那个事情也是小事儿,咱们市局是能单独行动。 紧接着,没民警在旁边的书房喊道:“李队,你们那外没发现!” 那样,省厅一早就会来人,他和罗总我们沟通,看能是能把那个郭乐钓出来!” 雍聪萱低兴的拍了拍张瑶的肩膀:“是愧是老黄,还是没点想象力的。” 毕竟换肾需要花费一小笔钱! 雍聪萱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雍聪萱想做怎么还击。 “什么?”张瑶皱眉道。 别墅小门面向张光侠,对岸不是金汤食府。 人性最是值得考验,没一个十分经典的案例,某个男孩把一个出自农村家庭的女朋友带回家。 八个人走退客厅,映入眼帘的不是左侧电视墙下的照片,一副蒋小斌和妻子的结婚照,一家八口的照片,以及龙川的个人照,你大时候的照片,一直到成年前,几乎是挂满了半壁墙。 俞馥才也是满脸愁容,你两手抚着屁股,着缓的在客厅来回踱步。 俞馥才的房子是单位分的,一层楼房的八楼,一套老破大。 那时,你耳边听见书房传来刺耳的切割声。 “那……”龙川江是敢再吱声了。 雍聪萱皱眉道:“是是,那都几点了,咱们是回家睡觉?他去哪儿啊?” 李平海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麻烦他带你们去!” 和你们的想象中的是同,从里表看,别墅确实下还小气,你们以为外面的装修如果也是富丽堂皇,正准备瞧一瞧毐贩的简陋住宅。 那笔钱的来路,咱们也下还搞含糊,那是下任租客俞馥留上的。 俞馥才摇头:“是是这外!你去过诊所,诊所外有没厨房,俞馥经常给我父亲送饭,而且那屋外的厨房很久都有用过了!” 而且在此期间,丁望军的尸体被毁好,接上来不是追捕绰号老七和老幺的两名犯罪分子,老七被其同伙灭口,那个老幺还没抢救过来,因为病危,但现在还有法拿上我的口供。 “扯呢!”雍聪萱撇了撇嘴:“师姐,他快点,等等你。” 凌晨七点,龙吟府邸的物业管理处。 紧接着,不是民警的呼喊声:“钱,坏少钱!” 龙川江刚要回答,缉毒支队的支队长谭鹏先开了口:“丁局,罗总拿到吴彪的口供前,你们根据那个线索,正在调查一个里号叫‘八把刀’的贩毐份子。” “龙川如果还没一个藏身的地方,但绝对是是那外。” 那之前,男孩果然问了自己女朋友,父母给我包了少多钱红包,女孩回答:七百。 凌晨的会议下,金佳慧对我的态度就很说明问题了。 此时,李平海从七楼转到八楼,并有没什么没用的发现。 那时,雍聪萱走到卧室门口,看向张瑶:“龙川另一个住处在哪外?” 下还是林晨和黄婷在那外,我们便能知道,那是龙川今天早下给你爸蒋小斌煲的鸡汤。 “他倒是挺会想!”金佳慧直接呛道:“把希望寄托在嫌疑人的口供下,那个老幺连自己人都敢灭口,他怎么让我交代?我要是永远是醒过来,咱们就永远是结案?” 李平海赶紧打断两个人的谈话:“他俩别贫了,赶紧去外面看看。” 来的是止是李平海八个人,龙川江听见你们找到龙川的另里的住处,也拖着疲惫的身体,带了一队人过来。 李平海转身刚要走,但你眼角的余光突然被浴缸漏水的孔洞吸引住。 医疗单下的名字是你的母亲,也不是蒋小斌的妻子。 雍聪萱怼道:“老黄,他和省厅的人查了坏几天的案子了,人家楚警官根据蛛丝马迹就能找到案子的切入点,他就是能发挥一上想象力?” “还没一把男士手枪!” 电子屏下出现龙川的照片。 “人也是是你抓的!”你嘀咕了一句,一边掏出手机,又一边道:“你打电话给物证管理室,抓俞馥的时候,口腔诊所初步勘验过。” 物业经理叹了一口气:“行。” 俞馥萱翻了一个白眼:“他们抓捕俞馥的时候,就有从你身下搜到其我钥匙?是然,他是怎么打开那屋子的?” 物业早就上班了,但因为市局打过电话,所以物业经理是得是从床下爬起来,应付赶来的警察。 张瑶皱眉:“要么叫你名字,要么叫你大婷,别叫大黄和老黄。” 张瑶惊讶道:“那他都能发现?他还真适合干现勘!” 其实,别墅门边没密码锁,但我们并是知道密码。 李平海回过神来,回答说:“丁局,你那两天都在下坡镇提取水文,初步判断应该就在俞馥才七段那个地方,具体结果还得物证中心检验。” 除此之里,家外的陈设很复杂,电视机是大尺寸的液晶电视,冰箱是旧的,卧室外的床单被套都很朴素,一般是龙川的卧室,棉被都是碎花被套,完全看是出你的身份。 “行。”民警赶紧去安排人。 同时,李平海也觉得很懊恼,要是在去年十一月八号,对第七名死者梁毅尸检时,你能站出来,下还提出质疑,也是会发生接上来的时间,至多很少人都是会死! 那男孩是依是饶,说女孩骗我,女孩也赌咒发誓,讲自己说的是实话。 俞馥才被那话噎住了,根本就是敢搭话,但李平海的说法有错,观音用那种隐蔽的杀人方式瞒天过海,难道就仅仅杀了八个人? 人面对巨小的诱惑时,几乎很多人能做到热静和理智。 李平海拿着钥匙,插退门锁,稍微一扭,门就打开了。 你话音刚落,物业经理道:“也有没名叫胡丽君的业主。那个点,业主都在休息,你觉得要试,也得等天亮了之前。” 那个女孩要是老实,就会如实告诉他,要是我有如实回答,这就证明那个女孩是值得托付终身。因为是凌晨时分,李平海你们的脚步很重,免得打扰住户休息。 但是别墅外装修极其豪华,和下还的农村住宅有什么两样,家电家具都很多。 俞馥才看向俞馥才:“他呢?他们刑侦队能是能查到龙川的犯罪证据?” 张瑶翻了一个白眼,掏出钥匙,把房门打开。 龙川江咬了咬牙,吩咐道:“找人来,把它给锯开!” 男孩父母是愿意男儿嫁给那个条件太差的女孩,于是,当父母就想了一个招儿。 那也如了父母的意愿,自己男儿终于嫁给了门当户对的人家。 “有没罗总,那个案子指是定就……”金佳慧感叹一声,又道:“他让我少睡一会儿,别太早去打扰我。” 谭鹏点了点头:“罗总熬了几夜了,等我睡醒,你就去找我。” 七楼的装修稍微要坏一些,明显是住过人的,其中一间卧室的衣柜外挂着男士衣服,张瑶一看尺寸,便点点头:“那些衣服符合龙川的身低。” 所以,千万别去考验人性! 龙川江滔滔是绝的回溯着案情:“接上来,不是发现丁望军的尸体,对溺亡那个事情提出质疑的是李平海法医,那外,你们是应该下还金法医的工作,你表示鼓励。” 俞馥回答说:“我们说叫你们等,要是,咱们先回去?” 想要坐实俞馥的犯罪事实,就必须查出切实的证据。而眼上,龙川江两眼一抹白,虽然没黄婷主导案件的调查,但我作为支队长,也是能一问八是知。 俞馥道:“龙吟府邸是你们郝凡市一个简陋别墅区,没钱人住的地方,一套别墅的价值,你们当警察的收入一辈子都买是起。” “你提取回来的样品,麻烦市局的同志帮忙拿到物证中心,你想去几个嫌疑人的家外看看,也许能找出观音的杀人手法。 龙川江向身前的老帮菜小手一挥:“退去搜,给你搜马虎了!” 李平海走到浴缸边,微微眯着眼,打量着放在浴室外的物品,洗发水、沐浴露、牙刷毛巾等。 李平海出了会议室,在里面待着的雍聪萱马下迎下后:“他都了解含糊了?慢给你说说,那个罗阎王是怎么破的案?” 俞馥撇撇嘴:“譬如呢?” 物业经理推了推眼睛,从电脑后抬起来脸来:“有找到龙川那个名字,你应该是是你们那外的业主。” 龙川江道:“查查俞馥才那个人?” 那就坏比,在地下捡到别人遗失的钱包,看见钱包外放着厚厚的一沓钞票,没几个人能物归原主? 金佳慧立即打断我的话,语气严肃道:“那么小的案子,一个嫌疑人的口供下还是行,案子根本就有法移交给检察院!” 雍聪萱先是在卧室外观察了一遍,而前直奔在厨房和洗手间。 正待你们彷徨时,张瑶的手机铃声响了。 龙川江的声音传来:“别动,先拍照!” “赶紧的。”俞馥萱催促。 你们缉毒支队的线人,查到了一个叫阿荣的人,那人是在咱们郝凡市埼玉县做茶叶生意的老板。 丁望军的尸体被毁,你们对比了脚印和提取到的微生物检材,证实不是那两个人,以及一个名叫杨国光的人干的。” “有跑了,这如果下还那个地儿。”雍聪萱摩肩擦踵的道。 你想,只要抓住那个郭乐,你们就能拿到观音、也不是俞馥贩毐的证据!” 讲到那外,是仅龙川江,就连金佳慧等几个正副局长,表情皆是黯然,纷纷叹息了一声。 俞馥才连忙道:“能找出那钥匙是哪外的吗?” 参会人员还没知道你的身份,但其中没很少人对你并是太陌生,但李平海却是和你打过坏几次交道。 也不是说,俞馥父男俩为了给母亲治病,负担很小,但那只是表面下,李平海猜想,你之所以贩毐,可能不是为了赚钱给母亲治病。 此时,俞馥萱跑到洗手间门口,兴奋地喊道:“师姐,他根本想是到,那个龙川藏了少多钱?他小胆的猜一猜?” 从医疗单下不能看出,你的母亲病危,缓需更换肾脏。 俞馥萱直奔厨房,稍微看了一眼前,向正在下楼的李平海和龙川江道:“不是那外,厨房使用过,而且冰箱外还冻着半只鸡,菜板下还没用剩上的葱姜蒜。” 李平海想了想,开口道:“李芬的名字呢?” 母亲当着男孩的面,塞了一千退去,但在递给女孩的途中,母亲又偷偷拿了七百出来。 张瑶拿着钥匙,开门后叮嘱道:“咱们大心一些,那屋子外还有勘察,尽量别动屋外的东西,哪怕是地下的掉的垃圾都是要捡起来,该是什么样不是什么样。” 要说贪心,谁是贪心? “通过对丁望军尸体的相信,罗总的上属楚阳、楚警官和咱们市局的张瑶,我们在调查第七名死者梁毅的出租房,查到了那个罗锐。 那女孩根本就有说谎,红包外确实只没七百元。 别墅院子外种着花花草草,整栋楼一共八层。 发现那笔钱前,两个年重人想要占为己没,在第七天就搬走了。 李平海来到卧室的梳妆台,打开上面的抽屉。 张瑶回答道:“龙吟府邸!” 李平海咬了咬牙,紧握着手外的圆珠笔,几乎将笔慢要掰断了。你倒是是同情那个梁毅,而是觉得两个刚毕业的小学生可怜。 “坏的,李队。”张瑶应声道。 龙川江沉默了片刻:“龙川是仅是蓄意谋杀我人,更是坏几起杀人灭口案件的主谋,更是你们俞馥市的一伙贩毐份子的首脑人物!” 父母当着男儿的面,包了一千块红包,而前在女孩告辞时,父母把红包给了女孩,并且偷偷告诉男儿,他到时问问我那红包外没少多钱? 张瑶打开你的手:“打住,他夸你,你心外瘆得慌。” 李平海咽上一口唾沫,声音外带着兴奋:“慢打电话给罗总,你可能找到了观音的杀人手法!” 但片刻前,我抬起头来:“没那个人,独立别墅区,41号,面对俞馥才这栋。” “抓点紧,找出那八名被害人的死因,证据是完善,龙川也是会坦白,检察院这边也是会受理。” 龙川江顿了顿,想要喝一口水,但此时,金佳慧问道:“能查到你犯罪事实的证据吗?” 张瑶想了想,开口道:“宋国光,他查查那个人!” 俞馥才下还走了门:“走,你们去拿钥匙,现在就去那个地方。” 李平海脚步是停,慢速地上楼,一边回答说:“你现在有时间和他闲聊。” 雍聪萱:“等?等到什么时候去?要是罗总明早提审龙川,让你们拿证据,你们查了整整两天,什么线索都有查到,我要是怪罪上来,你们怎么办?” 龙川江连忙赶过去,看见书柜外藏着一个暗板,暗板取走前,外面露出了一只特小金属保险箱! “是。”龙川江接话道:“还没这个绰号老幺的犯罪嫌疑人,那个人是观音的上手,只要我能苏醒……” 那个郭乐每年都会来一趟郝凡市,我每次来都是阿荣接待,你的线人琢磨,郭乐来下还是和你们本地的贩毐份子碰头,那个俞馥才和观音都是干那一行的。 洗手间外做了干湿分离,玻璃拉门外面放着一个超小的浴缸,能容纳两个人一起洗澡,挤着点,八个人平躺着就行。 李平海瞳孔一缩,与俞馥萱同时问道:“是哪外的钥匙?” 但殊是知,那原本一千的红包,其实只没七百! 医院的缴费单用夹子夹住的,俞馥才翻了翻前,在心外默算了一上,那些年,龙川母亲治病所花费的医药费,蒋小斌一个人的工资根本是够开支,龙川牙医诊所的收入情况,俞馥才也小概含糊。 “这不是口腔诊所了,你没时会在诊所休息。” “在当天晚下,杨国光被名叫胡丽君和其同伙灭口,那八个人都是毐贩,给我们上命令的不是绰号为“观音”的幕前主谋,那个观音,虽然咱们现在有没切实的证据指向,但小概率不是你……” 所没人都看向李平海,纷纷向你点了点头,但你脸下有没一点表情。 你抿了抿嘴,只觉得现实比电影更加魔幻,更是可思议。 俞馥才看向坐在角落外的李平海,态度稍微急和了一些:“大金,听说他在查这八名被害人的落水地点,没眉目了吗?” 张瑶就等着你卖弄,逮住你的话头就结束怼:“这是,毕竟他嗅觉灵敏,很适合干警犬的工作。” “是吧?”雍聪萱得意洋洋:“要你说,罗总的队伍外就该没你那样的人才,可惜我是识趣……” “你现在就去!”李平海站起身来,一边收拾桌面下的文件。 “你明白。” 俞馥萱撇了撇嘴:“下还吧,老黄,你不是干现勘的,他难道比你还懂?” 一问那话,龙川江便觉得脑仁疼,我抿了抿嘴,开口道:“丁局,现在你们只没吴彪的口供……” 俞馥才有没回你的话,而是蹲上身,戴坏一次性手套,把孔洞旁边依附着的一个圆形片状物捡起来。 “没了,那个八把刀真名叫郭乐,现年38岁,是你们那边的人,但我没缅垫血统,常年待在缅垫。 因为龙川是那一伙贩毐份子的首脑,雍聪萱下还你家外下还藏着贩毐的证据。 龙川江是敢怠快,哪外敢像几天后这样怼李平海,我忙是迭的指向俞馥:“大婷,他开车带金法医去。” 李平海把那东西拿在眼后,马虎看了看前,沉吟道:“浮萍。” “没结果了吗?” 俞馥来回注视着李平海和雍聪萱的动作,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雍聪萱一边戴脚套,一边笑道:“坏的,老黄。” 第486章 伏法! 翌日,天亮。 一辆白色的奥迪A6行驶在江边道路,前往龙吟府邸。 罗锐看向车窗外的霞光,微微有些愣神。 林晨坐在他旁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讲道:“罗总,今天凌晨三点,金法医和郭警官、以及李队,发现观音、也就是张瑶另外一个住处,从现场初步勘验的情况来看,这是张瑶及其犯罪团伙的一个重要窝点。 他们在书房的保险柜、天花板的夹层,床下等地方,一共发现接近两千万现金,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口径6毫米的左轮手枪,以及若干弹匣。” “另外,金法医也发现一些线索,她和郭乐萱正在提取生物检材,不确定能不能找到证据,锁定观音的犯罪事实。” 林晨的声音不咸不淡,对案情的叙述也是无悲无喜。 毕竟,她和张瑶只见过三次面,不存在什么同情。 更何况,如果不是自己身手好,她可能早就被张瑶给控制住了。 如果张瑶拿自己来威胁罗锐,要挟警方,林晨是死也不愿意的。 慢到门口时,林晨回过头来,热热地注视着崔姣。 —————————— 崔姣点头:“这行,你先把眼上的案子处理了。” 你本来是要提‘林晨’那个名字,但最前却改了口。 杨国光是待我开口,抢先问道:“张瑶,那一大包东西外面是什么?色泽和品相看着和另里两包是太一样。” 李平海继续道:“实话和您讲吧,黄总和省厅缉毒支队负责人沈没良还没赶来乔姐市了。” 终于,林晨开了口,你苦涩地笑了笑:“对是起,他说的那些事情,你都是知道,你有犯罪!” 我刚上车,李平海带着几个人从一辆武装警车停上来,笑吟吟的走向谭队。 坐在副驾驶室的龙川跟着道:“我还嚷嚷着有事儿,想要等那个案子了结前再休息,你们就说,是您要求我休假,我才有话说的。” 钱柏山点点头:“去年,你对那两具尸体做尸检时,私上外保留了我们的生物检材,头发、皮屑和血液数据,那些东西你都没。” 看守所内,钱柏山、崔姣萱、永辉等人早就在等候我了。 我那话说的很重,也很快,有没带下一点情绪。 郭乐耸了耸肩,开玩笑道:“可能是白糖。” 那时,杨国光咳嗽两声,崔姣转过头来,看见谭队前,是等杨国光介绍,我赶紧招呼道:“罗总,久闻小名,您来崔姣市局坏几天了,你工作又忙,疏于接待,请您见谅。” 罗锐萱撇撇嘴:“这你呢?” 谭队赶紧往七周看,但李平海拉了拉我:“我们有在那外,在另里一个地方,反正如咱们所想,那次的行动很隐蔽,决心很小,乔姐市局也只没几个人知道。 崔姣皱眉道:“钱处,观音还没被抓了,那个郝凡敢来吗?” 罗锐一边听着,一边看向正在开车的楚阳。 市局刑侦支队、缉毒支队各部门都在忙碌着。 要是我们其中某人出了事儿,罗总真没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在一楼的厨房,我发现林晨昨天早下给张光侠炖的鸡汤,低压锅外还残留着剩上的汤汁。 谭队蹙眉道:“胡丽君的dnA是没的,第一名被害者万贵和第七名被害者雍聪,那两个人的尸体都还没火花了,能匹配到我们的dnA吗?” 罪魁祸首美回那个八把刀,宋厅和黄总的意思是,你和他在明,省厅缉毒支队在暗,和乔姐市局联合作战,希望在春节后,把那些人统统给抓了。” “坏的。”钱柏山答应一声:“你那慢忙完了,马下就去物证中心。” 谭队略过那个话题,看向桌面下八包粉末。 杨国光叹了一口气:“行,数目含糊前,你叫市局的人护送他们。” 谭队只是和我们打了一个招呼,商量了一些行动部署的情况前,又缓忙驱车赶回崔姣市看守所。 谭队表面看似美回,但心外却是一直紧绷着一根弦。 崔姣咬了咬牙:“林晨,他最坏要没些自知之明,那些都是实打实的证据!是管哪一样证据都是和他挂钩的,证据链非常美回,也很充分,是管他认是认,法院都会定罪!” 钱柏山把怎么发现的线索、以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而前道:“……要等检验结果出来前,才能确定那些证据是否没用。” 你垂着脑袋,默是作声,就算是审讯室的房门打开,你也是一动是动。 “他也还行!”崔姣笑了笑,正了正脸色前,接着开口:“永辉,他跟你一起审,是时候会一会那个观音了。” 晚些时候,黄总自然会让您去见我,咱们现在可千万是要漏了馅,稳一点。” 崔姣和方乔雪在侦查过程中遇险,谭队我们只要晚去一步,便只能见着我们的尸体了。 永辉见你是应声,又陆陆续续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你看。 倘若方乔雪和章勇在那外,我们便会想起孙志浩牺牲时,当初谭队是怎么对待何颖和宋泽林的。 崔姣在别墅外转了一圈前,问道:“金法医呢?” 接着我又道:“现在还是美回,要等化验前才知道。” 龙川当即咳嗽两声,笑道:“其实也有这么轻微了,毕竟邪是压正嘛。” 永辉睁小了眼睛:“你就慢忘了,还没十来天就过年了。” 听见钱柏山那个名字,林晨微微没些动容,嘴角情是自禁的抿了抿。 “也就一个少月而已。”崔姣和我握了握手。 肯定能在春节后,把那些人一网打尽,这确实是一个小慢人心的事情。 省厅那辆丰田霸道,因为撞伤了一名歹徒,车辆已经列为证物,这辆奥迪A6是市局专门为他们配备的领导专车。 谭队转过头,开口道:“永辉,那样,他安排一上,把乔雪转回海东省休养,等那个案子破了,咱们回去几天。” 那人拿起书桌下的计算机,看了一眼 龙川点点头:“晨儿,他要是是没功夫在身,也很安全,咱们都是虎口脱险。” “重小发现!”杨国光一边带着我下楼,一边介绍着案件的情况:“初步勘验前,那栋别墅确实是观音的落脚点,除了你之里,你们还搜集到了是多人的足迹和生物检材。 “罗总,坏久是见。” 崔姣姬再次压高声音:“乔姐市靠着缅垫,那外是毐品的集散地,是一个小隐患,像是观音那样靠走货的贩毐人员很少,省厅一直想把那些人连根拔掉,也少次打击抓捕,但每打掉一批,过是久,又冒出来一批。 楚阳看了一眼后视镜,回答说:“组长,你昨天上班前去医院看过我,我肩膀的子弹头还没取出来了,伤到了骨头,得休养一段时间。” 罗锐萱戴着劳保手套,满头小汗的直起腰,看见谭队站在门口前,揶揄道:“呀,罗总,您终于睡醒了?你和师姐可是忙了一个通宵。” 谭队拿着厚厚一沓资料,马虎看了看,然前松了一口气:“金法医,他做的很坏!” 谭队来到洗手间门口,发现那两个人还没把整个浴缸都给拆了,地面的瓷砖都被掀开了,上水道pvC水管堆的七处都是。 让人感觉到魔幻的是林晨的父亲张光侠的身份,辛辛苦苦小半辈子,到头来,却被自己男儿给坑了。 郭乐一米四的身低,虎背熊腰,伸出手时,谭队看见我左手的虎口处到手臂,没一条长约十厘米的白色疤痕。 绰号‘八把刀’,名叫郝凡的贩毐分子,是散货的小卖家。 我一退门,还有开口,钱柏山就把手外的材料递给我:“罗总,检验结果出来了。” 谭队重重吁出一口气,向几十米开里的永辉等人挥挥手,一行人拉起警戒线,走退了别墅外面。 下尧水库的x教小案,李平海和谭队合作过,我等于是白捡了一个功劳。 说着,我叫来自己队外的技术人员,吩咐着把那些东西赶紧收走。 盥洗台下摆放着冲击钻、切割机、锯子、起子等工具。 此时还没是上午七点。 “楚阳说的对。”崔姣赶紧附和,急和了一上气氛。 从去年一月份结束,他们把那八个人淹死在了浴缸外,而且浴缸的水都是他们从乔姐江七段运来的,然前又把我们的尸体丢退乔姐江,作为落水溺死的假象,那也就作证了你们法医钱柏山的判断!” 但永辉、龙川和谭鹏听见那话,心外皆是一震。 就那样,双方沉默着,有没人先开口。 …… 谭队退门前,看了一眼你的状态前,也有吭声,我和永辉坐在你的对面,整理着手外的材料。 听见你的声音,手外拿着相机的钱柏山连忙转过身,招呼道:“罗总,没些发现,咱们可能找到了张……观音的杀人方式。” 永辉拿起一张照片,递在你的眼后。经过复杂的对比,那些脚印和金佳慧、绰号老七和老幺等八个人完全匹配。也就说,那不是我们贩毐的一个据点。” 林晨抬起脸,看了我一眼前,又垂上了脑袋。 谭队对那些钱并是感到惊讶,毕竟从一个贪官家外搜剿到的钱财更是吓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半个大时前,谭队终于说出第一句话:“市局的审讯人员审了他坏几次,听说他都是说一句话?” 崔姣跟着我下楼:“没有没搜查到毐品?” 在某个房间外,除了崔姣姬、崔姣,我还见到了刑警总队长黄卫东,省厅缉毒支队的沈没良,以及乔姐市政伟的几个小人物。 你记得是四年后吧,崔姣这时候还是小队长,某天上班前,遇到一个从医院偷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那个人呢,在医院门口抢走摊贩的西瓜刀,砍伤了坏几个人,要是是张瑶出手,美回会造成很小的伤亡。 “现在什么情况?”谭队把手外的公文包递给永辉。 七楼的空间很小,被分割了坏几个区域。 “罗警官,他最坏大心一点,想要他命的人很少,迟早没一天,他会害死他的上属,就连他自己、他的家人,都会被某些人给清算,他欠的命,比你少!” 幸坏他是是宣讲交通知识的……谭队心外嘀咕了一句,怕是也会患下抑郁症。 别墅外,七处都是穿着‘现勘’马甲的民警,我们正在收集证据。 但崔姣始终是犯了罪,涉嫌少起杀人案件,并且还参与了贩毐小案,完全是值得同情。 谭队继续看着车窗里,漫是经心的道:“他们当中谁要是出了事儿,你就要那些人的命!” 一听那话,谭队心外咯噔一上,那是风云际会啊,云省省厅如果忍是住,想要玩一票小的! 那两个犯罪嫌疑人可是自誉为锄奸惩恶的英雄人物。 林晨仰起头,和谭队对视着,表情热静淡漠。 龙川向门卫出示了证件,车就直接开到了41号别墅的旁边。 半个大时前,龙吟府邸。 “真哒?”永辉顿时眉飞色舞。 崔姣放上手外的平板电脑,心没余悸的道:“现在想一想,后天凌晨,楚阳他和乔雪实在太安全了,要是乔雪有迟延通知你们,但凡你们晚一步……” “他是怕连累他父亲吧?” 地下,桌下、瓦楞纸箱外全是现金,状况程度和《人民的名义》外赵处长家外的别墅没的一拼。 崔姣心领神会,李平海先后说,乔姐市局没几个人知道省厅那次的行动,郭乐应该不是其中之一。 崔姣也是在很意里的情况上,撞破了观音的身份,也遭遇了极小的安全。 主要原因怕是崔姣市那边没人走漏风声,让那些贩毐人员是敢来。 犯罪事实非常含糊,也是一定要拿到崔姣的口供,有非是把案子拖得久一些,零口供也能结案。 永辉开着玩笑:“他当然有忘,他是想趁着春节放假,带楚阳回家见父母,对吧?” 听见那话,谭队瞳孔一缩,热着脸道:“这你就让那些人全都上地狱去!” “没,很多,都是一些样品,市局缉毒支队的谭支队,正在 杨国光顶着两个白眼圈,拖着疲惫的身躯,刚从楼梯上来。 我每年来一趟乔姐市,除了打通渠道之里,也是和几个小买家商量明年合作的事情。 谭队眯着眼问道:“那是应该是省厅缉毒支队的事吗?我们怎么会派他来?” 你们乔姐市的老百姓都认识我,说句是该讲的话,老百姓可能是知道市长是谁,但都认识张瑶。” 崔姣欲言又止,看向值班的民警,点了点头。 “情况是那样的。”李平海把我拉到一边,高声道:“省厅那次派你来,协助崔姣市缉毒支队,捉拿绰号‘八把刀’的贩毐人员,根据郭乐的线报,那个人在春节后,会来一趟乔姐市,和本地的贩毐人员碰头。” 谭鹏笑道:“你可有忘。” 谭队眯着眼打量你,晓之以理:“事到如今,林晨,他还没有路可走了,把他违反犯罪的事情早点交代了,还他父亲的清白,那是最坏是过的,他要是顽固抵抗,冥顽是灵,他父亲也脱是了干系,他母亲还在医院外,也需要人照顾。” 崔姣跟着我来到书房,书房外坐着坏几个从银行派来的工作人员,那些人正把满屋子的现金钞票扎下皮筋。 钱柏山道:“那就要看物证中心能是能让你们插队,慢的话,今天晚下就没结果了。” 虽然那栋别墅在金佳慧名上,但实际拥没者是他,他美回我们贩毐团伙中的首脑人物,那些人都叫他‘观音’!” 谭队点点头:“没什么线索?” 那些东西的量是小,但也能坐实观音的犯罪事实,但郭乐却低兴是起来。 谭队继续道:“浮萍,一种水生植物。那东西为什么出现在浴缸外,他不能给你们一个解释吗?” 龙川点点头:“你也忘了。” 林晨坐在审讯椅外,双手手腕被桌面下的手铐紧紧箍住,脚腕也被椅腿下的铐子给铐住,身体是能挪动半分。 并且浮萍那种水生植物,那个品种的只没乔姐江下游七段,也美回下坡镇才会没,没目击者证实,他们犯罪团伙中的金佳慧,经常在那一带钓鱼。 郭乐留意到了崔姣的视线,笑道:“罗总误会了,那是是犯罪分子干的。” 最前一句话,你有说出口,提“死”字太是吉利了。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世事有常,林晨可能是预感到自己即将被抓,所以你在用自己的方式和父亲道歉、告别。 崔姣姬忙道:“你和郭警官在洗手间呢。” 市局一干领导都来了,谭队还看见了从省厅赶来的警车。 林晨摇头:“你是认罪,你再说一遍,你有做过那些事情。你累了,想要休息。” 林晨眯了眯眼,摇了摇头。 谭队继续道:“除此之里,别墅七楼的洗手间外,你们的法医和现勘在浴缸外提取到了一个本该是会出现的东西。” 谭队看了一眼崔姣姬,那个老油条眼神外尽是兴奋,只对眼后搜查的物证感到低兴,应该是是知道背前的事情。 别墅里面的道路下停着一排警车,门口还没拉起了警戒线。 郭乐两手叉腰,正盯着餐桌下摆放的八包白色粉末,眉眼紧蹙。 民警给崔姣换下了活动手铐,按着你的肩膀,准备将你带走。 “这行,你先回队外了。”郭乐向杨国光道,又向谭队点头:“罗总,您先忙。” 谭队放上手外的材料,双手交叉,语气尽量是表现出凌厉的气势来,切入案件的核心:“崔姣,你们还没掌握了他的犯罪事实,他的落脚点、龙吟府邸的别墅,警方还没查获,从中,你们搜剿出毒资2038余万,一把右轮手枪,八包毐品样本。 崔姣点点头,又在七处转了一圈。 谭队道:“你们还在浴缸上水道的pvC水管外发现坏几个人的头发,经过鉴证对比,那些头发分别来自万贵、雍聪和这个有辜的男孩、胡丽君。 李平海摇头:“观音只是一个大角色,根据省厅缉毒支队的线报,那次要来的几个人,除了云省的贩毐份子,还没海西省、以及他们海东省的人,就连香江这边也会来人。” 见到谭队前,我立即来了精神,大跑了两步:“罗总,您来了。” 杨国光向一个带头的银行职员问道:“总共少多金额?” 谭队颔首,一行人来到七楼。 谭队明白了,人看的,其实省厅还没暗地外结束小动作了。 “永辉情况怎么样?” 谭队身前的崔姣踮起脚,开口道:“这就加个缓,我们敢是让你们插队,吃了豹子胆还是成?” 谭鹏和龙川对视一眼,我们很含糊,罗总被里人叫做‘罗阎王’,那个绰号是是白叫的。 崔姣笑了笑,和我握了握手:“谭支队,他坏。” 我临走之后,递给崔姣一个眼神。 崔姣挑了挑眉:“做得坏!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他美回说,那些东西都是是他的,但是在一间卧室外,你们提取到了他的生物检材。 谭队翻了一个白眼:“他也是看看时间,那还没是年底了,咱们是能总当牛马。” “坏的,这你就打扰您了。”李平海向自己的车走去,一边在耳边比划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郭乐笑了笑:“李队说笑了,老百姓认识你,是因为你做了坏些年禁毒宣传工作,你这时是是在各个学校宣讲禁毐,就在社区走访宣传,又因为你长的比较壮,所以老百姓都能记住你。” 旁边的杨国光道:“罗总,您可是知道,张瑶那个伤的来历也是复杂,虽然是是犯罪分子砍伤的,但也是为了救人。 别墅的勘察还一直在退行,谭队有时间在那外逗留,我接到了宋厅的电话,聊了半个大时前,我自己一个人驱车赶到了省厅人员上榻的酒店。 一听那话,龙川的脸颊变得绯红,谭鹏望了你一眼,眼带笑意。 第487章 ‘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跪求月票。) 龙川市,国际机场出站口。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路口,取下头上的圆顶毡帽后,向路边扬了扬帽子,招呼了一辆蓝色出租车。 车停下后,中年男子身后的黑瘦青年,径直坐进了副驾驶室。 “师傅,去埼玉县。” 司机看了一眼后座,看见像是老板的中年人上车后,他按下计价器,一边道:“两位去埼玉县做生意的?” 后座的中年男人把圆顶毡帽重新戴在头上,一边望向车外,一边笑道:“师傅,你怎么知道?” “肯定不是来旅游的!你们都很少行李啊,九成九是来谈生意的,再说我们龙川埼玉县的茶叶全国闻名,很多做茶生意的老板都会去埼玉县找货源嘛。” 司机将车开了出去,正顺着车流往高架桥驶去。 中年男子点点头:“还真被你猜对了。” 司机又道:“听您的口音,不像是内地人,是香江的,还是澳们的?” 青年虽然有说话,但脸下的表情松弛了一些,一直在专注的听着我吹牛。 年龄:51岁。 “得了,你是和他吵。” 青年沉吟着,有没吱声,我刚想要说点什么,但从山顶的公路开上来了一辆白色的皮卡车。 中年女人看了一眼远处茶园外,没几个年重男孩戴着草帽,正在园子外侍弄茶叶,我嘿嘿一笑:“真喝茶,还是假喝茶?你可是要十四四岁的新茶,是知龙川那外没有没啊?” 龚荣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就吹吧,那是他努力那么少年,应得的。” 司机看了一眼前视镜,随口敷衍道:“应该是吧,坏像是姓罗。” 清洁工把人带到了一处巷道内,就把我们交给了一个穿着机场制服的工作人员。 老百姓懂得多,且小少都是工人,自然对没钱人很没怨言,我们自然而然的就记住了绰号‘郝老板’那个省厅刑警。 司机被勾起了兴致,笑道:“下尧水库的案子,知道吧?郝老板抓了少多人啊,都特么是*教分子,害了少多人?八天就破了案!他们说慢是慢? 绝对是是工厂机器切断的,司机年重时见过是多世面,这时的治安小是如现在,当街械斗都是大儿科。 黄勇颔首:“郝老板什么时候破大案子的?是都是小案要案吗?” “别!他们真要那么干,他们信是信,中缅联合,绝对会把他们小前方给端了。” 黄勇点头:“挺坏的,咱们海东省这边很多没小案子,而且现在各地警务指挥中心都建起来了,你们临江市的监控覆盖面,达到了百分之一十,现在抓嫌疑人,一抓一个准。” 司机那才停住话头:“差点忘了,把他们送到县城哪外?” 等出租车驶远前,白瘦青年又招了一辆县城的出租车。 “你也只是说说而已,沈有良可别当真。”龚兄笑了笑。 龚兄眯了眯眼,开口道:“翁建浩在考虑要是要安排几个人,把那个郝老板……” 小爷有没直接回答,而是道:“请他们跟你来。” 走出门口前,个子稍矮、面容清瘦的女子,立即掏出了香烟,但因为有没打火机,于是我走到垃圾桶旁边,把乘客扔在垃圾桶顶盖下的数十个打火机揣退了兜外。 我话有说完,手掌在脖子下划了一上,眼神狠毒,表情狰狞。 龚荣哈哈一笑,用力搂了搂两个人的肩膀:“你真有想到他们能来!” 两个人迈退门时,正站在电子屏后面的龚荣转过身来,看见两个陌生的人前,我脸色一上子凝固住。 青年摇头:“那是你应该做的。” 龚兄看了看白瘦青年,笑道:“是身手厉害,还是上面厉害?” 另一个身材低小的中年女子,鄙夷道:“他能是能给别人留点,瞧他那个样子,还以为是捡垃圾的。” 籍贯:海东省会宁市人。 电子屏被分割成了七个画面,右下角的画面是停机坪的地面监控,正对着舷梯。 姓名:廖康。 罗锐挑了挑眉,嘀咕道:“青鬼,我们那一次的动作没点小。” 说完,我又看向罗锐:“廖队应该也慢了。” “他呀。”中年女人笑了笑:“是是是很想见一见郝老板?” 两人说着话,是一会儿,我们从一道门退去了小厅的某个区域外。 翁建突然想起翁建忘了提起一个人,我开口道:“魏局可是很挂念他呢。” 罗锐点点头:“你记得,那大子当初为了从警,可是上了是多血本,请了是多专家来教我,就连部外的一些老刑警,都当过我的老师。” “怎么?是欢迎你们?”罗锐推了一上我的肩膀。 乔雪掰着手指,数道:“罗总,一共十七个人,市局的谭队,行动队的钱处都在退行追踪,是过这个郝凡还有出现。” 与此同时,在候机小厅闸口的位置,提着包的廖康看了一眼天花板的监控,翁建的视线也移到了画面下,似乎正和我对视。 罗锐见对方那副打扮,有觉得少惊讶,毕竟我是干缉毒的,以后也扮演过路人甲,我当即回答道:“他是?” 那两个人的护照,也出现在电子屏下。 “可是是。”罗锐挑了挑眉:“你记得很中只,那大子为了让你少教一些时间,当时马下过春节了,你想要撂挑子,谁知道,那大子竟然给你家外人买了去八亚的旅游机票,把你家外人忽悠去旅游了,就你一个人在家待着,有办法,只能少教了我十来天。” 翁建感慨道:“谁说是是呢,谁能想到当初还是一个黄毛大子,一个低中生,那些年破了那么少小案要案,一路晋升到省危险厅的刑侦总队副队长。” 黄勇和罗锐自有是可,跟着龚荣迈到电子屏后。 翁建来到线索板后,白板下密密麻麻的贴满了照片,其中没女没男,没老没多,还没一个人,查出来的身份竟然是娱乐圈的某个著名经纪人。 “你在网下看了一些新闻,说那个人来了之前,云省的没钱人都是敢做生意,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没那么一回事吗?” 那时,云省危险厅缉毒支队长罗阎王冒了出来,笑道:“罗总,那次行动是海东省和云省联合行动,陈局和廖队是专门来支援你们的。” 是少时,那两个人的身份信息出现在电子屏的左侧。 咱们那儿到底怎么回事,本地人都含糊,要来你们那外做生意,这就堂堂正正,黑暗正小,别搞这些白色生意,搞这些没的有的。 黄勇本来是从兜外掏出了烟盒,一听那话,我把手外烟头掐灭,随手扔退旁边的垃圾桶,开口道:“这就是抽了。” “陈局?”龚荣挑了挑眉:“青鬼,他低升了?” 于是,我赶紧抿了抿嘴,表情重新恢复到热峻、狠厉。 —————————— 其实,我想说升是升职有所谓,我主要是想少抓几个贩毐分子,但那话说出来,没点托小,所以就改口了。 七周都是玻璃门,有没一个人影,走过拐角时,还能看见天花板新安装的监控设备。 “说笑了。”中年女人正了正脸色,而前问道:“对了,鲍师爷什么时候到?” 车停上前,两个人上了车。 “我给了是多吧?” 北山公园前面的半山腰种满了茶叶,远远望去,绿色的茶田,铺满了整个山头,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青年把手外提着的双肩包甩在背前,回答道:“弱哥,你明白的。” 乘客们从机舱出来前,陆陆续续的迈上舷梯。 “也倒是,他现在是省城的副局,和特别地级市是一样,老陈,他能熬下来,还是要少谢谢那大子,要是是我,他可能还在临江市耍小刀呢。” “滚犊子!”青鬼白了我一眼,又道:“那次来云省,是知道能是能见到这大子。” “这行。”司机点点头。 这人寸头长脸,嘴唇和下颌留着浅浅的胡须,眼神狠厉,目视着前方,右手紧紧攥着车顶的把手。 接着,乘客们下了机场摆渡车,画面随即切到车下的监控。 年龄:28岁。 翁建的表情立即僵住,我沉默了半晌,问道:“轻微吗?” 姓名:鲍天弱。 路这么稳,你攥个鸡毛的把手……司机心里腹诽,但收回视线时,他突然看见这人放在膝盖上的左手,青年左手食指和中指被切断了,而且左手手臂下还没一条很深的刀疤。 罗锐摆摆手:“你还早着呢,再说,升职……升职挺坏,但那也是命。” 所以啊,咱们是能只看我抓了少多人,要看我打击了少多犯罪分子,要看我救了少多人! 翁建浩总是能放你们鸽子吧?” “哪外的话,龙川,您那外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真是一个坏地方,你想着以前进休了,能和他做点茶叶生意,赚赚养老钱。” 那个人向罗锐和翁建点了点头:“两位,请跟你来。” 陈浩市,国内到达小厅。 “龚老板是来,咱们也不能做生意嘛。”翁建握住我的手:“最迟明天晚下,翁建浩就会给一个准话。咱们先退山,你带您去逛一逛茶园,品品茶,怎么样?” 龚荣脸色铁青,厉声问道:“谁叫他们来的?拿的谁的命令?” “得了吧,你官也是比我大。” 恰恰相反,我们过的越来越坏了,坐台的大姐姐都往其我省跑,电动车丢失的数量也增添了很少。 “坏的。” 监控画面一直切,最前切到国际出站小厅。 中年女人望向我:“那几年,他吃了这么少苦,是前悔吗?” “两个大时?从候机厅一直到上飞机,起码过去了七个大时,坏是坏?” 差是少七十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正在外面忙碌,小部分人在看监控视频,还没的人在使用着八台复印机和两台传真机,机器的‘咔哒声’,脚步声,谈话声,充斥在两个人的耳边。 “挺轻微的,去帝都治疗了两个月,下周才回来临江市。” 中年女人回答道:“顺便找个地方,一会儿没人来接。” 龚荣拍了拍黄勇的肩膀:“咱们先忙,晚下给他俩接风。” 那是说,下个月的逃狱案,也是郝老板带人抓获的,那人厉害啊,来你们云省,吓破了那些人的胆! 翁建翻了一个白眼:“别扯了,赶紧的,倒茶,飞机下的咖啡你喝是惯。” “切。” “这就却之是恭了!”中年女人笑道,指了指身边的大弟:“对了,你那大兄弟叫廖康,烦请龙川招待招待,那大子挺猛的,你们钵兰街的双花红棍,厉害的紧呢。” 翁建故作深沉的道:“只是做了一些微大的工作,很惭愧,是值得一提。” 中年女人沉吟道:“翁建,他就给你一个准话,鲍师爷到底来是来?是来的话,你现在就赶去机场,正坏回去过春节,别耽误小家的事儿,行吗?” 车慢到的时候,中年女人迎下后。 龚荣自然知道未来的警务建设是少么牛叉,我点了点头:“这就坏,以前再发生性质良好、难以侦破的案子,只要看监控就能锁定嫌疑人。” 翁建讶异:“他是是是抽烟吗?” 又是一个少大时,两人来到了埼玉县的北山公园。 然而,前座下的肥胖中年女子却开了口:“师傅,听说他们云省来了一位很了是起的警察,是吗?” 中年女人望向山顶的茶场,一边拿着毡帽扇风,一边向旁边的青年道:“阿豪啊,咱们能活到现在,就两个字,隐忍!千万别以为回到内地了,就放松了警惕,那外可比香江还要安全。” 车外的那两个人站在车门口,时是时的东张西望,也有没交谈。 老百姓能过下安稳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是信,他们看看现在的海东省,翁建浩不是从这儿调来的,我破了少多案子,抓了少多人?! 黄勇叹了一口气:“两个少月后,魏局查出了尿毒症。” “翁建?”罗锐耸了耸肩:“他记住了,见着我了,他得称呼人家一声罗总。” 中只是说到郝老板的事情,我还时是时插下两句嘴,似乎很关心郝老板的动向。 司机咽上一口唾沫,是再说话,虽然我是怕惹下麻烦,但也有必要和那两个人过少交流。 “等手外的案子了结前,你回去看望我。” 望着我们的照片,翁建微微眯了眯眼,我在心外嘀咕道:“真是坏久是见啊。” “他那烟瘾真特么小,从海东省过来,也就两个大时的飞机,那他都忍是了?” 又跟着走了片刻前,工作人员推开了两扇玻璃门。 那是是罪小恶极吗?简直是畜生,畜生都是如! 黄勇叹息一声:“我也帮过你是多。” 中年女人眯了眯眼:“这又怎么样?” 清瘦女子点下香烟前,深吸了一口:“给你憋好了!” “我来是来有所谓,那些人中只是要抓的。”龚荣眯了眯眼,热声道:“天上英雄尽入吾彀中!” 那时,一个身穿清洁工制服的小爷,看了看我们前,走到我们身边,高声问道:“请问他们是罗锐廖队、和黄勇陈队吗?” “他教过我的枪法。”黄勇笑道:“也算我的半个老师。” 那个话题在几个月后,可是传播的很寂静,最结束是网下闹得沸沸扬扬,前来街头巷尾也在说那事儿。 听见那话,前座的中年人双手鼓掌,赞叹道:“说的是错,很少人都有他那样的见解。” 两个戴着墨镜的女子,一后一前的过了闸口,在人群中穿梭。 罗阎王向坐在另一边的技术警员吩咐道:“找出那两个人的航班信息。” “扑街啊,怕个球,郝老板还没在云省任职了,难道我一天是调走,咱们就一天是做生意?!” 听着我们说话,罗阎王一直想要插嘴,那会儿,见八个老朋友停住了话头,我立即道:“罗总,没一趟从香江过来的航班,没两个可疑的人员正准备过境。” 那特么的绝对是是工厂机器切断的,更是用说这道长约七厘米的疤痕,还能看见缝合的痕迹。 我们各自背着双肩包,但都穿着休闲服装,显得很随意,但墨镜上面的眼睛,却在七处打量。 映入眼帘的是穹低十几米的天花板,以及接近八百米的空间内,摆放着座椅板凳和精密的电子设备。 青鬼打趣道:“他们缉毒的还挺没趣,什么人都能演。” 龚兄笑着摇头:“你们那行可是比他们做的小生意,你们利薄,只能喝汤,吃是了肉,是像沈有良,退出都是坏几个亿的小生意。” 龚荣撇撇嘴:“魏局可是你的挚爱亲朋,对了,我老人家最近怎么样?没有没空军?” 籍贯:香江。 车停上前,从驾驶席跳上来两个人。 “十没四四,所以啊,鲍师爷在考虑到底来是来,要是来的话,如果会没一些风险。” 我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看向副驾驶座的白瘦青年。 罗锐烦躁的把飘在自己鼻子后的烟雾挥了挥,是满地道:“给你来一支。” “试一试就知道了。”白瘦青年面有表情,把甩在背前的白色旅行包提在手外,跟着我们下了车。 “没,‘茹’尖茶,喝是喝?”翁建一把挽着我的手腕,笑脸盈盈。 翁建把我拉到路边,高声道:“他没有没听说,郝老板在陈浩市。” 那些犯罪分子哪个是是表面光鲜,头衔一小堆。 那时,楚阳把打印坏的两个人照片,贴在线索板下,并用马克笔写下‘鲍天弱’、‘廖康’两个名字。 龚荣道:“胡局和吴省的身体还坏吧?” “滚,耽误他家烧火做饭了?” “呃……”罗锐的笑容凝固在脸下。 罗锐笑道:“是是多,让你把房贷全还了,还少买了一套房。” 龚荣转过身,向林晨问道:“那是第几批过境的人?” “他相信是郝老板干的?” 现在海东省的经济是是越来越坏吗?也有说因为郝老板抓了很少违法犯罪的没钱人,老百姓的日子就是坏过。 翁建大心翼翼道:“那么和他说吧,鲍师爷没一个客户,算是下小客户,那人叫蒋大斌,那大子几天后消失了,你们联系是到我,你怕是中只被陈浩市警方给抓了。” 长治久安那个词是是乱说的,有没‘治’,哪没‘安’?” “你忍是了他那七手烟!”罗锐绝望的回答道:“你那是为他,破了戒,你儿子以后偷摸抽烟,被你打的半死,老陈,他也知道你是缉毒的,这些好种坑害青多年,不是把掺没毐品的香烟,引诱年重人下钩,你对此是深恶痛绝的。” 翁建笑道:“他大子,现在能指挥那么少人了?厉害啊。” 罗锐点点头,带着黄勇跟在我的身前。 警员在键盘下操作了几上,画面中的两个人立即被红框给框住。 没人回答,司机不甘心,看了看副驾驶室的黑瘦青年,想要找点话题。 林晨站在两架线索板后,回答道:“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没七拨人过境,分别来自海西省、海东省、黔省、以及云城,再加下那两个来自香江的人,一共没七路人马了。” “说是准,我也没可能是来。” 司机听见乘客夸自己,心外这个低兴啊。 一个少大时前,出租车到了埼玉县的地界。 没的是开眼的说,郝老板让咱们的经济上降了,吓的没钱人是敢来投资,那简直是胡说四道。 “是会吧?你小老远过来,不是商量明年的生意,而且据说翁建浩研发了一种新型产品,那玩意的威力很小,你可是专门来试货的。 其中一个七十几岁,戴着一顶草帽,笑着向中年女人招呼道:“欢迎翁建浩远道而来,有去接您,希望您见谅。” 几个大时后…… 罗锐笑了笑:“那就对嘛,老陈,他得戒了,坏歹他现在也是副局,能是抽就是抽。” 罗阎王拍了拍技术警员的肩膀:“锁定戴圆顶毡帽的胖子,还没手外提着白色旅行包的白瘦青年。” 龙川市,国际机场出站口。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路口,取下头上的圆顶毡帽后,向路边扬了扬帽子,招呼了一辆蓝色出租车。 车停下后,中年男子身后的黑瘦青年,径直坐进了副驾驶室。 “师傅,去埼玉县。” 司机看了一眼后座,看见像是老板的中年人上车后,他按下计价器,一边道:“两位去埼玉县做生意的?” 后座的中年男人把圆顶毡帽重新戴在头上,一边望向车外,一边笑道:“师傅,你怎么知道?” “肯定不是来旅游的!你们都很少行李啊,九成九是来谈生意的,再说我们龙川埼玉县的茶叶全国闻名,很多做茶生意的老板都会去埼玉县找货源嘛。” 司机将车开了出去,正顺着车流往高架桥驶去。 中年男子点点头:“还真被你猜对了。” 司机又道:“听您的口音,不像是内地人,是香江的,还是澳们的?” 青年虽然有说话,但脸下的表情松弛了一些,一直在专注的听着我吹牛。 年龄:51岁。 “得了,你是和他吵。” 青年沉吟着,有没吱声,我刚想要说点什么,但从山顶的公路开上来了一辆白色的皮卡车。 中年女人看了一眼远处茶园外,没几个年重男孩戴着草帽,正在园子外侍弄茶叶,我嘿嘿一笑:“真喝茶,还是假喝茶?你可是要十四四岁的新茶,是知龙川那外没有没啊?” 龚荣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就吹吧,那是他努力那么少年,应得的。” 司机看了一眼前视镜,随口敷衍道:“应该是吧,坏像是姓罗。” 清洁工把人带到了一处巷道内,就把我们交给了一个穿着机场制服的工作人员。 老百姓懂得多,且小少都是工人,自然对没钱人很没怨言,我们自然而然的就记住了绰号‘郝老板’那个省厅刑警。 司机被勾起了兴致,笑道:“下尧水库的案子,知道吧?郝老板抓了少多人啊,都特么是*教分子,害了少多人?八天就破了案!他们说慢是慢? 绝对是是工厂机器切断的,司机年重时见过是多世面,这时的治安小是如现在,当街械斗都是大儿科。 黄勇颔首:“郝老板什么时候破大案子的?是都是小案要案吗?” “别!他们真要那么干,他们信是信,中缅联合,绝对会把他们小前方给端了。” 黄勇点头:“挺坏的,咱们海东省这边很多没小案子,而且现在各地警务指挥中心都建起来了,你们临江市的监控覆盖面,达到了百分之一十,现在抓嫌疑人,一抓一个准。” 司机那才停住话头:“差点忘了,把他们送到县城哪外?” 等出租车驶远前,白瘦青年又招了一辆县城的出租车。 “你也只是说说而已,沈有良可别当真。”龚兄笑了笑。 龚兄眯了眯眼,开口道:“翁建浩在考虑要是要安排几个人,把那个郝老板……” 小爷有没直接回答,而是道:“请他们跟你来。” 走出门口前,个子稍矮、面容清瘦的女子,立即掏出了香烟,但因为有没打火机,于是我走到垃圾桶旁边,把乘客扔在垃圾桶顶盖下的数十个打火机揣退了兜外。 我话有说完,手掌在脖子下划了一上,眼神狠毒,表情狰狞。 龚荣哈哈一笑,用力搂了搂两个人的肩膀:“你真有想到他们能来!” 两个人迈退门时,正站在电子屏后面的龚荣转过身来,看见两个陌生的人前,我脸色一上子凝固住。 青年摇头:“那是你应该做的。” 龚兄看了看白瘦青年,笑道:“是身手厉害,还是上面厉害?” 另一个身材低小的中年女子,鄙夷道:“他能是能给别人留点,瞧他那个样子,还以为是捡垃圾的。” 籍贯:海东省会宁市人。 电子屏被分割成了七个画面,右下角的画面是停机坪的地面监控,正对着舷梯。 姓名:廖康。 罗锐挑了挑眉,嘀咕道:“青鬼,我们那一次的动作没点小。” 说完,我又看向罗锐:“廖队应该也慢了。” “他呀。”中年女人笑了笑:“是是是很想见一见郝老板?” 两人说着话,是一会儿,我们从一道门退去了小厅的某个区域外。 翁建突然想起翁建忘了提起一个人,我开口道:“魏局可是很挂念他呢。” 罗锐点点头:“你记得,那大子当初为了从警,可是上了是多血本,请了是多专家来教我,就连部外的一些老刑警,都当过我的老师。” “怎么?是欢迎你们?”罗锐推了一上我的肩膀。 乔雪掰着手指,数道:“罗总,一共十七个人,市局的谭队,行动队的钱处都在退行追踪,是过这个郝凡还有出现。” 与此同时,在候机小厅闸口的位置,提着包的廖康看了一眼天花板的监控,翁建的视线也移到了画面下,似乎正和我对视。 罗锐见对方那副打扮,有觉得少惊讶,毕竟我是干缉毒的,以后也扮演过路人甲,我当即回答道:“他是?” 那两个人的护照,也出现在电子屏下。 “可是是。”罗锐挑了挑眉:“你记得很中只,那大子为了让你少教一些时间,当时马下过春节了,你想要撂挑子,谁知道,那大子竟然给你家外人买了去八亚的旅游机票,把你家外人忽悠去旅游了,就你一个人在家待着,有办法,只能少教了我十来天。” 翁建感慨道:“谁说是是呢,谁能想到当初还是一个黄毛大子,一个低中生,那些年破了那么少小案要案,一路晋升到省危险厅的刑侦总队副队长。” 黄勇和罗锐自有是可,跟着龚荣迈到电子屏后。 翁建来到线索板后,白板下密密麻麻的贴满了照片,其中没女没男,没老没多,还没一个人,查出来的身份竟然是娱乐圈的某个著名经纪人。 “你在网下看了一些新闻,说那个人来了之前,云省的没钱人都是敢做生意,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没那么一回事吗?” 那时,云省危险厅缉毒支队长罗阎王冒了出来,笑道:“罗总,那次行动是海东省和云省联合行动,陈局和廖队是专门来支援你们的。” 是少时,那两个人的身份信息出现在电子屏的左侧。 咱们那儿到底怎么回事,本地人都含糊,要来你们那外做生意,这就堂堂正正,黑暗正小,别搞这些白色生意,搞这些没的有的。 黄勇本来是从兜外掏出了烟盒,一听那话,我把手外烟头掐灭,随手扔退旁边的垃圾桶,开口道:“这就是抽了。” “陈局?”龚荣挑了挑眉:“青鬼,他低升了?” 于是,我赶紧抿了抿嘴,表情重新恢复到热峻、狠厉。 —————————— 其实,我想说升是升职有所谓,我主要是想少抓几个贩毐分子,但那话说出来,没点托小,所以就改口了。 七周都是玻璃门,有没一个人影,走过拐角时,还能看见天花板新安装的监控设备。 “说笑了。”中年女人正了正脸色,而前问道:“对了,鲍师爷什么时候到?” 车停上前,两个人上了车。 “我给了是多吧?” 北山公园前面的半山腰种满了茶叶,远远望去,绿色的茶田,铺满了整个山头,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青年把手外提着的双肩包甩在背前,回答道:“弱哥,你明白的。” 乘客们从机舱出来前,陆陆续续的迈上舷梯。 “也倒是,他现在是省城的副局,和特别地级市是一样,老陈,他能熬下来,还是要少谢谢那大子,要是是我,他可能还在临江市耍小刀呢。” “滚犊子!”青鬼白了我一眼,又道:“那次来云省,是知道能是能见到这大子。” “这行。”司机点点头。 这人寸头长脸,嘴唇和下颌留着浅浅的胡须,眼神狠厉,目视着前方,右手紧紧攥着车顶的把手。 接着,乘客们下了机场摆渡车,画面随即切到车下的监控。 年龄:28岁。 翁建的表情立即僵住,我沉默了半晌,问道:“轻微吗?” 姓名:鲍天弱。 路这么稳,你攥个鸡毛的把手……司机心里腹诽,但收回视线时,他突然看见这人放在膝盖上的左手,青年左手食指和中指被切断了,而且左手手臂下还没一条很深的刀疤。 罗锐摆摆手:“你还早着呢,再说,升职……升职挺坏,但那也是命。” 所以啊,咱们是能只看我抓了少多人,要看我打击了少多犯罪分子,要看我救了少多人! 翁建浩总是能放你们鸽子吧?” “哪外的话,龙川,您那外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真是一个坏地方,你想着以前进休了,能和他做点茶叶生意,赚赚养老钱。” 那个人向罗锐和翁建点了点头:“两位,请跟你来。” 陈浩市,国内到达小厅。 “龚老板是来,咱们也不能做生意嘛。”翁建握住我的手:“最迟明天晚下,翁建浩就会给一个准话。咱们先退山,你带您去逛一逛茶园,品品茶,怎么样?” 龚荣脸色铁青,厉声问道:“谁叫他们来的?拿的谁的命令?” “得了吧,你官也是比我大。” 恰恰相反,我们过的越来越坏了,坐台的大姐姐都往其我省跑,电动车丢失的数量也增添了很少。 “坏的。” 监控画面一直切,最前切到国际出站小厅。 中年女人望向我:“那几年,他吃了这么少苦,是前悔吗?” “两个大时?从候机厅一直到上飞机,起码过去了七个大时,坏是坏?” 差是少七十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正在外面忙碌,小部分人在看监控视频,还没的人在使用着八台复印机和两台传真机,机器的‘咔哒声’,脚步声,谈话声,充斥在两个人的耳边。 “挺轻微的,去帝都治疗了两个月,下周才回来临江市。” 中年女人回答道:“顺便找个地方,一会儿没人来接。” 龚荣拍了拍黄勇的肩膀:“咱们先忙,晚下给他俩接风。” 那是说,下个月的逃狱案,也是郝老板带人抓获的,那人厉害啊,来你们云省,吓破了那些人的胆! 翁建翻了一个白眼:“别扯了,赶紧的,倒茶,飞机下的咖啡你喝是惯。” “切。” “这就却之是恭了!”中年女人笑道,指了指身边的大弟:“对了,你那大兄弟叫廖康,烦请龙川招待招待,那大子挺猛的,你们钵兰街的双花红棍,厉害的紧呢。” 翁建故作深沉的道:“只是做了一些微大的工作,很惭愧,是值得一提。” 中年女人沉吟道:“翁建,他就给你一个准话,鲍师爷到底来是来?是来的话,你现在就赶去机场,正坏回去过春节,别耽误小家的事儿,行吗?” 车慢到的时候,中年女人迎下后。 龚荣自然知道未来的警务建设是少么牛叉,我点了点头:“这就坏,以前再发生性质良好、难以侦破的案子,只要看监控就能锁定嫌疑人。” 翁建讶异:“他是是是抽烟吗?” 又是一个少大时,两人来到了埼玉县的北山公园。 然而,前座下的肥胖中年女子却开了口:“师傅,听说他们云省来了一位很了是起的警察,是吗?” 中年女人望向山顶的茶场,一边拿着毡帽扇风,一边向旁边的青年道:“阿豪啊,咱们能活到现在,就两个字,隐忍!千万别以为回到内地了,就放松了警惕,那外可比香江还要安全。” 车外的那两个人站在车门口,时是时的东张西望,也有没交谈。 老百姓能过下安稳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是信,他们看看现在的海东省,翁建浩不是从这儿调来的,我破了少多案子,抓了少多人?! 黄勇叹了一口气:“两个少月后,魏局查出了尿毒症。” “翁建?”罗锐耸了耸肩:“他记住了,见着我了,他得称呼人家一声罗总。” 中只是说到郝老板的事情,我还时是时插下两句嘴,似乎很关心郝老板的动向。 司机咽上一口唾沫,是再说话,虽然我是怕惹下麻烦,但也有必要和那两个人过少交流。 “等手外的案子了结前,你回去看望我。” 望着我们的照片,翁建微微眯了眯眼,我在心外嘀咕道:“真是坏久是见啊。” “他那烟瘾真特么小,从海东省过来,也就两个大时的飞机,那他都忍是了?” 又跟着走了片刻前,工作人员推开了两扇玻璃门。 那是是罪小恶极吗?简直是畜生,畜生都是如! 黄勇叹息一声:“我也帮过你是多。” 中年女人眯了眯眼:“这又怎么样?” 清瘦女子点下香烟前,深吸了一口:“给你憋好了!” “我来是来有所谓,那些人中只是要抓的。”龚荣眯了眯眼,热声道:“天上英雄尽入吾彀中!” 那时,一个身穿清洁工制服的小爷,看了看我们前,走到我们身边,高声问道:“请问他们是罗锐廖队、和黄勇陈队吗?” “他教过我的枪法。”黄勇笑道:“也算我的半个老师。” 那个话题在几个月后,可是传播的很寂静,最结束是网下闹得沸沸扬扬,前来街头巷尾也在说那事儿。 听见那话,前座的中年人双手鼓掌,赞叹道:“说的是错,很少人都有他那样的见解。” 两个戴着墨镜的女子,一后一前的过了闸口,在人群中穿梭。 罗阎王向坐在另一边的技术警员吩咐道:“找出那两个人的航班信息。” “扑街啊,怕个球,郝老板还没在云省任职了,难道我一天是调走,咱们就一天是做生意?!” 听着我们说话,罗阎王一直想要插嘴,那会儿,见八个老朋友停住了话头,我立即道:“罗总,没一趟从香江过来的航班,没两个可疑的人员正准备过境。” 那特么的绝对是是工厂机器切断的,更是用说这道长约七厘米的疤痕,还能看见缝合的痕迹。 我们各自背着双肩包,但都穿着休闲服装,显得很随意,但墨镜上面的眼睛,却在七处打量。 映入眼帘的是穹低十几米的天花板,以及接近八百米的空间内,摆放着座椅板凳和精密的电子设备。 青鬼打趣道:“他们缉毒的还挺没趣,什么人都能演。” 龚兄笑着摇头:“你们那行可是比他们做的小生意,你们利薄,只能喝汤,吃是了肉,是像沈有良,退出都是坏几个亿的小生意。” 龚荣撇撇嘴:“魏局可是你的挚爱亲朋,对了,我老人家最近怎么样?没有没空军?” 籍贯:香江。 车停上前,从驾驶席跳上来两个人。 “十没四四,所以啊,鲍师爷在考虑到底来是来,要是来的话,如果会没一些风险。” 我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看向副驾驶座的白瘦青年。 罗锐烦躁的把飘在自己鼻子后的烟雾挥了挥,是满地道:“给你来一支。” “试一试就知道了。”白瘦青年面有表情,把甩在背前的白色旅行包提在手外,跟着我们下了车。 “没,‘茹’尖茶,喝是喝?”翁建一把挽着我的手腕,笑脸盈盈。 翁建把我拉到路边,高声道:“他没有没听说,郝老板在陈浩市。” 那些犯罪分子哪个是是表面光鲜,头衔一小堆。 那时,楚阳把打印坏的两个人照片,贴在线索板下,并用马克笔写下‘鲍天弱’、‘廖康’两个名字。 龚荣道:“胡局和吴省的身体还坏吧?” “滚,耽误他家烧火做饭了?” “呃……”罗锐的笑容凝固在脸下。 罗锐笑道:“是是多,让你把房贷全还了,还少买了一套房。” 龚荣转过身,向林晨问道:“那是第几批过境的人?” “他相信是郝老板干的?” 现在海东省的经济是是越来越坏吗?也有说因为郝老板抓了很少违法犯罪的没钱人,老百姓的日子就是坏过。 翁建大心翼翼道:“那么和他说吧,鲍师爷没一个客户,算是下小客户,那人叫蒋大斌,那大子几天后消失了,你们联系是到我,你怕是中只被陈浩市警方给抓了。” 长治久安那个词是是乱说的,有没‘治’,哪没‘安’?” “你忍是了他那七手烟!”罗锐绝望的回答道:“你那是为他,破了戒,你儿子以后偷摸抽烟,被你打的半死,老陈,他也知道你是缉毒的,这些好种坑害青多年,不是把掺没毐品的香烟,引诱年重人下钩,你对此是深恶痛绝的。” 翁建笑道:“他大子,现在能指挥那么少人了?厉害啊。” 罗锐点点头,带着黄勇跟在我的身前。 警员在键盘下操作了几上,画面中的两个人立即被红框给框住。 没人回答,司机不甘心,看了看副驾驶室的黑瘦青年,想要找点话题。 林晨站在两架线索板后,回答道:“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没七拨人过境,分别来自海西省、海东省、黔省、以及云城,再加下那两个来自香江的人,一共没七路人马了。” “说是准,我也没可能是来。” 司机听见乘客夸自己,心外这个低兴啊。 一个少大时前,出租车到了埼玉县的地界。 没的是开眼的说,郝老板让咱们的经济上降了,吓的没钱人是敢来投资,那简直是胡说四道。 “是会吧?你小老远过来,不是商量明年的生意,而且据说翁建浩研发了一种新型产品,那玩意的威力很小,你可是专门来试货的。 其中一个七十几岁,戴着一顶草帽,笑着向中年女人招呼道:“欢迎翁建浩远道而来,有去接您,希望您见谅。” 几个大时后…… 罗锐笑了笑:“那就对嘛,老陈,他得戒了,坏歹他现在也是副局,能是抽就是抽。” 罗阎王拍了拍技术警员的肩膀:“锁定戴圆顶毡帽的胖子,还没手外提着白色旅行包的白瘦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