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王爷》
1. 第一章
刚入秋,夏日高阳的余温还未消散,只是站着一会,便有闷热之感。
苏清沅刚从香室出来,候在门口的丫鬟丁香擦了擦额头上汗湿,疾步上前轻声说道:“小姐,前院好像有事!”
小姐调香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丁香心里着急也不敢进去打扰,等到了苏清沅出来时才敢禀报。
“可是哥哥有消息了?”苏清沅面上一喜,嘴角上扬,眼波温婉,日影融融,整个人都会发光。
哥哥已经离家半个月了,她也很是想念哥哥。
“好像不是。”丁香摇头,若是少爷回来了,老爷肯定会让人来请小姐。
“走,我们去看看。”不是哥哥的消息,苏清沅小脸顿时垮下来,父母为了哥哥离家出走已经操碎了心,她尽可能的为他们分忧家中大小的事,也弥补不了他们对哥哥的思念和担忧。
走近了苏清沅能听见母亲的哭声,她心下一惊,顾不上仪态,撩起裙摆大步走去。
“娘,爹,出了什么事了?”母亲坐在太师椅上垂泪,身旁的丫鬟翠喜在帮她抚背,而父亲则是着急的在客堂里走来走去。
“阿沅,我可怜的女儿,你还没婚嫁就得遭此大祸,早知道年前荀家来商议婚事的时候就让你快些嫁去,今日也不必受我们连累。”苏母看原先还小声的抽泣,看见如花似玉的女儿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娘这是怎么回事?”苏清沅也急得快要落泪,母亲一向得体,不曾这样在他们面前大哭,还说什么大祸,只当是哥哥在外面闯祸了。
“事还不至此,不要自乱阵脚。”苏父虽是这么说,却也重重叹一口气,难不成真是要他苏家断送在他手中!
原本香店这些年一直亏损,他不愿像别的同行一样用粗糙烂制的香料制香,价格一直居高,他苏家一盘最普通的香丸能买上别家三盒。
如今不知是谁在太后面前举荐了他们苏家制香,这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他苏家长子自幼不爱制香,只爱用香人,这半个月前扔下一封家书要去寻他的美人就一去不回。
太后御旨专点苏清望,还是去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残王爷府邸办事,苏清望如今踪影全无,明日就要他去王府,他如今上哪去找人,这不是要害他苏家一家老小。
苏清沅在母亲哭哭啼啼中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饶是她一向沉稳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传闻这个九王爷原本是先皇宠妃所出,天之骄子,从小便有调兵遣将之能,谁知在战场上突闻皇帝病逝,一晃神被敌人砍伤了腰,被副将拼死救回来后双腿就站不起来,从此性情大变,新皇为他请遍天下名医却无人能医。
街市上时不时传来这个九王爷的恶行,不是砍了他近身伺候丫鬟的脑袋,就是打断了扶他上马车多看了一眼他的腿的马夫。
这样的皇亲国戚无人敢得罪,御医院的御医都治不好他的病,他们这种只能让人安神的香料如何能有效果,这岂不是要将他们推去他眼前送死。
“太后下旨,爹我们不能不去啊!”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这和一家老小送死没有两样啊!”苏母忍不住又哭出声,她造孽养了个儿子成天气死他们,好在女儿乖巧聪慧,谁知道老天爷要这么对他们。
“唉,都是死,你们今夜收拾点衣服快些出京去,明日我去王府请罪。”苏父想来想去只能舍弃这家业和自己,护主妻女性命。
“不,爹,还有一个办法。”苏清沅擦去眼中泪花,坚决说道:“自小我与哥哥相貌便相似,我代替哥哥前去给王爷调香。”
那个王爷和王府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哥哥,她从小和哥哥一起长大,哥哥的一言一行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让她来扮做哥哥,除非父母,否则不会有人发现。
“不行,那是个吃人的魔头啊,万一他发现你是个女儿身可就糟了。”苏母一听跳起来,儿子不见踪影,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去送死。
“娘,让爹去,苏家只怕就真是抗旨了,让我去,王爷再残暴也不能无缘无故就砍人,调香我比哥哥擅长,或许能调出王爷满意的香料,苏家老小也能平安。”苏清沅自信调香之术与苏父不相上下,她过去了谨守本分,小心行事就是。
“这如同于虎为伴,不行!”苏父想也没想便拒绝。
“爹,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您疼爱女儿,不忍心让女儿涉险,女儿又何尝不是,女儿一定会小心谨慎,调香不过两三日,调制好便可回来。”苏清沅与父母商议了大半日,终于让他们松了口让她冒名顶替。
隔日一早,苏清沅换上哥哥的衣服,让丁香把她眉毛描粗,不顾丁香恳求跟随她前去,在父母亲一而再叮嘱中只身一人叩响了刘九王爷府门。
递上了名贴,苏清沅局促不安的等候,可惜等到日头西下仍不见那个九王爷传见。
因是太后遣派,王府主管也不敢怠慢,收拾出了客房让苏清沅暂住,只等九王爷哪日想到了传她觐见。
这和苏清沅想象中不一样,还以为见了面,调了香就可以了,不过她既然来了,此时也没有退路,只期望那个喜怒无常的王爷早点召见她。
这一等便是十日,幸好主管是个好说话的,帮她带了话回苏府,不然父母不知得有多担心。
这样等着那个王爷的召见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苏清沅这几日也大概知道了自从那个九王爷受伤后一直在别院,除了皇上召见一般不出来。
这么等下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苏清沅不想这样白等下去,只能想办法撞见那个王爷再自荐。
总管告知了王府中除了别院,其他地方都可以去,明知王爷不可能出来别院,苏清沅每日无事便在王府里闲逛,只求能遇见王爷一次。
这日天气尚暖,她逛着来到王府湖边,这偌大的王府她逛大半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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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一个下人,可见外头传闻不虚,下人都被脾气古怪的王爷打死的打死,赶出去的赶出去。
湖水澄清,边上杨柳随风轻拂水面,若不是有重任在身,此情此景倒是怡人,水面上漂浮着一片白色,苏清沅有些惊讶,这王府里规矩森严,就算是人手不够也不至于让湖面上落了东西,很快,白色又沉下去,再飘起来时赫然是个披头散发的人。
“来人,有人落水了!”看清湖上是落水的人穿的白衣漂浮,苏清沅一颗心要跳出嗓子眼,来不及顾虑王府总管曾告诫她王爷喜静,万事勿要大声喧哗。
一边高声喊道一边跑去离落水人更近的湖边,这下看得更清楚,原来是个乌发红唇的女子,她双手无力拍打水面,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出声便沉入水底。
等人赶到这姑娘早就没救了,苏清沅救人心切,当下一个扎身投入湖水,小时候她差点溺死,父亲不顾母亲阻拦,说什么女子不能游水,有伤大雅,特意请人教导她游水,十岁以后母亲怎么也不让她去游水,几年没下过水,凭儿时的记忆奋力游向那个落水的女子。
女子已经失去意识,苏清沅使出吃奶的劲才将她托向湖边,看清女子长像,苏清沅倒吸一口凉气,被惊艳到,女子高鼻薄唇,细长的眼眸睁开不知有多艳丽,现在这个美人无声无息。
想起幼年学到的以口渡气,她此刻忘了自己正扮男装,心急的只想不能让这样的美人香消玉损。
“美人,你要挺住,不能死啊!”
唇贴上唇,夏末秋初的湖水已经寒凉,比湖水更凉的是这个美人的唇,万幸的是渡过几口气后,美人悠悠醒转,睁开的眼眸如同苏清沅预料般的美若星辰。
现在这双星辰般耀眼的眼眸却盛满戾气,在苏清沅又一次俯下要为他渡气时戾气爆开,美人伸手给了她一巴掌,虚弱却不失威严的怒喝:“放肆!”
美人虚弱的甩出这一巴掌,苏清沅并不觉得疼,只是讶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着男装。
慌忙要解释就听见那声浑厚嘶哑绝对不是一个女子会发出的声音,她后知后觉按放在他胸膛上的手下一片平坦,这哪里是个女子,分明是个比女子还要美艳的男人。
惊吓得她一下跌落在地,也不敢说出自己女子的身份,只是浑身湿漉漉的看着同样发上不断滴下水的男子,脑海中不断猜测他的身份,传闻这个九王爷不喜女子,难不成会是他的后院的男人?
后面急匆匆赶来的总管帮她解了疑:“王爷恕罪,小的来迟了,你们还不快去请御医!快拿毯子来。”王府总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跪下请罪,王爷说不让人跟随,那个刚来的小厮当真不敢跟着,等他去找王爷找不到听见了这边响动,魂魄都被吓飞两魄。
“王爷!”苏清沅如同见了鬼,是谁说九王爷暴戾,相貌丑陋,身形猥琐矮小,眼前这个躺着也能看出身形高挑的美人才是王爷。
3. 第三章
陆寻一会迷糊一会又清醒,清醒的时候用尽全力想要把眼前这个屡次冒犯他的男子掐死。可他尚在病中,拼尽全力也只是双手绵软的搭在苏清沅脖子上。
“王爷,不是小的要以下冒上,是您如今正在发热,御医说帮你擦拭身子可以退热,您要是觉得不舒服,小的这就离开。”
苏清沅收回刚才的感动,这腿又不是她害的,她救了他一次,又在他病中细心照料,就算没有重谢也不该这样恩将仇报的要掐死她吧。
“你说是谁派你来的,想要这样折辱本王!”陆寻眼眸一片血红,每一个人都想要他的命,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这条烂命,他已经是废人一个,还不放过他。
他都已经在新皇面前发誓,永远不会肖想对那个最尊贵的位子,他已经如同尘埃般低贱,他们仍不放过他,就算他有什么狼子野心,他这双腿又能如何!
“我没有,王爷你病了,我刚刚帮你擦拭了身子,现在有没有好一些?”苏清沅只想大喊一声冤枉,帮他降温怎么变成了折辱他。
不说擦身子,说到这个,还不曾有人这样敢以下冒上,说是帮他擦拭身子,其实就是来取笑他的。
陆寻迸发出最后力气:“该死!”他长大后就不曾有人见过他的身子。这个男子处处点到自己的痛处,所若说没有人指使他是万万不信。
就算再软绵无力,被这样遏住喉咙,苏清沅难受的咳了几声,从小就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她的暴脾气也上来,翻身轻松便把人压制在身下。
“我好心好意救你一命,就算你贵为王爷也该讲道理吧!”左右不过是死,她早让父母变卖家中产业回老宅,这下了无牵挂,要死也得出口气。
“你放肆,大胆!”陆寻脑子清醒了许多,就算断腿也不曾被人这样压制住,气得差点咬碎牙。
“王爷看起来生龙活虎,想必也不需要我帮你退热了。”苏清沅松开他,跳下床,她一开始认错他为女子,心有愧疚才忍他,还有就是怕连累父母,反正他是王爷,身份尊贵,杀她如同碾死蚂蚁一样容易,她不想临死前还这样卑微。
陆寻还没被人这么气过,又是在病中,喉咙嘶哑,喊了几次王得顺,外面静悄悄都没有人回应。
“你很奇怪,我若要害你,你不知死了几次,就那次水里我不冒死救你,你如今躺的就是棺材里!”苏清沅自小也是被娇宠,不曾受过这样的气,一时竟忘了两人身份悬殊,和他据理力争。
“大胆,我要杀了你!!”气极的陆寻没力气奈何她,只有放着狠话。
这句杀人将苏清沅的理智拉了回来,她是来保命的可不是来送人头,刚刚出了一口气,那股视死如归的气势泄去,如果可以不死还是活着好。
“王爷,就算要杀我也得等你病好,你还在病中,对了,厨房送了粥过来,你要不要喝点?”苏清沅套着近乎,好好的人中龙凤将自己作践得剩一口气,也不知图什么。
杜寻只觉一口气梗在胸口,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苏清沅探了探杜寻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只是晕了过去。
既然没死那应该就没事,苏清沅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终于有些明白外面为何会传闻他暴虐,侍候他当真是随时都会掉脑袋。
这些皇亲贵胄视人命如同草芥,叹了叹气,鼻尖有香味萦绕,苏清沅看去是那碗还温热的粥,陆寻这样就算能醒来,也吃不下,秉着不浪费粮食,她吃了预备给杜寻的粥。
话说这王爷的待遇就是不错,这普通的一碗粥,里面是熬制了许久的鸡汤的撇去了油脂,再加入碧梗米文火慢熬,入口清香不腻,吃完了只觉浑身暖洋洋的,一躺下就睡了过去。
陆寻嗓子像要冒火,他艰难的睁开双眼,身旁没有水壶,嘶哑着声音喊人。
苏清沅耳边一直有鸭子粗嘎的叫声,扰得她睡不下,又一次被鸭子叫声吵醒,她气急败坏一跃而起,只想折断那吵人的鸭脖。
冷不丁看见周围摆设,当她意识到那鸭子叫是从陆寻口中发出,忙冲上前,开玩笑,这位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得跟着陪葬,说死不过是气话,她还没嫁人呢,还没吃过哥哥说过的珍馐美馔。
走近了才听清他是在说水,忙摸着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不管温凉的端到他面前:“水来了!”
陆寻迷糊得爬不起来,苏清沅把睡杯放在床榻上,费劲的用一只手抬起他的头,单手一会就吃力,只能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当水杯接触到干裂的唇,陆寻挣扎着自己昂着头好让苏清沅把水灌下去。
喝了水后的陆寻安静下来,苏清沅把他的头放下时失手砸在床榻上发出咕咚一声,在深夜里特别清晰,惊得她浑身都抖了抖。
她就着昏黄的烛火看去,陆寻双目紧闭,呼吸仍有些粗重,却也是比刚刚平稳了许多。
她自幼爱看些医书药理,怕有些人不适用一些香料,看得多,也学会了一点皮毛,观望陆寻应该是好转了些。
经过这一惊吓,睡意全无,她干脆搬了张矮凳坐在陆寻床前,以防他再鸭子叫的要吃水。
床上的陆寻发出了几声呢喃,苏清沅侧耳听他好像是在喊母妃。
陆寻的母妃是先皇最为宠爱的贵妃,坊间都在传先皇会废太子立他为储君,太子登基后也以为这个王爷大势已去,当今圣上怎么会留他性命。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新皇登基后不但没有治罪还封他为王,陆寻也自感圣恩隆重,边疆告急时自请去征战沙场,他那时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被下属从死人堆里救回来,双腿受损后就再也站不起来。
从天之骄子一下变成不良于行的废人,也不怪他会性情大变,残暴无情。
这会听他小声的叫唤母亲,像被丢弃的幼崽,论起来,他和自己差不多大。苏清沅在家时还会时不时的和母亲撒娇,他如今无父无母,同父异母的兄长也不知真的对他有手足之情还是碍于百姓,才没有对他下杀手。
陆寻蜷缩着,抱紧怀里的被子,像是在拥抱母亲。
苏清沅心里那方寸柔软被刺疼了一下,她擦去陆寻额头上的汗:“王爷,你还要不要喝水?”
陆寻没有回应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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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褥上蹭了蹭,安静了下来。她重新坐回凳子上,有了些睡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母妃,你不要离开我!”突兀的叫喊声把正想回去睡会的苏清沅吓了一跳,她这会听得真切,是陆寻夹杂着哭声的叫喊,她不知怎么安抚这个自幼丧母的王爷,局促不安的只能伸手摸他额头还有没有发烫。
冰冷的手刚触摸上那光滑的额头,立马被一双大手按住:“母妃!”
“我不是,王爷你放开我,你认错人了了!”苏清沅大惊,抽动着手要挣脱出来。
“母妃,我会很乖,你不要离开寻儿。”已经陷入了梦魇的陆寻力气出奇的大,苏清沅挣扎了许久都没办法抽出手。
“好,我不离开,你先松手好不好?”苏清沅挣不开,也就随他去了,没好气的回他一句。
陆寻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他想睁开眼睛看下这双和母亲一模一样的手,是不是母亲的手,可惜眼皮如有千斤重,费力的掀开一丝缝隙,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这个身影和他梦里母亲的身影如此相似,特别是额头上的手,母亲出生将门,比一般女子不同的是手上有薄茧。
他用脸摩挲着那粗粝的手,忍不住把这么多年的委屈说出来。
还有被他生生克制的想念,母亲是先皇的避违,从来没有人敢在父皇面前提起母妃,他也只是心中想念,却无法对谁述说。
苏清沅不知道原来世人眼中养尊处优,不可一世的陆寻会有这么柔弱的一面,她轻声安抚他,再三保证不会离开,还唱了娘亲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摇篮曲,才把这活祖宗哄睡了过去。
心力交瘁的苏清沅躺在自己的小榻上,想起生死未仆的哥哥,咬咬牙,再难也要哄好这个活阎王,爹娘还在等她回去,还有她定下婚事的未婚夫,小时候爹给她订的亲事,若不是哥哥突然离家出走,他们的亲事也差不多定下了日子。
现在也不知能不能从王府全身而退,成亲遥遥无期,长叹一声,看着陆寻的侧颜,要不是他经常发疯,这样一张脸不知能迷倒多少姑娘家。可惜样貌不能当饭吃,再俊俏,脾气这么差的也没有多少人会喜欢。
还不如她的荀哥哥,也是柔弱书生,但他一向彬彬有礼,不会这样发癫。想到了荀哥哥,苏清沅想着他们婚后会如何,他是不是会和爹对娘一样,想着嘴角浮起笑容。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哥哥能回来,他不喜制香便不再勉强他,一家人齐齐整整,父亲母亲能重展笑颜,而眼前最重要是怎么让这个王爷放自己回去,苏家也能向太后交差。
想得太多,迷迷糊糊的睡去,半夜,一道凶狠还带着几分追究的眼光如刀子般的扫视她,看到她嘴角在烛火下有一丝发亮,嫌弃的撇开脸,太后居然派了这样一个人来,有失身份。
耳边响起几声呵呵笑声,陆寻再次转过头看这个男子,睡梦中的男子嘴角裂开,那丝光亮更加明显,难道这是扮猪吃老虎,大智若愚。
他陷入了沉思,没有注意身上没有那种一会冷一会热,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的闷痛感也缓解了不少。
4. 第四章
苏清沅是在王总管敲门声中醒来,她跳下小榻要去开门,冷不丁对上一双深邃的眼,脚像被定住,迈不开一步。
“王爷你醒了?”苏清沅还想笑一笑,在陆寻目光下实在笑不出,抿了抿唇,默默吞了吞下口水。
“怎么?你很失望!本王还活着!”陆寻斜靠着,不知醒来多久。
“什么失望,王爷在说什么,您病好了,小的欢喜还来不及。”她算是领教他会时不时的抽风。
“哼!”陆寻鼻子轻哼,要他死,没那么容易。
就在苏清沅绞尽脑汁要如何和陆寻套近乎的时候,王总管在外面敲门:“王爷,”燕大人求见!”燕宜春是新皇为陆寻指派的御医,他家中三代都是御医出身,年纪虽轻,一身医术精湛。
被新皇委以重任,给九王爷治腿,平时九王爷有何身子不适都是由他问诊。
“让他进来!”陆寻皱着眉,这个姓燕的几日就过来一次,打着皇兄的旗号,他也无法一直将人拒之门外,不过片刻便回应。
苏清沅睡得一身衣服皱巴巴,怕被这个御医在太后面前说上几句不敬,忙起身扫了扫身上衣物。
“卑职给王爷请安!”
苏清沅以为御医都是花白胡子,上了年纪的,这位御医却是个不过双十年纪的年轻男子,一身官袍衬得他长身玉立,俊朗非凡。
这一看差点排让苏清沅挪不开眼,难掩内心激动,一声哥哥差点惊呼出声。这位燕大人实在太像自己的哥哥苏清望,若不是他身上的官袍,她一时也分不清是不是哥哥。
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落在陆寻眼中,意味深长的眯起了眼。
燕宜春看了九王爷身旁的青衣男子,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想必是制香世家的苏公子,他刚入府就有听见王总管说起。
他微微朝他阖首,算是打了招呼,却让苏清沅受宠如惊,她还在想自己要不要给他行礼,毕竟他也是个官。
陆寻在苏清沅想行礼时淡淡开口:“燕大人今日倒是早!”说罢还抬眼看了下身旁的苏清沅。
“微臣听闻昨日王爷落水受凉,虽王爷没有召见,微臣怕王爷落了寒,斗胆来给王爷请脉!”燕宜春弯腰,声音坚定。
“那便有劳燕大人了!”陆寻说罢自己把手伸了出来。
出乎燕宜春的意料,今日的请脉这么顺利,他忙上前行礼后,伸手搭上九王爷的脉上。
“王爷身子虚弱,又受了寒才会发热,好在寒意仅存不多,下官开个药方驱邪寒巩固一下即可。”燕宜春把脉后斟酌着开口,被这位九王爷拒绝多次,这次他也不抱希望他会喝自己开的药方,但皇命不可违,九王爷不愿意他诊治,他却不能撒手不管。
“好!”陆寻想也不想应下,转而指着苏清沅道:“那日多亏他救了我,驱寒也让他驱一驱!”
“是!”燕宜春没有异议,请了苏清沅落座,屏气为他把脉。
苏清沅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她怎么也没猜出来陆寻会这么关心自己,突然的好心叫她忐忑不安。
“还请苏公子上前落座!”燕宜春一笑如同春风拂面,苏清沅看着和哥哥相似的笑容,不一样的是哥哥不会笑得这么温暖,她面上一热,手脚都不知放在何处,不安说道:“小人身子骨康健,不必了,多谢王爷体恤。”
“王爷的心意,苏公子不必推托,请坐!”让苏清沅不安的是怕把脉会识出自己的女子身份,这可是欺君之罪,她犹犹豫豫,燕宜春让她上座仿佛让她上断头台一样。
“苏公子若是不愿就算了。”陆寻突然有些恹恹,这世间如何与他有何干戏,看着他们演戏也是很累。
“不不,小的只是怕麻烦了大人!”再推脱下去也是罪,苏清沅心一横,这个姓燕的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厉害一把脉就会知道她是女子。
“这位公子脉象虚浮,是受寒之症,还是王爷想得周到。”燕宜春注视那截露出来细腻白嫩得不像男子的手腕,有一时晃神,很快定下心,仔细辨别起脉象。
“症状一样便一起开药,熬煮起来也方便!”陆寻似笑非笑,看着苏清沅不断的用眼尾扫过燕宜春。
“王爷说的是!”燕宜春要执笔写上药方的手顿住,九王爷的药方已经写好,如此多抓几副便可。
燕宜春离开的时候,苏清沅仍旧恋恋不舍的注视他离去的背影,她真的好想哥哥,又觉得庆幸,幸好哥哥避开了这场不知是福是祸的差事。
陆寻闭上眼养神,他是越来越成废人一个了,才坐半天就觉得很是困乏。
不一会,药熬好了,小厮端来了两碗黑得能照见自己的药汁,陆寻眼神扫过去,意味明显。
苏清沅知道逃不过,待到药汁温热,一口下去,入口苦涩,她就没喝过这么苦的药,脸皱成一朵菊花。
陆寻等她喝了,瞧她不出息的样子,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姑娘似的,暗嗤一声,一昂头,眉头不皱一下的全灌下那碗苦涩的药汁。
苏清沅咂摸着自己嘴里的苦涩,看着一脸平静的陆寻,怀疑他们喝的是两碗不一样的药,只好强忍着再端起碗灌下。
“你和燕大人认识?”陆寻难得先开口,一说就是这么奇怪的问题。
“回王爷,小民怎么会认识燕大人?”苏清沅不知道陆寻为何会这么问她,难道她刚刚看燕宜春的姿态被他看见,那也难怪他会这么问,她初次见到和哥哥这么像的人难免一时失态。
“我看你如同见到故人。”陆寻虽是跟着她说话,眼却望向门外,那里有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飞了过去。
“那是!”苏清沅差点说出他像哥哥,还好及时刹住,忙改口:“燕大人像我一个表哥,一时看岔了眼。”
“燕大人是本朝俊美男子,天下难能找到与之媲美的人,你这表哥倒是有过人之姿。”
苏清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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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做听不出陆寻话中意思,笑着不敢再接他的话。
“药很苦?”陆寻转移话题之快让人一时反应不过。
苏清沅征愣片刻,如实的点了点头,是真的很苦。
“苦就是了,开始点香吧!”陆寻下颌轻抬,他现在的日子和死人也没有两样,他倒要看看他都是废人一个了,还有什么招数对付他。
“是!”苏清沅扬起笑颜,怎么把她来这里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她熟练的拿出香料,清理了熏笼里的香灰,掏出怀中火折子,先引燃一旁的蜡烛,再用烛火点燃香料。
渗人心脾的清香隐隐飘开,陆寻深吸一口,只觉额侧突突跳动的痛缓解了一些,他靠在椅子上,慵懒问道:“这是什么香?”
“禀王爷,此香乃是檀香,沉香和红花,干草调制而成,能静心宁神,温和而不会过份浓烈刺鼻。”苏清沅说起自己钟爱之物款款而谈。
“你很喜欢制香?”陆寻不知今日为何会问这么多,像他以前双腿健在才会感兴趣的话题。
“小人祖上三代都是制香为生,从小耳熏目染就会了许多,再者这些香料不但只是能为人间增香,有些时候,还能有助于一些疾病的治疗。”
“难怪是世家,你懂的倒不少,能治人那也能要人命了!”
“王爷这话严重了,小的从小学的都是对人有益之香。”苏清沅一头冷汗,这是怀疑她来害他的吗,可她是太后派来的,莫不是…,坊间传闻太后和新皇不喜九王爷莫不是空穴来风。
她不敢细想,自己稀里糊涂的被人当棋子了。不管怎么做,他们苏家都难逃一死。
不曾和这些皇亲国戚打过交道,看那些戏台上时常演的,她大概也猜出皇家与平民百姓不同的便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之前只以为只是单纯的调香,她还一心一意的想把差事做好,早些回家,如今看来自己真是痴人说梦话,难怪陆寻一直对她没有好脸色,她脸色越来越惨白,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挣脱这个死局。
陆寻看被吓得面色苍白的男子,笑道:“你怕什么?”
“小人怕伺候不好王爷!”苏清沅嘴角抽上一抹牵扯的笑,她如何能不怕,一开始只以为大不了赔上她这条命,护得父母周全,今日才知道这个是要置他们苏家于死地,她把这些年与苏家来往的想了一遍,仍不知道谁会这么陷害他们。
“你是太后恩派过来,必定是从百家选出来,怎会伺候不好!”陆寻在这清香中有了睡意,他抬眼看着局促不安的苏清沅:“你这香倒是名不虚传,只不过一息,本王有些困乏了!”
说罢举起双手,等了半响不见苏清沅动作,他疑惑的朝他用鼻音发出一声:“嗯?”
脑中一片混沌的苏清沅一下明白过来,这是要让她伺候他更衣,生和死在她脑中快速翻滚交替,不过一瞬,她便下定了决心,她和爹娘还有救,不能被人当做案板上鱼肉。
5. 第 五 章
“王爷困乏,小人这就侍候王爷就寝!”苏清沅这一瞬间想明白了,想要保命还是得先抱好陆寻的大腿,和命比起来,一时的低声下气不算什么。
陆寻看他识相,浑身松懈下来,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便是双腿不良于行,也让外人不由得低头屏气。
苏清沅弯下腰,小心而又笨拙的为陆寻解开衣纽,皇室的服饰繁复,她解了大半天只解开了一半,一焦急,双手更加僵硬,不听她使唤。
眼看就要缠绕成一团的衣带,陆寻看不下去,伸手覆住那不断扭着的手指,无奈又嫌弃:“连个衣扣都解不开!”
苏清沅听出他话中嘲讽,额头上紧张得冒出细密的汗珠:“小人从小手笨,王爷请恕罪!”
陆寻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的肌肤光滑饱满,再移下目光,是陆寻双腿无力,坐在由皇宫里的能工巧匠制作的轮椅中。
陆寻日常便是靠着这张特制的椅子活动。
察觉到了苏清沅的目光,陆寻啪一声转过身,恶狠狠道:“可怜我这个废人吗?”
“不是,我是好奇这个椅子好厉害,能驮着人走动。”苏清沅摇摇头,指着他身下的椅子真诚说道。
“哼!孤陋寡闻!”陆寻勉强相信她的说法。
说罢陆寻自己解开了衣纽朝苏清沅说道:“你不准离开!”
“什么?”苏清沅疑心自己听差。
“你叫苏什么?”陆寻双目紧闭,嗅着周围的清香,似睡不睡。
“小人苏清望!”苏清沅小心脏跳的快出来,她不知哪里露出破绽,陆寻怎么会问起她的名字。
“明月清望!”陆寻低声说出,从名字就能看出父母对他是珍爱,他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厌恶自己的孩子。
“王爷真是博学多才!”苏清沅不知陆寻这是何意,她和哥哥刚好轮到清字辈,哥哥出生的时候,父亲抱过他,小小的婴孩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父亲便给他取了望字,原来哥哥的名字还有这么清雅的来源。
陆寻问了两句便恹恹不语,他闭上眼睛,不料竟睡了过去,梦里自己双腿仍旧可以站立,母妃也没有去世,像小时候朝他伸出双臂,轻唤他:“寻儿!”
“母妃!”陆寻想投入母亲的怀中,却扑了个空,大汗淋漓的高喊,将一旁打瞌睡的苏清沅惊醒。
“王爷!别怕,你在做梦!”
清冷的声音让陆寻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一张略带紧张关心的脸映入眼眶,明知道有可能是假,因做噩梦跳动不已的心在轻柔的问候声中渐渐平息。
原以为尊贵无比的九王爷,此刻露出孩童依恋的神情,苏清沅心中柔软被牵扯拉了一下,皇亲国戚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你怎会在这?”陆寻不过三息便清醒过来,他自从双腿有疾,睡觉时不准别人在身旁。
“是王爷嘱咐小的不许离开!”苏清沅低下头撇了撇嘴,还真以为她愿意留下。
这么一说,陆寻的确记得自己说过让他不能离开。
“我梦里说了什么?”
苏清沅想如实相告,一刹那,这个男人要是让他知道了,脆弱不堪的一面都让自己看见了,不知会不会恼羞成怒杀自己灭口,她张开的口又合上,猛的摇摇头:“王爷
呓语,小的听不清。”
陆寻没有再追问,他只是看着自己双腿出神,回味起刚才梦中所见,已经好久不曾梦见母妃,这个苏清望每次点香都能让自己梦见母妃,他眼尾扫了扫已经燃成灰烬的香料。
苏清沅忍住要伸手按住胸口的冲动,难怪古人说伴君如伴虎,这陆寻性情古怪,喜怒难测。
“你出去吧!”陆寻沉默了片刻后再开口。
巴不得快些出去的苏清沅一听大喜,转身就走,连行礼都忘了。
刚踏出房门,里面一声巨响,苏清沅轻快的脚步顿住,她第一想得便是陆寻摔倒,这会也顾不得他的阴阳怪气,急忙转身跑回去。
房门她刚出来只是随手带上,没有关紧,一推开,却不见陆寻踪影。
她只不过出来这会功夫,陆寻又走不了,会摔到哪里去,刚这么想,里侧的静室传来响动。
苏清沅想也没想的冲进去,只怕陆寻有何闪失,她难辞其咎。
陆寻所用之物皆是人间贵重,连静室一砖一木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转过乌黑油亮的檀木雕刻的屏风清晰可见,陆寻应该是要更衣不小心摔倒在地,他裤子都来不及穿上,苏清沅进来正好对上他腿间之物,一霎那,她脑海空白,明知不能再多看一眼,眼睛却像不是自己的,瞪得愈发大。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陆寻狼狈又难堪。
“大家,大家都是男人,王爷不必多想。”苏清沅咽了咽口水,被那与众不同不曾示于外人的物件震惊到语无伦次,幸好最后理智拉回了她狂乱跳动的心,脱口而出一句都是男人。
也正是这一句话,陆寻没有那么别扭,他快速整理好衣物:“还傻愣着,快扶本王起身。”
苏清沅忙合上微张的口,颤巍巍的挪到了陆寻身边,他原来一直坐着的轮椅翻倒在地,连带着他一起跌落。
“王爷,我拉着你。”陆寻看起来瘦弱,也叫她使出了吃奶的劲,才能将人拉起来,他无法自己坐回椅子,苏清沅一手将轮椅摆放好,一手托着陆寻咬牙的将他半抱起来。
手掌下是男人温热的肌肤,苏清沅让自己别去多想,她现在和陆寻一样是男人,男人扶男人,好在陆寻这次不再作妖,顺从她,坐回了轮椅。
累的喘气的苏清沅忍不住多嘴:“王爷您这样太危险了,身边还是得有一人近身伺候才行!”
“你倒是很为本王着想!”陆寻坐回了轮椅暗暗松了口气,被这个男人看到他的无助比被下人看到让他松口气。
“那是,王爷身份尊贵,小的也是敬仰王爷,才斗胆多嘴。”苏清沅恨不得陆寻快些找个随从,自己不用再和他二人单独相处。
“你说的极是,只是本王身旁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劳烦苏公子相助!”
像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苏清沅深吸口气努了了努嘴推脱:“小的手脚笨拙,哪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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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起重任!”
“本王说你能,你便能!”
还想再推,陆寻一记眼刀飞过来,她缩了缩脖子,侍候人是吧,她就让他试试看。
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一时多嘴,苏清沅就变成了陆寻的近侍。
最高兴莫过是王总管,王爷终于愿意让人跟随在身旁。
愁眉苦脸的苏清沅更加犯愁,回家的日子遥遥无期,越在这里留多一天,她越怕自己会露馅。
再者,能回家和父母商议,兴许有生机,现在这样在这里,生死未仆,不知道自己哪一日一言一行就得罪了陆寻,被他抹了脖子。
陆寻可不是只是说说而已,一改往日不让人靠近,竟让苏清沅随进随出。
一直想逃脱的苏清沅一脸苦相,心不甘情不愿,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副神情愉悦了陆寻,使唤她更起劲。
一会想喝茶,一会要更衣,自从那次被苏清沅看见,陆寻也不再避嫌,连沐浴都是叫她帮忙擦背。
自己累得满头大汗的苏清沅,看着神清气爽的陆寻,一开始说的来调香,却变成了陆寻的贴身丫鬟,哦不,是贴身小厮。
苏清沅刚坐下,陆寻又说他口渴,要喝初雪煮的茶。
“王爷,如今是秋日,哪里有落雪?”苏清沅气笑,她总算回过神,这陆寻是拿她寻开心。
“本王又没说要今年的初雪,你去找去年的初雪。”陆寻眼皮都懒得抬,仍旧斜靠在轮椅上。
“去年的初雪都化成泥水,王爷若是见我哪里不顺眼,要杀要剐随你,不必这样为难我!”明明和自己说了无数次要忍让,要顾全大局,被陆寻无理取闹的折腾,她所有的克制都崩解,大不了一死。
陆寻这才抬起眼皮,对上一双发红的眼眸,里面有泪花聚集。
“你找不到,不会去问王总管?”为这点小事就红了眼眶,陆寻真怀疑那日他是怎么能说出大家都是男人这句话。
“你不是故意要刁难我?”苏清沅抹了眼角热意。
“本王从来喝茶要取隔年初雪,你大可以问下王总管。”陆寻难得同他解释这些,倒也不是他附庸风雅,只是母妃的习惯,他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你也没明说,我还以为…”刚刚的死志消退,苏清沅支支吾吾,自己方才说那几句话不知会不会惹怒他。
“不是你的错,说起来你还是这九王府的客,让你做这些下人之事,是本王的慢待。”
“不会不会,能伺候王爷是小的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只要王爷一声,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苏清沅忙表衷心,她也想冰清玉洁,陆寻一句软话就叫她忘了本心。
“苏家待你不好?”苏清沅这副狗腿子的转变,陆寻只道他是从小被苛刻,才会这般察言观色。
“啊!”脑子一片馄饨的苏清沅听罢,像是被注入一道光:“王爷明察秋毫,小的父母自小疼爱妹妹,待自己严厉,说错做错就得受罚。”
把父母说的不解人情,日后自己惹了祸希望不会累及他们。
“你还有妹妹?”
6. 第六章
本意是要推开父母家人,谁知陆寻会关注苏清望的妹妹。
“是,妹妹从小聪慧,父母偏爱,小人愚钝,不及妹妹一分。”为了烘托出父母的偏心,苏清沅说的哽咽。
一下又红了眼眶的男子,陆寻本该厌恶,不知怎么竟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都是父母所不喜的孩子。
“人都是有偏私之心,父母兄弟也不可免。”
“是,王爷说的极是,小的这就去和王总管拿雪。”苏清沅出去不一会就拿到了陆寻口中的初雪化成的水,装在陶罐中。
这水也不是随便的雪水,须得落在梅花上,要等到梅花开放又落雪,再搜集起来,这得费多少人力物力,可想手中的罐子得有多金贵。
点了晒干的梅木烧成的木炭,再把雪水倒进小鎏金铜炉中,待苏清沅将茶饼捣开,咕嘟的声音响起,是水烧开了。
在家除了制香,她也会煮茶给父母同饮,不同的是手中这些器具比家中的更加贵重,如何蒸煮她了然于心。
茶香飘来,陆寻睁开微阖的双眼,轻柔声音在他耳旁响起:“王爷,茶煮好了!”
陆寻有些恍惚,这个有些像女子刻意压低的声音,他抬眼望去,浓眉大眼的清秀男子,正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双手恭敬的奉上一杯飘着袅袅热气的茶。
这就是一个被家中珍宠长大的世家公子,不曾见过人间风雨才有这样干净的眼眸,要是女子,那日见自己衣冠不整早就惊叫出声。
他抬起苍白得能看见凸起青筋的手,接过那杯茶,轻啜一口,久违的茶香萦绕口中,他好久不曾喝过茶了。
还是带有梅花香气的茶水,曾经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最喜欢的,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了,想罢,他一口灌下热茶,热茶从喉咙到下腹,烫得他已经无力的双腿有好像也感觉到了热。
苏清沅见陆寻一杯滚烫的茶就这么灌下去,惊讶得一句:“王爷!小心烫!”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男人脸上没有半分别的神情,只把空杯扔给她。
“茶不够浓,须得再泡煮三息。”
“哦!”不好喝还一口灌下去,苏清沅偷偷在心里朝他翻个白眼。
陆寻目光又望向远方,没有在意苏清沅有没有对他用敬语。
说是要喝茶,一直是苏清沅自己喝,陆寻喝了一杯后就对她端过来的茶摆摆手。
这样的陆寻更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脾气比自己哥哥还要好,真不知世人怎么会有对他这样不真的评价。
正在苏清沅一边灌茶水一边感叹时,王总管身旁跟着的小厮端来了一碗粥,恭敬的弯腰行礼:“王爷,这是厨房做的莲子粥。”
陆寻撇了一眼,了无兴趣的搅动汤勺,勺起里面嫩白色中还带着几颗红褐色的像是花生。
那几颗红色的花生映入了陆寻眼帘,他如同被火灼,猛然将勺子摔落在地,一声脆响,惊得那小厮立即下跪,苏清沅冲茶的手也抖了几下。
“谁给你们的狗胆,敢给本王下毒!”
苏清沅吃惊,谁吃了豹子胆,敢在王府明目张胆的行凶。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不过十来岁的小厮被吓得面色苍白,不断磕头求饶。
苏清沅看着还是孩子的小厮,于心不忍:“王爷,此事还须查清,莫要错杀无辜!”
“无辜!”陆寻转头望向他:“你们都是无辜!来人,把那厨娘带上来!”
苏清沅被陆寻这副神情吓住,她这会不敢肯定,不知道谁真的吃了豹子胆要加害他?
很快厨娘被带了上来,白白胖胖的一个妇人,哆哆嗦嗦的连声音都在发抖:“给王爷请,请安!”
“你不知道本王从来不吃花生吗?”陆寻说罢挥挥手:“两人杖责三十,赶出去!”
就因为煮了陆寻不喜的花生,就要被杖打还赶出去。苏清沅一脸震惊,她刚刚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忘了这是个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的皇亲贵胄。
“王爷饶命!”
“王爷饶了小的,小的真的不知情!”
“王爷,这小兄弟会不会责罚太过?”苏清沅忍不住为小厮求情,半大的孩子吓得眼泪鼻涕哭了一脸,实在他也罪不至此。
“再多说一句,直接杖毙!王得顺,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人拖下去!”陆寻皱眉,凶狠的朝王总管怒喝。
一句杖毙,苏清沅不敢再多嘴,厨娘和小厮还想再求饶,被王总管叫人塞了嘴拖了出去:“王爷息怒!”
短短半柱香时辰,陆寻就从那个平易近人的贵公子一晃成世人口中的凶残王爷。
看着被捂住嘴拖行远去的厨娘和小厮,苏清沅一股凉气从脚底升到头,真切体会人命如草芥。
在这些上位者眼里,他们和她不过如同蝼蚁般弱小。
“怎么,还想求情?”陆寻不满,这个人他不过和颜悦色几日,真当他陆寻是傻的。
“小人不敢!”
“水煮过了,全倒了吧!”这么一折腾,陆寻全无喝茶的心情。
苏清沅指尖发寒,倒掉壶里煮过的茶叶,刚才还在水中上下翻滚的叶片,一两就是普通人家一月花销,现在摊在盘上,如同泥土一样。
她看得失神,手中茶杯掉落,一声轻响,陆寻登时目光扫视而来。
苏清沅心跳快一拍,惊吓的跪下:“王爷恕罪。”
“你怕我?”陆寻语气质疑,眼中受伤神色一闪而过。
“小人粗手笨脚,还请王爷恕罪。”
“你是不是相信外面所说,本王生性残暴,会为了这个死物而治你的罪。”
“这是小人一时失手,理应受罚。”
“说的是,不罚,如何对的上本王在外凶残的名号。”陆寻歪头,似在认真的想要怎么罚她。
陆寻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苏清沅不禁抬眼瞄他,只见他一脸落寞,和他说出的话大相径庭。
“便打三十大板赶出去!”陆寻说罢自己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听在苏清沅耳中心里一阵发毛。
打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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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板她哪里还有命,就只因摔落茶杯就要送了命。
“王爷!”苏清沅情急之下忘了压低声音。
“瞧你好歹也是世家出身,三十大板就吓成这样!”陆寻皱眉,又是一个草包。
“是小人的过错,小人愿意领罚!”苏清沅挺直了后背,说得卑微,听在陆寻耳中,刺耳的很。
他一把将茶具上的茶杯都扫落在地:“原来本王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
苏清沅认命的闭上眼睛,终于明白那日父母为何听到要进王府为何相拥而泣。
陆寻自己气呼呼的离开,留下跪着的苏清沅,看他离去的背影,不敢擅自起身。
夜上中空,陆寻在房里等不来苏清沅过来燃香,气道:“王德顺,姓苏的呢?”
“苏公子,他还在后院跪着!”王总管擦了擦宽厚的额头,这位爷在气头上,又砸了房里的茶具,他连一声为苏清沅求饶都不敢。
“什么?”陆寻望了望窗外明月,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他还在跪着。
苏清沅从没跪这么久,双腿麻痛得没有知觉。眼前一阵发黑,心想这样死去也好,不用连累父母。
就在她快要晕厥过去,木轮椅吱呀的声音由远至近,苏清沅晕乎乎的抬起眼皮,陆寻自己推动椅子到了她面前。
“你是想跪死在这里,好坐实本王的凶残恶名!”
“王爷没有让小的起来!”跪久了,脑子发懵,嗓子粘稠,吐出的声音绵软娇懒,苍白脸上那两道突兀的眉毛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别扭,甚至有种奇怪的秀美。
陆寻心里呸自己一下,自己真的魔怔了,怎么会看这个内鬼秀美,他清了清嗓子:“你是忘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了,时辰到了,还不快去燃香!”
“是!”苏清沅这回听清楚了,陆寻并没有要责罚她,她今日还不用死。
一时兴奋,猛然起身,一阵天翻地覆,再睁眼整个人软软摔到了陆寻身上。
本来就苍白得脸色看见陆寻放大的脸,苏清沅只恨自己不晕久一点,刚还庆幸自己能活命,现在又把命吊在了裤腰上。
“王爷我不是故意的!”
“哼,不是故意的还不滚下去!”陆寻凶狠说完,转过脸去,耳朵和脖子一片赤红。
不杀他是为了看他背后的人要玩什么把戏,陆寻心里对自己说罢,转过脸看从他身上快速滑落跌下地的苏清沅:“怎么,要让本王抱着你走吗?”
这话吓得苏清沅心里那丝羞赫浮到了脸上,带起了一丝红晕,她忙摇头:“小的不敢!”
陆寻真觉自己今日真是撞了邪,居然看他一个大男人红着脸觉得好看。
他快速转动几下轮子,像逃离一样瞬间离苏清沅几步远:“那还不快走!”
双腿已经有点知觉的苏清沅,咬咬牙跟上去,像以前一样自然的去推陆寻坐的轮椅。
察觉到后面苏清沅的靠近,陆寻身体一僵,想呵斥他离远一些,终是握紧双拳,极力让自己不去关注身后的人。
7. 第七章
陆寻由着她推动,若是平时,哪个小厮敢这么快的推他,不被赶出去也得褪层皮。
清淡香味在房间里袅袅升起,陆寻没有再开口,苏清沅也不敢先开口。
陆寻似在余怒中,眉目紧锁,没有之前闻到香味时整个人松懈下来的神情,不过现在苏清沅顾不了看他表情。
她下午喝了一肚子茶水,又跪了这么久,苏清沅又累又饿还内急,这厮还要自己给他燃香,刚刚她脚下恨不得踩上火轮,推的木椅吱呀声不绝。
她快速燃起香料仓促的动作看得陆寻颦眉道:“你做什么?
“王爷,小的有些内急,能否允许小的先退下?”实在憋不住的苏清沅硬着头皮难堪的道。
“内急?”陆寻轻哼一声,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缘由,又不能不让他去。
“多谢王爷!”已经熟悉陆寻这一声轻哼就是准允的意思,苏清沅忙行礼后要退出房间。
退出房后她恨不得能插翅飞起来,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王总管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呼唤声在嗓子眼打了个转,又溜回了肚子里,他掩嘴轻咳一声,掩饰刚刚张开的口。。
没一会,苏清沅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王总管这次咦一声,她对他笑一笑后溜进了房中。
听见房间里有声响,陆寻在香熏迷糊中勉强睁开双眼:“我还当你是沐浴去了!”
苏清沅尴尬的只能装做忙着拔开香灰,在这满屋子清香,陆寻慵懒的抬起手,先不说太后派他过来是何目的,这个香薰后,他身上不再有那种如万蚁啃食的疼痛,夜里能安睡几个时辰。
难得有这几刻身上轻松,暂且不去计较他是什么探子内鬼。
苏清沅现在明白这个动作是何意思,依旧生疏笨拙的帮他解下外衣,看他自己用手撑着翻上床榻。
连被子都不用帮他盖,陆寻坐上床榻后,自己拖过一旁叠得整齐的被褥。
等她重新坐下拔开香灰,陆寻已经睡了,她呆呆的看着香烟里笼罩住床榻上隆起的影子,有些明白陆寻为何会将她当个下人,他以为她是太后派来的,想这样折辱她。
一直提心吊胆被发现真实身份的她没有感觉到受辱,若是别人,也许是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被当个小厮一样呼来喝去,不说翻脸肯定也会有几句不敬之语,陆寻正好除了她。
这么久除了他在病中的胡言乱语,苏清沅忍不住不敬,其他都是畏畏缩缩的言听计从,最多只敢在心里偷偷翻他白眼。
她也合衣躺下,来了这么久,夜里睡觉她都不敢脱掉外衣,也不知还有多久陆寻才会放自己离开,她长叹一声,不敢翻身吵到陆寻,浑身僵硬,不知何时才睡去。
迷糊中腹中一阵绞痛,这疼痛让她登时从睡梦中惊醒,她怎么忘了,这疼痛她无比熟悉,是来月事了。
真是晴天霹雳,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惊恐代替了不适。
不敢再耽搁下去,她轻手轻脚的弯身下床,记得她带来了几寸束胸的棉布,趁现在回房去取来。
正当她拉开了房门,陆寻幽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半夜三更,你要去哪里?”
苏清沅浑身血液如同被冰冻住,她咬紧了唇瓣,嗓子发干,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的内急!”
“这几日倒是辛苦你了,人有三急,这房中净室由着你用,不必半夜出去吹风。”陆寻睡了几个时辰,心情正好。
“小的不敢!”苏清沅慌乱得握紧拳头,在陆寻的房子中更衣那不是死得更快。
“看你对本王如此尽心尽力的份上,特准允了,再说,你不是说了大家都是男人,你还怕本王对你如何?”
“不是,小的一介草民怎敢与王爷共用净室!”
“什么草民王爷,本王说你用得你便能用!”
苏清沅眼见推托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谢恩,白日的陆寻还对着下人喊打喊杀,夜里这么平易近人,她还只当是在做梦,小腹一阵酸疼,她才从梦中醒来,耽搁不得了。
再次谢过陆寻,她冲进了净室。
上次她匆忙进来根本没敢细看,这下一打量,王府里的净室和家中不同的是所用之物无不奢华,那如厕的木桶木桶里垫着干草和香料,除臭的同时,避免发出声音,擦屁股的是备制好的柔软宣纸,看到那垒宣纸,她脸上一喜。
陆寻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出来,内室一点声音都没有,难不成和他一样摔了?
他正想推着轮椅过去看,内室的门帘被揭起,烛火昏黄,那人影一闪而过,轻盈得跳上了他的床榻,便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陆寻这才闭上双眼,睡不下去,只要把眼睛闭上,就能看不到那些自己所不喜之事。
苏清沅所担忧的事解决,心上一松,几乎是钻入被中便入睡,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她心跳漏一拍的望去陆寻床榻,原以为早已经起身的人,还在床上躺着。
不曾见过这么晚还在睡得陆寻,苏清沅轻手轻脚,起身整理好衣物,外面响起轻声扣门声,她以为是自己听差,响了三下才确定是真的有人在敲门,忙去开门。
敲门的正是王总管,他白胖的脸挤出一朵菊花般灿烂的笑脸:“苏公子,王爷醒了没,宫里的崔公公求见。”
她虽是接了太后旨意,来这么久却还没见过半个太后的人,回头看了下床榻,床上人影好像有动了下,便回道:“王爷应该是醒了,我去看看!”
陆寻的确是醒了,也听见了王总管的话,他嘶哑着声音道:“他来做什么?”
这话明显是问苏清沅,她哪里知道,转头看向王总管。
“爷,崔公公领了太后御旨,送来世家小姐们的画册,让王爷选妃!”王总管如实禀告。
“选妃!让他前厅等着,本王这就去见他!”陆寻说罢自己已经穿戴好了衣物,坐到了椅子上。
苏清沅接过门口小厮早已经端过来的热水,打湿了毛巾递给了陆寻。
陆寻这次难得顺从,接过热毛巾,擦了擦脸和手,又漱了口,才让苏清沅推着自己出去见客。
崔公公身影瘦削,听见陆寻过来声音,忙跪下行礼:“王爷大安!”
陆寻却臭着脸:“崔公公又见面了!”
“太后一直念叨着王爷,担忧王爷身子,要不是奴才们劝阻,她要亲自来看望王爷。”崔公公行礼后对苏清沅微微阖首。
“让她老人家牵挂,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太后娘娘和皇上甚是关心。嘱咐奴才好好看望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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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皇上和娘娘,小苏,请崔公公上座。”
陆寻再唤一次:“小苏!”
苏清沅才反应过来小苏叫的是她,诧异又怪诞,在陆寻直视目光中,拂了拂陆寻下方的椅子:“崔公公,请坐。”
“多谢王爷!”崔公公转头对苏清沅轻笑:“多谢苏公子。”
坐在陆寻下方,崔公公方笑道:“今日奴才乃是受了太后所托,给王爷送来各世家贵女画像,让王爷挑选一下王妃。”
听到崔公公的话,苏清沅双耳都竖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太监手里的一摞画册。
给陆寻选妃,他虽身上有疾,也是这天下至尊至贵的人,不知会是怎样的女子般配得上他?
陆寻像是在她身上长了双眼,看出她迫切的渴望,指着那摞画册对他说:“小苏你去打开我看看!”
心想事成的苏清沅轻快的应了是,抱过那摞画册,自然的打开了最上面的一卷画册。
跃入眼帘的是身穿一身嫩绿色衣裙的女子,娴静站立,苏清沅一时看呆住,这女子峨眉樱唇,看向画册上首写着:“秦尚书之女秦心芙。”
果然人如其名,如出水芙蓉般娇艳。
“秦心芙!”苏清沅自然的念出声,谁料陆寻听罢呵呵笑出声。
“京城第一美人秦心芙,太后果真有心了。”
不知是不是苏清沅听错,陆寻最后两个有心加重了语气。
“这个脸太圆了,一看就是每日吃的多,如今本王行走不便,哪里养的起!”
“王爷若不钟意,还有其他大人家的小姐。”崔公公脸上没有一丝怀疑陆寻说的话,笑眯眯低声回道。
苏清沅不知这个秦小姐得知自己是因为脸圆润一些就被陆寻说成吃太多,会不会当场气晕过去。
她放下秦心芙的画卷,打开第二幅,画上女子双眸含波,这个脸不圆了,小小的脸我见犹怜。
“李大人家的千金!这么瘦,看这下巴尖得要戳破本王这残破的身子。”
苏清沅再次震惊,圆的不喜欢,瘦的不喜欢,就算要推托也得找个像样的借口,这样不是不给太后面子。
“王爷说的极是,是老奴粗心,回宫后便回禀太后娘娘。”崔公公笑着说出这话。
苏清沅听得直为陆寻捏把汗,哪知陆寻却自己伸手揭开第三幅:“明知本王最不喜红色还穿红色。”
苏清沅这次都没看清,画上红色裙装的女子长的什么样,就被陆寻扔到了一旁,她记得他昨日穿的外衣好像就是红色。
崔公公弯腰行礼道:“污了王爷的眼,是奴才该死!”
“你和娘娘说,本王将死之人,不必连累旁人,哪个好姑娘愿意嫁给我!”
苏清沅听这话才知自己刚刚错怪他了,原来他是怕连累了别人。
“王爷天下至尊至贵,能与皇家攀亲是她们不知修了几世的福分。这些千金小姐都是太后听取众人夸赞之词才选的,原是有缪赞,太后也知怕王爷没有满意的,说了只要王爷喜欢,她都去帮王爷寻来。”
“崔公公帮我回去谢谢娘娘关心!本王暂时没有娶妻之意。”陆寻说罢看着自己不能动弹的双腿,脸上一片落寞神色。
崔公公也不敢再说,带着小太监行礼后告退。
8. 第八章
崔公公离开后,陆寻仍然一脸恹恹,苏清沅心里某一处微微抽疼了一下,再怎么皇亲贵胄,他现在不过是个站不起来的可怜人。
因上次厨娘和小厮被杖打后赶出去,这每日给陆寻送饭的差事也落到她头上,也是王总管求了她许久,想到这,她就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心太软。
偌大的王府厨房,此刻安安静静,依稀可听里面人说话声音。
苏清沅想出声喊人,只她第一次来,王总管说是全部交代好了,她来了直接提上食盒就好,她想叫人都不知道该叫谁。
这个王府还不及她平民百姓的家,处处没有规矩,处处又是坏了规矩就得被重罚。
没办法再等,苏清沅直接进去,里面有人,见了自然就知道她是谁。
一进门,那说话的声音清晰落入耳中:“那刘氏也真是该死,明知道王爷忌讳花生,还加到王爷的粥里。”
苏清沅心口跳动,还有这样的隐情,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仔细听那厨娘说完,对面一人发出惊呼声。
“好姐姐,您可要好人做到底,得同我说下王爷有何忌讳!”女子说罢一声叮当响,像是手上撸了什么下来。
“这是做什么,使不得,这么好看的金镯子得值多少银子!”
“姐姐真心对妹妹好,这是孝敬您的,待日后妹妹在府里站稳了,少不得还得姐姐关照!”
“难得妹妹这么诚心,那我就偷偷和你说,你可知这王爷为何会因为一个莲子花生羹大怒?
这还要说起王爷的身后姚贵妃,那是先皇最喜爱的贵妃,恩宠不断,可惜,先皇驾崩之时,她也跟着去了,喏,就是用这一碗加了毒的莲子花生羹。”
苏清沅两耳嗡嗡作响,她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隐情,厨房里的厨娘都知道的事情,还胆敢端到陆寻面前,难怪陆寻这么生气。
自己亲生母亲吃了花生莲子羹才过世,要是换成自己,别说吃,就是听见这个名都会受不住,这么看来,陆寻责罚那两个居心不良的还算轻。
自己还错怪他是暴虐成成性的坏人,苏清沅内心很愧疚,食盒也不拿了,这会进去,肯定会被厨娘怀疑她听到她们的话了。
她转身放轻脚步,走出厨房才敢松口气,一股强烈的愧疚感袭来,她一路走走踢踢,冷不防来到那日遇见陆寻落水的地方。
那湖泊幽深寂静,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深不可测,秋日下更显萧条,苏清沅正好走得双腿发酸,她坐在曾经费劲托起陆寻的湖边石块上,眼睛盯着湖面,思绪万千,不知如何给陆寻赔罪。
突然有一块露出湖面的石头上有个什么东西好像动了一下,在这个萧条的湖面中特别明显,苏清沅仔细看去,原来是只伸长脖子晒太阳的小乌龟。
小乌龟发现四周有人,连忙把头缩了回去,一动不动的趴在石头上。
苏清沅耳中响起父亲曾说过得话:“乌龟与天齐寿,能镇宅挡煞,久病之人养龟,还能藏风纳气,舒缓病疾。”
她登时扬起笑脸,想到了应该怎么给陆寻赔不是了。
王总管左右等不来去提食盒的苏清沅,刚刚是他亲眼看他去厨房的,难不成还能在王府里丢了,正要叫人去寻他,门从内而外推开。
待到落日余晖洒在身上,陆寻这才动了动上身,左右环顾,不见苏清沅身影,他推着轮椅向外而去,门口只有王德顺,不见苏清沅。
“他呢?”
没有指名道姓,王德顺就知道陆寻说的是谁,他行礼后指着刚刚苏清沅离去的方向:“王爷,苏公子去厨房提食盒了。”
“他是姓苏,不是王府里的奴才,王德顺,你这总管也当了不少年了,这么点规矩都不懂?”陆寻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么大一个王府,连个给他送饭的奴才都没有。
“奴才该死,一时没想到,只想着苏公子亲近,知道王爷喜好,不再让那些小人钻了漏子,委屈了苏公子了!”王德顺双手手脚趴地,他要不是以前伺候过贵妃娘娘,九王爷念着以前情份才让他做了这王府总管。
正说着,苏清沅的身影从远处慢慢靠近。
“王爷你怎么出来,你看我给你带了这个!”刚走近,苏清沅将手里捧着的物件抬了抬高兴的朝陆寻说道。
陆寻顺着她的话看去,只见一只小王八卧在他掌中,扒拉着小爪子想要逃离。
“王八?”陆寻顺着她手上的污泥看向他裤腿,都是黑褐色泥垢。
“它是乌龟,乌龟长寿,让它每日陪伴王爷身侧,为王爷解闷。”乌龟是苏清沅是从陆寻落水那个湖中捞的,王府的湖,时不时有小乌龟爬在石头上晒太阳,人走近也不跑。
苏清沅也是好不容易才捞到了一只,要淌过泥水的湖边。
“你去这么久就只为弄这个玩意?”陆寻这会有些猜不出这个姓苏的是何意,做些小恩小惠混淆视听。
这小恩小惠还是从自己府邸里捞的。
“小人曾听说乌龟能活万年,王爷要是每日都能有它陪伴,定也能长命百岁!”
陆寻转过头对上苏清沅微微俯下的脸庞,脸上目光专注真诚,闪亮的眸子似含千万星辰,只是额头上两道黑褐色污泥,略显滑稽。
“哼!”陆寻不敢再看,转过头去,自己推着轮椅离开。
待苏清沅以为他看不上这小乌龟,正准备将它放回去湖里,陆寻闷闷的声音传来:“还愣着做什么,给它找个缸子养起来。”
苏清沅脸上一喜,笑回他:“好的嘞!”
找缸子这事哪里用苏清沅,王总管不过半柱香,便抱来了大大小小七八个形状各异的瓷缸。
这些价值不菲的瓷缸居然要用来养乌龟!
“王总管,这些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苏清沅看着这随便一个就能让父亲捧起来端详大半天,然后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的瓷缸。
“苏公子,王爷养的乌龟自然配得上!”
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乌龟现在是九王爷的了,不要说瓷缸,金缸它都住得起。
王府里有专门侍弄花草湖鱼的小厮,仔细将苏清沅挑出来的瓷缸装上清水,卧上两块湖石,又栽了些水草,小乌龟的住处便好了。
抬进了陆寻房中,苏清沅左右看不到适合放的地方,矮了怕乌龟爬走,高了又怕它爬出来摔落。
陆寻在房中看书,似看出她的犹豫,指着窗台下:“放那里去!”
小厮忙抬过去放好,轻手轻脚的行礼后退出,苏清沅望进缸子里,水上倒影,人脸上两道突兀的黑痕,她心惊跳慢一拍,难怪王总管和那小厮看见她时,目光躲闪,欲言又止。
她现在怕的不是被他们取笑,更怕被陆寻看出端倪,这会僵硬着脖子,不敢伸手去擦。
她刚刚顶着这张脸,还靠陆寻这么近,她飞快的转动脑子,想要用什么借口解释。
还没出声,陆寻的声音在她后面炸起:“你还不去换衣服,不要弄脏了我这里!”
顺着陆寻嫌弃的目光,苏清沅看到自己污渍的裤脚。
“多谢王爷提醒!”
“还有脸,像个叫花子!”
原来陆寻以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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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也是泥水,苏清沅顿时松了口气,飞快应道:“是!”
陆寻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身影,低哼一声,对着住进新家不断的探头探脑的小乌龟道:“和你主子一样傻!”
苏清沅换好衣服,回来只见陆寻坐在窗台下,那个传闻中暴戾无情的男人正在看着乌龟。
突然看到这样静谧的画面,苏清沅一时不敢打扰,站在门口不敢发出声响,一直守候在门口的王总管不知去了哪里,安静得能听见风吹树叶沙沙和自己的呼吸声。
陆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傻站着做什么?”
“小的不敢打扰王爷!”
“你莫不是忘了你来做什么的?”
陆寻这么说,苏清沅登时清醒过来,她这都是做的什么事,同情心泛滥抓乌龟来给他解闷,一时忘了自己刚刚是去给他取饭的,耽误了这么久,不要说陆寻,她自己都饿得肚子发出一声咕噜。
她难堪的捂住不争气的肚子:“小的忘了取王爷的食盒,我这就马上去!”
“等你送来,本王早就饿死了!”
“那!”苏清沅不知该不该去,听陆寻的话,他好似已经用过膳了,他是吃饱了,可她还没吃,早知道吃饱了再去抓乌龟。
“那什么,开始燃香!”陆寻说罢自己用力撑到榻上去。
“好吧!”认命的苏清沅缩了缩小腹,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陆寻房中总是备有各式各样的糕点,待会等他睡着了再去吃几块垫肚子。
刚刚已经洗干净,现在不用洗手,苏清沅径直进屋,取出香料,开盒一瞬,香味似乎有些受潮了,香中带着一丝异味。
她疑惑的捻起香料,昨日燃香时还好好的,如今也不是阴雨时节,怎么就受潮了。
“磨磨蹭蹭!”陆寻不满,今日没有闻到熟悉的香味,他额头两侧突突的跳动。
“王爷,小人保藏不当,这份香料受潮了,怕是效果不好,小人这就回房再取一盒。”苏清沅可不敢把受潮的香料燃烧起来,要是陆寻因此有什么不适就都是她的过错。
“受潮!”陆寻听罢望了望窗外挂着一树黄叶的银杏树,这应该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怎么会受潮。
“小的这就回去换!”苏清沅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着急要把香料换回来,没等陆寻回应,啪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屋子里分外明显。
苏清沅望向声音响起方向,原来是小乌龟爬出瓷缸,掉落在地的声音。
她心疼的上前捧起小乌龟:“你有吃有喝的,跑什么跑!”
陆寻只是扫了她一眼,便转过身面向内侧。
苏清沅把小乌龟小心放回瓷缸里,原来是那块给它歇息的石头太高,让它能攀上缸顶,她将石头挪到了瓷缸中间,这样就不怕它跑出来了。
重新取香粉回来,苏清沅还望了一眼小乌龟,一动不动,可能是睡着了。
香粉在她手中变成袅袅轻烟,陆寻在这清香中睡去,苏清沅洗净双手,偷偷捻起一块桌子上的芙蓉糕,想起小乌龟也和她一样还没吃过东西,将糕点捻碎,送到小乌龟面前。
乌龟睡觉都是这么安静得吗,它头伸出来靠在石块上,对她手上的食物无动于衷。
伸得手酸,苏清沅拿起乌龟晃了晃,这才大吃一惊,乌龟哪里是睡着了,是已经死去了。
手上的糕点掉落在地,难道是刚刚乌龟爬出来时自己摔死的,那她这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借着乌龟长寿给陆寻示好,说大了这不是在咒他,苏清沅一急,握着僵硬得乌龟就偷偷溜了出去。
9. 第九章
她再回来时,陆寻还没醒来,她掉落在地的糕点也还在,把扑腾着小爪子的乌龟再放进瓷缸里,把糕点递给乌龟吃,这是只怕羞的乌龟,一到缸子里,缩着头不出来。
苏清沅将糕点放到了石头上,乌龟不吃,她可要吃了。
陆寻不爱吃这些糕点,厨房里每日送过来一盘,撤下去齐整的一盘,只有苏清沅到来时,那盘每日不重样的糕点才会有些空隙。
陆寻醒来,他的床榻前没有屏风,从塌上就能一眼看到整个房间,苏清沅正窝在窗台下,仔细听,好像在嘀咕着什么。
窗外秋日照射进来,在她身边浮起光影。
陆寻脑海中只浮现四字,岁月静好。
他怀疑自己是病糊涂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嗤笑一声,惊动了窝在窗台下偷吃糕点的苏清沅。
她鼓着腮帮子转过头,对上醒过来的陆寻,着急要开口,甜腻的糕点直接滑落到喉咙口,噎得她翻了两个白眼,猛捶几下胸口。
顺过气后对着不明所以的陆寻笑一笑:“王爷你醒了,要不要喝茶?”
“你又在做什么?”陆寻实在不明白太后如此精明,怎么会派这样一个人过来,若不是他闲着无事,看着他取乐,他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他杀。
“看乌龟。”她刚刚是一边偷吃一边看乌龟。
陆寻不用旁人帮忙,翻身坐在轮椅上,慢慢系上扣子,转动着轮椅靠近瓷缸,那乌龟不过半日便大了一圈。
“这乌龟长的倒是挺快!”
一颗心差点到了嗓子眼,苏清沅张了张口要解释一番,陆寻却只是随口一句,转过椅子径直进了内室。
悬起的心还没松下来,陆寻便说道:“让人备水,本王要沐浴。”
“是的王爷。”陆寻吃喝拉撒都不让人侍候,这叫个水而已,苏清沅乐得跑腿。
不过传个话,门口不是王总管就是其他小厮,不一会,几个小厮提着热水过来,将浴桶灌满。
陆寻沐浴时,是王总管亲自抱着他入水。
苏清沅拍拍手要离开,陆寻叫住了她。
“过来!”
“我!”苏清沅指了指自己,他沐浴叫她做什么,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本王忘了,苏公子养尊处优,怎会侍候人沐浴!”陆寻玩味的看着他脸上颜色像染缸变换。
苏清沅只觉一股怒气从脚升到脚,陆寻这厮是故意的,故意叫他受辱,她不该着了他的圈套,狠狠地吸口气,不就是沐浴,就当给花娘子洗澡了,花娘子是她养的猫。
她咬牙切齿笑道:“能侍候王爷沐浴,是小的三生有幸。”
陆寻本想看他恼羞成怒,不成想他能忍,他平常都不让让人侍候,更何况是沐浴,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点头:“有劳苏公子。”
苏清沅试了学着丁香侍候她沐浴时,试了试水温,有些烫手,不过陆寻行动不便,等他入水就正好。
陆寻皱着眉解开衣衫,有些看不透这个苏清望。
他总是能做出他意想不到的事。
苏清沅像看个木头人一样面无表情,待陆寻坐到了浴桶里,她拿起了一旁的澡巾,想要给陆寻搓背。
对上那片狰狞的后背,苏清沅傻愣着,这得受了多少的伤才会有这么多伤口,她根本联想不到这些伤口和他的身份,容颜相挂钩。
“怎么,吓到你了?”陆寻在热气中舒服的闭上眼睛,他身上的疤痕不看,也知道应当是狰狞可怖。
最长的的一道伤疤从他左后肩一直延伸到腰下,这道伤疤还泛着粉红,陆寻双腿站不起来,应当就是受了这个伤以后。
“这里还红,小的不敢擦!”苏清沅说的是真心话,生怕自己一上手那伤疤就破了,流出血水。
“该疼的时候已经疼过了,擦吧。”陆寻说罢埋头靠在浴桶上,将整个背露出来。
“疼的话你和我说。”苏清沅打湿了毛巾,在他疤痕横布的古铜色背部轻轻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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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寻听罢,揭开眼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喉咙在水气中滚动了一下。
怎么还可能会疼,那些皮肉裂开,血都差点流尽的日子他都感觉不到疼,何况现在伤口已经结疤。
苏清沅第一次侍候别人沐浴,心里告诉自己无数次只当他是花娘子,当手尖时不时触碰到那温热的肌肤,和花娘子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触感。
她屏住呼吸,快速的将陆寻的背上上下下的擦拭一遍,松了口气,这会完成任务了。
“后面好了,擦前面吧!”正当以为可以出去的苏清沅,只见陆寻翻转了身子,露出胸脯两点,轻飘飘的说道。
恨不得瞎了眼的苏清沅,只能再捞起毛巾,将脸转向旁边,胡乱的给他擦。
“你若不愿意侍候就出去。”陆寻看着那双细皮嫩肉宛若女子双手,擦着擦着径往腹下而去,一抬眼,才看见他根本就没有用心,这般敷衍。
“小的不敢,只是小人曾经溺水过,不敢直视水多,还请王爷见谅!”苏清沅哪里敢说,情急之下拿出自己小时候溺水之事解释
“不敢,那你还敢下湖救本王?”陆寻越来越看不清这个人。
“那不一样,救人的时候小人哪里有想那么多,只怕自己慢了一步救不到人!”苏清沅和陆寻说着也慢慢放下羞耻之心,湿毛巾擦拭过他脖颈,还有腋下,倒让陆寻有些不好洗意
他接过她手中毛巾:“我自己来,你去外面候着。”
苏清沅大喜,又不能露出高兴神情,装着关心担忧急切问道:“不让小人侍候王爷,王爷要是有何闪失都是小人的罪过。”
“本王是双腿站不起来,不是脑子不中用!”陆寻最不喜别人眼中怜悯,还有不管出自善意还是恶意的对他另眼相看。
“那我出去了。”这里热气堆积,苏清沅只觉有些喘不过气,巴不得快些出去。
还有怕这样,陆寻要是解开下身围裙,要让她擦拭,她只怕克制不住自己会甩一巴掌给他。
10. 第 10 章
苏清沅一出来,等候许久的王总管上前讨好的对他说道:“苏公子,外面有一位荀公子自称是您好友,有事找你。”
“荀公子!”苏清沅惊讶得瞪大眼睛,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应该是父母和他说的,他要来做什么,被人看出端倪可怎么办。
心里狂风暴雨,面上不敢显露半分。
“多谢王总管,我去去就来。”苏清沅着急走出去,虽她不是王府的人,怕荀宏朗不小心说漏嘴。
她迈着大步,门口等候的荀宏朗站得笔直,大门一动,他上前两步果然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荀哥哥,你怎么来了?”苏清沅怕他叫出自己名字,一把拉住了他拍了拍他肩膀:“是不是太想我这个兄弟了!”
荀宏朗明白她心中担忧,反握住她攀上的手,眼里尽是柔情:“我听苏伯父说你在这里,今日正好路过,便想过来看看你。”
“我爹娘可好,待我这里差事做好就回去了,叫他们好好保重,还有让我妹妹别担心!”
荀宏朗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他又舍不得只见梦中的姑娘一眼就离去。心里的话不能说,便贪婪的看她。
她清瘦了许多,面上不施脂粉,那两道浓眉一眼看去的确像她哥哥苏清望,可她是个女子,怎可每日在这活阎王底下提心吊胆。
“西街陈家世代从医,他们调制出来的香料不仅香味浓郁,久闻还能治病,若是王爷需要,我去找他们来。”荀宏朗抓住手中柔荑舍不得松开。
两个大男人手拉手确实奇怪,苏清沅费力挣脱出来:“荀哥哥不必了,王爷不喜外人,再说苏家是领了太后娘娘恩旨,王爷心慈,待我这里差事办好了就可以回去了,你再见我家人,告知他们一声我很好,让他们勿忧。”
荀宏朗还要再拉她的手,一声清亮的咳嗽声在他们身后响起,苏清沅最是熟悉不过,她猛然转身,荀宏朗的手落了空。
陆寻不知何时到大门,听王总管说,除了太后生辰进宫,他不曾踏出过王府半步,这下怎么会来这里,也不知他听了多久,好在自己刚刚并没有说错什么。
她笑着行礼:“王爷要出去吗?”
荀宏朗这才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九王爷,与传闻大相径庭,就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再想细看,那少年一记狠厉的眼刀劈向他,登时让荀宏朗不由自主的跪下行礼:“草民给九王爷请安!”
“苏公子是本王府上贵客,苏公子的客人也是王府贵客,王德顺,你怎可让贵客在门口站着。”陆寻说罢朝荀宏朗抬抬手:“不必多礼,这位,公子请起,是王府下人怠慢了。”
荀宏朗这才敢起身,果然世人传言不可信,这位九王爷比九品官家的公子都要平易近人,只是身上自带贵气,不怒自威。
“王爷,草民和苏公子自幼交好,这些日子不见,甚是想念,也是受了苏伯母嘱咐,顺路来探望他,他平安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叨扰了王爷。”
“自幼交好!”陆寻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他在我王府里有何不平安!”
再说下去,苏清沅怕陆寻真的恼了,这个男人疑心重,她不知道他今天是抽什么疯突然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荀宏朗离开。
“王爷,小人这个兄弟与我多时未见,一时激动说话没过脑子,他的意思是看我无恙可以回去给老父老母报平安。”苏清沅说罢转头详怒道:“荀哥哥你总是乱说话,快给王爷赔不是。”
荀宏朗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便要下跪,被陆寻喝止。
“荀公子若还有要事,本王也不强留,慢走,得空再来。”
荀宏朗还欲再说,被苏清沅推了一把,这才依依不舍再行礼后离开。
陆寻看那个男人离去时,时不时的回头,眼神像要粘在苏清望身上,他嫌恶的皱眉,两个大男人这样的情形,他曾在那些纨绔子弟中见过有些好男风,大多是对着那些长相清秀的小倌,何曾见过两个世家子弟,世风日下敢做出这样姿态。
“本王有事外出,你留在府中,若是想念家中父母,准你回去探望。”
陆寻原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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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外出,王府里的马车也从侧门出来,恭敬侯在门前。
“侍候王爷是小人应该做的,家中父母也是担忧小人手脚笨拙,侍候不周。”苏清沅默默在心里哀嚎一声,好巧不巧,偏偏荀宏朗过来时正遇上陆寻要出去。
“嗯。”陆寻由着两个壮实小厮抬连椅子带人抬上了马车,对苏清沅的解释不甚在意。
苏清沅也看出了陆寻的不在意,她默默站在一侧,目送他远去。
说的好听让她回家探望,若是有那个好心直接让自己回去了,她实在想不明白陆寻留下她的意义何在。
王府里没有了陆寻,明眼可见,下人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苏清沅怎么可能自己回家,她想陆寻是在试探自己,他疑心自己是太后派来的,她是太后派来的没错,但也仅仅只是派她来,她就算想表真心,陆寻都不信她,她自己也不知道拿什么证实自己的清白。
见了荀宏朗,她心口像压了块石头,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王总管也跟着陆寻出去,王府里比平时走动的人多了,原来不是王府萧条,是这些人不敢在陆寻面前随意走动。
不用侍候陆寻用膳,她自己去厨房端自己的晚膳就好,刚到厨房就听见里面有人大声说道:“王爷又去念慈庵拜祭贵妃娘娘了,得明日才回来。”
难怪刚刚陆寻脸色难看,自己还在他面前说父母担忧,难为他没有发火。
待里面的人声安静下去,苏清沅才进去,里面厨娘见是她,忙行礼急道:“苏公子,王总管吩咐下来,每日让小红给您送饭,不必劳您亲自来取。”
想必是王总管今日走得匆忙,来不及和她说,她听罢点点头:“劳烦你们了。”她是客,主人家怎么安排都好。
她便转身回房,刚落座,门口一声怯生生的女声响起:“公子我是小红。”
刚刚是说让小红给她送饭的,苏清沅一边应她一边起身开门。
一开门,原以为是个小丫头来送饭,不曾想是这样一个前凸后翘,貌比天仙的姑娘。
11. 第十一章
苏清沅一时看呆了,这陆寻真是暴殄天物,这么个美人,陆寻居然舍得她去做丫鬟。
“公子!”美人一颦一笑自带风情,苏清沅呆愣的模样让她噗嗤一笑,更是风情万种。
“姑娘请进。”在美人笑声中清醒过来的苏清沅心疼的接过小红手上的托盘,侧过身子让她进屋。
“公子叫我小红就好。”小红进屋后又接过苏清沅手上托盘,帮她把饭菜摆放出来。
“公子快趁热吃。”
“姑娘你请坐。”
苏清沅傻乎乎的模样让小红忍不住捂着嘴笑道:“公子不用膳怎么一直盯着奴家看!”
“姑娘好看!”苏清沅说出心里话,一回神才觉自己现在得身份是男子,不该对着一个年轻姑娘说出这样的孟浪的话,说出去也收不回来,她只好装做看向饭菜。
“公子!奴婢原叫红芙,你叫我小红就好。”小红这一声如同春莺啼叫,婉转动听,苏清沅第一次知道女子原来可以这么动人。
“红芙!好名字。”苏清沅终于明白人如其名是什么样,小红就是一朵娇艳的红芙蓉。
“公子,快些用膳,待会都凉了,奴婢明日再给公子送饭。”小红微微屈身行礼后便退出去了,临到门口回头,果然苏家公子还在呆呆的看着她,她宛然一笑,装做娇羞模样的跑开。
苏清沅看着人远去,这才收回目光,今日的饭菜是一道蟹酿橙,九翠羹,菜肴也和美人一样,色香味俱全,这是她在九王府里吃得最舒心的一顿,不必担心吃到一半被人叫去。
菜太多了她吃不了,丢了又浪费,不如去喂乌龟,养在陆寻房中的那只乌龟肯定吃不了,她便想拿去湖边喂。
正要找东西装起来,冷不丁看到那日受潮了的香料,她匆忙之间拿来换掉,本想找个好日头晒一晒,外面刚好有太阳,现在不晒,等下次想到的时候不知得什么时候。
那香料取出来不小心撒到了还未装起来的剩菜中,这些香料也都可以入药,也是可以食用的,苏清沅看撒的不多,便不以为意。
除了苏清沅,没有人会抓湖里的乌龟,她将剩菜拿出来,不一会便引来一只有她巴掌般大的乌龟,比她抓到那两只小乌龟还要大一倍。
看着乌龟一口吞进蟹肉,苏清沅笑道:“慢点吃,只有你吃独食,又没有别的乌龟来和你抢。”
乌龟听不懂仍旧大口的进食,原来乌龟爱吃这个,她挑了一点,准备回去喂陆寻房子里的那只小龟:“你慢慢吃,我明日再来。”
苏清沅拍拍手就要离开,进食中的乌龟却突然发狂似的撞到了石头上,一下撞得它翻身,四只小爪子胡乱的在空中抓爬,不一会就没了动静。
被这一幕吓坏的苏清沅颤抖着看向乌龟还未吃完的剩菜,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菜她也吃了没事,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香料,这个菜里有香料。
她看向已经僵硬的乌龟,和那只死去的小乌龟一模一样,她想起来了那日她手上的香料还未洗净就去抓爬出来的小乌龟。
霎那间,她脸上血色净无,有人在她的香料中动手脚,要害陆寻嫁祸于她,更确切的说是有人要借她的手害陆寻。
她把死去的乌龟和剩菜一起带走,一时脑子乱的像面糊,绝望的想跳进这碧水湖里。
苏清沅一夜未睡,外面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惊得她坐起身来,从来没有这么怀念陆寻在的
陆寻天一亮便回府了,刚进房,担心受怕了一夜的苏清沅顶着一双乌黑的眼,待外人离开,她扑通一声跪在了陆寻面前。
“王爷,有人要害你!”
“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原本还一脸萎靡的陆寻,脸上有了一丝玩味,他撑起上身,靠近苏清沅一些。
苏清沅将她发现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怕陆寻不信,还拿出僵硬得乌龟和那些已经晒干的香料。
“你是说有人在你的香料中下毒,想要害我,你可知是何人?”陆寻没有去看那香料,他盯住苏清沅,一字一字慢慢说出来。
“我不知道,我连香料什么时候被动了手脚都不知道。”苏清沅说罢抬起头,正对上陆寻似笑不笑的脸,她脑中像琴弦崩断一声脆响,陆寻不会以为是她动的手脚吧。
“王爷,你不会以为是我贼喊抓贼吧,若真的是我做的,我怎会还敢在你面前说出来!”苏清沅忙继续说:“再者这香料燃烧起来有毒,我也逃不掉,小人还未成亲,家中父母年迈,小人还不想死。”
“嗯,起来吧,我信你。”陆寻语气轻淡,听不出他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能受这样猜疑,苏清沅起身后走向陆寻,举起手:“我可以对天发誓,所有半分危害王爷想法便不得好死!”
陆寻这才坐正了身子:“本王信你,量你也没那个胆子。”
“那是,王爷英明!”苏清沅看他堂堂一个王爷,不必说这话哄她,陆寻相信她就好,她还有一丝生机。
将地上的乌龟和香料收拾好,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毒,留下怕伤害了陆寻。
“你不是说有毒,还弄,让王德顺来。”陆寻看着那双葱白色手搭在乌龟上,皱眉道。
“小人把它们埋掉,莫要被别人不小心拿了。”
“还没查出谁要害本王,这东西不能丢,王德顺!”陆寻提高声音,轻快的脚步声很快响起。
白白胖胖的王总管迈着小碎步跑来:“王爷,老奴在。”
“这些你收起来,好好查查,是谁要本王的命!”
陆寻这话把王德顺吓得面色更加苍白,他颤巍巍的接过苏清沅手上的香料和僵硬的乌龟,满面疑惑:“这…”
“香料中下了毒,乌龟误食而死,给我彻查,谁这么大能耐敢在本王府里下毒!”
“老奴该死,监管不严,请王爷治罪。”王德顺立即下跪。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你何罪之有,这件事交给你了,是苏公子发现了端倪,你们协力追拿出这暗处的凶手。”
“是,王爷!”苏清沅有些发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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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被绕进去了,自己只是一个调香的不起眼小人,现在还得协助王府大总管追拿下毒凶手。
多了一层重任,她走出陆寻房门脚步沉重,直到一抹红色身影扑进她眼中。
“苏公子,你去哪里了,奴婢等了你许久,这饭菜都凉了!”红芙一脸娇羞跺了下脚。
“小红,王爷回来了,你直接放到我房里就好,不必这么辛苦等我。”苏清沅难得在这个偌大的王府中遇见小红能说上几句话,刚刚沉重的心也松快了些。
“给您送饭是奴婢的差事,怎可随便放着。公子,快用膳!”小红跟着苏清沅进房。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今日是小葱拌豆腐,红烧鸭脯,碧玉羹,青葱肉红,可是她却没了昨日的食欲。
小红见他久不动筷,小心问道:“公子可是今日的菜肴不合口味,厨房里还有做别的菜,奴婢去帮你取来。”
“小红不必麻烦,是我今日没有胃口。我喝点羹汤便好。”苏清沅喝了一口碧玉羹,没滋没味,像在喝水。
“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小红比她还要担忧。
对上那双忧心的美眸,苏清沅恍然大悟,小红这样的样貌做奴婢都没有自怨自艾,她提前害怕什么。
“小红,你样貌不俗,为何会来王府做丫鬟?”
“公子,不瞒您说,小红不是中原人,我原本是燕国子民,送于大厉国皇上,皇上又将我赠予九王爷,是奴婢生来丑陋,至今未见王爷一面,一年了,一直在厨房做烧火丫鬟!”小红说起身世,脸上一片落寞。
“什么,你是燕国人!”苏清沅大惊,早知道,赠送给皇上的美人除了貌美,出身也是金贵人家,难怪她看红芙不像普通的奴婢。
“奴婢父亲只是一个小官,没有钱力打点,奴婢便被选出来。”小红的眼泪早已经流光,想起往事,恍若隔世。
“你父亲还做了官!”苏清沅满眼不可置信。
“公子,那都是以前了,如今小红是王府里的烧火丫鬟。”
“皇上赏赐,姑娘最起码也算王爷的侍妾。”苏清沅想不明白,这么娇滴滴的人,陆寻怎么舍得她去烧火。
“奴婢来了一年了,还不曾得王爷召见。”红芙一开始也以为自己走运,不用去侍候皇上,凭借自己的姿色怎么也能受王爷几分宠爱。
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她根本叫不到九王爷,她的容貌,她的才情一日一日的在灶下火光中消逝。
苏公子是她的光,她不再做宠妃的白日梦,现在只要有一个家世尚可的男人,能带她离开王府,就是做妾她也愿意。
“王爷是不喜外人接近。”苏清沅也不知如何安慰她,换做是她,可能早就哭死了。
“嗯,奴婢明白,王爷丰姿不是我等庸脂俗粉能肖想,说了这么多,让苏公子笑话了!”红芙说罢擦了擦眼角,抬起微红的眼看她。
“若是我能全身而退,必定带你一起。”苏清沅难掩内心对小红的怜惜,情不自禁的说出这话。
12. 第 12 章
红芙一听红了眼眶,她是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本来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却不曾想能得他这一句真心话。
“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苏清沅看着红芙一直盯着她,泪水却像掉了线的珍珠滑落。
“红芙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在异乡老死,不曾想过还能遇见公子,能得公子这一句话,红芙死而无憾。”
“不许说这些丧气话,你如豆蔻年华,好日子还长,活着才有希望,总有一日能回到故乡。”苏清沅看着红芙,与她有些生生相惜,她们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反抗苦苦支撑,不过她比红芙好了许多,起码她不用离乡背井。
苏清沅说的忘了自己男子身份,拥着红芙送她出去,红芙一张娇俏的脸红透,被泪水打湿的羽睫颤了颤。
苏清沅站起来刚刚高她半个头,于是便像拥小姐妹一样,根本不记得如今自己是男儿身。
刚拐了弯,两道严厉的视线射向她,前面赫然就是陆寻,王总管在后面推着他,一看他们这么亲密的姿势,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苏清沅忙把手从红芙身上放下,她咧开嘴准备给陆寻行礼问安,谁知陆寻看也不看,由着王总管推着他向左边拐过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看见王爷。”红芙喜悦得喃喃说了两遍。
“你来了这么久才都没有见过他吗?”苏清沅疑惑道。
“王爷不喜外人打扰,再说奴婢这样的身份就如同物件,王爷不喜也是常情。”红芙说罢自嘲一笑。
苏清沅大概猜出红芙的身份,像这样一个貌美的姑娘送给陆寻,其目的明显。
可惜陆寻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红芙在王府的地位就尴尬,既不能离去,又得不到陆寻半分宠爱,连个丫鬟都不如。
“他是和别的男人不一样。”苏清沅拍了拍红芙的手,安慰她,也是实话,陆寻要是像别的男人,如何会对着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无动于衷。
“王爷的确不是一般男子。”红芙也算看透了,这么久她偶遇了王爷无数次,每次连他一个正面都碰不到。
红芙离开后,苏清沅回来时正好路过湖泊,她征坐在石头上,她每当自己一人时候便会想着如何能回去,今日特别想起了哥哥。
哥哥不爱调香,他好诗词歌赋,结交各色人士,在父母看来就是不务正业,书不成武不成。
哥哥却很疼爱她,在她眼里,哥哥不顾及世人眼光,追求自己所爱,她其实很是仰慕他。
她从小便爱香,让各种香料在手中混合重新变成另外一种香的成就感让她深深迷恋,父亲明着没有阻拦她,却也总是让她练琴练书画,和母亲学掌家,父母只想让她成为荀家合格的儿媳。
荀家不是做香料,他们是做布匹绸缎,自己真的嫁过去不知还能不能再制香,自己的亲事她一向听父母的,那日荀宏朗突然上门,根本没想到这样的举动会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还好遇到陆寻有事,没有深究,不然依他的性子怎能瞒过他!
原想着天色尚早,自己坐一会就回去,这一坐待到了月亮拔开云层,撒下银色纱帐。
想得出身,吱吱嘎嘎的轮椅声转动到她身后,她才惊醒,猛回头,果然是陆寻,他不等她开口便皱眉道:“一个女子,你想要便送你。”
陆寻真看不得这样的男人,为了个女子茶饭不思。
“什么?”苏清沅指了指自己,他不会是以为自己在湖边为情所困吧。
“王德顺,将刚刚那个女子送予苏公子。”
“王爷,这女子是外族,是圣上赠予王爷,这…”王德顺一脸为难,别人还好,这圣上送的怎敢随意送给别人。
“哦,既然是皇兄赠予,那我成人之美也是美事一桩。”陆寻想不起有这回事,美人和财物一样,既然送了他,他想送谁就是一句话的事。
“是,王爷!”王德顺不敢再说,忙应下。
苏清沅听得一脸震惊,这么随便就把一个大活人送给她,正要婉拒,想起了自己对红芙说过的话,说要带她离开,拒绝的话到嘴边换成闷闷一句:“多谢王爷成全!”
“苏公子博爱!”陆寻抛下这话,摇摇头让身后的王总管推自己回去,男人和女人通吃,自己还真小看了这个姓苏的。
苏清沅还以为陆寻夸她,她赞同的点了点头,看着陆寻的背影,忽然她上前一步叫住了他:“王爷请留步!”
王总管顿住了脚步,苏清沅小跑着上前:“王爷,小人那些香料只有在王爷房中的才被人动了手脚,在小人房中的却完好,因此小人推测,这背后黑手是王爷身边的人!”
“哦!”陆寻没有惊讶,淡淡回应她。
苏清沅说得起劲,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没看到已经快要哭出来的王总管。
这怀疑王爷身边的人不就是怀疑他嘛。
绷不住老脸的王德顺尴尬的开口:“苏公子,那些香料没有被下毒,乌龟死去是因为喂了不合适的食物。”
“什么,没有毒?”苏清沅讶异,乌龟的死不是因为吃了香料而是因为吃错了她喂食的东西。
“苏公子不信我们可以试一下。”王总管脸色稍安。
“怎么试?”
“苏公子请!”
苏清沅不由跟着他们一起走,她满脑子都是香料有没有毒,乌龟的死是因为她的喂食。
陆寻一路上没有开口,他低垂着眼眸,很快到了空地上,王总管让人抱来了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猫,那猫看起来应该刚满月,圆圆湿漉漉的眼睛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众人。
发出稚嫩的猫叫声,苏清沅很快猜出来了王总管是要让这只猫来试毒。
苏清沅猜得没错,随着王总管一声令下,很快有下人拿来了那日的香料,还有一碗新做的橙酿蟹肉,看着香料倒了一半进去那碗里,苏清沅急道:“若有毒,这小猫不就得送命!”
“不让猫试也行。”陆寻沉默了大半天开口道,苏清沅一喜,还能有别的办法试毒不让猫涉险,却听那男人薄唇一抿,伸手指着端着碗的下人道:“那便让人试!”
苏清沅猛然转头看他,一脸不可置信,看那小厮双手颤抖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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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端不住碗,她喉咙如同被一团棉花堵住,说不出口又不得不说:“小人只是说说,人怎么可以试毒,让猫来试。”
那小厮苍白的脸才看出几分人色,那猫一接近盛着蟹肉香料的碗一边发出呜咽声,一边大口吞食,为了今日试毒,不知饿了它多久。
很难想这么小的猫,一整碗蟹肉都被它吃光了,一个小厮拿来竹笼,将吃饱了的猫放了进去。
“按照苏公子所说,这毒发作快,不过几息就会毒发,请王爷和苏公子暂坐看这猫有没有事。”王总管命人搬来太师椅,请苏清沅入座。
苏清沅忙推辞:“小人站着就好。”
那椅子摆放在陆寻旁边,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坐下去。
王总管并没有坚持,一声猫呕吐声将他们的目光吸引过去。
只见那猫身子弓起来,像极了人在呕吐时弯腰,它发出呃呃几声,吐出了一滩没有咀嚼过得蟹肉后,舒服的喵了一声。
虚惊一场,猫看起来还很生龙活虎,苏清沅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回去。
此刻她最是希望香料无毒,是自己无知害死了乌龟。
丫鬟们奉上茶,陆寻喝了一口慢声道:“这下你应该相信没有人下毒了吧。”
“是小人大惊小怪,妄自断意,请王爷责罚。”
“你谨慎为本王安危着想,本王应该赏赐你。”陆寻说罢看了一眼欲跪下谢恩的苏清沅:“这王府里的美人你若喜欢随你挑。”
还以为赏赐不是金也有银,她要女人来做什么,再说刚刚不是把红芙给她了,苏清沅看着陆寻嘲笑的眼神,一时回味过来,满脸胀得通红,他不会以为她是个贪财好色之人。
才假做香料有毒,暗中下死手害死乌龟,以博取他的赏赐。
“小人为王爷的安危着想是份内之事。”
“想必是看不上这府里的美人,那本王日后再帮你物色。”陆寻恹恹,又是一个财色昏庸之人,没有再陪他玩下去的心情。
“有苏公子的熏香,本王身子舒适了许多,王德顺,你帮本王向太后谢恩,送苏公子回去。”
意外的惊喜来的突然,苏清沅疑心自己听错,陆寻愿意放她回去。
“王爷无恙,小人才能回去复命。”
“无恙,本王这辈子就是这么一个残废,难不成你要一辈子留下?”陆寻勾起嘴角,玩味的看她。
“温大人说了,王爷还能恢复,我…”
苏清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寻打断:“你若不愿意回去那便一辈子留下陪我?”
“若家中没有双亲,小人自是乐意留下。”苏清沅只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节骨眼表什么衷心。
“你也来了许久,去吧!”世间万物都是这么无趣。
“那,那多谢王爷!”苏清沅如坠云梦,心心念念的一刻来临时,竟想踏在云端般不真实。
王总管待苏清沅收拾好,给她送了十锭银子还有红芙。
苏清沅还以为陆寻是在揶揄她,不成想真的把人送给她,她对上红芙娇羞的模样,脑袋嗡嗡作响。
13. 第 13 章
这样带着红芙回家,她即怕误了她,又怕她知道自己不是男子后失望,同是女子,她知道红芙脸上的红晕是什么。
这些银子对于苏清沅不算什么,更何况贵为王爷的陆寻,只怕还是王总管的主意,陆寻那人怎么会想到给她银子,她谢恩后收了银子也收下红芙,苏家养得起她。
带着红芙坐上了王府的马车,红芙脸上的娇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担忧,苏清沅从能回家的喜悦醒过来,才发现快到苏府,红芙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几次。
她差点拍大腿,红芙应该是担忧了跟她回府后的日子:“你放心,我父母慈祥,定也会喜欢你的。”
“公子,奴婢有件事不知该不该问?”红芙样貌明艳,细看还是能看出和大厉国不一样的五官眸色。
“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说不得的。”苏清沅能回家了,一身轻松,就要准备将自己女儿身告知红芙。
一霎那,她突然想到,红芙已经在王府里那么久了,自己这样全盘托出,若她是陆寻派来的眼线,那是不是连累了父母。
后背有冷汗渗出,她有些明白陆寻今日为何会一反常态让她回来。
“奴婢想问公子是否娶亲?”红芙鼓起勇气问道。
“娶亲?没有,在下没有。”她现在用的是哥哥的身份,哥哥的确没有娶亲,甚至还没有定亲。
“真的?”红芙按耐不住内心的欣喜,没有正室夫人,那她便有把握抓住这个公子的心,什么王爷,她已经看透,与其在王府做个烧火丫鬟终老,不如找个可靠的男人。
“你放心,我既然带你回来,你若想回家,我让稳妥的人安排。”苏清沅这回不敢意气用事。
“不,我不回去!”红芙急得红了眼眶,她回去了只不过再被家族卖一次,这一次幸得遇上苏公子,下一次她可不敢想自己有这么好运气。
“你别哭,不回去就不回去,我家乃是商户,平常百姓,衣食住行不能与王府相比,怕委屈了姑娘。”
“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亲娘死得早,后娘才怂恿父亲将我送来。”红芙哽咽着说不下去。
“莫怕,我们不回去了,日后,苏家就是你家。”苏清沅轻拥她,那些没说出的她也能猜出来,不然哪个亲娘能送自己的女儿来这么远的地方。
早已经接到消息的苏家两老等在大门口,载着苏清沅的马车一停,露出那张日思夜想的脸,苏母飞奔上去,一声我的女儿在看到紧跟着苏清沅身后的女子,硬生生憋了回去。
“爹,娘,儿子回来了!”苏清沅一看见母亲,立马高声呼喊,特意加重儿子两字。
苏父苏母一下就听出了女儿的暗示,疑惑道:“望儿,这位姑娘是?”
“爹娘,这是红芙姑娘,在王爷身边侍候,儿子差事办的好,王爷特把红芙姑娘赏赐给我。”苏清沅还拍了拍胸脯,骄傲说道。
“好姑娘,快请进!”苏母拉过一旁局促不安的红芙。
很久没有感到这么多善意的红芙又红了眼眶,若是她亲娘在,应该也是这般模样。
“苏老爷,苏夫人,红芙给您们请安!”
“好标志的姑娘。”苏夫人一双眼上下打量,她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这样貌美的女子,自己女儿清秀娇憨,一比之下竟像个孩子。
“娘,我们先进去吧。”苏清沅忙给父亲使眼色,莫要让家里下人说漏嘴,丁香在一旁安静得不敢开口。
“丁香,怎么见了你家公子我也不请安,红芙,这是我房里的丫鬟。”丁香从八岁便跟在苏清沅身边侍候,听出了小姐的意思,忙屈身行礼。
“丁香给公子,红芙姑娘请安。”
“我们先进去吧。”苏清沅眼尾扫过,丁香趁着没人注意,先溜进院里,先去告知苏府的下人们,她这才放下心来。
厨房是苏母提前交代好,做的菜都是苏清沅爱吃的,一路进来,下人们都恭敬的叫她公子。
红芙羡慕的看着苏家大小都围着苏公子转,就是她家里唯一的弟弟都不曾这么隆重被对待,就像是真正的家人,对,不会要求你回报什么的家人。
“不知望儿今日还带了姑娘一起回来,这些都是普通的家常小菜,还请姑娘不要嫌弃。”苏母忙招待她们坐下。
“不不,苏夫人,红芙只是个下人,怎可和老爷夫人公子共坐?”
“什么下人,你若不是来了大厉国,我们见了你还得给你下跪磕头,是我们家高攀了。”
正推辞中,门口响起了管家匆忙的脚步声:“回禀老爷夫人,王府来人了!”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何变故,苏清沅忙让管家请人进来。
难道是陆寻反悔了,舍不得把红芙送她?
“王总管!”来的人居然是王总管,苏清沅几步迎上去。
“苏老爷,苏夫人,哎哟,苏公子,快救救王爷!”王总管走得急,在这秋意凉凉的傍晚,白胖的脸上都是汗,这是真的出事了。
苏清沅感到自己声音都在颤抖:“王爷怎么了?”红芙也惊讶得紧跟着她,默默拉上她的手。
苏清沅感到她的恐惧,回握了她一下。
“王爷又发病了,燕大人帮他施针后不但没有好转还晕厥了过去,燕大人让小的来请苏公子前去。”王总管急得快哭出来,本来还好端端,谁知一下就晕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王府的下人全都得给王爷陪葬。
“怎么会?”苏清沅松开红芙的手,她去了快一个月,陆寻只有在落水那日病重,其余日子除了不会走,看起来生龙活虎,她一直提心吊胆会被他像捏只蚂蚁一样捏死。
太后派她去制香,应当是陆寻身上没有异恙,用香熏休养,毕竟从来没有人说过香能治他连御医都治不了的病症。
“奴才也不知,燕大人还在府中,请苏公子跟奴才一起回去。”王总管边说边朝上苍拜了拜,上苍保佑,王爷得平安无事。
“快走!”苏清沅一时没办法去想那么多,虽然不知道燕大人找自己过去有什么用,既然他开口了,那就算他去了王爷还是归去,应当也算不到她头上来。
“公子,红芙和你一起去。”红芙再拉上苏清沅衣袖。
“你留在苏家…”苏清沅话还未说完,对上红芙眼中泪光,叹了叹气:“好,你和我一起。”
他们一行人在苏父苏母担忧的目光中坐上了王府马车,苏清沅撩起车帘安慰父母道:“爹娘,你们不要担心,王爷吉人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儿子很快就能回来。”
马车载着他们连同苏清沅的声音愈行愈远。
等马车变成远方的小黑点,苏父踉跄了一下,拥过老妻:“走吧,沅儿一向伶俐,自会有法子应付。”
就算真的有何意外,要叫他们苏家陪葬,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唯一庆幸的是,苏家还有根在外面,不至于被绝了后。
苏母靠在丈夫身上,再也忍不住落泪,千盼万盼女儿回来了,她们娘俩还没能说上一句体贴话,这下不知又得分离多久。
“若是望儿在,沅儿又何必涉险!”苏母在丈夫身旁低低哭诉出声。
“这是苏家在涉险啊!”
苏清沅一路上握紧红芙,听王总管慢慢说出缘由,只因九王爷许久不曾犯病,一时不舒服,王总管只当他是心情欠佳,等到晚膳时一口汤水都没用,他这才发觉王爷身子不适。
陆寻不让请御医,驱了他们出来,自己一人坐在窗台下看苏清沅抓来的那只小乌龟,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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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只听一声脆响,王总管再顾不得闯了进去,放着乌龟的瓷缸摔落一地碎片,瓷缸里的水溅湿了陆寻裤腿。
陆寻一手抱头,一手握住椅子上把手,一脸痛苦神色。
王总管慌忙叫来小厮去请燕大人,手忙脚乱的扶着陆寻上床榻上躺着。
陆寻疼得说不出话,人一躺下,双腿无法动弹,便蜷缩着腰。
燕宜春很快赶到,依旧以前施治方法给陆寻施针,叫他意外的是陆寻并没有好转,反而疼痛更剧烈,一下晕厥了过去。
他叫来王总管作询问王爷最近有何病症,王总管思来想去,也就是今日,苏公子被王爷送回家,没有熏香。
燕宜春此刻不敢耽误,只能忙让人把苏公子请回来。
听罢苏清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陆寻发病和她的香能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的安神香还能治御医都治不了的疾症。
也怪她一起离开得匆忙,没有交代王总管帮他熏香,不过那时,陆寻估计也不需要她的香。
忐忑一路,又回到了王府,苏清沅来不及感慨,跟着王总管一路疾步前往陆寻居住的院子里。
燕宜春不敢离开半步,一直守着陆寻,等苏清沅到时,他面上忧虑之色才松解一分。
“见过燕大人。”
“不必多礼,苏公子,您平时给王爷用的香是何香,燕某是否可以看看。”燕宜春拉起了要行礼的苏清沅。
“燕大人,当然可以,香料都在这里。”苏清沅接过红芙手中包袱,他们连打开都来不及就又原封不动的回来。
燕宜春仔细辨别,都是一些安神静心的香,并没有别的特别,为何只一日没用,九王爷就会发病?
他捻了捻香料问道:“还请苏公子为王爷焚香!”
苏清沅自然应是,洗净双手,揭开一旁案几上的青釉香炉,用铜匙搯起香料,再接过王总管已经点好的香烟引燃,看着香烟袅袅,她才合上青釉炉盖。
不多时,房里弥漫着一股心旷神怡之香,让人心生宁谧之感,如同婴孩被母亲拥护在怀中。
燕宜春一直观察陆寻脸上神色,只看他在闻到香味后整个人像紧绷的弦慢慢松懈下来。
眉头疼痛不安的紧锁也被香味抚平,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他忙再上前把脉,脉象较之刚才错乱已经平复下来,原先只是三分猜疑,这下他肯定了九王爷的旧疾是这个香味可以缓解的。
“你的香果然对王爷的病有效!”燕宜春这句话说出,苏清沅一脸惊讶,不会那么凑巧吧,陆寻发病是真的因为她今日没有焚香。
“香能入药,小人也曾在书籍上看过,不过最多也只是能安神醒脑之效,王爷这顽疾…”苏清沅百思不得其解,连御医施药都无法去除病症,她这不过是集市上最为普通的熏香,怎么会有这么大作用。
“因为王爷患的乃是心疾。”燕宜春转头问向王总管:“王总管,可有觉得这香味在哪闻过?”
王总管深吸一口,摇摇头,他只在苏公子来之后闻见过这种香味,王府里没有人会焚香。
“你再想想,应该不是在王府里闻过,而是以前在宫里…”燕宜春说罢,期待的看着王总管。
“宫里?”王总管皱着眉低头细想,一霎那,他露出了然神情:“是,是娘娘宫里!”
苏清沅听罢惊愕的看着燕宜春,不会是因为陆寻小时候在他母亲身上闻过这个味道,如今问到了这个香味就如同待在母亲身边,不会是他她想的这样吧。
“那便是了!”燕宜春松了一口气,这么久一直找不到王爷发病的缘由,一开始以为是腿疾牵引,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是王爷的心病。
还不待他们再细说,床榻上的陆寻发出了嘶哑呼声:“母妃!”
14. 第十四章
听到声音,燕宜春和苏清沅同时急上前,陆寻并没有醒来,他闭着眼睛呢喃这一声又安静。
“苏公子,可否请借一步说话。”燕宜春比出请的手势。
苏清沅退后一小步,抱拳回礼:“不敢,燕大人请!”
“燕某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苏公子海涵!”燕宜春走到房门口,低垂着眼眸复而正视苏清沅。
“啊!燕大人请说。”被燕宜春这么严肃语气吓住,苏清沅结结巴巴。
“燕某想要看下苏公子这安神香的香方。”
香方是各个制香世家不可外传之物,甚至有些还是家族里传男不传女。难怪燕宜春会说是不情之请。
“可以!”苏清沅干脆的回他,她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个是她在家传香方中改进的,能传到外面,造福更多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燕宜春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第一次对这个浓眉大眼的男子心生好感。
王总管呈上了笔墨纸砚,苏清沅一气呵成,将香方写出来,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方递给燕宜春。
双手接过的燕宜春扫视香方,只见有一味很少会加入的香料,甚至不能说是香料,那便是艾草。
“这个艾草…”
苏清沅像是早就料到燕宜春会有所疑惑,指着燃着的香料:“小人以为王爷气血不通,肺经淤堵,是以加了艾草,能活血化瘀。”
“艾草!”燕宜春边说边看了陆寻一眼:“既然这香味能让王爷安静,若加以改良,薰治王爷的腿,是不是事倍功效!”
“啊!”这个苏清沅从未想过,果然习医的想法就是不一样。
“这些都是外物,可以一试。”燕宜春面露期待之色,刹那却皱起眉头:“不过还需得王爷配合,苏公子,你与王爷相处甚欢,可有好主意?”
“相处甚欢?”苏清沅指了指自己,哪个看出来,她哪里欢了,陆寻那张脸像是每个人都欠了他三百两,强大的怨气哪里看得出他欢喜?
“毕竟苏公子是王爷伤后唯一能近身的外人。”
燕宜春不这么说,苏清沅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么特别。
不过她身份低微,又不是从宫里来的,想必陆寻不屑为难她这么一个小人物。
“燕大人可能看错了,王爷不是待见小的,是小的可有可无。”
“苏公子不必自轻,燕某请公子一试。”燕宜春说罢做了一个拱手之礼。
苏清沅大骇,忙回礼:“燕大人言重,小人愿意。”
几乎是被燕宜春重视之情冲昏头脑,苏清沅应下了,过后才赫然醒悟,她拿什么去说服陆寻配合他们的尝试。
可惜燕宜春回去客房休息了,她也不好追过去,叹口气,罢了,反正她去做,做不做得成就得看天意。
天意往往出人意料,红芙在一旁陪着她,陆寻还在安睡,她应承了燕宜春,留下看护。
一声奇怪的咕噜声响起,在这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声格外清晰,红芙很快反应过来:“公子一路赶来还没用膳呢,奴婢去厨房看看可还有吃的?”
“红芙,我不饿,你去厨房先吃点,一时急促,让你连一口茶水都没能喝上。”
“不,奴婢不饿。”
“对了,你既然不是王府下人就不要再自称奴婢了。”
“奴…,红芙多谢公子。”
苏清沅说是不饿,红芙借着给王爷端粥,去厨房端了大半锅粥,三个陆寻都吃不了。
“公子,这是给王爷备着的,王爷没醒,这粥也是得倒掉,你先喝点吧!”
苏清沅这次没有推辞,也是她实在饿得手脚发软,再不吃点裹腹,待会得饿晕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女人轻声说话声音,陆寻想睁开眼睛,眼皮如同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揭开一丝缝隙,床榻前面八仙桌上有两人,他慢慢听着她们谈话声音,原来是苏清望,吃他的拿他的还和送给他的女人调笑,果真是太后派来的心腹。
“咳咳…”
听到陆寻发出的咳嗽声,苏清沅忙将吃了一半的粥碗放下,对红芙说道:“快去请燕大人。”
后急步上前,俯下身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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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醒了?”
“你…”开口才发觉自己喉咙干哑,陆寻吞了吞口水后继续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记错的话已经将他送回苏家了。
“王爷身体不适,是燕大人差小的来看顾的。”
看着那两道粗犷眉毛,陆寻诧异自己刚刚怎么会听成是两个女子,他挑了挑一边眉头:“哦!”
没有不喜也没有不悦,陆寻回了她一声后就又闭上眼睛,身上又是那种万蚁噬骨的疼。
“王爷还没用膳吧,小的扶你起来,这粥刚好温热。”
陆寻没有睁开眼睛摇了摇头,燕宜春正在这时赶了过来。
“王爷醒了?”
燕宜春忙坐下苏清沅让出来的位置,伸手去给陆寻请脉。
“王爷是否筋脉疼痛?”燕宜春一搭上那跳动异常的手迈大吃一惊,忙转头和苏清沅说道:“还请苏公子取出香料。”
他是不敢再给陆寻扎针了,他这会虚弱得如同一碰就碎,根本承受不起针灸。
苏清沅拿出打包好了的香料,在燕宜春指引下用香炉从陆寻百合穴到脚底涌泉穴熏治。
陆寻紧皱的眉头松平,苏清沅累的两手要断,让她更难受的是,垫着棉布的香炉越来越烫,烫得她眼尾泪光闪闪。
陆寻只觉一片火热慢慢在驱逐他全身的疼痛,他睁开眼,只见一瓣粉唇被紧紧咬住,上面有晶莹的汗珠滴下,被贝齿后面粉嫩的舌尖卷去。
陆寻震惊的看着那小截粉舌在自己心海砸起千尺高浪。
燕宜春看到陆寻额头上的汗大喜:“王爷可是有舒服了些?”
“嗯!”陆寻闭上眼,不敢再看,他真是病久了,看见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自己怎么会对这样一个男子有了涟漪。
身上的疼痛散去,取而代之是暖洋洋的舒适,他已经很久不曾这样轻松,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哼。
这声音却将苏清沅吓了一跳,她忙放下香炉,抚上那肚脐下三寸神色慌张:“王爷,是不是小人烫到你了!”
15. 第十五章
陆寻也是异常惊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反应的下身被那温热的小手抚上,浑身情不自禁的颤栗。
“没有。”他艰难的咬紧牙关吐出这两个字。
“王爷若是难受便说出来。”燕宜春兴奋得看上看下,这个疗效可以,将是医史上一个大转折。
“那小人再慢一些,王爷若是有何不适便让小人停下。”
“停下!”陆寻赶紧喝停,他能感觉得到沉寂了许久的身子,在慢慢苏醒,这个感觉让他有些期待,更多的是害怕。
他以前双腿没有残废的时候也不曾有这样的感觉,他猛的抓住苏清沅握着香炉的手:“好了!”
这突然的抓握,苏清沅一时没有防备,香炉要掉落之际,她忙紧紧握住,可忘了燃烧了大半天的香炉已经一片滚烫。
她捧住香炉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啊!”实在太烫了,她能听到自己皮肉被烫得嘶嘶的声响。
“快放下!”燕宜春听见苏清沅的痛呼声,上前扫掉她手中的香炉。
香炉落地,滚了一圈,散出还带着红星的香灰。
燕宜春抓过苏清沅双手,喊人打桶井水过来,让她双手浸下去。
手接触到冰冷的井水,那股火辣辣的痛才好受了些,定了神,只见自己双手被燕宜春紧紧握住,男人宽大的手掌按在她葱白的手腕上异常明显,苏清沅大惊,挣扎着抽出手,一离水,手上痛感又袭来,她嘶一声将手埋进水中。
燕宜春松开手,拧了拧被水打湿的衣袖,朝自己带来的药童喊道:“你回府去取烫伤膏来,速去速回。”
“幸好只是烫到了手指,掌心没事。”燕宜春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而后安抚她道:“用上御医院特制的烫伤膏,不出两日就能恢复。”
苏清沅感激的朝燕宜春笑笑:“多谢大人。”转头看陆寻,他撑着上身,一言不发看着他们。
“王爷!”苏清沅一激动,手离了水,一阵钻心疼痛,忙把手放回。
“王爷可还有何处不适?”燕宜春撸好了湿透的衣袖,朝陆寻行礼后问道。
“聒噪!”陆寻斜着眼,一个香炉又不是炭炉,何至于这么娇气。
“都是微臣的错,没有预备好,误伤了苏公子。”燕宜春一脸愧疚看了看苏清沅浸在清透井水里嫩白的手,不看通红的手指,这是一双比女人还要好看的手,真难相信是长在男子身上。
“不,不是燕大人的过错,是小人自己不小心,再说现在已经不疼了。”因为这点小伤治罪燕宜春,她又不是皇亲国戚,哪里有那么金贵。
“本王饿了!”陆寻看不下去他们两个郎情妾意,不,是男男两意,心生厌烦。
“王爷,微臣可否给王爷请脉?”燕宜春一听脸上难掩喜色,已经好久不曾听陆寻主动说会饿了。
人有七情六欲,陆寻才熏制了一次,已经能感觉到饿了,说明他这个法子有用。
“王爷脉象平稳,快传膳!”燕宜春小心探照着陆寻不情愿伸过来的手腕,不一会就面露喜色轻道。
王总管亲自侍候陆寻用膳,燕宜春口中的特制烫伤膏也送到了,燕宜春带着苏清沅出来,烫伤药味道重,怕冲撞了王爷用膳。
没有合适上药的地方,苏清沅带着燕宜春去她暂住王府的客房,刚落座,燕宜春便让她伸出湿漉漉的双手,用干净巾帕要帮她擦干。
她忙望着红芙:“大人,这些小事让红芙来就好。”
“别动,她不识药理,烫伤肌肤最忌外力磨破。”燕宜春专心帮她擦干手,再仔细抹上一本层药膏,冰凉的触感让苏清沅情不自禁的颤抖,燕宜春低垂的眼眸专心致志:“别动,很快就好。”
除了父母,兄长都不曾这样为自己擦药,苏清沅咬紧了唇瓣,对上燕宜春错愕的眼神忙松开贝齿,她真是快疯了,总是忘了自己现在不是女儿身,一个大男人做这样女儿姿态。
“多谢燕大人。”
“若不是我想的法子,也不会累你被烫,这两日不要碰水,还再疼就再涂。”
“好的。”
“我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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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有事让王总管来唤我。”燕宜春走出了几步,仍不放心的叮嘱她:“还疼就来唤我。”
“晓得,多谢大人!”
燕宜春这才点点头,迈开大步离去。
苏清沅看着已经没那么红的手指悄悄叹口气,若是一只手烫到还好,这两只手都伤了,一触碰就疼得她倒抽凉气,别的还好,可怎么如厕!
红芙端了羹汤进来,看她举着双手心疼得掉泪:“公子金贵的人儿,奴婢恨不得替公子受了。”
“不,红芙,你也是父母所生,哪里有什么金贵不金贵之分,这伤是我自己不小心,燕大人不是说了过两日便好,你放心。”
“公子!”红芙泪眼汪汪,她从小到大不曾听过这样的话,一时只觉自己真的是找到了良人。
“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苏清沅想着刚刚已经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不是,红芙只是高兴,高兴能遇见公子。”
“那就该笑,不该落泪。”
“公子说的是。”红芙擦干了泪水,盯着苏清沅,一脸娇羞,手中的巾帕都要搅烂,才问她:“奴婢侍候公子。”
苏清沅一时不知道红芙的意思,看她脸红透了,颤巍巍的帮她解开裤带,惊得说话都结巴:“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公子,红芙已经是你的人了,就让奴婢侍候你吧!”
“不,不是这样,红芙你听我说,我不是,不行这里解不得!”苏清沅急得都不会说话,要让红芙解开腰带,一切都完了。
“公子不喜欢红芙!”红芙一脸受伤,刚忍下去的泪意又汹涌而出:“奴婢,奴婢是干净的身子,王爷不曾碰过奴婢。”
“红芙,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清沅正想解释,不料意外的想到了红芙在王府的处境,她继而说道:“你放心,我不是那寡情之人。”
苏清沅早已经想到,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和红芙说清一切,帮她选个良人,也不忹她们相识一场。
“那公子就让奴婢侍候你!”
16. 第 16 章
苏清沅不敢这会告知红芙,再推拒又看不得美人落泪,情急嚷了起来:“疼,疼!”
“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看您裤子上破了洞,想帮你换下来,都怪奴婢粗手粗脚。”红芙双手顿在空中,泪眼汪汪。
红芙这一说她低头一看,才看到裤子上不知何时破了个洞,可能是被香灰烫的,能清晰看见里面白色亵裤,登时脸红如同煮熟的虾子。
“我还以为,这个,没事,明日再换,我没事。”苏清沅要去拉红芙的手,手一动,是僵硬的疼痛感。
燕宜春的烫伤药效果还挺好,才这一会功夫,没有火辣辣的直钻五脏六腑的疼,这样麻木的钝疼她能忍。
“你看,这药是真的好用,手不疼了。”
“燕大人的药都是宫里用的,想必是好东西。”红芙脸上露出几分松快之色。
“嗯,你再帮我涂一层上去,睡一觉或许就好了。”
红芙仔细的再帮她涂上药膏,而后小心问道:“公子要歇息也得将外衣脱下。”
苏清沅看到破洞里的亵裤,也不像刚才那样惧怕被红芙看出什么,伸出双手脸色坦然:“多谢红芙姑娘。”
红芙帮她脱下外衣,细心的避开她双手,脸上红晕如同红波荡漾,她不敢抬头看,只低低说一句:“能侍候公子,是奴婢的福分。”
“你今日也累了,快些去歇息吧。”苏清沅尴尬,这误会越来越深。
“奴婢就在公子身边,公子有事唤奴婢。”红芙顿了顿:“奴婢现在是公子的人了,公子叫奴婢怎样都可以!”
“红芙!”苏清沅叹一声,后支支吾吾说道:“其实,其实我喜欢的是男子!”
红芙如同被当面浇了一头冷水,她脸上血色褪去,过了几息,才扯出一抹牵强的笑:“红芙不敢妄想,能陪在公子身边就好。”
苏清沅咬着舌头说出这话,其实也没说谎,现在也只能以这样的借口劝退红芙。
“放心,我哥,哦,是我表哥,他结识各色人士,定能帮你选个好归宿。”说道自己的哥哥,苏清沅眼睛一亮,这样温柔漂亮的嫂嫂,若能与哥哥,岂不是美事一桩。
殊不知她们这番谈话都被路过的陆寻听了去,他脸上神色莫辩,待客房里烛火熄灭后,淡淡的对推着他的王总管说:“去湖边走走。”
王总管也听到了苏公子一番狼虎之词,内心狂浪拍飞,面上不敢露出一分,借着陆寻说话瞄他一眼,主子好似并不在意,使了巧劲将轮椅转个方向。
原这客房在湖边,是去王府湖泊的必经之路。
“是王爷。”王总管擦了擦汗,继续推着陆寻走向湖边,兴许是睡了一日。这位爷晚上睡不下,竟起了逛王府的兴致。
离开了还能听见苏清沅房间里男女嘻嘻哈哈之声,陆寻装听不见,只是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内心不喜。
苏清沅又与红芙说闹了几句,今日也是累了,加上手上仍有隐隐痛意,靠上枕头便沉沉睡去。
半夜一阵内急将她激醒,她在昏黄烛火下,看了看涂满黑褐色药物的双手,就算不痛,这样子也没法解开裤带。
为难的翻了翻身,想要忍一忍继续入睡,等明日再说。
她才翻身,红芙揉着睡眼坐起了身,原是她坚持要在她床边打地铺,听见响动能及时侍候。
“公子哪里不舒服,可是要去净室?”
“吵醒你了,我没事,你快去睡吧。”苏清沅越想忍越是感觉快要忍不住。
“公子是不是想更衣?”红芙在王府一年了,学会了主子各种敬语。
苏清沅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更衣的意思,她要转移话题,腹中实在是忍不下,终于明白古人说的人有三急,真的等不得。
“嗯!”
声音细微,在深夜清晰的落入红芙耳中,她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露出笑:“公子不要不好意思,能侍候公子是奴婢做梦都不敢肖想的。”
苏清沅也没心思再去掰正她,由着她搀扶着去了净室,解开腰带,刚要褪下裤子,她忙用手背推开了红芙:“我自己可以,有外人,我,…”
红芙一下明白,她不舍得收回手,歪着脸:“那奴婢就在外面守着。”
“嗯!”终于叫走了红芙,苏清沅顾不得手指疼痛,释放了大半天的强忍。
一身轻松的苏清沅睡了个好觉,梦里刺疼的手指也不疼了。
醒来,红芙没有在房里,她睁着眼睛看着王府里每间客房都一样的鸦青色帐顶,她像是回过家了又不像,希望燕宜春这个疗法有用,自己能快些回去。
红芙端着热水进来,苏清沅已经自己穿戴好了,她忙放下盆子,呀一声:“公子醒了,怎么不等奴婢来帮你穿衣。”
“这燕大人的药膏真乃神药,今日这手不疼了,你看看,已经不红了。”苏清沅此时此刻对御医与如同郎中有了明显的区分。
洗净了脸,胡乱灌下一碗粥,苏清沅便和红芙到了陆寻房外,看到王总管依旧守在门口,她对王总管佩服不已。
这样日夜守着,不是凡人之躯能受。
“苏公子,您的手可好了些?”王总管等他们靠近时忙问安后关心问道,只是一想到他亲自说的喜欢男子,他一边说一边后退一步,他虽去了势,也算是半个男人。
“多谢王总管关心,苏某好多了,王爷醒了没?”
“王爷没有唤奴才。”
“我们先等等。”苏清沅对着红芙说,俩人站在王总管旁边。
并没有等多久,陆寻一声呼喊:“苏清望!”
不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门口的,苏清沅惊讶之余又是疑惑,王爷叫他做甚?
她在王总管挤眉弄眼之下推开了陆寻的房门:“王爷,小的在。”
“你的乌龟饿了!去给它找些吃的。”陆寻指着那瓷缸,连看一眼苏清沅都没有。
“乌龟!”苏清沅转身去看那乌龟,原来小小的乌龟身旁还卧着一只大乌龟,这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只不过离开半日功夫。
“昨夜看它湖边望月,想必也是与苏公子有缘,养一只也是养,两只也是养,苏公子,你说是不是?”陆寻撑卧在床榻上,冷冰冰的语气说出让苏清沅不知如何回应的话。
她结结巴巴:“对王爷,王爷说的对。”
说完,她慢慢挪到了瓷缸前喂乌龟。
这只乌龟一点也不怕人,见到她靠近没有缩进龟壳。
喂好了乌龟,燕宜春到了,他走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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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卑职给王爷请安,昨夜王爷入睡可还容易?”
“嗯!”陆寻仍旧恹恹,懒得说话。
“王爷,卑职今日还是用昨日的疗法为王爷医治。”
“那可得注意些,不要又烫到了某人的爪子。”
以前苏清沅觉得陆寻不喜她,是因为太后,他怀疑自己是太后所派,现在看来,他就是单纯的不待见自己。
“王爷放心,今日的香炉是卑职改良过,不会烫到人。”
苏清沅顺着他所指望去,只见香炉上被套上了厚实的棉布,只留出三指宽,可以让香烟飘散出来,这样双手抱住就不怕会被烫到。
“苏公子,今日便让燕某来为王爷熏治,你在一旁指点即可。”
苏清沅动了动自己还疼的双手,难能燕宜春能为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着想,她感激的朝他抱拳行礼:“多谢大人!”
陆寻望着这两人,意味深长一笑:“燕大人博爱!苏公子也是有情之人。”
苏清沅和燕宜春相视,对陆寻突然的不知算不算夸奖有些莫名其妙。
“王爷的身子为重,这是卑职职责所在!”燕宜春不卑不亢,也的确得像他这样好脾气的人才能来给陆寻看病,哪个能入御医院的不是有几分真本事,哪里能忍下每日被冷嘲热讽。
苏清沅有学有样:“王爷,这也是小人的职责!”
“本王这双废腿倒是难为你们了!”
苏清沅看他又陷入一蹶不振的神态里,不知哪里鼓起来的勇气,正色道:“不,王爷它不是废腿,它也曾伴你征战沙场,意气风发时是也是它陪在你身侧,你痛它也痛,你无法站立,最痛的也是它,王爷不该说这样的丧气话,您都不信它了,叫它还该怎么站起来。”
这番奇特的说法,不仅陆寻听了沉思不语,燕宜春也朝她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王爷,可否开始了?”燕宜春等着陆寻点头。
“嗯。”陆寻没有再说,不知是不是苏清沅的话起了效果,无论如何,他愿意配合那是最好不过。
燕宜春说要苏清沅指点,哪里用的着她,哪个经络哪个穴位他比她熟悉多了,哪里该停顿久一点哪里得快速滑过,这些都是苏清沅没有意识到的。
这次熏治后,陆寻额头上起了薄汗,两颊微微发红,燕宜春大喜:“王爷只要坚持七七四十九日,定能将您腿内寒气逼出。”
“啊!”陆寻没有回应,倒是苏清沅吃惊的张开了小口,发出一声自己才能听见的轻呼声,四十九日,那不是还得一个多月。
燕宜春似是看出了她的忧虑,斟酌一下后对陆寻说道:“王爷,您看苏公子以后每日晌午过后来王府帮燕某燃香即可。”
燕宜春就是苏清沅的再生父母,她感激又激动的朝他笑着点头。
陆寻慵懒的抬起眼皮:“跑来跑去的不要累到苏公子了,就按照之前的在王府住下。”
苏清沅张了张口,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说服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落在燕宜春眼里,只觉这人还挺有意思。
于是朝她点了点头安慰她。
陆寻看着他们,脑海里浮现的是苏清沅那句:“我喜欢的是男子!”
17. 第 17 章
送走了燕宜春,苏清沅正要告退,陆寻叫住了她:“燕大人三代从医,他的祖父是先皇钦定的御医院主事,现在是他的父亲正任,燕家门第高,容不得旁人龌蹉的念想。”
苏清沅不知陆寻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也能听出不是什么好话,她只有顺着陆寻的话:“燕大人年少有为,前程无量!”
“你既然知道就好,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陆寻说罢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他身上暖洋洋,想好好睡一会。
待退出房门,苏清沅才后知后觉,癞蛤蟆,陆寻说的癞蛤蟆是在指她,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对燕宜春有什么念想,气得她转身回去。
陆寻阖上眼睛,将睡要睡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去而复返的苏清沅,胀红着脸,指着自己:“王爷,您刚刚说的癞蛤蟆是说我?”
“你,本王要歇息了!”陆寻快被气笑。
“小人愚钝,却也知道这不是夸赞之词。”苏清沅有时候一根筋走到底,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癞蛤蟆扯上关系。
“你若真的不是愚钝便不会来找本王。”陆寻的睡意被他打断,忍不住语气带着三分不满。
“小人自从接到王总管的信儿,不敢有异心,自认也是尽心尽力,不知小人哪里惹王爷不喜?”苏清沅越说越气,她现在手还疼着。
“再说,小人哪里像是癞蛤蟆?”苏清沅自认虽不是国色天香,也是小家碧玉,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说是癞蛤蟆,心口一股气搅得生疼。
“我倒是听了某人说的,只喜欢男子!”陆寻脸上不耐之色愈重。
“什么!”陆寻的话让苏清沅一下想起和红芙说的话,一下哑口无言。
“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便应该知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燕宜春家世显赫,可容不得你有何龌龊的想法。”
苏清沅明白了,为何陆寻说自己是癞蛤蟆,原来是误以为自己对燕宜春…,不说她已经定亲了,就是没有定亲,没有父母之命,怎会对一外男起那种心思。
“王爷请放心,不是苏某肖想之人,苏某绝不会有半分非分之想。”
“既然知道,何必多言,退下吧,本王累了。”
“是!王爷身份尊贵,我一介草民,恰似癞蛤蟆,膜拜王爷风姿!”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顺耳,要较真又自降身份,陆寻一时无语,瞪着眼睛看他,却见他说完这话行礼后便退了出去,唯余留下越想越不是滋味,这厮胆子好肥,胆敢顶撞他!
陆寻很久不曾被这样一个无名小人气到,他长叹一声,默念:“苏清望!”
苏清沅刚走出陆寻房门就后悔了,她刚刚在硬气什么,这位爷不是讲理的,要是明日找个什么理由将她咔嚓了,她岂不是死得冤枉,这会回去赔罪不知来不来的及。
可是这样面子往哪里搁,只不过几息,苏清沅便回头,面子和性命,她还是知道孰轻孰重!
陆寻正气得想要喊王德顺把人赶出去,就看见正主在门口探着个毛茸茸的脑袋。
“你还不滚!”陆寻难得骂人。
“王爷息怒,小人待会就滚,不过滚之前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小人对王爷敬仰之情日夜可鉴!”
“你倒是能屈能伸!”陆寻简直快被他气笑,他就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陆寻说这话眉毛轻挑,脸上红晕还未退散,苏清沅不知哪根筋搭错,对着这样一张秀色可餐的脸咽了咽口水:“王爷真好看!”
此话一出,陆寻立马变了脸色:“你吃了豹子胆了?”
苏清沅自知说错了话,她委委屈屈,这个男人油盐不进:“王爷不喜便杀了我吧,反正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也不想过了,只是还希望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家人!”
“杀你!”陆寻第一次觉得杀人是种给他解脱:“你一心为本王着想,本王怎能恩将仇报。”
“啊!”苏清沅不知陆寻这话有几分真假她这些日子也是受够了:“王爷不必多说若是看我不顺眼便一刀了断我,我也不想活了。”
做人太累了,她战战兢兢,不过生死只是别人一句话而已。
“你四肢全健,本王如此都不曾想过了却余生。”
“那自然是不同,我若是能像王爷这样,一句话定人生死,王爷是高高在上的神,我是那低低蹦跳着的□□,那怎么能一样。”
陆寻睡意散去,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是神,他顿时起了几分兴致:“神!”
“王爷现在是走不了,燕大人也说了您的腿能治,不像我,再怎么蹦哒都是□□。”苏清沅现在觉得做□□也没有什么不好,颇有些认命,这是至高皇权们的游戏,她和苏家不过是其中一粒棋子,他们连棋子都算不上,能做□□还是高攀了。
“呵!你倒是看得开!”陆寻难得看他有几分顺眼了。
“小人不是看得开,是认命了。”谁会拿自己性命看得开,不过是无法挣扎,便随波逐流。
“认命!有时候能认命也是件好事!”陆寻不理会苏清沅听不听懂,继而又问她:“你为何会喜欢男子?”
“我一直喜欢男子啊!”苏清沅话出就差点拍自己大腿,她想起来了,她那夜为了让红芙死心而说的这句话,不知为何陆寻会听见。
她脑中极速狂飙,结结巴巴道:“小人喜欢男子,是仰慕敬畏之情,并不是男女私情的那种,王爷不要误会。”
“仰慕,你仰慕何种男子?”陆寻不过随口一问,谁知苏清沅脸上红白颜色变化,不过几息,像是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说道:“自然是仰慕王爷!”
“仰慕我!”陆寻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顿时大笑起来。
“王爷为何笑,王爷一表人才,又是为国争光,小的敬仰都来不及。”
“别人说这话本王只觉得他居心叵测,由你口中说出,却是有些好笑。”
陆寻笑罢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在男人中算矮的年轻公子,他有一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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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还要娇嫩的肌肤,难怪燕宜春会对他另眼相看。
可他,最不喜的就是这样男生女相的男人,对他却生不起厌恶,或许是他第一个说他是神。
“小人是真心诚意。”苏清沅说出这话,脸上真诚就算是自己看见也会信以为真。
“本王知道!”至于知道什么,只有陆寻自己知道。
“今日你也辛苦了,手好些了没?”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苏清沅瞬间如同被暖阳包裹,她动了动已经不疼的手,如实回道:“多谢王爷关心,手不疼了。”
“燕宜春的药还是有几下子。”
待陆寻阖上眼睛,苏清沅轻手轻脚退下,快到自己门口,清醒过来,自己去去向他问个明白为何会叫自己癞蛤蟆,结果自己默认了,不过她也猜出了陆寻为何会这样说她。
他应当是以为自己对燕宜春起了不该的心思,不要说她现在是个男子,就算她是个女子,燕宜春也不是她能肖想的。
红芙在房里焦急等待,听见脚步声忙打开房门,看见苏清沅,忙按了按胸口:“老天爷,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你还没睡,我刚刚想起来还没嘱咐王爷多喝水,这才折身回去。”
“公子没回来,奴婢哪里睡得下。”红芙听罢脸上担忧之色才散去。
“今日我这手已经好了许多,你快去歇息吧,我自己能脱衣。”
“奴婢还如昨夜那样,公子有事叫奴婢一声。”
“好!”
陆寻这番话让苏清沅觉得他也不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他有时候还是讲道理的。
日后只要他身子舒服了些,他一句话就能让他们苏家远离他们皇家,再回到以前简单的制香卖香的日子,接下来的日子好似也不会那么难过。
带着对不久的未来就可以全身而退的美好愿望,苏清沅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不必红芙来叫她,她自己睁开双眼,想起昨夜的陆寻,打铁要趁热,她得在他面前多说些好话,说不定哪天高兴就让她回去。
待红芙侍候她洗漱好,她们便一起前去给陆寻请安。
路过湖泊,王总管身旁的几个小厮正在湖边卖力的找寻什么。
平时这几个小兄弟对苏清沅毕恭毕敬,她随口问一句:“这么早你们在找什么?”
“回苏公子,是王爷要小的们来找□□,还要活的。”最机灵的小陈子为难说道,现在是初冬,他们上哪去找□□,幸好他小时候听母亲说过,天一冷,□□会挖洞将自己藏起来,这才带着几人在这湖边找。
“□□?”陆寻这是和□□干上了,怎么突然想要找这个,这不像乌龟有什么美好含义。
“找到了找到了!”小陈子身边一个小个子高兴的捧着挖到的□□喊道。
在睡梦中被惊醒的□□徒劳的挣扎,肥嘟嘟的身子才挣了几下,立马被投入清水中洗去泥巴。
苏清沅倒要看看陆寻要找□□做什么,也跟着他们身后去看看究竟。
18. 第 18 章
只见他们把□□洗干净后送入了陆寻房中,苏清沅不好再跟进去查看,只得按耐下满心好奇回房。
隔日一早,她就知道陆寻抓□□干嘛,她来给他熏香时,陆寻指着瓷缸:“你送了本王乌龟,礼尚往来,本王送你一物,你自己去看看。”
不用看,苏清沅知道陆寻送她的是什么,她一脸哭笑不得,好吧,上次送他乌龟的确是她使了小心眼骂他,这男人可真是一点也不吃亏,这么快就骂回来了。
“怎么,你不去看看?”
“看,小的这就去看!”果不其然,是一只被打扰了睡梦的□□,气鼓鼓的瞪着她。
“这是送我的?”苏清沅一时不知是气是恼,昨日骂她,今日还嫌不够,弄个真□□来。
“你有心送我乌龟祝我长寿,本王送你这□□,你蹦跶起来和它一样。”陆寻说罢,难得嘴角弯起向上弧度。
苏清沅唇瓣嗡动,明知是在骂她,她还不得不谢恩,憋屈得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红的是气的,一想起两人身份悬殊刹那又成苍白。
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不和一个病人计较,艰难的咽下这口憋屈,苏清沅露出笑容:“多谢王爷送的礼!”
“嗯。”陆寻就是这可打压他不要乱对燕宜春起了不该的心思,见他这副笑语晏晏,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不过也就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到时候让燕家人打死就打死,不关他的事。
“王爷这两日感觉怎样,双腿可有好转?”回到了最关心的问题,苏清沅不关心他腿好不好,只想他再大发慈悲,挥手让自己回去。
“没有!”提到双腿,陆寻满眼恹恹之色。
料不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苏清沅傻眼,那自己回不回来好像也没有多大关系。
可是这个回家又不能由自己开口,眼看陆寻又陷入沉思,苏清沅知道今日让他开口是不能了,失望的行礼后告退。
翌日,宫里来人了,又见了崔公公,正赶在燕宜春给陆寻医治前到。
苏清沅无精打采的点燃熏香,听见崔公公的声音,揭了下眼皮,这些都与她无关。
“奴才给王爷请安,太后娘娘听闻王爷身边的美人赏了人,特意挑选了能歌善舞的美人送来,王爷可要过目一下?”
崔公公这话一出,就是没有刻意听得苏清沅心口一惊,王府里的一举一动好似都在太后眼皮底下,她惊恐的偷望一眼陆寻。
陆寻原本躺着的身子坐直起来,慵懒的朝崔公公说道:“多谢娘娘体恤,儿臣相信娘娘的眼光,王德顺,把人都好好安置。”
“太后时常和奴才说,宫里规矩多,不然她想亲自出来看望王爷。”
“她老人家的心意儿臣领了,你回去告诉娘娘,本王身子好一些就进宫给她老人家请安,让娘娘也要好好保重身子!”
苏清沅惊讶的看陆寻像变了个人,一番母慈子孝的谈话,若不是尖细嗓子的崔公公回话,她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普通的母子。
她惊讶之余暗自侥幸,幸好自己没有做什么,原来一切都在别人掌控之中,这王爷,也许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么富贵无双。
“有了王爷这话,娘娘听了指不定多高兴。那奴才就不打扰王爷医治,奴才先告退!”崔公公小步后退。
“王爷,那些美人要如何安置!”王总管一脸愁容,王府里的美人比奴才还多,这下崔公公又送来了十二人,他实在不知安置在哪里。
“你看着办!”陆寻对这些美人一点兴致也无,盯着自己垂下的双腿:“燕大人,若是你这法子一年两年甚至十年都不见效,岂不是浪费了这许多光阴。”
“不会的,卑职以为王爷是气血亏损,若是假以时日,一定会有所效果。”燕宜春自己也不敢保证这法子就有用,只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医治方法。
能让陆寻不再受头疾之扰,这双腿,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苏清沅准备妥当了,抱着包裹着棉布的香炉,轻轻的在陆寻腿上熏治,房间里寂静的能听见燕宜春落笔在宣纸上声响,他要开药方熬汤给陆寻做药浴,烟熏有效果,那整个人浸泡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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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更有效。
在陆寻小腿游走还好,一到大腿处,苏清沅有些不自在,就是哥哥,她都不曾这么亲近过,偏偏还在书写药方的燕宜春像在她身上安了眼睛:“由下向上,每一处都不能落下!”
她只能硬着头皮,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就当陆寻是块石头,没有知觉的双腿和他石头差不多。
她一再刻意的避开,还是有些触碰到,之前没有反应的陆寻,这次却呀一声:“你烫到我了!”
燕宜春闻言扔下笔,兴奋而又着急上前左右打量着陆寻双腿:“王爷有感觉?”
“这里烫!”陆寻指着大腿根处,不满的瞪了苏清沅一眼,真当他是死肉,一点也不上心。
“会烫,会烫,快,苏公子,劳烦您这里再熏几下!”燕宜春大喜过望,拉着苏清沅双手捧着的香炉再靠近陆寻。
本来就恨不得快速滑过的苏清沅,心里哀嚎一声,面上却不能显露一分,双手被燕宜春握住,顺着他的方向又在陆寻腿根处滑过。
“王爷,这会可还会烫?”燕宜春一脸期待。
“不会!”陆寻却没有刚刚烫得感觉,饶是他们来回试了几次,陆寻都不曾再喊一声烫。
有些失望的燕宜春松开苏清沅双手:“王爷今夜沐浴时可以试试卑职的药浴。”
“不试!”陆寻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燕宜春早料到陆寻会拒绝,并没有多说,只是告退的时候找到了苏清沅。
“王爷脾性一向如此,一般不愿配合诊治,还请苏公子在王爷面前多劝解!这药浴百利无一害。”
“燕大人实在高看苏某!”苏清沅不知自己哪里让燕宜春看出她有这般能耐可以劝解陆寻。
“无妨,王爷若能听进去更好。”
“王爷的病要是治不好,太后会不会拿你问罪?”苏清沅这会惊觉燕宜春的难处。
“也是燕某无能,罪有应得。”燕宜春自嘲的摇摇头。
“那苏某就试试。”苏清沅自身难保,却同情燕宜春的身不由己。
19. 第 19 章
因为应承了燕宜春,苏清沅一想到就头疼,她那一瞬间不知是不是被鬼附身,怎么能应承下来。
要是陆寻一个不爽,和燕宜春了不同,人家那是正经的官,再不济祖上三代都是御医,那是皇上太后的自己人,自己只是一介平民,怎么能说的上话。
她唉声叹气的模样叫红芙看见,红芙放下手上的汤水,握上她双手:“公子烦恼什么?”
“我一时脑子发懵,应承燕大人,让王爷试一试药浴!”
“公子何苦烦虑,您只是应承去劝说,又不是保证说服王爷。”
红芙这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反正就是说一说,燕宜春都说服不了陆寻,凭什么她就可以?
“对,对,就是这样!”红芙的话让苏清沅松懈下来,原来还愁云惨淡的脸立马明朗起来。
“今日燕大人也有提议,明日我再说一遍,若是王爷不应,那也是无法的事。”
“是了,公子快些用膳,菜都冷了!”
吃饱的苏清沅洗漱后睡了一个好觉,翌日一早便去陆寻房中,本该过来的燕宜春迟迟不见人影。
陆寻等待得有些不耐烦:“燕大人若是有事今日便歇一天!”
“王爷,燕大人没有捎信,应当是会来,他昨日所说的药浴,小人不才,也觉得这个对王爷有益,王爷平日也要沐浴,何不一试?”
“嗯!”
还想绞尽脑汁劝说的苏清沅,只疑心自己听差,陆寻这么容易就松口,和昨日判若两人。
“王爷同意了?”不敢相信的她再次发问确认。
“若是聋了,便让燕宜春给你瞧瞧!”陆寻没好气说道,这个苏清望真能挑起他的怒气。
“不必不必,小人听清了!”
燕宜春到达正好听到苏清沅说的听清了,因他这几日给陆寻看病,可以特许不必禀报便入内。
“今日王爷气色不错!”
“燕大人您来了,王爷愿意试试药浴!”苏清沅看见燕宜春忙咧嘴笑。
“王爷,这可是真的?”燕宜春没想到陆寻会这么快便同意。
“难不成本王是那些顽固不灵之人?”
“不不,卑职不敢!”燕宜春难掩内心激动,药方他早就拟好,只等陆寻点头。
“那卑职便吩咐下去准备。”
“燕大人,今日不熏了吗?”苏清沅拿出的香料不敢点燃。
“今日先不熏,试试下药浴。”
“好!”终于不必熏了,不必再刻意不去碰陆寻大腿根处,苏清沅一口气还没松下,陆寻幽幽开口:“药浴,让他先试!”
“什么?”苏清沅一下惊呆,自己怎么试!
“王爷,这药熬煮得三四个时辰,若是苏公子试了,再熬煮起来就来不及。”
“那他留下!”陆寻想想也是,他怎么能用姓苏的泡过的水。
陆寻打消了让苏清沅先泡浴的念头,苏清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听他要自己在他身旁侍候,比起自己即将露出真实身份的危险,这个她倒是能接受,又不是没有看过。
待陆寻坐进褐色药水,苏清沅低着的头才敢稍微转动,上次是迫不得已的看见不该看的。
刚刚是王总管抱着他坐下去,现在人都退散,只余下苏清沅在身旁观测。
这也是燕宜春要拜托她之一,他没有办法留下一两个时辰,王府里有没有合适,应该说是没有陆寻不会拒绝的人可以留下。
“擦背!”
正由神游的苏清沅冷不防被这一句男声惊了一下,她口中不出声的喃喃,手却认命的捞起了湿棉巾,擦拭那遍布伤痕的后背。
“没吃饭?这么点力气!”陆寻被他擦拭的伤疤不仅没有舒适,反而有密密麻麻的痒意钻出来,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后面的人更用力一些。
“小的怕擦伤了王爷。”
是他要她用力的,苏清沅没好气的使了吃奶的劲,只听一声闷哼,特别是她滑到了陆寻腰部时,他像被雷劈一样抽了一下,咬牙切齿:“你往哪里擦!”
“王爷不是要小的用力?”苏清沅一脸无辜,她听他的话用了很大力气。
陆寻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里奇怪多年不曾出现的感觉:“你出去!”
他怎么忘了,这厮可是亲口说他喜欢男子,不知刚刚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他有这种奇异的感觉。
“燕大人说了…”
“燕宜春说的就管用,本王说的就是废话?”陆寻生气就爱自称本王,苏清沅这点还是能听出来,她连忙摆手:“不不,小人听王爷的。”
手忙脚乱的要起来,哪知脚蹲久了发麻,又着急起身,一下没稳住身子,整个人扑向了陆寻,陆寻不知道他胆子会这么肥,一时不察,竟眼睁睁的看着他扑向自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浴桶里。
“你放肆!”陆寻气得脸色大变,这无耻小人扎进了自己的浴桶里,胡乱挣扎,抓住了不该抓的地方。
难道要这样的试探,他多年的涵养此刻土崩瓦解,只想扭断这个还在挣扎着的脖子。
“王爷饶命,我不是故意的!”她真的是脚麻了,慌乱中抓握了不该抓的东西,现在坐稳了,手中的东西她回味过来是什么,烫手般的甩出去。
“你起来!”陆寻生气的不是她的冒犯,而是这个无法掌控的身体,本来一直沉寂的地方突然有了动静,让他更多的是恐惧,居然是一个男子唤醒他。
“王爷,我也想起来,可是我双腿没有力气!”越急越是站不起来,苏清沅这会已经认命,陆寻要杀要剐都随他,她是真的站不起来,最恐怖的是她已经将他得罪得死死。
“你不要耍别的心思,就算你是太后钦点,在这里,本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陆寻适应了两人一起挤着,倒没有那么难受,反正他双腿全无感觉,感受不到被压的不适。
“王爷,我知道,你扶我一把!”苏清沅欲哭无泪,越是慌乱越是挣扎不起来,这浴桶到处滑溜溜,身上衣物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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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水,触碰到男子的肌肤分外明显,比起杀头的恐惧,和男子这样亲密的接触让她更心惧。
“扶你一把!”陆寻气笑,他自己都扶不起来,还能扶别人。
最后是王总管听到了动静,进来将湿漉漉的苏清沅捞了起来,饶是他见多了世事,一进来这画面仍让他眼神飘散了一下。
这意外的小插曲,苏清沅不必再侍候陆寻,她换好干净衣服,陆寻已经擦干身子换上了寝服,燕宜春正在一旁仔细询问他药浴后的感受,这也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陆寻撇眼看见苏清沅进门,不想回应燕宜春,鬼使神差的回了句:“别的不知道,差点让人压死!”
苏清沅闻言差点咬断舌根,她又不是体重如山,怎能压死人?气鼓鼓的望了望陆寻,那男人根本不看她。
“什么?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王爷可有哪里不适?”燕宜春没想到会得到陆寻这么一个回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说的是谁,毕竟是他拜托苏公子,这样让人引火上身,都是他的错。
“本王累了,你们都退下!”陆寻确实是累了,眼皮沉重,不想和人说话,也不想现在去治谁的罪。
“是!”燕宜春和苏清沅行礼后退下,关上了房门。
走远了燕宜春才敢开口:“苏公子,王爷刚刚说的是何意?”
苏清沅再难堪,也只能如实相告。
“倒是委屈苏公子了!”燕宜春一脸愧疚,苏家也是制香世家,苏清望又是唯一男丁,他也是娇生惯养,如何会侍候人。
苏清沅还未出声,耳旁一声女人娇呼,让她和燕宜春奇怪的对视一眼,王府里从没有女人敢这样说话。
很快苏清沅就猜出这些女子是谁了,只听她们一人高声喊道:“我等乃是太后亲赐,现在未能见到王爷,一则怕辜负了太后所托,二则服侍王爷乃是妾身们本分。”
王总管的声音很快响起:“各位姑娘的心意,奴才也知道,只是王爷这两日身子欠安,还请姑娘们稍等两日,王爷身子好转定会见一见各位姑娘!”
这些说起来都是陆寻的家事,苏清沅和燕宜春对视一眼后便走开了,她也没兴趣那些姑娘会和王总管说着什么,她现在只想离开陆寻,越远越好。
“燕大人,您也听见了,王爷不待见我您看这药浴…”
“委屈苏公子了,你放心,明日的药浴,我亲自来服侍王爷!”
“如此,便多谢燕大人!”苏清沅喜不自禁,忙拱手要给燕宜春行礼道谢,一开心,脚踩住了自己衣摆,踉跄着就要扑个狗啃屎,一强健有力的胳膊扶住了她。
“苏公子,小心!”燕宜春握住那柔软的不像是男子的腰肢,一霎那有些恍惚。
“多谢燕大人!”
不待燕宜春仔细回味,苏清沅忙推开他双手,匆忙道别后便消失在拐角处,只留下燕宜春握了握掌心,那里还留存着温软。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双手,又望了望苏清沅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皱眉。
20. 第 20 章
苏清沅回房时,脸上红晕遍布,红芙奇怪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
被一个外男握住腰肢,她不脸红才怪,和她握住陆寻身上物件一样,都让她觉得羞耻。
她只觉得事情好像没有她所想那么简单,眼皮跳了一夜,一大早,门房就有小厮来请:“苏公子,您府上苏小姐求见!”
苏清沅只疑心自己听差,忙再三确认,脑子却是发懵,是谁冒用她身份来见她。
带着三分忐忑七分猜疑,直到见了那个苏小姐,她惊讶得眼珠子快要掉在地上。
“哥哥!”扮成女装的苏清望,捏着嗓子朝她娇媚一笑,苏清沅只觉天旋地转,做梦都不敢做这种梦。
“你这是傻了,连自家妹妹都不认识!”苏清望跳动着画了大半天的柳眉嗔道。
苏清沅找回出窍的神魂,掏出怀里的碎银递给一侧的守卫:“几位小哥辛苦了,这是我家妹子,我与她说几句贴心话。”
捻了捻手中散银,侍卫眉开眼笑:“苏公子好福气,妹子这么标志!”
“呵呵!”苏清沅看一眼身旁的女子模样,差点咬断舌头。
“那苏公子有事再喊小人!”侍卫挥挥手,侯在一旁的几人鱼贯而出,一瞬间只留下他们兄妹。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苏清沅语气哽咽,这么久不见哥哥,就算他现在扮相怪异,她也难掩思念之情。
“我刚回来,就听爹娘说你在这,你回家去,我留下!”苏清望恢复了男声,愧疚的抓起妹妹双手,都是他混账,才让妹妹在这里受苦。
“哥哥,你说什么浑话,王府里无人不知我才是苏公子,如何能换过来!”先不说两人样貌差异,就是哥哥比她高一个头,旁人又不是瞎子,这如何能换。
“那也不能将你留下,这九王爷谁不知他喜怒无常。”苏清望一回家才知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当下要不是被母亲拉住,他立马就飞过来带妹妹回去。
幸好脑子在最后一刻长了出来,这才扮做女子模样。
“哥哥,你是何时回来的,你这次不要再离开了,父亲和母亲一直为你担忧!”苏清沅这会才敢好好打量哥哥,算起来他们已经三个月没见了。
“不走了,都是哥糊涂,哥以后都不走了!”
“哥哥,我在这里很好,王爷没有传闻中那么残暴,他对我很好,你放心回去!”苏清沅一不小心不再小声说话。
“苏公子又有客来,为何不请进来喝杯茶?”冷不防身后的男人声音响起,苏清沅恨不得将哥哥塞进袖口藏起来,避无可避,她只能快速给哥哥使眼色,而后转过身子行礼。
“回王爷,是家妹牵挂,过来探望,这就要回家去了!”
“你妹妹?”陆寻难得语气有几分探寻意味。
扮成女子的苏清望听罢立马探出身子,眨巴着眼睛行了一个娇滴滴的礼:“奴家给王爷请安!”
这捏着嗓子的声音听得苏清沅一阵恶寒,看清苏家小姐面目的陆寻,被那如同猴子屁股的红胭脂惊吓得说不出一句话。
连见多识广的王总管也惊讶得张大了口,他也不曾见过这样怪异的女子,应该是这么高大的女子。
“你,你们随意,王总管,我们走吧!”陆寻像是逃避似的离开,难怪姓苏的有时候对他好似有难言之隐,有这样一个妹妹,确实是有难言之隐。
苏清沅还在绞尽脑汁怎么和陆寻解释,哪里想到他离开得这么干脆,好似只是散步到了大门口,和她说两句话而后离开。
“哥哥你先回去,我自己会想办法回家,你切记莫要再来,免得露出马脚,那苏家就完了!”
“这就是那个暴虐成性的王爷!”苏清望眼珠子都瞪直了,这样一个比女子还要美丽的人会暴虐?
苏清沅不敢和他在王府门口说太多,苏好不容易送走了哥哥,回头,陆寻已经离去,哥哥要是早些时日回来,就不用多出这些事。
她连哥哥这些日子去哪里都不敢问,生怕被人发现端倪。
陆寻这次出了府门,没等苏清沅回房,他就返回,正好与要回房的她相遇。
“王爷不是出去了么?”
“看要下雨了,改日再出去。”陆寻看到他不由得多打量他几下,难怪人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原来这同父同母所生,也能相差这么大,可惜他们兄妹倒是长反了,男生女相,女的却是一言难尽。
苏清沅不知道陆寻的腹诽,她满心忐忑,不知该不该和陆寻说真话,看他现在好像不是那么难说话,根本没注意今日的天气是怎样。
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陆寻没去理会他已经自行回房。
刚刚涌起来的勇气在陆寻背后一霎那瓦解,还是再等等,等哪一天陆寻心情好一点?
一会又懊恼刚刚应该选日不如撞日,将实情说出,忙快走几步去追陆寻。
快要追上陆寻,一个女子,比她速度更快,一声娇滴滴的:“王爷!”
不止苏清沅顿住了脚步,连推着陆寻的王总管身形一顿。
“王爷,奴家名唤听兰,受太后钦点,特来侍候王爷!”
苏清沅看那女子身穿艳红色衣裙,入冬了仍穿着秋日的衣裙,巴掌大的小脸含羞露怯的看着陆寻,要是一般男人肯定会舍不得女子这副娇弱无力,可惜陆寻不是一般男人,苏清沅都怀疑他不是男人。
“大胆,没有召见敢私自闯出来,冲撞王爷!”果然,还未等陆寻发话,王总管气急败坏,恨不得将人赶出去。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看人能把人看到王爷眼皮底下,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王爷,奴家这几日都不得召见,只怕有些小人阻拦,这才斗胆不召而来。”名为听兰的女子一下红了眼眶,那泪珠像不要钱的往下掉,看得同为女子的苏清沅都舍不得美人这么落泪。
“来人,人呢,还不将这女子拉出去!”王总管看陆寻愈来愈黑的脸色欲哭无泪,忙呼唤身旁的小厮将人拖走。
“你们敢!我乃是太后亲赐,除了太后谁也不能动我分毫!”听兰从未被下人这般抓住双手,又急又气。
“在王爷面前放肆,掌嘴!”王总管怒喝!
苏清沅眼睁睁看着一旁抓着听兰的小厮一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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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子甩了过去,娇滴滴的美人瞬间脸又红又肿。
“王爷,奴家只是想给王爷请安!”听兰被打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
“再打!”
等不到陆寻半句话,第二巴掌将她另外半张脸打出了清晰可见的指痕。
不止是听兰傻眼,苏清沅都傻眼了,眼看第三个巴掌要落下,她冲了过去:“王爷息怒,这听兰姑娘初来乍到,不知王府规矩,这两巴掌叫她受教了日后不再敢了,是不是听兰姑娘?”
苏清沅忙给听兰使眼色,再打下去这张脸就毁了!再说听兰又不是做了什么,她只是想见能定她生死的男人一面。
听兰被打得发懵,没有接收到苏清沅的眼色,却也不敢再开口。
“你倒是喜欢英雄救美,怎么,一个女子不够,你还想再要一个,还是说本王这府里的女子你都想要!”有那么一个长相怪异的妹妹,难怪他看什么女子都觉得是国色天香。
“不是,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姑娘只是听闻王爷美名,这才会斗胆不召来见,虽坏了规矩却是情有可原。”
“按照你这么说,每一个冲进来王爷的人说一句仰慕本王,都是无罪?”陆寻像看个傻子一样看苏清沅。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再怎么说都不能打女人!”
“坏了规矩就该打!”陆寻一个眼色,王总管立马就懂,挥了挥手,欲让小厮把发懵的听兰赶出去。
“且慢,王爷,她也是人,也是父母十胎怀月所生,为何只说出对王爷的仰慕就得挨打!”苏清沅早把自己为何要追上陆寻的初衷忘光。
“掌嘴!”陆寻冷冰冰的话说出,王总管疑心自己听岔。
“还不动手。怎么要等本王亲自动手!”
“小人贱命一条,不敢劳烦王总管动手?”苏清沅说罢用力在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脸上登时浮起五个指印。
“是小人越矩!”她总是忘了,这是人命不如一个瓷碗贵重的王府,在陆寻眼里,她和王府里的下人都一样,如同地上的蚂蚁,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她是白日做梦,才觉陆寻偶尔会有些不同。
怎么可能会不同,他从小就是天潢贵胄,怎么会和她一样。
陆寻眼神冷肃,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制香工匠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他是瘸了不是死了。
陆寻转过头,王总管马上会意,推着他离开,留下娇滴滴哭泣的美人和一边脸肿胀的苏清沅。
她不过是说句话,若陆寻知道被她骗了这么久,是不是马上就要她的狗命。
虽然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命还留下,苏清沅咽下喉咙痒意,她怎么今日会这么冒失。
她愣神的时候,那个哭泣的美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哼!”
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苏清沅没想这个姑娘承她恩情,万万想不到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她自己也挨了一巴掌。
还未等她骂出声,刚刚还娇滴滴的美人,扭着腰转身就走,带起一阵香风,熏得她泪花闪闪,擦了擦眼里后叹一声,也好,当做教训,以后不再多管闲事。
21. 第 21 章
红芙在门口看见红着一边脸的苏清沅,又惊又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在王府里,除了唯一的主子,不会有人敢对苏公子动手。
只是不知怎么会好好的惹怒了王爷。
“没事,我自己犯蠢。”苏清沅说罢自嘲一笑,可不就是犯蠢。
“这都肿起来了,奴婢去打些井水敷一下。”红芙没有细问,急忙出去,她做了这么久奴婢,这些被打后怎么快速消肿倒成了家常便饭。
苏清沅仿佛全身脱力,一霎那身上力气都被卸去,明明坚持了这么久,这一会只觉再也坚持不下去。
她蹲下捧住双膝,泪珠如同掉了线的珍珠,应该是见到了哥哥,才让她这么多日的坚持松懈。
在红芙到来前她擦干眼泪,如今除了咬牙坚持,回不去了。
红芙端来了冷刺骨的井水:“公子,敷一下,明日就不肿了。”
“红芙,若是我不是你所想得那样,你会不会讨厌我?”苏清沅脸上一冰,是红芙给她用湿毛巾敷脸。
“公子说什么话,公子能带我出王府,你就是杀人放火在红芙眼里也是天下第一好人。”
“啧啧,疼!”苏清沅听罢苦笑一声,因红芙说到激动处手上加重了力气,忍不住呼痛。
“奴婢轻点。”红芙心疼得帮她吹了吹,让苏清沅有些错觉,回到了小时候,她磕碰到了母亲也是这样帮她吹一吹。
她眼眶一热,这会,眼前这个姑娘是真的关心她。
还有她是真的想回家,在这里一举一动皆都得小心翼翼,看着自己指甲上的倒刺,她有些恍惚,这双手从小不曾做过的活都在这里做了,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手会粗糙成这样。
这样熬下去,不知她能不能活着回家,终究得死,早起早解脱。
苏清沅突然站起身,吓了红芙一跳。
“公子,你怎么了?”
“我有事要去请教下王爷,你先休息。”
不等红芙回应,苏清沅快步走出,她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那怕死,也得死的瞑目。
王总管不曾见过这么,怒气冲冲的苏清沅,拦着他不让他进去。
“苏公子,您这是?”
“王总管,我有些话和王爷说下。”视死如归的苏清沅胸口涨着一口气。
这股气赋予她无上的力量,让她暂时藐视王权。
“这个,苏公子,王爷睡下了,你看要不然明日再和王爷说!”王总管很是为难,王爷最不喜在休息的时候有人求见。
“进来吧!”
苏清沅犹豫着,她是气陆寻,不想连累王总管。没等她应好,屋子里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刚刚压下去三分火气,噌噌一下高涨起来。
苏清沅推开门,反手关上,王总管口中已经歇息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坐在窗台下,瓷缸里是已经冬眠的乌龟和王八,不知他在那里看什么。
“王爷,我有事向您请教!”苏清沅及时收回对他落寞的身影同情,这位爷一句话能定人生死,哪里用的着她同情。
“嗯?”陆寻发出疑问,却没有转身。
“在你眼中,我们都是您一句话就可以定生死的小人物,只是我不明白,若没有用这些小人物,哪里有您们这么高贵的王侯,我们再不济也是父母所生,若是做错该杀该打,为何无故也得受罚?”
“你这是来指责本王?”
“不是指责,只是小人不明白!”
“这世道你不明白不公道的事情多了去,难不成本王还得一一同你解释?在这王府里,本王就是王法,你若有能耐,便去皇城里喊冤去!”
陆寻已经许久不曾遇见这种蠢货,像看稀奇生物似的再打量他。
陆寻这句本王便是王法,将苏清沅心里还想要明辨几分的心浇个透心凉,她总是忘了,这里是九王府,不是她苏家,她在这里不是苏家大小姐,而是这个制香的工匠,连王府的下人都称不上。
陆寻望着脸色惨白的苏清沅轻嗤一声:“怎么?不服?”
“不,小人心服口服!”她就是有九条命也撼动不了半分陆寻一丝一毫,那些所谓的公道,就如陆寻所言,不过是个笑话。
“你要记住,自己没能力,这些为别人撑腰的事只不过是笑话。”陆寻仅存的三分兴致突然消消散散,原以为遇到个明白人,原来不过和旁人一样是个糊涂蛋。
“小人并没有想为旁人撑腰,只是人活一世,总是有可为有可为不为。”苏清沅默默说出自己内心所想,是打是杀她都认了,冲动所有惩罚,就让她一人承担。
“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陆寻气笑,他不明白这样一个如蝼蚁般低下的平民哪里来的勇气说这些话。
“王爷说的就是可为!”苏清沅只觉这十几年挺直的腰背在皇权面前一底再低。
“你心里不是这么想!”陆寻想自己是无聊到发疯,竟然和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说这么多。
“不,王爷所说便是小人心中所想。”苏清沅一霎那失去所有的力气,她认命般自嘲说道,一开始只是为了保命如今也是为了不被杀头,陆寻日后再说什么,她都点头附和就是。
“无趣!”
原以为有一人不一样,没想到仍旧和那些奉迎的奴才一样。
“请王爷责罚!”苏清沅有一瞬只想求死,陆寻根本就是脑子有病。
“你也是无心,下去吧!”陆寻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自己对着那样一张脸发不了脾气,苏清望应该是他遇见的身份最低微的人,和他置气就是降低自己身份。
陆寻就像六月天,说翻脸就翻脸,刚刚心里支撑自己的那口气消散,她额侧突突做疼。
“罢了,你去取酒来。”今日天色良好,陆寻看着她想起了故人,心口隐隐作疼,之前压下这股闷疼便是饮酒。
“王爷的伤不适饮酒。”苏清沅忙开口劝诫。
“若是一人只能活三年,你说是隐忍克制,还是随心所欲?”
苏清沅一时听不明白陆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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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宜春没有和你说?”陆寻笑着摇摇头:“他没和你说本王这腿伤其实是剧毒所致,也不过再苟延残喘三年而已。”
“怎么会?”苏清沅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御医院大人们医术高明,定能治好王爷!”
“神医也难解的毒,罢了,快去拿酒。”陆寻不想和他多说,催促他道。
若真的像陆寻所说,他不过几载能活,想喝酒便喝酒。
很快,她借口陆寻香料须得上好佳酒浸泡,从王总管那里抱来了两坛佳酒。
本就不抱希望的陆寻,看着她真抱了两坛酒进来,托腮惊疑道:“你倒是好本事,让王德顺给你破例!”
“还是托了王爷的威名,小人不过打着为王爷制香的幌子,王总管一听是为王爷所用二话不说,便开了库房挑了最上好的酒。”苏清沅抱着这两坛酒一路走来,双手酸疼,不等陆寻再说,直接放在了陆寻面前的八仙桌上,再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烧鸡。
“你倒是醒目,还知道顺个下酒菜。”陆寻已经好久碰到酒,那些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恍若隔世。
“小的正好看见厨房里有这烧鸡,便厚着脸皮讨了来,王爷委屈对付一口。”
“这便是最上等的下酒菜了,想当初,几个胡豆便能干一坛酒。”陆寻揭开酒坛的封泥,酒香顺着鼻口钻进去五脏六腑。
“好酒!”陆寻情不自禁夸一句,也不用碗,抓起酒坛昂起头就是一大口。
看得苏清沅眼珠子要掉出来,她忙扶住酒坛:“王爷,慢点,你不能喝太多!”
“好久没这么舒坦!”陆寻放下酒坛,胸襟前被酒打湿,他也没理会,用袖口擦了擦嘴,意犹未尽。
这一幕看在苏清沅眼里,有些于心不忍,高高在上的王爷,连口酒都喝不得。
他眼里没有因为中毒即将不久人世的不甘,这股豪气也感染了她,她学着陆寻揭开封泥,昂头灌下一大口,没想到这样香的酒却这样辛辣,酒滑落腹中,如同燃着烈火烧烫她的心肝,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苏清沅咳得脸红耳赤,陆寻嫌弃般将轮椅挪开一些:“你之前没有喝过酒?你还是男人吗!”
“咳咳…”苏清沅好不容易止住喉咙痒意,她看着父亲兄长喝酒,那神情都是快活自得,原以为这酒是母亲不让她触碰的美味,哪里知道是烈火般的辛辣。
“小人太久不曾喝,这酒太烈了!”
陆寻听罢,高举酒坛又灌下一大口:“瞧你这细皮嫩肉,做男人倒是可惜!”陆寻抹了抹嘴角酒渍。
“爹娘生的,小人也不想。”苏清沅忍不住腹诽,她做男人可惜难不成还去做公公。
“那道也是。”陆寻想起他那个高壮的妹妹,这苏家父母也不知怎么生出这样一对兄妹。
苏清沅根本没喝过酒,这会酒劲慢慢上来,看着眼前的陆寻长了两个脑袋,她摇晃着脑袋,想把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摇走。
摇了几下,头更晕,不单陆寻有两个头,还有了两个身子。
22. 第 22 章
陆寻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男子摇头晃脑,突然,那还在猛烈摇头的男子立起身:“王爷你会变戏法?你变成了两个哦!”
“你喝醉了!”陆寻无语至极,见过酒量差的,没有见过这么差的,一口就醉。
“没有,我没醉,王爷你是怎么变的,教教我!”苏清沅朝着陆寻靠近几步,拉着他的衣袖。
“变什么?”陆寻最厌恶醉酒之人,面前这个脸色酡红的男子,俯下身对着他说话,说话之间能闻见他口中酒香,意外的不像以前那么反感。
“变成两人,你看,你好厉害,能变成两个人!”苏清沅越是眨眼睛,眼前的人模样越是模糊。
“你还是男人?才一口酒就醉!”陆寻说着,却没有半分指责,他好久不曾碰酒,刚刚灌下半坛,也有些晕乎乎。
“我娘不让我喝酒!”苏清沅说的是实话,小时候她调皮,偷喝父亲杯中酒,被呛得咳个不停,那时候母亲就不准她喝酒。
“你娘很喜欢你!”陆寻说出这句话就沉默,天下哪个母亲不爱孩子。
“是啊!”苏清沅喋喋不休的说起了小时候的事,父母是偏爱她,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轻视她,只是这世道,并没有因为父母的珍视能让她像男子一样活得肆意。
陆寻听着她讲述,默默灌下坛子里的酒。
“王爷你怎么喝这么多?”苏清沅回过神,陆寻面前的酒坛已空,她瞪大快要阖上的双眼,担忧陆寻这般饮酒喝后身子有哪里不适。
“这点酒,想当初…”陆寻剩下的半句话吞咽下腹中,耳中似乎响起一同并肩作战的将士豪爽饮酒笑声,他低头看看搭在他身上没有知觉的双腿,抓过苏清沅面前的酒坛,昂头再灌下一大口。
动作迅速得苏清沅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刚刚她喝过的酒坛在陆寻唇边。
“王爷,这是小人喝过的!”
“莫说你一人喝过,本王曾与几十人共饮一坛酒!”陆寻抹了抹嘴边酒渍,不以为然。
“王爷,打战是不是会死很多人?”苏清沅晕乎乎,胆子也肥了不少,问陆寻之前不敢问的。
“沙场上刀剑无眼,为国而战,虽死尤荣。”
“王爷应该受了不少伤吧,苍天保佑,让您活着回来!”
这句话陆寻听过不下百次,像这样不带一丝讨好奉承,只是由衷的为他活着而高兴说出,好像是第一次听到。
他盯着苏清沅的眼睛,那是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闪着天上星辰的倒影,水润润让陆寻忍不住摸摸她的发顶。
“本王命大!”他确实是命大,才能苟活到现在。
“王爷吉星高照,自是吉人自有天相!”
“你一开始不是很怕本王,怎么,现在不怕了!”
“王爷说的,小人那不是怕,那是敬仰,再说王爷平易近人,貌似潘安,小人只有亲近之情。”苏清沅只是晕乎乎可没有失了理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可拎得清。
“敬仰?你敬仰本王什么?”自从他们相识,他就是这样一副活死人,哪里值得他敬仰。
“小人在家中就听说了王爷的丰功伟绩,只是小人身份低微,不能追随王爷身旁。”苏清沅说这话差点咬到了自己舌头,她在家是听说过陆寻,不过都是他如何残暴。
“油嘴滑舌!”陆寻摇摇头:“天色不早,你下去吧!”
苏清沅哪里敢走,酒是她带来的,陆寻喝了有何差错,她苏家上下十几口都不够赔命。
她绞尽脑汁的想留下,陆寻手中的酒还有半坛。
“王爷,小人再陪你喝。”说罢,苏清沅抢过陆寻手中酒坛,心一横,将剩下的半坛酒咕咚咕咚的灌下。
这么豪爽,看得陆寻忘了训斥她的无礼。
酒液顺着白皙的下巴流入修长的脖颈,打湿青灰色衣襟,饶是痛恶男风的陆寻也情不自禁心跳漏了一拍,他喉头掩饰般的滚动一下。
“你把本王的酒都喝光了,让本王喝什么?”
“王爷,你,不可多饮…呃…”苏清沅打了一个酒嗝,那些灌下的酒液直冲头顶,她睁着醉眼,努力的让舌头不要打结一字一顿说道。
“你这是什么酒量!”陆寻很是嫌弃,对面男子一张白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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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可见的红成煮熟的虾子,眼神朦胧迷离,若是个女子,不知有多少男子被他这副娇媚的神情勾了魂。
“醉了便去睡觉!”陆寻不敢再看,撇开脸。
“小人没醉,王爷你看你又摆这么个臭脸!”苏清沅这会舌头不打结了,她上前掰过陆寻的脸,用力的扯了扯那张总是紧抿的唇。
“你放肆…”陆寻气极怒斥,谁知面前不知死活的男人用他葱白的指尖点上他微启的唇。
“王爷你看你又要发火,你是不是想要把我杀了砍了,你看你这人臭毛病一大堆,就和天上星星一样多,脾气也臭。”苏清沅缩回自己双手,指了指天上。
陆寻这回被气笑,也不着急叫人来砍了他,眯着眼睛再打量这个活得不耐烦的男人。
“就是,你这样笑起来多好看!”苏清沅把脸凑近,很是满意陆寻听话般的露出笑:“你看你这么多臭毛病,可是在我心中,王爷的好就如同天上月亮,一出来就把那些臭毛病的星星遮盖得黯淡无光!
原本还气得捏紧拳头的陆寻,听见这话,心头如同被擂鼓敲击,他耳中嗡嗡作响,疑心自己听差:“你说什么?”
“我说王爷您的光辉如月亮!”
都说是酒后吐真言,陆寻原本不信这一句带着酒气的马屁话,嘴角却如何也按压不下:“原来本王在你心中这般高大!”
“没有王爷便没有我们如今这安稳的日子,他们,嗝…”酒气在她体内翻滚着,脑海里愈加清明,她拍了拍胸口继续道:“他们都说王爷暴虐成性,他们都忘了是谁用血肉之躯护住我们,抵抗外敌来袭,别人或许为了加官进爵,可是王爷身份尊贵…”
苏清沅说罢脑袋一点,浑身软软无力摔下,磕到了石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滑落在陆寻脚下。
她未说完的话陆寻明白是什么意思,刚还怀疑他是装醉说着这些话拍他马屁,现在只担心他把脑袋磕破了。
“醒醒!”陆寻脚使不上力气,只能弯腰去推他,一推,露出额头上红肿的包,在月辉下泛着光。
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是睡过去了!
23. 第 23 章
苏清沅是在头疼中醒来,她捂着脑袋,不摸还好,一摸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醉后头会这么疼!
她正呲牙咧嘴的忍着疼,门被推开,红芙端着冒着热气的海碗进来,看见他醒了,大步上前:“公子你醒了,这是厨房刚熬好的鸡丝粥。”
“红芙,我这头好疼!”
红芙心疼得放下手中托盘,凑近一看:“奴婢昨夜去厨房拿了猪油抹了,怎么还是这么红!”
“原来这就是酒醉,难怪母亲曾再三告诫我不能碰一滴酒,喝酒后头会这么疼!”苏清沅嘶嘶呼疼,连说话牵扯到额头都疼。
“公子昨夜怎么磕到了头,肿成这样!待会奴婢去和王总管拿些化瘀消肿的药膏,幸好没磕破皮,样几日应当不会留疤!”
“什么磕到头!”苏清沅满脸疑惑,起身照着床旁的一盆清水,微微晃动的水波中仍可看见她高肿的额头。
她头疼脑裂般只记得昨夜和陆寻喝酒,自己改还夸他是天上明月,至于自己这头怎么伤成这样,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昨夜,我是怎么回来的?”苏清沅心里发毛,难不成是陆寻打她,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昨夜自己怎么得罪他,至于他出手打自己。
“是王总管手下的小公公背公子回来,问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道是领了王爷的命送公子回家!”
苏清沅难堪的闭上眼睛,难怪母亲说酒不是好东西,她要不是喝了酒也不会对陆寻说出那些话,要命的是她忘了还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热得陆寻不快。
额头上火辣辣的更疼了,陆寻不会一觉醒来才想起来定她的罪吧!
吞着不知冷烫咸淡的鸡粥,苏清沅怎么也想不起来陆寻为何会打自己,他那人不是会胡乱打人,那必定是自己做错了事,老天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战战兢兢的待了大半天,也不见陆寻来治自己的罪,苏清沅松了口气,猛一想到,昨夜陆寻也喝了酒,不会还未醒吧。
头伸出去也是一刀,缩回来也是一刀,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她站起身,将身旁还在帮她用煮熟的鸡蛋滚肿包的红芙吓一跳。
“公子你要去哪?”
“我出去一下,你留在房中等我回来!”苏清沅便抬起脚大步走出去,红芙得想办法先送回苏家,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不能连累到她。
苏清沅边想着怎么送红芙回去,一时没注意前面,低着头就这么撞上了来给陆寻请脉的燕宜春。
本来就疼的额头,这一撞更是疼得她泪花闪闪。
燕宜春脸上惊诧一闪而过,及时搀扶住苏清沅:“苏公子。小心!”
“大人,我一时没看路。”苏清沅这下惊吓得心都要跳出胸口,燕宜春机会是拥抱着着她,昨夜酒醉,她不知何时解开胸上束缚,这会撞上男子硬邦邦的胸膛,才察觉到她还没重新绑上。
又羞又怕,苏清沅只能硬着头皮向燕宜春行礼,希望他不会注意刚刚触碰的柔软。
“你这头?”燕宜春未来的及细想,目光扫过她额头,那片红肿异常明显。
“昨夜不小心磕到了!”
“这么肿,我这儿有活血活瘀的药膏,你先拿去用。”饶是看多了病症的燕宜春,对着这样一张小脸上,那明显异常红肿的额头也默默吃惊一下。
“不用了,现在已经不疼了!”苏清沅忙摆手,她这会心里七上八下,还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陆寻,死到临头了,哪里还有心思忧心那点皮外伤。
燕宜春已经从怀里掏出活血活瘀膏,抓起苏清沅挥摆的手,将膏药塞到她手中:“不疼也得擦,若不好好养着日后留疤了就麻烦了。”
入手一片滑腻软嫩,这根本就不像一个男人的手,燕宜春心下震撼,不由得多看了眼前眉清目秀的男子几眼。
苏清沅无法再推拒,她现在只想搞清楚昨夜怎么得罪陆寻,看还有没有办法挽救,随手将膏药塞进怀里。
“多谢燕大人,大人这是要去给王爷请脉吗?”
“是,最近王爷可有哪里不适?”原本燕宜春是要每日都过来,这两日宫里几个贵人接连感染了风寒,他实在抽不过身来。
苏清沅听他这么说才想起来这两日她都没有再帮陆寻药浴,也不知他有没有每日浸泡,不过是王爷不让她进去伺候的。
“王爷精神气还行!”可不是精神着,瞧她头上这肿包,没吃三碗干饭的力气绝对打不出来。
“那便好,这两日辛苦你了!多谢!”燕宜春朝她微微一笑,真诚的感谢她。
被这样一个年少有为的青年注视,苏清沅脸上火辣辣的燃烧起来,好在额头红肿,看不太明显,她忙转过头逃离那两道热线:“这是我应该做的。”
直到两人一起到了陆寻房中,苏清沅脸上火热还未褪下。
陆寻却不在房中,打扫的小厮行礼后说道:“王爷今日一起床就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苏清沅心里叫苦,那不是昨夜她和陆寻喝酒的地方,他不会又去喝酒吧。
“走,我们去看看!”燕宜春拍了拍苏清沅肩膀。
突然的接触差点让苏清沅惊叫一声闪开,好在张口时额头上的痛楚及时遏止她。
她僵硬的抬起脚步跟上,燕宜春的手掌余温还残留在她肩膀上,她总觉得今日的燕宜春有些奇怪。
刚入后花园就看见王总管胖乎乎的身影,在他旁边闭眼晒太阳的可不就是陆寻。
苏清沅悄摸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他们昨夜喝的酒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微臣给王爷请安!”燕宜春未到时早有王府家丁前去禀告。
陆寻睁开眼睛,眯着眼睛看向他们,看到苏清沅,眼神多停留了一会:“燕大人公事繁忙,劳驾你总是来看望我这么一个废人!”
“王爷言重,为王爷去除病症是微臣职责!”燕宜春奇怪的和苏清沅对望一眼,陆寻怎么又说这些丧气话?
苏清沅脑子一团乱麻,不会是因为她吧!
可她又何德何能,能扰乱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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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心绪!
“王爷可是泡药浴时有何不适?”燕宜春小心翼翼询问。
“别费功夫了!”陆寻脸上看不出喜乐,苏清沅跟着他这些时候,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自暴自弃。
“只有有一线生机,王爷都不应该放弃!”
“燕大人日后不必再来,本王自会向太后皇兄请罪!王德顺,送客!”
王总管看看燕宜春,面露难色,尴尬的抬了抬手:“燕大人,这这…”
苏清沅不明白陆寻怎么突然就翻脸,她站着也不是,跟着燕宜春离开也不是。
“你也下去!”陆寻冷冷开口!
苏清沅低下头撇撇嘴,怎么叫她下去,不是叫她滚出去,唉!
“是,微臣告退!”燕宜春还欲再开口,想想行了大礼后出去,后面跟着微微屈身就算是行礼的苏清沅。
“苏公子,燕某能否单独和你说几句话?”燕宜春等王总管离去后指着前面凉亭说道。
那凉亭四周空旷,有人路过就能一眼看到。
“啊,好!”苏清沅没有多想,以为燕宜春是要交代自己再去劝说陆寻。
“苏公子,应该是苏姑娘!”燕宜春待两人站定,直视面前娇小的男子,缓缓说道。
苏清沅冷不防会听到燕宜春这么叫自己,一下脸色惨白。
“燕大人,说什么?小人听不懂!”
“你脖子平滑,双耳虽用脂粉掩盖,仍能看得出有耳洞,男子骨骼再细小也比女子壮实,难不成还要我再让仆妇来辨认你是否男女?”燕宜春语气变得严厉:“你女扮男装混进王府有何目的?”
苏清沅自知瞒不过燕宜春,颓败般的浑身松懈下来:“燕大人果真火眼金睛!”
说罢不认命的抬起头:“民女也是不得已!”
苏清沅把自己也给假扮兄长的缘由一一道出:“事情就是这样,燕大人若不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我信你!”燕宜春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真诚的看着苏清沅。
“我还以为大人揭穿小人是要将我拉去王爷面前治罪。”苏清沅叹一口气,一个秘密若是被人知晓那便不是秘密了。
“你也是情非得已,燕某不是那落井小人!”燕宜春说罢,想再拍苏清沅肩膀,突然醒悟男女有别,伸出去的手尴尬的缩回来。
“得有合适时机,燕某便向太后进言,让你早日归家!”
“大人不怪罪小人?”苏清沅没想到燕宜春不但不治罪自己还要帮自己!若能得太后一句话,胜过她在陆寻面前装傻卖乖。
“你的初衷与燕某初衷一样,都是为了治好王爷的病,何来怪罪之说。”
苏清沅与燕宜春告别后整个人还晕乎乎,没想到自己严加把守的秘密就这样被发现。
她离开后,亭子下方才慢悠悠转出一人,是那日被陆寻掌脸的女子,她瞧着苏清沅离去的身影,脸上浮起一抹笑容,今日出来还真是出来的及时,让她知道了王府里最大的秘密。
24. 第 24 章
苏清沅是隔日才见到陆寻,她额头上肿包消了许多。
陆寻见了她难得先开了口:“头还这么肿?”
“多谢王爷关心,已经好了许多!”得到陆寻这么一句话,苏清沅提心吊胆的猜疑错了,应该不是陆寻打得,否则怎么会说这么关心的话。
“不会饮酒便不要学别人豪爽,幸亏磕的是石桌,若是刀尖,今日就可以吃你的席了!”
这会才真相大白,原来是自己磕到,难怪这个肿包看起来这么严重。
“王爷说的是实话,小的能和王爷共饮,一时高兴,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陆寻上下打量他,还是醉酒的他比较好玩,起码说话不是和别人一样的言不由衷。
“小人不敢!”
苏清沅诺诺的样子让陆寻一下失了兴致,他摆摆手:“你若是来做燕宜春的说客便回去。”
“王爷,燕大人也是一心为王爷着想,王爷若能站起来,重现他日风采,那是我等黎明百姓都希望的。”
“重新站起来又如何?”陆寻听烦了这些话。
“王爷!”苏清沅还想继续再劝,陆寻挥挥手,让她退下。
苏清沅退出房门后,和王总管打了个照面,她颓败的叹一声,王总管也帮不上她,连皇帝都劝说不了,何况他们这些下人。
苏清沅离开后,一抹娇俏的身影朝着王总管而来,还未靠近,王总管一声呵斥:“大胆,没有王爷准许,任何人不准靠近!”
“总管大人,妾身有要事要和王爷禀报,劳烦大人代为通传一声!”说罢,女子撸下手腕上金光闪闪的手镯塞给王总管。
“姑娘这是想干什么?”王总管不为所动,将双手背到身后,睥睨瞧着这个女子,这些女子的计谋他见得多了,他也记起来了这是那日被掌掴的女子,真是没安分几日,又想整幺蛾子。
听兰也不再把金镯子硬塞过去,换上楚楚动人的姿态:“妾身也是偶然得知,是与苏公子有关,此事事关重大,妾身想了一夜,还是得告知王爷。”
“哦,苏公子,他有何事?”
“是苏公子与燕大人…”听兰像是说错了话,急忙捂住红唇:“这还得请王爷明察。”
王总管也不敢肯定这女子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他将双手放置胸前:“你在这等着!”
“王爷,外面有个女子,说是要向王爷禀报有关苏公子和燕大人之间的秘密。”王总管斟酌说着一边观察陆寻脸上神色。
“秘密?”陆寻听罢显出几分兴致:“她人在哪?”
“就在门口候着!”
苏清沅正垂头丧气,迎面而来的燕宜春叫住了她:“苏,怎么了?”
想再叫她苏公子又不合适,这里叫她苏姑娘更加不妥。
“燕大人!小人试过了,可是王爷根本不听我说的。”
“我知道,为今之计,只有等王爷睡着后再行治疗之法。”
“睡着了怎么药浴?”苏清沅像是听天方夜谭。
“药浴效果明显,若王爷不配合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仍然用烟熏。”
“这个也难,王爷一向浅眠,莫说在他身上熏香,就是房子里多一人他都察觉得到。”
“这里有一些安神的药粉,你每日临睡前将药粉给王爷吃下。”燕宜春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什么!给王爷下药?”苏清沅一听连忙将头摇甩成拨浪鼓。
“苏姑娘,实不相瞒,燕某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这药对人无害,久用还能调理身体。”
“王爷不知道就给他下药,就是仙丹小人也是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苏姑娘如今与燕某算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燕某也实话与姑娘说,我在太后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不治好王爷腿疾自请罢官。”燕宜春面带愁容。
“应该有别的办法可以说服王爷!”有些事情不是苏清沅心软同情就可以做的,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她心里明镜般清楚。
“没有时间等了,太后给燕某三个月,是到时候燕某离去,苏姑娘身世若被有心人所揭发到太后面前,怕连累姑娘全家!”
苏清沅一听猛转过头直视燕宜春:“大人这是在要挟我!”
“不是,是请姑娘出手相助。”
原以为他是个两袖清风为国为民的好官,万万想不到他会这样要挟,之前对他那些好印象全部扭转:“我若不答应呢!”
“就算王爷怪罪,我一人顶着,再不济,以燕家上下三代在朝为官,定能保下苏家,苏姑娘好好想想!”燕宜春将瓷瓶塞进呆若木鸡的苏清沅。
一个人的命和一家人的命,孰重孰轻,燕宜春看得出她能想开。
苏清沅握紧手中冰冷的瓷瓶,她却仿佛握住一块红碳,烫得她在深秋的凉亭下冷汗粘湿了后背。
这边听兰终于得到了陆寻的召见,她难掩内心欣喜,只要王爷愿意见她一面,她就有办法让王爷离不开她。
她迈着窃喜的小碎步,紧跟在王总管身后,偷眼看去,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正如谪仙,一身清冷,背对着他们坐着。
“启禀王爷,人带来了。”王总管弯腰行礼。
“你说苏清望和燕宜春什么事?”陆寻依旧没有转过身。
“王爷,事关苏公子和燕大人的清誉,妾身想单独向王爷禀告。”听兰热切的望着眼前清瘦的身影。
“王德顺,你先退下!”陆寻顿了顿,转过身,这样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子,不足为惧。
王总管还想说什么,接触到陆寻目光,只得行礼后退下,一边还偷偷给这个胆肥的女子使眼色,让她不要做什么小动作。
听兰一心一意只关注在陆寻身上,哪里看得到王总管的眼色。
待到门被合上,她轻启朱唇:“王爷!”
“有话快说!”陆寻听见这种声音嫌恶的厉声呵斥。
“妾身那日闲着无事,谨遵王爷命令,不敢踏入后院一步,便想去前院走走,妾身…”
“你若不想说就立马滚出去!”陆寻忍耐到极限。
“不不,妾身刚好听见苏公子和燕大人说要给王爷下药。”听兰故意拖延时间,她也没说错他们是商议了怎么给王爷治疗,治疗就得下药。
“嗯?”陆寻还以为是什么,刹那兴致全无。
“还有,还有就是妾身思念王爷,还请王爷怜惜!”说罢,听兰褪下一身外衣里面赫然光溜溜不穿一物。
陆寻眸光一沉,双手青筋握起。
“王德顺!”
“王爷我还有重要的秘密要说。”听见陆寻不为所动,听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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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慌不已,她自视傲人的身姿在陆寻眼里看不到和别人一样的惊艳,唯有厌恶。
她不知怎么会这样,她的样貌身子,在一众送来的宫女中当属翘首,连给她们教习的嬷嬷都夸她是人间尤物。
王爷的正妃她不敢肖想,只想凭借自己的美色能做王爷的侧妃,上次是她鲁莽,没有好好筹划就一头热血冲上去,谁知道她费尽心思得来的这个机会,王爷也无动于衷,亏她还下了自己全部身家的猛料。
她搓了搓手中刚捏破的香粉袋,将香粉袋扔向一边。
不!她不能这样认输,顾不得身上未着寸缕,她趁着王总管还未进来,猛的跪爬向陆寻身前爬:“王爷,你听妾身解释,妾身真的有苏公子的秘密要和你禀报。”
可惜还未等她说出口,便被赶来吓得话都说不出的王总管拖走。
待人拖到了门口,王总管将地上的衣服胡乱的给听兰罩上,吓飞出去的魂魄才回味,颤巍巍的跪下:“王爷恕罪,老奴不知这女子胆大包天!污了王爷的眼。”
陆寻没有说话,挥手让他退下,他心口隐隐发慌,是从来没有的感受。
苏清沅一步一停顿挪到陆寻院门,她没有抬起头,不然就能看见王总管和两个小厮拖着一个女子离开。
她在门口踌躇着,不进去也是死,进去了,也是死。
燕宜春说的对,死一个她和死一整个苏家,她知道孰重孰轻。
她下了决心的伸手敲门,一下两下,三四下,里面没有人回应。
苏清沅这才发现王总管没有在门口守着,她有些松口气,应该陆寻不在房中,正当她轻松的要转身离开。
门从里向外打开,露出陆寻一张隐忍的俊脸。
“王爷你在啊!”
“进来!”陆寻这下有些怀疑自己身体奇怪的感觉,他想苏家的安神香应该有用,正想出去让人喊苏清望过来,一开门就发现这人就在门口。
“燃香!”陆寻声音有些嘶哑,沉浸在手抖脚颤的担忧中,苏清沅并未发现。
陆寻主动要燃香,这对她可算是好事,不必绞尽脑汁的给他下药。
“是!”苏清沅轻车熟路的将安神香燃起淡淡的香味窜入口鼻中,她深吸一口,胸口作疼得感觉好了许多,也许事情并不像她所担忧的那么严重。
“这是什么香!”陆寻忍得额头上也爆起青筋。
他只觉闻着香味,身体里有股无名火在横冲乱撞。
“是安神香!”又不是第一次点燃,苏清沅奇怪陆寻为何会这么问。
陆寻再抬起头,脸上是密布的汗珠:“呵!原来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折辱我!”
苏清沅对上陆寻发红的双眸,后知后觉发现他今天不对劲,直觉让她快跑,腿却像有千斤重。
她吞咽一下口水,不知道陆寻今日又要发什么疯,求生欲让她不得不开口:“王爷请安歇,小的在外头给王爷守着,王爷…”
她话未说完,手腕被男人抓住:“真是卑鄙,想用这样的下作方式逼我与一个男人苟且,既然这样,便如你们所愿!”
苏清沅这会也看出陆寻的怪异,她挣扎着:“王爷,我没有,你冷静冷静!”
随着一声布料被撕碎的声音,苏清沅肝胆俱裂:“王爷不可,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女子!”
25. 第 25 章
“王爷,我不是男子,我是女子!我没有要折辱您,求求您放开我!”苏清沅从未遭遇这样恐怖的事情,大脑一片空白。
陆寻遵循本能撕开碍事的布料,眼前白色束胸带让他晃了晃神。
这一愣神的功夫听清了苏清沅的哭声,那句我是女子分外清晰!
还有让他动作顿住的是掉落的小瓷瓶,看着地上滚了几圈的小瓷瓶,陆寻暂时寻回理智:“果然要给本王下药!”
“王爷,你听我说!”苏清沅顾不上拉拢被扯开的衣襟,慌忙的板过陆寻注视着瓷瓶的目光。
柔软的手指接触到滚烫的脸颊,陆寻心里有个声音狂呼,身下的异样,他就算不曾有过男女之欢,也明白了他应该是中药了。
此刻是怎么中药,又是谁下药都不重要。
他咬紧后槽牙,混沌的脑海中清明了一些。
那些人对他下药的目的,又恰好被这个细皮嫩肉的男子撞上,若说不是有心之人特意安排,他陆寻名字倒着写。
“说什么?说你处心积虑不就是等这一刻,果然卑鄙小人,竟敢给本王下药!”
“王爷,我没有,你听我说,这个是我刚刚拿到手的,这也只是安神定气的药,和毒药相差万里。”苏清沅越是挣扎越是觉得身上软绵绵。
她为了让陆寻看得更清楚,不再挣扎,俯下身捡起药瓶。
比起给他下毒,走光被发现是女子身份还没那么可怖,苏清沅更加着急解释瓷瓶里不是毒药。
这下给陆寻寻到机会,他一把扯开她胸上白色,为了恶心他还给自己胸上绑这么一块布,陆寻气到极致,手上力气加重。
随着布锦破裂刺耳声,苏清沅根本就来不及遮掩,彻底被陆寻看个精光,一声惊叫脱口而出。
陆寻想不到他居然真的是女的,眼前的雪白让他浑身血液沸腾起来。
惊叫声要刺破他耳膜,门口的王总管焦急敲门:“王爷,王爷!”
“不要进来!”苏清沅和陆寻两人异口同声。
“女子!”陆寻松开手,任苏清沅一手抓紧松垮的衣襟,慌忙被松开跌坐在地。
“王爷,民女是有苦衷的!”
“你们都是有苦衷,就是看本王废人一个好欺瞒!”
陆寻眼底戾气骤升:“这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他是天上的月儿,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他的借口,接近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他这条烂命。
“不,民女虽假扮男子,但…”苏清沅脑子里狂风大浪,只想到那日听兰拦住陆寻所说的话,她一时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坐爬过去,一手抓住陆寻一条腿:“但是我仰慕王爷的心是真的,为了能接近王爷,民女愿意背负被太后杀头的风险,只要每日能看到王爷,就是让我现在去死都可以!”
苏清沅说罢真怀疑刚刚自己被鬼上身,她怎么可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偏偏她呼吸急促,粉面桃腮的仰望陆寻,一手揪住自己的胸口,如同在对他发誓。
“仰慕我?”陆寻只觉身上更热,有什么在他沉寂已久的胸膛上发出破土而出的声音。
“是,民女从小就是听王爷在外征战英名,王爷就是天上的明月,民女自知高攀不上,是太后的旨意,让民女生出不该有的念想,才斗胆假冒兄长,请王爷治民女一人的罪!”今日这样,苏清沅自知逃不过去,她抛去女子矜持和清白,只为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罪及家人。
“你说的是真的?”陆寻竟然有些看不清这个女子说的是真假,他身旁说着钦慕他的女子,无一不是为了他的荣华富贵,第一次有女子冒着欺君之罪只为接近他。
他极力克制身下的适,脑海里有个声音小声喊道:不要信!
腿上被苏清沅按压的地方却翻起一层又一层的热浪,最终卷没了脑海中的声音。
“真的,不然我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家哪里敢!”苏清沅说到这里,都被自己说服了,她是真的对陆寻有意。
“你起来!”陆寻沉默片刻,最终将手覆盖住她,牵拉她起身。
“王爷不怪我!”苏清沅顺着他的手劲起身,这陆寻真的相信自己,她不可思议又有逃出生天的喜悦。
“你知道这屋子里有什么?”陆寻没有握上那只手还能强忍,现在恨不得将那软嫩的手揉进自己身体里。
“啊!”经陆寻这么提醒,她才闻到屋子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
“王爷熏香了么?”
“有人给本王下了混账药,你闻到了没有感觉吗?”
陆寻这么一说,苏清沅不明白混账药是什么,不过她口干舌燥,浑身不适,应当是不好的药:“是很难受!”
“你为了本王什么都愿意做是吗?”现在换成陆寻仰望着她,从下而上可以看见她如天鹅颈般优美的弧度,揪紧的衣襟下是他刚刚瞥见的美色,如同小鹿跃过林隙般惊艳。
明知道这句话后面有坑,苏清沅没有办法说不,她咬紧下唇,横下心来,松开另一只手揪紧的衣襟:“我愿意!”
松开的衣襟盖住了陆寻牵引她的手,待明白陆寻要让她做什么后,苏清沅一脸震惊:“王爷!”
“坐下,你不愿?”陆寻唯余本能,牵引她。
拥抱住细软的腰肢,就算她骗他,在这关头上都不重要,只要这一刻,她是真实的便好。
只是那双震惊的眼眸让他生出一丝理智:“闭上眼睛!”
懵懂有有点知晓陆寻要让她做什么,苏清沅强迫自己将他当成自己钦慕的男子,闭上眼睛,软软的靠在他肩膀上。
原本以为她会抗拒,这样被陆寻拥抱住,她并不反感,反而心口有些浮萍终于靠岸的安定。
难道她也中了陆寻口中所说的混账药!
男人热烫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让她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苏清沅只觉过了漫长一生那么久,男人才均匀了呼吸,颤抖着将她抱得更紧。
如同梦境,虚幻得不真实,之前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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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不敢动,苏清沅动了动酸软的手指,立马被男人握住,温热的掌心创来,她不是在做梦。
“王爷,我…”
“别动!”陆寻在她掌中摩挲一会,与她十指相扣。
苏清沅不敢再动弹,她如今的生死还在这位爷的一念之间,她微妙的觉得他们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还没等她想明白,陆寻松开了她:“回去吧,今日的事不准和旁人说起。”
声音又恢复到之前冷冰冰,不近人情。
她真是想多了,他们怎么可能有什么不一样,他从来都是凌驾在她之上高高在上的王。
“是!”
错愕的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陆寻,苏清沅默默的行礼,捡起地上破碎的裹胸,还有那个小瓷瓶。
“那个留下!”陆寻脸上红晕还未退散,他眼神仍旧迷离,却又清醒的指着苏清沅手上的药瓶。
苏清沅闻言将药瓶递给了他,陆寻没有伸出手,她又不能朝他扔过去,便放在了他身前的案几上。
这个案几的一角刚刚随着陆寻的摇动咯得她腰后酸疼。
门口的王总管一脸探究,苏清沅早将碎布藏好,衣襟也扣得严实,强做镇定朝他点点头。
看着离去的苏清沅,王总管皱起眉头,他什么场景没有见过,这王爷什么时候和这位小公子有这等交情,他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直到看不到苏清沅的背影,他才将双手交叉摆放在身前,闭目安静等待王爷召唤。
脸上热气被冷风一吹,苏清沅脖子一冷,缩了缩脖子,眼前有点点雪白,她伸出手去接,原来下雪了,难怪她一出来就觉得冷。
苏清沅刚进屋,正好遇上红芙拿着厚衣要出去:“公子回来了,这天突然变了,奴婢还想去给公子送外衣,冻着了吗?”
红芙帮她扫去肩膀上雪水,今日的公子有些奇怪,征征愣愣任由她拍打。
“公子,你怎么了?可是王爷…”红芙手上动作顿下,担忧问道。
“王爷,没有,什么也没有!”苏清沅现在最听不得王爷两个字,她猛的摇头。
看到红芙疑惑的神情才回过神:“今日突然变冷,这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不知是不是受了风寒!”
可不是一阵热一阵冷,刚刚在陆寻房中被汗水打湿的内衣,这会湿冷得像被一条冰冷的巨蛇缠住。
“奴婢这就去厨房给公子煮姜汤,公子快去躺一会,盖上被子发发汗!”红芙推着苏清沅上了床榻,才急忙去厨房。
屋子里安静下来,苏清沅不敢闭眼,一闭眼都是陆寻情难自禁的粗重呼吸,还有他身上清冷的味道,像一张巨网,将她从头笼罩。
这会她才明白自己刚刚和陆寻做了什么,她嗷一声,将棉被闷住脸,她已经定了亲的,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
等红芙端了姜汤回来,苏清沅已经下定决心,等从王府脱身就让父母去退亲,她已经不配做荀家的媳妇了。
这辈子就算能活着,她也不再嫁人了。
26. 第 26 章
喝下一大碗姜汤,苏清沅在连连不断的噩梦中睡了一觉。
醒来全身酸疼,想起陆寻,她懊恼得想立即就这样死去。
昨日的场景,如同一帧帧画面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手上热烫的触感还在,她猛的抬起了手!
床边就是红芙给他她准备洗脸的水盆,,她顾不得穿好鞋子,赤脚下床,不断搓洗双手。
红芙端着早膳推开房门,嫩白如去皮莲藕般的双足在青色裤脚中若隐若现。
“公子怎么没穿鞋!”虽对一个男子有比她一个女子还要白嫩的脚有些微惊,红芙没有多想,早就听闻中原男子皮白肉嫩,应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听到红芙声音,苏清沅来不及擦手,转过头,脸上尽是泪水,昨日吓坏她了。
“公子,你!”不怪红芙这么惊讶,如今的苏清沅,如雨打梨花,比女子还要楚楚动人。
“红芙,我怕是活不成了!”
昨日陆寻说他被下毒了,她又恰好带着药瓶,还在脑子不清醒时亵渎了他,女扮男装也被他知晓了,等他今日清醒后怎么能饶得了她。
“公子,你别怕,出了什么事。”红芙将托盘放下忙转身把房门关上。
“我不是公子,我是苏家姑娘,冒我兄长的名义,昨日被王爷发现了,还…”还有亵渎了他,这个她对着红芙开不了口。
“什么!你是女的!”这个消息对于红芙不亚于晴天霹雳。
“对,我想办法联系我兄长,送你回苏家,王爷要杀要剐便冲我来。”苏清沅肩上担子还不敢卸下,擦了擦脸上泪水,人到了绝望关头,反而越发镇定。
“公子怎么会变成女子!”红芙仍不愿相信。
苏清沅拉着她坐在床沿,将为何会假扮兄长进王府缘由都说给红芙听。
红芙听罢仍然不相信,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苏清沅胸前,最后一丝希望破裂,还以为这辈子终遇良人。
“王爷是怎么认出你是女子?”比起自己红芙更加关心苏清沅安危。
“这,这说起来都是意外!”苏清沅支支吾吾不敢说。
“那王爷可是恼了?”红芙愁容满面,她也束手无策。
“不急,他…”苏清沅拿不定主意陆寻有没有恼。
红芙正想再说,门口传来小厮声音:“苏公子可在?王爷有请!”
苏清沅和红芙俱是面色惨白,该来的总是会来。
“公子,我陪你过去!”红芙拉住了要起身的苏清沅。
“不,我也是迫不得已,王爷深明大义,我再和他好好说,求他从轻发落!”苏清沅推了推红芙的手,她们都是人微言轻,只是这陆寻来的这么快,快的她没法送红芙出去。
“我若今日回不来,我包袱里有纹银一百两,你带着出去,能回去故乡最好,不然便去苏家。”
苏清沅一步三回头,不住嘱咐。
“不,公子,红芙死也要等着你!”
没有时间再劝,苏清沅狠心跺了跺脚,开门跟着小厮离开。
她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当下是没有办法再为红芙打算。
她一路只想怎么求陆寻给她留个全尸,越想越觉得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在门口看到了王总管,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王总管,苏某有一事相求。”
说罢将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解开递过去。
“苏公子这是做什么,公子莫说一事,就是十件,老奴做的到的必尽心尽力!”王总管唬了一跳,他这么多年可不会看走眼,这小子前途无量。
“劳烦王总管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送红芙出去。”
王总管闻言意外的打量了她,他还以为是为了他自己的事,竟是为了个在王府中如同奴婢一样的女子。
“公子放心!”这对王总管来说真的是小事一桩。
“多谢王总管!”虽然王总管不肯收下自己的玉佩,得了他这句话,苏清沅瞬间心安定了下来。
有勇气敲了敲紧闭的门:“小人求见王爷!”
“进来!”冷淡的声音创来,苏清沅再次贪恋的望了眼头顶上碧空,而后义无反顾推门而入。
“王爷,小人知错了,愿意受王爷责罚!”苏清沅一进门便看见陆寻在门旁,刚刚在外面的话想必他都听了去。
“苏清沅!与荀家定了婚约!”陆寻薄唇轻轻吐出这一句。
这么一听,陆寻已经查清了自己,苏清沅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这会看来没有什么用了,她低头:“是,民女苏清沅,求王爷治罪!”
“什么治罪,本王唤你前来,是让你陪本王去一个地方,不过天色尚早,用了午膳再去!”陆寻很少会气得这么晚,早膳和午膳可以一起用。
“去哪里?”苏清沅脖子上冷飕飕,总觉得悬着一把刀。
“传膳!”陆寻不再回答。
王总管早已经备好,只听陆寻一声令下,忙端上了午膳。
苏清沅一颗心高高吊起,直到陆寻让她坐下,她才发现桌子上有两个碗两双筷子。
“坐下,吃饭!”陆寻看着傻站的女人,忍不住开口。
“不,小人侍候王爷!”这难道就是哥哥曾给她讲过的故事里的断头饭。
“本王用膳不必外人侍候。”陆寻自己盛汤,那药果然霸道,昨夜他梦里都是苏清沅各种哭泣求饶。
苏清沅味同嚼蜡,陪陆寻吃了一顿根本不知是什么的饭菜。
等王总管准备好马车,她看着几个小厮合力将陆寻连人带椅抬上马车,自己才跳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与陆寻同乘,狭小的空间里,陆寻身上的气味直钻她口鼻,和昨日一模一样的味道。
想起昨日,她窘迫得脚趾扣地,手脚也不知伸哪里。
为了缓和马车里尴尬的气息,她硬着头皮开口:“王爷,我们要去哪里?”
“到了你便知!”陆寻面上仍旧和平时一样,只是苏清沅不敢细看,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陆寻双耳粉红。
如坐针毡,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终于停下,他们用膳早已经过了晌午,冬日天黑得快,这会外面天灰蒙蒙的,奇怪的是马车外人声鼎沸。
苏清沅不知到了哪里,待随从揭开车帘,恭请他们下马车,她一抬头,他们的马车停在了一处朱门大院前,门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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匾上赫然写道:醉花楼!
别的深闺女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苏清沅可最清楚,这就是哥哥每日和红颜知己饮酒做乐的地方!
她震惊而又不解的看着陆寻,没想到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他会来这种地方。
陆寻没有理会她赤裸裸探寻的目光,被随从恭敬的请进已经备好的雅间,送上了酒水果脯后,随从全部退下,连一向不会离开的王总管也都出去。
剩下苏清沅睁着眼睛,紧张的看着陆寻,他为何会带她来这里。
陆寻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自己斟了一杯酒,放在唇边一饮而尽。
苏清沅坐不住,忍不住问他:“王爷我们来这里喝酒?”
“不单喝酒,待会还有好戏!”陆寻又给自己斟满酒杯。
“好戏!”苏清沅一头雾水,跑来青楼看戏?
陆寻自顾品酒,苏清沅现在是一滴酒也不敢沾,她头上淤青还没全消散,一话归一话,这燕宜春的化瘀膏不愧是皇宫御用药品,去瘀消肿很快。
陆寻一点也没找她治罪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小命应该是暂时保住了,这松懈下来,不禁魂由天外她正看着自己脚上棉鞋,冷不丁听见有女子娇笑的声音,如同在他们身旁。
她吃惊的猛抬头,屋子里明明只有她和陆寻两人,这女人的声音从何而来。
正欲开口问陆寻,放下酒杯的男人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他们身后的画册。
苏清沅抬头看去,画上的是一对男女拥抱着,身上衣物松垮得有些地方若隐若现。
她登时一张脸胀成猪肝色,这陆寻没想到看着一本正经,竟然是个色中老痞。
她正欲严词表明,自己并不是那种随意取乐的女子,上次是他们意外都中了毒。
画那面的女声突然拔高:“死鬼,你终于肯露面了!”
门被关上哐一声,随后是男人发出肉麻的声音:“我的心肝,可想死我了,让爷好好疼疼!”
苏清沅越听越有些觉得熟悉,只一时想不起这会是何人。
她忍不住揭开画册,从细缝中看去,只见一个男人已经脱光了上身:“我的心肝,等死我了!”
“死鬼,一来就这样猴急,慢些,这是今日才上身的料子,莫扯坏了!”
“莫说一件裙子,明日我给你做十件!”男人粗重的呼吸,用力扯破女子衣物,露出侧脸,这不是荀宏朗还能是谁!
苏清沅惊呼一声,已经难舍难分的男女并没有发现。
她捂住嘴,难以置信,那个在她面前碰到手会脸红的男人,在这里像换了一个人,口中说着污言秽语,两个白条条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她才震惊的松开手,画册遮掩了一室荒唐。
陆寻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她慌张后退,不想再听那一室的糜烂之声,一退撞到了陆寻,跌坐在他怀里。
比起撞见荀宏朗私会妓子,被陆寻抱住更让她慌张,她奋力要起身,腰肢却被桎梏住:“别动,好戏还在后头。”
陆寻放轻了声音,热气喷洒在她耳后,她不自禁的颤栗一下。
陆寻满意的嘴角弯了弯,重新揭开画册。
27. 第 27 章
里面淫靡之声不断,苏清沅被桎梏住逃不开,陆寻偏在她耳后吹气般说道:“再等等!”
她浑身僵硬,不敢看画那边的活春.宫,眼睛能闭起来,耳朵却封不上。
好不容易等里面床榻吱吱嘎嘎乱响的声音停歇。
“心肝,怎样,是爷厉害还是苏清望那小子厉害?”
听到自己兄长名称,苏清沅猛的睁开眼睛,难道这就是哥哥不惜为了她而离家出走的烟花女子。
“那…就是块木头,哪里有爷这般得趣。”那女子云雨方歇,并不着急穿衣,裸露大半个花白的胸膛靠在荀宏朗身上。
“你也不使出点劲,将那呆子绑住,苏家女儿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你再将苏清望拿捏住,日后这苏家一切不都是你我的!”
“那块木头不知是不是真的男人,正日与我谈诗颂词,这么久,连奴家一根手指头都不曾碰,爷让奴家如何使劲?”女人说罢装做生气转过身。
“小心肝,我知道委屈了你,这么久叫你哄着那块木头,日后等苏家产业到手后,我必定抬你进门!”荀宏朗语气中尽是满足。
“哼,你就会哄着我,等你那个苏小姐进家门,你哪里还能想到人家!”
“那个黄毛丫头,我不过说两句贴心话,她就脸红耳赤,就算她侥幸留得一命,日后还不是由你拿捏!”
“荀大爷真是打一手好牌,叫奴家去哄骗苏家公子,你这又将苏家姑娘拿捏住。”
“这还不是为了你我日后打算。”荀宏朗眯着眼睛,想起了苏清沅白嫩的肌肤。
她那样不经世事的模样,让他心痒痒,为了在她面前立个正人君子的形象,他连手都不曾摸过,这会等他接过苏家产业,定要叫她知道他的厉害。
想得正美,身下的美人嘤咛一声:“我得回去了,今日是同那呆子说我要来见下老姐妹,这会该回去了!”
“那呆子真不曾碰你,真是呆子,花费巨资将你养在外面。”
“人家可是正经人,说是婚后才能洞房。”女子说罢咯咯笑出声。
“还是心肝儿有手段,叫那苏清望离不得你,气死他爹娘也要娶你进门。”
“也不知是谁告知他,他妹子去了王府,不然我们就在外头成亲了,生米煮成熟饭,看那苏家两老怎么狠心不让我进门。”
“莫急,你再好好哄他,叫他被苏家赶出去才好!”荀宏朗说罢又扯过女子:“让爷再好好侍候你!”
“讨厌!”
男女淫靡之声再响起,苏清沅气得双拳紧握,她怎么也想不到哥哥离家出走竟然是荀宏朗设的局,她还即将要嫁给这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畜牲。
就在她忍不住要冲出去时,陆寻紧紧抱住她:“走!”
陆寻想让她知道的,她都知道了,还意外得知了其他,便没有再留下的意义。
苏清沅再气也知道这会的确不是自己出气的时候她转过脸,堪堪擦过陆寻薄薄的唇。
这会她没有羞耻之心,陆寻示意她先离开。
回到了马车上,苏清沅气得咬紧牙关,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家去,在哥哥面前揭露他们。
“本王可不知你这个未婚夫的这么大本事!”陆寻本来只是想带她认清荀宏朗的风流面目,倒不成想这人还做了这些恶事。
这不就单单是人品格,简直就不能算人,大丈夫顶天立地,想要自当奋力去争,而不是背后这样算计。
陆寻瞬间对这种人下头。
“今日多谢王爷!”苏清沅这才发现手一直被陆寻握住,她慌忙抽出,这句感谢是真心诚意,陆寻不愧是王爷,荀宏朗这样的小人行径被他一查就破。
陆寻想解释,手掌空空,他不适的握紧拳:“你也是舍身帮了本王,自然不能让你被这样的人蒙骗!”
“王爷,我想回家告知兄长!”苏清沅听闻那句帮他,自然知道是哪件事,眼下更重要的是让哥哥知道这个烟花女子的真面目。
“你就这样回去同他说?”陆寻歪头看她,他想他真是有病,居然愿意陪着这样一个女子做这种事。
“我要将我今日所见所闻告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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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兄长能忤逆你父母将一个青楼女子养在外面,想必也是动了真情,你这三言两语就想让他与真爱反目?”
苏清沅一下反应过来,她现在无凭无据,拿什么说服哥哥。
“既然这样,你大可…”陆寻欺身上前,在她耳旁轻轻说道。
耳朵上热气吹得苏清沅发痒,却舍不得推开陆寻,一句一句认真听着。
“多谢王爷王爷提点!”苏清沅听罢眼睛都明亮。
陆寻想要的不是她这样疏离的感激,真想要她做什么他又说不出,心情一下跌倒谷底。
余下路程,陆寻不再开口,苏清沅也尽量缩在角落,不敢打扰他。
偏快到王府时,马车一个颠簸,陆寻一时没防备,眼看连人带轮子就要摔出去,苏清沅不知哪里来的蛮力,用身体挡住,她只觉胸腹一阵剧痛,还未询问陆寻可有受伤。喉咙痒痛让她咳出一口鲜血。
“什么东西,敢挡着本少爷的路!”马车外面响起一阵皮鞭抽到人身上的闷响伴随着一声怒喝。
陆寻急忙扶住苏清沅:“你蠢不蠢,怎能用身躯来挡,快回府!”后面一句对着马车车夫高喊。
车夫变了调的声音回应:“爷,对面是丞相家公子,拦住了路!”
苏清沅疼得大汗淋漓,陆寻恨道:“让他滚!”
“是!”车夫应道。
不一会外面嘲讽笑声响起:“哈哈,你说马车里是九王爷,那个废人!”
陆寻脸色铁青,他就算是废人,也是先皇亲封的亲王,今日竟被一个大臣之子嘲讽,他正欲揭帘怒斥。
苏清沅抓住了他:“王爷,我好多了,这里是大街,人来人往,王爷不必动怒!”
陆寻难得动怒,他轻抚苏清沅后背:“本王只是不想不是不能!”
话罢揭开车帘:“陈公子别来无恙,本王这个废人,今日倒是得巧,能与陈公子相遇。”
陈天逸揉了揉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九王爷从马车里探出头,为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废物二字,汗如雨下。
28. 第 28 章
陆寻脸色铁青,用手上棉布帮她擦拭伤痕,束胸下的伤痕渗出了血水。
“疼!”苏清沅忍不住叫出声,这伤不去碰它只是钝疼,陆寻这么擦拭,又开始火辣辣的疼。
或者更准确的是被陆寻这样赤裸裸的注视,她羞赫尴尬,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觉伤痕上像着火一样。
那伤痕从她左肩蔓延至腰下,陆寻擦到她腰部时,手顿了下,而后坚定的向下擦,苏清沅反手握住他:“王爷!”
这一声夹杂着害怕羞涩,陆寻明白她的顾虑:“放心!”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放心,苏清沅更加放心不下。
“下面不疼。”苏清沅不敢松手,真怕他真滑下去。
“不要乱动。”陆寻反手在她手背轻拍两下安慰。
恰好门口响起王总管的声音,是大夫遣药童送了膏药过来。
“王爷,陆大夫说了,这药粉一日涂三次,伤口不能遇水。”王总管刚一走进,陆寻忙把一旁的锦被拉过,手撑着不让被子贴到苏清沅伤痕上。
“放在那里就好。”陆寻示意王总管不要再靠近,人精的王总管忙放下膏药,弯着腰退出,连抬一下眼皮都不敢。
待门重新合上,陆寻揭开被子,转动轮子,取来药膏。
冰凉的药膏涂上,苏清沅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疼?”陆寻忙停下。
“凉!”
“这药性冷,用火烫温怕失了药效,先忍忍。”
苏清沅手脚趾蜷缩,不知该怎么拒绝陆寻给她擦药,待那冰冷的不知药膏还是他的指尖滑到腰下,她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嗡一下崩断。
猛然翻转起身,扯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王爷,我已经好多了,那里我自己来就好。”
“本王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你对本王情深义重,为你上药只是举手之劳,再说你也是因我而受伤。”
陆寻说到最后一句没有自称本王,苏清沅没有注意,只听他说的情深义重恨不得回去赏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什么借口不好说,说什么爱慕他。
说到爱慕,就想起那个青梅竹马,父母都夸赞不已的荀宏朗,她不知男女之事,只知他对她如同兄长,满心以为日后两人婚后举案齐眉,不曾想命运给她开这么巨大一个玩笑。
眸光黯淡的苏清沅,揪紧锦被,遮住胸前,她落寞而又无助的神色落在陆寻眼中,心里奇怪的刺疼一下。
“你不好好上药,怎么让你兄长认清他身边人的真面目。”
这倒提醒了苏清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做,之前更羞人的事都做了,现在上药她反倒矫情起来,她讪讪一笑:“小人三生有幸,能让王爷为我上药。”
“废话少说,快趴下。”陆寻听她这样生疏的话,憋着一股闷气,又挑不出她的错。
待她重新躺好,手下不知不觉加重,苏清沅疼得背上一抽。
“疼?”陆寻疑惑停下,当年他在兵营里给兵将们上药,手法比这粗鲁多了。
“不疼。”苏清沅咬了咬牙,只盼赶紧结束,这哪里是上药,简直像凌迟。
“疼就叫出来。”陆寻看她如同一块美玉被摔出了瑕疵,皱眉的上好了药。
终于熬完了这一刻,苏清沅忙拉拢好衣衫,今日比陆寻那日中药还要难熬。
“多谢王爷,我好多了,就不打扰王爷歇息。”
“既然你这么爱慕本王,今日准许你在本王这里歇息!”
苏清沅疑心自己幻听,什么留下歇息,她已经表明了她是女子,陆寻这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了,本王会负责!”陆寻说着将头转向窗台,耳根一片赤红。
苏清沅真是听到了人生中最恐怖的话,她听到荀宏朗要如何对她苏家都没有这样惧怕过。
“王爷,我…”苏清沅急忙表明立场,被陆寻制止。
“明日再说,大夫说你要好好歇息。”
说罢陆寻自己去净室洗漱,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苏清沅趴着听得一清二楚,她这时候感觉自己是在做梦,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会对她说这么温柔的话,还要对她负责。
她怎么有种入虎窝的感觉,陆寻对那些说着爱慕他的女子可是看都不会看一眼,她自认样貌并没有比那些女子明艳,陆寻怎么对她情有独钟!
眼下她没有时间想出所以然,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她现在在上面趴着。
陆寻要睡,岂不是和她睡在一张床榻。
她脑中极速想着怎样让陆寻同意自己回去,待听到陆寻出来的声音,急忙闭上眼,等陆寻上床的时候,她便装做伤口疼,让陆寻放自己回去。
想得越来越美,谁知陆寻却没有上她的床榻,他慢悠悠的上了一旁的矮榻上,那矮榻苏清沅还曾睡过。
苏清沅傻眼,忙撑起身子:“王爷,小人回去就好,你怎么能睡那里!”
陆寻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苏清沅过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嫌弃这床被自己躺了。
“我叫王总管来换床被子。”苏清沅作势要下床,陆寻不急不慢说道:“不着急,明日将床一起换!”
苏清沅下床的动作顿住,既然要扔掉,她也不必带伤回去,重要的是她刚要下来,才发现自己身上衣衫不整,手也抬不起来系上衣衫,这怎么走出去?
“那多谢王爷!”
“嗯。”陆寻躺下刚好能看见窗外,外面呼呼风声作响,屋子里被炭火熏的温暖如春。
他原以为今夜也和之前一夜,睁着眼睛看窗台上雕刻的喜鹊到天明,耳旁轻微的呼吸声和翻转身子响起被子和衣衫的摩擦声,无不提醒着他这屋子里有另一人,奇异的是他居然很安心。
安心得一觉睡到了天亮,窗台上明晃晃的光照醒了他,他伸手挡了挡,这才想到苏清沅,一转头,床榻上空空,被子叠放整齐。
一时心头落寞,就听见门口传来她明亮的喊声:“王爷,你看,外面下雪了!”
陆寻征征望去,苏清沅穿着昨日的衣衫,站在门口,眼睛弯弯,笑兮兮看他醒来才敢说话。
少女轻盈的身影在清晨里突然跃进陆寻心里,他心口处燃起一簇火苗,温热片刻传遍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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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沅以为他没听清,朝他靠近几步:“王爷,外面好漂亮,昨夜下了好大的雪!”
陆寻被她欢快的笑容感染,自己情不自禁露出微笑:“你后背怎样?”
“哦,好多了,多亏昨日衣服穿的厚,小人从小肌肤容易淤青,看似严重,睡了一夜好多了!”苏清沅动了动手臂,明显比昨日好多了,除了还有些僵硬,已经不怎么疼了。
“好多了也得多注意。”陆寻说罢转过头,不去看她脸上明媚笑容,原来是下雪了,应该是下人将屋子里地龙烧热,他才感觉胸口热烫。
“嗯嗯!”苏清沅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见雪了,上次落雪时她还是个幼童,与哥哥在院子里堆了雪人。
想到了哥哥,她小脸一跨,急切几步在陆寻身前站住:“王爷,我已经好了,我哥哥那里,要何时安排?”
陆寻冷不防被她靠这么近,他侧过身,想躲过少女身上甜腻的香味,真是该死,他不是下令了府上女眷不准用香粉,怎么苏清沅都装做男子还敢用香?
他忍不住开口:“你如今是男子装束,无须用女子脂粉。”
苏清沅闻了闻自己衣衫,她虽爱制香,却不爱在自己身上熏香,衣衫上只有皂角淡淡味道,没有脂粉香啊,她疑惑回道:“王爷,小人没有用粉啊!”
还说没有用粉,甜香直钻他口鼻,陆寻受不住:“叫王德顺进来!”
“啊,是!”苏清沅听话的去开门叫王总管,她看见下雪一时高兴忘了让王总管给陆寻端水洗漱。
香味离去,陆寻又贪恋的嗡动鼻翼,深吸一口空气中残留的淡香,若是脂粉香都是这样的香味,他闻起来不会难受,反而有些喜欢。
王总管忙端上热水送进来,侍候陆寻用了早膳,一旁的苏清沅不敢离去,静静的等他用膳,他刚喝一口热粥,一道热烈的视线射向他。
久经战场,陆寻敏锐的抓捕苏清沅热烈的视线,他看了看自己喝了一口的热粥,对着一旁的王总管道:“再送一份过来!”
王总管立马心领神会,不一会一份一模一样的早膳摆上桌。
“你昨日护了本王,这是赏你的!”陆寻说罢低头喝粥。
苏清沅还以为陆寻今日胃口大开,原来是给自己,她又冷又饿,矜持的想推辞,抵不过肚子一声空响。
此时再推拒就有些太假,她明明看到陆寻听到她腹中空响时,喝粥的动作停下。
“多谢王爷!”
陆寻吃罢,便擦拭根本没有粥水的口角,一边看苏清沅喝粥。
人饿了,原来被注视的不适也可以忽略,苏清沅大半碗粥下腹,手脚才温暖了起来。
“你说你爱慕本王,为何会定亲?”陆寻不疾不驰问道。
苏清沅差点被口中的粥呛死,她吐也不是,只能梗着脖子吞下,烫的她泪花点点,脑子里疯狂的自问自己,为什么?
“父母之命,小人爱慕王爷,本就是天方夜谭,不敢和外人道明。”这个苏清沅没有胡说,亲事的确是父母给她定的。
“那你对那姓荀的可有意?”陆寻再问。
29. 第 29 章
两家定亲只因他们合适,父亲母亲在她面前也只是说荀家公子如何适合做她的良人,连母亲都没有问过她,她是否对荀宏朗有意。
她想了想,若是日后成亲,荀宏朗要与她共睡一榻,恶心得手中的碗都想扔出去。
“你难过吗?”陆寻层层帮她剥开她根本没有深想的事情。
“难过?”苏清沅当然难过,难过的是父母这么信任他,哥哥对他如同亲手足,可他,一心只想要苏家家产,还要苏家家破人亡。
“这两日有合适时机便知会你!”陆寻看她脸上神情,心里有底。
只是合适的时机还未等到,陆寻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揭露了苏清沅几大罪证,其中一条便是藐视王权,女扮男装。
陆寻没看完便要将其撕碎,沉思一会将信收放好,这写信之人将苏清沅生辰八字都写上,不是至近之人谁会知道一个未出阁女子的八字。
苏清沅只等着合适机会将红芙送回去,她还没来得及给兄长送信。她哥哥苏清望又穿着女装过来找她。
这次王总管禀报的时候陆寻刚好听见,他回望苏清沅,尴尬得后者根本不敢说话。
“有请,苏姑娘进来!”陆寻帮她决定。
苏清望进来时,不止陆寻看得呆愣,苏清沅一时半会不敢认这个哥。
只见他满头珠翠,插了金钗又插步摇,正中间还戴了一朵大红色绢花,其中大珠小珠缀满发鬓。
脸上脂粉抹得能刮下一层,胭脂和头上绢花一样红。
上次的装扮就已经很奇特,这次简直比唱戏还要夸张,苏清沅心里哀嚎一声,好在陆寻早已经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不然还以为苏家姑娘脑子有病。
苏清望这次做足了准备,他抚摸了头上金灿灿的步摇,露出学了好久的微笑:“民女给王爷请安!”
刻意捏着嗓子的声音,听得苏清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未等她和哥哥说明,苏清望屈身行礼,立马给陆寻抛了个媚眼,要不是这身高大的骨架和涂着白粉红唇夸张的脸,这风情倒是和醉香楼的姑娘们差不多。
“起来吧!”陆寻脸上不知是嫌弃还是嘲笑,并没有主动挑明。
“哥哥!”苏清沅实在看不下去,忙叫观察出声。
这一句却将苏清望吓得不轻,以为是妹妹不小心叫错。
“妹妹见过哥哥,哥哥近日可好,爹娘甚是想念,妹妹便自作主张来探望哥哥,哥哥不会怪罪妹妹吧!”苏清望一边说着一边朝苏清沅挤眉弄眼。
“哥哥,王爷已经知道了!”苏清沅生怕兄长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什么?”苏清望一时不明白。
“哥哥,王爷已经知道我是女子。”
“啊!”苏清望直望陆寻,看他脸上并没有不悦神色,又看看妹妹。
“王爷仁慈,不怪我冒名顶替之罪。”苏清沅看着哥哥,他今日这般滑稽只是为了来看望自己,自己怎能看着他受骗。
“王爷,这都是小人的错,若是要治罪就治我一人,与我妹子无关!”苏清望不再捏着嗓子说话,微屈的膝盖扑通一声跪下。
这些日子他坐立难安,一想到妹妹代他涉险就心如油煎,他们也只不过是平头百姓,平日见了官如同老鼠见猫浑身发抖,更何况这是王爷,打个哈欠都能将他们苏家夷为平地。
“起来吧!”陆寻声音总是听不出喜怒,苏清沅根据这些日子的察言观色,只知道他没有生气,忙扶起哥哥。
“王爷知道了!”苏清望不敢置信,他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到该怎么把妹子救出来,这么容易,王爷不生气?
苏清沅说得口干舌燥才让哥哥相信,陆寻真的不会治罪于他们。
苏清望难掩高兴,拉着妹妹的手:“王爷大恩大德,是否能让妹妹同我回去!”家中父母若是知道不知会有多高兴。
陆寻看着紧牵的双手,眉头皱起:“那是自然!”
“不,哥哥,我还不能回去!”苏清沅退后一步,松开哥哥牵她的手,她现在还不能回去。
手中一空,苏清望不解:“为何?”
苏清沅眼珠子转动:“王爷的病是燕大人嘱托我,现在离开,若是让有心之人上报太后,只怕给王爷带来麻烦,等这一疗程结束,我再回家!”苏清沅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借口。
“这?”苏清望正想拍胸口说让自己来,而后想起自己五香不辨,讪讪把话吞下。
“哥哥先回去,你让爹娘放心,王爷宽厚仁慈,我在这里很好。”
宽厚仁慈的王爷听罢撇了她一眼。
送走了哥哥,苏清沅这才想起几日不见燕宜春,他交代顺带着恐吓自己给陆寻烟灸,自己倒忘个一干二净,要不是打发哥哥回去,她忘了自己当初来王府的初衷。
“这个,王爷,燕大人交代小的为您烟灸,您看?”
“燕宜春,他不是让你给本王下药?”陆寻从怀里摸出那个药瓶。
“这个真不是毒药,不信我吃下看看。”苏清沅伸手去拿。
“你这么信他?”陆寻眼中受伤之色漫起。
这倒让苏清沅征了下,是啊,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燕宜春。
“只要对王爷好的,小的都信!”苏清沅一时脑子发懵,情不自禁自然说出。
陆寻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不是三岁幼儿,说几句爱慕的话,他就当真。
可对上她真诚明亮的眼眸,他不得不信,就算这女人没有十分真心应当也有三分,不,应该是四分,她还愿意为他试药。
“走吧!”
“王爷要去哪里?”
“不是要烟灸?”
苏清沅看他这么容易就同意,眉开眼笑,应了一声小跳着跟上去。
内室炭火熏的温热,里面还残留着她背上敷伤的药香,想起陆寻帮自己涂药,她脸上发烫,掩饰般的开了窗缝:“待会烟火气大,开条窗缝透透气!”
凉风扑在她脸上,散去几分燥热,回头看去,陆寻躺在了床上,那张他说要扔掉的床,自己解开了外衣,露出里面轻薄柔软的里衣。
“王爷你怎么?”怎么脱掉衣服?
“烟火气要透过衣服渗透,你不觉得这外衣太厚?”陆寻说罢将脱下的外衣甩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是这么个道理,可她不是医者,只是一个调香师,之前陆寻没有认出自己女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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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她能坦然与他共处一室。
“还愣着做什么?”陆寻脱去外衣,窗缝的凉气直钻进来。
“来了来了!”现在不是矜持的时候,她帮他做过更亲密的事,反正日后也不想嫁人,这般想了便不再有后顾之忧,熟稔燃起香炉里香块。
待香炉温热时塞到了陆寻腿下,内室一片温香,苏清沅一边调整香炉熏灸位置,一边按压着,期待着陆寻双腿有反应。
待到香炉的香块要燃尽,苏清沅按压得额头上出了薄汗,也没听见陆寻双腿有半点反应。
她倒是意料之中,那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哪里这么简单就有反应。
许是按的太过用力,后背牵扯到,手中香炉一滑,她急忙伸手去捞,还未触碰到,手一把被陆寻抓住。
“本王那里没残!”
“小人知道!”苏清沅说出口怎么觉得怪异,耳边响起陆寻笑声:“你知道?”
说错话的苏清沅脸上爆红:“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寻自己将腿间的香炉递给苏清沅,她没接住,一声轻响,香炉掉在了地上。
陆寻看她眼眸慌张如小鹿乱撞,一时起了逗弄她的兴致:“那你是什么意思?”
大白日她在内室里和一个男人解释他是不是男人,苏清沅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日。
手忙脚乱的要起来给他行礼赔罪,越是心慌越是出错,脚下踩到了她没接住,滚落在她脚边的香炉。
一屁股跌坐下去,陆寻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还不起来,这下真被你坐惨了!”
苏清沅吓得面色惨白,看陆寻忍着疼,饶命的话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就是发不出声。
待他忍了过来,睁开眼睛,苏清沅一张红脸紧张的快要贴上他。
他疼得位置苏清沅不敢去摸,只能着急的盯着陆寻,看他眉头紧皱,额头上有汗珠渗出,忙掏出了手帕要帮他擦拭,手还没抬起来,陆寻猛一睁眼。
苏清沅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傻呆呆的和他对视。
陆寻时常黑着脸,让旁人不敢直视他面容,这般靠近的打量,少年面庞线条分明,硬朗英俊,眉目深刻,又添几分凌厉之气。
少女五官在面前放大,眼睛里只有他的倒影,小巧肉嘟嘟的鼻头下是惊讶得微启的粉唇。
陆寻的目光在那两片粉嫩的唇瓣中停下,偏偏苏清沅和他这么对视一紧张,不自禁的抿下唇。
陆寻只觉自己胸口跳得很快,快得他想把眼前这个女子揉进怀中,尝一尝她粉唇是否有看起来那样娇嫩。
就在他不想再克制,伸手要将人搂住,苏清沅一声惊呼!
原来是香炉里的香灰倒出了来,还没熄灭,烧到了床下的地毯,他这才闻到一股烧焦味。
看着手忙脚乱去扑灭香灰的苏清沅,陆寻用力按了按还在狂跳的心,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他的心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靠近而跳得这么快。
已经扑灭了香灰,苏清沅看着地毯被烧黑了一块,她的罪又加一等,哭丧着脸抬头:“王爷!”
对上她的唇,刚平稳吓得心又要开始狂跳,陆寻恨道:“不怪你!叫王德顺进来!”
30. 第 30 章
为了讨好陆寻,苏清沅没想到弄巧成拙,伤了他还烧了他的地毯。
坐在一旁的红芙安慰她:“王爷一向不会为了这些外物责罚下人,苏,妹妹不必担心!”
“姐姐,我不是担心受罚,只怕王爷不喜我!”厌烦了她,怎么会帮她揪出荀宏朗的小辫子。
“对了!”苏清沅又想到一个讨好他的办法,冬日,母亲从小会给她做糖糕,她自己看着好玩时不时会做,陆寻应该不曾吃过这些民间小食。
求人办事得送礼,她还是明白的。
忙活了大半天,不愧是王府里的厨房,她想做什么糕点都能做,只是当她端过去给陆寻,王总管如临大敌,给王爷的膳食,须有人先试。
以为只有帝王才需要这么谨慎,苏清沅一时没有想那么多,王总管与她比较熟悉,才这样婉转的说,若是别人直接赶了出去扔了吃食。
她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糖糕,有些可惜,这是费了大半天的功夫做的。
正要拿回去和红芙一起吃,房里的陆寻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这是什么?”陆寻一开门就看见苏清沅端着盘子,他见惯了她端着香盘,乍一看她端着最常见的瓷盘,不由得多问一句。
“王爷这是我做的糖糕。”苏清沅不敢说是送给他吃,怕给王总管添麻烦。
“进来吧!”陆寻一看就知道做给他吃的,谁会端个盘子无事站门口。
宫廷糕点应有尽有,这糖糕应该是民间吃食,最容易做的用饴糖加米磨成粉做成,是南方盛行的物美价廉糕点。
苏清沅解开扣着的盘子,露出里面金黄的糖糕。
陆寻不爱吃糕点,确切说他对吃食只要能不饿死便好,在苏清沅殷切期盼中,捻起一片糖糕,入口清香,而后甘甜,是他意料外清爽的滋味。
“王爷,怎么样,这是我昨儿夜里就起来磨的米,须得过筛三次才能做出细腻的糕。”苏清沅说起做糖糕好吃的秘方就是过筛。
“嗯。”为了做这份糕点,一夜未睡,陆寻看她眼下淡淡的青色,将手中糕点吃下。
苏清沅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陆寻愿意吃她做的糕点。
“我已经送信给你兄长,晌午后出发。”
“什么!好!”苏清沅没想到陆寻真的帮自己。
“王爷还要再吃一片糖糕吗?王爷我帮你捶捶背?王爷你要不要喝茶?”苏清沅化身为陆寻贴身丫鬟,恨不得多照顾他几下报答他。
“你莫在这里晃!”陆寻被她晃得头晕,看她如稚儿般举动,说是嫌弃,脸上却露着春风微醺的笑。
“那王爷需要再唤我!”苏清沅怎能不激动,终于可以解开那个人面兽心的真面目,哥哥也不用为了一个烟花女子和父母闹翻。
房门打开,陆寻一眼就看到蹲在他门口的苏清沅,像雀儿一样,噌一下跳到他眼前:“王爷我们要出发了吗?”
“嗯!”虽然不是真的为了等他,被她守着大半天,这感觉让陆寻很喜欢,他点点头,这次王总管跟还有几个小厮都一起跟上。
马车里,苏清沅不断向外望去,一肚子不安,对上陆寻,她却不敢再像上午那样问他个不停。
如坐针毡,她不断想着若那荀宏朗不认该如何,哥哥没能及时赶到是不是浪费了这次机会,待到马车外一声砰,来不及反应,随着马车的甩动一头栽进了陆寻怀里。
陆寻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车窗,险些被苏清沅这一扑,将他连人带轮椅扑出去。
“王爷,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受伤?”苏清沅忙要撑起身。
陆寻还未回应,车帘被揭开,露出苏清望目瞪口呆的脸。
“妹妹,王爷,你们!”不怪苏清望这么惊讶,实在是他们现在这个姿势太过于诡异,暧昧得诡异,堂堂王爷怎么会和自己妹妹如此亲昵?
“哥哥?”原来是苏清望依照陆寻的吩咐在醉香楼附近等待,看到王总管,激动的跳了出来,惊了马夫,紧急拉扯缰绳。
“好了,时候不多,快些走!”陆寻催促着苏清望上车。
苏清沅顾不得和哥哥解释,起身后拉了他一把:“哥哥快上来!”
“王爷这是去哪了,怎么突然要小的谎称去邻县几日?”还嘱咐他天天在这里等。
“王爷带我们去看戏,你先别问!”苏清沅按住还要问哥哥,现在说什么都不如他待会亲自看。
像上次一样,他们被引着进去上次的雅间,王总管和小厮在雅间门口守着,苏清沅一进门,就朝哥哥小声说道:“不要说话!”
他们刚坐定,画册外的笑声响起:“小心肝,可想得我好苦。”
“荀公子还记得奴家?上次玩过回去就一点信儿也没有,叫轻轻以为公子把人家忘了!”
苏清望一开始还疑惑不解,待听到自己心爱女子的声音,瞪圆了眼睛,看了看妹妹,又看陆寻。
苏清沅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出声。
“这不怕你被那傻小子发现了,咱们的大计功亏一篑,轻轻心肝你放心,我已经写了举报信,不出几日,那苏家敢藐视皇权,以假作真,定得不了好果子吃。”
“公子可真狠心,怎么说那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我的心肝,她那块木头哪里有你像女人,只怕在床上也是块木头,怎么能像你一样要了我的命!再说苏家那小子不也被你拿捏住了?”
“果真是亲兄妹,都是木头,这么久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我。”
“对都是木头!”男人急不可耐的发出亲吻声音。
苏清望捏起拳头,咬牙切齿,他珍爱的女人这会在别的男人身下发出娇笑。
“待苏家倒了,你拿到了香方,我便抬你进门,日日做一对恩爱鸳鸯!”
“你,你轻点,爷真坏,人也要,财也要,连人家的祖传香方都要!”
听到这里,苏清沅终于明白荀宏朗为何会这么狠心,原来是想要他们苏家的祖传香方,那是苏家传男不传女的秘方,连她都不曾见过。
为了香方,居然设计让哥哥爱上这个女人。
不单要苏家的香方,还要苏家的家财!
“谁让苏家那老东西说什么传男不传女,既然这样,我何苦委屈这些年,装做喜爱那个女人。”
“那个香方就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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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里面云雨方歇,雪儿的语气中尽是娇懒。
“苏家有个古方,名为春宵百媚,你可知是什么?那可是最上等的媚香,可惜苏家这个老古板,居然不制了,你可知外面一份仿香就能买下这花楼里的一个姑娘。”要是得了香方,那还不是坐着就发财。
“我还当是什么,媚香这楼里就是那端水的丫鬟都能拿得出来。”
“我的乖乖,你可知,这香乃是极品,与那下三滥的不同,这香除了能助兴,益能滋补。可惜苏家那老古板,说什么这香有辱门风,断不许再制!”荀宏朗今日全盘托出,也是怕到时候苏家没了,连香方也没了,现在最有机会得到香方就是怀里的轻轻。
“你就不怕我和那呆子拿了香方远走高飞?”雪儿娇笑道。
“你哪里能舍得,今日就让爷叫你尝尝舍不舍得?”
苏清望从开始的一怒冲发,到现在的面色惨白,他不信珍爱的女子,清冷如冬雪中红梅般的女子会这样,一定是声音和名字一样的女子,不是他的雪儿。
他忍不住颤抖着揭开画册,紧紧交缠在一起的俩人,那女子突然似哭似笑的抬头,让苏清望看个真真切切。
他一下卸去全身力气,嗓子发干,怒火瞬间烧竭了他的血液,只余下满心不甘,为何这样待他。
正欲冲出去,苏清沅拉住了他:“哥哥。”
苏清望拍了拍妹妹的手,今日不当场揭穿这对狗男女,他就不姓苏。
苏清沅着急的望向陆寻,后者朝她点点头。
苏清望踢开房门,里面的俩人慌忙用被子罩着抱成一团。
看清是苏清望,雪儿顾不上穿衣,光着膀子哭喊:“爷你终于来了,奴家是被逼的。”
“我待你如何,天地可鉴,你竟同他这样戏耍于我!”
苏清望说罢拼尽全力照着荀宏朗脸上甩了一耳光:“还有你这狗娘养的,狼心狗肺,我拿你当自家兄弟,还帮你同我妹子拉线做媒。”
“苏兄弟,这都是误会,都是这表子勾引我,兄弟一时喝多了着了她的道。”荀宏朗护住脸,忙解释道。
“好你个过河拆桥的王八蛋,全赖在我头上。”久经风月的雪儿哪里听不出来,荀宏朗这是要把脏水全泼给她。
她现在才看清这个男人的嘴脸,若真跟了他,哪里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立即扯过衣物,胡乱套上,蹦下床跪抱苏清望大腿。
“爷,奴家是被逼的,姓荀的不是好东西,让奴家去勾爷,这都是他逼奴家的。”
“松开!”苏清望从来没有这一刻对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心生厌烦。
“兄弟别听这妓子出言挑拨。”荀宏朗忍疼套上裤子,恨不得一脚踹死轻轻。
“我真是瞎了狗眼,和你称兄道弟!”苏清望踢开轻轻,又一拳砸在荀宏朗身上。
“兄弟别打,再打清沅就得守寡了!”荀宏朗鬼哭狼嚎!
“谁与你守寡,从今往后,你与我苏家,与我妹子再无瓜葛!”
“清沅不会同意的!”荀宏朗别的不敢自夸,拿捏那样无知的少女他最拿手。
“不,我同意,退亲!”
31. 第 31 章
突然的女声从门口响起,荀宏朗定睛一看,正是苏清沅,他来不及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急忙要冲过去解释。
“清沅,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
苏清沅听罢有些想笑,终于明白老人有句话叫做死鸭子嘴硬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多看,转身就走,荀宏朗一手抓着裤腰,一手去摸上衣,慌张就要追上去。
苏清望拦住了他:“念在两家情份,今日我不去报官,你再胡搅蛮缠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说罢才要走,一双腿又被雪儿抱住:“爷不要雪儿了吗?”
“我视你为红颜知己,忤逆父母也要将你明媒正娶,没想到自己竟是个笑话!”苏清望用力掰开女子双手,他还是狠不下心用脚踢开她。
荀宏朗还想再追,门口撞见了王总管:“这位公子,莫要冲撞了贵人!”
荀宏朗没有见过王总管,被他身上气势一唬,也知这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脚僵硬得迈不开,眼睁睁看着苏家兄妹离开。
陆寻早在马车上等着他们,今日这场闹剧,他本来可以不用亲自出面。果然人寂静太久,这点无聊小事都能引起他的兴致。
出了醉香楼,苏清沅看着伤痛的哥哥,拉了拉他的手臂:“哥哥要去哪里?”
“亏我还怕委屈了她,重金买下个小院让她住,还想等哪天爹娘松口了,好迎娶她进门。”苏清望自嘲一笑:“我去收拾下东西!”
“哥哥,你会遇到更好的嫂嫂的!”
“你,能和王爷说回家了么。”父母因为他的任性妄为每日忧愁,还得担忧女儿安危。
“这,我还没和王爷说。”求人家办事,一办好要回家去,苏清沅觉得有些不妥。
“嗯王爷也不像传闻中那般不近人情,沅沅,你切记,我们与王爷身份天差地别,千万不能有其他心思。”苏清望回想今日看到马车里的一幕,他也是男人,一个男人准许一个女子这样亲近,他怕到时候妹妹比他还难过。
“哥哥说什么,就是给我镀金,咱也高攀不上。”苏清沅有自知之明,再说,她怎么可能会对陆寻动其他心思。
“你知道就好,你与王爷好好谈谈,能回来哥去接你!”苏清望说罢给陆寻行礼后便先回家。
苏清沅后才蹬上马车,多谢的话,哥哥已经说过,她觉得自己也得再说一次。
“今日多谢王爷!”
“嗯!”陆寻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看着她。
看得苏清沅心里发毛,疑心自己脸上沾到了脏东西,伸手搓了搓脸颊,不应该啊,有脏东西刚刚哥哥会提醒她,不过哥哥那么伤心可能没觉察到。
已经搓了一遍,陆寻还是不眨眼的看着她,还慢慢倾身朝她靠近。
苏清沅被他突然凑近吓得不敢说话,看着他脸上好看的薄唇越靠越近,心里头如揣着一群小兔,蹦跳个不停。
这个唇,她是亲吻过的,虽说那时候是为了救人,那唇上冰凉,柔软的触感她还能记起来。
她脑子越发粘稠,眼里只有不断靠近的唇,若是陆寻真要亲上来,她要不要反抗,反抗了他今日可是帮了自己大忙。是不是有些过河拆桥!
不反抗,亲一下的话,那就当做是那日她亲了他还回去。
她这边天人交战分不出胜负,陆寻在靠近她不过一指之时停下,伸手取下她头顶不知何时勾到的绢丝,那是醉香楼缠得到处都是。
“你还是男子装扮,勾到这个出去了让人笑话。”陆寻是肉眼可见的看苏清沅的脸越来越红,她难不成是想他会对她做什么,难得解释了一句。
“那是,多谢王爷!”苏清沅真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的头塞进去,她到底在想什么,她说什么对陆寻一片深情,见惯了莺莺燕燕的王爷怎么会对她有意。
余下回程的时辰,苏清沅因尴尬不敢再开口,陆寻自然不会主动与她闲谈,一路安静。
下了马车,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和陆寻说,陆寻自己先开口。
“你离家也有一段时间,燕宜春那里我自有办法,你可以先回家,有事再传你过来。”
“啊!”苏清沅想破脑袋也不知如何开口。
今日一连两件事都有了结果,苏清沅告辞了陆寻,蹦跳着回去收拾东西。
等要叫哥哥来接自己,外面天色已晚,怕他再来回奔波,只得忍耐,待明日再归家。
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苏清沅让红芙整理好衣物,托人给哥哥送信,自己再亲自去和陆寻辞别。
奇怪的是陆寻不在,很少出府的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她还怕打扰了他不敢早来,主子有何事,不是她这个连下人都不是知道的,默默回望了一眼陆寻紧闭的房门,这次离开,以后应该没有机会再来了。
苏清望接到信儿便急忙赶来,正好接到了出府的妹妹,王府门前两人也不敢多交谈。
待到了半路,苏清望忙问:“王爷真让你回来了?”
“是啊!”苏清沅语气里没有那么多欣喜,留下她好像也没什么用。
“能回来就好,王府终究不是久留之地,这位?”苏清望想叫下妹妹,疑惑的打量着妹妹身边艳丽的女子。
“哦,上次红芙回家时,哥哥不在家,没有见过,这是我在王府里认识的小姐妹,王爷恩准她同我回家!”苏清沅拉着红芙的手,
转身向她介绍:“这是我哥哥,苏清望。”
“苏公子好!”红芙看着和苏清沅眉眼相似的男子就心生好感。
“姑娘好!”苏清望听妹妹大方介绍自己,就知道这个姑娘也是知道了内情,不过王府里来的人,他微微点头打了招呼,待回家再好好和妹妹叙旧。
苏家这次也早早准备,这两日惊喜来得太快,一是忤逆要娶烟火女子的儿子突然转性,跪在他们面前认错,还发誓与那女子一刀两断。
二是女儿终于能回来了,怕像上次那样,苏清望直拍胸脯说是看到王爷本人,那个个平易近人的王爷,既然让妹妹归家,没有说话不算的理。
唯一忧愁的是儿子说起得与荀家退婚,两家已经是老相识,原本以为女儿嫁过去知根知底,不曾想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一见面就世叔前世叔后的东西会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庆幸的是女儿还未嫁过去,毕竟退婚对一个女子来说,终究不是好事。
这些都暂且不提,先迎了女儿回家再商议。
真正的一家团聚,苏清沅抱着父母不肯松手,这一切恍若是做梦,她终于回来了。
因祸得福,哥哥也迷途知返,苏家有救了。
苏清沅让红芙早些休息,红芙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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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们一家人还有话说,忙行礼后退下。
待下人们都退下,苏清沅扑通一声跪在父母面前:“女儿求父亲做主,帮女儿退婚!”
“沅沅,快起来,你哥哥都说了,这个荀宏朗真不是东西。”苏母忙心疼的要抱起女儿。
“沅沅,这都是爹不好,爹识人不清,只是委屈你了!”苏父也拉女儿起身。
“这么退婚还便宜那小子,我这就上他家门再揍他一顿,让世人都知道这是什么货色!”苏清望气不平,姓荀的欲谋害他全家,这么退婚太便宜他了。
“你少说什么混账话,他似小人行径,你去打了他不也和他一样,还昭告天下,苏家结亲的是这样的人,你让让人如何看苏家,如何看你妹妹!”苏父气得手指儿子,这个儿子做事从来不用脑袋想。才这么容易着旁人的道。
“爹别气,哥哥也是疼我,想为我出口气。”苏清沅站在父亲和兄长中间,安抚他们不要动怒。
不值得为那样的人动怒,苏清沅在父亲平歇怒气后才道:“爹爹也不必和他们置气,菩萨保佑,女儿还没入火坑,名声和下半辈子比起来不算什么。就算日后嫁不出去总比嫁给那样的人好。”
“对,咱就是养女儿一辈子,也不能嫁给那种小人!”苏母也站起来,宁可不要名声也得退了这门亲。
“为父心中有数,你们这两日都累了,早些休息,明日的事都交给为父。”苏父看着这一双儿女,怎么都是姻缘坎坷。
回房的苏清沅,丁香正和红芙说着话,对小姐带回来的姑娘,丁香不知道是拿她做同伴还是也当是主子。
几句话下来,这姑娘并不以小姐偏爱而高高在上,谦虚的丁香都怕说错话吓到人家。
“你们说什么这么高兴?”苏清沅一进屋就听见两个女孩的笑声,刚刚的郁闷消散了许多。
“小姐,您回来了,奴婢与红芙姐姐说她家长趣事。”丁香忙迎上来,帮苏清沅脱去外衣,端来一旁早已经备好的热水给她净手。
之前是红芙做的事,现在回到了苏家,苏清沅自有自己的贴身丫鬟侍候,她略显局促,不安的揉着衣角。
“丁香,日后就当红芙是我亲姐姐,红芙姐姐,你自当这里是自己家,有何事我在,你吩咐丁香便可。”苏清沅洗手后拉着红芙,对着丁香说道。
主子这么说,丁香便明白了日后该怎么做,她屈身朝红芙行礼:“红芙姑娘!”
“丁香妹妹莫要折煞姐姐,咱都是一样,只为侍候好姑娘!”红芙忙回礼。
三个女孩有凑一起说了好些话才各自睡去,苏清沅躺在离开许久的床榻上,回想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在回忆中安心睡去。
苏清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待她醒后,丁香难掩喜色,侍候她洗漱后,忍不住高兴的和她说道:“小姐,老爷今日一大早去向荀家退亲。”
“什么?”苏清沅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水珠,生怕听岔。
“老爷过来看小姐起身了没,特意交代奴婢待小姐起来后,告知小姐,和荀家已经退亲,小姐不必烦忧!”丁香送上干净的帕子。
“荀家不再出幺儿子那最好!”醒来听到这么个好消息,苏清沅心情大好。
这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等她再见到父亲,只见父亲铁青着脸色,恨骂:“荀家真不是东西!”
32. 第 32 章
苏父出去了一日,直到了晚膳时分,苏清沅才见到他,只是才见面,苏父一脸愤愤不平。
“爹爹,可是荀家为难你了!”苏清沅想不出还有何事会让父亲气成这样。
“荀贼欺人太甚!”苏父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一世为人温文儒雅,很少会破口大骂别人。
“贼喊抓贼,真正黑心肝玩意!”苏父越想越气,今日退亲时,不该对他们和颜悦色。
苏清沅问不出,焦急的看向母亲,苏母也不清楚,正想遣个小厮去找哥哥,苏清望的声音响起。
“爹,娘!”苏清望小跑着回来,额头上热气腾腾。
“外面都传遍了说咱们家卖女求荣,为了攀王府高枝悔亲,说咱们是癞蛤蟆想…”苏清望一边走一边说,冷不防转身看见身后的妹妹,自觉说漏嘴,急忙打住。
“我道是荀家小子不仁不义,苏家不与他一般见识,和和气气退亲,转身就散出这些谣言,不过一日功夫,相识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苏父也知这谣言瞒不过妻女,只恨今日退亲不揍荀家父子几下出气。
“爹,原是为了这事,让他们去传,他们打得好算盘。”苏清沅冷笑,荀家明着不敢和苏家决裂,以为散播这样谣言,让她名声尽毁,无人敢娶,最后还不是得他们荀家收留。
“妹妹,你不要生气,我这就去把那小子抓出来痛打一顿!”苏清望撸起袖子,新仇旧恨,让他浑身血液直冲头顶。
“这荀家果真不是东西!”连一向吃斋念佛的苏母都忍不住骂道。
“你这平白无故去打人,难不成想去牢里蹲几日!”苏父已经懒得去看儿子一眼,莫说他们无凭无据是荀家传出来,就是真凭实据,也没有冲进去人家家里打人的理。
“难不成任他们这样污蔑!”苏清望说罢回了一眼妹妹,他可真实看见那个王爷确实对妹妹有些不一样。
“哥哥,都说是污蔑了,日后王爷娶了妻,这谣言也就散了,再说,他们也不敢太过分,惹到王爷动怒。”苏清沅听罢倒没有什么,她不曾生出巴结陆寻的心思,说到陆寻,昨夜不知他的腿有没有好一些。
她留了香块,嘱咐了给陆寻整理屋子的小厮,也交了他如何燃香,就不知陆寻愿不愿意用。
“沅沅说的是,哪个不要命敢编排王爷,也就敢泼脏水给我们!”苏清望看妹妹脸上并无异色,微微放下心。
“再说就他们有嘴,他们敢说,我们也去传!”苏清望就不相信,自己也去大街小巷把荀家那小子做的说出来。
“你去说,说你脑子发傻,着了人家的道!”苏父摇摇头,指着儿子怒骂:“蠢货,你给我安分点!”
苏清望顿时卸下气,从小他读书制香不敢兴趣,每每气得父亲给他上家法,都是妹子护着他,这次说来说去也都是因他而起,他愧疚的看了看妹妹,他一个大男人让人笑话就罢了。
“爹,娘,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都说是谣言,不过几日就散了。”苏清沅更想说她日后不嫁,这会却说不得,父母会当做她是在说气话。
能与荀家退亲,她心情大好。
“罢啦,终究能与他们退亲是好事,先用膳,你也听你父亲的,日后行事须三思!”苏母拉着一儿一女,无论怎样,一家人平安在一起最重要。
他们都只当是无凭无据,谣言会不攻自破,倒是没想到,谣言没破,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还有人写了戏本子,讲的一商家女如何处心积虑勾引当朝王爷,最后被正室入门后发卖,虽没有指名道姓,结合谣言,一看就知道是在折辱苏家。
不过一个多月,外面只差戳着苏家人的脊梁骨嘲笑他们为了攀高枝,脸面都不要了。
苏父铺子也不开了,那些人就不是真心来买东西的,冷嘲热讽,还有些地痞流氓,说什么把苏小姐嫁他,他不会嫌弃苏小姐。
直气得苏父急怒攻心,一下卧倒在床。
苏清沅本来觉得几句流言蜚语又没少块肉,再说他们说的也是实情,陆寻这等身份的确是她高攀不上。
可借着流言来气她的父母,这就触到她的逆鳞,她思来想去,只有一人能帮她,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丁香在外头等着,她自己敲开了王府大门,一个多月没来过,大门高耸,镇府石狮威严,幸好门童还认得她,一路小跑进去同传。
很快门再打开:“公子,王爷有请!”
苏清沅走在王府回廊,一切很熟悉,又陌生,明明这里一物未变。
王总管还是没有变,依旧守在陆寻门口,只不过这次他是在书房。
王总管看见她过来,脸上笑出了褶子:“苏公子好久不见!”
“王总管别来无恙!”苏清沅有时候也挺喜欢这个小老头,他不会仗势欺人,不会因为她只是个小小调香师而轻待她。
“王爷正巧在练字,公子请进!”王总管亲自为他打开了门。
书房正对门口是一架雕竹画梅的屏风,屏风后面隐隐绰绰能看见人影,苏清沅回头谢过王总管。
“小人给王爷请安!”这才鼓起勇气对着屏风后面的男人行礼。
“起身吧!”陆寻手上握笔如流水行云,并未抬头。
“王爷近日身子可安康?”苏清沅见他没有看自己,心里淡淡的失望。
“尚可!”
“王爷可还有继续用烟灸?”开门见山直接问陆寻知不知道外面的传言,苏清沅舌头打了几次结都问不出。
“你是为外面那些传言而来?”陆寻写下最后一笔,手一提,将笔扔进笔洗缸里。
“王爷也听说了,那些也不知是谁传了出去,小的是想给王爷解释。”苏清沅一时激动上前几步。
“解释什么?”陆寻这才欣赏完自己所写字,抬头问她。
“这,”苏清沅噎住,这对陆寻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事。
“他们胡说八道,败坏了王爷名声,小人特意快向王爷表明,小人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嗯。”
苏清沅想过怎么和陆寻说,也想过陆寻会怎么说,独独想不到他就一个嗯,是不介意,无所谓,还是打扰到了他?
“那,就不打扰王爷了。”
“本王有法子让谣言自破!”
“小人就说王爷肯定能治得了他们。”苏清沅面上一喜:“小的必定遵照王爷指示行事。”
“既然是谣言必有其虚假不实之处,那边让这虚假不实成真。”陆寻看着面前的女子,不放过她脸上微小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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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真?”苏清沅听不明白,都说是她对陆寻死缠烂打,这个要怎么变成真。
“他们都说你高攀,那你便高攀,等你做了王府的女主子,看哪个敢说。”陆寻面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王爷这怎么成?做假这个太过份了,再说小人哪里配得上做府里的主子,就是做个妾都是高攀!”呸呸呸,她可不做妾。
“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陆寻看个傻子一样看她。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陆寻的主意还不如不要。
苏清沅得了一个如同打发她的主意回家,她真是想不到荀宏朗这人手段这么厉害,才短短时间就将她偏排成路人皆知,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的蠢妇。
做个蠢妇总比做个怨妇好,苏清沅唯一怕的就是陆寻怪责,今日看他好像没有追究的意思,那她更放心,最好日后都没有人敢来求亲。
越想越美,她带着微笑走向自家马车,丁香看她面带笑容,心里也为小姐高兴,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应该是同意帮小姐了。
“小姐,王爷是不是愿意出手?”
对上丁香期盼的目光,苏清沅收回微笑:“算是吧!”
主仆各怀着轻快的心情回家,路上集市上嘈杂,街上飘散着胡饼焦香,还能听见卖曲的悠扬的唱腔,这样热腾腾的生活不似王府里沉闷,才叫人感到活着的痛快。
外头传的皆不入心,自然不能伤她一分。
苏家除了当事人每日种花看书煮茶,悠闲自得,苏父苏母却是愁眉不展,特别是苏清望,几乎每当听见有人明嘲暗讽就忍不住动手,后来,苏父干脆勒令他不准出门。
闷在家里,只能和妹妹一起喝茶。
苏清沅奇怪的是她本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商家之女,就算谣言传几日也该散了,怎么好似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愈传愈烈。
这日苏父将他们兄妹找了过去,面上严肃,苏母则在一旁垂泪。
此情此景何曾相似,苏清沅着急走向母亲身边:“娘,可是出了何事?”
“你问你爹!”苏母一说又滚下泪。
“唉,今儿为父唤你们过来,也是和你们商议,如今这京中没有苏家容身之处,为父想了几日,不如回浙杭老家。”他们是开店做生意的,好在这里混不下还能搬离,也为俩兄妹日后娶妻嫁人做打算。
“爹,咱们的生意都在京中,凭什么别人的错得让我们承受!”苏清望一听梗着脖子不甘道。
这生意是苏家几代人的心血,说是回老家,全都得重新开始,最重要的是凭什么,他们又没有做错。
“常言道人言可畏,苏家祖辈都是老实生意人,既然惹不起还躲不起么,生意嘛,人在就在。”苏父说罢重重长叹一声,思虑了几日,这是最好的法子。
“爹,应该还有别的法子!”苏清沅摇摇头,她去哪里都可以,可是父母年事已高,不该受舟车劳累之苦。
“浙杭自古便是鱼米之乡,我与你母亲时常说道,若是老了便去那里养老,如今也算是心想事成。”苏父安抚俩兄妹,他们年纪已经到了婚配,搬家也是为了他们能找个合适的人家。
正在此时,门口跌跌撞撞跑来苏家老管家:“老爷,有,有圣旨!”
33. 第 33 章
苏家一家正惊愕中,还是苏清沅及时回神:“爹娘,哥哥快接旨!”
平头百姓怎么也想不到戏文里唱的有一日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宣旨的太监尖细嗓音响起,苏家老少无不惊愕面色,忙跪下接旨。
第一道圣旨,苏家制香钦赐为宫廷贡品,亲封皇商。
苏家还未从突如其来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第二道皇太后懿旨:
皇商苏家有女苏氏,温婉贤良,柔顺端庄。性情贞静,举止端庄。动必合礼,敬守晨昏之序。今特赐婚于端王为正妃,命礼部择良辰吉日,举行大婚之礼。钦此!
还没从第一道圣旨震惊中出来,第二道太后懿旨他们恍若在梦中,宣旨完毕的李公公见苏家人都傻了一样跪着不动。
他轻咳一声:“恭喜苏老爷,苏小姐!应该是端王妃,奴才的给王妃请安!”
苏父第一个回过神来,忙口呼万岁,众人这才磕头跪谢。
如提线木偶般的行礼跪谢,苏清沅整个人如同踩在云端。
只听那李公公说明日会有宫里的教导嬷嬷过来,其余细节她听了又好似没听见。
她明白那日陆寻说的做王府里的主人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怎么会求来懿旨,让自己做正妃,是正妃,她这样的身份就算镶了皇商的边也不够格。
送走了李公公,苏父一脸忧愁的看着女儿忍不住问道:“沅沅,你和王爷…”苏父惊讶之余小心询问女儿,从来没有听说过女儿和王爷的事。
“女儿也不知!”苏清沅摇头,她更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晕乎乎的要出去找陆寻问清楚,丁香拉住了她:“小姐你要去哪?”
“我,我!”苏清沅看着家人一齐盯着她,要去找陆寻的话吞进肚子。
“沅沅,你日后不能随意出门,要出去都得让你哥哥陪着。”苏父双手抬着圣旨不敢动弹,今日双喜临门,一时不知该为哪件事高兴。
“老爷,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王爷怎么会和我们结亲?”苏母怀疑自己在做梦,看着丈夫手上金黄色的圣旨又不像是做梦。
“我都以为是梦,夫人你快拧一下老夫。”
苏母果真用力拧了一下苏父,苏父呀一声:“会疼,不是做梦!”
苏清望倒是一家人最清醒的:“这么说咱们和皇家是亲家!”说罢不禁的挺了挺胸膛,他也是皇亲国戚了。
苏家门口围满了街坊邻居,待宣旨的马车离开,一时都涌上来祝贺。
“恭喜恭喜,苏老爷,我就说苏小姐国色天香,是个富贵面相。”
苏清望腹诽的看着正在说话的男人,前些日子,他那张嘴吐出的可是:“苏家那闺女从小就不安分,天天跑去香店抛头露面。”
他还狂揍他一顿,被父亲上了家法,那屁股上的伤还没好,这厮肉皮够厚,这么快就上来巴结。
这边话说毕,一个女人挤进人群:“沅沅这姑娘从小品行好,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苏清望看去,这不就是那个不知隔了几条街的婶子,那日带着她快三十还没有娶媳妇的儿子,说是赔上苏家店铺加一百两金子,就勉为其难娶他妹妹,这回不用他出手,被苏父臭骂一顿赶了出去,还气得他父亲那晚吃都不吃不下。
看着这些昨日还不断说着苏家坏话的人,苏清望只觉看戏都没有这么精彩,他们不断说着吉祥话,把妹妹夸成天仙,人间绝色。
等把街坊邻居都送走,苏家人确认了不是在做梦,一时忙乱起来,苏父忙将圣旨请入大堂上香,又点香上告祖宗。
苏母则打开小库房,清点要给女儿的嫁妆,之前备的只是小门小户的嫁妆,她们也不曾嫁过王爷,不知得备多少嫁妆。
看着乱成一团的父母,苏清沅却觉得有些奇怪,陆寻怎么会娶她,应该是他们两人身份悬殊,就算陆寻砸到脑袋,想要娶她,那太后和皇上怎么可能同意,还亲自下旨。
丁香和红芙围着她,也朝她贺喜,红芙看她笑比哭还难看,安慰道:“小姐容貌品行皆是上乘,王爷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到小姐的好,红芙若是男子,也定将小姐做为良配!”
“我就是不知道他为何会求娶?”苏清沅拉胯着小脸,与旁人的兴高采烈不同,她想不明白陆寻为何会娶她。
“小姐这么好,王爷自然也会喜爱。”丁香双手合十,终于小姐不必受那些莫须有的流言。
苏清沅摇摇头,陆寻不像是会因为女色而结亲,更何况,眼前的红芙比她艳丽,他也不曾正眼瞧过。
苏家上下都是喜气洋洋,苏清沅走到哪都有人朝她祝贺,可她像听别人的喜事,不知不觉走到了香室。
从王府回来后,她已经许久不曾研新的制香料。
以前自己心平如水,在香室中能一待就是大半天,奇怪的现在一静下来,总是想起和陆寻在一起,他说的话,还有他皱眉对她各种嫌弃的模样。
对上一室的香料,她心浮气躁,猜不出陆寻的心思,天色已经不早,可她忍不到明日再出府。
苏清望正欲回房,半路被妹妹拦住,苏清沅对着哥哥说:“哥哥,我得去九王府一趟。”
“天色这么晚了?这圣旨刚下,你如今过去合适吗?”苏清望不明白妹妹为何非要现在去王府,都快成亲了,也不着急多见少见一面。
“哥哥,你不觉得这门亲事很怪异?”苏清沅拉着哥哥,像小时候遇到什么害怕的事,躲在哥哥身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何奇怪,再说我妹子如花似玉,要不是他是个皇亲,咱还不嫁呢!”苏清望说罢想起什么,神色庄重的看着妹妹:“你是不是不想嫁他?”
“他虽是个王爷,可走不了路,你过去不是得守活寡,实在不行,你离家出走,到时候哥哥替你出嫁!”
“哥哥你胡说什么?”苏清沅被哥哥气得拍打他一下:“圣旨都下了岂能儿戏,上次是老天爷保佑,没叫人发现。”
“那也不能看着你下火坑啊!”
“哪里就有这么严重,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难道被逼的?”苏清沅说罢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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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否定,谁会逼他,就算是太后逼他娶亲,也是娶一个大臣之女,怎会给他选一个商家女,为了让自己堪配,还特钦赐苏家为皇商。
太后怎会做这种被天下人指责之事,给非己出的亲王配这样一门亲。
“那我带你出去亲自问他?”反正父亲让妹妹以后出门都得由他跟着,也没说晚上不能出去。
待马车停下,九王府门童像是知道他会来,门早已经打开:“苏公子,王爷说您要是过来不必通传。”
一边做了一个请进的礼,苏清望想跟着她一起进去。
苏清沅拦了他:“哥哥,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在外面等我!”
大踏着脚步,当熟悉的房门开着,王总管看她来了,笑着行礼:“苏公子!”
苏清沅头昏脑胀,胡乱的回礼,待她进门,王总管帮他们将房门合上。
“怎么,接到圣旨了?”陆寻端坐在房中,似笑不笑。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皇上弄错了?”苏清沅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疑惑。
“皇上金口玉言,怎么弄错?”
“你怎么可以娶我?”苏清沅一听着急起来:“你可是王爷!”
“有何不可?”
“那我岂不是成了癞蛤蟆吃天鹅肉了!”
“你怎知天鹅也有可能也是癞蛤蟆!”
苏清沅像不认识陆寻一样,不料他会说出这句话。
“我是怕人家笑话您!”
“笑话!”陆寻勾起嘴角:“这婚事是我跪在太后宫外两日才求来,谁愿笑便让他去笑。”
她就觉得奇怪,皇上和太后怎么会同意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王爷为了助我攻破谣言,这个牺牲太大。”苏清沅没想到他们浅薄的交情会让陆寻牺牲如此。
“本王都被你看光了,你不该负责吗?”
苏清沅想要驳回他,那日她可不敢睁眼看,后回想起他在净室跌倒,她是看了不该看的。
“那日不是我故意!”
“你还缺何物,可以直接和王德顺说。”陆寻看她听不明白,小叹一声:“嫁衣自有礼部筹制,嫁妆你若还缺什么都可以和我说,一切有我,你不用多想。”
“你真的愿意娶我?”苏清沅这会明白了,陆寻不是一时意气用事,他求了太后两日。
“为了本王不惜乔装打扮成男子,对本王如此重情重义的王妃,本王为何不娶!”
苏清沅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张了张口,很想告诉他,自己其实对他也没有那么重情重义。
看着陆寻冷峻的面容,她认命般的闭上眼睛,赐婚圣旨都下了,有情无情都得嫁。
“明日便有教导嬷嬷教你宫中规矩,你愿意就多听点,除了大婚后进宫拜谢,日后进宫机会不多。”陆寻怕她想太多。
苏清沅根本不是怕宫中规矩,她只是凝视着陆寻双腿。
察觉到苏清沅直愣愣的目光,陆寻瞬间明白,他咬牙切齿怒道:“本王双腿不行,其他都行!”
34. 第 34 章
“啊,我才不是!”苏清沅脸胀红,听出了陆寻的意思。
“你知道不是就好!”
“你无耻!”苏清沅后退两步,害怕再从陆寻口中听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语。
“本王只是告知你,不必担心!”陆寻看着她如炸毛小猫,几日的阴郁一扫而空。
“你是故意的!”故意的逗弄她。
“本王想娶妻了,你正好出现,除了笨点,傻点,身子单薄些,其他暂且可以入目。”
“你才傻,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妻!”苏清沅冷笑,说她傻,他岂不是更傻。
“你正合适,本王这个样子若是娶个大臣之女,只会惹得圣上猜疑,不如娶一个本王自己入目的。”陆寻难得的和苏清沅解释。
苏清沅听罢沉思,她看了看陆寻,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他以前双腿健全时,战功显赫,民间现在都有传闻说先帝原本要废弃传位于九王爷,只是爆病驾崩的突然。
若是陆寻双腿没废,怎会平安留在京中,这话就是众人皆知而不能说出口的。
“你也可以找个小官之女,怎样都比我这个商户之女好听吧!”
“我又不认识她们,再说,你就很好!”陆寻这句话不假,那些画册上的美人再美,他都不认识。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嫁给本王,外面无人敢再散播谣言,再者,你我都得成亲,何不找个彼此认识的。”陆寻循循善诱:“日后成亲,你在府中调香,和你在家中一样。”
陆寻的意思是他只要个名义上的王妃,而这个王妃不必承正妃的责,只在府中坐着就好,怎么都算一桩不错的买卖。
特别是陆寻说的他们都得成亲,她自己是不想出嫁,苏家父母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么说来,与他成亲也不是不可以。
陆寻看她眉头一下紧皱一下松开,便知她听进去自己的话。
“你安心待嫁,本王会早点择个吉日。”
这话说得苏清沅今日不是来讨要说法,而是来催娶,她脸上登时一红:“随你!”
随后的日子就是教习嬷嬷带了四个宫女进去苏家,苏清沅每日都被赶着鸭子上架学礼仪,因婚期便定在下月初八。
再跑出去见陆寻几乎是不可能,她连哥哥都见不到。
到了大婚前几日,教习嬷嬷便回宫复命,留下几个宫女侍候。
好几日没见到红芙了,她想去找她说说话。
丁香却说,红芙跟着公子去店里了,是呀她怎么忘了,她拜托哥哥帮红芙找家人。
香店里人来客往,应该最能打探得到。
“哥哥应当会有办法。”苏清沅要出嫁,最放心不下红芙,虽有苏家收留她,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丁香到时候陪嫁,红芙是不可能也不愿意再回王府。
“嗯,这几日奴婢看红芙姐姐都是面带喜色。”丁香将箱子合上笑道。
“那等哥哥回来再好好询问他。”苏清沅坐下,看着一屋子红绸系着的箱子,才惊觉自己是真的要嫁人了。
待到日落,苏清望才回来,等了一天得苏清沅快步迎去,待到了马厩前,只见红芙下马车不小心滑了一下,幸好苏清望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红芙脸上飘着红晕,而苏清望则呆呆的抱着她不松手。
苏清沅慌忙猫在拐角处不敢出声,她心里浮出一个念头,她看哥哥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红芙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丁香正想开口,苏清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跑开,若哥哥真的能和红芙在一起,也是美事一桩。
“小姐你不是要去找红芙姐姐?”丁香被拉出了后院,疑惑问道。
“你先回去,我有事找哥哥!”苏清沅站定,决定先探哥哥的口风。
苏清望的房门还未合上,被人从外头推开:“哥哥!”
听见是妹妹的声音,苏清望忙把门打开:“今日不用学了么?”
“嬷嬷今日回宫了,三日后就是吉日。”苏清沅环视了哥哥房间,再把苏清望从头打量到脚。
自己哥哥有时候是有些傻气,样貌还是可以,不会配不上红芙姐姐。
“哥哥,你和红芙姐姐今日去哪了?”
“哦,今日有对贩香的车队,他们有经过红芙得家乡,我便带她去看看,若是可以便给些银子,让她跟着车队回去。”苏清望还以为妹妹找自己什么事,说起红芙,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脸上浮起和熏的笑。
“那红芙姐姐怎么说?”苏清沅心下咯噔,难不成是她看错。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苏清望挠挠后脑勺,明明早上过去的时候她很是开心,回来就一言不发。
“我去问问她。”苏清沅转身,突然想到什么的回过头:“哥哥,你就放心红芙姐姐自己一人回去吗?”
“自然不放心!”苏清望皱着眉,可人家那是要回家。
苏清沅看他落寞神色,心里有底,这还得红芙自己的意愿才重要。
正要过去找红芙,半路上遇到了苏母。
苏母端着一个古朴的木匣子,见到女儿,忙先开口:“还这么毛毛躁躁,快为人妇了,须要稳重。”
“娘!”苏清沅这些日子可是费了功夫,行礼动作挑不出差错。
“娘有话和你说!”苏母说罢让女儿随她回房。
苏清沅只得把红芙得事先放一边,跟着母亲回房。
进了她的屋子,便让四周侍候的退下,拉着女儿坐下。
“过几日你就要出嫁了,这是爹娘送你的嫁妆单子,你看看可还得添置什么?”苏母一想到女儿就要高嫁,日后回娘家可不是想回就回,再见一面不知要到何时,红了眼眶。
“娘,王府离这里也就两条街,日后想我了我就回来。”苏清沅一直记得陆寻说的,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又不是去做真正的王妃。
苏母将女儿靠在她身上的肩膀拍了拍,傻孩子,嫁出去了如何想回就能回,她这会不敢和女儿说,这几日她早起晚睡,学如何说话,如何走路,连看人都得学,不想说这些让女儿心焦。
“娘,这是要把苏家都给我?”苏清沅一边打开母亲带来的木匣,看着长到拖下地的嫁妆单子吃惊道。
“日后苏家是皇商,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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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陪嫁也是应该。”就算将整个苏家掏空,他们还怕配不上王府。
“哥哥还未娶亲,如何能送我这些?”苏清沅大致扫一眼,铺子田地都送了她,除了苏家住的院子,几乎都拿去做她的嫁妆。
“日后你哥哥顶着和王府关系,还怕娶不到媳妇,这些你莫担忧,你爹和你哥哥都点头的。”
嫁妆单子下面还有一个小盒,苏清沅顺手打开,是三枚精致的香料,散发出淡淡的香甜味。
“快合上,这待到你成亲那日再点上!”苏母忙将盒子合上。
“娘这是什么香?”苏清沅一时好奇,家里还有什么香料是她不知道的。
“这是苏家传家之宝,百媚香,成亲后方可使用。”苏母说起这香老脸一红,又不得不说。
这个香名一下让苏清沅想起来那日在醉香楼里荀宏朗所做之事,她脸上如火烧,结结巴巴道:“母亲,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这是洞房那夜的焚香,这里还避火图,你日后自己一人再看。”终于把女儿成亲前该说的都说出来,苏母舒了一口气。
“什么图?”今日母亲说的话都很奇怪,苏清沅不解的翻起那巴掌大的图册,入目的图像慌得她忙把图册甩出去。
“你这孩子,都让你自己一人再看。”苏母慌张将图册收好。
“娘,我不用这个吧!”苏清沅感觉母亲送她这些,她应该都用不上。
“胡说,女儿出每个母亲都是这么教,你收好就是。”
“娘,那这个香是怎么回事,真的是我们家才有的吗?”苏清沅不再去想那个画册,忙问起母亲。
“这百媚香原是调制给成亲的新婚夫妇用,一般也是达官显贵才用的上,后来有些居心不良之人拿它胡作非为,你爹一气之下便将香方锁起。”
原来这就是荀宏朗不惜做局,千方百计要的香方。
“娘,这到底有什么用?”苏清沅还是不明白一个香怎会有这么厉害。
“这新婚夫妇都是面皮子薄,这香就是给他们助情,说罢了也就是个安神香差不多,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拿去,做成了那虎狼之药。”苏母原想马虎推托,想到女儿日后掌管王府,多知道这些龌龊事也好。
这么一说,苏清沅想起来那日陆寻说他中毒之事,好像是有什么奇怪的香味。
他那样克制隐忍的人,都会在她面前失态,可想而知这香多可怕,而荀宏朗既然为了这种香做了这许多功夫,她现在才明白若真让他得了苏家的香方,指不定会害多少人。
“娘,这样厉害您还让我用?”
“傻孩子,这是纯正的没有多加那些邪门歪道,是让你初次没有那么难受。”苏母越说越觉得说不下去,自己女儿什么都不知道,这就要嫁去做人妇。
“啊,成亲还会难受吗?”苏清沅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她从小痴迷制香,也没有交好的闺中好友,有一两个能说上几句话的,出嫁以后就没有见过面。
成了亲的夫妇好像只有她身边的父母。
“这,这等你成亲了就知道!”苏母实在招架不住,再说下去她老脸都不知放哪里,推开了女儿。
35. 第 35 章
苏母临到门口终究是放心不下,再嘱咐:“你到时候听王爷的!”
这句话和教习嬷嬷说的一样,叫她嫁入王府后以夫为纲,就是一切听王爷的。
苏清沅低着头翻了个白眼,早知道嫁给他这么麻烦就不嫁了。
苏母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告知女儿,她做梦都想不到女儿会嫁给王爷,从小就没怎么严格教养她,又怕她失了礼数被夫君嫌弃,又怕她被这些死规矩拘着。
“娘,我知道,您放心!”
“你做事,娘放心。”苏母还想再说,想想怕让女儿思虑过多,轻轻抱了抱她。
“拘谨了这些时日,快些歇息,过几日还想歇也歇不得!”
送走了母亲,苏清沅想了想,让丁香不必跟着,自己拿了一匹流云纱。
红芙还未歇下,坐在桌子前看蜡烛滴泪,敲门声响起,把她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小姐!”
“红芙姐姐,这几日我不得空见你,听哥哥说有车队能送你回家?”苏清沅坐下,拉着红芙一起坐。
“是啊!”红芙扯出一抹笑,她对能回家并不热切,回去了不知又会被家族送去何处。
“姐姐不想回去吗?”苏清沅将手上流云纱放在桌子上:“这纱我看还是姐姐穿着好看。”
“不不,这太贵重了,我哪里能穿!”这匹轻纱价值百金,宫中妃子都难能得到这么一匹。
“娘说我穿这个颜色倒不似王府主子,你也知道王爷也不喜女子穿这么轻艳之色,好姐姐你不要岂不是糟蹋了这好纱。”苏清沅好说歹说才让红芙收下流云纱。
“小姐,若不然让我做你的陪嫁丫鬟好吗,我不想回家去,我如今年纪大了,再送出去不知会送去哪里?”红芙说罢眼里滚下泪。
“好姐姐,王爷你也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丁香是从小侍候我的,不让她跟着她要一头碰死,可你好不容易才出王府,若是不想回家,我让爹爹和哥哥给你找个堪配的人家。”苏清沅帮她擦去脸上泪珠。
“可惜我哥哥不成器,不然姐姐愿意下嫁,我们可以长久做一家人!”
“苏公子很好!他是好人!”红芙止住了泪水,听这话羞赫难当,忍不住为苏清望说好话。
“只因他常做糊涂事,自己又是主意大的,婚事坎坷。”苏清沅心里已经明白了红芙是对哥哥有意,这样俩人都有意思就容易办了。
“苏公子年少,难免意气用事。”红芙说罢红了脸。
“姐姐,你觉得我哥哥怎样?”苏清沅捂着嘴笑,心里乐开了花。
“什么怎么样?”红芙也听出来了苏清沅的意思,羞得低下头,眸子里却异常明亮。
“好姐姐,我哥哥是块傻木头,他能花高价将青楼女子养在外面,连手都不敢碰人家,平日里他循规蹈矩,表面看着风流,其实最是古板,好在他为人重情义,要不也不会给人骗了。”
“苏公子怎会看上我!”红芙自知身家,她说的好听的异国朝臣之女,可她是蔗出,父亲也只不过是像这里的小小县令,如今苏家可不是以前的苏家,算是皇亲国戚了,她哪里配得上。
“你等等我!”苏清沅说罢正想像以前风一样的跑出去,腿刚迈起来,被教习嬷嬷打过的地方隐隐生疼,忙规矩的迈着小碎步离开。
红芙不知她要去做什么,只站起来看着她背影发征。
“哥哥,哥哥你歇息了吗?”苏清望房中一片漆黑。
“刚灭了烛,怎么这么晚,谁欺负你了?”自从妹妹七岁以后,没有这么晚找过他了。
“不是我,是红芙姐姐,我刚刚送匹轻纱给她,看她在哭,一问才知原来是她回家了后还会被家里卖出去。”
“你说什么?”苏清望不可置信:“她爹不是做什么鸟使?”就是给皇室养鸟兽的官。
苏清沅便将红芙所说,当然添了油加了醋说给哥哥听,苏清望脸色越听越差,便要绕过她出去。
“哥哥你去哪?”
“回什么回,不能让她回去!”苏清沅看着哥哥慌忙的脚步,露出会心一笑,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哥哥怎么努力了。
还未等到哥哥和红芙有结果,三月初八到了。
春日明媚,还未三更,她被宫女唤起身,揉着睡眼朦胧的眼,如提线木偶,被净面,上妆,换喜服。
大红色盖头罩下,她才清醒的意识,自己要嫁人了。
原本按制陆寻来亲迎,不过他腿脚不便,便由礼部大臣代来迎亲。
拜别了父母,街上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苏清沅坐在八抬大轿中,只听喜庆的奏乐声中夹杂着嘈杂的人声。
陆寻特殊的身子,许多繁文缛节都去免了,只是皇室本就比一般百姓礼节繁复,从昨夜三更到了今日天黑,苏清沅偷偷喝了几口定香藏起来的茶水,粒米未尽,大礼成后,她早已经快要瘫软在喜床上。
原来陆寻说的要把床榻换了,还真的换了,如今她坐着的这张床榻比之前的更繁重。
只是还得等陆寻过来挑盖头,身旁疑似王公大臣的女眷,苏清沅一个也不认识。
忐忑中,一片给王爷行礼祝贺的声音响起,接着是陆寻清冷的嗓音:“免礼!”
听见他的声音,各处拘谨无处安放的双手双脚,似找到了归处,如同吃了定心丸。
“王爷请!”喜婆端上玉如意,口中不断说着吉祥话。
陆寻因是坐着,倒和苏清沅一般高,能清楚看到她揪着喜服的手指用力得有些发红。
不再迟疑,拿起玉如意,将新娘头上的盖头挑开,露出一张芙蓉面,不知陆寻微征,就是一旁的女眷都发出惊呼:“王妃好样貌!”
这样一张脸,难怪王爷不顾身份悬殊跪求太后赐婚。
可惜了出身门第,不然这样一张脸哪里得嫁一个残了腿的王爷。
苏清沅不知旁人心思,她抬起眼,看身穿大红色亲王蟒服的男人,眉眼罩了一层喜色,竟有些温柔。
女眷们将恭喜的吉祥话说完了,新郎和新娘都没有笑脸,赶紧退出新房,趁些这大喜之日她们才敢踏进这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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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都怕不小心得罪了这位黑脸王爷。
这是一场没有人敢劝酒的婚礼,陆寻挑开了盖头后,由着喜婆说几句吉祥话,便一直坐在她面前。
刚刚还热闹的新房,一下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得咚咚响。
心跳得这么快是饿的,她饿得心咚咚响,眼冒金星。
“王爷,我饿了!”
陆寻闻言挑眉看下他的新婚娇妻,她双手抱腹,小脸皱成一团。
他不用迎亲,也是天一亮就起来收拾,她需要装扮,更是会起得更早,一正日他都没有怎么正经吃东西,何况是头上顶着凤冠红盖头的她。
轮椅响动,苏清沅只听他同门口的王总管说了几句话,而后在桌子上停下。
“我让厨房煮面送来,今日将就吃一口。”陆寻看着桌子上的合卺酒,刚才喜婆走的着急,还没给他们喝卺酒,实在也是看陆寻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过来!”陆寻倒了两杯酒,有些礼节可以省略,有些却不可以。
“这是成亲必须要喝的,你若觉辛辣,便浅尝一口。”陆寻待她落座,一手递给她一杯酒,一手与她交错,说罢饮尽杯中酒。
陆寻这么干脆,苏清沅自然不会扭捏,酒她又不是没喝过,一仰头,一股清甜入喉,和她上次喝得天差地别。
“这酒好喝!”说罢眼还亮晶晶的看着酒壶,真是饿久了,什么都能吃得下。
“等吃了面再喝,你将这两个杯子放在床下,杯口一仰一俯。”这是陆寻听礼官念叨了不知多少次的细节,取之夫为天妻为地,日后相辅相成。
苏清沅听他这么说才记起来好像教习嬷嬷曾经说过,忙取了杯子放好,面也煮熟了,由丁香送来。
王府规矩大,丁香知道小姐饿了一天,不敢去厨房要东西,还好,王爷也不是旁人所说的那样可怕,他会吩咐王总管给小姐备吃的。
苏清沅吃下一大碗面,才觉自己活了过来,陆寻只喝了几口汤,浑身出了薄汗,快活的脚趾头都发热。
这才打量了这个熟悉的新房,窗纱都换了新,外面贴着囍字,方正中案几上燃着龙凤呈祥的喜烛,仔细看会发现那龙凤烛上少一爪,和陆寻身上的八爪龙袍一样。
她暗暗吃惊,原以为这场亲事不过是她和陆寻做做样子,只看这房中摆设,无不精致,连窗纱都换了,虽不用陆寻亲自动手,若没有他点头,何人会敢在他起居的房中动手。
她心中柔软,看向陆寻,他也吃好了,望着燃得正旺的烛火出神。
“吃饱了,那便安歇吧!”陆寻察觉到她的目光,伸出手,那是要她更衣的姿势。
苏清沅一时没有多想,帮他更衣洗漱后,自己也慢慢脱去这一身凤冠霞帔。
换上了舒适的衣物,已经累得她走路都抬不起脚,她自然是想把床让给陆寻,自己环视了一圈,以前的那张矮榻不见了。
瞬间慌神,矮榻不在,那她睡在哪?
陆寻等了许久,只见她傻站着,他今日也是累到了,忍不住催促:“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