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小师妹她摆烂了》
1.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满天的劫雷。
这么浩大的声势,即使在数里之外的修士都避之不及,绕开的时候,还会在心中艳羡地猜测是哪位大能将要飞升。
而在落雷的中心,奚缘跪坐在地上,她捂住往外泅泅冒血的胸口,扬起即使沾了灰依旧出众的脸,仰视着面前的人:“师姐……”
她的师姐垂着眸,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遮挡住了彼此的视线,师姐没有回答她,奚缘只能无助地举目四望。
雷劫外,端坐在法器上的同门们投来冷眼,甚至时不时与周围人低声传话。
是在嘲笑吗?
毕竟在宗门里人人都对她这个天煞孤星避之不及。
太远太远了,雷鸣声与风声夹杂着,她听不清。
“救我……”
她仰起头,劫雷之上,绘着天地日月山川与众生的画卷徐徐展开。
时间定格。
……
奚缘睁开眼睛,她还有些惶恐和茫然,被利器穿心的疼痛残留在身体里,她下意识地抚向伤口。
没有了……
没有血迹,也没有剑。
连她的手,也是小小的一只。
怎么回事?
奚缘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于她而言绝不陌生的房间,装潢用的都是粉色,可见布置者对女孩喜好认知的局限性。
只有她师父会弄这么俗气的装饰,奚缘难过地想,可惜在她十八岁那年,师父飞升了。
从那天开始,归一宗就没有人见人爱的小师妹了,没有倚仗没有修为但是坐拥无数天材地宝的她,是偌大宗门里不可多得的美味小点心。
谁都想捏一捏,揉圆搓扁后再从她身上刮下一层油水来。
但她现在还坐在这里……
奚缘按照记忆里那样,往床边爬,她费劲地从梳妆台拿了面镜子,又坐回床上。
镜子里的女孩分明只有五岁上下,奚缘瞪大眼睛。
她才五岁,那可太好了,这个时候她天下第一的师父还在身边,她可要好好规划一下复仇计划!
是把仇人们千刀万剐,还是把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亦或者像同窗最喜欢看的小说里那样,走什么温情感化路线将所有仇敌收入囊中……
“啪!”
有东西从天而降,正中靶心——
奚缘脑袋开花。
什么东西砸到她了!那可是她的脑袋!很重要的!砸成弱智了复仇大计怎么办啊!
奚缘把砸她的凶器推开,才呜咽着捂住脑袋查看情况,出乎意料的,袭击她的并不是什么凶器,只是几本厚厚的书。
不过这个高度,不是凶器也胜似凶器了。
奚缘的房间里从来不放书,无论是修炼用的,还是打发时间的杂书,她都不需要。
毕竟你见哪个学渣看正经书的,奚缘更甚,因为她不正经的也不看,从这方面看她还算个正经的学渣。
所以这书……她仰着头,透过粉色的纱只能看到完好无缺的屋顶,所以这书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穿越屋顶再越过床罩,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给她可爱的脑袋来一下吗!
神经病吧!
她对屋顶比了个中指。
奚缘本着来都来了的行为准则骂骂咧咧地翻开这几本来历不明的歹毒书籍。
字很多,又密密麻麻的,看得她这个文盲头昏脑胀,奚缘强烈建议作者创作的时候在前面放个总结版,方便后面的人检索需要的内容。
唉,怎么还没我聪明。
奚缘美滋滋地想,这么聪明的小女孩,复仇啊,搞事啊,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然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一目十行地翻完。
第一本,写了天下第一的剑修奚风远在修真界一百多年的故事,写他风流,写他除恶扬善,写他杀死魔尊,终结人界百年魔患。
当真是天下第一。
奚缘在特别特别后面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里面写奚缘,也就是她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是奚风远功成名就后,某天和知己红颜约会完回宗路上捡的人嫌狗厌的小孩。
要天赋没天赋,掐指一算还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但奚风远是谁啊,大英雄,天煞孤星最多不就把他克死,他能怕这个?当即把这小破孩子捞回宗门养着玩了。
奚缘也没辜负她的命格,在宗门作天作地不说,还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地克死几个身边的人,搞得周围人敢怒不敢言。
在她师父飞升后她更是欺压宗门鱼肉同辈,无恶不作,所到之处一地尸首,最后被正义人士一剑捅死。
她都天煞孤星了,他们还凑过来不就是上赶着找死吗?
这能怪她啊?
奚缘垮着脸翻开第二本。
如果说第一本重点讲她师父打脸耍帅邂逅红颜的故事,第二本讲的就是她的倒霉师姐。
师姐也是师父捡回来的,灵根不咋行,悟性也不咋样,唯有容貌尤其优越,十几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师姐勤勤恳恳练剑,踏踏实实做人,练完剑就在宗门日行好几善,终于在她十年如一日的善举后,被外宗来交流的黄毛骗走了。
可见这世道确实好人没好报。
这黄毛还不是个好东西,他是昔日魔尊藏在外面的孩子,侥幸从奚缘的师父手里捡回一条命后,他的心里只剩复仇,打奚缘她师父当然是不可能的,谁脑子没问题去给天下第一送菜啊?
他就曲线救国,去骗,去偷袭她人美心善的师姐,一来二去的,师姐就被这个身世凄惨长得好看还表现得很专情的家伙骗走了。
师姐为了这男的,抛下可爱的小师妹远走他乡,没想到这男的真实目的居然是榨干她师姐身上的宝贝去提升修为复仇,最后还要挖了她师姐的灵根给他柔弱可怜的真爱。
奚缘沉默了,师姐比她倒霉多了,起码她真的在宗门里作威作福了很多年,如果不是太不服从宗门命令了说不定她还能多苟几年的。
但谁让他们这么不要脸啊,她师父被窝还没凉呢就打上了她的主意,奚缘娇生惯养那么多年能忍吗?
那肯定不能。
再说回私奔的师姐,师姐跟人跑了后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又是当老妈子又是冷脸洗裤衩子,谁看了不说一句惨。
太惨了,奚缘真的看不下去了,事已至此,就看看她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好了。
毕竟,在别人痛苦的时候遮掩自己的幸福也是一种善良。
奚缘用了点小法术,有关于自己名字的内容就被标注出来,她翻了一下。
泪,流了下来。
她,奚缘,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里面的剧情居然是——
和师姐为了一个男的争风吃醋!
给师姐本就不顺的生活下绊子!
在故事的结尾被挖灵根给师姐续命!
最后因为没了修为做人还太恶毒被正义人士一剑捅死。
怎么又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正义人士,他是关系户吗?
奚缘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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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得不太清醒的脑瓜子算了一下,师姐比她大七岁,师姐跟男人跑的时候是二十岁……
天杀的!她那时候才十三岁啊!
这玩意谁写的!拉出去五马分尸商鞅都不愿意跟他坐一桌啊!
奚缘被这情节气得半死,加之算数算得脑袋晕晕,已经没有勇气和精力打开第三本书了,虽说第三本应该才会写明那位正义人士的身份。
来日方长嘛,下次再看也来得及。
她把看过的两本塞在枕头底下,至于最后一本,格外厚,垫脚也是它的福气。
奚缘弄完这些,无力地往后一倒,躺在软乎乎的床上。
床,好舒服,床,不会背叛她。
她要和床永远在一起。
至于什么复仇啊,什么感化众人保住小命啊……再说吧,现在她的任务就是舒舒服服睡个好觉。
开摆。
再醒来已近入夜,昏暗的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奚缘一时之间分不清身在何处。
前世那些人觊觎她拥有的一切,倒是不吝于给她一点甜头,这屋子她是一直能住的,只是她不愿意回来。
这座山那么大,只有几间小小的屋子,承载了她和师父、师姐所有的记忆,最后师父飞升了,师姐离开了,只剩她一人,回来也不过是触景生情,徒增悲伤。
奚缘的手搭在软乎乎的被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啪”的一声,灯亮了。
奚缘和她师父四目相对。
后者眨眨眼,对她扮了个鬼脸。
徒弟突然小大人一样叹气,奚风远在黑暗中越看越觉得可爱,就想着逗她一下,没想到徒弟没像往常一样噘着嘴愤怒地对他指指点点,而是小炮弹发射般从床上创进他怀里,一边扒着他胸口的衣服擦脸一边大哭——
“师父呜呜呜呜!!!有人欺负我啊!!”
……
前世死的时候那么疼奚缘都没哭,再次见到师父却哭了,也是,人只有在确信自己被爱的时候才有底气在这人面前哭的,因为知道一定会被哄的呀。
她这么一哭可把奚风远心疼坏了,这小祖宗从三岁被他带回来开始,哪天不是好吃好喝供着的,路都没舍得让她走几步,就这么让人欺负哭了,那还得了?
奚风远一边心虚地想着不会是被他给吓哭的吧,他可真不是人啊,一边在脑子里排查可疑人员,试图把锅甩出去,当然,给徒弟擦眼泪也不能落下,任由奚缘乱蹭他的衣服还要不要了。
他取出手帕,动作轻柔地为奚缘拭去泪珠,声音也柔得要掐出水来了。
奚缘她这个师父不但修为高,长得也是一等一的出众,要么在那书里是风流情圣呢,没点姿色当什么情圣啊。
奚风远长发未束,衣服倒是穿得好好的,一身的金红,再加上那些叮铃哐啷的饰品,仿佛是人间公子而非出凡脱俗的修者,然而就是这么富贵的搭配也被他的脸压下去了。
奚风远是天生的一副风流相,就算没有修为也是人群的焦点。
但是奚缘早就免疫了,再好看的脸,看了十几年也就那样吧,她抽咽着就要开始诉苦。
“我……”奚缘组织语言试图告状。
奚缘一脸呆滞。
奚缘的眼睛失去高光。
片刻后,她颤抖着抬头,和面带鼓励的师父对视,声音艰难地从嘴里挤出来:“我好像……全都忘了……”
完了,她真的被那几本书砸成弱智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啊!
2. 真的会写吗?
奚风远那么高修为一个人,都差点没拉住他徒弟,奚缘刚说完忘了,突然打了鸡血一样往床上蹿,被他抱住还拳打脚踢的。
难道是睡觉的时候被被子揍了?
不是他气的就好,奚风远松了口气。
他安抚了徒弟好一会,又是哄又是捶床给她出气的,才从徒弟嘴里听到一个诡异的故事。
“你是说我们现在在一本小说里?”
奚缘伸出三根手指,指正:“三本。”
“好,三本,”奚风远一手揽着徒弟小小的身子,“然后,我是花心大萝卜?”
奚缘点点头。
“我的天啊……”奚风远眼前发黑,“我为女神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就落得这个下场吗……”
造谣他的可真不是人啊!
奚缘眨眨眼,并不怎么听得懂师父话里的意思,只隐隐约约感受到他的悲痛。
看来就算是那么厉害的师父也是有伤心事的啊。
记一下,以后可以拿来攻击他。
奚风远没抑郁多久,到底想着要解决徒弟的心结,他顺了一下奚缘的话,又继续问:“你师姐被坏男人骗了?”
奚缘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记得那个坏男人是谁吗?名字呢?长什么样?”
奚缘回忆了一下,老实摇头,她真的不记得了,连带着前世很多东西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怎么探寻都像雾里看花。
甚至感觉智商也回退了,太好了她又可以做快乐又恶毒的弱智了。
奚风远给她把睡得凌乱的头发梳顺滑,像唠家常一样引导她:“那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个奚缘倒是记得一点点:“宗门交流的时候!”
在奚缘看不见的角度,奚风远的神色陡然冷下来,奚缘所在的归一宗是修仙界第一大宗,如果有宗门交流,归一宗当然是不二之选,问题是以前从来没有过这项活动。
百年来大家都忙着把魔族打出去呢,哪有时间开什么交流会?也不怕前□□流后脚家就被偷了。
而就在刚才的会议里,掌门才表示希望开个交流会,联络一下宗门之间的感情。
整个归一宗知道这消息的都不过一手之数,他天性善良单纯修为还几乎没有的徒弟怎么会知道的?
莫非真的如她所言,这一切她已经经历过了?
奚风远语气不变,还是温柔的:“交流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啊?”
奚缘伸手比划:“就这样那样的打架啦!”
“元宝呢?”奚风远唤徒弟的小名,逗她,“元宝打得怎么样?”
奚缘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低头捏师父的袖子:“嘻嘻。”
那就是不怎么样了。
奚风远没忍住,掐了一把这心虚的小脸蛋:“你啊……”
就算有一点前世的记忆,也还是个五岁的孩子罢了,奚风远也不指望她能做出什么事业来,能活得开心就好。
只是这么简单愿望在她的未来都没有实现吗?
不太对劲吧。
奚风远叹了一口气:“都过去了,”他安抚到,“师父在这里。”
奚缘不安的心就慢慢平静下来,在他的声音里缓缓入睡,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奚风远凝视着她的睡颜,指尖在桌子上无声轻点。
要怎么做,才能让元宝不受那个“未来”的影响呢?
又过了许久,月上中天,窗外缓缓探出一个脑袋,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她扒着窗户往里望,用气音开口:“该吃饭啦?”
声音很轻,好像怕惊醒了什么恶兽。
然而晚了,沉睡的饿兽已然苏醒,奚缘猛地睁开眼,就往香味处蹿:“饭!耶!”
好嘛,这次奚风远都没抓住她,眼睁睁看着她蹿到门口,被光速跑到出门必经之路的大徒弟抱在怀里。
然后两个人“呜呼”了一下,亲亲密密地吃饭去了。
这看上去是完全没受影响啊。
难道受影响的只有他一个人吗!
奚缘当然是会自己用勺子吃饭的,但她师姐在,这种事她就插不上手了,师姐向来大包大揽,在照顾她这件事上可谓事无巨细,从喂饭到洗澡,再到每天给她打扮,全都一手包办。
等奚缘吃饱喝足又被洗干净了,躺回她的宝贝床上时,她才想起来——
她好像在和师父说前世发生的事来着。
师父呢?
奚缘坐起来,试图挣扎一下,毕竟万一明天忘得更干净了怎么办?
所以说重生之后果然不能立刻睡觉啊!怎么看都应该是把记得的东西记下来吧!
这下好了,忘记一切了!难道说要下次重生再注意这点?
奚吾刚帮奚缘掖好被子,准备熄了灯回她的院子练剑,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回头,宝贝师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正抱着被子在放空大脑。
就是那种呆呆的眼神,一看就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了元宝?”奚吾含着笑坐到床沿,手指戳了一下师妹软乎乎的脸蛋,问她,“做噩梦了么?”
那睡得也太快了吧,她才转了个身就睡了一觉。
她想着,不由得笑出声。
奚缘用脸去蹭师姐的手,有些粗糙,除了练剑磨出来的,还有以前做累活留下来的伤口。
“嗯。”奚缘没和她说前世的事,师姐忧心的事很多,她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甚至可能阻碍到师姐修行。
还是交给师父解决就好啦!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奚缘想着,拍了拍旁边的枕头,像以往每一次那样撒娇:“做噩梦了,师姐陪陪我!”
不纠结啦!她现在还小呢,得早睡早起呀,而且怀里有个香香软软的师姐比什么都重要!
实在不行,下次重生她会记得先写下来的!
并不知道生活中所有的重担都压他一个人肩上的奚风远正在院子里吹风。
怎么感觉有一点凉啊,背上还有一点重。
自觉没什么需要自己担心的奚缘一觉睡到下午,这个点师姐已经放学了,正在梳妆台那边看书,说起书……
奚缘爬起来,那几本东西可不能让师姐看到,她下定决心不把师姐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然而她在大床上翻找了几轮,却依旧没找到垫脚的那本书的踪迹。
完蛋了不会师姐已经看到了吧。
一滴冷汗从奚缘的额头缓缓滑落。
不不不,别自己吓自己了,说不定师姐根本没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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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呢,再退一万步说师姐就算看了里面的内容,那内容就一定是关于师姐的吗?
不行不行,再找找。
奚吾本来在看书的,她向来是很沉得住气的性子,但是耐不住师妹醒了就在床上爬来爬去。
动静是很小啦。
可是一边在床上蛄蛹一边小声“呜呜”的师妹真的很可爱!
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啊!
到底还是年纪小,克服不了外界的诱惑,她忍耐了一会,最后还是顺从内心,把书撂下了。
奚缘泄气地趴在被子上,还没想好怎么跟师姐说,就莫名其妙地被师姐抱在怀里揉脸。
“呜呜?”奚缘不解地把爪子搭在师姐的手上,发出意义不明的询问。
奚吾一手拦着奚缘的腰把小小的师妹抱起来,另一手掐着刚学的法诀,召来一小股风整理床铺。
速度非常之慢,作用几乎没有,但奚缘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鼓掌给师姐加油。
本来想给师妹秀一手刚学的法术的奚吾:……
有点丢人。
她选择眼不见为净,顺便把师妹抱去她放书那里梳头发,转移一下注意力,当然,师妹在忙活什么也是需要重点关注的。
奚吾选了把相对柔软的梳子,确保不会伤到师妹才柔声问她:“元宝刚刚在找什么呀?好忙的样子。”
奚缘乖乖地坐在师姐腿上,两只手搭在膝盖,毫不犹豫地回答:“在找书呀。”
“是这本吗?”奚吾把桌上的书拿过来,是她刚刚看的那本,“元宝当时睡得好香,我怕书角锋利会伤到你就收拾到这边了,不要紧吧?”
奚缘扫了一眼熟悉的封面,又仰头望了眼笑盈盈的师姐,再低头看一眼熟悉的封面……
“你看了吗?”奚缘颤抖着声音问,带着她最后的希望。
“当时就是翻开的,怎么啦?里面有元宝的小秘密?”奚吾戳了戳师妹的小脸蛋,逗她。
那可不是吗?
奚缘当场昏厥。
然后被师姐不安分的手指戳醒,奚吾真的好喜欢蹂躏她的脸,比水球还要柔软,又带着沐浴露的甜香:“不过我看到的时候是空白的,是元宝的日记吗?”
她其实根本就没看得进书,一直对着那空白页发呆,她真是个坏学生。
奚缘长舒一口气,从师姐手里接过那本罪恶的小说,她并不怀疑师姐偷看了还会瞒着她,但这翻开的明明只是中间部分,难道说……
奚缘面无表情地翻页——
一片空白,每一页都是一片空白。
再加上还没确定状态的另两本,奚缘又想昏过去了,到底重生是她做的一场梦,还是有一个大阴谋……
好希望只是单纯有个变态半夜三更背着修仙界天下第一潜进她房间只为了偷书哦。
奚缘抱着书发了会呆,直到发型扎好了才在师姐的戳脸攻势下找回魂,她眨眨眼问:“师父呢?”
“师尊?”奚吾把心事重重的师妹抱起来掉了个方向,两人面对面,“应该在山顶钓鱼吧?元宝想师尊了吗?”
比较想他的修为了,要是有师父的修为她还怕什么阴谋诡计啊。
奚缘用力点头。
她真的没勇气现在就面对那两本啊!
3. 心疼男人会…… 倒霉,可能不止倒霉一……
奚缘被心情依旧不错的师姐抱到了山腰,是的,她们住的地方在一座占地很广的山的半山腰,再往上爬就比较难走了,虽然砌出了阶梯,但那个高度嘛……
奚缘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觉得爬上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并不是因为以她的腿长根本踩不上第二阶。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人爬怪丢脸的,怎么说服师姐和她一起爬,抱着是不可能把她抱上去的,师姐的腿还要不要了。
奚吾则在想,怎么委婉地告诉师妹,虽然她筑基了,但御剑水平比刚刚御风还差,如果带师妹御剑上山,不出意外的话师尊就可以物色新徒弟了。
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心情养。
奚缘抬头和师姐相视一笑,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奚吾闭上眼睛心想师妹好像发现我学得不行了好丢人好丢人好丢人。
奚缘心想师姐好像不是很乐意啊,笑得好勉强哦,甚至眼睛都痛苦地闭上了。
然后她也眼前一黑。
不是谁把她灯关了?
一只手捂上来,伴随着熟悉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除了她幼稚的师父还能有谁啊!奚缘愤愤地扒拉这多事的手掌,也许他只想遮住她的视线而已,但两人的年龄体型差摆在那里,奚缘整个脸都被盖住了。
啊,不能呼吸。
奚吾眼睛还没睁开呢,就感觉怀中一空,再看自己小小只的师妹已经在师尊怀里了,后者还非常自然地按着她的肩把她旋了个方向:“你先去吃饭,我们待会来。”
不是,她没打算吃饭啊!
奚缘被强行抱走本来就不肯安分,一听吃饭更是急得直扑腾,人变小了,心智也跟着回退,脑子里只容得下吃饭容不下半点爱与恨。
奚风远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安抚住这个祖宗,抱着她往房间走:“元宝不是想师父了?”
奚缘发出并不赞同的气音。
“真让人伤心,”奚风远装模作样地叹气,“我还以为是上山找我呢?难道是想去偷鱼啊?”
他笑了一下:“这么点大,就不怕喂鱼了?”
喂鱼倒是没有过,以前差点成野狗的晚饭是真的。
奚缘也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她扯扯师父的头发,试图把越来越远的话题拉回来。
师父活了这么久怎么也不成熟点。
全然忘了是自己先带头否认的。
“所以是怎么了?”奚风远问她,奚缘就叽里咕噜颠三倒四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倒出来。
小徒弟的语言有些混乱,好在奚风远这两年习惯了,很快翻译到自己能理解的程度。
“比外语还难学啊,”奚风远一手抱着徒弟,另一手翻开梳妆台上的书,“你是说你重生回来就被几本书从天而降砸了,你好奇地打开却发现里面写的是上辈子的事?”
奚缘点头。
奚风远沉默地抓着书来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另外两本,当着奚缘的面翻开,也是空白的,看不出有任何书写过的痕迹。
三本书平摊在床沿,奚风远半蹲着,让徒弟坐在他的手臂上,靠近这些来历不明的书,他指着封面上深色的画:“看这里。”
奚缘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只见封面上图画的颜色正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消失。
“这一切并不是你的梦,”奚风远安抚她,“但书上的也不用全信。”
“书?”奚缘呆呆地问他。
这些书怎么办呢?要不要拿去找人研究,看看能不能把上面的内容复制出来?
而奚风远只是站起来,带着奚缘离开房间:“没有书了,都是假的。”
他说:“未来不是那样的,我保证。”
奚缘扒着他的肩膀,探出脑袋往床上瞅,只见那几本书被风无声地吹到半空,又静悄悄地燃烧起来,灰烬飘啊飘,飘出窗台。
什么也没有了。
……
奚缘缩回师父的怀里,直到现在她好像才真正意识到师父确实修为很高。
前世师父有事没事都窝在山顶钓鱼,虽然从不见他钓出过什么,奚缘问起,他就说世道安定,用不着他出手。
像归一宗的吉祥物一样,一直钓到飞升,奚缘对他的实力也就毫无概念。
人人都说他是天下第一,只有在奚缘眼里,他是一个每天坚持喂鱼的普通人。
一条鱼都没吃上他钓的啊!那可不是只会喂鱼吗!奚缘愤愤地给了奚风远一拳。
不过师父留下的宝贝确实很值钱很好用,思及此,奚缘又心虚地摸摸师父被自己揍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徒弟怎么心情晴转多云又转晴了,但她最后不是伤心的,奚风远也就没放在心上。
谁都有秘密嘛,再说了,按照徒弟现在的脑子说不定只是嫌弃他走太慢了饿着她了而已。
夜深,奚缘坐在师父的腿上玩剑,奚风远怕她无聊特地取了本命剑给她折腾,他的剑很出名,但拿到手里……咳,奚缘用尽全力也没拿起来,于是摸了一下剑柄和剑鞘,觉得不过如此。
很华贵,像装饰品,而不是锐利的武器。
剑如其人,都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也许用富贵闲人形容师父更合适?
师父戳了戳偷偷捣蛋的徒弟的脑门,奚缘悻悻地放开剑穗,她还想着能不能拔两根下来玩呢,顺便畅想一下哪天被逐出师门还能扯下来换灵石……然后攀着书桌的边凑过去。
哦,是密密麻麻的字。
奚缘有点晕晕了,她扯扯师父的袖子:“这是什么?”
快给她解释一下!
“一点计划,”奚风远指着上面的字耐心地一处处和她解释,“这些是可能有用的人脉,你到时候就认认人,假如未来你一个人遇到了什么困难,也有人搭把手。”
他翻了一页:“这些是你的同辈,都是天赋比较好的,你们会成为朋友的。”
第一页都是现在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一页奚缘认出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也是未来呼风唤雨的人物,包括但不限于归一宗下一任宗主,几个大宗门大家族的话事人……
用剑的,学医的,炼器的,画符的,御兽的,家里有矿的……都是修者求神拜佛想攀上的关系。
这人脉也太人脉了。
奚风远又翻了一页,奚缘麻木地听他介绍:“这些是我信得过的下属,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奚缘前世可没见过什么下属,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师父还有什么隐藏的势力,这是一重生把师父底牌都吓出来了吗?
奚风远继续翻页,奚缘用小爪子按住他的手,试探道:“还有人啊……?”
那她以后的日常不会就是天天和师父的人脉见面拉关系了吧?
奚风远露出和善的笑:“怎么会呢元宝?”
奚缘松了口气,又听他不急不缓道:“这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修炼计划,师父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你要有一点傍身的修为,我争取在飞升前把你培养到可以独当一面,就元婴吧,怎么样?”
奚缘觉得不怎么样。
修士的境界从低到高依次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大乘、渡劫,奚缘目前在练气初期,和元婴的距离犹如。
而她师父是在她二十岁的时候飞升的,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十五年了,修仙界不说前面百年的艰苦环境难以修炼吧,就往后推,到她这一辈的,也就她师父写的第二页有那么两三个在二十岁元婴了。
那几个都是什么人啊,拿离她地理位置最近的举例,那可是她们归一宗的超级天才少宗主,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不会说话的时候被喂加错调料变苦的点心了,测灵根还炸了一个法器一战成名,跟奚缘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可不一样。
这世界多得是穷极一生都摸不到金丹境的修士。
而她的师父,正试图用填鸭式的教育把一条咸鱼填成巨型元婴咸鱼,奚缘变小了,时间表还是看得懂的,她师父做的日程表让她何止是眼前一黑,要从早上九点学到晚上九点,一周学六天,还是没有节假日的……
想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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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缘不禁悲从中来,她拽了一下坠着宝石的剑穗——当然没扯下来,不过也不重要——她从师父腿上爬下,一手捂着脸一手拖着她师父的本命剑往门口挪动。
剑鞘牢牢保护着剑身,镶金嵌玉的鞘与地面摩擦,碰撞出充满金钱味道的声音。
这次轮到奚风远扯她的袖子了,奚缘被拉得一个踉跄,罪魁祸首还恬不知耻地问:“怎么了元宝?”
怎么搞得跟离家出走一样,还带着他除了值钱并无所长的剑。
奚缘没有回头,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但是没有用,她气鼓鼓的样子在奚风远这个坏家长眼里就像撒娇一样,怎么都是可爱的,后者一只手就能把徒弟提回来,连带着不受关注的剑,叮铃哐啷,最后甩在书桌上。
剑穗摇啊摇,奚缘的腿也在……狂蹬,好像那个被扔在岸上的鱼。
奚风远费了老大劲才把徒弟的鱼摆摆按住,他哭笑不得:“怎么了这是?”
这是完全不觉得自己制定的计划有问题啊!奚缘给了他一拳,愤怒道:“一天就二十四个小时!我一半的时间都在学习!这合理吗!”
怎么不合理了这不还是能睡八小时吗,奚风远沉吟片刻,但不能把徒弟气坏了,还是听听当事人的意见:“那你怎么想?”
奚缘刚想说最好别学,但为了仅剩的师徒情,她斟酌了一下,想着师父天天钓鱼以前应该也很摸鱼吧,才提议:“跟你以前一样?”
“……”奚风远眼神诧异,“真的?”
奚缘不是很确定地点头。
“我以前啊,”他回忆起来,“一般是六点起,修炼到晚上十点,然后抽空打理产业……”
“……”这是人吗,奚缘咽了口口水,还抱有一点侥幸心理,“不一般呢?”
“不一般的时候一般是比较忙吧,那就不休息。”奚风远不假思索。
合着一天学习十二小时还是他大发慈悲了啊!奚缘表情沉痛,思虑再三后决定放弃这段仅剩的如履薄冰的师徒情。
“再见,”奚缘摆摆手,再次试图从师父怀里挣扎下去,“我选择回归我原本的命运。”
她决定遵循喂野狗的命运,反正横竖不过一死,九九六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别别别,”奚风远把徒弟捧回来,连声讨饶,“我错了我错了。”
他是很希望元宝能支楞起来,实力不行怎么接手他那些势力呢,但假如她不愿意,也不至于勉强她做不乐意的事,只可惜自己飞升在即,护得住她一时,护不住一世。
奚风远叹了口气,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初遇那日,瘦瘦小小的一个孩子在墙角缩成一团,周围只有淌着腥臭口水的,瘦骨嶙峋的野狗。
奚缘还在生闷气,却见师父叹气之后抓起日程表,一眨眼就烧了个干净,奚缘被他抱起来放回床上,听见他说:“那就算了……只是你师姐一个人上学很孤独,你要不要陪陪她?”
就算她去上学师姐和她也不是一个年级的吧,奚缘这么想,但师父真的好伤心的样子,要不……
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好吧。”
奚风远应了一声,给她掖好被子,灯已经熄了,黑暗中,奚缘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受到床有轻微的震动,从被子里往上瞄,只见奚风远捂着脸,肩膀颤抖。
……这是哭了?
不能吧,不至于吧?!
她只是不愿意九九六,又不是叛出师门还反手把宗门屠了,这是在干嘛!奚缘刚要开口,只听她师父说——
“对了元宝,你猜我下午干嘛去了?”
奚缘迷茫地:?
“学院报名处的老师看见我很惊喜啊。”
?!
这一刻下意识的动作超越了思考的速度,奚缘抓起另一个枕头就往她师父的方向扔。
“啪”的一声,枕头弹回来,软塌塌地压在奚缘身上,再看床边哪还有她师父的影子。
奚缘翻身把枕头压身下,一脸冷漠,心疼男人果然要倒霉,姐妹们诚不欺我。
4. 有没有电我一摸就知道
房间里哼哼唧唧的声音渐小,应该是睡下了,奚风远扶着廊下的檐柱无声地笑了会,终于站直身子,从储物空间取出通讯工具。
修仙世界的通讯工具是类似于纸一样的东西,薄薄的一层,使用时漂浮在半空中,触感如水,手可以轻松穿过去。
制造者称其为玻璃纸,不过大家更喜欢叫它破梨子,动不动就是好卡啊,破梨子又烂了。
奚风远熟门熟路地打开聊天框发消息:灯灯,回到哪了?
对面发来一串省略号。
奚风远倚着柱子,在夜风中打字:明晚帮个忙。
对面:半路。
对面终于意识到这个家伙根本不关心他到哪了,只是希望抓人打黑工,于是又发来一串省略号。
奚风远等了一会,满意地看到朋友发来的好字,他收好玻璃纸,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月黑风高的,就去抓半夜不睡觉早恋的学生吧!
……
奚缘半睡半醒间隐隐约约感觉被晃动,她翻了个身,发现脸还埋在软乎的被子里,便放下心来。
被子还在,能出什么事,总不能是有人把她连人带床端走了吧?
直到凉凉的硬物递到嘴边,奚缘条件反射地咬了一口,第一反应是甜的,第二反应是这么硬的东西,为什么能尝到甜味。
不会是她的牙咬崩了吧!
奚缘猛地惊醒。
她四处张望,情况有些复杂,好消息是她在食堂,是个安全的地方,坏消息是她她在食堂,她的名声要不安全了,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的师父,目前正在旁若无人地拿着调羹给她喂饭。
奚缘完全不理解她师父在想什么,怎么会做出把熟睡的徒弟整到食堂喂早餐的举动,但她完全能理解食堂里装作若无其事但余光一直往这里瞥的同门们。
毕竟换位思考一下,谁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到宗门大佬抱着个球进来拿起调羹就是哐哐一顿喂也会好奇的啊!
她已经看到有人一边捂嘴偷笑一边低头打字了!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一战成名的吗,真是太厉害了!
奚缘含泪吃完早餐,终于在被抱出食堂的时候鼓起勇气取下了被子,她把脸埋在师父的胸口,生动诠释了掩耳盗铃这一成语:“你就不能把我叫起来吗?”
或者把吃的带回家里啊?怎么就选了最丢她人的方法?
奚风远把毯子往储物空间一塞,不太真诚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元宝,当时情况比较紧急。”
“……是我下一秒就要饿死了吗?”奚缘咬牙。
奚风远眉眼弯弯:“是师父要饿死了。”
奚缘小声哼哼,没继续追究了,她小孩有大量,就算师父明明一口也没吃,她照样可以装作没看到。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呀?”奚缘问他,奚风远一向是没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他选择大清早把她拖出来吃饭而不是等着师姐放学带饭回来,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有人打包了送到面前谁还去食堂排队啊。
奚风远抱着好奇宝宝徒弟往传送阵的方向走:“去见你的老师。”
归一宗秉承着集众人所长的理念,选择开设学院搞□□育,并强制所有年龄修为合适的弟子接受学院的课程,当然,奚缘前世私底下问过人,强制大家上学还有一个原因是防止大家一天到晚和师母师父待在一起,远离外界人格缺陷甚至产生不应当的情感。
不要再和长辈晚辈谈恋爱了!你们这已经涉及到伦理的问题了!还很容易出事!
不过事有两面,学院防止了师徒之间滋生情感,防不住同窗之间早恋,这是禁不干净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奚缘上辈子有听说,学院有个非常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师,就爱月黑风高夜蹲在约会圣地旁边的树上抓亲密小情侣。
也不图杜绝早恋,就为了找乐子,而被他抓到的都被送去锁妖塔参加义务劳动了。
锁妖塔是个非常莫名其妙的地方,它附近永远也扫不干净,春天是乱七八糟的虫子,夏天是长大的乱七八糟的虫子,秋天的埋在落叶下的乱七八糟的虫子,冬天是藏在雪堆里的乱七八糟的虫子。
扫得奚缘想吐。
扯远了,学院分为五个年级,每个年级有若干个小班,每个班有一个专门负责的老师,据前世的记忆,刷新最快毕业记录的是她们少宗主,十八岁完成了所有任务光荣退役。
而奚缘这辈子的目标是混到十八岁,光荣退学。
想到这里,奚缘悄摸摸瞄了眼师父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的侧脸,后者注意到她的视线,笑着问:“怎么了元宝?是准备见到老师所以感到害羞了吗?”
有的小孩子在知道要见到陌生人后,是会感到害怕和害羞的,这是正常的,不少人长大了也这样,只是吧,奚风远苦恼地想,如果徒弟这都不能接受,以后面对那么多下属可怎么办啊?
那些人可喜欢换脸玩了。
没想到被他担忧的奚缘却很果断地摇了摇头,对她来说,要见的老师可是她的老熟人了,她才不会害羞,倒是老师可能要因为她在教育界抬不起头了……她现在是在为师父担心。
毕竟奚风远也要为她未来十几年的光荣事迹丢人到飞升的。
不行,想了下师父的表情,到时候一定很有意思,她忍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声笑起来。
奚风远摸了摸不知怎的又把自己逗乐的徒弟的脑袋,好吧,他还是没法理解小孩子的思路。
不过她开心就好。
……
老师姓陈,看上去很温柔很耐心,修为并不算高,但是对奚缘这个宗门大佬的徒弟也并不过分热络,只是嘱托她好好休息。
“上学以后就很少能睡到自然醒了哦?”她说。
奚缘看似懵懂地点点头,实际上在想,怎么会呢,山人自有妙计,就等她操作吧。
说是来见老师,更多的却像是在认一下班级的位置,以后不至于走错。
奚缘被抱着在学院里逛了一圈,几乎走遍了每一个犄角旮旯,连不知道谁挖的,隐在山石造景后的墙洞都欣赏了一遍,当然最后被奚风远无情地填了。
想必不久的将来,这里会出现一个伤心人。
一圈逛完,也到了正午,于是奚缘又被带去食堂吃了一顿,现在正处于其他年级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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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放假,一年级还没到齐的时间,奚风远告诉她,要等外出招生,啊不是,测灵根的同门把天赋心性都合格的新弟子都带回来才会正式开学。
那还久得很呢。
用过午餐,奚缘又被抱着往另一个传送阵的方向走,到了午睡的点,她困得直打哈欠,眼看着要窝在师父怀里睡着了,然而奚风远铁了心的继续自己的计划,并没有带她回去休息,而是一起去了戒律堂。
这里要说一下,归一宗主要有三股势力,分别是负责宗门大小事务的宗主,负责宗门纪律的戒律堂,和宗门剑首。
奚风远就是宗门剑首,理论上他是归一宗的剑道表率,是宗门所有修者的精神支柱,实际上……
实际上就很吉祥物,自当上剑首开始,他既没有代表归一宗出去剿灭过作乱的妖魔,也没有为宗门里的剑修指引过修行的方向。
顺便说一句,他剑法教得也很烂,奚缘深有体会,前世奚缘师姐修为不太行也许他要负相当一部分的责任。
这么看来,不对别人的剑道指指点点可能也是一种仁慈吧。
……
戒律堂单独占据了一片山脉,既有单独的书楼,兵器库等,连前面提到的锁妖塔也归它管理。
戒律堂的弟子被称为执行者,负责整个归一宗的安全,只要发现不对可以在禀明情况后无条件搜寻并进行抓捕,而戒律堂堂主更是可以发动投票更换宗门宗主。
权力大得吓人,据说是宗主一派对现任堂主放弃宗主之位的妥协。
遗憾的是,奚缘上辈子并没有混进来这个可以明着为非作歹的地方,她叹了口气,还是师父不争气啊,没能把她塞进来,这么想着她看向奚风远的眼神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奚风远:?
徒弟看他的眼神怎么好像他很失败一样,奚风远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是昨晚没抓到小情侣的确实有损他的威名,不过不是没人知道吗,他想着,抱着徒弟径直走入这个略显阴森的地方。
他们刚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来者是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女性,目光锐利,不苟言笑,她戴着黑色的手套,又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衣,腰间别了个玉制令牌,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律”字。
“什么事?”那个女人道,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寒暄。
奚风远双手卡着奚缘的腋下把她举起来,和女人的态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没事啊,就是我的徒弟很可爱,要不要抱一下?”
奚缘震惊地回头望了师父一眼,瞌睡虫都被吓跑了。
不,不养了吗?
好吧,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她转头面向那个女人,毅然决然伸出了双手。
不养就不养吧!她换个家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奚缘总觉得那个女人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然后也伸出手把奚缘接了过来,用大拇指轻轻刮了奚缘的脸蛋。
她的手套和她的人一样冷硬,奚缘被碰得有点疼,那个女人很敏锐,几乎是下一秒就解下了碍事的东西。
然后奚缘更疼了。
所以说,一个女人修仙的时候刻不刻苦一摸她的脸她就知道啊QAQ!
5. 名字都想好了
那个女人抱着奚缘往里走,奚风远就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他们之间完全不交流,上了顶楼也是一南一北地坐着,奚风远支着下颌往下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奚缘窝在那个女人的怀里,眼眶红红的,跟两个变成哑巴的大人一样不吱声,就那么看着把她弄疼的人。
那女人笑得真切了些,大抵是欺负小孩而被欺负的小孩还不会哭确实是让人开心的事:“你好啊奚缘,我叫陈籁。”
陈籁似真似假地感叹:“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奚缘呆了一会,求助性地望向作壁上观的师父,短短几分钟里,她从前世出生走马灯到刚刚吃的午饭,却完全没有被这个人抱过的印象。
奚风远“唰”地一下打开折扇,遮住了徒弟投来的可怜巴巴的目光:“你们可是初次见面。”
陈籁道:“对,现在抱就不是小时候抱过了吗?”
还真是,奚缘无言以对。
奚风远摇了几下折扇,否认道:“不对。”
奚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见,只听他说:“我说初次见面的意思是,你应该给我徒弟见面礼。”
……
陈籁一手托着半睡不睡的小孩,一手在储物袋里翻找,奚缘委屈够了又开始困,此时强打起精神看她拿起灵石又放下,拿起法器又放下,拿起金银又放下,最后取了个小匣子。
她用大拇指顶开匣子,捻起一枝小小草叶,递到小孩唇边,奚风远没阻止,奚缘就放心地吃了。
虽然她根本没见过这个植物。
然后她就听她师父说:“对了,看着挺陌生的啊,这是什么灵植?”
奚缘:?
合着你根本不知道啊!不知道你还敢让我吃!你的徒弟真的被你养得很差!
还好她生性多疑根本没咽下去!
“不是灵植,只是家里种的普通小草,”陈籁再次抚上奚缘的脸蛋,冰冰凉的,应当是涂了药,后者几乎立即舒服地闭上了眼,而她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但是吃起来脆脆的。”
奚缘下意识地咀嚼了一下。
确实,而且还酸酸甜甜的,味道挺好。
理论上小孩子一睡,就到了大人们商量事情的时候,然而两个大人坐在顶楼观景台的对角线位置,连对视都不曾有。
一直到落日西沉,执行者们三三两两回到戒律堂,在友人的谈笑中换上统一的制服,带上配备的武器,这是要准备夜巡了。
“都在这里了?”奚风远望下去,都是年轻的面孔,朝气蓬勃活力四射,哪怕是归一宗只额外发那三瓜俩枣也能让他们燃烧自己,天天晚上不休息只为保护宗门安全。
看得他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回山顶跳寒潭里徒手抓俩鱼。
他收回视线。
还好寒潭没有鱼。
陈籁反问:“都没问题?”
“没有,”奚风远说,“也可能是我人老了眼神不好使了,看走眼了也说不定。”
“哦。”一大一小的声音同时响起。
奚风远定睛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徒弟就醒了,正懒懒地窝在陈籁怀里偷偷打量自己。
眼睛又圆又亮,时不时滴溜溜地转动,一看就知道没在打什么好主意。
奚缘睡了一觉,养足精神,智商回归了自己的平均线,又开始想师父了,虽然师父不怎么着调,但对她还是很好的呀,而且她那些记不太清楚的死对头们还等着师父去收拾呢!
于是她在睡得暖呼呼的怀抱里伸了个懒腰,就顺理成章地伸出短短的手臂,示意奚风远把她抱回去继续养。
后者察觉到她转好的心情,自然也不会拒绝,抱过来后还示意徒弟跟人打招呼:“好了元宝,该说再见了。”
奚缘有点不舍地挥手告别:“下次见哦。”
陈籁微笑颔首,这已经是她待人最高的礼节了。
他们和整齐又严肃的队伍擦肩而过,同向而行,直到出了大门,奚风远才悠悠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奚缘警觉:“你要干嘛?”
怎么着了真不打算养了是吧,已经在给她找下家了?
“没干嘛啊,”奚风远笑得不怀好意,“你说说呗,我不告诉她。”
那自然是很好的,起码对她的体质不抵触,奚缘下意识地嚼了嚼,然后想起来那个草她已经吃完了,只剩下一抹清凉,她往高楼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挺拔的身影。
“喜欢呀,”奚缘又招了招手,并不在乎对方看不看得到,“师父——”
她声音像含了蜜糖:“你能不能……”
奚风远:“?”
奚缘抱着他的肩撒娇:“能不能说你有点事,拜托她养我一段时间啊。”
奚风远:“?!”
奚风远再次掐着徒弟的腋下把她举起来,一大一小两人面面相觑,奚缘完全没有抛弃师父的自觉,眼神不避不闪的,对视片刻后还是奚风远败下阵来:“你不能这样。”
他说:“你不能喜欢一个女的就让她给你当妈,你已经认了两个妈了。”
奚风远深吸一口气,想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可能性:“你不会恋母吧?”
“你应该开心的呀,”奚缘理直气壮地开口,“毕竟我要是恋父你不就死定了吗?”
那确实,奚风远把徒弟放到地面,犹豫着要不要给这个祖宗磕几个头,感谢她对女性的偏爱。
然后他就看到地面上矮矮的小徒弟摇摇晃晃地往前倒。
好吧,五岁的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的孩子,对母亲有向往是正常的,他应该理解。
自觉说服了自己的奚风远一把捞起徒弟:“好,我们回家。”
奚缘趴在师父的肩头:“嗯嗯,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来呀。”
“你陈师姐可没那么多时间见你,”奚风远冷酷地打消她不切实际的念头,“说好的重生呢,元宝?”
奚风远嘲笑她:“你陈师姐可是戒律堂唯一一位坚守岗位的副堂主,四大家族里陈家家主的义妹,要两头跑的,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
“专门见我吗?”奚缘眼巴巴地望向来处。
“再睡会吧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要知道戒律堂共一位总堂主,十二位副堂主,十三人中修为最低的都是大乘期,总堂主沈玉妖常年在外,其他堂主也是甩手掌柜,绝大部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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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里,戒律堂可以说由陈籁一手遮天。
很好,奚缘冷静地想,她好像错过了这辈子唯一一次走后门进戒律堂的机会,那可是大忙人呀,她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呢。
再说沈,秦,陈,吕修仙界四大家族,沈家与陈家是归一宗的中坚力量,在归一宗话语权不可谓不大。
尤其是陈籁还是陈家主的义妹,而陈家主也是一个甩手掌柜。
综上所述,她刚刚和修仙界超级大腿擦肩而过了。
奚缘哽咽了,片刻后她真诚且诚恳地恳求:“真的不能把我送回去,就说你暂时养不了我了,请她照顾一段时间吗。”
又厉害她又喜欢的大腿!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两全其美的好事!
前世她逆天而行得到了众叛亲离的下场,这一世!她决定顺应天命改名姓陈!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一直靠大树一直乘凉。
“不好吧,”奚风远捏了把徒弟气鼓鼓的脸蛋,“陈家主攻御兽的法门,可是很看重人与契约兽之间的感情的,你愿意每天天不亮就去给你照顾的仙兽们搓澡剪毛喂饭铲屎……”
奚缘已经晕晕了,而她师父显然没那么简单就放过她——
“还要遛弯教育关心心理健康,最后养大了还要提心吊胆生怕它一成年就爱上别人的契约兽,在月黑风高夜和心上兽私奔了,你十几年的努力直接竹篮打水一场空。”
奚缘:“……”
奚缘陷入沉思:“那……”
她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是不是你和师姐养的契约兽啊……”
奚风远震惊:“你怎么会这么想?”
“人家的契约兽可……”奚风远对着徒弟期待的小眼神,还是把“比你有用多了”咽下去,换了一个温和的说法,“可没有你可爱。”
他拍拍徒弟的背,踏上回家的传送阵:“好了,我们家可爱的吞金兽,到家了。”
到家了,一切的风雨都被拦在港湾之外。
……
陈籁俯身眺望,她已经习惯了居高临下的感觉,如奚风远所说,她确实是一等一的大忙人,奚风远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又怎么可能专程来看个小孩子?
好吧,手感还是挺好的。
她捻了捻指腹,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下次可以偷来逗一下玩。
最后一个执行者出了门,时间也就到了。
她收回视线。
“魔族入侵,”她的声音在每一个执行者脑海中响起,她的命令简洁有力,“即刻搜查!”
……
她问奚风远,他说魔族入侵,有证据吗?
后者说抓到不就有了。
没抓到呢?
奚风远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
一身黑红的男人走上登山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阶拦住了无数人求仙问道的路,他却如履平地。
他走进宗门,在偌大的广场驻足,这里刚刚还很热闹,然而戒严的命令一下,不过片刻人就散得一干二净。
他眺望群山。
好吧,这就是今晚要做的事。
天杀的奚风远真不把他当人看啊!
6. 钱在哪
师姐今晚回来脸色就不太好看,眉头紧锁着显得忧心忡忡的,并且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具体表现为她今晚已经第三次给奚缘的头发抹洗发水了。
奚缘扯了扯师姐的衣袖,委婉提醒:“其实我头发也没有那么多。”
不要再抹啦QAQ
她们修仙的,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不愁没头发掉,就愁没头发掉。
以上是同字不同义的阅读理解题。
听到师妹的声音,奚吾才好像突然惊醒了,她慌张地洗掉手心准备奚缘用第四次的洗发水:“对不起啊元宝,师姐有点分心了。”
“怎么啦?”奚缘好奇,有什么事能让师姐那么魂不守舍?难道她也遇上了命中注定的母亲?
奚吾定了定神,想着要是师妹听了害怕大不了今晚就陪她休息,反正这种情况她也不可能静得下心练剑,就原原本本地解释了:“我放学没多久就收到命令,说是宗门戒严了,让所有人立刻回到住所不得外出走动……我有点担心。”
当然不止一点担心,只是她不想说得太严重,怕真的吓到师妹。
奚吾刚出生那几年,正是修仙界与魔界打得最激烈的时候,那时候普通人过得是很苦的,缩在城里找不到能做的工,离开城池容易被魔族当菜切了,这种情况下吃一顿饱饭已经是幸运的事,如果再碰上官员懒政,更是难上加难。
奚吾就出生在一个官员贪生怕死还贪污受贿的小城,她的母亲身体很差,早早便离开了人世,父亲酗酒还烂赌,她小小年纪要做全家的家务,还要想办法挣一点钱,不然连加了糠的稀粥都吃不上——酒鬼是不会往家里拿钱的,何况他沾上赌了。
她还要无端被责骂,被喝多了酒的父亲毒打,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有一次甚至昏过去很久,最后还是父亲的债主上门用冷水把她泼醒了,为了逼问她父亲的下落。
原来是还款日到了。
她父亲自然是没钱的,没钱,就要拿别的抵,他已经因为还不起钱被砍过手指,再来怕不是就要他的命,他怕极了,终于从赌桌上翻身发财一飞冲天的梦醒来。
怎么办呢,赌鬼一无所有,只能把还算漂亮的女儿卖掉。
她跪在破旧的草席上,任由来来往往的人把她当货物一样打量。
而正好那天,正好就是那条街,奚风远抱着奚缘路过,奚吾,那时候还不叫奚吾,她见到用金线绣着华丽纹样的衣角从眼前飘过,又顺着衣角用余光瞥到那两个身影。
金玉堆出的富贵人,也就是这样了。
她只能用云泥之别来形容他们的差距,她甚至不敢幻想自己有和他们说上话的机会。
天上的云,天上的仙人,自然不会为了路边的泥土停留,高大的身影路过她时甚至没有一分一秒迟疑。
他们走远了,已经走到她不能用余光偷瞄见的远方。
奚吾垂下眸,父亲已经商量好了价格,要把她卖给地主做通房,哦,她这时候只有十岁。
但是谁在乎?
……有人在乎的。
仙人折返回来了,就在她的面前,小声逗着怀里的孩子:“就喜欢好看的是吧?”
那个孩子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于是,她看见她的父亲拿着钱去了赌场,还钱?这可是他的本金!等他赢了不是随便还么?
而她就有了家。
……
所以,她不能失去这个家,尤其不能失去她的师妹。
奚风远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她这个徒弟,奚吾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女孩,她很早就意识到这点,意识到奚风远本质上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
但奚吾还是非常非常怕魔族毁掉归一宗,她还没有能力保护好师妹,还需要一个庞然大物庇护这个小家。
她上了半年学,知道了很多归一宗的旧事,她记得很清楚,当年魔族发动最后的反攻时,选中的战场就在归一宗。
打了好几年,战况只能用惨烈来形容,归一宗一度风雨飘摇,最后宗主与众多天骄战死,剑首重伤至今未愈。
奚吾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底气应对这次入侵。
于是奚缘顶着一头泡泡并一头雾水地被师姐猛地抱住。
她小心地拍拍师姐的背,奚吾害怕得甚至在发抖,奚缘觉得这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她安慰到:“好啦好啦,魔族不会怎么样的啦。”
哦草,她的语言怎么这么苍白。
更恐怖的是她一时半会还想不到别的安慰的词,果然还是得上学学点文化人的东西吗?
和悲观的师姐不同,奚缘是很知道归一宗底蕴的,魔族主力还在老家苟着呢,要搞事也要等休养生息个十几年才有余力吧,不如说现在敢入侵就很奇怪,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魔族的探子也才刚混进来。
哦,想起来了,她忘记跟师父讲让师父查一下宗门的弟子了,里面惊喜可多。
“对了,”奚缘又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今晚戒严,明天还要上课吗?”
从未设想的角度。
奚吾陷入了沉思。
……
入夜,尊贵又可爱的吞金兽奚缘躺在她的大床上,真诚邀请她柔弱可怜的师姐同榻而眠,促膝长谈。
她的师姐半推半就刚脱了袜子,她们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来人非常不礼貌,奚缘还没同意让他进来呢,他就已经自作主张地推开了门。
是她带着一身夜露的师父,刚过立春,夜里是比较凉的,修者不惧严寒,但出自凡人之手的衣物显然不具备什么花里花哨的功能,奚风远进来时甚至带了一股寒气。
奚缘被冻一哆嗦,飞速缩回被窝里,开玩笑,师姐筑基了不怕冷,她可才练气,还是刚刚练气的那种,战斗力约等于隔壁那只只会吃饭睡觉的兔子,冻一下可不得了。
要生一个不会死但花很多钱的小病的。
再看她师姐,好嘛,已经把鞋袜穿上准备离开了,师姐和师父关系挺一般的,奚缘一直知道,但她前世一直以为是因为师父教剑法太差误人子弟了,师姐才讨厌他。
这时候师父明明还没开始教书啊?
奚吾俯身和师妹亲亲密密地贴了贴额头,又起身跟奚风远问了好,最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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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还很礼貌地关上了门。
和另一个人的素质高下立判。
奚缘把被子拉高,只露出眼睛,不过也不妨碍她用眼神谴责破坏气氛的家伙。
奚风远好笑地掸了掸衣袖,温暖的灵力自他的指尖向外蔓延,直至充满整个房间,落在他身上的露水自然也仿佛从未存在过。
“怎么,不想见到师父啊?”奚风远在她床沿坐下。
奚缘违心地摇头:“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钓鱼吗?”
她师父前世不分昼夜地窝在山顶钓鱼,虽然奚缘因为懒得爬那么高根本就没去核实过,但大家伙都这么说,那应该是这样了。
“有点事,”奚风远拿出他的小本本,“你不是说宗门有人欺负你么,说不定是魔族探子的手笔。”
奚缘顿悟:“所以今晚的戒严是你搞的啊!”
奚风远也没什么否认的理由:“是。”
奚缘眨巴眨巴眼睛:“那你就更不应该在这里了啊,你应该去……”
“去抓人?”奚风远反问,见奚缘一脸疑惑,他解释,“有人去了。”
哦,奚缘又懂了,她师父犯懒,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替他把麻烦事做了,如果明天还照常上课的话,今晚可是要把宗门所有的人都查一遍的。
归一宗现在光是弟子就有近万人。
奚缘闭上眼替倒霉蛋祈祷,顺便许愿这个人不是她还没认到的母亲,她在心里念了几句,然后顺理成章地睡着了。
正在等她表扬自己的奚风远:……
真是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他咬牙,在起身愤怒离开和坐在这里愤怒地盯着徒弟一直到把她盯醒之间选择取出长剑狠狠地——
敲了一下盆。
别问盆是哪里来的,总之类似于食堂开饭的声音在房间回荡。
奚缘猛地睁开眼,腾地坐起来,激动道:“放饭了?!”
很好,奚风远安慰自己,起码徒弟重生前是上过学的。
“……”奚缘说,“你知道的,小孩子就是容易困。”
奚风远说:“哦。”
怎么不给她台阶下呢,奚缘不乐意了,就开始找他茬:“那假如没抓到魔族呢?”
奚缘想着,师父要是不知道,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地告诉他其实有的人看似修仙实际上屁股已经歪到魔族那边了,有些人就是这样的,钱在哪屁股就在哪。
欸,她刚好记得几个。
“没抓到?还是没有?”奚风远收好剑和盆,“那重要吗,有魔族就抓魔族,没魔族我就铲除异己。”
奚风远声音很冷漠:“再者,他说他不是魔族,他就不是了?”
奚缘默默躺回去,蜷成一团,自觉自己做不了恶毒女配,还得让他师父来。
“吓到了?”见徒弟不看他了,奚风远以为她被自己吓坏了,又挂起招牌的笑容,戳了戳徒弟露在外面的小脸,“那我下次……”
“不!”奚缘抓着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师父,其实我有一窝仇人!”
奚风远:?
合着你刚刚在回忆这个啊。
7. 睡!
奚缘这窝仇人可不得了,还不是他们归一宗管得到的。
他们是太上宗的附属家族,归一和太上同为修仙界最顶级的宗门,依附于它们的家族大大小小难以计数,每年年底统计人数和收入的时候总能听到负责弟子的哀嚎声,但这窝仇人还跟他们不一样。
这家姓于,虽然不属于四大修仙世家,但近年来风头极盛,隐隐有取吕家而代之的意思。
于家曾经也是默默无闻的家族之一,后来在太上宗夺位之争中押对了宝才一飞冲天,而于家怎么会和奚缘这条远在修仙界另一边的咸鱼有仇,还得从即到来的宗门交流说起。
“他们想让他们家的少族长当下一任剑首,”奚缘回忆往事,一脸沧桑,“你不同意,他们就针对我。”
奚风远将要飞升的事,从打退魔族那年就人尽皆知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归一宗也不能一天没有吉祥物,而归一宗又是一个很包容的宗门,只要你加入这个宗门就可以竞争剑首之位。
理论上你竞争不到还能立刻退出宗门回老家继承家产,所以借着宗门交流来试试运气的修者还挺多的。
奚风远摩挲下颌,沉思片刻,肯定地开口:“原来是冲着爆我金币来的。”
师徒俩齐齐叹了口气。
“然后呢?”奚风远问,“你就这么被欺负死了?”
那他可要替太上宗清理门户了,也别管他们需不需要这个服务。
“没有啊,”奚缘说,“然后他们少族长被我的体质克死了。”
天煞孤星体质最有用的一次。
那事情不就更大了,师徒俩再次叹气。
“再然后呢?”奚风远追问,他还是想知道徒弟又被怎么对待了,这决定了他接下来要怎么对待这个家族。
“然后他们家就疯狂报复我,”奚缘痛苦地闭上了眼,“可能离我太近了吧,最后全都被克死了。”
然后她的天煞孤星体质就一战,啊不,两战成名了。
“……”奚风远点评,“那你的体质还挺定点打击。”
怪好用的。
“但我也被欺负了很久啊!”奚缘愤怒地拍被子,拍得啪啪作响,“他们还想……”
奚缘忘词。
她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再次断层了,她记得于家对她有所图谋,却完全记不起来他们所图为何。
是重生的保护机制?还是有人对她动了手脚?谁又能对她动手脚?
奚缘想不明白,她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了,明明白天才睡了很久,而现在也算不上太晚。
甚至她刚刚还眯了一会呢。
奚缘打起最后的精神,拼尽全力摸到眉头紧皱面露慌乱的师父的衣袖,声如蚊呐:“所以……”
奚风远靠过来,俯身倾听:“所以?”
“所以真的没有变态三更半夜潜进我房间就为了偷书吗?”
毕竟她好像都在师父眼皮子底下被动手脚了耶!
奚风远:……
还以为徒弟要交代什么大事,奚风远对自己的修为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先不说和他实力相当的那两位,一个重伤一个被困根本不会半夜来偷袭,再说他们在的这座山平日里也只有些许旧友来访,如果有陌生的气息靠近他还发现不了么?
真是一个对师父一点信心都没有的徒弟,他没好气地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有人能背着我混进你房间我给你当球踢。”
奚缘就安心地做起了她的春秋大梦。
……
徒弟毫无预兆地睡过去了,奚风远还没有迟钝到这种程度了都发现不了不对。
是什么有问题?
身体?神魂?还是诅咒?
他的食指轻按在徒弟的手心,温和灵力从指尖顺着她经脉游走全身。
片刻后,奚风远收回手。
身体没有问题,徒弟也没有受到诅咒。
但她的神魂很奇怪,它既是完整的,又是不完整的,其中很大一部分被灰雾笼罩着,奚风远没有试图驱散它们,而且探出更加细小的灵力触手小心触碰了一下。
仅仅是一下。
上一秒还在安睡的人立刻痛呼出声,奚风远哪敢继续,灵力小心翼翼地往回缩,不敢越雷池半步。
再看奚缘,恬静的睡颜已经不复存在,她的脸上布满冷汗,人更是疼得小声抽噎。
还好只是身体上的疼痛,奚风远给她喂了药,用热毛巾小心擦干净她冒出的冷汗,又观察了一会,确信小徒弟进入了美梦才放下心来。
他站起身,取出玻璃纸,他要找一个人,一个既擅长医学,又知道他需要的信息的人。
奚风远发了句:兄弟,在吗?
消息一直在转圈,也许是山里网差吧。
等待的时候他又觉得鸡蛋不能放同一个篮子里,于是给下属发了任务,让他们去收集于家的传闻。
之所以没让他们一步到位把于家的信息全倒腾出来,单纯是因为奚风远的恶趣味。
收集所有信息抽丝剥茧地分析固然接近真相,但拿到乱七八糟难辨真假的传闻再按照自己的心意决定对方的生死更让他愉悦。
玻璃纸轻微抖动,意味着有信息传来了,奚风远心情颇好地打开消息界面,下属打包发来了许多消息,好兄弟那边却没什么动静。
他沉吟片刻,终于想起来自己八百年前就被拉黑了。
哈哈他说消息怎么没发出去,他还以为网那么差呢。
……
奚缘这一觉睡得很好,她白日里睡得多,晚上也歇得早,理所应当的,她醒来时天还没怎么亮。
这个时候还是比较冷的,奚缘幸福地地把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当即被冻得一哆嗦,于是不幸福但很迅速地把手缩回了被窝里。
好暖和,又迅速地幸福了。
她翻了个身,给自己挪了个位置,正好面向窗户,打算通过并不透明的窗纸欣赏日出。
她当然知道这样子看不清楚啦,但是橘红色的光透进来,一点点把房间染成很暖和的颜色也不错啊,再说了被窝外面真的很冷。
意思是她不是很想亲自下床开窗。
奚缘忽然听到轻微的“咄咄”声,像鸟啄木,但这个点真的有那么勤奋的鸟儿吗,虫子都没起床吧。
这么想着,她往声音源头望去,只见屏风后的书桌上点着一盏小灯,映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也许是听到床边的动静,那人影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朝她这边望来。
变、变态?
他好像在看书耶,难道真的是啥也不干潜进来就为偷书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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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缘倒吸一口凉气,果不其然,被冻了一下。
天杀的倒春寒,要把她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冻死吗!
她被吸进来的寒气呛得直咳,这下装死的路也被堵死了,好在那人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放下书走过来。
更好的是,奚缘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是她熬完夜还神采奕奕的师父。
奚缘被她师父裹在被子里整个端到书桌前,发现她师父根本没在看书,他是在记小本本,桌上摊开的本子里赫然写着几条关于于家的信息。
第一条是于家的发家路,很简短,只写了太上宗宗主异常忍让他们。
不是器重,是忍让,两者中的门道差得大着呢。
第二条是于家人的异样,说他们很容易出大器晚成之辈,他们家的老祖当年寿元将尽都未突破大乘,现在也渡劫了,而据说他们的少族长五岁之前灵根悟性也是平平。
第三条是于家自己放出的消息,他们要为正式确立少族长举办一场宴会。
猜猜是谁没有接到邀请!
整个归一宗都没有!
奚缘仰头看她师父:“你的仇人?”
不然怎么他们连救世英雄都不请,如果真是有仇的话,奚缘觉得自己作为咸鱼被对方针对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条菜菜的咸鱼谁会没事踢一脚啊,但如果是仇人家晒的咸鱼,那不得偷偷涂上毒药?
“没有,”奚风远说,“我没有仇人的,只有仇鬼。”
“他们心虚了。”奚风远继续用指尖敲桌面,木质的家具发出沉闷的声音。
有点吵,奚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也许有什么特别原因吧,她就问:“你敲这个会让你思路清晰吗?”
“不会啊,”奚风远笑起来,带着些许得意,“你不觉得很帅吗?”
“……”
她五岁都不觉得这个动作帅啊!她师父心理年龄比她还小吗!
奚缘决定去跟心里稍微成熟的人玩:“再见,我去找师姐了。”
如果还在戒严师姐就能和她玩一整天啦!
奚风远看了眼玻璃纸,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幻想:“戒严结束了。”
言外之意是别打扰你师姐上学。
“我就去,我要和师姐上学!”
“行吧,”奚风远说着把裹成球的徒弟抱起来,“我给你送过去。”
“对了,”他又想起来一件事,“昨天你吃的草叫黄泉忘忧,据说吃下去的人步入黄泉后会忘记前世。”
奚缘一惊,前世……陈籁是知道了什么吗?
就听到奚风远接着说:“实际上只是炒作的概念罢了,它唯一的作用是安神,哦,吃起来还脆脆的,大概陈籁打算喂兔子吧。”
奚缘:……
奚缘:“你怎么知道的。”
奚风远毫不心虚:“因为这个概念是我炒作的啊,反正人都死了谁管他在黄泉里记得什么。”
有的人自己准备痛下杀手了突然于心不安,就需要一个心理安慰,可不就让他钻到空子了。
奚缘:“那你昨天是逗我玩吗?”
故意说自己不认得?她师父演技这么好?
“唉,那倒没有,”奚风远发出奸商的声音,“炒作的东西太多了,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8. 捡了个小孩子
奚风远把圆滚滚的小徒弟往大徒弟床上一塞就算完成了交接任务,也不管奚吾在不在房间,徒留刚早起练剑回来的奚吾和她的师妹面面相觑。
在另一个地方完成了看模糊的日出的奚缘非常理所当然地从被窝里伸出双手:“师姐!抱!”
于是奚吾就稀里糊涂地给师妹换了衣服,喂了早餐,又一脸迷茫地把师妹带到了学院。
今天气氛与以往不同,更加热闹了些,大家都和自己的小团体凑一起讨论戒严的事,小声分享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有好些人都被带走了。
奚吾随奚风远来到归一宗不过半年,和同窗自然是不熟的,也没有融入什么小团体,好在她心态很好,没人带她玩她刚好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师妹待在一起,于是拿出课本打算教师妹认字。
奚缘也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教育频道,她看着兴致勃勃的师姐,觉得人最好还是多交几个朋友。
不要折腾她这条咸鱼啦!
奚缘一边敷衍着师姐一边打量班级里的其他人,有几个位置是空的,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很多人的视线都往那里瞥,不过也有完全不关心这些事自己一个人趴在桌面上补觉的。
这么吵也睡得着吗?她盯了一会,才发现那个人并没有在睡觉,而是偷偷在摸桌下的什么东西。
她们是没有椅子的,大家都盘腿坐在特制的垫子上,座位前摆了个稍高的桌子,方便放文房四宝,桌下空间挺大,也方便藏东西。
奚吾给师妹讲了会认字故事,就听到敲钟的声音,这预示着上课时间已经到了,她低头正要嘱托师妹上课时有什么听不懂的可以下课问她,不可以说话打扰其他同窗,就发现师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团成一团,枕着她的腿睡着了。
好吧,小孩子是这样的嘛。
她心情很好地给师妹盖上毯子。
……
乔雨一进教室就知道今天很难搞,已经是上课时间了,有几个位置却是空荡荡的,如果不是断网了不知道今天戒严结束继续上课就是落网了……明显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再看学生们的状态,现在虽然安静如鸡,脖子却好像白鹭一样一个个都伸得老长,恨不得下一秒就在没人的位置上寻找和魔族同流合污的证据。
她轻咳一声,示意这群小崽子把心思收回来,但是事与愿违,小崽子们是把视线从空位置上收回来了,可全都眼巴巴地望着她,希望她能说点隐情。
她能知道什么隐情啊,大人物做的决定,她一个教书的知道什么?
她上完课回去备课,还要苦哈哈地修炼,别说打听消息了,消息来打她她都懒得挣扎。
这时候只能抓个典型,把他们的注意力再转移一次了,乔雨四下扫视,果不其然,陈浮还是一如既往地趴着玩她那个一天到晚都在睡觉的兔子,也不知道她什么癖好,但乔雨抓她已经抓累了,大家伙看着也没什么新鲜感。
她只能锁定别的目标,稀奇的是,平时上课最认真的奚吾居然也心不在焉的,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一只手却在桌下抚摸着什么,视线也一直往下瞟。
怎么着,这位也染上玩兔子了?
就抓这个吧,刚好她师父还是剑首,多适合杀鸡儆猴啊。
……
奚吾心情很好,她一只手放在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页,另一只手则搁在桌下给师妹顺毛,师妹的头发又软又细,手感一级棒,能养得这么好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她真是一个好师姐呀,在照顾师妹这方面很擅长的好师姐。
好师姐还没高兴多久,就听见身前传来敲桌子的声音,她抬眸看过去,只见同窗们都偷偷看着她,而她们严肃的乔老师正站在她面前。
奚吾无辜地眨眨眼,试图蒙混过关:“老师……”
乔雨却非常冷酷地打断了她的话语,废话,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委屈巴巴恳求你,再不打断她的话,身体就要先脑子一步退让了!
“桌子下那个,交出来,”乔雨道,“没收了。”
然后乔雨看着平日里听话的学生面露挣扎,最后依依不舍地把一大团塞到自己怀里。
这么大的兔子吗?乔雨低头,不期然对上一张安静的睡颜。
这下真没法上课了。
怎么有人带小孩来啊!!把她这里当托儿所了吗!
课没法上了,但也不能提前下课,乔雨两手空空地下来,端着个小孩出去了,她离开前还不忘安排小崽子们写一份关于戒严事情的日记,要检查的。
没想到在教室里一睡不醒的小孩子一到她的休息室就好像解开了封印,她刚给人放榻上,盖好被子转身欲走,就感受到一股轻微的拉力,一转身,刚好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乔雨:……
她下次再也不抓典型玩杀鸡儆猴那套了,她有罪。
所以这个小孩子怎么办,是剑首家的那个吗?她能联系上剑首说你家小孩到处乱睡觉被我没收了你快来领回去吗?
很遗憾,也是不能的,她玻璃纸里根本就没加几个朋友,至于其他传信方法根本就不能把消息传递到剑首在的落梅山,那问一下这个小孩有没有她师父的联系方式?
奚缘眨巴眨巴眼睛:“我没有呀。”
她也想要一个玻璃纸啊,但师父觉得小孩子会沉迷在虚拟世界不肯给她准备一个,至于她会走丢什么的,想太多了,这可是归一宗,奚风远的老巢。
“……”乔雨陷入沉默,那现在要干嘛,抱着这个小孩子去上课吗?
不行,她可是独身主义,怎么能和一个小孩子同时出现,会被人误会成对外面的男人始乱终弃,对方心死之后把她的小孩扔给她就离开的,再传几天就会演变成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悲情故事了!
但是这个课她也准备了很久啊!思来想去,乔雨把这个小孩子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奚缘!”奚缘也不认生,她平等地喜欢每一个对她没有坏心思的女性,“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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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好啊奚缘,”乔雨摊开一本厚厚的书,“我是乔雨。”
奚缘看着那本书,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我们要做什么呀?”
“来都来了,”乔雨指着书上的内容,“今天我们来学筑基期必须要掌握的一百个法诀。”
怀里没动静了,乔雨低头一看,只见奚缘鬼鬼祟祟的四处乱瞄,手上也不安分,正试图撑着桌面找个角度从她腿上往下滑。
开溜的心思写在脸上了,好一个不求上进的小孩。
……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了,奚吾交了作业就往老师的休息室跑,虽然知道师妹没有什么事,但心里的担忧是少不了的。
休息室没关门,奚吾就扒着门框缓缓探头往屋子里望,师妹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在,她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在咀嚼着什么,而乔老师背对着她们——
没有被发现耶!奚吾正在想怎么能在不被老师抓到的情况下引起师妹的注意,却见师妹好像心有灵犀地抬头和她对视。
下一秒,奚缘好像见到食物的饿死鬼一样从椅子上一跃而下,就往师姐的怀里爆冲。
奚吾就一头雾水地被师妹拽走了。
刚找到糖但一回头发现吃糖的人没了的乔雨:……
“这两个要一起吃的啊……”她喃喃自语,“不然嘴里会被黏起来的。”
她想了想,算了,反正金丹期以上就能解开的小把戏,剑首会解决的。
乔雨把那颗糖塞到嘴里,慢悠悠走到桌前就要收拾东西回家休息,却发现拿出来的书有被涂改的痕迹。
好坏的小孩子,她笑骂道,以后可别落我手里,不然天天罚你抄书,然而仔细一看,却发现被圈住的地方是赫然目前争执颇多的一条,她思考后选了修者普遍认可的一边,但上面的字还歪歪扭扭写着“不对”。
“咦?”
……
师妹一开始还叽叽喳喳地抱怨早上的遭遇,到后面越来越含糊,等奚吾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师妹已经不说话了。
她因为实在紧张,跑得很急,所以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师妹的不对劲,师妹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是睡着了?奚吾带着些许后怕低头,只见奚缘抱着手臂非常冷漠地咀嚼口中的东西。
这是吃东西吃生气了吗?奚吾失笑,看来以后不能给师妹准备黏黏糊糊还不好吞咽的东西。
奚缘见师姐注意到她了,于是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
“噎住了吗?”奚吾把师妹放在食堂的位置上,“等我一下哦,师姐去给你拿杯水。”
并不是,是粘住了,奚缘想这么说,然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好吧,她放弃挣扎了,反正等喂她喝了水发现她还是说不了话的时候,师姐会带她去看医师的。
奚缘撑着下巴无聊地晃腿,等治好了她要吃什么?她四处张望,看到了早上那个趴着的怪人,怪人的桌上垫着一块手帕,手帕上睡着一个粉白色的小兔子。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顺便摸一下她的兔子?
9. 如果你踢我
奚缘陷入沉思,主要是她现在说不了话,贸然上前可能会被当做一个可怜的哑巴。
但是话又说回来,可能兔子的主人看她是哑巴心生怜悯就给她摸兔子了呢?
奚缘还在座位上纠结,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一个较她而言相对高大的身影,她抬头,只见对方似乎也在犹豫,正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她。
奚缘不解但礼貌地表达了疑惑:ovo?
这不礼貌还好,礼貌一下,对方突然动了,蹲在她面前,小声开口:“师妹……?”
奚缘:?
她不记得自己还有别的师姐啊?还是说师姐去打水的时候顺便换了个脸?嗯……那还得垫一下身高。
“唔?”奚缘发出代表疑问的声音。
对方也许把这一声当做了应答,她笑了一下,就着蹲下的姿势把奚缘抱在怀里,抚摸了一把奚缘的头发,满意地看到后者发出软软的声音,然后拔腿就跑!
奚缘:?
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吧,奚缘盯着越来越小的食堂,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被带到了不认识的地方——
师姐师父救命啊!有人偷小孩啦!!
……
奚吾很快端着温水回来了,她还提着一些食堂的菜,是打包好了的,她想着万一喝水也解决不了师妹的问题,她们就得去找医师了,还是得给师妹提前准备好午餐。
她想得很好,唯一没预料到的是等她回来后,师妹不见了。
是自己跑去玩了吗?不,师妹在她面前不是这种一言不发就开溜的性格,还是师尊路过带走她了?这倒是可能,而且最好是这个可能,她没有办法接受师妹离开她的事实。
奚吾在食堂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着,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最后还是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陈浮揪了一团兔毛,用风卷起来不轻不重砸在她头上:“喂,如果你找那个小孩的话,她被冷如星带走了。”
奚吾愣了一下,她是知道冷如星这个名字的,整个归一宗也没有几个人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们天资过人的少宗主。
奚吾转头往外跑,她得去找师尊,她知道只凭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把师妹找回来的,而在她身后,陈浮放下筷子,使劲地扯开头顶缺了一块毛的兔子:“松嘴!松嘴!反正你一天到晚也在睡觉少一块毛怎么了——!”
兔子不语,只是一味地咬她。
……
放学后,冷如星照例来到食堂蹲守,她今年十四岁,正是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年纪,一个无所不能的少宗主怎么能没有一个可爱的跟班!
但是没人主动当她跟班,没关系,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她思来想去,定下了去食堂抓一个人给她当跟班……啊,不是,师妹。
跟班嘛,那心性是很重要的,得嘴严,听话,唯她马首是瞻,最好从小培养,而食堂,刚好是一个可以以小见大的地方,并且人很多,可以挑到她眼花缭乱。
她的要求很高的,那些灵根啊悟性啊长相啊……都不行的,还有性别为男的啊,对不起,不在她跟班的名单里。
她就这么蹲了半年,直到今天,她走进食堂遇到了一个沉默寡言看表情还委屈巴巴的小女孩,天呐,好可爱,还是哑巴,一看就不会因为她话很多就嫌弃她的!简直是她的天选师妹啊!
小女孩周围也没有大人,也许是刚被领回来的新的弟子,正在为自己的未来忧心,但以后你不用忧心了!因为你的星来了!
这么想着,她主动出击,端着姿态站到了小女孩身边,一言不发,直到发现自己终于被注意到后,她蹲下来用生平最和善的声音道:“……师妹?”
“唔。”
好!她应了!冷如星一把抄起这个小孩子就跑,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带回去给师父那里过个明路!!
……
奚缘在冷如星的怀抱里挣扎了一会,终于意识到两人修为的差距,她是练气初期,这位是筑基巅峰,差距大概有路边被踢的石子和踢石子的人那么大吧。
当然,冷如星是筑基巅峰并不是她的天赋在这个年纪只能到这里,而是修仙界公认了最好成年再结金丹,不然可能飞升前都得顶着未成年的身体。
奚缘放弃了挣扎。
行吧,爱咋咋地吧,她窝在冷如星怀里,穿越传送阵的时候实在无聊,她就顺便观察了这位的容貌。
这一看不得了,怎么还是熟人啊,这不是她们这一辈最顶级的大腿之一吗,那她知道待会要见谁了。
果不其然,冷如星怀里揣着奚缘就咋咋乎乎地推开归一宗宗主的房门——
“师父!”冷如星把怀里的小孩子举起来,凑到她师父面前,“师妹!”
卫重本来在处理宗门事物,听到徒弟的声音无奈地搁下笔:“你啊你,怎么就一定要找一个师妹,你会养……”
“吗”字没有说出来。
他沉默地伸手从徒弟怀里接过了这个小孩,仔细端详,最后深吸一口气:“师妹。”
冷如星骄傲地点头:“师妹!”
“不,”卫重说,“我的意思是,这是我的师妹。”
这可是他的亲师妹啊,他师叔的徒弟,他师姨的女儿,亲得不能再亲了。
不得不说,他徒弟眼神是真好,一抓抓了个最重量级的,差点把他们本来就凋零的师门搞得支离破碎。
卫重先把奚缘嘴里的小把戏清除了,也没忘嘱咐徒弟:“你去跟她师姐说一声,说不定找急了。”
冷如星也知道好不容易相中的师妹做不得她的师妹了,只能拿着师父给的定位去找人家师姐道歉。
只是感觉哪里不太对。
冷如星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奚缘则被卫重放在桌子上,书桌是木质的,有点硬,她坐得不太舒服,就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垫一下,桌上当然是没有这种东西的,最后就演变成了寻宝游戏。
她找到了压在书上的一块玉佩,奚缘刚碰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被拦下了,卫重用两指按住玉佩,声音带着怀念:“这个可不能玩啊,这是他们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了。”
奚缘就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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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收回了手,只是在旁边观察。
她这么一下,倒是勾起了卫重的记忆,他苦笑一声:“当年师姐的孩子要是活下来,说不定也有你这么可爱。”
奚缘头也没抬:“嗯,活下来了。”
卫重一怔,正要追问,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话语,他只能坐回去,沉声道:“进来。”
进门的是一个和他关系颇近的掌事,她面带焦急,话都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下去了,有些忌惮地扫了一眼奚缘的方向。
“没事,”卫重捂住奚缘的耳朵,开了个玩笑,“听不到的。”
奚缘配合地点头。
掌事:“……”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对这两个幼稚鬼说什么,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开口:“我徒弟外出招生时,见到了和你这个一样的玉佩。”
卫重瞳孔地震,他猛地站起来。
然后把奚缘也提起来了。
好没礼貌啊!!感到冒犯的奚缘当即拳打脚踢在他手里表演了个全武行。
虽然很不应该,但掌事真的是捂住了脸笑出声,是关心则乱还是真的弱智她自有分辨。
正好这时候冷如星也回来了,她终于想起了哪里不对:“师父,你让我去跟奚吾道歉的时候,怎么没把人家师妹给我带回去啊。”
那当然是忘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卫重把气鼓鼓的师妹塞到徒弟怀里:“你不是想去戒律堂看热闹么,带着她去。”
他快步越过屋里的几人,徒留一头雾水的冷如星在后面追问:“那你去哪——”
“我出去一趟。”
掌事摸了摸少宗主的脑袋,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最后拔腿往外跑试图追上宗主的身影:“你知道路吗你就出去一趟!”
看来是在叹息宗主的智商。
……
冷如星把奚缘举起来,两人面对面,她犹疑着小声开口:“师姑?”
奚缘:“嘻嘻。”
冷如星眨眨眼,又把奚缘抱在怀里,嘟囔道:“不行不行,太奇怪了,还是叫你师妹吧,大不了我和师父各论各的。”
痛失长辈身份的奚缘:不嘻嘻。
“好了师妹,我们一起去戒律堂看热闹吧,听说抓了个天才弟子哦!”冷如星是一个很有危机感的少宗主,她平等地记得宗门每一个天赋过人的弟子,像什么陈浮啦,沈惜恒啦,沈微啦,等等等等,还有被抓的那个。
连他们擅长什么她都调查得都一清二楚,比如陈浮御兽,契约了一位大乘期的白狼王……
她晃晃脑袋,把别的思绪甩出脑子,她在想什么呢,这些人可威胁不到她少宗主的位置。
冷如星和怀里的看着并不开心的奚缘贴了贴脸:“所以还是想要一个乖乖的师妹呀,我可以保护她的。”
也希望她只被我保护,不会生起别的心思。
可惜事与愿违了。
奚缘心说,看她宗主师兄焦急的样子,不出意外的话前世归一宗打得热火朝天的,持续了十几年的真假千金夺位战又将拉开帷幕。
10. 美丽冻人
方澄以为自己会平安度过这次搜查的,像以往每一次一样,就算他听说执行者们这次用上了特制的法器。
那又怎么样,他十几年来的经历完全经得起任何检查,他也不是修魔的,全身上下不带一丝魔气,他只是在主人的帮助下选择了另一条路。
执行者离开的时候,他还能笑着安慰舍友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什么也没做,查再多次也不怕。”
然后他就听到非常有规律的敲门声。
也不用这么打他的脸吧!方澄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他抿唇道:“请进。”
门在舍友们“不会真有鬼吧”和“兄弟我怕”的此起彼伏的呼喊下“吱呀——”一声开了。
来人一身黑红劲装,面上覆着同色面具,戴着一看就是同款的手套,全身上下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下半边脸。
他径直朝方澄走去,后者眼神微动,正要说什么,却见他伸出食指抵在唇前:“噤声。”
于是所有人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抓到你了,”他说着,转身对着门外吩咐,“全部带走。”
执行者鱼贯而入。
……
那些住在一起的,尚无师承的弟子搜查起来毫无难度,莫等都不需要扫他们一眼就能探清底细,难的是那些拜了师,师长还颇有实力的,难缠得很,都想学奚风远一样不把戒律堂放在眼里,他踏着夜色掠过一座座山,也就吃了一晚上闭门羹。
不开玩笑的说,踹门踹得他脚痛。
这就是戴面具的好处了,你面露难色时别人也看不到,只觉得你好冷酷好帅。
天光乍现,他终于能打开玻璃纸,将那句“好了”发送出去。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奚风远的感谢,而是毫无人文关怀的——“灯灯,还有件事要拜托你一下。”
天杀的奚风远,你会遭报应的。
……
方澄刚被抓到戒律堂还有闲心粗略估算时间,毕竟真查不出来什么不还得把他原地放回去?
但审讯他的明显不按套路出牌,一般来说对付他这种十来岁的没有通敌证据的弟子,审讯者都会放松警惕,选个修为一般的人来讯问。
然后他就看见奚风远推门进来了。
这是堵着出生点杀啊。
奚风远还是带着立场来的:“有什么谎话,现在可以说了。”
这是明说了不会信他的任何一句话了,方澄以前就听说的这位的行事作风,奚风远认定了他是魔族探子那他就几乎没可能捡回一条命,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他思索片刻,才开口:“我……”
奚风远找了个位置坐下:“你再想想你要说什么,”他打断,“毕竟我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威胁他注意遗言吗?方澄扯出一抹笑:“奚剑首,我知道你们在找魔族,或者是魔族探子,但我真的不是。”
正如前面所说,他的履历无可指摘,小时候他附近的城镇被魔族袭击,他跟随害怕的家里人到了归一宗附近生活,大了一点在做灵根检测时表现突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进了这个宗门。
甚至他的父母还在归一宗管理的城镇里生活呢,他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接触魔族,更没有可能为魔族做事。
奚风远放下刚拿到的,方澄父母邻居舍友同窗甚至老师关于方澄看法的记录,确实是没有任何问题。
任何人到了这个程度都要怀疑自己了。
包括前世的奚缘。
那时候方澄已经进来很多年了,他修为很高,为人又幽默风趣是归一宗数得上的风云人物,奚缘查到他时也是有几分震惊的,但随之而来的是迷茫,因为她根本想不明白方澄投敌是图什么。
家人苛待他了吗?没有,归一宗打压他了吗?也没有,他过得比奚缘可幸福多了,起码不用天天打白工还被人给脸色看!
那总不能是她查错了吧?
奚缘叹了口气,后来他是怎么说的?她回忆了一下,哦,直接间接死她手里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搞那种长篇大论试图说服她,可惜没人想过她听没听。
奚缘趴在冷如星背上,两人齐齐扒着门框,只露出脑袋往审讯室里偷看,还是听听他师父会说什么吧!反正奚缘知道自己的口才不行完全没法打动被审讯者的心。
“哦,”奚风远说,“说完了?那我搜魂了。”
“……”搜魂是非常不人道的审讯方式,旨在极短的时间里查阅被搜魂者的一生经历,甚至可以包括他已经遗忘的,稍有差错方澄就会变成傻子,他深吸一口气,“您搜不到什么的。”
有的大能为了防止属下被抓会给人下禁制,一旦被搜魂要么死要么直接废掉神魂,以达成保密的效果,方澄知道自己就是后者。
“不重要,”奚风远挥了挥手,“我想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
奚缘两人看得正起劲呢,她们俩看还不够,还要讨论奚风远知道了什么,交谈时当然也不能移开视线,只见奚风远莫名挥起了手,奚缘没看懂她师父在做什么,就小声问:“我们被发现了?”
“不可能,”冷如星小声但坚决地回复,“我师父就没发现过。”
你师父什么修为我师父什么修为啊!奚缘刚要反驳,就感受到一小股风拂面而来,下一秒眼前一白,原来是她师父的兔毛大氅从上方盖了下来,正好罩住两人的视线。
奚缘扑腾了两下,突然感觉身体悬空,她转而去扒拉大氅,终于探出头来——哦,已经被师父抱着走出审讯室了。
“小孩子不可以看,”奚风远合上门,“想知道可以问我啊。”
奚缘就乖巧地窝在师父怀里,并就自己疑惑的地方提出问题:“怎么知道是他的呀?”
“你师叔嗅觉很好,打个照面就能知道一个人一辈子见到的所有人,”奚风远说,“哪怕是在梦里见过,也会染上魔族的气味,我就让他帮忙查了一遍归一宗所有人。”
方澄不是魔族,也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魔族,探查的法器当然查不出什么异常,但谁能想到奚风远还有这种朋友呢?
只是工作量会比较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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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要一个个看过去。
人没有这种嗅觉的吧,奚缘凑近师父的耳朵,小小声问:“是狗妖么?”
后面的冷如星恨不得踮起脚尖听,师妹怎么回事,怎么说起悄悄话了,有什么是她这个少宗主不能知道的吗!
“如果是就好了,”奚风远不觉得是什么不能讨论的话题,他叹气,“我倒希望他有那种忠厚老实任劳任怨的品格。”
奚缘不是很认同:“也不是所有的狗都这样呀。”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每个狗妖自然也是与众不同的呀。
“确实,”冷如星接茬,“正如不是所有兔子都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和睡觉的。”
今天也是对同门了如指掌的少宗主!
……
入夜。
奚风远照例拿了剑搁在桌面上给徒弟玩。
“所以什么都没搜出来啊?”奚缘玩了会觉得不得劲,毕竟她师父也不让她啃几口试试味道,“还有怎么又是这个?”
她都要数清上面有几根剑穗了!
“别吃,你咬不动的,”奚风远捂住徒弟的嘴,“那不是想着熏陶你一下吗?”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天拿着剑徒弟耳濡目染之下一定会爱上用剑的!
奚缘说:“你能拿灵石熏陶一下我吗?”
“不能。”
“对了,”奚风远把他的记事本竖起来,让徒弟也能看到,“我怀疑于家靠换灵根修炼,过段时间我要出去一趟。”
奚缘合理推测:“去调查吗?”
奚风远摸摸天真的徒弟的头:“差不多吧,所以你在家要乖乖听话。”
奚缘满不在乎地点头,害,你都不在家还能管我听不听话啊,师姐老惯着她了,谁听谁话还不一定呢。
奚风远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到时候给你找个临时监护人,可没我那么好说话,不过他家里也有两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你们可以交个朋友一起玩。”
他继续长篇大论,具体表现为在很多的诋毁中勉强加了几句夸人的话,也不知道那个临时监护人怎么他了。
奚缘一开始还能听进去,听到后面只觉得上一辈恩怨真是复杂啊,简简单单的拉黑就能解读出那么多含义来,她捂起耳朵表示好想逃。
师父是不是上了年纪了怎么那么啰嗦!
奚缘瞥了一眼口若悬河的师父,又瞄了一眼师父镶金嵌玉的佩剑。
开溜!
奚风远还没讲完恩怨呢,就感觉怀里一空,低头一看,好嘛,他徒弟跪坐在他的本命剑上摇摇晃晃地飘走了。
这样御剑?
载着人的长剑飘啊飘,飘啊飘,飘到了院子外,最后停在白色的身影前。
奚缘呜呼一声从剑身跃下去,扑进那人的怀抱里,被稳稳地接住。
“晚上好啊小晴!”奚缘黏黏糊糊地贴上去,试图和口中的小晴贴一贴脸,却被冻了一个激灵。
小晴真是美丽冻人啊!她陶醉地想。
那个人笑了笑:“晚上好啊元宝。”
11. 血脉相连
奚风远优哉游哉地逛过来时,就见他徒弟抱一会好友就搓一下手,抱一会搓一下手,还时不时往手上呼气。
冻傻了吧这是。
“这么冷啊?”他收起在空中绕着两人团团转的本命剑,“刚从寒潭出来?”
“嗯。”龙女晴颔首,她住的地方实在寒凉,就算以她的修为也不能让身体快速恢复到正常体温,只能委屈一下奚缘受冻,但到底不好抱太久,奚风远一来,她就把依依不舍的奚缘从身上撕下来还了回去。
“不是说我去找你?”奚风远一手抱着徒弟,一手抓了团温暖的灵气塞到徒弟怀里,“你的伤……不是最好不出门么?”
“再不出门我也要冻死了,”她说着,取出一块玉佩俯身为奚缘戴上,“而且,我也很想元宝。”
她长得很高,高到什么程度呢,奚风远一个快一米九的男的最怕她穿带跟的鞋,因为会比他高。
也怕她不穿带跟的鞋,因为他们等高的时候别人会自然而然地觉得:兄弟,你垫了?
天地良心!他从来不做这种自欺欺人的事!
更可怕的是,作为龙族,她还有角,有角就算了她还不收起来,站在人堆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所以认识这么多年,无论别人怎么赞美他这位龙族同伴的容貌气度他的内心都没有一点波动。
直到今天,他没出息的徒弟脸都冻红了还要往人家怀里钻。
真这么好看啊?他戳了戳徒弟的脸,后者正抱着新得的宝贝玉佩蹭呢,被他打扰直接不耐烦地挥手。
走开走开!
奚风远就跟着欣赏了会玉佩的工艺:“大姐做的?”
“是啊,”龙女晴晃了晃自己的那块,“她做了三块,刚好可以拼起来,寓意着无论身在何方一家人都会团团圆圆,很好看吧?”
奚风远思索片刻,发现不对:“一共三块……元宝一块,你一块,大姐一块?”
龙女晴点头。
好的,奚风远懂了,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山底,为这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添砖加瓦。
“所以,有什么事是必须要亲自问我的呢?”银发蓝瞳的龙族放下颈间坠着的玉佩,玉佩一般是坠在腰间的,但制作者出于某种心态将它做得并不大,做颈饰也相当好看。
“当然是只有龙族才知道的事,”奚风远走在前面,“不然怎么敢打扰你,进屋说吧,外面冷。”
会冷的当然只有刚练气的家伙,银发的龙族就和师徒俩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也许是屋里确实温暖,也许是奚缘实在贼心不死,在师父的灵力包裹里休息了一会,她又闲不住了,从师父的怀里滑下,哒哒哒地跑到龙女晴身边试图从腿爬到怀里。
后者笑了一下,将她抱起来,这次的怀抱是温暖的了,可想而知她来得有多急。
奚风远摊开记事本,详细说了情况:“……我认为是换灵根。”
龙女晴沉吟片刻:“你说的不无道理,当年于家的人晋升渡劫,我也受邀去了,能看出他根基不稳,修为悬浮。”
一个在合体期几乎蹉跎到死的修者竟然会根基不稳,实在是笑话。
龙女晴敛眉:“只是换灵根一法虽然是龙族独有,我却并不擅长……这样吧,我待会问问云烟,你也打听一下于家情况,不要妄下论断。”
“好,”奚风远应下了,“你问的时候能不能把你们秘法也发过来,我想研究一下。”
“你别乱来就好,”龙女晴没有为龙族保密的意思,她还在思考,“沈清卿不是在他外家么,离于家很近,你可以和他打听一下。”
奚风远:“他把我拉黑了。”
龙女晴:“……”
奚风远:“还有,他明天就回到宗门了。”
意思是他早就不在于家附近了,合着你根本就不关心人家啊!沈清卿听到又要半夜偷偷哭了,一边哭还要一边诅咒奚风远。
龙女晴:“……”
她选择转移话题:“那我替你问问他,对了,玉妖托我转告你,你要的刀没那么快好,再等两天。”
“这么见外啊,还重新打了一把。”
“捡个垃圾运过来也要两天啊,”龙女晴说,“这句不是我说的。”
他就知道。
奚风远把正在玩玉佩拼贴的徒弟抱回来:“看着你们俩就烦,快走快走。”
龙女晴起身,也到了她必须回去的时候了,奚风远对这些事情记得很清楚,但很少表达出来,只会用这种方式暗示。
唉,这种性格真能追到他还没影子的女神吗?
“对了,”奚风远若有所思,“你介意我用你们玉佩的纹样做点东西么?”
那自然是不介意的,龙女晴摇头:“你随意。”
……
银发的龙族一走,奚缘好像蔫了的小草,无精打采地窝在师父怀里,她甚至懒得晃腿了,就抓着那个玉佩,怔怔地望。
哎呦,小可怜,奚风远揉揉她的头发:“这么喜欢啊,你们才见了几面?”
“嗯,喜欢,”奚缘还是没抬头,她掰着手指算,“三面。”
是这辈子的次数。
第一次是她很小的时候,小到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份记忆,那时魔族倾巢出动,龙女晴受了重伤正在逃亡。
奚缘那时候在干嘛呢,她还是个婴儿,弃婴,被扔在荒郊野外,有进气没出气的,眼看着要见阎王了,是龙女晴喂了她一口心头血才活下来的。
龙女晴是魔族眼中钉,自然不能带着一个婴儿跑,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呢……后来援军赶到,她被救下也养了三年伤才醒过来,才能拜托朋友替她去找。
莫等找了很久,等他终于找到时,奚缘已经先被奚风远捡回家了,后者还招呼他来都来了结个账吧,他们住了半年豪华客栈刚好需要一个带钱的冤大头。
莫等沉吟片刻,用龙女晴给的沈玉妖的卡刷了钱,最后沈玉妖大笔一挥记在奚风远账上。
第二次是奚缘刚到归一宗,奚风远听说了她和龙女晴的事就带着徒弟去相认,他本来想着你们这么有缘分见面礼一定给很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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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很大,可惜是他梦里的很大,一见面这俩直接一见如故差点把他扔了,速度之快让奚风远怀疑如果是龙女晴找到的她,是不是可以直接跳过他无微不至照顾奚缘好不容易才打开她心扉的那半年。
第三次就是刚才。
感情怎么能来的那么快,奚风远不懂,难道是体内有别人的血互相之间就会有血脉至亲一般的链接吗?他以前吃毛血旺也没对鸭子产生感情啊。
奚风远叹了口气,只能归结为她们命定的缘分,他又揉了揉徒弟的头发,安慰道:“分别只是暂时的,以后你们会有很多时间一起生活。”
“以后是什么时候呢?”奚缘问他,她前世也没有多少和龙女晴待在一起的机会。
奚风远不假思索:“等你们都飞升。”
那可真是好大一个饼啊,奚缘感觉被砸晕了,她上辈子那么多年都没摸到飞升的边呢,最后还要被挖灵根。
“说起来,你家小晴以前才是宗门剑首,她花了那么多年才树立起剑首的威信,最后却让我摘了桃子,”奚风远继续揉徒弟的脑袋,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乱的,他感慨万千,“真是意难平。”
奚缘捂住脑袋不让他搓了,奚风远坏得很,搓就算了还特地用带了静电的手戳她手指。
奚缘愤愤地张嘴咬他,被后者轻松躲开,奚缘只能冷酷地磨牙,换一个方法攻击她师父:“那又怎么样,你也当不了多少年。”
“哈哈,”这还伤害不到奚风远,他不当了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飞升了呗,然后他想起徒弟说的他飞升后她独自面对的那些恶意,“……”
好了,这下笑不出来了。
师徒俩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奚风远把徒弟的头发梳顺了,又团吧团吧塞到床上:“睡吧,别想那么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奚缘情绪不高地应了一声。
奚风远给她掖好被子,突然想起来:“对了元宝,你也快六岁了,趁着你家小晴最近身体还不错,我们打算给你办一个生日宴,也算提前带你见见人,怎么样,会不会害怕?”
徒弟半晌没回话,奚风远以为她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东西,正要安慰却发现她已经沉沉入睡。
……
这天对于沈清卿来说与往日并无不同,他照例教训完两个不听话的徒弟,才回到房间休息。
他本来是想走传送阵回宗门的,但两个小崽子非要搭乘飞行的宝船,说是能增长见识,不过是不想太早回宗门上学的借口罢了,当谁看不出来呢。
他打开玻璃纸,本来想偷偷看女神有没有分享什么生活趣事,却意外发现对方竟然给他发了消息。
是谁又幸福了。
他美滋滋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收集好,又皱着眉头把奚风远从黑名单拉出来,对着他的头像一边竖着中指一边点击发送资料。
发送的圈圈转啊转,一直没成功,是天上网太差了吗?但徒弟给他发账单不是很快就发过来了?
沈清卿点开刚发来的账单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哦,对方也把他拉黑了。
12. 人情越欠越多
那消息也不能不要啊,好在经过龙女晴的中间调和两人终于冰释前嫌,把对方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奚风远发了个握手的表情,沈清卿回了个笑脸,并把资料发了过去。
下一秒,两人冷哼一声,不约而同地把对方拉黑。
当然,这些事奚缘是不知道的,她睡得可香,床那么大,那么暖和,她半夜醒了都得感叹自己命好。
一阵风吹进来,带来初春的寒意。
奚缘在睡梦中皱眉,她无意识地往被窝里缩,不管了先暖和了再说,呼吸的事她再想办法!
只是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她半睡半醒间好像听到了脚步声接近,那是硬底鞋面与地板碰撞发出的声响。
越来越近了。
奚缘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知道自己在睡觉,但又听到了梦中不该有的声响,唉算了继续睡吧,她想着,却猛然感受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手套包裹着的大手同样轻而易举地包裹住她的。
那并不是什么很厚实的,保暖的手套,相反,它很薄,奚缘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受到透过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灼热的温度。
奚缘的呼吸一滞,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不被惊醒的了,她迷迷糊糊地就要睁开眼,突然听到一个并不认识的声音叫她——
“师尊。”
这一下把她所有瞌睡虫都吓跑了,奚缘直接进行一个头脑风暴,短短几天她再次回忆了一遍从上辈子出生到今晚睡前和师父的对话。
得出结论是小晴真好看啊。
不对不对,她记得,她没有徒弟啊,她师父教徒弟都教得那么烂了,她更是青出于蓝,怎么敢误人子弟!
而且,假如真的是她的徒弟那也不可能是这辈子的吧?她才五岁耶!怎么能有那么大一个徒弟,那就是上辈子的?
难道重生也带组团的吗?!
并不知道奚缘内心惊涛骇浪的神秘人捏了捏掌中小小的手,奚缘能感受到他上下打量的目光,简直如芒在背。
片刻后,她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开口,带着些许笑意:“好小,难怪师尊长大了也矮矮的。”
这谁能忍?这谁能忍!反正奚缘忍不了一点,她没被抓住的手握紧——
给你一拳!
意料之外地打空了,奚缘惊讶之余猛地睁开眼,她拥着被子坐起来,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没有打开的窗。
是梦?
她裹着被子往窗边走,不把每一扇窗都看一遍她是没法睡了!
窗是全部关好的,门也没有打开的痕迹,但奚缘左思右想也睡不着了,于是打开门出去透透气。
夜里很凉,好在她裹着被子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倒也不觉得冷,除了被子拖地走起来有些麻烦以外。
她师父这时候是找不到人的,奚缘都懒得往他的房子走,她在院子里逛啊逛,终于到了师姐的小楼。
哎呀,去跟师姐贴贴好了。
她这么想着,踏进了属于师姐的院子,然后她就看到只穿了薄薄一件单衣的师姐在练剑。
奚缘沉默地望了眼天上的月,又探出一根手指试了下现在的温度。
筑基强者,恐怖如斯。
奚吾一直知道自己修仙的天赋弱于同门,一年多以前奚风远把她买回去也没存着让她给奚缘做玩伴的心思,而是打算把她送到附近的修仙宗门。
在那个宗门,即使是她那么普通的灵根也不至于落于人后,她也做好准备了,奚吾对在哪个宗门都没什么意见,能离开原本的环境她已经万分感激,但奚缘不让,奚缘特别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奚缘那时候还没这么活泼,她想要什么也不会很用力地去争取,只会在知道不能得到后一边看着你一边无声地流泪。
最后奚风远退了一步,给奚吾改了个名也领回来了。
在归一宗的压力是很大的,她才来了半年就能体会到,她在课上认真学了,回家也复习很久才勉强能放出来的法术,同窗上课时偶尔听一句当场就能完美复现,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而在归一宗,天才比普通人多得多。
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不至于被甩得远远的。
所以奚吾一天的日程是安排得很满的,除了和师妹一起其他时间她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夜里安静,最适合练剑了。
这就是有个剑首师父的痛苦了,别人才不管你悟性修为怎么样,一听你师父是剑首就会先入为主地觉得你剑法很厉害,磨着要和你比剑。
虽然知道具体情况之后会跟你道歉,但一直输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奚吾叹了口气打算休息一会,她的余光突然瞥到什么,像是一个毛茸茸的球在朝她这边滚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师妹,估计是一个人不会穿那么多衣服才干脆选择了裹着被子就出门。
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从照顾师妹身上得到了一种满足感,只有和师妹一起她才能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她不敢想如果师妹有一天离开她了怎么办。
但眼下,她面临着一个困难的抉择。
她的身上汗涔涔的,但师妹正仰着头望她,脸上就差写着“快抱我”了。
反正被子也脏了,奚吾想,也不差她这点,还是让师妹开心要紧。
奚缘如愿以偿地窝在师姐怀里,被抱回了师姐的房间,奚吾把她塞进自己的被窝,叮嘱她:“师姐去洗漱一下,元宝先等等哦。”
奚缘乖巧点头。
等奚吾回来发现师妹裹着被子已经以坐着往前栽倒的姿势睡着了。
……
奚缘醒的时候师姐已经去学院艰苦奋斗了,她发了一会呆,稍微理清思路才有气无力地喊:“师父——”
奚风远不知道从哪里蹿进来的,总之下一秒就出现奚缘身边:“怎么了?”
“我要把你当球踢,”奚缘愤怒道,“昨晚有人进我房间吓我!”
“啊?”这是奚风远也没想到的,他给徒弟把衣服穿好,抱着人往外走,“怎么回事?”
奚缘就把昨晚的事说了。
奚风远沉吟片刻,颇为欣慰道:“还收了个徒,元宝前世还挺成功啊。”
你在关注什么啊!
奚缘愤怒地给了他一拳,带上了昨晚没打到的怨气。
然后把自己疼到了,可见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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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缘被抱着在自己的房间里里外外地巡视了一圈,她还好,就当散心了。她师父那是越逛表情越怪异。
“没有陌生的气息。”奚风远说。
“我会骗你吗!”奚缘磨牙。
奚风远倒是也想过万一徒弟是睡懵了呢,但也不排除别的可能,比如——
他神色凝重:“可能是熟人作案。”
“那我们可以从手套这方面下手查?”奚缘提议,毕竟没几个人会戴那种手套吧。
“不太能,”奚风远尴尬一笑,“前几天的话应该可以,但你师叔前天给我带了波货……”
正说着,奚吾下课回来了,她颇为兴奋地拿出一个包装袋:“师妹!宗门刚流行的手套!我买了两对我们一人一对呀!”
奚缘:……
奚风远找补:“其实也有别的可能,你昨天不是和你师姐去了食堂么,也许是有人放了投影的那个什么东西。”
他说的那个东西是金玉满堂的新产品,奚风远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名字,只知道它可以播放一段录像,甚至还带一点互动,最后还能自动销毁,是居家陪伴恫吓同伴的不二之选。
你看,奚缘这不就被吓到了。
奚风远安慰:“没事,师父给他们发消息让他们不许往归一宗卖了。”
这是什么道理,奚缘用鄙视的目光看她师父,因为这个原因就不让人家卖了真的不会在玻璃纸上被骂死吗?别把归一宗名声都带差了。
然后她就听见对面负责人说:“好的老板,我们这就把产品撤出归一宗地界。”
奚缘:……
可恶的有钱人,越有钱越抠门,也不给她买一个破梨子玩一下,奚缘试了一下手套,思考这么给她师父一拳自己会不会痛。
奚吾还在包里挑面具,她买了好几个,想着可以给师妹都试试,就听奚风远问她:“我要外出一趟,准备把你师妹送到隔壁养几天,你要不要和你师妹一起?”
奚吾挑面具的手停了一下,片刻后她才开口:“谢谢师尊,我留下看家就好。”
……
奚吾在趴桌子狂睡的同窗旁驻足,已经快到了上课时间,再不搭上话老师一来就更没机会。
但她又不好意思叫醒人家,犹豫着铃声响起,她轻咬下唇,就要转身回座位,还是下课再来吧,实在不行在食堂也能遇到……
她刚走一步,却感受到一股拉力,身后传来陈浮懒懒的声音:“什么事?”
“我……”奚吾拿出准备好的药膏递过去,因为紧张,她的语速很快,“我想着你的兔子应该需要这个这个是生毛的昨天的事谢谢!”
陈浮摸了把毛茸茸的兔子,后者的脑袋上秃一块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毛,当然不妨碍兔子依旧记仇地给她来了口,她接过药膏,决定给自己的手涂一下试试,争取下次让兔子只能咬一嘴毛:“好,谢谢你。”
奚吾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却不经意和讲桌上的人对上眼。
乔雨也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指着外面:“你俩,出去站着。”
“对不起qaq”
这下更还不清了呜呜。
13. 不要拿我的钱耍帅了好吗
奚缘被她师父抱到了另一座山,这座山明显更自然一点,植物生长比较茂盛。不像她们那座山,因为他师父的奇思妙想,目前还处在光秃秃的好难看——种点——不喜欢这个——拔了——光秃秃的好难看的循环中。
你看,人家这个就非常好看啊!
奚缘再次给了师父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示意他学一下。
奚风远竟然诡异地读懂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说,“这里比较自然是因为根本没人住。”
没人住就没人打理,没人打理这些植物可不就乱长了,能不自然吗?
好吧,奚缘只能说:“那我们来探险吗?”
还是说她师父要把她扔在没人住的山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奚风远推开门,笑眯眯的:“你说巧不巧,他今天刚好就在。”
这个院子和奚缘的差不多大,布局也差不多,可能是同一批建造的,却和她那里天差地别,奚缘的院子花花草草都打理的很好,一看就是有个热爱生活的人在住,这边更像刚建好的样子,空荡荡的,只有冰冷的家具。
意思是怎么会有人用千年寒冰做桌椅啊!她瞄一眼亭子那个方向都觉得屁股被粘住了。
他们穿过院子和回廊,终于来到主屋,奚风远依旧是非常没礼貌地敲完门直接进,完全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屋子里的人应该也习惯了,不会像奚缘一样气鼓鼓地瞪他,奚风远非常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到屋主人对面。
如果面前这位就是她师叔的话,奚缘终于能理解她师父那句“你师叔前天给我带了波货”是什么意思了,就字面意思,好看,非常好看。
眼前的人一身金红,却完全不显俗气,如瀑的墨发扎得很高,再往下是和衣服一个色系的面具,遮挡了他大部分的面容,要不说想象力是最好的医美呢,这种半遮半掩的打扮直接给奚缘看呆了。
再往下就到他的手了,果不其然,穿着手套,奚缘眨眨眼,看了眼自己的小短手。
泪,流了下来。
同样款式的手套别人看上去就指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她看上去就是——这个挺好吃的,我拿点。
“介绍一下,”奚风远举起自己的徒弟,“我徒弟,奚缘,‘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的缘。”
他示意徒弟看对面,虽然徒弟的眼神就没移开过吧:“这是你小师叔,我们家老幺,莫等,‘不要等了’的莫等。”
奚风远有一群结义姐弟的事,奚缘是知道的,甚至大部分她也都见过了,本来这个她应该也在凡间见上面的,很遗憾,那天她赖床了。
等她终于从客栈住房下来,就听到大堂的人都在小声讨论刚刚来了个很俊美的男人,大笔一挥把在场所有人的账结了,真是人美心善。
那时候奚缘以为俊美的那个美是心灵美,现在一看,得等她摸了才知道。
莫等放下手中的东西:“你好,奚缘。”
奚缘非常自来熟地:“你好,灯灯。”
徒留奚风远陷入沉思,奚缘被举得久了有些不适,她拍了拍师父的手示意他差不多得了,她不是玩偶。
奚风远依旧沉思,奚缘都看出不对劲了,问:“怎么了?”
奚风远叹气:“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是偏爱好看的,还是偏爱好看的女性。”
如果是后者,那完全说不通她对莫等那么热情,如果是前者,他的脸是不是被否定了。
奚缘又懂了,她师父容貌焦虑了,唉,男的年纪大了就是有很多不可见人的忧虑,奚缘只能安慰地拍拍他,并表示:“不要多想。”
“那你说你只是喜欢好看的女性。”奚风远打蛇随棍上。
奚缘:“不利于我们师徒感情的话我就不说了。”
下一秒,奚缘就被塞到了莫等怀里,她两手一摊,行吧,又不养了,更年期的男人啧啧啧。
莫等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用手虚扶着她,不过奚缘看到他师父表情挺微妙的,好像在偷笑,于是她也抬头看。
就看到了目光呆滞的人,莫等的眼珠子动了动,好像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注意到奚缘好奇的目光,他垂眸对视。
奚缘第一次看到字面意思上的瞳孔地震。
“他真的不会吓得把我丢下去吗?”奚缘用气音问。
奚风远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问他幺弟:“你看看我们家元宝身上有没有别的气味,昨天晚上的。”
他给了一个大概的时间区间。
“没有,”莫等不假思索道,“没有我不熟悉的味道。”
奚风远状似无意地问:“昨晚做什么去了灯灯,怎么好像没睡醒?”
“在弄这个。”莫等望向桌上他刚放下的东西。
奚缘也挺好奇,但她比较矮,只能扒着桌子边缘直起身子努力探头去看,是一张服装款式图,上面绘着的衣服和他现在穿的有几分相似,主要相似点是衣领都很高,致力于在凸显身材的同时让全身上下只露出半边脸。
“又在做衣服啊,灯灯好贤惠,”奚风远或真或假地感叹,“要是我有徒弟一定希望你赘进来。”
莫等想了想,又低头看奚缘:“呃……”
奚缘眨眨眼,奚缘看向她师父。
奚风远光速把人抱回来:“不好意思,这个玩笑开久了忘记我真有徒弟了。”
这是他们很爱开的玩笑,毕竟他们结义六个人,连大家闺秀出身的老五都不擅长做衣服,难得有一个又会做饭,又会绣花的,可不得抓着开他玩笑。
没想到这玩笑开着开着,一百多年就过去了,莫等还是喜欢做衣服,他们却算得上物是人非了。
说起徒弟,奚风远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没给我们家元宝见面礼。”
“啊……”莫等说,“是。”
他看了眼奚缘,后者正好奇地看着他,事实上,奚缘也想知道这个小师叔会给她什么,一套新衣服吗?
她已经受够了家里那些穿不完的粉色的衣服了!
然后她就看到莫等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后摘下手套。
他看我的手干嘛,奚缘想,难道是觉得我手上空空的,要给我送个内含资产无数的储物戒?
那他还挺特立独行的,储物戒戴在手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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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接着奚缘就看到带着体温的手套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上,而莫等手套下的手白皙干净,别说储物戒了,连练剑的茧子都没有。
“你不会没准备吧,”奚风远一眼看穿,“真是让元宝失望,对不对?”
奚缘不加入这场嘴炮战争,只是一味地晃手套。
嘿嘿,手套,热热,晃晃,凉凉。
“还没有,但是我会准备的,”他望向奚缘,诚恳道歉,“对不起元宝。”
然后把他的手套扯了回去。
奚缘:?
她正要伸手去够,却被师父笑着捞回来:“算了元宝,他每套衣服就配这么一双手套,送了你又要熬夜踩缝纫机了,你就可怜可怜他吧。”
奚缘善解人意地点头,又听她师父说:“但是赔偿也是要的对不对,灯灯不是很多面具么,给个以前的,要没戴过的。”
面具也好,奚缘点头,她可以戴回去吓吓师姐。
莫等就起身取了面具来,这面具和他脸上的不同,是全黑的,花纹诡谲,让人不寒而栗,戴上后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奚风远接过来就顺手盖自己脸上了:“谢了,正好我准备出去一趟,”他抱着奚缘起身离开,“有时间可以帮我看几天徒弟。”
奚缘趴在她师父肩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莫等,又回头看了一眼师父,她指着自己的脸:“我的呢?”
“你的脸不就在那里吗。”奚风远装傻。
“你的脸呢!”不应该是给她的补偿吗!虽然不好看!那也是她的呀!
“呜呼!”奚风远继续装傻,他把徒弟抛得高高的,又接住,试图把徒弟的记忆抛没,“不说那个了,昨晚的人有头绪吗?”
奚缘能认识几个人啊,她摇头:“没有呀,你是在怀疑灯灯吗?”
“这就叫上灯灯了啊,”奚风远有些吃味,却并未否认,“归一宗有这个修为,又能不惊动我混进你房间不就那几个人。”
“我想了一下,如果是他的话,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你可以仗着身份使唤他,灯灯指哪打哪,非常好使,”奚风远说着叹了口气,“可惜看上去不像。”
奚缘说:“兄弟就是让你使唤的吗?”
奚风远说:“对啊,马上就给你送到另一个兄弟那里去。”
说着,他停在一个院子前,奚缘才发现他们才说了几句话的时间已经跨越了数百里,到了风景迥异的另一座山。
奚风远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奚风远微笑着敲了敲门:“兄弟,在吗?”
无人应答。
奚风远暗自咬牙,面前却继续挂着微笑,他敲门:“兄弟在吗,我带着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来见你了。”
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奚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另一双手抱走,她迷茫地贴在并不认识的男人的胸口,鼻腔里充满甜香,有些腻人,只听那人说:“元宝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了……鬼?”
沈清卿深吸一口气,无法直视那个不太有人形的面具:“奚风远你的审美越来越变态了。”
难道单身久了就会这样吗,他面露绝望。
14. 给我养吧,我跟孩子姓
奚风远把面具摘下来:“你说话真是伤人。”
沈清卿懒得理他,抱着刚到手的宝贝女儿就往里走,奚缘在他怀里晕乎乎地待了一会,再呼吸时忽然又闻不到那股甜香了,取而代之的是草药的清香。
幻觉吗?
她扒着这个陌生人的衣服细细打量,沈清卿的头发并没有束起来,只是用簪子斜斜挽着,他的衣服是偏向青白色的,既有书生的清俊,又带了几分人夫感。
长得不错耶,修仙就是好啊,有一个算一个都没一个丑人。
沈清卿注意到她的目光,嘴角一弯,笑得很温柔:“我是不是很好看?”
奚风远冷笑一声。
奚缘只能说:“请不要挑拨我们的师徒关系。”在她的努力下已经很如履薄冰了。
“好,”沈清卿爽快地应了,“有些事我们俩心里知道就好了。”
奚缘探头看了眼师父,果不其然后者正挎着张脸,她只能在心里恳求大哥算了算了,她师父头顶都要冒烟了。
“别说了,”奚风远再次冷笑,“小孩子都要下毒的人,再好看也不会被喜欢的。”
沈清卿面色一僵,他轻咳一声,对奚缘解释:“当时听到你来了,就比较急,没来得及换衣服。”
哦哦,奚缘完全明白了,是衣服上沾了毒,那么问题来了,什么人衣服上会粘有这玩意啊。
她现在不担心师徒关系了,她比较担心她的小命。
“没事,我们元宝是心胸宽广的人,”奚风远拿扇子逗徒弟玩,“所以这次见面礼就互免了吧。”
“?”沈清卿开始算数,“这是我的女儿,那边还有我的两个徒弟,你的意思是你一个小孩都没有还想三份见面礼都不给吗?”
还能这么算?奚风远伸手就要把徒弟接回来:“还我,我送去老五那边养算了,到时候她还能去我三姐家串门。”
奚风远在结义里排第四,他三姐正是奚缘最爱的龙女晴,本来老实窝在便宜爹怀里的小孩子一听眼睛都亮了,也不管自己认不认识人家五妹,当即伸手求抱。
“行行行,互免,”沈清卿把人捞回来,低声哄她,“我到时候去给她治伤会带上你的……你师父不准备礼物就不准备吧,怎么还挑拨我们父女感情。”
奚缘深以为然,虽然她并不知道怎么就和这位人夫成父女了,在她的记忆里她认的两个妈虽然追求者众多但实际上也没对象啊。
不对,奚缘陷入沉思,这位不会是传说中的梦男吧,就是幻想着和她某位母亲是一对的……?
那她师父说那些话!不会是把她卖了换资源吧!
果不其然,刚到主屋沈清卿就问:“对了,你要什么来着?”
来了来了,两个邪恶的大人在商量她的价值了!
奚风远道:“你不是说研制了个新的毒药,正愁没地方试用效果么,借我玩下。”
“三日醉啊,”沈清卿发消息让不知道在哪捣乱的徒弟把药取出来,他回忆功效,“没什么用,放少了毒不倒元婴以上的,放多了味道很重,是个人都能发现不对。”
“于家也没那么多元婴以上的。”奚风远笑笑。
“要对于家下手啊,那你得快点,迟点人一走你就没法一网打尽了,”沈清卿打开消息框,“啧,今晚开的宴会,现在邀请函还没到归一宗……”
怎么有人用古法传信的,他看了一眼,送邀请函的那个鸟还在天上飞。
“过两天不是他们家小宴么?没有外人的,”奚风远道,“借一下身份证明,我的身份不好混进去。”
直接杀进去的话自然不需要什么身份证明,偏偏奚风远还是有些事情想弄清楚的,没个身份掩护一下,刚进太上宗的地盘怕不是证据就灰飞烟灭了。
正巧沈清卿的两个徒弟也回来了,奚缘瞧着他们好像有几分心虚,不知道做了什么,他们俩把“三日醉”同身份证明交给奚风远就不动声色地往外挪。
沈清卿自然也看出他们不对,但眼下外人还在呢,家丑不可外扬,他可不想被奚风远抓住什么把柄嘲笑,于是揪住两个徒弟让他们给奚缘做自我介绍。
两人中的女孩先开口了,她甜甜一笑:“你好呀师妹,我是沈惜恒,永恒的恒。”
男孩紧接其后:“我是沈微,微笑的微。”
一提这两个名字奚缘就记得了,这俩是她师姐这辈子还未曾谋面的同窗,一个擅医一个使毒,前世因“没有病人我就创造病人”的言论恶名远扬。
前世他们关系还算不错,因为名声都很差而惺惺相惜,他们俩用实力谋财,奚缘靠体质害命。
奚风远打量这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不错,恶人自有恶人磨,沈清卿有得头疼了,思及此,他爽快地给这两个晚辈一人打了一大笔钱,希望他们再接再厉。
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的奚缘仰头看了眼并无表示的便宜爹,好了,这下她知道谁才是那个根本没准备给小孩见面礼的了。
沈惜恒和沈微非常有礼貌地道谢,奚缘用余光看到他们俩又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一边挪还一边小声说话——
沈惜恒道:“唉,家门不幸,我师父要是剑首就好了,又好看又大方。”
沈微说:“确实。”
可见在所有徒弟眼里,自己师父都是不如别人家的,奚风远又调理好了,又听他们说——
沈惜恒:“不过要说最好看的还是莫堂主吧,公认的宗门第一美男子,我刚刚顺了三双他同款的手套,待会给师妹一双。”
沈微说:“确实,我也顺了三双。”
奚缘偷偷看她师父,果然,奚风远又调理不好了。
奚风远沉默片刻,最后摸了摸徒弟的头:“好了,师父出去几天,你在你沈师兄家乖乖听话,回来师父给你带好东西。”
有求于人这是她爹,拿到东西这就是她师兄了是吧,奚缘摆摆手,示意他该干啥干啥去,她已经在期待手套了。
而沈清卿早就习惯了徒弟们大逆不道的言论了,也不提醒他们自己听得到。
刚出炉的父女俩目送着奚风远走后,沈清卿才跟奚缘解释他们之间的恩怨:“其实我和你师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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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不喜欢晴师姐身边的异性罢了。”
好的,奚缘知道他喜欢谁了,她就说呢,如果是喜欢她另一个妈那也太变态了。
“那你是不是把灯灯也拉黑了啊?”奚缘想起莫等也是小晴身边的异性。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沈清卿卡着宝贝女儿的胳肢窝把她举起来,“我根本就没加他好友。”
行吧。
沈清卿仔细端详了奚缘的容貌,发出惋惜的声音:“真可爱啊我们元宝,就是和你娘不像。”
先不说她和小晴只有一滴心头血的血缘关系,奚缘叹气:“我们要是像你还能笑出来吗?”
要是真的母女那肯定就像了,但真像了你又不高兴。
沈清卿沉吟片刻:“我可以跟你姓。”
孩子是谁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借着孩子跟女神攀上一点点关系。
奚缘:……
行,难怪对徒弟那么大逆不道的言论也能视而不见,有这种心态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
在给奚缘洗澡这方面沈清卿自然是不合适的,再看他的徒弟,那更是算了,奚缘都做好被灵力没有感情地清洗的准备了。
最后沈清卿非常坚强,他当场订了一个机械人,几番调整后还是让奚缘洗上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澡。
所以有的时候,努力一番和什么也不做的结果是一样的。
面无表情的奚缘被面无表情的机械人抱到床上,片刻后沈清卿也进来了,他换了套纯白色的衣服,像是睡衣。
沈清卿坐到奚缘身边,他拿着一本书,温柔地问:“要听睡前故事吗?”
果然是睡衣啊!
奚缘摇头,她可不是三岁小孩,已经过了睡前听故事才能入睡的年纪了。
沈清卿面色一滞,他毕竟没有真正带过小孩子,家里两个混世魔王从小一起长大,只有闯祸了才需要他出面,他只能犹豫着问:“那要听摇篮曲吗?”
奚缘:……
这都是几岁小孩子的哄睡小秘诀啊!奚缘会喜欢吗!那确实会的,但摇篮曲她只想听女孩子唱,比如师姐。
奚缘不敢赌便宜爹的音乐造诣,她拍拍努力找相处方法的沈清卿的手,安慰他:“你怎么养他们就怎么养我吧,不用那么麻烦的。”
也行吧,沈清卿回忆了一下,对着奚缘伸出手。
奚缘不解地看着他,她眨眨眼,把爪子搭了上去:ovo?
多么温馨的一刻啊,如果此时没有一个颤巍巍的手从床底伸出来,并坚强地往两人手上的位置准确地放上一沓纸的话。
沈清卿冷漠地把藏在奚缘床底的两个小崽子揪出来。
奚缘探头,随手拿起一张发现是账单。
“医药费……?”
她拿起另一张。
“医药费……?”
她快速翻了一下,发现全是医药费的账单,加起来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看得出来治病的人要么用了很贵重的药材,要么找了很厉害的医修。
这两位干啥去了?
15. 辈分很高可能不是你的长辈努力了^……
沈清卿和他们不愧是多年师徒,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思考,他只是问:“医死了没?”
“哪能呢师父。”沈惜恒赔笑。
沈微说:“确实。”
“我记得我说过不能无证行医了吧?”沈清卿把账单们卷成筒,往两个低着头但并不像忏悔的徒弟脑袋上一人来了一下。
不疼,但声音很大。
“事急从权嘛师父,你听我们狡辩。”沈惜恒捂住脑袋继续装傻。
沈微依旧:“确实。”
“说吧。”沈清卿倒要听听他们能说出什么花来。
“就,我们不是去学院熟悉一下环境嘛,回来路上遇到一个伤得可严重的,一问,嘿,还是同窗,”沈惜恒努力回忆,“一看,这伤我们学过怎么治啊,我们就跟他说很便宜的要不要试试沈家的技术,他爽快地答应了,接着我们就商量了一下价格,去他家给他治了。”
沈微点头:“确实。”
“治一半了,他突然说,大夫我明天有重要的事,必须要恢复到全盛状态,有没有办法?”沈惜恒做出苦恼的表情。
沈微抓着沈惜恒的手,终于换了台词:“有的,兄弟,办法有的。”
沈惜恒说:“我说但是药劲比较大,你能不能接受,他一咬牙,说行。”
“然后他没受住,当场晕了,”沈惜恒对手指,“我们也没丢下他就跑啊,还把他送到了医馆,他比我们个还高呢,搬过去摔了好几跤……然后呢给他房间关门的时候我们看到地上掉了几个手套……”
沈微接话:“我们寻思也没人要啊。”
奚缘不知道她便宜爹现在什么表情,但她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捶床狂笑了,这两人说相声一样,贼好玩。
沈清卿沉默片刻,又把问题绕回来了:“无证行医?”
“我们没有无证行医啊,”沈惜恒一边说,一边往门口的方向瞟,看样子随时准备脚底抹油开溜,“我们不是拿了你的身份证明嘛……”
沈微终于没有当一个复读机了,奚缘往他的方向一望,发现人已经不动声色地挪到了门口。
不过这么一来一回,奚缘总算知道为什么身份证明和“三日醉”一起送来了,合着就是他们拿去招摇撞骗了……可真刑啊,戒律堂淡季就应该抓他们刷业绩。
奚缘一边想,一边在沈清卿的安抚下躺回床上,后者给她掖好被子,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元宝先休息,”他撸起袖子,“爹有点小事出去一趟。”
这可比什么睡前故事啊,摇篮曲啊要管用得多,奚缘就在隔壁揍小孩的声音中沉沉入睡。
……
奚缘醒的时候,沈清卿并不在,只有沈惜恒趴在她的床边盯着她。
“早上好啊小师妹,”沈惜恒戳了戳奚缘的脸蛋,又想起一个辈分的问题,“我是不是该叫你师姑?”
“早上好啊。”奚缘对称呼没什么意见,反正到最后这群人没一个把她当长辈的。
“不如说我们管师姑叫小师妹,那师父应该叫什么?”沈微探出头来提出以上疑问,奚缘才发现他蹲在地面上,她说怎么有那么长发丝在晃,她还以为是巨大蟑螂袭击了房间。
这个问题的结果非常大逆不道,可见揍小孩对于教育的作用并不明显。
“话说回来,”奚缘不解地问,“你们为什么不坐着呢?”
这里明明很多位置啊,她没有洁癖,也不介意别人坐到她的床上。
沈惜恒下意识捂住屁股,她幽幽道:“对啊,为什么呢……”
沈微蹲在地上望天花板,眼里充满热泪:“你猜她为什么是趴着的。”
而他,为什么又只是蹲着。
那她便宜爹手劲怪大的,奚缘想,下次有拔河比赛可以叫他。
“对了,师妹,”沈惜恒非常不见外地拿手套往奚缘手上套,有点大了,“师父在准备东西,待会有他几个朋友要来,你要是怕生的话我们就出去玩吧!”
沈微说:“确实,还能换两副小点的手套。”
奚缘倒是不怕,但说到手套问题:“没有购买凭证也能换吗?”
这可不是你们通过正经渠道买的啊!
三人陷入沉思。
于是只能和大人进行无聊的社交,奚缘自己是不会扎头发的,两位热心群众倒是热心,可惜只剩下热心了,扎出来乍一看不错,仔细一看能看到几根头发在头顶晃啊晃。
奚缘照着镜子,只能感叹大蟑螂二号竟是我自己。
他们在房间里热火朝天地忙完,总算把奚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沈惜恒还没自夸两句,他们师父就推门进来了,说了一句“不错”就上手把奚缘抱走,直接窃取了胜利果实。
沈惜恒只能气鼓鼓地拉着师弟追上去。
这个点客人还没到,沈清卿先抱着奚缘熟悉了一下位置,奈何她实在是矮,即使坐在大人的腿上也只能露出一点点的头发。
“要给你换一个高一点凳子吗?”沈清卿低头问。
奚缘摇了摇头,这个高度刚刚好,她待会听大人们说话听烦了可以直接滑下去找沈惜恒他们玩,再高一点就不行了,可能会摔。
……
沈清卿的朋友不多,能被他邀请到家里小聚的更是只有两个,奚缘听声音觉得应当是一女一男。
那个女性带了还带了个和她师姐差不多的大的小孩,就坐在和她隔了两个座位的地方,奚缘看着她怀里的兔子有些熟悉。
正在思考不会是师姐那个奇怪的同窗吧,那个女孩就猛地低下身子,在桌下和她对视上了,果然是陈浮。
陈浮还挺热情,把手上的兔子递过来,用口型问奚缘要不要玩,奚缘看了眼那个干干净净的兔子,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点心,觉得会弄脏人家,遗憾地拒绝了。
那好吧,陈浮用口型说,她只能无奈地松开手晃了几下,试图把咬着她的兔子甩开。
御兽峰真是水深火热啊。
席面上,三个大人先是给小孩子介绍了一下彼此的身份,陈浮身边的女性名为陈绘,奚缘知道她,归一宗五位人族渡劫修士之一,是御兽峰峰主兼职陈家家主,不过没人见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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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契约兽。
陈绘旁边的是闻人渺,同样是归一宗五位人族渡劫修士之一,剑峰峰主,据说曾经是太上宗弟子,后来理念不和叛宗出逃,他没有带徒弟来。
他们三个的关系应当很好,好到陈绘扫了一眼四周就能问闻人渺:“姐妹,你徒弟呢,还搁那养蛊呢?”
沈清卿一边给奚缘投喂还能一边接话:“兄弟别养蛊了,再养八十个也养不出打得过晴师姐的。”
“没在养了,”闻人渺道,他也很无奈,“本来要带一个过来的,但他昨天受了点伤还坚持去学院,不知怎的,就躺医庐去了,现在还没醒。”
这故事有点耳熟啊,沈清卿陷入沉思,他的目光不住地往账单上瞄,是的,大早上他又收拾了一顿两个徒弟,完事了就开始准备宴席以至于账单扔在桌面上并没有收好。
陈绘多眼疾手快的一个人啊,她一把抽过那厚厚的一沓账单,念出上面的患者名字。
闻人渺:“……这名字有点像我徒弟。”
“毒夫啊……”陈绘感叹,她数了一下上面的病症,有点疑惑,“最严重的怎么是摔伤?”
沈姓师姐弟默默低头夹菜。
“啊,”沈清卿神色自然地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聊聊别的吧,比如你徒弟的资质要过多少年才能摸到见晴师姐的门槛。”
闻人渺说:“我也不用他打得过龙女晴,上一辈的争端的没必要延续到下一辈,能打过她的女儿就可以了,她不是认了个女儿么。”
据说年纪还很小,那时间还很长,他那么多个徒弟总有一个有机会胜出的。
沈清卿沉默片刻,把听到噩耗吓得突然停止进食的女儿抱起来,让自己的朋友看清楚。
闻人渺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还是非常礼貌地评价奚缘的呆毛:“啊,不是蟑螂啊……”
一早就在徒弟的指引下看到人的陈绘并不参与对话。
只听奚缘一手端着碗,一手指了指自己:“可以不打我吗?”
闻人渺:“……”怎么背后说坏话,正主还能刚好在的。
陈绘再次发出感叹:“毒夫啊,这么小也下得去手……我怎么会跟你俩组了那么久队……”
“唉,组队组到最后,还是靠徒弟捞了个峰主当,还让你俩把辈分给我干下去了,”陈绘一拍桌子,怒道,“当初我和沈玉妖称姐道妹的,现在我见了人家得喊师姨!”
沈清卿激情甩锅:“关我什么事啊!我可是沈玉妖亲弟弟!现在在宗门里见了面我不也得叫她师姨!都怪闻人渺!”
闻人渺不语。
被这么说了也不反驳,沈惜恒偷偷跟奚缘咬耳朵:“他的情绪好稳定哦。”
奚缘说:“确实。”
沈微放下筷子加入她们的对话:“你说了我的台词我说什么?”
“都说了打不过,你还要去找龙女晴单挑!”陈绘继续阴阳怪气,“这下好了吧,被打成孙子了,辈分都被打下去了,姐妹们一百多年没抬起头。”
能不稳定吗,奚缘心说,这不全是他的锅吗。
16. 我说不要跟半吊子学剑
他们吵了一会,闻人渺突然道:“其实我也挺讨厌你们的。”
另外两个人端庄坐好,静候他的表演。
闻人渺先向沈清卿开火:“当初要不是你煽风点火,我能和她对上吗?打一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不是对手了……”
“不是对手你咋不投降?”陈绘开始两手一摊开始吃瓜。
“结果某个姓沈的在下面喊‘好爽啊我也想被女神打,女神抽我’,声音大得全场都听到了,我一想到下台他们就知道我们是一个小队的我不如死上面算了。”闻人渺冷静发言。
太变态了,奚缘在桌下笑得差点呛死。
陈绘指指自己:“那么这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当时可一句话没说,你被打得道心破碎了三年拿不起剑也是我们没放弃你,每次都拉你出去做任务啊!”
“你们是没放弃我,但也没把我当人看,”闻人渺一想到当时就悲从中来,“你还记得你对沈清卿说了什么吗?你说‘这任务怪危险的,带上他吧,到时候能当肉盾’。”
他越说越气,最后一拍桌子站起来:“总之!这次见面礼我一份都不会给的!”
说完,他又坐下来继续吃饭。
场面沉默了一会。
最后是陈绘先开口打破沉默,她幽幽道:“唉,诡计多端的穷鬼剑修。”
沈清卿安慰他:“没事的兄弟,我懂你,因为我也没准备见面礼。”
然后他们又开始其乐融融地讨论起了其他问题,比如说奚风远这次外出。
“于家怎么他了,奚风远好像冲着灭门去的。”沈清卿一边说还一边欲盖弥彰地遮住了奚缘的耳朵。
但奚缘其实是一个非常老实的人,她听八卦很有道德感,不该她听到的她会装作听不到。
“不知道啊,”陈绘对那边基本不了解,“反正于家肯定有点猫腻在里面的,栽奚风远手里也不冤,对吧,大师兄?”
被叫做大师兄的自然只能是曾经在太上宗内门待过的闻人渺,他回忆了一会,老实道:“我不知道。”
离开太上宗他就没再关注那边的事情了,此时他们提起来,他只觉得恍若隔世。
“我听奚风远的意思是,于家发家有问题,”沈清卿没有明说,毕竟在场还有几个竖着耳朵的小孩子,他暗示道,“跟晴师姐的义妹差不多吧。”
“又搞这种歪门邪道啊太上宗,那挺该死的,”陈绘不假思索,“李忘情位置坐得稳吗?大师兄要不要回去搏一手大的?”
“谢谢,”虽然太上宗宗主之位让众多人趋之若鹜,但闻人渺实事求是地表示,“我不一定打得过她。”
越到后面这群人就越发谜语人,奚缘听得不太懂,刚好也吃饱了,她把碗筷放到桌面上,从沈清卿的腿滑下去,决定出去逛逛消消食。
正好沈惜恒也不是什么坐得住的性子,见状也溜出去了,就这么一个跟一个,等奚缘走到花园的时候,另外三个已经在讨论谁抱奚缘这个小短腿了。
最后沈惜恒凭借二比一的优势战胜了外来的陈浮,获得一早上的抱小孩工具人体验券。
本来想消食的奚缘:行吧。
几个小孩子能聊什么呢?无非是里面的大人啦,陈浮坐在草坪上,她先开了个头:“你别看闻人师叔养徒弟跟养蛊一样,其实他教剑法很有一手的,毕竟是正经大宗门出身,要底蕴有底蕴,要钱也有得是底蕴。”
“所以你们想学剑法待会可以跟他说,不会像半吊子一样越教越差的。”陈浮总结。
奚缘沉思片刻,弱弱地发表看法:“可以不要带我师父节奏吗?”
陈浮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谁教的半吊子我还不知道吗!”奚缘大声否认了她的否认。
现在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沈惜恒在心里默默地想,过不了几天就不一样了,因为她不但知道了她还要到处乱说。
陈浮没话讲,虽然她确实有听师母说过某个姓奚的渡劫教什么都是误人子弟,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指名道姓地说出来。
她决定岔开这个危险的话题,她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几个小盒子,给每个小孩子一人发了一个。
奚缘扒拉了一会,对礼物的包装造成了零点伤害,最后还是在沈惜恒的帮助下才打开,里面是一条嵌着红宝石的吊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师母给你们准备的见面礼,”陈浮说,“本来她打算直接给的,谁知道闻人师叔没准备够四份,不过也不怪他,剑修嘛,没点副业能买得起三把一模一样的剑已经很了不起了。”
奚缘猜测闻人渺是提前买了三份一样的礼物,结果没想到奚缘昨天突然到了沈清卿这里住,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买第四份了,只能找个借口推脱掉下次再送。
沈惜恒把吊坠往脖子上戴:“这个有什么特殊的作用的吗?”
“有的,”陈浮把兔子摇醒,往沈惜恒身上一扔,那兔子直接一个饿兔扑食咬向吊坠,“戴上后妖兽攻击你的概率将会大大降低。”
总而言之,是一个加妖兽好感的宝物,以后进秘境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逆转乾坤。
沈惜恒不是很喜欢这种软乎乎的动物,正犹豫着怎么把兔子弄下来,就注意到一旁眼巴巴的奚缘,这好办,她把兔子塞小师妹怀里。
然后那兔子一反常态地,并没有去咬吊坠上的宝石,而是用舌头对奚缘的脸发起猛烈进攻。
“……但不为零。”陈浮默默找补。
奚缘把兔子捧下来,试图抱住,兔子从她怀里跳起来,试图舔她,一人一兔重复以上动作,忙得不可开交。
沈惜恒偷偷往旁边挪了点,她只觉得恐怖:“你这契约兽有点变态啊,它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比如说喜欢幼年期小女孩。
“这不是我的契约兽,”陈浮摊手,说,“这是我师母的契约兽,大家都叫它眠眠兽,也是我的姐姐,你可以叫它眠眠。”
“咦,陈师姨居然真有契约兽啊,”沈惜恒大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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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我师父告诉我们说因为御兽峰没人打得过她才让她当上峰主的。”
沈微说:“确实。”
“眠眠其实也不是兔子,”陈浮跟他们偷偷八卦,“我师母说那天她饿得不行了,就坐在树墩子旁边许愿‘如果有个兔子撞死在这里就好了’。”
“然后它就?”
奚缘把兔子扯下来,太可怕了,兔子可爱摸摸就行,她可不想这辈子就被一只抱脸兔缠上,奚缘决定以后远离树墩子。
“然后眠眠就从天而降把我师母撞晕了。”陈浮沉痛地说。
奚缘想起了被书砸的悲惨遭遇,被这么小一只兔子砸晕过去,那得多高啊。
“后来师母就被眠眠赖上了,等她和闻人师叔他们组了队才有钱给眠眠做鉴定,”陈浮陷入回忆,“鉴定结果是眠眠不是兔子,它只是变成了师母当时心里最想要的模样。”
沈惜恒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奚缘偷偷问沈微:“你师姐咋了?”
沈微戳了戳他师姐,后者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别打扰我,我在想一个一米八五年轻富有学富五车能抗能打长得好看的兔子。”
陈浮扶额纠正她:“眠眠不是兔子。”
她正想着要沈微劝一下他姐别做梦了,却见沈微也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自语:“那我要一个前途无量的富婆兔,长得好看还只爱我一个。”
“……”陈浮感动地看向并没有白日做梦的奚缘,“还是你好。”
奚缘说:“没办法,”她叹气,再次把兔子从脸上扒下来,“毕竟我怎么许愿它也不会消失。”
……
“所以这个兔子有什么神奇之处,才让师姨醒了第一件事不是把它吃了?”沈惜恒问。
“毛比较多,”陈浮说,“师母估算了一下,那点肉提供的能量还不够把毛拔干净的。”
所以说有时候足够没用也能让你活下来。
“后来做了鉴定,发现眠眠的神通是寻宝,它会不自觉地被天材地宝吸引,然后,”陈浮指了指焦头烂额的奚缘,“就像这样。”
“那它们这个种族抗毒性应该挺强吧,”沈惜恒思考,“不然不早就被毒死了。”
要知道很多天材地宝都是带毒的,身边还有守护兽之类的。
“……”陈浮艰难地说,“你猜这个种族为什么叫眠眠兽。”
因为只剩它一个了,珍惜到可以用自己的名字为整个种族命名。
“……”沈惜恒也沉默了,“那它聪明吗?能不能化形?”
“不太能,”陈浮说,“它跟我师母二百多年了,也只是从略通人性进化到略通人性。”
“……这不是完全没长进吗?”
“是啊,”陈浮说,“要不是和我师母契约共享寿命,早一百多年前它就寿终正寝了。”
可见对某些人和妖兽来说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奚缘把兔子塞回陈浮怀里,终于腾出手开始许愿——
我也要抱这样的大腿!
17. 奚风远 is watching
“所以为什么这兔子这么喜欢我们师妹啊?”沈惜恒一边拿着热毛巾给奚缘擦脸一边打量,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能是师妹吃了什么天材地宝?”陈浮不太懂,只能根据兔子的神通进行猜测。
“嗯……”奚缘回忆了一下,“前几天吃了一个黄泉什么什么的,算吗?”
“姨母给你的?”陈浮回忆,“有可能吧,眠眠很喜欢那个味道,而且黄泉忘忧长到一定年限也会有吸引妖兽的作用。”
“不管了,”陈浮把兔子顶在头上,对奚缘伸出手,“你看,我姨母这么喜欢你,眠眠这么喜欢你,我也这么喜欢你,我师母肯定也喜欢你的,要不要来做我师妹?”
沈惜恒把毛巾往后一扔,不爽道:“不是,你要干嘛?”
“撬墙角啊,”陈浮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姨母一个人孤孤单单那么久,难得见到一个她喜欢的,我不得争取一下,给她带个女儿回去?”
哦哦哦,奚缘懂了,她命中注定但上次有缘无份的妈派使者来捞她了。
她眼睛一亮,就要往陈浮的方向伸胳膊,然而沈惜恒动作更快,她把奚缘抱起来往沈微怀里一塞,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抢我们沈家的人?”沈惜恒冷哼一声,“先过我这关!”
陈浮也冷哼一声,她把兔子往沈微的方向一扔,做出应对的招式:“我倒要看看沈家还当不当的起四大世家之首!”
然后她们就物理意义上地打成了一团。
沈微沉默地把甩他一脸的毛巾收好,再给奚缘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最后捞起飞过来的兔子揣进兜里,抱着怀里乱动的小孩往远离战场的地方挪。
奚缘难得看到这么势均力敌的对战,而且前世这两个家伙长大后自持身份都装得要死,可没有这么情绪化的时候。
于是她非常激动地在沈微怀里指点江山:“冲呀!打那里!好耶!”
一番下来打架的没怎么样,给沈微累得够呛,兔子想方设法往他身上爬,小师妹还跟炒菜一样试图在他怀里乱飞。
好痛苦,他想,以后我一个小孩也不会生的,不对,他又想,跟这群人一起我还能活到找到妻子的时候吗?
“冷静一点,”沈微终于想到办法劝说师妹了,他说,“别上当了,陈浮一定是想骗你回家养兔子的。”
有道理哦,奚缘呆住,正好那俩也打得差不多了,她们躺在草坪上,各自用手背擦了汗。
沈惜恒说:“不错,有点东西,我认可你了。”
陈浮说:“厉害,沈家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她们转头对视,异口同声:“要不我们也结拜吧?”
“谢谢,”沈微低头对奚缘道谢,“有你在,我终于不用当老幺了。”
奚缘看了眼兴致勃勃讨论的两位:“你高兴得太早了。”
果然,下一秒两人又为了谁当大姐吵起来,并再次打成一团。
“那肯定是我啊!投票也是我赢吧!”这是仗着人多试图制定规则的沈惜恒。
“啊,就你?”这是并不服气的陈浮。
“兔子在舔我头发qaq”这是无助的奚缘。
最后结拜的事不了了之了,不过这么打了两轮下来,两个女孩子之间的感情增进不少,她们靠在一起整理衣服,抖掉身上的草屑。
沈惜恒感叹:“唉,还是打架有意思,对了,”她想起来,“我们这辈最厉害的是谁?”
“冷如星呗,”陈浮拉她起来,“怎么了?”
“你和她几几开?”沈惜恒打得正上头,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五五吧大概,你要去找她单挑?”陈浮在玻璃纸上捣鼓了一会,告诉沈惜恒一个大概的位置。
“不试试怎么知道谁最厉害,”沈惜恒用沾满草屑的手摸了把小师妹的头,“等师姐给你赢个桂冠回来!”
奚缘顶着沾上草屑的兔子,就这么看着她离开,她觉得不太对劲。
“五五开?”沈微不是很相信,“真的假的?”
先不说冷如星比他们大了两三岁,就说战斗方面的天赋,他们还差了一层吧?
“假的喽,”陈浮笑嘻嘻地伸手,“把师妹给我,不然现在就揍你。”
……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奚缘理所当然地转移到了陈浮怀里,兔子应该也累了,正窝在奚缘怀里睡觉。
“你不去给你姐帮忙么?”陈浮问,她以为沈微是沈惜恒的跟班来着,毕竟他一直也是这么做的。
“不,”沈微摇头,“稳输的局不去,她狼狈的样子我要是看到了,狼狈就会转移到我身上。”
他可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人,不该看的绝对不看,就算看了也会装作没看到。
奚缘扯扯陈浮的衣袖,小声叫她:“师姐?”
“怎么啦?”陈浮看上去很高兴。
“你说闻人师叔能不能教懂一个剑法基础很差的人呢?”奚缘问。
“如果他做不到,”陈浮笑了笑,“那整个归一宗就没有人做得到了。”
归一宗的现状就是天才远远多于普通人,几十上百个普通人才会出一个有灵根能修行的,一万个有灵根的都不一定会出一个天才,但所谓的天才,归一宗有上万个。
就算是看上去很普通的学院的老师,放在外面也是呼风唤雨的存在,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老师根本没经历过普通人会遇到的问题,比如说这里怎么理解不了?
怎么会理解不了呢?大家都是一点就通啊!这不是生来就该明白的东西吗?
那些他们好像生来就懂的东西,冷酷绝情地拦住无数人,包括奚吾,她到了归一宗,就好像一块砖头沉到河里,砖头和河里的石头成分差不多,但无论是砖头本身还是石头,都不会认为它们是同一样的存在。
天才教不会奚吾,就如同奚风远教不会这些天才,奚风远天生剑骨,什么剑法都是看一眼便融会贯通,他怎么教呢?他都不需要学!
“我可以让闻人师叔把见面礼换成教我师姐学剑吗?”奚缘犹豫着问。
“可以吧,你去问问呗,”陈浮思考片刻,鼓励奚缘,“也是,你也不需要一把剑,你这身份要什么剑没有,镇宗宝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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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都能给你拔出来玩喽。”
归一宗的镇宗宝剑,剑如宗名,就叫归一,目前在宗门禁地之一的剑冢插着,起到一个威慑群魔的作用。
它也只有威慑这个作用了,因为奚缘知道,归一剑已经断了。
……
奚缘回到宴席的时候,大人们已经谈论到了“凭什么莫等又是归一宗美男之首,天杀的到底是谁给他投的票”了。
主要也就沈清卿在说。
闻人渺倒没有沈清卿那么义愤填膺,长得再好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他又不需要靠美色勾引梦中情人。
但他还是稍微制止了一旁疯狂拱火试图让沈清卿待会就找人决斗的陈绘:“谁第一不重要。”
沈清卿颇为赞同:“确实。”
“毕竟就算第一了,该对你没意思的也对你没意思,不要老是追求那种虚浮的东西。”
沈清卿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陈绘甘拜下风:“姐妹你火上浇油有一套的,教教我。”
闻人渺很想解释说自己是认真的,突然感觉腿上一重,他垂眸,看见一个小孩正拉着他的衣摆。
闻人渺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他上次手抖成这样还是被打得拿不起剑的时候。
“咋了?”陈绘发现不对。
闻人渺用眼神示意下面有东西,陈绘就望过去,一看,她也乐了:“这不是我们奚缘宝宝嘛,愣着干嘛姐妹,把她抱起来啊。”
这下轮到沈清卿拱火看戏了:“抱她啊兄弟,你舍得让我们元宝一直站着啊?过几天奚风远就把你毒得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那他给我下毒的药哪来的?”闻人渺把人抱起来的时候还不忘反问。
沈清卿目不斜视:“兄弟,心照不宣。”
闻人渺最后还是把奚缘抱到了他的腿上,他的身体很僵硬,奚缘挪开挪去都坐不舒服,不过也不重要,她扯扯这位师叔,示意他看自己:“见面礼!”
闻人渺已经在心里规划逃跑路线了,又听怀里的小孩说:“能不能换成一对一剑法教学呀?”
在场所有人都能明显看到闻人渺突然放松下来,他望着奚缘,片刻后说:“好,你很上进,也很好。”
他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遵从内心:“要不要考虑给我当徒弟,我还没有亲传弟子。”
“奚风远不会放过你的,兄弟,”沈清卿提醒,“你敢挖他墙角不怕也被他揍得三年拿不起剑吗。”
“姐妹先走一步了哈,”陈绘伸了个懒腰,拎起看戏的徒弟就要走,“我的本命契约兽只是一个柔弱可怜的兔子就不跟你们折腾了,对了,奚缘宝宝换了见面礼,你是不是该把我徒弟的那份……”
她伸出手,闻人渺就把准备好的剑取出来:“那也值了。”
“确实,”陈绘把剑扔给徒弟,又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也许你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脆弱。”
那就只剩下奚缘的意见了,奚缘“啊”了一声,说:“但我是给我师姐问的呀。”
陈绘坐回原来的位置:“害,有点饿了我们吃午饭吧。”
18. 那不就是养了两个比格
奚风远是个很恶趣味的人,作为修仙界公认最强的两位修士之一,他与龙女晴战斗风格截然不同,龙女晴倾向于一击必杀不给敌人喘息机会,他却喜欢把对手的招式都逼出来,然后用同样的招式打败对手。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知道他上梁是谁,素质非常差。
“闻人被你师父揍一次估计又得破防了,”沈清卿抱着刚洗干净的奚缘,在廊下行走,“他上次输给晴师姐的样子实在太惨,还因此被人叫了一百多年破防哥。”
“这么夸张吗?”奚缘问,“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
当然要从闻人渺身上找原因,一般人输就输了,不会纠结那么久,毕竟人无常胜嘛,但当时的情况又不同。
冷如星今年十四岁,在宗门里就傲得不可一世,虽然对外还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她根本没把大多数人放在眼里。
闻人渺当年更甚,他那时候将将五十岁,已经突破到了大乘期,不敢说后无来者,在修仙界也算前无古人了。
要不是陈绘那个兔子确实有几分神通,本人也相当能打,而沈清卿的天赋又无人可替,闻人渺甚至不会屈尊降贵和他们组队进秘境。
第一宗门,超级天骄,人族的希望,他是太上宗板上钉钉的下一个宗主,仅有的两个师弟虽然年纪比他大上不少,但见了他也得规规矩矩唤一声“大师兄”。
那时候归一宗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却有和第一宗门叫板的勇气,总之,多方协商下,最后决定举办一个宗门大会,头名可以赢得一个大秘境的相当一部分资源,同时也需要承担起对抗魔族的责任。
所有人都觉得是太上宗左手倒右手的计划,毕竟他们参赛人数最多,修为最高,还在自家地盘上。
决战日,是龙女晴对战闻人渺,那时候龙女晴还不是名满天下的剑首,只是小有名气的“沈家客卿”,她站在比武台上,几乎只有沈清卿给她加油。
“你在干嘛姐妹?”陈绘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太上宗人投来的虎视眈眈的视线,“你们认识?”
“我认识她,”沈清卿羞涩,“她应该也认识我吧?”
陈绘若有所思。
台下的事,台上人并没有注意到,两人都是初入大乘期,闻人渺还年轻得多,这本来应该是毫无悬念的一场战斗,却打了三天三夜。
第一天,闻人渺略占上风,此时他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他明明每一招都没输,却分明离胜利越来越远。
第二天,预感成真,他失去了主动权,对手的强大不在于招式的精妙,而在于自身,同样的招式第二次就无法对她造成伤害,第三次就会被她反制,第四次……没有第四次了。
闻人渺的剑法来自宗门的千年传承,千年间无数天骄的打磨与改进,仅仅两天就……
到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输了,包括他自己。
他拭去脸上的血迹,在心里计算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而龙女晴执剑站在他不远处,依旧如霜雪一般,毫无动容,仿佛眼前的不是她的对手,只是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头。
区别可能就是这个石头会自己跳起来砸人而且有点疼吧。
他拔起剑再次攻了上去。
这是第三天,比众目睽睽之下输给所有人都认为不如你的人更可怕的是什么?是你清楚地认识到了你们的差距,越是过招,闻人渺越是绝望,他已经用尽毕生绝学,对方依旧不紧不慢的,表情都没变过。
当然,他这时候并不知道龙女晴有点面瘫。
他甚至开始对自己的剑道感到迷茫,冷如星尚且在说不了话的时候吃过加错调料的食物,闻人渺尚未出生就被卜算出天赋,早早随着母亲到了太上宗。
他这几十年被私底下骂过,被挑战过,却从来没有输过,当然,也没有多少人能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输得那么惨。
从一开始思考怎么赢,到最后闻人渺已经在诘问自己:我配拿起剑吗?如果我是剑道天才,那为什么我不能做到和她一样的随机应变,如果我不是,我凭什么带领人修战胜魔族?
……我能做到什么?
他从头审视自己的一生,惊觉自己什么也没能做到,他保护不了所有人,甚至算不上无可替代。
哪怕只是在一个很小的三人队伍里,陈绘又能寻宝又能打,只是没钱;沈清卿医毒双修,钱和修为都相当在线,他只是离家出走了而已……他们找上他,仅仅因为太上宗手握秘境钥匙众多,而他刚好能接触,却并非非他不可。
他并非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渺小,只是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渺小,但显然用力过猛了。
他确确实实输了,当然,观战到最后的没人敢说自己上一定能赢,但心里埋怨他输掉太上宗脸面和太多资源的不在少数。
闻人渺站在原地,他听到胜利者把剑往伙伴身边抛,轻轻巧巧地说:“赢了。”
伙伴一手抱着剑一手挽着她的胳膊:“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龙女晴说,“剑很好,还有,我好像听到你弟的声音了?”
……
“所以你真的喊了‘女神抽我’吗?”奚缘提炼重点。
“啊,”沈清卿顾左右而言他,“你还小元宝,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一见钟情的魅力——”
“那天我回到家里,刚好碰到大姐受伤被晴师姐扛回来,那天阳光特别特别好,荷花开得特别特别漂亮,她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还对我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非她不可了。”
“……”奚缘再次提炼重点并反问,“你真的没有被太阳晃花眼吗?”
她冷酷地指出一个事实:“小晴是面瘫啊。”她怎么会对你笑?
所以说真的不能让小孩子知道太多的事情,沈清卿只能再次转移话题:“对了元宝,你知道吗,其实闻人不是很看得上他今天说的那个徒弟。”
“?”奚缘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呀,因为他没花钱给徒弟治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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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看得起穷鬼剑修了,”沈清卿解释,“不是每一个剑修都跟你师父一样是奸商的,不对,差点又被你扯远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很看重他那个徒弟,就算只有一口气了他也会把人拉过来的。”
“为了挣点见面礼?”
沈清卿:“也没有那么穷。”
“闻人一直想找一个悟性和天赋都很高的徒弟,来继承他的剑道……”
奚缘插嘴:“和贫穷?”
“别说这个了祖宗,”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沈清卿无奈,“你不就是觉得蹭他的一对一亏欠他了吗?明天我就给他打一大笔钱好不好。”
“也不用那么多,”奚缘笑嘻嘻的,“把给我的见面礼抵给他就好了。”
“好好好,元宝有什么想听的吗?”沈清卿又问。
奚缘思考:“有啊,比如说闻人师叔想要什么样的徒弟,如果一定要在宗门里选一个的话?”
“还能怎么样的,你这样的呗,”沈清卿不免有些泄气,“可惜你没有医毒方面的天赋……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他应该想要冷如星做他徒弟吧?”
“那沈惜恒呢?”
“差一点吧,”沈清卿实事求是,“怎么了?”
“哦,”奚缘说,“没什么,她去找冷如星单挑了。”
沈清卿开始为他的倒霉徒弟祈祷,希望不要被揍得太惨。
……
闻人渺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住所的了,他坐在很多年没有用过的床上,身边搁着他的本命剑。
剑依旧锋利,他却不再有那种一往无前的心了。
他呆呆地坐了很久,直到两个朋友回来。
“不太对,”陈绘说,“那两个人……我们要不去投靠你姐吧?”
“那不行,我不能把危险带到女神身边。”沈清卿非常果断地拒绝。
“那只能去新开的秘境避避风头了,有点危险啊就靠我俩。”这时候陈绘还没大乘期呢。
“嗯……”沈清卿陷入纠结。
“把闻人带上吧,”陈绘说,“遇到危险了他也不会跑,可以当肉盾拖延逃跑时间。”
“我去你是人吗?!”沈清卿大叫。
陈绘也大叫:“那你别拿绳子啊!”
于是连人带剑绑了混秘境,那几年真的很危险,闻人渺被龙女晴打得道心破碎,大乘期修为都没维持住,全靠两个队友拖着。
“还好辟谷了,”陈绘感叹,“不然真的好像带小孩。”
“还是心理有问题的……我以后一定收个心态好,动手能力强的徒弟。”沈清卿叹气。
当然现在的他能穿越回去可能会扇自己嘴巴,毕竟谁能知道心态好等于闯祸了被骂被揍也无所谓,动手能力强等于闯祸非常有劲呢?
闻人渺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他俩想变相弄死他,总之那几年他们要么在极其危险的秘境,要么干脆在对抗魔族第一线,随时随地和阎王说你好。
直到闻人渺知道他的两个师弟在试图杀死他。
19. 不守覆道
“然后呢?”奚缘越听越精神。
“然后你该睡觉了,我明天要早早去给晴师姐治疗,再不睡你可就起不来了。”沈清卿看了眼时间,惊觉已经深夜,这个点怎么还有小孩子不睡觉的。
好吧,奚缘老实地想,明天再问也行,就当追故事了,没想到她也有这一天。
但小孩子嘛,睡觉时间和起床时间都挺随心所欲的,奚缘睡的很晚,但一觉醒来天还是黑的,远远不到出门的时候,她心里有点惦记沈惜恒,于是自己裹了小被子去找。
沈惜恒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擦药,也不知道打到了几点才回来,她身上的伤集中在背后,并不算重,毕竟她现在还好好坐着呢,但看上去还挺吓人的。
奚缘刚跨过门槛就被她招呼,半哄半骗地叫到床上,窝在沈惜恒怀里给她做个热乎乎的抱枕:“哎呀师妹,我差点就赢了。”
“嗯嗯,”奚缘没有拆穿她,只是鼓励,“下次加油呀。”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沈惜恒也不气馁,“你不知道元宝,晚上真的好冷啊——”
“是呀是呀。”奚缘深以为然,不只是晚上,现在也好冷呢。
“风又大,冷如星下手又狠,”沈惜恒哭哭,“给我打得快见太奶了……眼前一黑一亮的好像在放烟花,对了,你见过烟花吗?”
“见过呀,”奚缘回忆,“和师父在人间的时候,过年会有很多人放烟花,很亮,就是有点吵。”
“烟花就是要吵要亮才有氛围嘛,”沈惜恒抱着奚缘左右摇晃,开始幻想,“下次过年你跟晴姨回沈家,我把姐姐她们都叫上大家一起放烟花呀!我们沈家地盘可是超级超级大哦,我们可以御剑从城头放到城尾没人抓得到我们的!”
为什么在自家地盘放烟花还会被抓啊?奚缘沉默。
“烟花的事往后稍稍,”沈默端着碗乌漆麻黑气味诡异的东西进来,念着熟悉的台词,“要不要试试沈家的技术?”
“谋杀?”奚缘小声问。
“怎么会呢!”沈惜恒大受打击,“那可是我亲自写的药方!”
“你别和那谁一样喝完直接晕了。”沈默并不给面子。
“不会不会,”沈惜恒摆摆手,“相信我的技术……再说了我已经减少剂量了。”
她非常自信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然后瞬间往前栽。
沈默:“……”
“药劲真的好大啊,”他捡起顽强地滚了好几圈依旧没碎的碗,喃喃自语,“下次治病还是让人签免责声明吧。”
“对了……好像忘了什么?”他一边思考一边往外走,“算了先洗碗。”
在他身后的床上,一只手从沈惜恒身下艰难地伸出,正无助地四处摸索,与此同时奚缘颤抖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救命。”
沈惜恒的自信好沉重,她要被压扁了。
……
好在沈惜恒没有晕多久,奚缘刚准备要不凑合着睡一觉吧,她就满血复活了:“不好意思啊师妹,”沈惜恒挠挠头,“有点困就睡了一觉。”
奚缘没看出沈惜恒哪里困了,只看出她的嘴是真的很硬。
她刚要气鼓鼓地顶几句嘴,正好沈微一路小跑着回来了,他扶着门框平复呼吸:“师妹?!”
是的,他洗完碗才想起来刚刚进门时好像有看到奚缘来着,幸好奚缘没什么事,只是用指责的眼神盯着他,不然他姐就要做师父的独苗苗了。
“对了,”他又想起一件事,“师妹,有人找你。”
奚缘倒是不知道有谁会来找她,可能是冷如星?她正要开口问,却见找人的已经踏进房门。
是莫等啊。
他今天穿得又和前几天不同,上次见面时他的面具是遮盖上半边脸的,这次遮盖的却是下半。
如果两次都见到的话应该能在脑海里拼凑出他的容貌吧,奚缘在心里想,这算不算一种不守覆道。
反正奚缘大概知道他长什么样了,确实非常好看,纵观前世今生,整个宗门也就小晴的容貌能压他一头吧。
莫等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依旧扎着很高的马尾,他的衣服是黑红色的,很修身,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抱着同色系的绒领大氅。
是非常不近人情的冷峻。
沈惜恒直接被美色冲晕头脑,她咽了口口水,小声和奚缘说:“哇,和兔子许愿真有用啊?”
好帅好帅,她也不需要他年轻富有了!她们沈家有的是钱!
“清醒点姐,”沈微提醒她,“人家找师妹的。”
沈惜恒“切”了一声往后躺:“没意思,”她身体一僵,又默默翻了个身,“呜呜……”
不至于哭吧,奚缘借着沈清卿的话安慰她:“你到你师父那个年纪才会懂爱情的,不要着急呀。”
“不是,”沈惜恒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然后捂住嘴争取不让自己哭出来,“压到伤口了。”
……
“所以灯灯来找我有什么事哇?”奚缘终于想起进门后就一言不发的莫等,她不记得他们之间有很多交情啊?
“要去找你师父吗?”莫等俯身半蹲在奚缘面前,询问。
奚缘不太能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情,尤其是他还戴着面具:“今天吗?我要跟沈师叔去见小晴耶。”
沈惜恒凑过来提醒:“小心点师妹,这是非常经典的骗局,待会他就要说我师父没时间接你,让你跟他一起出门见晴姨了。”
“等把你骗出去!你就完蛋啦!你要被卖掉的!”她吓唬奚缘。
“……”莫等说,“你师父确实不会来。”
“看吧!骗小孩的!”沈惜恒侃侃而谈,“我三岁就不会上这种当了!”
正说着,她的玻璃纸突然传来消息,沈惜恒打开:“……”她沉默片刻,突然绝望地开口,“我师父真的不会来了。”
奚缘:“怎么啦?”
“他不敢亲自跟你说,只能托我转告,”沈惜恒咬牙切齿,“晴姨今天不能见你……凭什么让我当坏人啊!”
奚缘眨眨眼:“这没什么哇,下次见嘛,你怎么这个表情?”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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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脸色难看成那样,奚缘还以为天要塌了呢。
“师父已经出门了,”沈惜恒把奚缘抱在怀里,偷偷往外挪动,“意思是这个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如果他要硬抢……”
莫等看着正在表演的两人,恍然大悟一般地伸出手。
代入一下沈惜恒,山中无老虎,猴子还没开始称大王呢,另一个老虎来了,还要叼走她们家最大的一个桃子,那确实天塌了。
好在奚缘确实认识莫等,她从沈惜恒怀里伸长了手往莫等手上搭,被后者轻轻松松地抱过去。
“那我去找师父啦!”奚缘挥挥手,“师姐师兄拜拜!”
沈惜恒就这么看着师妹离开,她抹了把脸,沈微问:“又压到伤口了?”
“师妹为了我们的安全羊入虎口你居然在这里说风凉话!”沈惜恒坐在床上对师弟的冷漠指指点点。
“他们不是认识吗?”沈微小声,突然他脸色一变往外跑,“完蛋了师父!师姐真把自己脑袋治坏了!”
……
奚缘被厚厚的大氅裹着,只露出来一个脑袋,她仰着头问:“怎么突然要去找师父啊?”
“他要我背锅,”莫等取出剑,“我去坐实一下。”
“那你是现在才想明白吗?”奚缘小小声询问,那就不太聪明了哦,奚缘从她师父要面具那里就发现了。
“没有,”莫等只是不苟言笑,并不是不带脑子,他更多的是在做心理准备,他提醒奚缘,“要御剑了,不要说太多话,吃到风可能着凉。”
奚缘就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莫等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风划在奚缘脸上却是柔和的。
修为高真好啊。
奚缘偶尔探头往下望,能看到城镇飞速地被甩在身后,就连载着修仙者的大型飞舟也远远追不上他们的速度。
飞得太快,哪怕再高也没有景色可看,奚缘扒着莫等的胳膊看了一会就无聊地睡过去了。
等她醒过来,两人已经到了热闹的城镇,奚缘扯扯莫等垂在胸口的头发:“到了吗?”
“没有,”莫等说,“吃饭。”
太感动了,奚缘本来还想着怎么委婉地提醒他自己只是一个小孩不吃饭会饿死的,但是呢自己又有点小挑食,也就这个不吃那个也不吃而已,没想到他这么上道。
他们走进专门为修仙者准备食物的酒楼,在侍者的引领下进了雅间。
莫等问:“认字吗?”
“上学那种字吗?”奚缘问。
“菜单。”
“认识呀!”奚缘伸手,“菜单给我!”
侍者站在这个小孩身边,真的很想问,如果是课本是不是她就不认识了,但为了工资她选择做一个哑巴。
奚缘从头翻到尾,选了好几个菜,才把菜单推回去:“到你啦!”
莫等摇摇头:“就这样吧。”
所以你根本不打算吃饭吗!奚缘震惊:“这就是你戴这种面具的深意吗?”
为了不吃饭干脆把嘴遮住,如果减肥的人都有这种自觉那早就瘦下来了!
20. 托你的福
有些人点菜为了彰显自己的家财,只点贵的不点好的,奚缘不一样,她点的更贵一点。
已经不是炫富的贵,是冤大头的贵,侍者拿着菜单下去都在震惊,这菜居然真的卖得出去?
不过就算奚缘花了那么多钱,坐在她对面负责结账的人依旧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冷静得好像钱不是他付的,又好像根本不认识账单上的数字。
奚缘在心里想归一宗内置的学院也就刚开了几年,这位不会真没上过学吧?
菜很快端了上来,速度之快让奚缘怀疑是不是怕他们后悔跑路了,奚缘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对得起价格。
特指不需要她付钱的时候。
奚缘搁那埋头哐哐试菜呢,莫等倒是如他所说的并不动筷子,只是偶尔替奚缘挪一下食物的位置,方便她取用。
等奚缘吃饭的动作慢下来,莫等就了然地叫来侍者结账,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好像灵石只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一样,奚缘凑过去一看——
他签的是她师父的名字。
合着钱真不是你付的啊!
奚缘抓着他结实的手臂,愤愤道:“你怎么这样!”
莫等歪头,不解地:“?”
“为什么不让我也花点!”那可都是她师父的钱啊!她一分也花不到!好心痛!
于是两人从酒楼出来就拐到了商会,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从街头买到巷尾。
……
奚缘这边是买爽了,另一边的奚风远看着接连发来的账单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自然不是刚到的于家,事实上,和正在商量要不要坐飞舟慢慢飞过来,顺便欣赏风景的败家二人组不同,他是一路使用传送阵过来的。
传送阵很快,除了修为不够高的人短时间多次使用会有一些不伤及根本的副作用以外,可以说是出行的不二选择,奚风远赶时间,那点副作用对他来说还不如奚缘让他头疼。
当然更比不上天天偏头痛的沈清卿。
然而就算在他拿到了于家的请帖就赶路的情况下,也依旧没赶得上他们对外的宴会。
那没办法了,他把打下来的信鸽一扔,他一分钱份子钱都不会给的,不过就算给了,他们也不一定有命花吧?
……
“怎么偏偏是今天?”姜汤急得在房间里乱转,“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你说去不了,你还想不想在于家干了?!”
这可是于家正式确立少族长的日子!所有于家人都会回来的,主人家全都到了他们做下人……这档口怎么能不去呢?到时候上面的人一统计他们全得玩完!
躺在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他咳起来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哥,你替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咱们找个人替行不?”
姜汤面色几经变换,到底答应下来:“我想想办法。”
能怎么办,这毕竟是他亲弟弟啊!
他走出门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哪找到一个口风紧的,于家今夜小宴,他弟弟虽然只是守一个侧门,但谁不知道今晚查得严!
他们哪管你有什么原因呢?他有些悲哀地想,外面的人看他们在于家做事以为他们过得多舒服,实际上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钱当然是更多的,细碎的事也很多,一年到头都忙,忙得没法修炼,不过,如果不是自觉修炼一眼看得到头,也没人愿意给世家人看大门吧。
姜汤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他在于家待了很多年,最是懂得掩饰自己的,凡事都暴露在脸上的往往死得很快。
哪怕只是家族的下人,权力倾轧也少不了。
他在城里招工的地方停下脚步,又寻了个并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仔细观察过往的人,如果要找人代替他弟弟一天,自然不能要过于老成的,最好还是外地的,人生地不熟的说话也会更谨慎些。
他盯上了一个目标,长得普通,看上去二三十岁,将将筑基的修为,几经思索之后他上前搭话,好在这个年轻人确实焦急找个糊口工作,他便装作过来的人样子:“老弟怎么这么急?”
年轻人叹气说:“没办法啊大哥,家里催着拿钱……”
姜汤作了然状:“都这样,都不容易啊,老哥这里有个一天的短工,做不做?能拿这个数呢!”
姜汤伸出五根手指,年轻人明显愣住了,他左右张望确认没人注意这边了才小声说:“五个下品灵石?”
“五十!”姜汤收起手,颇为自得,“给于家做事哪能亏待你呢?做不做?”
“那肯定做啊!”
“得,”姜汤带着人往外走,找了个偏僻的茶摊,才让他填些个人资料,“也不是老哥不信你,实在是于家管得严,于家知道吧?”
“哪能不知道呢,”那年轻人低头填信息,“这城不都是于家的地盘吗。”
“那可不,厉害着呢,”虽然平日里没少骂过于家事多,但提起这个威名远扬的家族姜汤也是与有荣焉,“你别看我们于家不是四大世家,要我说,吕家早就不如我们于家喽……”
“还有那些娘们管的家族,要我说,娘们能做成什么事,迟早有一天,于家会把她们……”
年轻人带着乡巴佬刚进城特有的迷茫:“啊?老哥,我听不懂,”他把填好的资料递过去,“你看看?”
姜汤被打断了有些恼火,他接过去一看,被上面的字丑得心神一颤,再看那名字:“夏小雪?”
他莫不是在驴我?
正经男的能取这名字?
“是啊是啊,”夏小雪点头,“我还有个哥叫夏小雨,还有个弟叫夏小鸟。”
姜汤当即托人查了下这名字和容貌的具体信息,开玩笑,他只是给弟弟找个替班的,没打算把自己一家人搞死。
他不动声色地和夏小雪套了会家常,终于等到了朋友给的结果,确实是真的,这家还有三个姐妹,好吧,那只能证明这家人起名是真的奇葩。
他放松下来,领着人往弟弟的住所走:“好了夏老弟,我要给你讲讲今晚要注意的事了,这于家啊是名门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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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也就比较多……”
夏小雪自然点头称是,突然他脸色一变,拿出玻璃纸:“……”
姜汤见他面色不对,关心道:“怎么了老弟?”
夏小雪深吸一口气:“我弟弟把全家攒着给他治脑子的灵石全吃了。”
“……牙口挺好。”
夏小雪苦笑:“是啊。”
他一天挣50下品灵石,莫等一顿饭就做掉五千上品灵石……要知道一百下品灵石才能换一个中品灵石,一百个中品灵石才能换一个上品灵石,四舍五入他要看两千七百年大门才能挣到这么多钱。
两千七百年别说于家了,太上宗都被他看没了吧!
本来奚风远还想着这么多年没过过苦日子了,可能装不出那种悲惨的神态,现在好了,他眼神都死掉了。
奚风远麻木地去看大门,还能听到人蛐蛐他的声音——
“这人挺面生啊?”
“可能以前没注意到吧,这半死不活的表情,肯定在这呆很久了,错不了!”
……
奚缘被抱着买了喜欢的东西,终于心满意足地窝在莫等怀里继续赶路了,因为耽搁了点时间,他们不得不选择传送阵。
连续经过几个传送阵后,也到了太上宗的地盘,再往里御剑就不太合适了,莫等就带奚缘去乘坐飞舟。
说是舟,其实非常大,有五六层楼那么高,登记得也挺严,上上下下的人都需要身份证明,奚缘就看到不少人被拦住了。
他们排了挺久队,才终于轮到,登记的人上下打量他们:“兄妹?”
莫等摇头:“师徒。”
奚缘猛地看向他,在心里想着待会怎么试探一下莫等的身份,又见莫等在签名那填了个“奚风远”。
“我是她的师父,她是我的徒弟。”莫等这么说,奚缘却莫名听出了几分笑意。
占她便宜这么开心吗!
奚缘气鼓鼓地吃了个贵贵的晚饭,又气鼓鼓地在充满灵力的温泉洗了个没有感情的澡,最后坐在床上气鼓鼓地擦头发……擦不干,于是真的生气了。
莫等看着这小孩跟河豚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居然也能把自己弄干净了,除了衣服穿得是在乱七八糟以外,这不是挺好带的吗?
他用灵力把奚缘的头发吹干,至于衣服,明天再说吧。
也许是人生地不熟,奚缘半夜又醒了,她拥着被子在床上发了会呆,一时之间也睡不着了,她下意识地找大人,就裹着被子下了床。
她走啊走,终于在露台找到了好像在发呆的莫等,后者面前放着本书,还搁着支笔……让奚缘想起了她师父。
让我看看你在干什么!
奚缘吭哧吭哧地顺着莫等的腿往上爬,最终被看不下去的莫等连人带被子抱起来。
“咦?”奚缘借着月色看清楚上面的字,都是名字,还大部分姓于,“这是什么?”
“于家的族谱,”莫等说,“不用看了,都是死人。”
我嘞个死亡笔记啊。
21. 那可真是命苦
于家夜宴,觥筹交错,恰逢太上宗宗主李忘情继位百年,城中日夜灯火通明,漫天火树银花。
只是于家选在这个时间公布继承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焰火是为谁庆祝了。
这种时候,大人物们举杯庆贺,连于家渡劫老祖于登达都罕见地露面了,只有下人忙忙碌碌不得安闲。
于登达虽然渡劫,看上去却略显老态,即使在这个日子眉头也是紧锁的,他摩挲着万年寒玉铸的酒杯,低声问:“佑世呢?”
于佑世便是今晚的主角,于家的少主了,他早上就和友人出了门,尚未回来。
于佑世的父亲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听到数声惊呼,他抬头,却见席上半数亲友已然栽倒。
“敌袭——?!”他亦惊呼。
下人们四散奔逃,只有一个相貌平凡的高大人影逆着人流迎面向他们走来。
“晚上好,”不速之客往脸上扣上鬼面,而后伸手一握,一柄长刀就出现在他手中,他的声音略带遗憾,“令郎不在,真是命好。”
那个面具,但凡有几分见识的修者都不会认错,于家自知树敌众多,自然惊恐万分,当即就有人颤抖着双腿要逃。
“罗刹鬼,”于登达眯起眼睛,他运起灵力一拍桌面,浑厚的声音充满在场每个人的耳道,“一个大乘!慌什么!”
他站起来,同样取出刀来。
那是一柄多么沉重的刀,它看上去年头已久,刀身染上了擦不净的血迹,却不知道是魔族的多些还是同族的更多些?
于登达无比确认眼前的人就是大乘期,也同样知道这个面具代表的含义,他沉声问:“我们于家同金玉满堂并无嫌隙,阁下为何登门?”
“罗刹鬼”道:“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她开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只能请你们去死了。”
于登达的面色猛地沉下来,也不让后辈们守在这里了,挥手吩咐他们快滚,罗刹鬼扬名百多年,便当了金玉满堂百多年的鹰犬,别的杀手只杀目标,他却喜欢连九族一起带走,给雇主的世界一个清静。
所以要搞死仇敌的话,下单时记得确认自己不是九族的一员。
还活着的小辈们也四散逃开,场面终于清静下来,于登达提刀便是杀招:“既如此,便让老夫试试你的刀!”
于登达用刀几百载,不敢说天下第一,同阶也难得遇到一个对手,他们过了几招,果然占尽上风。
不过如此,狂妄的后生仔总要吃些苦头,于登达这么想,可惜这个苦头要他的命!
他的招式越发凌厉,一时之间飞沙走石,那些天材地宝做的装饰都在他的刀光下破碎,终于,在他使出最后一式后,对手的身影消失在烟雾中。
想跑?!
他挥刀就斩,那充满灵力的刀风刮出去极远,也不知误杀了多少无辜人。
然后,他的对手不紧不慢地出现。
“就这样了?”“罗刹鬼”说,他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那你不配渡劫。”
这是何等的嘲讽,于登达很久没动怒,也被这人气得面红耳赤:“我不配?!谁配?!”
“自然是灵根的原主。”
于登达冷哼:“什么原主,我便是唯一的主人!”
心下却是恨毒了这杀手,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人就是这样,强占一样东西久了,就自然而然把自己当做正主,会觉得揭穿他的反而才是恶人。
于登达早年修为不济,偶得了造化,才借别人的灵根成了渡劫,渡劫,多么吸引人的两个字,整个修仙界十数个渡劫,他竟也成了其中之一,将曾经看不起他的天骄踩在脚下。
然而他越是战斗越是心惊,对手浑然不是刚刚退避的模样,一招一式之间带着他熟悉的味道,甚至比他的刀法更加精妙,更凌厉。
这分明是他独创的刀法!就连宠爱的弟子都未曾全盘托出!
事到如今,对面的身份昭然若揭,整个修仙界还有谁有这般修为,又有如此趣味,于登达平日觉得这行事颇得他心意,眼下却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他狠声道:“奚风远!”
他的对手轻笑一声,刀尖抵地,另一只手摘下面具,哪还有什么平凡的面容!奚风远优越的容貌显露出来,还挂着笑意:“猜对了。”
“我可是真真切切将修为压在了大乘啊,”他的刀挥过来,以不容抗拒之势碾碎于登达想要逃跑的元婴,再是灵根,“废物。”
他俊美的容貌在满天的火树银花之下,竟平添了几分邪异。
兵败如山倒,于登达只能用最后一丝力气问:“为什么……”
“我说了啊,”奚风远抽出刀,任由鲜血滴落,“她开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
这刀奚风远是没打算要了,沾了废物的血,脏得要死,感觉多看一眼修为都要下降。
他本来想着对手用刀,还特地让大姐送了把,毕竟多年不玩了用同样的武器才好找找手感,没想到姓于的那么外强中干。
他还没热好身呢,对手就黔驴技穷了,没意思。
他重新戴上面具,提着刀在这比宫殿还奢华阔大的宅子逛,没办法,为了他的徒弟未来不被几率很小的卷土重来欺负,就连遇到蚯蚓他也得竖着切三段才能放心啊!
这也是这把刀最后的作用了。
最后一个于家人在密室倒下,奚风远才顾得上看周围的环境,他现在在于家的藏宝库里,于家这么多年掠夺的财宝闪得他眼睛疼。
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徒弟喜欢什么,暂时也联系不上她,于是先找了莫等,提醒他快来收拾残局顺便背个锅。
还有对他花钱大手大脚的行为指指点点。
……
奚缘拿着名单看了会,又困了,昏昏沉沉地窝在莫等怀里,他们在露台吹风,本来是很凉的,但在莫等身边就很温暖。
联系到师父有暗示过莫等并非人族,奚缘严重怀疑他是热水袋成精,或者火属性灵石。
莫等问:“要回床上么?”
奚缘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前者刚要起身,突然接到义兄的信息,一打开玻璃纸,熟悉的鬼面充满整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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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灯,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奚风远离开画面,“很急。”
“急什么呀?”奚缘听到师父熟悉的声音,瞌睡虫都惊跑了,她扒拉莫等的胳膊,示意他把玻璃纸往下移。
让我康康!
莫等顺着她的意思把屏幕移到奚缘的身高能看见的高度,又贴心地取消了防偷窥权限,然后奚缘就看到她师父被她声音吸引过来,在画面上表现为突然出现一张鬼脸。
奚缘的双手搭在胸口,缓缓闭上了眼睛。
莫等冷静发言:“她被你吓死了。”
“当然是急着跑路啊,”奚风远闷笑着摘下面具,满意地看到徒弟满血复活,“元宝喜欢这种啊?”
奚缘忙不迭点头,那可太喜欢了,有没有人懂那种感觉,她师父穿着统一的修身干练的制服,简单的发带取代了原本繁琐的发饰,他还把头发扎得很高,明明是非常有少年气的打扮,脸上却覆了丑陋诡异的面具。
好有反差!喜欢!
然后他缓缓取下面具,露出带着得意之色的俊美容貌,不仅瞬间压得整间密室里琳琅满目法宝的毫无颜色,还给他染上了异于往常的妖诡。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点新鲜感的,奚缘伸手摸摸屏幕上师父意气风发的脸:“哎呀,好看。”
奚风远哼笑:“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奚缘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莫等,然后伸长了手摸了摸莫等的面具,陷入沉思。
“……喂,小没良心的,”这还要犹豫吗,奚风远咬牙,“师父在外面给人家看大门一天才五十下品灵石,还拿不到工资,你也不给点好脸色。”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他说着,顺手从架子上拿了几个东西往储物戒扔。
“你在干嘛?”奚缘问。
“拿我的报酬啊。”奚风远理所当然道。
“那发工资的人呢?”奚缘又问。
“死掉了,”奚风远叹气,“跟我一样,命可真不好。”
奚缘想起刚刚看到的,插地上染血的刀:“……”
能告诉我为什么发工资的人死掉了吗。
“所以元宝有喜欢的吗?”奚风远举着玻璃纸让徒弟能看清这里的宝贝。
“没有哦,”奚缘往后一倒,靠在莫等温暖的胸口,对意外之财显得非常冷漠,“晚安师父。”
“晚安元宝,”奚风远温柔地说完,转而质问莫等,“你午饭吃那么贵的?你哥在外面看大门要看快三千年才能供得起你一顿!”
真是败家子!
莫等虽然有点疑惑明明一开始问的是他,怎么反而挑选时把他跳过了,但他也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她吃的。”
莫等把奚缘举起来,后者打了个哈欠,看上去理直气壮并无悔改之意。
“……”奚风远轻咳一声,“还好为兄也略有几分家财。”
“对了,灯灯,”奚风远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往外望,“什么时候到?”
“明晚,”莫等扫了一眼名单,“晚上,焰火才漂亮。”
22. 太上宗宗主上工日记
太上宗宗主的一天:
早上六点,结束修炼,换一身衣服,泡一壶喜欢的茶然后开始处理宗门事务。
早上九点,大致处理完毕,去检查指点两个徒弟的修炼。
早上十一点,和终于起床的好姐妹一边下棋一边唠嗑,并被下三十手棋想悔二十九手的姐妹气晕。
晕过去前发誓不再和这个输不起的臭棋篓子下棋了。
中午一点,醒了,继续和好姐妹下棋。
下午三点,发誓真的不下了,打开玻璃纸开始和姐妹计划待会去哪里玩。
下午五点,姐妹的女儿进来汇报工作,假装听一下,鼓励她继续加油为宗门拉磨。
晚上六点,最后也没出去玩,只是和姐妹无所事事地刷玻璃纸,顺便在背后蛐蛐讨厌的所有人。
晚上九点,和姐妹告别,准备换套衣服去修炼。
就在此时,姐妹的女儿推门进来——
“母亲!师姨!”秦归鹤跑进来,“于家——!”
李忘情忙着收拾残局,头也不抬地:“啊,怎么了?终于被灭门了?”
“少做点梦行吗,”秦清瑶靠在椅背上,“你不如期待奚风远飞升了,还能捞个天下第一做做。”
鲜少有人记得天下第二,除非她一直是天下第二,李忘情声名最显的时候龙女晴压她一头,她技不如人做了第二,她认了;好不容易龙女晴身受重伤,奚风远又冒出来,做掉了魔尊,她又是天下第二。
李忘情每天刷玻璃纸都要看一眼这人飞升了没,要么就是看于家出事了没,日复一日,不曾停歇。
“也是。”李忘情坐下来。
她和于家有誓约,她与她的势力此生不得动于家一根毫毛,也不能通过任何手段雇佣其他人伤害于家,而能一口气干掉整个于家的就那么几个人,除了她的麾下基本上都在归一宗窝着呢,哪有这种好事。
“要是他们今晚被灭门了,让我做一辈子天下第二我也愿意啊……”李忘情幽幽道。
“呃……”秦归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师姨,于家真的被灭门了。”
李忘情:“?”
秦清瑶坐直了:“全死完了吗?”
很遗憾,秦归鹤摇头:“他们家的少族长在吕家做客,侥幸逃过一劫。”
“命真好啊,”李忘情捻着棋子,她沉吟片刻,“消息传出去了没有?凶手是谁?伤亡如何?”
“还没有,”秦归鹤道,“已经让人封锁于家了,据逃离的下人说,凶手是金玉满堂的‘罗刹鬼’,大部分下人并无伤亡,无事的也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金玉满堂明天一定会放出消息,他们的目标并不简单,”李忘情吩咐,“转告吕家的家主,把于佑世扣下来,起码明天下午才让他知道消息……罗刹鬼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们地界?”
李忘情有些疑惑,大乘期以上的修者进入她的地盘,并不是小事,她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秦归鹤取出玻璃纸:“下午五点的时候,我有汇报过。”
她面露指责。
李忘情毫不心虚地望向姐妹,后者抬起头,非常上道地:“啊?归鹤再说一遍呗,你师姨日理万机你就体谅体谅她。”
秦归鹤懂了,这俩都没听,虽然其实太上宗大部分事务都是她在处理,这俩人一天到晚就是摸鱼,但她还是耐心地重复:“今日上午,‘沈清卿’一个人用身份证明进了于家管辖的地界,今日下午三点,‘奚风远’带着徒弟奚缘进入了太上宗的地界。”
秦清瑶摩挲着下颔:“一个人?他终于弃养那两个闹腾的小家伙了?”
李忘情回忆姐妹说的八卦:“不能吧,他弃养徒弟,沈家真的不会弃养他吗?”
然后离女神越来越远喽。
秦归鹤无视掉聊着聊着就莫名其妙开始笑的两个长辈,调出了那几个人登记身份时的影像。
李忘情扫了一眼:“前面这个肯定不是沈清卿,后面这个……这不是归一宗那个老幺么?”
“确实不是,”秦清卿仔细观察,“你让我堂弟打扮成这样,不如直接吊死他。”
沈清卿多在乎他那个皮囊,恨不得一天照八百次镜子,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做姐姐的还不知道吗?
李忘情再次思考:“那这个,”她指了指第一个相貌平平的,“这个是奚风远。”
沈清卿算得上朋友的也就那么些人,能拿到他身份证明的更是屈指可数,如果卡死性别为男的,除了闻人渺也就奚风远了。
在太上宗的地界,闻人渺的身份可比沈清卿好用多了,现在还有不少遗老盼着人回来争一争她的位置呢,他可犯不着借身份。
“如果是他动的手,”秦清瑶想起奚风远的传闻,她忍不住笑起来,“姓于那个老东西死得可真憋屈。”
被自己钻研了数百年的绝学斩下,无异于老婆移情别恋还对你说新欢真的好棒,于登达说不定是被气死的呢。
李忘情望向好友,后者拍拍她的手:“知道你去不了,我替你去看看,再找一下……”
“拜托你了,”李忘情说,“归鹤,奚风远他们今夜应当不会再做什么,你传我的意思下去,封锁于家后原地待命,等他们动作。”
莫等既然来了,就一定有要做的事,而他还在飞舟上,起码明日才到这边,说明最早明日才有动作,那她们就静观其变。
“是。”
……
奚风远大摇大摆地出了于家的大门,太上宗的动作很快,出事没多久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了,然而他经过时,这些人都仿佛瞎了一半对他视而不见。
这就是修为高的好处,绝大部分地方他都如入无人之境,奚风远本来还在担心李忘情听到消息会不会来,这位才算得上难缠,他特地借了沈清卿的身份证明就是不打算提前惊动太上宗的两个人。
没想到中午故意泄露了身份,她们竟然也没有动作,看来李忘情和扶她上位的于家关系相当糟糕。
于是他放弃了原本速战速决的决定,拖到了晚上,灯灯说的挺对,晚上的焰火确实更好看。
奚风远走到巷子里,他思虑再三,对着一片漆□□:“想办法把于佑世扣下来,然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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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出去,说太上宗要后日要清扫于家。”
“遵命,二当家。”
于家的藏宝室只有于家血脉带路才进得去,于佑世被扣下来,那些觊觎庞大家业却不得的人必然有所动作。
……
奚缘在飞舟上待了一夜又一天,实在是兴致缺缺,她有点想归一宗的大家了,毕竟和莫等真的没什么好聊的。
“好想看烟花啊——”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开始想象和沈惜恒她们一起被守卫追着跑的场景了。
沈惜恒剑法不怎么样,御剑逃跑时为了生命安全,奚缘可能得换个人。
莫等俯身把人捞起来:“到了。”
他们下了飞舟,已经是暮色沉沉,这座城实在是繁华,虽说昨夜刚有一个世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丝毫不影响大家伙载歌载舞,灯火彻夜通明。
倒不如说好像大家舞得更开心了。
奚缘被抱着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被衣着统一的修者看守的地方,这里表面上是非常奢华的,却莫名显得阴森。
奚缘观察了一会,才发现,原来是因为没有亮灯,也没有人声。
他们从看守松懈的地方走进去,奚缘以为会看到什么小孩子不该看的东西,但什么也没有,连血迹也没有,只有一闪而过的羽毛。
这真的是于家吗,奚缘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他们走到祠堂,世家或者宗门,会取自家弟子亲族的血点一盏魂灯,以确保平安,眼下这满墙的魂灯,只有稀稀拉拉几盏亮着。
莫等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轻点,数道火焰从他的指尖游出,霎时间点燃了祠堂!
奚缘好像听到隐隐约约的几声痛呼,再一看,魂灯只有一盏仍是亮着的了。
那些千年,还是万年灵木做的梁倒下来,从他们的身上穿过,奚缘伸出手触碰火焰,莫等也没有拦着她。
居然不怕她玩火,好纵容的大人哦,奚缘想着,还是手贱地摸了一把。
是并不灼人的温暖,她甚至觉得火苗在蹭她的手心,有点痒。
奚缘再抬起头,他们已经站在某座高楼的屋檐,她看到太上宗的人正在往上级禀告,也看到他们发现了她。
“好看吗?”莫等问。
他们站得很高,高到那些炸开的烟花仿佛触手可及,而底下于家所有的建筑都被火焰包裹着,橙红色的光好像把莫等的眼角都染上了一抹妖冶的红。
涂眼影了?
奚缘在莫等不解的目光中伸手摸了一把,她搓搓手指,并没有啊。
“挺好看的。”奚缘诚实。
“好。”莫等说。
他再次伸出手,火龙从他的手臂游出去,狠狠扎进地里,下一秒,于家的地界剧烈翻滚,从他们脚下开始,所有的东西一寸寸碎裂,与泥土混在一起,滚动,融合,归于宁静。
火熄灭了,这百多年的建筑也化为尘土,奚缘被莫等放在地面上,他说:“去拿起来。”
奚缘就往前走,她捡起一块骨头一般的东西,晶莹剔透,生机勃勃,她感受到她的脚下,一条崭新的灵脉正在生成。
23. 小鸭子,戳一下
奚缘把那个奇异的东西揣怀里,望着莫等有些欲言又止。
莫等把她捞起来,让奚缘坐在自己的左臂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比如说这是什么啊,他们在干什么啊,接下来要做什么啊,他昨晚深思熟虑过了,都可以回答。
奚缘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好像对一切了如指掌的莫等,她犹豫再三,还是问:“你是不是龙啊?”
莫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他的种族,还是自己听漏了什么重要的事,他面上罕见地一片空白:“啊?”
“你是不是龙族啊,”奚缘又问了一遍,似乎怕这个在她心里脑子不太聪明的大人没法理解,她还用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个‘咻’一下飞出去的。”
她说的是莫等施法时从手臂游弋而出的火焰红龙,一般来说妖族的法术都与自己的本体有些关联,但如果他是龙,那他的角呢?
要知道,几乎没有龙族会把自己的角藏起来的,那是他们力量和美的象征,比如小晴头顶的角就像冰晶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这代表她是很厉害也很好看的龙。
“我不是龙族,”莫等说,“也没有男性龙族可以待在龙岛外。”
那些血脉混淆的不算,自称自己是龙的也不算,像奚缘这种只有一滴血的,就算性别对了更不算。
“那你的法术?”奚缘狐疑地看着他。
“跟你师父他们混久了,”莫等对此没有一点羞耻,“习惯性隐藏身份。”
奚缘心下了然,什么习惯性隐藏身份,明明是习惯性栽赃陷害,别人一看他那个龙,不得把他种族往龙那边靠啊,再不济也是什么蛇啊鱼啊之类的,而刚好,他义姐就是龙耶。
一定是龙女晴指使的!
大家都会这么想,毕竟她是修仙界最厉害的龙,也是和莫等关系最好的龙,这样的龙指使莫等这种看上去和日常表现都很听话的菜龙可太正常了。
哎呀我去,我们家小晴怎么那么坏。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奚缘扯了扯莫等的衣袖,小声问:“咱们不跑吗?”
在别人的地盘搅得翻天覆地,昔日重楼飞阁只剩下一片废墟,她都不好意思了,莫等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不。”莫等抱着她转身,奚缘才发现来人距离他们也就几步之遥。
哦,原来已经被逮住了吗!
来人看着也就二十岁上下,不过在修仙界,看外貌对猜年龄没什么作用,看上去五六岁的实际年龄可能得乘一百。
当然,不是说她自己。
这位穿着太上宗制服的女性先是看向莫等,然后才是他怀里的奚缘,眼神接触的那一瞬间,奚缘明显看到她愣住了。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有眷念,有惊讶,也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最后化为面上的笑意,她说:“莫仙君,奚仙友,在下秦清瑶之女归鹤,太上宗宗主请二位到府上一叙。”
……
于佑世被请到太上宗已经一整个下午了,就算他再天真,也该清楚情况非常不对。
他明明昨夜就该回家的,吕家却称受了袭击,强行拖住他,他按耐下心中的怒火先住下了,收拾他们有的是机会,他的命可只有一条。
等他彻夜无眠等待到天亮后,又被另一个非常敷衍的理由扣下,这次吕家的态度已经天差地别了,平日里讨好他的人也纷纷避而不见。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如果不是他被于家除名了,就只有一个可能,于家出事了,而且是天大的事。
他心神不宁,终于等到日上中天,太上宗的人来了,把他请到了宗主平日里爱待的茶室。
为他斟茶的人表情怜悯:“于仙友,节哀。”
“什么意思?!”于佑世不过十岁上下,在家也是万般宠爱,哪里见过这般场景?
“可能你没理解吧,”李忘情从外面走进来,贴心为他解释,“她的意思是,你们于家除了你一个人活人都没有了。”
于佑世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不记得他该做什么,他最后又说了什么,等他恢复思考能力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能让我为他们敛尸么?”他问。
李忘情含笑道:“现在不能,清瑶还在调查他们的死因,你也不想让凶手逍遥法外吧?”
于佑世嘴唇微动,他嗫嚅着,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当然想大声质问,你们难道不知道凶手吗?!
但是他不能,他也不敢,如果他死了,于家才是真的完了,他没死尚且能靠家中藏宝与太上宗的支持修炼,最后复仇也不是毫无可能。
李忘情与于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承受不起秘密暴露的风险,她注定要像支持于家一样支持他的。
他们就沉默地坐到了下午,直到秦清瑶回来。
秦清瑶偏爱浅色衣服,尤其是青色,平日里见到她,总觉得如有草木清香,心旷神怡,此时见她面上悲悯,只感到烦躁。
“魂灯已熄,节哀,”她说,“我已经去信金玉满堂,他们承认了这次袭击是出于‘罗刹鬼’之手。”
罗刹鬼是什么人呢?于佑世是知道的,甚至是向往的,第一杀手快意恩仇,可以为一个承诺奔赴千万里,荡空城池。
谈笑时的幻想,终于成为了扎向他的回旋镖,毁灭了他的城池。
“不能杀了他吗?”于佑世望向在场唯一一个能杀了仇敌的人,他重复,“我要你杀了他。”
李忘情收起脸上的笑意:“如果我只是我,当然可以,但我只是我的话,你凭什么命令我?”
“宗主,你忘了你的命,你的修为是哪里来的了吗?”于佑世厉声,“你就不怕主上动怒?!”
“你的主上能现在覆灭归一宗吗,”李忘情转动手上的扳指,“我现在打上金玉满堂,天还没黑沈玉妖就带着人杀进来了,你信不信?”
“好好修炼吧小年轻,”李忘情冷哼一声,“在我还愿意供着你的时候。”
“我要回于家一趟。”于佑世退了一步,他要确保于家多年积累仍在,那是他复仇的希望……也是他活命的希望。
“再坐会吧,”李忘情抿了一口茶,“年轻人不要急。”
她话音一落,于佑世便感觉肩上一沉,登时是站也站不起来,躺也躺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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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怎么可能不急,越是等待,越是心焦,到最后他自己控不住自己要和李忘情吵起来了。
人在火气上头的时候,是听不到外界声音的,因此他也没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更没有注意到面色不善的死神。
直到一柄剑洞穿他的胸口,于佑世终于转过头,只听夜色里看不清容貌的男人说——
“好吵。”
……
奚缘远远就听到房间里争吵的声音,这声音还挺耳熟的,就是前世和她斗了好些年,最后不小心被她克死的那个。
世上还是好天煞孤星体质多啊。
奚缘还在想待会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是幸灾乐祸呢还是落井下石呢,就见莫等侧目,没有抱住她的手一招,秦归鹤的配剑径直朝里飞去。
奚缘探头往里望,看见没比她大多少的于佑世被飞来的剑洞穿身体,再然后眼前飘下一根羽毛,受伤的人连同剑都消失了。
这是什么未成年保护机制吗,小孩子不能看的自动屏蔽,奚缘伸手在眼前抓了几下,可惜什么也没碰到。
莫等踏进茶室,径直走向李忘情:“李宗主。”
“莫仙友,坐,”李忘情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容,她也不拐弯抹角,“不知道金玉满堂在太上宗这么大动作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莫等诚实道,“我不参与决策。”
言下之意是有什么账找奚风远这个主谋算去,他是只是一个背锅的打手。
“不过,”他卡着奚缘的腋下把人抱起来,“她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奚缘:ovo?
我,我吗?
她怎么不知道她准备了礼物啊!吹牛能不能不要带上她!
但是晚了,奚缘已经被放到了地上,莫等摆明了要赶她这个鸭子上架,甚至在伸手轻轻推了奚缘的背。
小手不是很干净啊师叔。
奚缘被推了个踉跄,但是没摔倒,可能因为直接栽人腿上了吧,她本来打算顺势坐地上装傻的,但突然感觉面前的人和她怀里的东西气息相近。
她迟疑着把那截灵骨放到李忘情的手上。
好像按下了暂停键,整个屋子霎时安静下来,奚缘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大家屏息术学挺好啊。
然后,过了多久呢?久到奚缘甚至以为自己给错了,把大家都整无语了,突然好像有一阵风吹过,她被吹得东倒西歪的,这次是真的要摔了,所幸莫良心发现等把她捞了回去。
她坐在莫等的腿上,看见一身浅青色的女人抱着李忘情哭得泣不成声。
……
秦归鹤抱歉地解释家里大人突然有急事,过两天才能见他们,这段时间由她代为陪同。
奚缘眼尖地注意到她的剑柄换了颜色。
收拾残局的时候顺便换了把剑吗,她有洁癖耶。
……
“那是什么呢?”奚缘和莫等漫步在太上宗的夜色中。
“只有我能找到的,”莫等说,“李忘情原本的灵根。”
奚风远可能猜到了,也可能没有,但最终他没有找到。
24. 师叔回家吧
秦清瑶在于家翻了个底朝天,最终依旧是无功而返。
想来也是,那可是能用来命令一宗之主的东西,关键时刻能保命的,可不得藏好了?
虽然从结果上来说这次他们没用好,不过也不用担心,毕竟也没下次了。
也可能因为藏太好了自己也忘了放哪了吧。
她找得甚至绝望了,开始怀疑好友的换下的灵根是否已经随着于家的覆灭消失。
然而转机来得那样快,莫等竟然让人将它双手奉上了。
她怎么能不激动呢?过去百多年好友都活在阴影之下,她们都以为这个噩梦不会结束了……
秦清瑶深吸一口气,她的手微微颤抖,为这一天她在心里模拟了千万遍,每天夜里都会进行数次实验,终于能为好友换回灵根,从此不再担心魔族的操控。
她怎么能不激动?
殷红色从好友的唇角溢出。
“怎么会这样?!”秦清瑶自认医术无双,然而此刻却束手无策,出自好友身体的灵根与本体竟然互斥。
魔族的秘术难道无法在同一个人身上两次施展吗?
她面露绝望。
李忘情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脏污,脸色同样难看:“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当年李忘情被杀妻证道,幸有天命庇护得一息尚存,又再遇昔日好友结伴同行。
只是绝了修炼之途,无法修炼带来的痛苦还是其次,但眼看寿命将尽,仇敌却平步青云,她如何能忍?
于家在此时出现了,为她带来了魔族秘法,言可暂借仇敌修为,只要杀死修为原主,就能夺走他的一切。
没有人会不心动的,尤其是走投无路的人,好友重建秦家屡遭打压,而她,也不想死。
闻人阔杀妻证道以求飞升,那作为被杀的妻,想要拿回被夺走“命”很正常吧?
他们成功了,闻人阔的一切落入李忘情手里,包括修为与灵根,而凡事皆有代价,她也因此成为魔族傀儡。
这么多年魔族什么也没让她做,但她心下清楚只是时机没到罢了,魔族暂时蛰伏,他们所图甚大。
李忘情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刺向人族的一把刀,但她依旧不想死,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会选自尽那条路。
她们认为破局关键是灵根,一切因灵根而起,也应该由它终结,对于李忘情来说,哪怕舍弃渡劫修为换回原来的灵根,只要能摆脱魔族控制,也值得了。
一场空。
得到希望后再破灭,远比一直没有希望来得痛苦,秦清瑶与好友同甘共苦那么多年,此时心下凄然只能呆坐着流泪。
李忘情抱住好友,宽慰她:“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对吧?”
毕竟于家真的全没了。
“你还说呢,”秦清瑶吸了下鼻子,伸手回抱,“那边要是问你怎么当着面都没保住人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忘情耍无赖,“我怎么知道姓莫的这么坏,一句话不说就动手啊。”
“有本事找金玉满堂和归一宗算账喽,欺负我们算什么本事。”
两个人就都笑起来。
秦清瑶也恢复精神,重新研究起好友的灵根,过了许久她才说:“也不是没有用,起码可以为你削弱一下魔族的控制。”
“削弱之后,我去归一宗一趟,”李忘情取出三份请柬,分别出自龙女晴,奚风远与沈玉妖,是为了同一件事,“榭枝梅也是被杀妻证道后换了灵根的,也许她们会有别的办法。”
“好,”秦清瑶抓着她的手,“刚好归一宗宗主请我,我们一起去。”
李忘情警觉:“他请你干嘛?”
不会要抢人吧?她姐妹是很香饽饽啦,但从她手里抢人可是会被混合双打的。
“好像说是,为他大师姐遗落在外的子嗣检查身体?”
……
奚缘刚从飞舟下来就去了于家搞事,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来了太上宗,时间实在是赶得很急,她都没吃上晚饭呢。
在和秦归鹤表示自己有点饿后,秦归鹤自然义不容辞地问奚缘要吃什么,奚缘客气地说吃点当地特色吧。
“特色吗?”秦归鹤思考再三,将奚缘请到了吃饭的地方——
太上宗的食堂!
够有特色吧!
“我在归一宗就吃食堂,”奚缘一脸苦涩,“到了这里也吃食堂吗……”
她回家后还要上十几年学呢,不愁没食堂吃啊!
秦归鹤想想也是,贵客从远方来怎么能吃和其他人一样的呢,于是决定借食堂后厨给她炒俩菜。
保证有特色,还有一点她的小巧思。
奚缘望着她的背影:“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莫等也看过去:“唔。”
奚缘叹气:“不知道师父在干嘛呢?”
莫等看了眼玻璃纸:“啊。”
奚缘伸长胳膊拍拍莫等的脸:“你本体是什么妖怪呢?”
莫等避而不答:“嗯。”
“唉……”奚缘想,日子也是好过了,这种傻子都能长那么大,不过她也安慰自己,“算了,不说就不说吧,万一你们种族有什么知道了本体就要以身相许的规定那不就完蛋了。”
莫等若有所思:“其实……”
“别说了,”奚缘捂住耳朵,“我不想知道。”
她就算长大了也不是那种负责任的人。
“不是,”莫等说,“我闻到药味了,很苦,现在跑还来得及。”
怎么可能呢?秦归鹤一看就人美心善是竞争她干妈身份的有力人选,莫等说话怎么那么过分。
奚缘不服气地从他腿上滑下来,悄摸摸绕到后厨,又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脑袋往里望。
那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呢?衣着整齐表情严肃的女人在明亮的灯下,眼都不眨地往锅里下药草,一边放一边还念出奚缘听不懂的名词。
不知道的人真的不会以为她在下毒吗?
奚缘瞳孔地震。
“她是医修。”莫等把靠在墙壁发呆的小孩子捞起来,奚缘直接催促他别管那些了快跑。
并对所谓的当地特色产生了恐惧。
于是等秦归鹤端着二十来年第一次下厨的得意之作出来时,桌子上只剩下一张纸条——
“师叔离家出走了,吃饭暂停,我去找。”
字体歪歪扭扭,可见笔迹主人的焦急。
……
他们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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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
十二座城拱卫着中间的太上宗,奚缘他们也不用想去哪比较好,随便选个方向都是热热闹闹的。
吃了饭,这时候已经很晚了,莫等选了个客栈,抱着昏昏欲睡的奚缘照着导航走过去。
“就当消食了。”奚缘这么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走路的是自己,消食的是自己怀里那个,但莫等习惯了做一个哑巴,只说:“好。”
他们路过一条小巷,奚缘耳朵动动:“唔,师父?”
“嗯。”莫等回应。
不是,你回什么啊,奚缘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爱占这种便宜,她指了指里面:“我好像听到了师父的声音。”
莫等见糊弄不过去了,也就没继续拖延,带着奚缘径直走入漆黑小道,里面竟然别有洞天,从外面看着挺小的一个地方,实际上进来发现这里的路有五米来宽,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戴着面具裹着黑色斗篷,道路两旁则是正在摆摊的人。
是修仙界传说中的黑市!
可以卖一些来历不正的东西,这里不推荐使用玻璃纸支付,不怕被查到身份的话那无所谓。
奚缘正在东张西望,就有人凑过来问怎么卖,价格好商量。
莫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奚缘抢先一步忍痛道:“不好意思,这个不能卖。”
穿黑斗篷的人腹诽:倒也不是问你。
奚缘也在心里嘀咕,我要不这么说你就被刀掉了,别看莫等左右张望像是在找空位摆摊,他其实是在寻找武器给你来一下啊!
经过这个小插曲,莫等还是给奚缘套了个从储物戒拿出来的小斗篷,大小刚好穿起来也非常舒适。
他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在一个小摊前站定。
……
守着这个摊位的是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身体不太好,皮肤黄中透着不健康的白,他说几句话就要休息一下。
在摊前讨价还价的是个还没到莫等腰那么高的女孩,她为难道:“这个钱我确实拿不出来……”
那个中年人也为难:“但此物确实与你有缘,”他退一步,“罢了罢了,这个价就这个价吧,就算结个善缘。”
他拿出半块玉佩,颇为留恋:“我身体不太行了,但你前途无量,只望你日后遇到玉佩的另一半遇到困难能搭一把手。”
“她是谁?”
“是我家小姐,”那中年人痛心又绝望,他咬牙道,“前段时间被人抢走,至今下落不明……”
女孩接过玉佩,突然注意到围过来的身影,在这里就打算杀人夺宝吗?
看情况把人引走吧,她想着,抬头望过去,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孩手里正抓着和她手上玉佩相似的另一半。
几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莫等反应快,他冷哼一声,抽出剑就是一个御剑逃跑的动作。
奚风远也是眼疾手快,一个鲤鱼打挺就起身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骂道:“畜生!把小姐还来!”
只留下女孩子提着钱袋子,一个人面对留下来的宝贝和玉佩,她再次感受到集中在她身上视线。
这次并不是善意的了。
不过她跑得掉。
25. 从霸王餐开始的失忆人生
奚缘被抱着跑也不害怕,反而比较激动,毕竟后面追着的是她师父嘛!
她人也不困了,在莫等怀里蛄蛹着往上爬,最后把脑袋搭在师叔的肩膀,终于可以看到师父啦!
奚缘兴奋地挥手。
斗篷下已经恢复原本面容的奚风远也不动声色地冲自己的徒弟招手。
奚缘估算了一下莫等和师父的距离,确信自己就算跳过去也会被平稳接住,就用手撑着莫等的肩,准备一跃而起——
奚风远看懂了徒弟的动作,他们的移动速度不可谓不快,这一跳对于没什么修为的人来说自然很危险,但对他来说护住徒弟只能说易如反掌。
然后他就看到徒弟缩了回去。
好快的怂。
当然奚缘并不是简单地怂了,她有什么好怂的,只是突然发现有人追过来罢了,这些人穿着统一的制服,气势汹汹。
她主要觉得这么跳过去会被看到脸,这些人架着玻璃纸搁这里拍呢,那就比较丢人了。
“这些是什么人啊?”奚缘重新窝回莫等怀里,好奇提问。
莫得头也不回:“抓非法闯入黑市的。”
奚缘倒吸一口凉气,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所以我们没走正门进去吗?”
莫等面无表情地:“嗯。”
端得是个理不直气也壮。
难怪大家都有统一的黑色斗篷和面具,合着是从正门进去才发的啊。
奚缘“哦”了一声,对他法外狂徒的程度有了新的认识,她再次扒着莫等的肩往后望,发现追他们的人又多了一波。
“这又是什么人?”看那个人数,奚缘感觉半条街都在追他们。
莫等依旧头也不回地:“抓非法闯出黑市的。”
“非法闯出也抓吗?”奚缘挠头,这也太无聊了吧,都能进来了难道还能不交门票费吗?哦他们就没交,“那他们还抓什么?”
莫等沉吟片刻:“你喜欢看烟花吗?”
“喜欢啊,”奚缘下意识回答,然后才发现不对,“你要干嘛?”
莫等说:“好。”
话音刚落,莫等抱着奚缘转身,他一个招手,不知从哪取出的烟花在他们面前绽放——
整个街道亮如白昼,火花跟着剑移动的方向四处溅开,最后坠向地面。
在他们下方,来来往往的游人试图伸手接住这刹那的美丽,却发现其如镜花水月,甫一落下就穿过他们的身体。
是不会对人和建筑造成伤害的烟花啊,奚缘不知道做到这点需要对灵力的掌握到什么程度,她只知道——
追他们的人又多了一批,这次是真的整条街的人都来了啊!
并且他们之间还内讧打起来了!
“原来黑市和城主不是一伙的啊。”好不容易甩开了追兵,奚缘发出叹息。
虽然她觉得迟迟没跑掉单纯因为这两个大人玩嗨了。
她师父后面甚至用灵力托着大炮筒在城里放超级响的烟花,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奚缘反正一边捂住耳朵一边指指点点。
真是没有素质啊!
当然也很好看就是了。
如果能拿到手的话沈惜恒会很高兴吧?奚缘不由自主地望向师父的储物戒。
奚风远意犹未尽地收好东西,又整理了一下衣冠,才伸手把徒弟徒弟抱回来。
他稍微一使劲,徒弟纹丝不动,怎么着徒弟这是移情别恋了吗,然而他低头一看,徒弟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手也非常给面子地往他这边伸长了。
奚风远目光上移,看向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不撒手的师弟:“……那肯定不是一伙的啊,城管和无证营业的摊贩怎么可能是一伙的。”
感情培养得那么快?
“师父怎么会在那里呢?”奚缘记得昨晚她师父还在于家宝库玩顺手牵羊那套呢。
合着今天就开始销赃了是吧。
奚风远和师弟简单聊了两句,明确了徒弟的归属权并顺势了解他们今晚定了哪的房间,才回答徒弟的问题:“那不是小时候过了苦日子,现在有能力了,就想给别人撑伞嘛。”
“修仙,难的不是后面修为的积累,而是从无到有的过程,很多有天赋的人因为没条件修炼会一辈子止步于筑基,我想着也许我能为他们做什么。”
奚缘捧着脸,敬仰地望着师父在月色下格外认真的脸:“真的吗?”
她师父居然有这么伟大的愿望,而且也付出了实践,这才是英雄该做的事啊!
“假的,”奚风远说,“我只是单纯想试试当修仙小说里送机缘的金手指是什么感觉。”
奚缘:“……”
这事奚风远早就计划好了,为了让这种给予更合理化,他还特地仿制了好几个和龙女晴一样的玉佩,对每一个买家说玉佩的另一半在他们家族失踪的小姐身上,这样如果他们有些良心,将来遇到徒弟也会回报一二。
反正他三姐也不会戴着玉佩出去晃悠,至于会不会有多个有相同玉佩的人聚在一起,先不说他才准备了几个,修仙界还没有小到这种程度,而且他身份也会多次改变,玉佩之间也有些许不同。
唯一相同的就是都能和他徒弟的拼上。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奚缘又问。
她有点想师姐了,还有归一宗的大家。
奚风远把徒弟放在床上:“可能还要你和灯灯先回去,师父要去东方一趟。”
他解释:“那边来了对作恶的邪龙妖凤,刚好你还没有剑,师父把它们抓了给你和你师姐铸剑好不好?”
奚缘不满地撅起嘴:“不能让灯灯去吗?”
她这么说着,四处张望,试图把莫等叫过来商量一下,却根本没找到人。
合着他一直默不作声的不是因为天生哑巴而是半路开溜了啊!
“刚刚黑市散场,他说想起有点私人恩怨,就离开了……让灯灯去那礼物算谁的,绝对不行,”奚风远偷偷抱怨,“再说了,我是让他照顾你,他到底怎么理解成出门也要带上照顾,外面这么腥风血雨的怎么能带你出来。”
奚缘暗自腹诽,到底为什么腥风血雨你们俩还不知道吗?
她默默转移话题:“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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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时候的私人恩怨啊?”
“刚刚,”奚风远说,“他有仇一般不会过夜的,好了,到元宝了,这段时间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了吗?”
奚缘就把在沈清卿那边的经历和出门的遇到的事情都叽里咕噜说了一遍。
“沈家那两个小孩挺好玩的对吧,以后和他们组队不用担心在秘境里受伤。”奚风远笑眯眯。
真的不用担心吗,奚缘想起他们一喝就倒的药,还是说从担心受伤进化成担心生命了。
“灯灯那一手厉害吧,”奚风远把徒弟的手塞回被子里,“我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
厉害是厉害,奚缘想起地下那新生的灵脉:“但那是大乘期做得到的吗?”
奚缘纵观前世今生,也不觉得有谁能粉碎灵物后聚集它们的力量创造出一条灵脉来,起码修仙界的都做不到。
“不是啊,”奚风远不假思索,“他对外说是大乘期而已,实际上我刚遇到他他就不止那个修为了。”
奚缘把爪子搭在师父的手上乱摸,听八卦的心溢于言表:“再说一点!”
“再说什么?”奚风远回忆着,再次把徒弟的爪子塞进被窝里,“灯灯的来历吗?那我也不清楚,当时是他在我名下的酒楼吃霸王餐,一来二去的就被我扣下来打黑工了。”
奚缘小声插嘴:“后来他就不吃霸王餐了?”
进化到现在为了不吃直接戴上了面具?
“然后他就名正言顺地吃起了霸王餐,”奚风远冷笑,“他说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包括名字,我说滚你的吧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会用筷子。”
“那他的名字是谁起的呀?”奚缘再次把爪子搭上师父的手,一边扒拉一边问到。
“没谁,我们当时进城的时候,他不肯进,说在等一个人,”奚风远把徒弟的爪子塞回去,“后面的人嫌弃他拖延太久了,就说莫等了哥们,要饿死了。”
“然后人家就给他登记成了莫等。”
奚缘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于是给了师父一拳:“为什么不让我把手放出来!”
“我还要问你的手往哪里摸呢!”奚风远把她的手强行塞回去,“你师叔吃霸王餐,你有样学样是吧,摸到储物戒了!”
跟谁学的,小手这么不干净!
被识破的奚缘乖巧地把手缩回了被子:“晚安师父。”
她就是想看看那个放烟花的东西嘛,如果可以再和大家玩一下,她有什么错。
奚风远扯了扯装睡徒弟的小脸:“好吧,本来想跟你说点你们家小晴的事的……”
奚缘猛地睁眼:“早安师父!”
奚风远哭笑不得:“你啊,那我说一下她的名字吧,这个也挺搞笑的,你家小晴刚到人界地盘,不太懂这边的事,她以为自我介绍要带上种族——”
奚风远清清嗓子,模仿龙女晴说话的样子:“我是龙女,晴。”
“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她真名叫龙女晴了。”奚风远摊手。
奚缘沉默了:“……我有点冷,怎么回事呢。”
不要说冷笑话了!
26. 还有谁要听故事
“那灯灯又是什么种族呢?”想到一觉醒来师父说不定又离开了,奚缘是翻来覆去都不想睡,只能强撑着精神跟师父找话题。
“凤凰?”奚风远也不太清楚,“反正是鸟族的,天天换衣服那么臭美肯定是鸟族。”
尤其是鸟族的雄性,更是为了求偶无所不用之极,虽然这位还没心仪对象吧。
不过也不妨碍他没事就在研究穿什么衣服,还亲力亲为地设计款式。
“不过他家附近也没种梧桐树……”奚风远不太确定,毕竟据说凤凰都住在梧桐树上,但有的事是可以知道的,那就是,“说起来,其实本来你师姐要叫奚凤的,我当时都在登记了。”
“后面怎么改了哇?”奚缘迷迷糊糊的,几乎是在梦里问。
“因为戒律堂那边登记的念了两遍你们俩的名字,问我是取名废还是自恋狂,”奚风远异常悲伤,“这可是我想了很久的名字,寓意多好啊。”
希望大徒弟像凤凰一样强大美丽,所以叫凤;希望小徒弟能珍惜身边人,所以叫缘,他有什么错。
就因为他的名字是风远,和徒弟俩名字里的“凤”“缘”很像吗?
他就说,怎么念起来那么顺口呜呜,他还以为他是取名天才呢。
最后给大徒弟改了个“吾”,也是希望她注重自身。
“那你是不是取名废?”奚缘打了个哈欠,自动忽略了另一个选项。
笑话,她师父是不是自恋狂还用问嘛?
“是啊。”不然他为什么这么伤心,如果不是他才不会受一点伤害,就因为他是,所以真相才刺得他心痛。
如果他不是,他的剑怎么会叫流风,产业怎么会叫金玉满堂,就是因为他不会取名字啊!
一想到金玉满堂还不是他一个人的产业,更心痛了。
奚风远还在伤春悲秋呢,一看徒弟两眼一闭已经呼呼大睡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
……
又是睡到日上三竿的一天!
奚缘幸福地伸了个懒腰,不出意外地,师父已经不在房间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在擦剑的莫等。
莫等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要不说要想俏一身孝呢,他这么一穿,就有一股修仙宗门冷酷小师弟的感觉。
奚缘想了想,好吧,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还真是。
莫等居然没有洁癖吗?奚缘隐隐约约记得他昨晚是去解决私怨了,今天居然还没把剑丢掉?
她从床上跳下来,一路小跑着到了莫等身边,果然,这人根本不是在擦一把剑,他好像刚进货回来一样,身边堆着好多一模一样的剑。
“总是用别人的也不是办法。”莫等这么解释。
奚缘心说你那是借吗,你那不是抢吗?谁答应借给你了?
零个人。
“那你的本命剑呢?”奚缘问,“它没有意见吗?”
剑与剑的关系像人交往一样,有的剑和别的剑能相处得来,有的就像奚缘前世那把一样,对所有人和剑一视同仁。
全都讨厌。
莫等把奚缘抱到身边的位置,又唤人上餐,才解释道:“我没有本命剑。”
奚缘以为他要说一个悲惨的故事了,毕竟哪有剑修没有本命剑的,就连沈惜恒这个剑法课摸鱼的医修都炼制了本命剑呢,却听他说:“因为我是法修。”
法修吗?!
奚缘从脑海里扒拉出这位前世今生的事迹,小到出门独爱御剑飞行,大到一人一剑在魔界杀了个七进七出……
居然不是剑修!
奚缘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冲击。
她一边机械地往嘴里塞吃的,一边看着这位法修把新买的剑逐把擦好,又一股脑收进储物戒指里。
说起来,这次出门他倒是带上了储物戒,这储物戒的款式就和她手边这个差不多……
奚缘猛地转头:“咦!”
今天运气这么好吗,还没出门就捡到野生的储物戒了,她美滋滋地拿起来,哎呀,它也没拒绝,一看就是想和她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回家了!
然后奚缘就看到储物戒下压着的纸,她拿起来,果不其然是师父的笔迹,没写什么,就画了个笑脸。
奚缘用灵力往里探,里面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各式各样的烟花。
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灵石。
好多钱!她师父被夺舍了吗?!
待奚缘吃了早饭,两人一起回了太上宗,毕竟就算要回家也要先跟东道主说一声的。
白天的太上宗人还挺多,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奚缘被抱着从人流穿过,总觉得被无数双好奇的眼睛盯着。
再往里,就没什么人了,奚缘眨巴眨巴眼睛,扯了扯莫等的衣服:“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触景生情,说点这里的小故事吗?”
莫等在原地站定,似乎在思索能说什么,他望着远处的建筑:“唔,你想听谁的?”
“你都知道吗?”奚缘戳戳他的肩,“我以为你不会参与这种话题的。”
怎么还都知道呢?
“他们说的时候,我在听。”莫等说。
当年沈玉妖还挺活泼的时候,很喜欢给他们分享些道听途说的八卦,也不要求大家做出什么回应。
现在不一样了,莫等打开玻璃纸,网络发达了,她现在喜欢艾特全体成员出来吃瓜,不回复会被私信轰炸。
“说说太上宗宗主的?”奚缘开始点菜。
“李忘情?”莫等沉思片刻,“她以前是李国公主,后来差点死在丈夫手里,再后来就成了宗主。”
奚缘第一次发现自己听故事也能听得昏昏欲睡。
一个人怎么讲故事能讲得那么差呢?奚缘无声地指责他。
幸好这时候秦归鹤过来了,她微微一笑,说起了这个奚缘好奇的人物。
当年的李忘情自然不叫李忘情,这个名字是故国覆灭后她为自己取的。
她是李国公主,板上钉钉的下一个继承人,恰逢魔族乱世,而李国治下严明,百姓过得也不算苦。
某年某月,李忘情捡到了一个受伤的女人,对方自称秦清瑶,族人为魔族所害,李忘情见她好看不像骗子,就为她提供了庇护,后者则传授她一些修炼法门。
又过了一段时间,秦清瑶伤好起身告辞,李忘情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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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平静的生活。
直到遇到了闻人阔。
闻人阔在凡间自然也不叫闻人阔,他那时候叫什么现在同样无人提起,就连李忘情,也只记得他们的初遇。
微服私访的公主和摆摊算命的俊逸道士。
挺好看的,李忘情这么想,还为他赶走了闹事的人。
再后来,他们偶尔能在王城相遇,有时候他是茶楼里侃侃而谈的说书人,有时候他是见义勇为被讹钱的倒霉蛋。
接着成了她的丈夫。
“以后当我的皇夫,相妻教女,还不错吧?”
闻人阔眉目温柔:“我的荣幸。”
再然后,是妖魔入侵,李忘情奉命出征,她甚至做好了死在战场的准备了,还有心思调笑,让闻人阔到时候给她守寡。
“起码守三年吧?”
“守一辈子。”闻人阔望着她。
也许那时候她就该明白的,他那么认真,明显是做好了准备。
然后她就死了,死在守城最关键的时候,主将失踪的消息如瘟疫一般在军中蔓延,最后城破,国亡。
闻人阔的剑刺穿她的胸口时,李忘情甚至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她甚至还沉浸在爱人连夜赶来和自己团聚的喜悦中。
“如果城破,我们就是殉情了。”
“……”
闻人阔看着她再无声息。
城破了几天后,听到消息的秦清瑶才赶到。
她以前被李忘情捡回家时就很爱哭,给自己上药很疼要哭,想起枉死的族人更是一边咒骂仇人一边哭,现在也是,她在死人堆里把李忘情翻出来,哭到李忘情感觉天地变色。
把李忘情哭活了。
虽然最后证实是李国最后的气运眷顾了她一下,但活过来就好。
秦清瑶能把李忘情的伤治好,却对她破碎的灵根无能为力,她越说越难过,最后还要李忘情安慰她别哭了。
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没有修为李忘情觉得自己拖累了秦清瑶,每次想离开后者都抱着她猛哭,没办法,她们就一起过了许多年,到后来秦清瑶收养了个女儿,到后来,她再次遇到了闻人阔。
此时闻人阔已经是渡劫修士,太上宗定下的下一任掌门,她听见修士说修行他无情道,是救世的希望,而她转身,在别人的眼睛中看见自己染霜的鬓角。
无情道就是杀妻证道吗?无情道就该害她国破家亡吗?
救世?那李国数百万的子民他为什么不救?!
恨意在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
“后来,就是于家呈上秘法,”秦归鹤没有说是什么秘法,但她想奚缘应该是知道的,“姨母送闻人阔去跟李国陪葬了。”
奚缘若有所思。
“还有什么想听的吗?”秦归鹤不再沉浸在悲伤的往事中,“我可以挑着给你讲讲。”
“谢了,”奚缘说,“我比较想知道你从哪冒出来的。”
怎么一点提醒都没有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啊!还是在他们说这么隐私的事的时候!
有种背后蛐蛐人被正主抓包的心虚感。
27. 一颗小白菜
“啊,”秦归鹤伸手在玻璃纸上点点,“因为有人和我报告说有两个不穿制服的人进了宗门。”
“那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奚缘又问,莫等的修为可是货真价实的超越了大乘期,她不信眼前这位才二十几岁就能凭借自身探测到他们所在。
秦归鹤理直气壮:“玻璃纸上有定位啊。”
是和他们宗主如出一辙的手段呢,奚缘想起她卫重大师兄也是用这个定位其他人的,一个宗门也只有几个人能做到,看来秦归鹤权限很高啊。
奚缘看了眼莫等,想起刚刚的事,她诚恳问道:“所以你是发现她靠近了才故意那么说的吗?”
不然她真的没法想象有人能讲出那么寡淡的故事。
莫等沉默片刻,才说:“这么想会让你比较开心吗?”
见奚缘摇头,他非常熟练但没什么诚心地道歉:“对不起。”
奚缘拍拍他的肩,怜悯道:“没事,到时候和我一起上课就行。”
能理解的,以前条件差没有好好学文化知识,现在表达能力有限也正常,就是这个身高可能得坐最后一排。
或者,奚缘打起了小算盘:“你坐我前面也行。”
到时候她逃课睡觉什么的,莫等还能给她遮掩一下。
“好,”莫等说,他的面上有些疑惑,“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是你老师的?”
他记得一年级的老师名单似乎还没全部公布,新弟子没到齐他们不是班都没定下来要开几个么?
奚缘眨眨眼,觉得有这种老师归一宗要完,于是果断转身问一旁偷笑的秦归鹤:“你们还缺人吗?”
“缺啊,”秦归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奚缘抱过来,“说起来,沈清卿你认识吧,还是我表舅呢,他上次说要给你在秦家上个户口,要不干脆搬过来和我们住好了。”
“我们秦家人还挺少的,太上宗也主要是我在管事,没人能欺负你,”秦归鹤开始打感情牌,“而且我一看到你就觉得很开心,好像我们之间认识了很久一样。”
“说不定我们上辈子认识。”奚缘绷着脸,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也太有缘了,”秦归鹤和怀里的小孩贴了贴脸,小孩子的脸像她软糯糯的小点心,让她想起了准备好的东西,“和我很投缘的小朋友要不要试试太上宗的特产呢?”
奚缘抱着她的胳膊,想起了昨晚的事故现场,声音非常诚恳:“就算你说我头很圆也不行。”
但她毕竟小小一个,又不认识路,被抱着走也不知道要去哪,等远远闻到食物的味道才反应过来。
我去食堂到了!
奚缘把胳膊往莫等那边伸,试图吃一口回头草,而回头草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他们在一个小包厢坐下,再次目送着秦归鹤离开,奚缘已经没有任何犹豫了,她现在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仰着头问坐在窗边看风景的莫等:“跑?”
莫等摇摇头:“放心。”
奚缘寻思着自己一个人也跑不了,只能被迫放下心来,等了一小会,秦归鹤就端着东西上来了,出乎意料的是,并不是什么黑暗料理。
带着草药香的糕点尝起来既不会苦涩也没有过分甜腻,奚缘震惊:“好好吃!”
她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昨晚偷看的事了,夸奖道:“一晚上就进步那么多吗?好厉害!”
“昨晚吗?”秦归鹤俯身给奚缘把嘴边沾上的糖粉擦掉,“我只是意识到了烹饪不能靠自己的小巧思罢了。”
“舍弃了不该有的奇思妙想,我按照菜谱一步一步地做,最后……”秦归鹤开始回忆。
“最后你就成功啦?”奚缘震惊地看着她。
居然是非常标准的努力就有结果的鸡汤小故事!
“最后我发现人各有长,这些事还是让专门负责的灵厨去做吧,”秦归鹤非常诚实,“要菜谱吗,我让他们全都抄一份给你。”
奚缘看向莫等:“你要吗?”
她反正两辈子都不会下厨,上辈子进了个没法吸收灵气的秘境,全靠自己的见识辨认出了哪些植物是能生吃的。
用她的话说就是,自己煮的话半生不熟说不定还更毒呢。
那时候沈惜恒并没有进行无用的劝说,因为她已经在尝了一口没见过的灵植后和弟弟一起躺板板了。
莫等看了奚缘一眼,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是他学,但最后他只是对秦归鹤说了句:“谢谢。”
总的来说是一个“不理解,但你让我炒菜那我就炒吧”的贤惠师叔。
两个大人盯着奚缘吃了个下午茶,才带着她再去见了李忘情。
李忘情的状态比昨晚还差些,但看上去没那么端着了,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她先是给奚缘送了礼物,又让她在太上宗玩几天:“过几日,吕家会送幼子去归一宗学习,他们家的宝船很气派,你们可以一同回去。”
奚缘想想也是,毕竟她也不是很想在莫等的剑上吃风,而且蹭船还不用花钱,虽然她现在很富有啦,但人就是越有钱越抠门嘛,等她再有钱一点她就会到处撒灵石玩啦!
秦归鹤也插了句嘴:“刚好元宝可以去秦家上个户口,不过表舅不在这里,先上我师母那里可以吗?”
于是奚缘稀里糊涂又多了个养母,她先领了六年的例钱,足够把储物戒塞得满满当当,秦清瑶自己眼眶红红的还安慰她说:“生辰礼过段时间再给元宝送过去,先等等哦。”
不知道的还以为奚缘上战场,要一去不回了。
离开秦家,秦归鹤从没什么话语权的莫等手里强势夺得新妹妹的抱抱权:“母亲是这样的,她泪腺比较发达,估计是从昨晚哭到了早上……现在我没什么事,我们是一起去逛逛呢?还是元宝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
奚缘想起自己发的誓,安抚地给一旁跟着她们的莫等塞了一块灵石,示意他一边玩去。
她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因为上辈子的事,她对太上宗有一点心理阴影在的。
“那我跟你讲讲吕家的事?”秦归鹤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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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缘没拒绝,思考片刻才娓娓道来,“吕家家主有三女一儿,前两个女儿的天赋都平平,成年后都出嫁了,三女儿吕莹也藏在深闺,不过据说灵根悟性都是上乘。”
“小儿子吕耀华就是即将送去归一宗交流学习的那个,”秦归鹤笑笑,她隐晦地提醒,“年纪和我们元宝差不多大呢,不过他们家的观念不怎么跟得上时代了。”
奚缘好奇:“那他们怎么还是四大世家之一呀?”
其他几个世家,沈家主攻炼器,只要你想要好的武器是绕不开她们家的,不然你的对手就会拿着她们家的武器暴揍你,而且她们一代能出好几个天骄,号称归一宗半壁江山。
陈家擅长御兽,主要产业是灵植方面,包括了美容,药材和各种饰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修士基本上都靠自己挣钱,花钱起来也不会手软,陈家自然不缺钱。
奚缘有理由怀疑莫等是陈家至尊级客户。
秦家出事后全靠秦清瑶一个人撑着,但她是公认的修仙界第一医修,背后资源不可计数。
没人会想不开得罪一个医修的,她打不过你还不能治你仇人吗?
那吕家凭什么和上面几个世家平起平坐呢?
“因为他们家有矿,”秦归鹤难得露出这种表情,带了一分嫉妒,“据说他们家地下,极品灵石矿脉纵横交错,足够万年取用。”
嫉妒转移到了奚缘脸上。
莫等安抚地把灵石塞回了奚缘手里,整整两颗,非常大方。
“但就算这么优越的环境,他们也没有一个渡劫,”秦归鹤收拾好表情,“自从百多年前,他们仅有的一个渡劫老祖在抗争魔族中仙逝后,吕家再也没出一个能扛事的。”
所以他们才被于家一直踩头,还差点被踢下世家之列。
修仙界是这样的,某些家族说是世家,往往也难以维持十代以上,渡劫期修士飞升或者死了,家族地位就会快速滑落。
像奚风远这种,个体力量实在强大,如果他愿意马上就能把吕家踢了自己当四大世家之一。
吕家这百年再出不了一个厉害的,家业都不一定守得住,奚缘想,哎呀,是和我一样的美味小点心呀。
上辈子好像被那个谁啃下来了?
又记不起来了,算了。
“吕耀华成长起来也要时间的,”秦归鹤不假思索,“他们家现在两头压注,就为了把时间拖出来,一边给师姨示好,一边又送人去归一宗……结果就不好说了。”
两头压注就像墙头草,一不小心两边都得罪了,奚缘不知道他们给了太上宗多少好处,但给归一宗的她能问问。
“要不是你们少宗主和你都是女孩子,吕家早就找人议婚了。”秦归鹤摸了摸自家小白菜的脑袋。
“他们不是有个儿子吗?”奚缘问。
“那可是耀祖,”秦归鹤轻蔑一笑,“耀祖怎么能赘出去,要是你师父愿意,他们家三女儿能做小你信不信。”
“所以说他们家观念落后嘛。”
28. 空手套白狼
是挺落后的,奚缘想,在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天赋后不是想着培养而是希望卖个好价钱,这样的世家能存在那么多年,只能说修仙界的大家还是太善良了。
难道真的以为联姻对象会因此关照他们吗?
秦归鹤又讲了些事,比如吕家的大女儿就是嫁到了于家:“被当面羞辱了还上赶着送个女儿……”
那可真是被扇了左脸还要把右脸凑过去。
奚缘都开始好奇这家的“下一代希望”是什么样的人了。
好在没过几天就能见上面。
临别时秦归鹤依依不舍,直叹下次见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你生辰我也去不了,母亲师姨都要出门,太上宗总得留一个管事的……要不还是元宝留在这吧,过些年我给你整个宗主做做。”
奚缘相信她能做到,秦归鹤和两位长辈的感情深厚,远不是现宗主才几岁的徒弟能比拟的,但奚缘还是婉拒了,如前面所说,她对太上宗真的有心理阴影,在李忘情的茶室尤甚。
虽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痛彻心扉啊。
奚缘安抚性地给秦归鹤塞了一把灵石,收获了一个贴贴和一只装满宝贝的镯子。
又是空手套白狼的一天。
奚缘陷入沉思,她前世是怎么把这些人都相处到死生不复相见的?
她还没想明白,就被莫等很故意地晃了两下,奚缘是一个很大方的小孩,你晃她她也不恼,只会招两下手然后无助地往后栽。
然后被莫等一手捞起来,奚缘抱着他的胳膊询问:“怎么了?”
“她怎么有一把,”莫等问,“而我只有一个?”
最后还倒贴了一个给奚缘。
诚如上面所说,奚缘是一个很大方的小孩,她给莫等也抓了一把:“放哪?”
莫等另一只手往她抓得满满当当的手上放了枚戒指:“放你兜里吧。”
再次空手套白狼!从新家套到老家!
奚缘美滋滋地数起了灵石,虽然没多久数过和没数过的就混到一起了,但是看到那么多亮晶晶的灵石,就好幸福。
她盯着手上的灵石,突然用衣服擦了擦,眯着眼睛非常幸福地塞进了嘴里。
正在填登船信息的莫等:???
他手忙脚乱地把沾满口水的灵石掏出来,深深理解了一个事实——他根本不理解小孩子。
那么坚硬的灵石,居然被咬出了豁口,莫等敬佩地看向一脸无辜的小孩,只觉得她咬合力惊人。
“不能吃,”莫等把灵石捏碎,灵气逸散开来,他的眉头紧锁,“不知道被多少人碰过了,脏。”
奚缘听话点头,被很多人碰过的不能啃,她懂了。
他们登上了吕家的灵舟,比来时的那艘豪华得多,过往佣人仆从无不低眉顺眼,除了必要的话一言不发。
“规矩好严。”奚缘嘟囔着,她都没让手下这么严阵以待过。
吕家还是相当给太上宗面子的,奚缘他们的房间是整座飞舟除了主人那里最好的一间。
奚缘被抱着到了房间,她先是去看了温泉,又看了自己的大床,决定去跟莫等表达一下自己的满意程度,至于修炼的地方不好意思她视而不见。
她跑开的时候莫等还是一个人坐在客厅研究菜谱,等她回来时,莫等身边已经坐了一个奚缘不认识,但气味很熟悉的女人。
是带着冷冽梅香的温柔女人。
奚缘在她身上嗅到了小晴的味道,她看向莫等:“唔?”
后者终于从菜谱中回过神来,给迷茫的小孩子介绍:“谢枝梅。”
如果奚缘没重生她听到这个介绍已经晕过去了,但就算她重生了,这个脸和前世也对不上啊!
妈妈,有鬼故事啊!
奚缘惊恐地往莫等身后钻,被这位毫不犹豫地塞到了谢枝梅怀里。
奚缘瞪大眼睛,没法理解他明明前几天还不舍得把她还给师父的怎么今天就变了!男人的心思怎么那么难猜!
谢枝梅被奚缘愤怒又不敢说话的样子逗得直笑:“我是你五姨啊元宝,只是经常换脸而已啦。”
莫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玻璃纸,奚风远的声音从那头传出来:“我手下人喜欢换脸就是被你带坏的,每次叫他们都跟开盲盒一样。”
叫错了他还得端着,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知道糊弄过去没有。
奚缘听到熟悉的声音,直接伸长了脖子,可惜等她凑过去后,屏幕上已经没有她师父了。
“搁这签到呢,就出现那么一下,”谢枝梅嘲笑,“好了,说正经的。”
大人说正经事的时候,奚缘一般都是很乖巧地自己待着,顺便偷听,她抓起一把灵石放在桌子上,计划把它们堆成一座小山。
“吕家请我照看他们家的小孩几年,算是给归一宗的投名状吧,”谢枝梅说,“可惜这个小孩不如吕莹有天赋。”
奚缘竖起耳朵,那就是说吕家给的东西都在她这个五姨手里了?
似乎注意到奚缘的心不在焉,谢枝梅把一个镯子放上奚缘堆得高高的灵石上:“不过我也就是给元宝挣个生辰礼罢了。”
奚缘把那个和师父的戒指款式相似的金色镯子抓到手里,左右端详:“给我的吗?”
“你六岁的生辰礼,”谢枝梅笑,“拿去玩,可惜你五姨也是不思进取的,没什么宝贝送你。”
奚缘高兴地表达了感谢,然后突兀地问:“很多人碰过吗?”
“没有啊,怎么了?”谢枝梅不解,“给你的怎么可能让别人碰……”
“捂她嘴。”莫等头也不抬地命令。
谢枝梅还没来得及给她这个以下犯上的弟弟一个脑瓜崩,手先下意识地给奚缘捂住了。
然后她就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硌着自己的手背,低头一看,好嘛,是自己刚送出去的镯子。
“这是要往嘴里塞吗?”她哭笑不得,“这个不能吃啊……还是说元宝到了换牙的年纪了?”
“六岁也确实该换牙了,”她陷入回忆,“以前……我娘告诉我,换下的下牙丢在屋顶,上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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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床底,新的牙齿会长得整整齐齐。”
奚缘用脑袋蹭了蹭谢枝梅,她大概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生离死别不外如是。
“换牙说明我们元宝长大了啊,”她摸摸奚缘的头发,面色一变,“灯灯你怎么梳的头,要打结了。”
莫等非常无辜:“她新姐姐梳的。”
根本轮不到他啊,他也想给奚缘拆了重新梳个发型,但奚缘宝贝得很,根本不让他碰。
那好吧,谢枝梅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太上宗怎么同意金玉满堂在她们的地盘开展活动了?你在于家做的事把她们吓到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不就没了个问题很大的家族,李忘情有那么脆弱么?再说元宝新认的这个养母,比起突然母爱泛滥,更像是为了加强与金玉满堂的联系。
简单来说,就像是她们的把柄落到元宝一行人手里了。
“没有,”莫等给她讲了他们这些日子经历的事,着重强调了于家和李忘情的关系,“就这样。”
“嗯……”谢枝梅陷入沉思,“李忘情也是被杀妻证道的啊,不过我们之间不太一样。”
谢枝梅是真的死了,只剩下一抹孤魂,龙女晴伏杀了她的“夫”,沈玉妖塑了她的身,寄云烟聚起她的魂,为她的新身体安上仇人的灵根,这具身体算不上活着,所以她可以随便改模样和身形。
总的来说,她现在非常适合搞栽赃陷害。
“寄云烟和我说过,她作为开启这个仪式的人可以一定程度上控制我,想来李忘情也是遇到这个问题,”谢枝梅细细思考,“这是龙族秘法啊……”
“龙族秘法,也可能落在魔族手中,”玻璃纸另一边传来龙女晴清冷的声音,“更可能的是,同流合污。”
奚缘猛地抬头望向屏幕,这次里面的人没有消失了,龙女晴眉眼间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向着屏幕伸出手。
奚缘把手贴上去,欢快地叫她:“小晴!”
“元宝在外面玩得开心吗?”屏幕里的人问。
“还可以啦,就是想你了。”
“上次寒毒发作,实在是不能和你见面,”龙女晴的面色苍白,“再过几日我来找你。”
“不用不用,”奚缘摇头,“我可以等哒!”
她也不是不知道龙女晴的身体,因为伤得太重必须在寒潭泡着,又因为泡了太久患上寒毒,受了很多年的罪,不然也不至于放弃了剑首之位。
“李忘情可能被魔族控制?”谢枝梅面色难看,“那就说得通了,难怪迟迟不让金玉满堂进驻。”
“也可能单纯讨厌奚风远。”莫等冷不丁插一句话。
谢枝梅沉默了,确实,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奚风远某种意义上真的是人嫌狗厌。
再加上奚风远当年跟他们一起把太上宗得罪了个大的,就算现在退居二线了,也不代表人家必须原谅他。
“看来她们要在元宝生辰送上一份充满诚意的礼物了,”谢枝梅怜悯地笑了一下,“不然奚风远的嘴可没那么严。”
29. 棉袄双面漏风
大人们又聊了些有关局势的问题,奚缘听了几句就昏昏欲睡,她整个人窝在香香的五姨怀里,没多久就沉入梦乡。
她才睡着没多久,房间里其他人也不再说话了,谢枝梅给奚缘顺了顺头发,又哼了首舒缓的小曲。
她本来也应该有一个女儿的。
……
奚缘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飞舟已经在去往归一宗的路上,飞得很高,奚缘望着窗外,总觉得能摘下一颗星星。
啃起来会是什么味道呢?
她犹在发呆,谢枝梅已经拉开珠帘走近来:“元宝,要去吃晚饭吗?”
奚缘下意识点头,下一秒就被温柔地抱起来,谢枝梅询问她:“在房间里用?还是去下面看看吕家那个小孩?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会成为同窗。”
“下去吧。”奚缘确实想看看这位被吕家寄予厚望的少爷是什么样的人。
谢枝梅就抱着她出了门,一路上也没见到莫等,奚缘就知道他又被剥夺了抱小孩的权利。
唉,谁让他把她往外推的,他们只能无奈错过喽,不过她也确实更喜欢待在女性身边。
奚缘在谢枝梅怀里蹭蹭,感受到了后者真心实意的喜悦和夸奖:“元宝真的是,好可爱。”
所以她前世怎么混成那样的,这些人不都挺喜欢她的吗?奚缘再次陷入迷茫。
吕家准备的当然是珍馐,奚缘很想表现得食不知味,以展示自己对未来的忧心,但是很遗憾,她的味觉并不愿意。
真好吃啊!
她美美地尝完,终于能挤出时间去观察这位吕家少爷了。
吕耀华看上去和她一般年纪,修仙的长相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他每个动作都好像有尺子量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再长大点会被奚缘评价为装模作样,但这个年纪奚缘还是很宽容的,顶多觉得他学礼仪学傻了吧。
和这种人对上还挺有意思,一招一式都在一个框里,打起来会显得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中,特别帅气。
吕耀华到底年纪小,被盯得久了如坐针毡,最后也没能坚持住,和奚缘对上了视线。
他本来想着先打个招呼再自我介绍,最后认识这次交流学习的第一个朋友,就见对面的小女孩把装满了食物的调羹塞进嘴里,然后“咔——”
她的手中只剩下柄了。
吕耀华目瞪口呆。
奚缘被紧急抱回了房间,谢枝梅把她嘴里的东西取出来,看向了奚缘的上一个临时监护人,托奚缘的福,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带小孩的难处。
莫等和她对视一眼,转身去窗边看风景了,就是背影怎么看怎么心虚。
最后还是请出了正牌监护人,奚风远出现在屏幕的另一边,把来龙去脉听完后对此事发表了见解:“要听真相还是要心理安慰?”
“当然是真相,”谢枝梅心有余悸,奚缘毕竟还那么小,修为又低,还不到龙女晴那种抓灵石当零食吃的段位,她提出猜想,“是换牙期太痒了吗?”
奚风远冷酷无情地戳穿了她的幻想:“她只是单纯嘴贱,发现自己能咬动很硬的东西后就想多试试。”
奚缘不太好意思地垂下头,那不是上辈子这时候她根本没发现自己的牙那么硬嘛……这辈子就什么都想试试。
谢枝梅问去看风景还没回来的莫等:“她第一次咬了什么?”
莫等还没回答,奚缘先掏出了一把灵石,选出最好看的一颗放到谢枝梅手里,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谢谢,我不吃。”谢枝梅一脸痛苦,痛苦是因为她居然看懂了奚缘的期待。
奚缘把剩下的灵石搓了搓,犹豫片刻,最后放回了储物戒。
谢枝梅刚想欣慰地表示这不是很听话吗,怎么会乱啃一定是奚风远乱讲的,就听到莫等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很多人碰过的,她不吃。”
还挺洁癖哈,谢枝梅都被气笑了。
她左看右看,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个骂起,还是奚风远提供了办法:“你再偷偷试牙口,我就没收你所有的灵石,充公。”
奚缘登时坐直了身子,面露惊恐。
没收灵石她倒是不怕,奚风远一飞升不还是她的东西吗?但充公就不一样了,下一个宗主真的不会让她拿到一颗灵石!
奚缘顿时怂如鹌鹑。
就这么在天上飞了几天,终于回到了归一宗,奚风远还没回来,奚缘在谢枝梅和莫等关于她临时抚养权的争夺中脱身,悄咪咪去找了沈惜恒。
这个时候当然是去放烟花啦!现在刚好是晚上耶!
归一宗内部传送阵是不需要花钱的,奚缘和大人试过挺多次,自己一个人用起来也驾轻就熟。
她叩叩门,然后站在原地数数,还没数到十,门就开了,沈清卿俯身把她抱起来:“元宝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呀。”奚缘在他怀里东张西望,并没有看到沈惜恒姐弟的身影。
“刚回来就来找我吗,”沈清卿泪目了,要不说女儿是小棉袄呢,他好幸福,“我居然这么重要。”
“来找沈惜恒呀,”奚缘诚恳地问,“她人呢?”
棉袄漏风了,沈清卿把眼泪收回去,还好他修仙的,不会被冻着,只是今晚的风好大,吹得他在心里发誓,再也不会轻易被感动!
奚缘并没有感受到大人失落的情绪,她掰着手指数道:“1,2,3……有五个,”她仰起头,“你要一起来放烟花吗?”
沈清卿自觉已经过了那个和朋友放点烟花就开心的年纪,便婉拒了,把奚缘放到徒弟的房间就要离开。
“好吧,”奚缘刚想说再见,但和沈惜恒对视一眼,还是取出一把可以拿在手里燃放的烟花递过去,“那你帮我送给小晴吧。”
沈清卿接过来,他确实是过了和朋友放烟花就能开心的年纪,但显而易见,还没有过和女神放烟花就幸福的年纪。
唉,要不说女儿是小棉袄呢,他又幸福了。
房间里的三个小孩望着幸福得冒泡的大人远去的身影,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然后凑到一起,观察奚缘拿出来的烟花发射器,沈惜恒上下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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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一定很响,很霸气吧!”
奚缘自得地点头。
“确实,”沈微在她们俩身边发表看法,“但在这里放的话,是不是太浪费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沈惜恒眼珠子一转,“我们去宗门的大广场放吧?”
奚缘赞同地点头。
沈微取出手绘的地图:“很容易被抓啊……”
沈惜恒怒目而视:“你说什么丧气话!不去拉倒!”
奚缘生气地点头。
“所以,我规划出了一条逃跑路线,”沈微拿着笔在地图上涂涂画画,“到时候我们可以这样跑……”
三人计划一通,姐弟俩扛着大炮牵着奚缘昂首挺胸地出门了。
然后在转乘的传送阵边遇到了抱着手臂不知道在等什么人的陈浮,后者见到他们眼睛一亮,凑上来:“干什么呢?”
“没干嘛啊?”三个人对视一眼,觉得四个人目标太大了,遂装傻。
“好吧,”陈浮后退几步,双手作喇叭状,“戒律堂在——唔唔唔……”
沈惜恒一把扔下作案工具,飞速捂住她的嘴:“好商量好商量,都姐们。”
奚缘看向沉默不语的沈微,他面色有些难看。
“是四个人逃跑路线太难规划了吗?”奚缘关心地问。
“不,”沈微蹲下来,“砸到脚了。”
于是在进行了简短的急救后,四个人掏出地图借着月色再次规划了逃跑路线。
这次是沈惜恒和陈浮负责扛炮,沈微负责抱奚缘,用她俩的话说就是大女人有得是力气,像沈微这种弱不禁风的小男人就一边待着吧。
沈微陷入沉默。
奚缘小声问:“伤自尊了?”
“没有,她们说得很对,”沈微蹙着眉,“我只是在想怎么让富婆也知道我的脆弱。”
……
一行人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广场,夜里这里还挺热闹的,既有散步的,比试的,还有摆摊的,更有甚者,是来看今年的新生的。
他们到了事先确定的地点,把大炮一放,引线一点,霎时间天地变色——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奚缘看到同门们伸出手接住坠下的火光,彩色落在手中化成一朵朵绚烂的花。
“好漂亮——”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散步的停下步伐,比试的东倒西歪地躺着望天,在小摊前讨价还价的也住了嘴,新生与老油条面上都带着喜悦。
在怔愣的人群中,奚缘突然注意到黑着脸的执行者,她刚想开口提醒,已经被人一把抄起来,溜出去几百米。
周围是偷笑着不忘为他们打掩护的同门,身边是放声大笑的朋友。
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夜晚了。
……
如果没被抓到的话。
沈清卿刚和女神以及女神的妹妹弟弟一起放了烟花,正要回家呢,就接到戒律堂的通知,让他过去一趟。
“什么叫做沈家的三个小孩扰乱宗门秩序已经被扣留了?”
30. 我也讨厌工作
不得不说沈微的计划理论上是可行的,可惜他对双方修为上的差距没有清楚的认识。
奚缘被自称跑得更快的陈浮一手抱着,一路颠簸,终于在即将离开广场的时候撞上了人。
对方发间还颇有雅致地簪了朵小花,和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极为相似,她一手扶着摇摇欲坠的花,一只手那么一捞就把陈浮顺着衣领提起来了。
“买一送一呀,”这位执行者侧过脸,对着空气道,“我抓到了,你们呢?”
奚缘没听到回应,但看她的面上笑意渐浓,想来分头逃跑的两位也被分头抓获了。
奚缘试图挣扎一下,她从储物戒指里摸了把灵石,伸长了手往执行者的面前塞。
见了灵石,执行者没说话,陈浮先瞪大了眼睛,她偷偷凑到奚缘耳边:“师妹,别让中间商赚差价。”
奚缘不解地看着她,就见陈浮挣扎着站到地上,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诚恳道:“姐姐,我师妹还小来凑热闹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让我师妹回去吧,我跟您走就是了,别让这点小钱玷污了您的心灵。”
然后对着奚缘撑开了她衣服上的口袋。
奚缘:“……”
执行者轻轻巧巧地接过灵石:“你要是遇到别人,见到这个接都不会接,可惜遇到了我张馨雅,”她笑得非常不怀好意,“我不但会收,我还不干事。”
奚缘再次:“……”
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吗?
张馨雅打击完奚缘还不够,又盯上了看着灵石满脸痛心的陈浮:“衣服整理好了吗?”
陈浮谨慎地点头,下一秒就被张馨雅抓着后衣领提起来,还晃了两下,似乎在掂量猎物的重量,或者是向空气炫耀战利品:“那我们回戒律堂吧!”
“我觉得我像一条鱼,”陈浮对怀里的奚缘说,“刚钓上来的那种。”
奚缘被她双臂圈着,像没有灵魂的玩偶一样,陈浮晃她也跟着晃:“那我呢?”
陈浮认真:“我觉得是鱼饵。”
“那被拎衣领的应该是我吧。”奚缘反驳,哪有鱼饵咬着鱼上钩的。
“难道我才是鱼饵?”陈浮震惊。
“两条小鱼,”张馨雅哼笑,“撒饵我都嫌亏。”
奚缘感觉又被带着晃了晃,她叹了口气,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事已至此,还是看烟花吧。
说来也奇怪,虽然他们几个罪魁祸首都被抓了,但天上地下火树银花一刻未停,执行者已经控场了,谁那么大胆子还顶风作案?
总不能是他们监守自盗吧?
张馨雅拎着两条小鱼,路过大广场的时候还特地御剑飞起来,让她们俩面对着广场中央。
奚缘看到身穿制服的执行者正绷着脸往烟花筒里放燃料。
不绷着脸可能已经笑出声了吧。
“枪打出头鸟?”陈浮指指自己。
“谁让你们没报备呢?”张馨雅嘲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能放我们一马吗?”陈浮放软声音,“求求姐姐了……”
“规矩定死了,不行呢。”张馨雅笑眯眯。
“人是灵活的嘛。”
“也对,”张馨雅不假思索,“可惜我是张馨雅,不叫张灵活。”
奚缘一言不发,并不是她插不进话,只是单纯被晃晕了。
她晕乎乎的感受到口袋一重,勉强睁开眼睛,就发现送出去的灵石一颗不少地回到了自己的兜里,还多了一朵摇曳的小花。
……
这个点陈籁还没有下值,但其实到了下值时间也没关系,她一向以戒律堂为家。
但并不代表着在家里看到明显闯了祸的外甥女一行人还能笑出来,她扫了一眼,发现连被抱着的奚缘都没有偷偷晃腿。
心虚成这样吗?
“对不起嘛,”陈浮双手合十作请求状,“我们下次不敢了!”
另外三个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陈籁冷笑一声,奚缘就不说了,其他三个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吗?他们根本不是知道错了,只是后悔这次跑得不够快被抓罢了。
站在陈籁身边的执行者取出《归一宗秩序维护守则》,翻到相关的那一页,问:“堂主,按哪个处罚标准来呢?”
“说说。”陈籁坐回位置,她自然不是记不清,只是让这群捣蛋鬼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普通处罚是检讨,严重处罚是检讨加抄书,顶格处罚是检讨,抄书再扫一周锁妖塔。”
“毕竟是我的晚辈,”陈籁再次扫了一眼这群竖着耳朵偷听的小孩,她说一半故意停顿片刻,满意地看到他们松了口气,才继续,“顶格处罚,检讨就没必要去学院念了,和抄书一起交给我就可以。”
笑话,按照这群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当众念检讨不是奖励他们吗?
……
四人被分开领了回去,沈清卿抱着一个,身后跟着俩计划怎么偷懒的萝卜头,他和同样头疼的好友对视,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我的教育方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这是自我怀疑的沈清卿。
“还好没罚钱,”这是庆幸的陈绘,她揉揉徒弟的脑袋,“不过也得给你个教训,另外扣两个月零花没问题吧?”
师母好像不算生气,陈浮这么一想,立刻打蛇随棍上,抱着陈绘的手撒娇:“有一点问题嘛。”
“三个月。”
“没问题了师母。”她撒开手,眼神瞬间清澈。
“还好我们师父不扣钱。”沈惜恒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确实,”沈微赞同地点头,并拿出玻璃纸准备记账,他看了一眼,大惊失色,“怎么扣到五百年后了?!”
合着是没法扣了啊!
奚缘默默掏出那一把没花掉的灵石,她想,她的检讨和抄书有着落了。
但打扫锁妖塔是真的没办法找人代替,锁妖塔毕竟是宗门禁地之一,每次进出那个区域都是要核对身份的,就算模样能靠易容,这个宗门也找不到和她一样身高的人。
真是伤人的事实。
没办法,她只能等到另外几个人都放学了再一起去。
好在一个人被罚是惩罚,一堆人被罚就是团建了,沈惜恒叽叽喳喳地讨论起要带什么吃的进去。
沈清卿沉默了很久,到了奚缘的房间才说:“元宝,你知道吗?”
奚缘仰着头看他:“唔?”
“你是宗门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还没上学就被罚扫锁妖塔的,”沈清卿悲痛欲绝,“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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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飞升了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
奚缘安抚地给他塞了把灵石:“没事,丢的是我师父的人。”
“而且宗门的内部学院才开设了多少年呀,总得有第一个嘛。”她补充到。
沈清卿想想也是,学院才开了那么几年,以后还有得是竞速高手。
……
陈浮是班级里的孤僻人士,刚到座位没多久已经枕着软软的兔饼睡大觉了。
沈惜恒两姐弟是班级里的人缘很好的捣蛋头子,正站在桌子上宣扬昨晚的光辉事迹,并呼吁同窗为抄书和检讨贡献一份力量。
奚缘是被嫉妒她能早上睡觉的沈惜恒揣怀里带来班级的吉祥物,目前正在师姐怀里继续补觉。
奚吾一边翻书一边给师妹顺毛,从隔壁传来的只言片语中意外拼凑出了昨夜的真相。
她陷入了沉默,和昨夜沈清卿如出一辙的沉默。
沉默之后是补救,她取出纸和笔,模仿着师妹的狗爬字开始抄书。
奚缘醒的时候,她的抄书任务已经完成了,就放在桌子的边缘,她翻开,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是她梦游时候写的?
奚缘思来想去,坚定地在纸上写下“检讨书”三个字后,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师姐怀里呼呼大睡。
大概猜到她想法但师妹睡得太快并没来得及说话的奚吾:……
这个真的师姐真的写不了,师妹那么抽象的脑回路她真的模仿不出来。
在教室里睡了回笼觉和午觉后,实在睡不着的奚缘面对着空白的检讨书,终于意识到还是得靠自己,她抓着笔唉声叹气,到底是磨磨蹭蹭地写完了。
刚好也到了下课时间,奚吾问师妹什么时候去接她比较好。
奚缘摇摇头,让师姐去忙自己的事:“我一个人可以哒!”
师姐今天早上看上去就有点疲惫,奚缘猜测闻人师叔已经在给她特训了,学生白天是没时间的,想来也只有晚上能去请教了,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好麻烦师姐。
奚缘和师姐挥手告别,被沈惜恒提溜着来到了锁妖塔。
登记了身份,一人领着一把扫帚进了禁地,他们要打扫的地方还远不到真正的锁妖塔下,却已经能感受妖气与魔气混合后席卷而来阴冷感。
“据说里面关了魔尊的旧部,”沈惜恒指着高耸的塔,给奚缘介绍,“还有一些罪不至死的妖魔。”
“魔尊旧部也罪不至死吗?”奚缘顺着她的手望过去,有些不解。
“不知道啊,”沈惜恒伸了个懒腰,“这不是工作是扫地还没有工钱的我们该知道的……唉,我讨厌工作。”
“确实。”沈微感同身受,痛苦点头。
我们只是来扫几天地而已不是签了卖身契啊!
奚缘取出处罚单,刚想给他们指出这点,却发现上面划出的打扫区域大得出奇。
“我们是扫七天就结束了吧?”奚缘手都在颤抖。
“七天后全都扫干净了才算呢。”陈浮无情地击碎了她的幻想。
奚缘看了眼比她还高了一个头的扫帚,又看了眼比落梅山摊平了还大的地盘,她想起这么久没走遍的老家落梅山,声音哽咽:“……我讨厌工作。”
31. 绝世好猫
几人计算一番,得出的结论是一天之内不可能打扫完,于是由某个大聪明起头,把处罚单的地图平均分成七份,第一天晚上打扫了七分之一就各回各家了。
奚缘被沈惜恒抱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果然,第二天一来,昨天打扫干净的地方已经铺满落叶。
他们沉默又敷衍地按计划打扫完了第二个七分之一。
第三天,落叶如往常一般铺满地面,不过这群人面上都洋溢着笑容,一个个从储物空间里往外取东西——
事已至此,先野餐吧!
生活以痛吻我!我不干啦!
第四天,野餐。
第五天,不能这么堕落了,第八天早上要验收的。
第六天,野餐。
第七天,野餐。
毕竟是最后一天了,吃饱喝足后,几个人觉得也应该做点事了,天天在这里野餐也不是个事啊,再这么下去他们迟早有一天要被落叶埋了。
里面有虫子的,使不得。
他们三个人都是筑基修为,一合计,选择了刚学不久的御风诀,风将树叶往同一个方向吹,最后聚在一起,堆得挺高。
还是很有效率的,如果要打扫地方没那么大,用的时间没有那么长的话,等他们从三个方向回来时,就见到被留在原地的奚缘正拿着扫帚徒劳地扫刚落下的树叶。
往往是刚扫干净了前面,后面又掉了。
“关键还得从根本上解决落叶的问题吧?”陈浮摩挲着下巴,“一直看它掉叶子也不是个事啊。”
“这里的树据说是金玉满堂一手赞助的?”沈惜恒站在树底下,打开玻璃纸拍照搜索这些树的来历,“结合了五行八卦,参考了天干地支,符合了风水朝向……什么鬼东西,重点在哪?”
“重点就是,”陈浮表情凝重,“砍了要赔很多钱。”
“确实。”沈微点头。
他们这只是一个小惩罚罢了,没必要为此赔上更多,得不偿失。
奚缘扫视一圈清理完又落了叶子的地面,又抬头望着高耸的树,枯叶被风吹落,晃晃悠悠地飘下,她就看着叶子越来越近,最后“啪”一声盖住了她的脸。
奚缘被惊得后退一步,双臂乱摆,也“啪”一声摔倒。
沈惜恒把她扶起来:“哎呦,小笨蛋。”
“要是她师父在就不会摔了,我们修为还是不行,”陈浮抹了把脸,灵力消耗太多,她有点累,但显然是有了主意,“诶!”
沈惜恒和陈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有一个点子!”
沈惜恒在联络人那里翻找:“上次她师父给我们划钱的时候加了好友的,”她抹了把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我就知道每一个朋友都能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她给奚风远发了条消息:在吗,你徒弟老哭,我哄不好。
对面立马弹了个视频通讯过来。
沈惜恒把奚缘抱过来才按了同意,对面的奚风远不知道在哪,背景黑黑的,他也穿一身黑黑的,似乎在忙,奚缘打眼望过去,甚至没看到他的脸。
但是看到了勒得很紧的,劲瘦的腰。
奚缘听到两声小小的“哇哦”。
“怎么了元宝?”奚风远对着屏幕外吩咐了两句,奚缘注意到他的面色有点难看。
见了奚缘,他面色才缓和下来,打量了一圈,发现每个人都脏脏的:“出来冒险啦?”
“快说。”唯一一个心思还在正事上的沈微小声提醒。
说什么?奚缘愣了一下:“好腰?”
“哇哦!”这次是比较嚣张的两道声音。
沈微痛苦捂脸,他真觉得有点丢人了,但还是不得不小声继续提醒:“扫地。”
哦哦,奚缘想起来了:“师父,就是我们这里,出不去了,弄不……”
她还没说完,屏幕突然一黑。
奚缘:???
师父居然挂她视频!奚缘不敢置信。
泪,流了下来。
“啊哦,”沈惜恒倒腾了两下玻璃纸,“不是你师父的问题。”
她安慰眼眶红红的奚缘:“是因为十点了,儿童锁的大手发力了。”
玻璃纸为了预防小孩沉默虚拟世界,规定了十八岁以下只有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可以使用,在监护人同意的情况下可以酌情放宽。
沈清卿提交过申请,可惜被驳回了,沈惜恒原本很感动的,直到她看到了申请书——
申请十八岁以下不得使用。
沈惜恒撤回了一个感动。
陈浮看了眼自己的玻璃纸,同样表示:“完了,我的也锁了。”
“你也是儿童锁啊!”沈惜恒大惊失色,“那怎么办!”
本来想着实在不行向陈浮她师母求助的,这下完了,他们不会真的明天还要继续来干吧!
她还没准备明天的野餐食物呢!
奚缘用沾了灰尘的衣袖擦了擦眼角,她的余光不经意瞥过树下:“喵喵!”
“有猫?哪有猫?”沈惜恒先是一喜,又是一惊,“不是,锁妖塔哪来的动物啊啊啊啊——!”
这里除了他们几个以外所有的活物只有锁妖塔里的妖魔吧!
怎么办怎么办,沈惜恒的脑子从未转动得如此之快,她想,既然是动物的话,那——
“陈浮!不要丢了你们御兽峰的面子!!”说罢,沈惜恒一手抱着奚缘,一手拉过陈浮!
将陈浮护在身前!
陈浮:“……”
“你在怕什么啊,”她头顶冒出一双毛茸茸的狼耳,“我家小琅可是大乘期——”
她闭上眼睛感受空气中的灵力:“让我感受一下你的修为吧敌猫!”
“感受不到……”陈浮有些迟疑。
“这代表了什么呢?”沈惜恒虚心请教。
“修为比我家小琅高一段……渡劫吧……”陈浮耳朵毛都炸起来了。
“哦哦,那很厉害……啊!渡劫!”
“啊啊啊!!”
奚缘捂住耳朵,试图躲过“啊”声一片。
……
到了约定的时间,闻人渺从幻境中脱身,他从锁妖塔顶层无声无息地往下走,越往下关押的妖魔越强,然而无论哪层的妖魔,见到他的身影都下意识往后退。
他听到身后传来咒骂的声音。
他并不在乎,大踏步离开了这座阴冷的高塔。
闻人渺注意到外面几个小小的身影,夜色已深,他们今夜怎么还不离开?
他有些担忧地走过去,准备在暗处观察一二。
如果不用和他们见面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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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毕竟他有点,社恐。
没想到奚缘的眼神那么好,扫一眼就发现他了,甚至给他起了个这么……活泼的外号。
“喵喵!”
这不叫还好,一叫出来,另外三个愣了一秒直接抱头鼠窜,闻人渺不知道他们怎么被吓到了,但为了让好友不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还是出声提醒:“定身。”
身体动不了,几个人终于被迫冷静下来,只见闻人渺从树影下走出来:“……晚上好。”
奚缘从沈惜恒怀里滑到地面上,她左右摇晃的样子让闻人渺很担心会不会摔倒,好在最后没有。
不用抱起来安慰,太好了。
然后他就看到奚缘对着他伸出了手:“抱!”
社恐闻人渺眼前一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奚缘已经坐在他的胳膊上了。
“晚上好呀,”奚缘抱着他的一缕头发,声音软甜,“能不能帮个忙呀闻人师叔。”
闻言,沈微偷偷点头,对,就这么说。
“可以。”闻人渺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时,锁妖塔跟水洗过一样干净。
上次这么干净还是刚出厂的时候吧?
“谢谢您谢谢您,”沈惜恒携带她并不靠谱的同窗们鞠躬道谢,“好喵一生平安!”
闻人渺强迫自己对这个称号免疫:“怎么还不回去?”
“那不是被罚了扫锁妖塔嘛,扫不干净怎么好回去呢!”沈惜恒摸着后脑勺,不太好意思道,“要不是多亏了您,我们还……”
她看见树叶落下。
她眼前再次一黑。
“姐!别死!”沈微向前一步,试图一把接住师姐,然后被砸了个敦实。
还是折腾一番终于把耳朵收回去的陈浮看不下去了,把他俩拉了起来。
“叶子的生长与凋零是自然规律,”闻人渺劝道,“何必干涉?”
“但是扫不干净我们的惩罚结束不了哇呜呜呜……”沈惜恒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不用,”闻人渺一招手,如有实质的暖风将沈惜恒托起,“我明日检查前为你们打扫就是了。”
沈惜恒从软风上跃下,脸上哪有一丝泪痕?
她冲闻人渺伸开双手。
闻人渺深吸一口气,做足了思想准备,俯身把她也抱上了。
沈惜恒和奚缘隔着一个人对视,前者沉默了:“其实,我是让你把元宝还给我来着,不过也行吧!”
她招呼着陈浮:“姐们!快来!”
一番拉扯后,陈浮坐在了奚缘原本的位置上,奚缘坐在她怀里。
“我弟呢?”沈惜恒东张西望。
奚缘伸手指向前方,这位已经离他们几百米远了,他蒙头往前跑,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然后一头撞在墙上。
“虽然但是,看不过眼,也不用寻死吧?”陈浮委婉劝告。
……
莫等收到奚风远的消息,衣服都没换就马不停蹄来到了锁妖塔。
他登记完身份信息,还是不觉得这个地方会有什么意外发生,锁妖塔的修建有他一份力,里面的妖魔他全部了解,能出什么事?
“砰——”
什么玩意撞死在他身边了?
他看着墙边的一滩,久违地感到了迷茫。
32. 你的身体很好
“还是没有进展?”奚风远问。
他能感知到徒弟的具体位置,也知道她没遇上什么危险,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他在聊天框敲下几行字,让莫等去看看,才继续眼前的事。
下属站在他的身后,恭敬道:“已经彻底翻了一遍,一条泥鳅都不敢放过。”
那就是确实没有了,自从第一天他抓住作乱的妖凤起,就一直在寻找那条据说和它形影不离的邪龙踪迹。
几日来,金玉满堂的人翻遍周边数城,别说龙影了,有修为的蚯蚓都没见一条,他们这么大动作还把这里的城主富商吓得够呛,三天两头送上厚礼以表诚心。
这事很蹊跷,一开始说是邪龙妖凤作乱,等他到了却只有一只杂毛凤凰在,明明仅凭凤凰是无法造成这种程度的破坏的,但此地所有人都坚信没有见过龙。
简直像是时空错乱了一般。
“那就到此为止,辛苦大家,”奚风远思绪万千,他心知其中诡异,也知道短时间不会有结果,只能念出下属的名字,吩咐道,“继续拷问那只凤凰吧。”
属下依旧垂着眸:“遵命。”
奚风远离开了。
负责后勤事物的人凑过来:“老板又记错你名字了,啧啧啧。”
“那不是正常吗,他也没记对你的啊。”
他们天天换脸,彼此之间都难以分辨,何况是大部分时间在归一宗养老的老板呢?
“快收拾残局吧你,”她说,“顺便接管一下这几座城。”
那些人先被妖族打得溃不成军,又被气势汹汹的他们吓破了胆,多么适合顺手牵羊啊。
……
师弟似乎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了他们面前。
沈惜恒从身体僵硬的师叔身上跳下来,拉着陈浮一路小跑到了墙边。
“还活着。”她的语气不无惋惜。
“那现在怎么办?”陈浮把奚缘放到地上,她们三个蹲成一排。
“抬回去!丧事喜办!”沈惜恒从小小的空间戒指里掏出大大的担架,三人合力把师弟推了进去,然后让奚缘坐在边边上。
“师妹,你扶稳一点哦!”沈惜恒嘱咐道,“实在坐不稳你就往后倒,别怕,有你师兄给你垫着!”
奚缘抿着唇,双手抓紧抬杆,谨慎点头,这俩就一前一后地举起担架,“哦耶”一声满场跑了起来。
莫等在门口看着她们绕圈子,还趁她们不注意伸手捞了个摇摇晃晃的小孩回来。
奚缘抓着他的衣领,惊魂未定:“我好像,见到我太姥了……”
“会有机会的。”莫等安慰。
什么机会,去下面见她过世的太姥的机会吗?
奚缘冷酷地抓出一颗灵石砸他。
灵石对于小孩子的手来说还算挺大一块,在莫等看来也就拇指大小,这么近的距离,威慑力基本为零。
莫等甚至都没躲,他今日的面具是覆了上半边脸的,只需要俯身一叼,轻松就咬住飞来的“凶器”。
奚缘睁大眼睛:“咦。”
莫等眼睛微微眯起来,齿间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灵石碎开,精纯的灵力涌向奚缘。
奚缘看到莫等尖尖的虎牙,咬人应该很疼吧……她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很钝。
看起来完全做不到这么咬碎灵石,失落,没办法用带着口水的灵力糊人家一脸了。
“哇!”绕圈绕到一半的陈浮突然瞥到亮晶晶的灵石,她想到自己空无一石的荷包,又想到自己要买的东西,身体比脑子更快地扑过去。
沈惜恒只觉得身后一重,再看,师弟的脚已经杵地上了,该说不说,还好陈浮负责的是腿那边呢,她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真是吓死她了!
她没注意到,因为自己也撒开了一只手的缘故,沈微正在一点点往下倒——
“砰——”
“诊断结果出来了,”沈微捂着脑袋,“最重的是摔伤。”
他一脸呆滞:“我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别想了师弟,”沈惜恒抓着他的手,关切道,“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呢,想多了头疼,对身体不好。”
沈微看了眼旁边还没来得及收好的担架:“……好。”
他已经明白了真相,毕竟,这玩意他和沈惜恒也对别人用过。
“我们怎么还在这里,”他面露指责,“你甚至不愿意把我弄回去!”
“那不是你醒太快了吗,”沈惜恒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是你身体太好了,师弟。”
陈浮像兔子一样蹦出去老远,可惜她到的时候,灵石已经变成渣渣了。
她一脸悲伤地和奚缘对上了视线,后者迟疑着对她撒下一把灵石。
“我会不会太不礼貌了,”奚缘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或许我应该面对面给她。”
这样子感觉太高高在上了,像施舍一样……难道她就是这样把自己和大家的感情破坏掉的吗?
“啊,”莫等看着捡得不亦乐乎,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屈辱感的陈浮,他再次疑惑,“有吗?”
陈浮美滋滋捡完了灵石,又蹲在地上一颗一颗数了两轮,越数越开心,最后踮起脚勉强摸了把奚缘的手:“谢谢师妹啦!再不去它就关门了!我先走一步!”
“待会见——”
她的声音飘得挺远,远到奚缘第一次知道她能跑得那么快:“唔,好像是没有不开心?”
莫等没有说话,只是拿着手帕给奚缘擦手,陈浮本来就在大扫除中沾满了一身灰尘,还用她脏兮兮的爪子摸奚缘的手,莫等根本忍不了。
奚缘搞不懂莫等现在矫情个什么劲,毕竟奚缘自己现在也是一身灰尘,还摔过,比陈浮过分多了。
怎么还有双重标准呢灯灯。
见陈浮离开,闻人渺也开口道:“我也先走一步。”
他转身欲走,奚缘却开口叫住他:“等等!”
莫等和闻人渺同时看她:“?”
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的奚缘望向闻人渺,如同每一个望女成凤的家长一样,她问:“我师姐学得怎么样啦?”
闻人渺也如同每一个不忍心说出你孩子当不了童模的老师一样,他努力组织语言,委婉表示:“你师姐考虑转行吗?”
奚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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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招招手,说:“能过来一下吗?”
闻人渺迟疑:“我不想咬灵石。”
这种癖好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奚缘说:“求你。”
闻人渺就过去了。
他都在磨牙了,就见奚缘从莫等怀里探出身子,抱着他的胳膊大哭:“求你了师叔!呜呜呜呜呜呜我就这么一个师姐啊!!!你不教她我就!我就一直抱着你哭!”
沈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是不是神志不清了,师妹怎么会说这么长的句子。”
沈惜恒说:“是啊是啊,哎呦我们师弟真是可怜见的,希望明天能好起来吧。”
“我没有说不教,”闻人渺试图把奚缘接过来,好好解释一番,但他拔了一下,没拔动,只能维持这个别扭的姿势说话,“只是你师姐在剑道确实毫无天赋。”
他伸出另一只手揉揉眉心,继续道:“她在剑法上毫无变通,穷其一生也无法理解剑意……也许做个医修更适合她。”
“为什么是医修啊,”沈惜恒忿忿不平,“意思是我们不知变通吗!”
“我觉得师叔的意思是医修可以靠勤勉弥补一部分天赋吧,”沈微把调好的药往嘴里倒,“大部分疾病都是书里有的,不容易治出毛病来。”
“也对……”沈惜恒把捣药杵收起来,再一看师弟,已经闭上了眼睛,表情还很安详,“啊哦,不容易的出现了。”
莫等看着奚缘,道:“按照目前的情况,假如没有机缘,你们这一辈中有的人都在挑选良辰吉日飞升了,她还不一定能到元婴。”
“那得有什么样的机缘呢?”奚缘撒开抱着闻人渺的手,专注地看着莫等。
“夺舍,”莫等不假思索,“或者换灵根。”
人修行的快慢,只看两个要素,灵根和悟性,灵根够好修行很快,灵根差而悟性够强,也可能一日悟道飞升。
奚吾灵根悟性皆不是上乘,就算用丹药强行堆上去,也有极大可能因丹毒而死。
奚缘摇摇头,对闻人渺说:“谢谢师叔,”她有些消沉,“这些事我会和师姐商量的。”
闻人渺冲她点头,得知奚缘没有别的事情后也离开了。
沈惜恒扛着她昏迷的弟弟,还专门抽出一只手摸摸奚缘的手,安慰她:“你师姐学剑,也许不能获得多大的成就,但起码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绝大部分修仙的人都摸不到飞升的边,”沈惜恒笑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才更重要。”
她话音还没落下,奚缘已经陷入了思考,而莫等又取出了手帕,兢兢业业地给奚缘擦手。
“……”沈惜恒咬牙,“起码你知道了谁才是这里最没礼貌的人!”
她扭头就走:“待会别让他进家门!”
偌大的锁妖塔,终于只剩下两个人,莫等问:“回家?”
奚缘说:“好,但是慢点哦,我有点事情想问灯灯。”
莫等点头。
走了一段路,奚缘发现不对:“这不是回家的路啊,你回的是哪个家啊!”
莫等不语,只是低头走路。
“说话!”
33. 好消息!敌方首领被控制了!^^……
经过一番挣扎,奚缘真切明白了莫等的行为不以她的意志转移。
她放弃了挣扎,转而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闻人师叔怎么这个点会在这里啊?”
“啊,”莫等说,“他一直都在。”
见奚缘又露出那种“好想揍你哦”的表情,莫等才不紧不慢地取出玻璃纸,不多时,谢枝梅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
“锁妖塔共十层,其中地上占了七层,地上七层里摆放着沈家百年来最得意的作品——问心镜。”
进入问心镜的人,会进入一个由问心镜构造的幻境,这个幻境可以提取人所有的记忆,并为其编造截然不同的一生。
如果这个人对失败耿耿于怀,问心镜会让他不停地经历不同的失败;如果这个人自称被迫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问心镜会让他不停地面对类似的场景;如果这个人一生顺遂,问心镜会让他一点一点失去他拥有的一切……
总的来说,就是直击人性弱点,等进入者崩溃了,问心镜会毫不犹豫地发下不通过的判决。
它如果只造成心理伤害倒是还好,主要是里面的妖魔想离开必须通过问心镜的测试。
那么心性坚定的,邪得发正的能不能出来呢?很遗憾是不行的,因为拥有权限的人可以看到进入者经历的一切。
“问心镜觉得你过关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回去呆着吧你。”
“闻人渺就是另辟蹊径,”谢枝梅说,“通过问心镜的构造能力,一次一次体验不同的人生,在幻境里面完善自己的剑法。”
奚缘目瞪口呆,她第一次见自己找罪受的,心性差一点的人真的会疯吧?她只能表示:“免费给他用真是便宜他了。”
“没免费呀,”谢枝梅语带笑意,她掰着手指数,“他要负责锁妖塔的清洁,还有不定期镇压塔中不安分妖魔,和问心镜中考核的妖魔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
“亲切友好,”奚缘重复到,她比较怀疑这个形容词的真实性,“的交流?”
闻人渺和这词到底哪里搭边了!
“哎呀,武力交流也是交流。”谢枝梅打了个哈哈。
我就说呢,奚缘想,难怪闻人渺离开后锁妖塔周边萦绕的怨气都消散了不少。
莫等见奚缘好像对锁妖塔很有兴趣,便问:“要去看看吗?”
奚缘从他怀里探出头,她顺着走过的路往回望,这么远的距离,高耸的塔顶都只剩下模糊的影子了。
都要到家了吧!
“好啊。”奚缘说,反正不让她去找沈惜恒,那去哪不是去,不如在莫等怀里体验飞一般感觉。
她感觉一阵猛烈的风吹过,她的头发在和脸殊死搏斗,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莫等已经将手悬空按在阵法上。
奚缘把嘴里的头发吐出来,她不想体验这种感觉了,她想把莫等打飞。
一束光打过来,接着在他们身上炸开。
这个亮度她真的不会瞎吗,奚缘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遮了过来。
等她把碍事的手扒拉下来时,他们已经进入了锁妖塔第一层。
归一宗三大禁地之首!
奚缘左顾右盼:“哎呀这里怎么乌漆麻黑的。”
入眼全是漆黑,她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或近或远的呼吸声。
莫等不语。
奚缘心慌:“我……真瞎了?”
难道莫等给她捂眼睛是错觉?她早就在亮的那一下被晃瞎了?
“啪——”
下一秒,整个一层亮如白昼。
“啊,”莫等说,“找到了。”
正抱着莫等的胳膊准备狠狠来一口的奚缘:……
她悻悻放下了。
唉,本来想小小报复一下的。
“忘记你晚上看不到了,”莫等说,“想看什么妖魔?”
合着是半夜带她来逛动物园来了,奚缘问:“有什么?”
莫等又掏出玻璃纸戳戳,不多时里面又传来谢枝梅愤怒的声音:“我说你利用完就扔挂我视频就算了哈,就这么一会不想说话又找我是吧?”
莫等说:“她想听。”
“好的,”谢枝梅揉揉脸,面上又是和煦的笑意,“元宝想听什么?”
奚缘捧着玻璃纸,和她五姨的脸贴得很近:“都可以呀。”
“那我讲讲这里的构造吧,”谢枝梅沉思,“毕竟我确实不太了解里面都关了什么。”
奚缘点头。
“地上七层里,一到三层关押的是罪孽浅还不悔改的,五到七层关押的是罪孽浅但有悔改之心的,四层关押的……”
“我记得你师父说过,是‘你冲进去一顿乱砍,出来发现自己功德还涨了’的地方,关押的没一个好东西。”
“妖族一般不会把原形显露人前,更别说是我们这种仇人了,”谢枝梅通过屏幕扫视奚缘所在,“想看什么可以去顶层看看问心镜,在里面他们维持不住人形。”
“元宝会不会看到一个完全没有食物的世界呢?”
这种世界太可怕了,奚缘一点也不想看,她催促着莫等:“别看啦别看啦!我要休息啦!”
还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
莫等收回跌落的玻璃纸,抱着她走回几步之遥的大门,他垂着眸突然问:“要不要去看地下的。”
如果是灯光暗一些的地方,他这么说话实在是阴森得紧,但这里亮得奚缘都听到好多被关的妖魔气到骂街了。
“天杀的,正道就可以半夜不睡觉吗!”
“等我出去一定给人界装六个太阳!”
“好!七个更比一个强!”
这种亮度,就算有鬼真的在吓人,也会被以为是装神弄鬼吧。
奚缘无可无不可地开口:“都行吧。”
莫等再次遮住了奚缘的眼睛,奚缘眨眨眼,哦,不能看啊。
她把手贴在莫等的手上,开始疯狂挣扎!
不让看我偏要看!
“突然黑下来,对眼睛不好。”莫等面上的笑意几不可查,反正奚缘忙着和他的手斗智斗勇就根本没看到。
莫等抱着她走下楼梯,这里刚刚是一片空地来着,奚缘想,应该是有机关,就是希望机关一直是好的吧,不然这地方这么靠近门,一开门岂不是扑通一声离开人世。
地下一层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好在不是特别暗,有几个蓝紫色的光球四处游荡,奚缘偶尔能看到他们的影子移到身前,拉得很长很长。
要不还是没有灯吧,奚缘觉得若隐若现的更吓人了。
寂静的环境里只有莫等的脚步声,奚缘实在受不了:“说几句行吗,我怕。”
“好,”莫等说,“我们现在在负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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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缘以为他又要安静下来了,毕竟她的行为比较像强迫哑巴说话,但莫等只是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如你所见,负一层是空的。”
奚缘决定以后不再强迫哑巴说话了,她本来是害怕的,现在是无语。
“抱紧我。”他转了个向,踏上另一块地板,阵法自他鞋底亮起,霎时间电闪雷鸣之声不绝于耳,只听声音奚缘都知道,如果这一脚踩上去的是她,已经在床上写《重生注意事项之这辈子必须注意版》了。
挨了这一下,莫等跟个没事人一样,又转回了原本的方向,抱着奚缘往黑暗处前进。
不知是不是奚缘的错觉,他的声音有些诡异,带着莫名的兴奋:“阵法挺多。”
他们又下了一层楼,奚缘在心里数了一下,两层加起来走了得有一百阶。
这是很高的楼层啊,奚缘想,是关押了什么很庞大的妖魔吗?
莫等打了个响指,灯由远及近地亮起,借着亮光奚缘注意到台阶由墨色石板铺成,上面刻着她看不懂的符文。
“谢枝梅说问心镜在第七层,也对,但它分为阴阳镜,阴在上拦住妖魔离开的路,阳在下,锁住魔尊的魂。”
他在一间牢房站定。
整个第二层只有这一间房间,整个房间只有一个人影。
奚缘望着那被冰冷刺骨的白色锁链穿过身体的女人,她的腿,她的手,她的心,都被缠绕,撕裂。
那个女人抬起头,眼神比野兽还要嗜血,她紧紧盯着奚缘。
“魔尊……?”奚缘茫然地重复。
“魔尊,”莫等走近,“六年前率领七位魔君攻打人界,最后被奚风远一剑诛杀的那位。”
“那她怎么还活着?!”奚缘瞪大眼睛。
“因为她没有死。”莫等回答。
奚缘不说话了,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莫等识趣地把她放下。
奚缘仰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说:“离开一下。”
莫等也没有说话,他转身离开。
这一层只剩下两个人了,奚缘靠近那个女人,她长得非常艳丽,奚缘盯着她的脸,几乎没办法移开。
“……”那个魔族对着她说了什么。
奚缘后退一步,好似如梦初醒,她四处张望:“咦?莫等呢?”
不会是把她丢掉了吧qaq
魔族显然怔住了。
她眼睁睁看着奚缘一边大声喊“师父救命啊”一边拔腿往外跑。
还摔了好几下。
……
好在地板上没有灰尘,可能是闻人渺清洁工作做得挺到位的,奚缘窝在莫等怀里,气鼓鼓的。
“我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啊!”
“嗯。”
“我让你送我回沈家呢!”
“不。”
“我被控制了耶!你的心就这么大!”
“你听得懂吗?”莫等疑惑,“她说的话。”
“……听不懂。”奚缘扭捏,她现在还是文盲来着,就算算上上辈子,她也没听过魔族神秘语言课。
“听不懂不会被控制。”莫等看着她。
“好吧。”奚缘勉强原谅了这个家伙。
他们走出很远,奚缘突然想起:“对了,一层灯关了吗?”
“……没有。”
她说怎么锁妖塔怨气加重了。
34. 为了凑热闹,他们竟然!
在奚缘的努力操控下,莫等号调转了方向,又慢悠悠地回到锁妖塔,在一层一众妖魔怨念的目光下关了灯。
奚缘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能感慨,这就是师父说的未声张的怒火吗。
他们再次在空无一人的路上聊天。
奚缘知道莫等不爱说话,只能自己先起一个头,她实在好奇魔尊的事,就问:“魔尊,她怎么没死呢?”
这次莫等没有用“因为没死”来敷衍,也不是常用的“我不知道,”而是颇为微妙的:“我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奚缘眯着眼睛盯着他,试图用眼神逼迫莫等把个中隐情都倒出来。
正视她的眼睛!大声告诉她!有什么是她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不能知道的!
莫等捂住她的眼睛:“问你师父去。”
行吧,奚缘眨眨眼,又问:“那魔界以前有几个魔君呢?”
莫等说几年前魔尊带领七个魔君攻打人界,那应该只有七个?不能有不听话的吧?
“八个。”莫等说。
奚缘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为什么啊?”
“有一个是我们的人,”莫等说,“他们不带她玩。”
我嘞个身在魔族心向人啊,奚缘抱着莫等的手指:“魔尊能忍啊?”
“不能,”莫等回忆,“所以由魔尊下令,众多魔族参与了对她的围剿。”
“然后呢?”奚缘追问。
“然后,龙女晴带了几个不是人的去帮她,”莫等说,“她们联手把袭击的魔族打退了,还咬下了很大一块地盘。”
奚缘想起莫等在魔界杀了个七进七出的帅气传闻:“哇——”
“所以你当时就是这样子出名的吗?”奚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没有,”莫等歪头,“我被你师父抓去打黑工了。”
“那传闻哪来的?”奚缘死鱼眼。
“谢枝梅易容成了我的样子,”莫等说,“有关‘我’的大部分传闻,都是她借了我的身份做的。”
“那五姨图什么呀?”奚缘搓搓脸,她有点困了,只能这样强行打起精神。
五姨这么做没有理由啊,莫等名利双收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还是说她五姨视金钱如粪土,把名气当浮云?
“可能图不用隔三差五被追杀吧。”莫等前段时间外出也是去解决不知道怎么找到他位置的,“罗刹鬼”的仇家。
谢枝梅借他的身份行事,一点顾忌都没有,动不动就是“不爽,刀了”,连莫等这种没什么善心还爱拱火的家伙都开始怀念刚苏醒的她了。
所以说,力量真的会异化一个人。
“那我们后来怎么赢的呢?”奚缘又问,课堂上老师讲的和书里写的都很好,但再好,又怎么比得过亲身经历者的讲述?
莫等说:“后来,魔尊率领七位魔君进攻修仙界……”
“一开始打得很顺利,他们面和心不和,挑拨离间可以消耗相当一部分实力,再加上我们有特殊的消息来源……”
奚缘“哦”了一声,了然到:“是那个身在魔族心向人的魔君吗?”
“有一部分吧,”莫等说,“大部分是因为,还有一个暗地里和我们结盟的魔君。”
“出兵时她的外甥带人回了趟老家,大喊‘大狐兴,呜呜王!’,作威作福了一段时间,就收兵回家了。”
“魔尊能乐意吗,”奚缘简直无力吐槽,“还有‘呜呜王’是什么东西啊?”
“你师父教的,我不知道,据说是狐狸叫,”莫等说,“魔尊肯定不乐意,但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天高皇帝远的,魔尊怎么管得了一个自称给军队做动员结果不小心从阶梯上摔下去,直接把原形摔出来了还一直醒不了的魔君。”
“……”奚缘比了个大拇指,“所以你们怎么勾搭上的。”
“我们去给魔君寄云烟当免费打手的时候,”莫等非常诚实,“你师父觉得靠她们够了,于是让我去给他帮忙。”
“我到苏魔君的地盘,才发现他们已经谈好了,只差一个黑工。”
“等我替苏魔君铲除完异己,他们俩相见恨晚已经在准备结拜了。”
奚缘:“……”
奚缘:“我们还是说人界咋了吧。”
“好,”莫等沉吟片刻,终于想起说到哪了,“魔君们各自为政,自然也要兵分几路,说是逐个击破,实际上是为了一己私欲,陆氏是魔君中最强的一位,他们贪图沈家多年积累,便率兵袭击沈家。”
“沈家最后陨落一位大乘期,重伤一位渡劫期……其余的,你回去后可以在祠堂见到她们。”
“龙女晴独自引开两位魔君,最后将他们逐个击杀,自己也受了重伤。”
“其余三位魔君同魔尊一起降临在归一宗,”他打开玻璃纸,“卫凌一和很多我记不清名字的人,都战死了。”
他点开群聊,指尖触碰上一个永远也不会亮起的头像:“我们结拜了多少年?我不记得了,好像没过去多久。”
“但是他,还有那些他骄傲的弟子,全部都没有活下来。”
奚缘努力直起身,一手撑着莫等的肩,一手颤抖着够上他的脑袋,摸了摸他柔顺的黑色头发:“因为有你们,很多人才活下来了啊。”
奚缘缩回来,蹭了蹭他的脸,说实话被面具扎得有点痛:“而且,卫师叔也不是没有弟子活下来,卫重师兄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莫等的指腹抚过奚缘被戳得通红的脸蛋,疼痛消弭,他说:“他不算。”
奚缘歪着脑袋看他:“?”
“他是最废物的一个。”
所以不是他骄傲的弟子是吧?怎么会有人这样子抠字眼啊!
“我没有很伤心,”莫等犹疑着说,“我没有什么感情。”
“你师父,你母亲,你师姨……还有你师兄,”他勉强把卫重加上去,“他们比较伤心,奚风远一直觉得是他的问题。”
寄云烟和姓苏的都传来了很多消息,那些确切的消息为他们带来了前期的胜利,胜利让他们松懈,松懈让他们大败。
他们最后杀掉了四位魔君,生擒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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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失去的同胞再也回不来了。
实际上,这和寄云烟他们的消息也没什么关系,无论松不松懈,有的人都是注定要死的,莫等没有说。
如同每一次一样,他没有干涉历史的走向,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等待那个他在等待的人。
再然后的事,奚缘也知道了,在大家的默许下,她的大师兄卫重匆匆上位,并不熟练地指挥起归一宗这个庞大的宗门。
沈玉妖收拾好宗门的残局,独自离开了宗门,为好友寻找医治她的天材地宝。
龙女晴主动卸下了剑首之位,在寒潭沉睡。
卫凌一被埋葬在归一宗的某个地方。
奚风远作为剑首,坐镇归一宗,威慑着暗地里不怀好意的魑魅魍魉。
谢枝梅除了外出为龙女晴寻药,也在寻求突破之法,她卡在大乘巅峰,并且奚缘知道她还要卡很多年。
至于莫等,奚缘看着他:“你……”
“我?”莫等说,“我看着他们,这就是我能做到的事。”
不错,奚缘想,把摸鱼说得这么大义凌然,简直是我辈楷模,必须向他学习!
奚缘被送到了沈清卿那里。
“怎么转性了?”奚缘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熟悉的地方,莫等居然把她送到了这里!
莫等怔怔地看着这房子,他说:“走错了。”
光顾着和奚缘说话了,脑子里下意识把奚缘带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他想回头,但是已经晚了,奚缘从他的怀里跳下来,摇摇晃晃地跑进了门,还不忘挥手和他告别:“晚安灯灯!”
奚缘被赶来的沈清卿送去洗了个澡,才自己跑到了沈惜恒那里。
这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一般这个时候没睡,奚缘就要被师父阴阳怪气“熬夜小心长不高啊元宝”。
整个房间只有沈惜恒还醒着,沈微在躺旁边的地铺上,脸上盖了本书,奚缘初步怀疑他没死。
另一个地铺上睡着的是陈浮,她盖着一张白色的毯子,兔子在她颈边也睡得可香,兔子也盖着同色的……毛巾。
陈浮枕着几本不算厚的书,看样子是去买了东西,又回家把眠眠兔带了过来,最后在等她的时候睡着了。
真是罪过。
奚缘蹑手蹑脚地走到沈惜恒旁边,躺上了他们给她准备的地铺。
“被窝都给你暖好啦,”沈惜恒发了个哈欠,她说话很小声,“本来说好一起熬夜的……”
“然后你们太困啦?”奚缘问。
“然后我听师父说,他姐姐秦清瑶明天到,因为宗主明天要把宗主师姐的女儿带回来!”
这和早睡有什么关系呢?奚缘不解。
“早上就到!”沈惜恒握紧拳头,“如果早上很困的话!就没办法打起精神去看热闹了!”
奚缘缩回被窝,迅速闭上了眼睛。
“我们原来在看陈浮新买的书来着,我跟你说哦……”沈惜恒还没说两句,也没了声音。
随着房间里最后一个人入睡,昏黄的灯也自动熄灭。
35. 哪里没出息了!
奚缘一觉睡醒,已经被有瓜同吃的小伙伴扛到了学堂,不由分说就把她塞进了她师姐怀里。
师姐还是软软的,香香的,看着让人心情愉悦,奚缘和她撒了会娇,又幸福地闭上了眼睛,打算睡一个小小的回笼觉。
奈何身边的几个人实在是吵。
陈浮难得没有趴桌子,而是转过身子和沈惜恒师姐弟交谈。
陈浮望着窗外,面上有些苦恼:“昨晚早睡的时候忘了一件事……”
“什么?”沈惜恒也跟着她往外望,窗外阳光正好,非常适合拿着装饰用的望远镜偷看一下大人的秘密。
“那就是我们是要上课的,”陈浮痛心,“根本没法溜去看啊。”
“早知道就继续熬夜了,现在睡不着。”陈浮烦躁地捏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兔子,试图把学堂里其他睡着的生物都整醒。
我不睡你也别想睡!
“谁说不能去看了,”沈惜恒伸了个懒腰,她睡得晚了些,早上不太精神,“我们逃课去不就行了,趁老师不注意……”
她两根手指按在桌子上,扭来扭去,做出走路的姿势。
“也许吧……”陈浮应和了一声,突然噤了声,而沈惜恒浑然不觉,她对着自己扭得很妖娆的手指发笑。
“有意思,”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沈惜恒兴致勃勃的正要和知己畅谈未来,突然意识到不对,这好像不是小伙伴们的声音,她抬起头,和皮笑肉不笑的乔雨对视,后者“和善”地表示,“说下去。”
“呃……”沈惜恒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四周,试图拉一个人下水,谁都行,然而她弟弟和陈浮都正襟危坐,很显然选择了明哲保身。
“您听我解释……”沈惜恒的辩白是如此的无力,她说了两句,干脆闭嘴了,就垂着头。
意思是你直接罚吧。
反正她也不会改的。
乔雨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中带了些危险:“要去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如果说了,能不能……”沈惜恒对着她眨眨眼,暗示。
“学会和老师讲条件了呀,不过现在也没到上课时间,”乔雨凑过去,还不忘开了个隔音阵法,“你讲讲。”
沈惜恒觉得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反正过了今天大家都会知道的,她就贴近乔雨的耳边,说了她知道的消息:“早上十点左右,宗主会带他师姐的女儿回来……”
乔雨若有所思,撤开了阵法:“好了,还是要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这次就算了。”
上课时间确实没到,她出去了一会,才踩着上课铃回到了教室,今天要讲解的是火系术法,她将这个法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拆解了一遍,布置了个课堂演练,就往台下走。
说好去看热闹的伙伴都没动静,奚缘只能继续睡觉,大家都在玩火,教室有点热,她在师姐怀里小小翻了个身,希望把自己烤得双面焦黄。
突然奚缘感觉身体一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被乔雨一把抱起来。
乔雨拍了拍奚缘的背,声音宠溺:“哎呀,不要闹了,好好好,带你去看不就是了。”
奚缘:“?”
她莫名其妙地离开了教室。
乔雨抱着她一路往上,遇上了另一个老师,那个老师一言不发,上来就是一顿拉扯:“怎么把小孩子带出来,学生就应该学习!”
乔雨把奚缘往回拉:“孩子还小呢,宠宠怎么了。”
“哎呀不行的啦!”那个老师恨铁不成钢道,“好习惯要从小培养!”
奚缘就在她们俩怀里来回换位置,并眼睁睁看着她们做作地越过了守在顶楼楼梯口的执行者张馨雅。
张馨雅就静静地看着她俩表演,看够了才提醒:“其实我也是来看热闹的。”
谁没事大白天来抓老师在不在教学啊。
还让这么小的孩子背这么大一个锅,也不怕孩子以后直不起身了。
“害,早说嘛。”乔雨把奚缘放在栏杆上,从她的身高出发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自己也倚靠着,一手圈住奚缘不让她掉下去,一手拿着望远镜。
奚缘也被分了一个尺寸合适的小望远镜。
时间还没到,必经之路上没有出现卫重的身影,奚缘无所事事地四处看,往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三个整整齐齐的圆脑壳。
其中一个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努力仰起头,给奚缘展示了她阳光下白闪闪的八颗大牙。
……
老师离开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陈浮本来想扔个纸团暗示一下小伙伴,但桌上唯一一张纸,是她的卷子,扔出去就挂科了,她犹豫片刻,选择把兔子扔过去。
沈惜恒把愤怒攻击她头发但造成了零点伤害的兔子薅下来,她明白了陈浮的意思,但是觉得不能就她一个人受伤害,于是也把兔子团成一个球,往沈微身上扔。
沈微就揣着兔子跟她们俩大摇大摆离开了教室,他们三个也想去顶楼,但显然,视角最佳的位置,往往潜伏者强大的对手。
三人计算了一下敌我实力,选择龟缩在她们之下。
真上去就是往老师手上撞了哈,虽然同窗们还没有完成测验,但他们可是做完了才出来的,顶多算提前交卷。
提前交卷的事!怎么说是逃课呢!
……
奚缘收回视线,再看下去可能就暴露了小伙伴的位置了,小伙伴不能在这个时间出卖,得在合适的时候,才能卖出昂贵的价格。
像沈惜恒早上试图拉人下水的行为,就是卖得太便宜了。
她举着望远镜,却发现面前一片粉红。
奚缘挠挠头,是天上下红雨了吗?
她放下望远镜,试图伸手接一捧尝尝,然后手上一沉,比她脑袋还大的桃子压在她的手心。
太重了,奚缘差点就下去和小伙伴面对面,如果位置再准确一点,可能能带走三个。
张馨雅退回原来的位置,在墙根站着,视线没有往她这个位置偏移一寸:“昨天去城里逛的时候买的,试试。”
奚缘搓搓桃子,上面的绒毛已经被贴心地洗干净了,只有香气往她鼻子里钻。
奚缘比划了一下,觉得这个大小,足够师姐小伙伴一人分一点了,于是把桃子收进储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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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里,跟张馨雅道了谢。
“来了。”乔雨小声提醒她。
她们这个距离,这种程度的炙热的视线,以卫重的修为是绝对能发现的,但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挡住女孩的身影。
那个女孩子看上去才成年不久,日子应当过得不算好,很精瘦,皮肤偏黄一些,平时可能在太阳底下讨生活。
她的衣服很朴素,在归一宗可以说格格不入,但人进退有度,不因为出身和过往自卑。
奚缘想起上楼时,冷如星望着老师专注的视线,还有她嘴角的笑意,她穿着的衣服。
她还会这样快乐吗?
“这小孩不错啊,”乔雨的声音打断了奚缘的思绪,“起码心性不错。”
“灵根也差不了多少,”另一个老师道,“你说她母亲是卫娴师姐,那天赋可不比少宗主差到哪里去。”
张馨雅把吃剩下的桃核用纸巾包起来,投进垃圾桶里:“你们说,宗主会不会重新立继承人?”
会的。
其他人没有说话,都在思考这个可能性,但奚缘有前世的记忆,她知道,卫重大师兄很快就要开一个小会,当着归一宗几个决策者的面宣布改立少宗主。
这辈子的话,只要她师父回来,这个会议马上就会召开。
奚缘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沈清卿那边,甚至忘了和小伙伴们分享香甜的桃子。
小伙伴们心情倒是还好,可能因为和冷如星都不算熟,他们趴在床上,各自看着书。
奚缘看了床上三个人,又看了眼地上的四个地铺,所以为什么要四个人都打地铺睡啊!我们一定要这么公平吗!
明明可以轮流睡床的!比如她们三个睡三天,再轮到沈微睡一天……
这么想她也好过分哦。
沈惜恒把奚缘捞过去,按在她和陈浮中间的位置,与眠眠兔挨挨挤挤。
奚缘看到字就很困,便只是听她们聊天,顺便和再次试图用舌头攻击她的脸的兔子斗智斗勇。
陈浮兴致冲冲:“我就说很好看吧,废柴主角一边升级打脸一边狂收后宫,我也想做这种主角。”
沈惜恒沉浸在书里的世界里,只是随意点头:“嗯嗯,可惜你不是大佬遗落在外的女儿……”
她猛地抬头:“大佬遗落在外的女儿!”
陈浮睁大眼睛:“前期没用的废柴主角!”
“我去,”她们俩异口同声,“这不是那个!宗主那个!!”
她们俩越聊越兴奋,奚缘完全插不进去嘴,正好她把兔子扒拉下来了,急忙用不知道谁乱扔的外套把兔子一卷,塞进陈浮怀里,自己也往沈微那边钻。
让我看看你在看什么!
奚缘推己及人,觉得他在看那两个人正在看的性转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什么的。
她轻轻推了一把沈微,后者把书竖起来,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师妹?”
奚缘沉默地看着封面上的几个大字——
《如何俘获富婆芳心》
好没出息。
奚缘又默默缩回了原本的位置,决定和兔子继续斗智斗勇。
36. 再见了归一宗
打闹了一番,眠眠兔也累了,奚缘就把它顶在自己的脑袋上,自己趴在两个小伙伴中间,把她们说话的声音当助眠音。
那两个人一人匀了一只手出来,一个给她拍背,一个揉她头发,并被烦不胜烦的兔子咬。
陈浮把手指从兔子嘴里扯出来,用不知道是谁反正不是她的外套随意擦了擦,发出深夜特有的感慨:“可惜也就这么几年能看了。”
“怎么了?”沈惜恒瞥了伤春悲秋的朋友一眼,“以后就不识字了?”
“你想想啊,”陈浮支着下颔,歪头看她,“我们现在二年级是挺闲的,等四年级了,就要出去招生了,以我们的天赋不能留级吧,最多在四年级待两年,五年级后就要外出锻炼心性了——”
“锻炼心性就不能看小说了?”沈惜恒摇摇头,搞不懂她。
“那时候我都要过书里的生活了!”陈浮兴致勃勃,“行侠仗义,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我还看什么小说!”
“我比较担心百姓为什么在水火之中,”沈惜恒挑眉,“没想到你上课的时候都在睡觉,私底下居然是这种性格。”
“没办法啊,那不是晚上熬夜看,白天真的很困嘛,”陈浮说,“我一直都是这个性格,就是白天太困了打不起精神而已。”
睡不够心情怎么会好,心情不好整天臭着张脸,大家觉得她是怪人也正常。
“你这里真好啊,熬夜你师父也不说什么,我师母就不让我熬夜。”陈浮非常满意,决定以后常来。
“只是熬夜而已,我们不出去展示学医中的小巧思师父就谢天谢地了。”沈惜恒对自己的定位还挺清晰的,知道出去治病就是搞事。
“说起来这个,”沈惜恒指尖点点她们看的书,若有所思,“如果那个真的是天命之女,我们会扮演什么角色啊?”
她开始畅想:“我应该是给她和她的蓝颜知己们治病的神医?”
沈微放下书,冷不丁插一句:“治不好他,我要你全家陪葬!”
沈惜恒沉默地坐起来,给了她师弟一拳:“闭嘴。”
“好的。”
陈浮看了眼兔子,觉得自己是:“和她竞争同一个神兽蛋的恶毒反派,可惜神兽被她吸引认她为主,我心生嫉妒屡下杀手,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挺好,死一块了。”沈微感叹道。
陈浮坐起来,对着他友善一笑,沈微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会当一个安静的哑巴。
她趴回去,和沈惜恒一起盯着奚缘,把奚缘盯得心里发毛:“至于师妹……”
“看情况吧,”沈惜恒开始分析,“如果站队冷如星,就是冷如星的跟班,和她一起当最终反派!”
“如果站队她,就是弃暗投明,主角的好伙伴?”陈浮想着,点点头,“也是,师妹这么多人脉资源呢,站队哪边都是很大的助力啊。”
“但是也有一种可能,”沈惜恒合上书,凝重道,“那就是其实冷如星才是天命之女,她拿的是龙傲天剧本,注定要把所有人踩在脚下桀桀桀……”
这都什么啊,奚缘叹了口气,觉得她俩也挺幼稚。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幼稚园。
“冷如星知道她要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吗?”沈微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奚缘抬头往他那边望,发现沈微已经站在门口,神色紧张,显然打算稍有不对立刻跑路。
好家伙,这是冒着被揍的风险也要说出来啊。
“说起来,师妹是不是快开学了,”陈浮思考,“得教教你怎么在班级混得风生水起。”
“像陈浮一样天天睡觉是绝对不行的。”沈惜恒点点头。
陈浮不甘示弱:“哇,那要像你一样直接旷两年课吗?”
然后她们就打成了一团。
奚缘和被吵醒的兔子掉了个头,在远离战场的地方看着她们打打闹闹,过了一会,陈浮又窝回来,叮嘱奚缘:“对了,一年级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秘境考核,别的课听不听都行,挺简单的。”
“什么秘境呀?”奚缘问。
“一个只能练气期去的秘境,你们就去采摘点练筑基丹的灵植,多少合格我也不记得了,”陈浮回忆,“我当初拔了二十来株就回家睡觉了。”
沈惜恒在玻璃纸上搜了一下,上面还有陈浮的传说,她一字一句念出来:“‘一年级那个御兽峰的小孩好可怕,一个小时就拿到考核满分了,还有好多人都没进去呢’?”
陈浮:“。”
陈浮:“我不知道啊,反正我进去见到一个妖兽,蛮可爱的,我跟着它走了一会就找到了要的灵植,刚好秘境没关我寻思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回家睡觉……说起来,里面没有超过练气期的妖兽,安全不用担心,但这秘境会有散修进来,元宝得注意点,不是每个人都是好人的。”
奚缘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倒是沈惜恒有点嫉妒:“御兽峰真好啊。”
能御兽的都是妖兽亲和力很高的修士,这种人闯普通的秘境跟喝水一样,天材地宝手到擒来,不像他们这群医修,拔根草跟拔了妖兽屁股毛一样,每次都被追出去几十里路。
“比起考核,”陈浮从自身出发,表示,“同窗就更不重要了,没多久大家都不在一个年级了,自然也见不了几面,与其费尽心思交好,不如想想需要的是什么样的队友。”
这个奚缘不用担心,她上辈子绑定队友是沈惜恒俩姐弟,这辈子也不用去找。
陈浮和谁组队都行,她一个人就能做完宗门发下来的任务,队友只需要在后面摇旗呐喊就行。
奚缘想想她日常躺着的队友,觉得要不弃暗投明抱陈浮大腿吧,再不济也能替她扛个人。
“队友确实重要啊,”沈惜恒躺下来,“对象不想处了可以分,默契的队友跑了和新队友怎么磨合心里想的还是前一个。”
她们俩同时叹了口气。
奚缘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人生感悟,她这个被坑的都没叹气呢!
……
奚缘又被带到了二年级教室。
因为不吵不闹,长得讨喜,这里的人还挺喜欢她的,她也因此被动认识了这个班级所有的人,连带着她师姐都在同窗里有了些知名度。
不开玩笑地说,以后和她同班的她都没认得那么多人。
奚缘半睡半醒间,好像看到熟悉的身影从窗外匆匆离开,她揉揉眼睛坐直了身子。
是冷如星?
奚缘想起昨晚小伙伴说的那些情况,有些担心出什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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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她往上偷瞄了两眼,乔雨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这个位置,就悄咪咪溜到窗下,试图从这里离开。
一路上还被塞了好些糖果。
她踮起脚尖,伸长了手,好不容易攀到窗户的边边,但是靠自己的力气实在没法把自己带上去。
她正苦恼着,突然一股风托着她往上,奚缘轻松地从窗户跳了下去,平稳着陆!
太棒啦奚缘!她美滋滋地夸奖自己,并揣着一兜子糖果大摇大摆离开了教室。
“她为什么不从正门出去……”乔雨站在窗户边喃喃自语,“你们谁逃课带坏她了?”
奚缘也不是他们班的学生啊。
看了全程的学生都在偷笑,教室里登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奚缘七拐八拐,终于在学院墙角的某一块石头后找到了冷如星。
冷如星穿着学院统一的服装,抿着唇,不太高兴的样子。
奚缘蹑手蹑脚地在她旁边坐下,想了想,分了她一半糖果。
冷如星没有看奚缘,她剥开糖果往嘴里塞:“师父没有让我和她见面。”
奚缘往她那边挪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靠着她。
“他是觉得我会对她下手吗?”冷如星眼眶红红,“我……他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啊,他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从来没想过,”冷如星吸鼻子,她把奚缘抱到怀里,“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我以为我顺理成章地成为少宗主后,也会成为众望所归的宗主。”
她把脸埋在奚缘的脖颈,哽咽道:“我以后要做什么,我不知道我不做少宗主我能做什么……我上完学,回去练剑,然后学习怎么处理宗门的事物,我如果不做这个,我能做什么呢?”
她东一句西一句地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练剑的感悟说到以后当了宗主要做什么事。
奚缘能理解她的迷茫和痛苦,但还是要提醒:“不要拿我擦眼泪哦。”
冷如星冷酷地吸吸鼻子:“待会就拿你擦鼻涕。”
“你做不做少宗主,不是大师兄一个人能决定的,”奚缘摸摸她的脑袋,“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呢。”
“不要想得那么悲观呀,你的修为和天赋都那么厉害,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啦,到时候我还要等你罩着我呢,”奚缘安慰,“你先好好学习,我去给你试探一下!”
“你能怎么试探啊,”冷如星破涕为笑,她直起身揉揉奚缘的头发,“你才要好好学习……算了,你不学我也能罩着你。”
“大不了在归一宗过不下去,我带你去当散修,”冷如星擦干净眼泪,“走一步看一步吧,唉。”
“先去吃饭吧,糖也不顶饱,”冷如星说得挺嫌弃的,却非常仔细地把剩下的糖果包好收起来,“昨天开始就没胃口……”
奚缘老实地窝在她怀里,但冷如星踟蹰着,久久没动。
“怎么啦?”奚缘贴心地问,“没带卡吗?我请你吃大餐呀,我带了很多钱哦!”
冷如星指指自己的眼眶:“有点丢人。”
她现在还是少宗主呢,可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然后她们就在这里把奚缘昨天得的桃子分了。
挺甜。
37. 我才是最终反派吗?
两人啃得正开心呢,突然发现不对,怎么身前好像有一个人影啊?
“吃什么呢?给我掰点。”这个语调,好像乔雨哦。
她这是被逮住了?不是自己班的也抓吗乔老师?奚缘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却见奚风远抱着手臂,笑眯眯地看着她。
奚缘瞬间升级成一只圆滚滚的河豚,气鼓鼓地朝师父冲过去,试图使用技能超级头槌一下创死恶趣味的奚风远。
自然被后者轻松捞在怀里,奚风远给徒弟擦干净沾了桃汁的脸,话语中的抱怨真假难辨:“师父可是接了你视频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元宝自己逃课就算了,怎么把少宗主也拐出来了?”
他看了眼冷如星,面上带着惊奇。
后者扯起一抹笑,对他行礼:“剑首。”
奚缘指指自己:“我吗?”她看向面色又不太好的冷如星,“行吧。”
那就算她拐出来的吧。
“师父是特地来找我的吗?”奚缘疑惑,她师父说话真假参半的,不可尽信。
“一半一半吧,”奚风远道,“你宗主师兄让我有时间过去一趟,我就绕了个大圈专门来看看你。”
冷如星在旁边看着他们师徒互动,她和卫重往常虽然亲近,但许是因为她更独立,关系看上去也远不及这两位,只是听奚风远话里的意思,她心下怔愣。
师父,这么快就要将她的职位撤掉了吗,甚至不愿意当面和她说?
“好几天没见了,想没想师父?”奚风远揉揉徒弟的小脸,“师父可是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的。”
“想啊,想和师父待在一起,”奚缘说着,抱住师父的胳膊,“也带我去嘛!”
“好啊。”奚风远面上笑意不改。
奚缘就趴在师父的肩头,和冷如星告了别,冷如星站在原地,见奚缘嘴巴一开一合的,赫然在说——
“看我的吧。”
……
“元宝原来更喜欢少宗主啊,”奚风远拍拍徒弟的背,“我以为你会做个中立派,毕竟卫予安的长相是你最喜欢的那款。”
奚风远皮笑肉不笑:“温柔大姐姐。”
奚缘拍了拍她师父的肩:“温柔大哥哥,说正事。”
“正事啊,元宝想好待会怎么说服你师兄了吗?”奚风远问。
奚缘老实摇头:“没有。”
她怎么可能有办法说服人家,她上辈子就知道卫重这辈子最尊重的除了他师父就是他大师姐卫娴,卫娴生前是卫凌一最看重的弟子,是归一宗上个少宗主。
奚缘甚至还知道卫重心中的自责,卫娴当年用命给他们拖出了撤离的时间,卫重却连她的遗孤都没有护住。
卫予安好不容易被找回来了,卫重看她比看自己的命还重要。
根本没有突破口嘛。
“唉。”奚缘叹了口气。
牛皮是吹出去了,事情怎么解决呢?
奚风远唇角微扬:“来,师父教你个简单的办法。”
他对着路边招招手,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但总之就是在这里的莫等走过来:“?”
“灯灯啊,”奚风远语重心长道,“我们落梅山光秃秃的,你看你闲着也是闲着,去帮我找些树,然后种满整座山吧。”
莫等思考片刻,取出了剑。
忍不了,他决定替大姐清理门户。
“开个玩笑,”奚风远避开剑风,“其实是我有一个仇人……”
“你的仇人先往后稍稍,”莫等道,“我先解决我的仇人。”
……
“你看,人的性情都是折中的,你让他开个窗,他是不肯的,但你要把屋顶掀了,他就肯开窗了。”奚风远道。
奚缘觉得很有道理,但是:“我们为什么在被灯灯追杀啊。”
“因为他很了解我,”奚风远得意一笑,“我这么说往往两件事都需要他做的。”
他都是既要又要的。
那你得意个什么劲啊!
总之,最后还是平安到了卫重那里。
“灯灯呢?”奚缘往回望。
“我不是说了吗,”奚风远抱着徒弟,给她换了个方向,别老是看他师弟了,“我有一个仇人。”
居然真的有用啊!
他们往屋里走,卫重已经在等他们了,出乎奚缘意料的是坐在卫重身边的人——
“小晴——”
奚缘瞬间激动起来,奚风远好险没按住她,但是按住了也没什么意义,他刚坐下,还没倒茶呢,腿上的重量已经消失了。
再一看,徒弟已经坐在了龙女晴腿上,手还乖巧地搭在膝盖上。
说是小会,这会议规模是真的很小,除了奚缘,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人,分别是可以左右戒律堂的前剑首龙女晴,可以代表归一宗的现剑首奚风远,以及面色凝重的宗主卫重。
恰好代表了归一宗内部三大势力。
卫重请他们两位来自然只为了大家心知肚明的那件事,他也不绕圈子,直说了:“我想将卫予安任命为少宗主。”
龙女晴看着他,好似在问为什么。
“予安是大师姐的女儿,大师姐的表现,您也都看在眼里……归一宗宗主本来就该让她当的,我自以为难堪大任。”
龙女晴记得卫娴,确实是好苗子,想来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她点点头,表示没什么意见。
奚风远放下茶盏,瓷器与灵木做成的茶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他道:“但少宗主并没做错什么。”
他说的是冷如星。
“如星当然很好,”卫重道,“我会和她好好谈谈的。”
意识是并不打算让步了。
“既然都很好,为什么不让她们同台竞争呢?”奚风远问。
来了,奚缘终于知道为什么前世是她们俩公平竞争了,合着是她师父的手笔。
“如星既然是我的徒弟,又哪里来的继承权,”卫重抿唇,“我本来就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大师兄毫无动摇!显然师父的话并没有说服他!让她看看她师父这次要说什么!
奚缘期待地看向她师父,却见后者给她使了个眼色。
看我干嘛你想想办法啊,奚缘给她师父也使了个眼色。
龙女晴注意到师徒间的小动作,给奚缘传音入密:“元宝哪里不舒服吗?”
小晴注意到了,想来大师兄发现他们之间的猫腻也不会很久,奚缘只能咬着牙自己上,她一拍桌子!
“别吵架!听我的!”
三人便都看向她。
奚缘大义凛然道:“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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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选谁!不如让我当下一个宗主!”
屋子里登时鸦雀无声。
很好,奚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美滋滋地想,接下来就是大师兄觉得两人公平竞争也不错,她成功为冷如星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为我骄傲吧!少宗主!
然后她就听见卫重如释重负道:“你说得对,师妹,你来坐这个位置,才是名正言顺。”
奚缘:“???”
我擦,这剧情走向不对吧,这下她变成少宗主的死对头了?
龙傲天和废柴逆袭女主相同的敌人?
奚缘惊恐地望向其他人,却见小晴对着她点点头,意思是她没有意见,奚缘开心就好。
至于奚风远?
他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在偷笑。
“不是,”奚缘的声音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又细又小又颤抖,“我开玩笑的师兄QAQ”
她真的不想做宗主啊!
可累可累了,前世卫重不坐这个位置后感觉面相都变了,起码能多活五百年,她的命本来就没有很长,更不能折寿啊!
最后还是奚风远出声,给改成了公平竞争,奚缘抓着笔,艰难地在纸上划掉了自己的名字。
……
“所以为什么大师兄说我是名正言顺啊?”离开了大师兄那里,奚缘窝在师父怀里,才终于感觉心落回了实处。
“因为我二哥喜欢你娘,”奚风远面不改色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你是你娘上了户口的女儿,不就是他师父的亲女儿吗?”
卫娴是卫凌一的徒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那奚缘是卫凌一的女儿,不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起码比卫予安和冷如星这种隔了一层的要名正言顺多了。
对比一下就是,沈清卿飞升后的资产,奚缘,沈惜恒和沈微三人拥有同样的继承权,但假如沈惜恒和沈微跟着鸡犬升天了,那奚缘的继承权显然大于他俩的徒弟及孩子的。
奚缘想了想小晴刚刚的态度,并不像是和大师兄的师父有一段的样子,她倒吸一口凉气:“二师叔喜欢的是我娘?”
他喜欢沈玉妖?!
“是啊是啊,”奚风远笑着点头,还颇为怀念,“当时大家都以为他喜欢你家小晴来着,结果……”
“结果……”奚缘想起他的结局,有些感伤。
“结果,他居然不是龙性恋,太神奇了,”奚风远颠了颠发呆的徒弟,“沈家就全是龙性恋,你一滴血,就能把大姐迷得找不着北。”
前两年是莫等先找到了他们,后脚沈玉妖才到的,她刚来的时候还抱着给姐妹找孩子的心态,一见奚缘,那叫一个相见恨晚。
在某个奚风远外出杀人放火的夜晚,她把奚缘偷渡回了沈家,等奚风远匆匆回来时,奚缘已经上了沈家户口。
是的,奚缘是货真价实沈家人,沈惜恒和沈微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在这一辈排第五。
所以奚缘听说沈清卿喜欢她娘才觉得变态啊,沈玉妖和沈清卿可是姐弟,虽然沈家大部分人之间并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
但是沈玉妖和沈清卿真的有血缘关系啊!
还好沈清卿随了沈家的性子,是个龙性恋,不用搞一些不能写的感情,只需要守一段不会开花的爱情。
38. 求你了读点书吧
那么明明知道自己母亲是戒律堂堂主,奚缘为什么还执着于跟陈籁攀上关系呢?
除了戒律堂真正管事的是陈籁的原因以外,一方面奚缘真的很喜欢她,另一方面是沈玉妖是一个很公正的人。
公正,意味着沈玉妖不会徇私枉法,不会把奚缘塞进去胡作非为。
但陈籁就不一样啦,陈籁不是一个毫无偏向的人,起码在她与奚风远合作时,奚缘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她被陈籁顶格处罚了一回,她才终于悟了,陈籁确实不是大公无私之人,她是那种,犯了错的陌生人一巴掌,熟人更是降龙十八掌的类型。
这种亲疏有别,怎么不算一种偏袒呢!
奚缘想了想自己未来可能会犯的事,彻底放弃成为陈家的一份子,即使有闻人渺收拾残局,但她也不想这辈子就搁锁妖塔扫她那个破地了。
奚缘毫不怀疑,如果她师父当初没拿出合理的证据,陈籁真的会将他拒之门外。
虽然以奚风远的性子,他直接行使剑首传说中凌驾于宗门之上的权力也不是不可能。
话又说回来,奚缘戳戳她师父:“我娘什么时候回来啊?”
再不回来她生日就要过了哦?
“就这两天,”奚风远说,“谁不回来她都会回来的,还有你两个姐姐……哎呦,沈家这一辈五个天骄齐聚一堂,猜猜是谁既不会炼器,又不会炼丹,也不会画符,连阵法也毫无涉猎?”
他一脸揶揄地看着奚缘。
修仙界最能挣钱的职业莫过于炼器师,医修,符修和阵修,沈家别的不多,偏偏就这些修士最多,能没钱吗?
可惜奚缘是修仙界最赔钱的职业——剑修。
未来没什么出息的话可以给沈家守大门。
奚缘摊手:“是我,那怎么办?谁教的?”
奚风远噎住:“啊,”他丝滑地转移开话题,“元宝见到吕家那个小孩没,怎么样?”
他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内有隐情。
奚缘回忆了一下,表示:“还好啦,就是不经吓。”
“他还不经吓啊,我以为吕家心态很好呢。”奚风远啧啧两声。
“怎么讲?”奚缘好奇心上来了。
奚风远便一五一十地跟她讲:“他们觉得太上宗全是女人管事,没有前途,就背着她们给归一宗示好。”
奚缘回忆一下前世,不由得笑出声:“是觉得我们宗主和剑首都是男的,有前途是吧?”
奚风远点头。
“但是……”奚缘说,“我们归一宗下一个剑首,宗主和戒律堂堂主全是女人啊。”
这下比太上宗更没前途了,难怪后面吕家老是催吕耀华赶快跑路。
奚风远沉思:“也就是说——”
他拉长尾音,把奚缘好奇心都勾起来了。
“闻人渺没当上剑首啊,”奚风远嘲笑一番,当即决定,“我得开个盘,狠狠捞一笔支持他的。”
奚缘犹豫着说:“这不好吧……”
怎么能搞这种不光彩的生意呢!
“哪里不好了,”奚风远奇怪道,“那时候我都飞升了,也追究不到我的责任,给你留点零用钱而已。”
留给徒弟的零用钱也有好不好之分?
闻言,奚缘猛地抓住她师父的手,正义凛然道:“猜来猜去多不好,要不我还是直接告诉你下个剑首是谁吧!”
钱这玩意谁会嫌多呢!
……
奚风远下午有些事,奚缘就一个人在家里待着,等奚吾回了家,见师妹孤零零地在那里堆灵石玩,心疼得不得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奚吾把师妹抱起来,“我们去吃饭,然后师姐给你洗香香好不好?”
“好呀好呀,”奚缘随机抓起一把幸运灵石,塞到师姐的怀里,“给你玩。”
许是师姐的表情太过悲凉,奚缘主动补充道:“别担心啦师姐,我不是一个人在家呀。”
她想起回来时见到的人影,莫等不是还在后山勤勤恳恳种树嘛。
但奚吾回来时并没有撞见任何人,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师妹是在安慰她,心里越发自责。
等到了餐桌上,师妹也不用她喂了,而是选择了自己动手,欣慰师妹独立之余更觉得难过,不过离开了家这么短一段时间,怎么什么都会了,是不是外面的人不疼她?
而且,师妹独立之后……还需要她吗?
她忧心忡忡地往师妹头上抹发水,奚缘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享受师姐的关爱,对师姐的心思浑然不觉。
“师姐以后有什么梦想呀?”奚缘冷不丁地问。
“没有什么梦想啊,”奚吾笑容明媚,“希望能一直和元宝一起。”
“我做了一个梦,”奚缘说,“我梦到师姐离开我了。”
“师姐不会离开元宝的,除非元宝身边已经不需要师姐了,”奚吾和她保证,手上动作越发轻柔,声音也好像从云端传来,“元宝以后想做什么呢?”
“和大家在一起呀,”奚缘拍拍水,“工作的话……”
“嗯?”奚吾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们剑修能干嘛呢,”她悲伤道,“想清闲一点,就只能回沈家看大门了。”
奚吾本来想解释也不是所有剑修都这样,师尊不就很富有吗?但她想了想,奚风远本职好像是奸商,剑修是他的爱好。
不然有哪个剑修名冠天下,细数事迹时却只有一场成名战的?
“所以说,”奚缘笃定道,“当剑修是养不活我的!”
“你这话说的,”奚吾失笑,“师姐不当剑修又能做什么呢?”
她自然知道自己天赋平平,夜里哄着奚缘睡了,除了练剑,奚吾还会挤出时间尝试别的法门,可惜练来练去,结果都不尽人意。
练剑还好一些,起码剑修是同阶最强的,她可以更好地保护师妹。
奚吾为师妹擦干头发。
但是师妹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事?
奚吾暗自思忖,师妹年纪还小,不是个调皮孩子,没有到处乱跑的爱好,这些日子除了在沈师叔那边,应该就只有去锁妖塔了?
锁妖塔……闻人师叔是不是就在那里?
奚吾想起闻人渺弟子练剑之余透露的只言片语,面色一白,是师叔对师妹说了什么吗?
也对,花费时间教导了她那么久,却见不到什么进步,是谁都会觉得烦的吧?
她想着,手上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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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缘继续低头摆弄她的灵石,这颗纯度不错,她举起来给师姐看:“好看吗?”
奚吾勉强扯出一抹笑:“好看的。”
“送给师姐啦,”奚缘把它放到师姐身边,又拿起一颗,“这个也不错,还有这个……”
那些灵石在奚吾腿边堆成一座小山,奚缘顶着毛巾,认真地看着她的师姐:“师姐养不起我也没关系的,我有很多很多钱,我可以养师姐一辈子。”
她依赖地抱住奚吾的腰,脑袋贴上去蹭蹭:“师姐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
……
师姐妹依偎了一会,奚吾还是先一步离开,已经到了约定学剑的时间,她得去学剑。
她没有拿走那些灵石,奚缘就自己找了个袋子,把它们都装起来,然后坐在原地发呆。
“哎呦,怎么看着这么可怜,”奚风远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徒弟小小只的,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外,实在是让人心疼,他伸手揉徒弟的头发,“元宝在等师父吗?”
“没有啊,”奚缘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想让这个无聊的家伙弄乱师姐给她梳的发型,“在想一些事。”
“想什么呢?”
奚缘望着窗外:“我在想……灯灯种树怎么那么快?”
她看着外面的树一棵接着一棵栽下,入眼一片郁郁葱葱。
才多久啊,这就种完了。
正说着,莫等走了进来,他在奚缘身边坐下,一言不发。
奚缘拍拍他的手:“辛苦啦。”
“不辛苦,”莫等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命苦。”
奚风远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师弟的怨念,他倚着窗往外望:“挺好,但是有点奇怪,是不是差了点什么?”
来了来了,甲方没事找事专用语录。
莫等把手从奚缘手下抽出来,在她的目光中开始活动指关节。
果不其然,就听奚风远很经意地开口:“落梅山落梅山,没有梅花怎么能叫落梅山,辛苦灯灯了,把它们拔了种上梅树吧。”
奚缘看着唇抿成一条直线的男人,小声跟师父提醒:“灯灯看上去比较想把你种进去。”
随后师兄弟进行了友好的切磋,结果很明显,反正奚风远没回来。
奚缘递了一块灵石给半蹲在她面前的莫等:“给你。”
“保护费?”
“是胜利者的奖赏。”奚缘点点头,摸摸他的头发。
“要什么礼物?”莫等问她,“我要下山一趟。”
山下吗?奚缘想了想,师姐和沈惜恒他们都没吃上桃子呢,于是道:“桃子?”
“好。”他点点头,起身离开。
奚风远的声音从远方飘过来:“梅树——”
……
奚风远又换了一套衣服,抱着奚缘念叨:“师父风尘仆仆回来,连着换了两套衣服……”
“那你洗澡了吗?”奚缘问。
“洗了。”
“那算不算洗净风尘?”奚缘仰着头看他。
“……不是这么用的,”奚风远第一次对徒弟的词汇量有了深刻理解,“你哪怕说洗净铅华呢……”
真得送去读书了吧!
39. 抓不住莫等
跳过这些没什么营养的对话,奚风远把徒弟抱到书桌前,取出纸来和她复盘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首先是——
“我去除妖时,只捉到了作乱的鸟妖……”奚风远画下那妖的模样,他的丹青水平出乎意料的不错,妖凤的美貌透过纸直击奚缘心灵,“可惜只能铸一把剑了。”
奚缘也抓着笔在纸上涂涂抹抹:“那就给师姐做呗,我的剑不是用它做的。”
师姐上辈子用的就是这把剑来着。
“你的剑?”奚风远问,他挺好奇徒弟用剑的样子。
徒弟还没有剑高呢,突然得知在某个时间段,她已经能使剑了,实在是不可思议,就算是修为高如奚风远,也很难想象没见过的场景。
“对呀,”奚缘点点头,让师父看她的“杰作”,像一根树杈子,“我的剑!”
坏了,奚风远想,他徒弟前世混得那么惨吗,只能拿根棍子当本命剑。
“是用龙骨做的哦,”奚缘摸摸画,沾了一手的墨水,她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我很喜欢它,它也很喜欢我,所以我要为它守身如玉!”
奚缘看着她师父,坚定道:“在找回它之前我不会用别的剑!”
奚风远定定地盯着她,片刻后问:“你是不是不想上剑法课。”
啊哦,奚缘想,被发现了。
剑法课真的很烦耶,课本超级厚,隔三差五就练一整天,给她都晒蔫吧了。
“总之!不要小瞧我和本命剑的羁绊啊!”她抓着师父的衣袖正经道,顺便擦了擦手。
奚风远看着衣服上的墨渍,觉得他可能要换今天第三套衣服了。
“你的本命剑是不是也是今年炼成的?”奚风远问。
“是呀是呀,”奚缘点头,“我一把,师姐一把……不过现在看来我要慢慢等它了。”
她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会,又重新打起精神:“但我能感受到!它在某个角落等我!”
果然不太对,奚风远陷入沉思,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要抓了那两只作乱的妖,给两个徒弟铸剑的,奚缘肯定要用龙骨的,然而龙无踪无际。
这也就罢了,徒弟却感应到了自己的本命剑的气息,消失的邪龙,带着邪龙气息的本命剑……
就好像有一双手,将那把龙骨做的剑投入了这个时空,同一个时空又无法存在相同的两只妖,哪怕一个只剩下了骨头,邪龙因此消失。
他敲了敲桌子,取出玻璃纸,让属下去查邪龙最后一次出现的时机。
他有预感,这个时间和徒弟“重生”的时间是大差不差的。
“你怎么不说话啦?”奚缘仰头问他,师父的表情不怎么正常,她有些担心,“出问题了吗?”
“没有,”奚风远下意识回答,他收起玻璃纸,“只是在想怎么跟你讲故事罢了。”
“什么故事?”奚缘皱眉,“你别讲得和灯灯一样。”
那她可不想听。
“就是在想怎么讲才比较有意思啊,”奚风远笑笑,“我不是从于家‘取’了些宝物,四处分发么?”
奚缘的注意力轻而易举地被他吸引。
“在赶去除妖的路上,我换了好几个身份,终于把它们都送出去了。”
“你也不怕后面他们遇到了,”奚缘说,“一对账,直接完啦!”
“不会啊,”奚风远看上去很自信,“面对闺阁小姐,我就扮成‘多年前有了仙缘这次回家是为了斩断尘缘’的修士,元宝扮演的是‘修士朋友家失踪的大小姐’哦。”
“到了妖兽肆虐的村庄,我就是‘寻找家中小姐路上受了重伤勉强除妖最后留下至宝’的家臣,元宝是‘家族失踪的大小姐’。”
“遇见被嫡支欺压的孤女,我就是‘受她母亲所托为她送上家族传承的朋友’,元宝是‘她母亲的朋友家失踪的大小姐’。”
“怎么样?”奚风远颇为自得。
陈浮那些书没少看吧,好幼稚。奚缘叹了口气,果然,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幼稚园。
“我怎么一直是失踪的大小姐呀?”奚缘问,“而且你找的都是女孩子?”
不同性别有修仙天赋的概率不是一样的吗?
“你还小,不懂的,”奚风远摸摸她的头发,“你帮了一个女人,等她青云直上了,她会报答你的概率,比男人高得多。”
比如说李忘情,跟她一队的,除了于家哪个不是权势加身?
他露出过来人的表情:“男人的话,有概率因为你见了他落魄的样子,恼羞成怒痛下杀手。”
“如果我帮的更多的是男性,”奚风远看着她,“等你长大了,他们遇到走投无路的你,你猜他们会选择什么办法‘拉’你一把?”
“他们会把你娶了,再光明正大地把你的资源据为己有。”
“这下,名声和财富都有了。”
奚缘不知道她以后会有多少资产,奚风远还不知道吗?光是他留下的,就足够绝大部分修真者搏上性命争夺。
到了徒弟真的混得很惨的时候,借着报答提携之恩逼迫奚缘下嫁的绝不是个例。
奚缘似懂非懂地点头:“这样哦。”
“不要相信男人,”奚风远顿了顿,“但你可以让灯灯听话的话,事情应该也不会那么糟?”
莫等实力成谜,他若是为奚缘驱使,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失踪了呀。”奚缘窝在师父怀里,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不然她能混那么惨吗?
“……”奚风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只能一个接一个试探,“你娘呢?”
“娘和小晴都飞升了呀,”奚缘看着他,“在你飞升不久之后。”
“你五姨呢?”
“去寻求突破之法了,好多年没见到她。”奚缘露出怀念的表情。
“沈清卿?”
“飞升啦。”
奚风远还不死心:“陈籁他们呢?”
奚缘就掰着指头跟他数:“陈籁师姨和闻人师叔都飞升了,秦清瑶——我干妈也飞升了!”
“都飞了?”奚风远感觉自己的魂也飞了,这群人怎么回事,他是修为压不住了不得不飞升,这群人怎么好意思在他徒弟不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就飞升的!
你们就是这么照顾我徒弟的吗!
他在上面都得气死了啊!
还有!他捏了捏徒弟的小脸:“秦清瑶怎么就成你干妈了?”
奚缘一五一十地讲:“……然后,因为沈师叔不在,她就替沈师叔把我写进族谱啦!”
“加强和金玉满堂联系的小伎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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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风远不屑,“秦归鹤替她师母照顾你,你可以记得她的好,但不要过于相信她。”
李忘情在太上宗盘踞多年,反对她的声音如浪潮从未平息,然而她的根基越来越稳,这种人,周围就没一个简单的。
更何况是代她主管太上宗琐事的秦归鹤?
她的温柔和讨好绝对有所图谋。
“不会呀,”奚缘笑笑,很相信她的样子,“归鹤是好人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元宝。”奚风远觉得,也许告诉徒弟不能相信男人还不够,还得教她远离居心叵测的坏女人。
奚缘摇摇头,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可以为了我去死的。”
奚风远呆滞地:“?”
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假如你与修仙界为敌呢?”
奚缘眨眨眼:“立场对她来讲没那么重要啦。”
就是随时可以叛逃的意思了。
奚风远语塞,他比知道李忘情会被魔族控制那天还要震惊,那毕竟是有蛛丝马迹可以推测的,这怎么推测?
谁能相信一个女人,一个被正道两位大佬当女儿养了几十年的女人,一个被当做天下第二宗门继承人培养并且手上已经掌握了相当一部分权力的女人,会为了一个小孩叛逃魔界?
奚缘要是长大个十来岁再换个性别,秦归鹤要被全修仙界痛骂恋爱脑的。
奚风远都想感叹一句,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比他看的小说剧情还离谱!
“没事,”奚风远只能这么安慰徒弟,顺便安慰自己,“你们到时候可以去投靠师父的好友。”
“苏妄?”奚缘想起灯灯讲的故事,那个和师父关系很好差点结拜的魔君。
“灯灯给你讲的?”奚风远毫不意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莫等就从来没掩饰过对他徒弟的偏爱,“没有他讲的那么夸张。”
“苏妄那时候还不是魔君,我和灯灯为她做掉了其他竞争对手,又谈了点生意,仅此而已。”
“你和灯灯?”奚缘歪着头看他,灯灯可是说她师父一直看戏哦。
奚风远被她盯得恼羞成怒:“他一个人动的手,行了吧!”
还真是。
奚缘撇撇嘴,有这种师父,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再摆烂也只能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已。
但是话又说回来,奚缘问:“她不是狐妖么?”
狐妖,怎么在魔界当上魔君的?
“魔界是这样的,”奚风远道,“不瞒你说,其实前几年我也捞了个魔君当。”
奚缘:∑(°Д°)
魔界大舞台,有胆你就来。不管你是魔,鬼,妖还是人,不管你修的是仙还是魔,种族不是问题,功法不是距离,只要有勇气有实力,都能往上爬,等你当了魔尊,谁管你以前的身份?
“八个魔君死了四个,那不就空出四个位置,”奚风远道,“做商人,最重要的是要把握机会。”
不过事情大部分都是莫等在处理就是了。
莫等,一款除了不爱说话以外全能型还听使唤的完美师弟。
“唉,”奚风远叹气,“你要是能把灯灯绑死,师父现在就能安心飞升。”
奚缘点点头:“那你继续操心吧。”
哈哈,想逃?
40. 最强加密手段
掰扯完这些问题,奚缘想起关在锁妖塔地下二层的魔尊。
“灯灯让你来问我啊,”奚风远想了想,也不是能不说,“她为什么没死?”
“因为那不是她的本体,杀掉一具化身没有什么用,不如留着还能钓鱼。”奚风远想到那些前仆后继来劫狱结果都是给闻人渺送菜的魔族,不由得会心一笑。
但他又想起徒弟被操控的事:“倒是没想到会让你被她的幻术所惑。”
笑容突然又消失了。
“也没想到,”他长长叹一口气,不由得悲从中来,“她根本控制不住你。”
奚风远把徒弟举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上辈子怎么从学院毕业的。”
他明明记得《魔族神秘语言》是必修课程啊,没考过根本毕不了业的!
“我说我忘完了你信吗?”奚缘的心虚写在了脸上,眼睛左右乱瞄,完全不敢正眼看她师父。
“一加一等于几?”奚风远冷不丁问到。
“二?”奚缘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你应该会被控制得更久一些。”奚风远毫不犹豫地戳穿她的谎言。
魔族神秘语言里最简单的几句相当于一加一等于二的难度,面对奚缘这种小孩,魔尊只可能使用最易懂的法咒,赌一丝她听得懂的几率。
奚缘说:“换个话题吧算我求你。”
不要再揭她老底了qaq
然后他们就顺理成章地聊起来了魔尊遗落在外的儿子。
奚缘推测:“他是不是为了救他娘才潜入归一宗的呢?”
奚风远道:“你重生还是我重生?”
他能知道吗?
奚缘撅着嘴看他,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奚风远一秒改变态度,他不假思索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如果关押的这个是本体,可能性还会上升。”
可以换不得,化身就是化身。
“我怀疑魔尊的本体在龙族,”奚风远写下几行字,指给徒弟看,“魔族传出来的秘法,与龙族秘法是完全一样的。”
“那也不一定是魔尊啊?”奚缘反问,魔族那么多,光魔君就有八个呢?能使用秘法的多几个也不稀奇吧。
“恰恰相反,”奚风远面色凝重,“只有这个可能性。”
他解释:“正因为我拿到了秘法,我才能肯定她的身份,这份秘法要施展,必须有一个前提,施法者必须拥有正统的龙族血脉。”
难怪寄云烟敢把它乱发,看懂了又能怎么办,去哪找条会龙帮忙啊?龙女晴自己都不会!
“那还等什么!”奚缘捏起拳头,振奋道,“该去把龙族老家端了!”
奚风远沉默不语。
“不会打不过吧……”奚缘怀疑地凝视着他。
“可以群殴啊,”奚风远对实力问题避而不谈,只说,“总有办法的,现在最大的问题其实是,我们进不去龙族领地。”
“并且,我们也不知道龙族里的那个,是本体还是化身。”是本体还好,是化身的话,那也太恶心人了。
“为什么进不去呢?”奚缘本来想着如果进去了直接严刑拷打不就好了?管你本体还是分身,严刑逼供之下!把知道的通通说出来!
奚风远叹了口气:“也是时候跟你说了。”
“龙族内部水很深,你家小晴当初作为龙族圣女,也是拼死才逃到了人界,”奚风远写下几个名字,“为了不被追兵抓住,她们联手设下一个阵法,强行关闭了往来通道。”
“但这个阵法日渐损毁,几年前,已经有龙族从里面短暂追来了。”奚风远写下一个名字,奚缘念出来——
“云翳?”
“你家小晴叫他二公子,”奚风远道,“非常强,修为不在你家小晴之下。”
“他从龙族出来,重伤了晴,”奚风远笑笑,面上却没有一丝轻松,“灯灯跟你讲是两个魔君伤的她,对不对?不是的,靠两个魔君怎么可能把晴伤成那样,是二公子,他一直不远不近地追着。”
他并没有急迫地想要杀了龙女晴,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只是一路跟着,如同在看一场亲手谱写话剧,他胸有成竹,不紧不慢地将龙女晴逼进他写好的结局。
然后被奚风远天降正义狠狠制裁了。
“说来也奇怪,”奚风远道,“我的剑法,恰好完全克制了他。”
云翳当时应当是很吃惊的,他们打了一阵,云翳表情越发怪异,到最后他什么也没做,直接提着剑带人离开了。
他这个做事态度,放在金玉满堂,是拿不到基本工资的。
奚风远当时没空没想太多,他让唯一抽得出身的沈清卿来接走昏迷的龙女晴后,就与莫等奔赴战场。
龙女晴倒下,只有他能与魔尊一战了,那并不是简单的一战,他发现魔尊秘密后将其生擒,还没来得及回去询问龙女晴伤势,就见莫等望着宗门方向,说——
“卫凌一死了。”
卫凌一死了,死在宗门前,在他看着修起来的某一级寻仙问道的阶梯上。
奚风远有些喘不上气,就在不久前,卫凌一还说他点子多,让他为自己的表白事业添砖加瓦。
“二哥这么多年就求过你一件事,我和你大姐真的就差临门一脚了!”
“对对对,平时都是狗求的,”奚风远扶额,“大姐知道她和你就差临门一脚了吗?”
“还有,战前说这些,在我们那边可是要出问题的……”奚风远叹气。
卫凌一没听清楚,追问:“什么?”
“没什么。”
他看着沈玉妖为二哥敛尸,然后越来越多活下来的人打起精神抬走死去的同门,然后收拾废墟一般的战场。
战争进行的时候,大家不敢分心为倒下的同胞伤怀,但是战争结束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那些一起笑过闹过,甚至有矛盾的人,都回不来了。
他们躺在那里,好像下一秒还会睁开眼睛,说怎么都傻站着,不是说好一起建设这个宗门吗?
不知道从谁开始的,哭声蔓延开来,明明他们赢了,却没有人面上是喜悦的。
龙女晴后来醒了一会,她强撑着去看了眼卫凌一的坟,沈玉妖扶着她,两人在没来得及刻字墓碑前倒了酒。
是卫凌一以前埋的,说是他们中的谁成婚了都可以开一坛。
她们两个没有说话,奚风远也就只是沉默地站着,待沈玉妖背着昏迷过去的龙女晴离开后,他才蹲下来,在湿润的泥土上烧掉自己没来得及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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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计划书。
“得换个好点的碑。”他说。
……
奚缘瞄了眼莫名其妙开始发呆的师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嘛,奚缘想着,决定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她拿着笔涂涂画画,试图凭借自己的能力理清思绪。
首先,要解决的隐患有两个,第一个是魔尊的儿子,就是前世那个欺骗她师姐的坏人。
想办法弄死他!好的!完美!下一个!
第二个是龙族内部,欺负小晴的“二公子”,得报复回来!
然后魔尊的本体或者分身也得确定一下。
如果是本体,皆大欢喜,直接做掉,如果不是呢?
龙族都有随时可以飞升的龙了,却还不是本体,那本体到底何方神圣啊?
奚缘下意识望了望天的方向,觉得不太妙。
她师父上辈子飞升后,好像……奚缘捂住脑袋,牙齿咬得唇色发白,最后还是没忍住,呜呜哭了起来。
太疼了,她的脑袋里好像有破损的剑在搅动。
好没有公德心,她苦中作乐地想,能不能把剑拔出去,真的好痛。
听到徒弟抽泣的声音,奚风远才从回忆中惊醒,他先是喂奚缘吃了药,在她稍微平静下来后用灵力探进经脉,在奚缘全身游走。
果然,那团笼罩徒弟神魂的灰雾剧烈翻滚起来,强硬地拒绝了窥探。
他并没有来得及做什么,是元宝?奚风远摇摇头,打算先安抚好奚缘。
好在他与沈清卿等人共同研究后配的药起了作用,奚缘抓着他的衣服哭了一会终于沉沉入睡。
奚风远抚平徒弟眉心的皱起,用热毛巾擦去她的冷汗,哄着她睡回床上。
徒弟到底想到了什么,才会这样?
他看着纸上狗爬一样的字,陷入了彻夜的思考。
首先,他根本看不懂。
其次,还其次什么啊?字都看不懂,就好像参加医修研讨会的你其实是一个剑修。
他们在上面为药的剂量吵得不可开交,你在下面只能阿巴阿巴。
……
月亮挂在天上,夜色正好。
这几日的天气都非常适合小情侣约会,可惜闻人渺从来不解风情。
所以他没有对象可以出去约会。
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借着月色在写着什么,手边已经堆了很高的手稿,他的字很工整,没什么花里胡哨的笔法。
忽然,他搁下笔。
“你的心不静,”他看向一旁练剑的少女,“这一式,你今晚错了三次。”
奚吾急忙收起剑,垂着头道歉:“对不起峰主,我会注意的……”
闻人渺想着她今夜神思不属,也知道学不进去,便道:“精神不好,可以先回去休息两天。”
奚吾咬着下唇,她不了解闻人渺,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以后不要来了,还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她很珍惜在这里学习的机会,但怎么也学不会的话,还是不要浪费人家时间了吧?
闻人师叔作为剑峰峰主,这些日子教导她这个外人的时间比自己正经弟子还多……那些人的不满她不是看不到。
她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向闻人渺的方向鞠躬道别。
41. 一个痛苦的女人
奚缘睡醒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她翻了个身往外望,才发现自己房里还坐着三个大人。
什么衣不解带照顾了生病的徒弟一夜憔悴得不行的师父是不存在的,奚风远虽然穿着昨夜的衣服,但是整个人神采奕奕。
看上去绕着归一宗跑三圈发型都不会乱。
莫等在餐桌旁捣鼓着什么,沙沙声就是从他那里传来的,可能在忙着设计衣服款式吧。
离奚缘最近的是秦清瑶,她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哭过,见奚缘醒了,她急忙把人抱起来:“没事就好。”
她哽咽道:“我还以为沈清卿那个弱智炼丹加错药材了……明明没事,怎么能睡那么久呢?”
奚风远面色不太好看,一方面是没抢到第一个和徒弟说话的机会,另一方面是那个丹药也有他的手笔。
可恶,说沈清卿不行不是把他也骂进去了吗!
“怎么啦?”奚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很听话地任秦清瑶摆弄,让抬手抬手,让亲亲亲亲。
秦清瑶给她穿好衣服,才抱着奚缘到了餐桌,奚缘悄悄往旁边探头,见莫等在纸上设计了好多款式的衣服,小小的,颜色都很清新。
好像只有她能穿下哦?
还是说他痛定思痛,决定进军童装行业?
餐桌上摆着切好的果盘,放得非常刻意,以至于奚缘第一时间都没注意到其他食物。
“先吃些暖胃的,”秦清瑶温柔一笑,不容拒绝地按住了奚缘伸向果盘的手,“不着急。”
然后奚缘埋头苦吃,秦清瑶跟奚风远扯些家常,包括但不限于奚缘的饮食问题,身体问题以及将来安排。
“如果照顾不来的话,可以让她和我回家的,”秦清瑶面上笑意不改,“归鹤很喜欢元宝呢,我们都是女人,照顾她也更上心一些。”
奚风远同样笑着拒绝了:“我做不得主,元宝上了沈家户口的,你可以和我大姐谈谈。”
沈玉妖不是什么健谈的人,说服她是有可能的,但她多年和龙女晴形影不离,说服她之前得先打服龙女晴。
那么谁能打服龙女晴呢?秦清瑶不觉得自己做得到,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医修罢了。
秦清瑶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说起正事:“元宝神魂上的……”她瞄了奚缘一眼,到底不好说太明白,孩子太小了,她怕吓着,“应当是一个封印,锁住了她的记忆。”
“为什么要锁住呢……”秦清瑶想不明白,奚缘还没六岁呢,她记忆里能有什么威胁到那个阵修的东西,以至于要下这么狠毒的封印。
“也许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消失吧,”秦清瑶尽量往好处想,“或者找个信得过的阵修来瞧瞧。”
有实力又信得过的阵修自然是有的,可惜已经去世了。
奚风远面上不动声色:“我会的。”
秦清瑶点点头,给奚缘配了些安神的药,又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几个香囊:“带出去可能比较麻烦,放在枕头底下就可以。”
她又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手镯,给奚缘套上:“找了些小玩意,拿着玩。”
奚缘一听,就知道这镯子有储物功能,还装了不少东西。
秦清瑶陪着奚缘吃完饭,复盘一番今日的事,觉得没什么错漏的,终于满意离开。
临走前奚缘还被她抱着亲了一口脸蛋。
“她好像挺喜欢你的,”奚风远有些迟疑,“但为什么这个点离开?”
天色渐晚,她不该留下来意思意思吃个饭吗?
奚缘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正在探索储物手镯里的宝贝,除了常用的灵石金银,还有各式草药书籍,四季衣装,市面上所有玩具也一应俱全。
里面东西有便宜的,也有昂贵到无法估量的,既保证了奚缘随时随地能用上钱,又确保了她能用里面的东西换到拍卖场中最珍贵的宝物。
要知道,很多大人物在修仙界一掷千金惯了,陡然到了凡人住所,才体会到捧着黄金没处花的痛苦。
秦清瑶甚至给奚缘准备了各国通用的钱币,不可谓不用心。
奚缘正玩着,突然眉头一皱,从凳子上跳下来就要跑。
奚风远刚想问怎么了,就见莫等端着药进来,苦涩的药香充满整个房间。
好吧,他知道为什么秦清瑶溜了,这人心思可坏,苦的药她开了,喂药得罪人的事一点不沾。
怎么这么可恶啊,奚风远站在门外想,必须狠狠批判!
奚缘和莫等面面相觑。
“我师父怎么跑啦?”奚缘悄悄往后退,试图离药碗更远些。
“显然,”莫等说,“他不想哄你喝药。”
得罪徒弟的事,秦清瑶不干,奚风远怎么可能干。
奚缘皱着眉喝完了,并转过身,她气鼓鼓地背对着所有人,好久没理莫等。
莫等奚缘吃剩下的东西都收拾干净,抱着她哄:“切了些桃子,你尝尝。”
奚风远探头:“说到桃子,我那个梅树呢?”
他们就去看了梅树。
奚风远绕着打包在一起的树走来走去,摩挲着下颔:“不太对吧?梅树长这样吗?”
来了来了,无良甲方专用语录重出江湖。
奚缘本来都准备欣赏她师父指指点点然后莫等忍无可忍再次动手的场景了,却见莫等点头。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口:“因为这是桃树。”
当然不像啦!因为这就不是梅树啊!
奚风远:“?”
奚风远痛苦:“你为什么也背叛我,难道我们落梅山唯一的‘梅’只能是偶尔来做客的谢枝梅吗?”
莫等理直气壮道:“这家桃子味道最好,所以我全买了。”
好东西当然要独享,最好的桃子,当然也只能让奚缘一个人拥有。
还得意上了是吧,奚风远指着下山的方向,冷酷无情:“从我家里出去!”
莫等就摸摸奚缘的脑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奚吾一天都无精打采的。
要命的是,今天还是剑法实践课,更雪上加霜的是她分配到的对手还是陈浮。
陈浮可以说是这一辈除了剑修以外用剑最厉害的人了,比闻人渺教出来的徒弟还厉害,奚吾是打心底里羡慕她的天赋。
打她当然也是洒洒水啦。
奚吾毫无还手之力,更感觉自己在剑道毫无出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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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哀伤。
陈浮一手托着兔子,一手执着木剑,剑法诡谲多变,一小会就把剑抵在奚吾喉咙前,赢得轻松写意,毫无意外。
意外的是奚吾的表情,陈浮见她面色不对,便灵机一动学着看过的小说,用剑尖挑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最后并没有看出什么,只能表示:“嗯,长得挺好看。”
对陈浮这种挑剔的人来说,已经算极大的赞美。
沈惜恒说:“哇,流氓。”
沈微放下剑附和:“确实。”
沈惜恒便趁机一剑把师弟打飞:“看招!”
陈浮对着他俩扔了个眼刀,把剑一收,走到奚吾身边:“怎么了?”
奚吾只是摇头:“没什么。”
这表情明明就是有什么啊,陈浮察觉到有不少人往这边偷看,担心奚吾性子内敛的不愿意在人前袒露心迹,便把奚吾拉走,找了个阴凉的位置。
“练剑方面的问题吗?”陈浮带着她坐下,“跟我讲讲呗。”
她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口风很紧,值得信赖。”
平日里冷淡的人做出这个动作是很有反差感的,奚吾被她的模样逗得失笑,但还是摇摇头:“真的没什么。”
“真的啊?”陈浮的瞳孔颜色很黑,紧紧盯着她,奚吾恍然间感觉被猛兽注视,心跳不由得加速,然而陈浮只是洒脱一笑,“你不说,我就去找你师妹好好谈谈了。”
陈浮如果去找奚风远谈,奚吾是不惧的,她师尊对她的关心极其有限,都不会说她两句,但陈浮说说找她师妹……
元宝本来就很担心她,听到了说不定还会哭吧?
奚吾犹豫着,到底捡了些能说的倒出来了:“只是学剑学得不好罢了。”
“啊,怎么会学得不好?闻人师叔没教你?”陈浮气势汹汹,那可是她给师妹推荐的人,没教好那不是在打她的脸吗,她以后怎么在姐妹团混,当即怒道,“走,我带你去要个说法!”
“教了的……”奚吾拉着陈浮,低声道,“是我学不会……”
对着人剖析自己的内心是很不容易的事,更何况还是揭自己的短。
奚吾说得万分痛苦。
陈浮看着她的木剑:“嗯……你和师叔对练时,他怎么说的?”
“我不敢麻烦峰主,更不好耽误其他弟子的修行时间。”闻人渺愿意教她已经是万幸,奚吾怎么好意思再让人家对练指导,就她的天赋,她也怕把人气死了啊!
“还是得对练才能进步的,其他人的修行时间……”陈浮思考一下,笑了笑,“这样吧,我今晚去找你,我和你练练。”
闻人渺不可能没有提议和奚吾对练,但以奚吾不愿意麻烦人的性子,想必是委婉拒绝了,说不定还会自责耽误了人家弟子修炼。
陈浮自认为还算了解她,无论是性格还是修炼方面,心知放任她自己练剑,很难认识到错误,得一带一地边练边纠正才行。
果然,奚吾下意识拒绝了:“不必……”
陈浮才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起身跑路,只留下一句:“那就说好了,夜里见。”
对付这种别扭的家伙,就不能给她选择的机会,直接把事情给安排好通知她来就好!
42. 你钓的是正经鱼吗
当夜,奚吾没有来,闻人渺便简单指导了会弟子,继续在月色中写他的东西。
有时候,他会停下笔,望着纸上的东西出神。
上面的每句话都承载了他很多记忆,尤其是这里,他抚摸着字迹,只一眼,就将他拉回了那一天。
那天怎么说呢,他们正在被他的师弟追杀,如果让陈绘来形容就是:“天杀的这脑残怎么能追八百里!”
“我追女神八百里的话,”沈清卿一边逃命一边陷入幻想,“她会不会愿意让我做小。”
“这也能睡着?”陈绘嘲笑。
至于闻人渺,他没有说话,他背上绑着他的剑,被两个伙伴联手拽着逃命。
“纯粹的自闭儿童。”陈绘点评。
“好命苦,有种修了八百年仙都没突破练气期,想死了重开还死不掉的感觉。”沈清卿绝望。
不过他们现在面对的情况比上面的还完蛋一点,数年来他们带着闻人渺东奔西逃,终于还是被闻人渺的师弟堵住了。
闻人渺两个师弟,都去凡俗界搞什么杀妻证道,这也就罢了,居然还真给他们证出来了,修为一日千里,只能说实在吓人。
现在追杀他们的是闻人达,这个曾经被陈绘按着锤的家伙,已经有了她看不透的修为。
“大乘期?”只有在她修为以上的,陈绘才参不透。
“我们联合,可以一战。”沈清卿也不是没越境赢过大乘期,当下并不觉得会出什么事。
于是两人联合起来,被打得抱头鼠窜,只能又拽着闻人渺四处逃窜。
“说好的杀妻证道境界不稳呢!”陈绘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发现是红色的,于是低声暗骂。
难道剑修天生就强那么多?!
脑浆都要给她打出来了!
他们一边逃,一边观察闻人达的动作,对方仿佛猫戏老鼠一般折磨他们,等他终于玩累了,一剑挥过来——
要死!
陈绘对沈清卿道:“我拖会时间。”
沈清卿感动:“你真好。”
居然给他争取逃命的机会。
“你抓紧时间,把遗言写一下。”陈绘接着道。
沈清卿:“……”
他认命地取出纸。
死亡却并没有降临,只听“铮”的一声,一柄剑横在他们面前,抵住了这凌厉的一剑。
是闻人渺。
时隔多年,他居然又拿起了剑!
“大师兄好帅!”陈绘捂着脸,感动得热泪盈眶,“姐妹,我们有救了!”
然而不过十来招,闻人渺显而易见地落入下风。
“能再帅一会吗——”还她刚刚的感动啊!陈绘只能认命地拉着他继续逃命,“起码等到沈清卿写完遗言吧!”
可惜没过多久他们又被逮住了。
这次是逃无可逃。
闻人达执着剑,好似非常善解人意地问:“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师兄?”
闻人渺不语。
倒是陈绘把沈清卿往前一推:“你师兄没有,让他说两句行不。”
“我说什么啊,”沈清卿尬笑,“那个,我姐是沈玉琳,能放我一马吗?”
他说这话当然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告诉面前这人,他家里有点实力,弄死他会被报复,最好衡量一下要不要动手。
他本来想报沈玉妖名字的,那不是沈玉妖前些年刚和他女神在太上宗出尽风头嘛……
“那更不能放你走了。”闻人达道。
现在放沈清卿走,他面上笑嘻嘻,心里指不定在计划什么,推己及人,闻人达若是在他这个位置,还被放跑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弄死这放人的脑残。
横竖都得罪死了,不如直接把这人也做掉。
又是一剑!
闻人渺勉强接下,他一手执剑撑地,一手捂住胸口。
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却不管不顾地取出丹药,像倒糖豆一样灌进嘴里。
“聚灵丹……”这么多聚灵丹,陈绘瞪大眼睛,“他也不怕把自己经脉撑断!”
聚灵丹是可以短时间增加修者体内灵气的丹药,但一时间内使用太多,反而会让灵气爆炸。
陈绘初步怀疑因为认为大家都跑不了了,闻人渺干脆选择自爆重伤凶手。
他真的,她哭死,但是:“我还是想留个全尸。”
碎成一片一片的多不好看啊,到时候姐妹想给她收尸拼都拼不起来。
“不对,”沈清卿眯起眼睛,“他要引雷劫!”
果然,在他们短暂的对话后,闻人渺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最后定格在合体巅峰,与此同时,劫云聚集,不多时,雷声贯天彻底。
陈绘二人自然是避之不及,闻人达就没那么好运了,他倒是想离开劫雷的地盘,奈何闻人渺拿着剑追着他跑。
“太弱智了,”陈绘道,她偏头看了眼沈清卿,“看看你养的……好在不用写遗书了。”
“没眼看,”沈清卿道,“难道你就没养吗?”
他们这么说着,却都放松下来,毕竟闻人渺的实力他们很清楚,只要他大乘了,大乘期除了龙女晴那种他打起来跟喝水一样。
大不了就群殴嘛!
没曾想,闻人渺扔了个传音过来,只有短短两个字:“渡劫。”
陈绘:“。”
对面是渡劫吗,这下喝水被呛死了。
陈绘看向沈清卿:“继续写遗书吧,你不是喜欢龙女晴吗,写个表白信她说不定能看到呢。”
虽然等闻人渺大乘就是他们的死期了,但往好处想,沈清卿死了沈家肯定给他收尸的!
“不想写,”沈清卿道,“我如果死了,又为什么要用这个扰乱她以后的生活?”
“好感动,”陈绘又捂着脸,“那你给我写两句。”
“写什么?”
“就写‘沈玉妖你弟单身一辈子风水不怎么好啊把他埋得离我远点不要影响我下辈子泡男人’。”
沈清卿:“……”
雷声渐消,随后“砰”一声巨响,闻人渺摔向他们的方向,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这次没有人能挡住渡劫一剑了。
沈清卿抹了把脸,向前一步道:“等一下,我有话跟你师兄说。”
闻人达自觉他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便很给面子地停在几步外。
沈清卿蹲下,抓着闻人渺的手,深情道:“兄弟,有一句话我想说很久了,趁着最后的机会,你能不能回答我。”
闻人渺吐出一口鲜血,艰难地在地上扣了个问号。
“那就是,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女神?”他扭捏道,“就是晴师姐。”
闻人达本来想听他们能说出什么花来,比如下辈子还当朋友一类的……没想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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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种情情爱爱的小事,听得他面上一阵扭曲。
“没有。”闻人渺用手背擦去血。
“那你以后也不会爱上她,对不对?”沈清卿追问,“你发誓!”
“一辈子的事,我没法保证。”
“我就知道你有点小九九,”沈清卿悲痛,“我就知道没人不爱她呜呜呜呜呜我死不瞑目……”
闻人渺被他气得又呕一口血。
这怎么行!陈绘抓着沈清卿的手:“别别别,要不我发誓行吗,你一定要死得瞑目啊!大家整整齐齐地瞑目!”
真的好弱智,闻人达看不下去了,他执起剑决定现在就给他们一个痛快。
然而剑穿过他们的身体,却只扎穿了薄纸一张,正是沈清卿“写遗言”用的。
只留下闻人达面色难看:“传送卷轴。”
炼制者修为远在他之上,才能无视他修为的禁锢,将几个人全部带走。
沈清卿亮身份的时候,并不是借着他的家世逼迫闻人达放人,他的意思是——
我要拼妈了。
闻人达一时之间没想起沈清卿母亲的身份,让他们捡回来一条命。
回忆完毕的闻人渺心情微妙,提起笔继续写字。
……
睡了一整天,奚缘这会并不困,她揪着师父的衣袖摇晃:“好无聊哦。”
奚风远穿着一身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他觉得也是:“确实。”
他心念一转:“要不,我们去钓鱼吧?”
正好出了一趟远门,好久没钓鱼了,不知道鱼肥了多少。
奚缘点点头:“好呀!”
奚风远就抱着她离开落梅山,他缩地成寸法术练得极好,奚缘几乎看不清路上的风景,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然到了归一宗禁地。
三大禁地之一!草木境!打卡成功!
草木境是一个宗门内置秘境,很容易进来,灵气也充足,奚缘不知道为什么它是禁地。
按理说禁地不是严进严出的吗?她看向师父。
奚风远抱着她坐在树枝上,他们的位置离湖泊很近,身后是高耸的树木,湖边是盛开的花丛,月色朦胧,气氛非常好。
只能说如果闻人渺有对象,他一定会这里约会,就算他不想来,他对象也会逼着他来。
“因为灵气很充足,种什么都能活,”奚风远凝重道,“天天有人来约会,容易踩了植修和医修的心肝宝贝草。”
“一脚下去,他们八百年白干,”奚风远摊开手,“就联名上书把这里设作禁地了。”
奚缘“嘁”了一声,对没有故事的禁地失去兴趣。
她扒拉起师父的装备,然而一无所获:“鱼竿呢?”
没有饵都忍了,没鱼竿怎么钓鱼呀!
“喏,”奚风远指指树下小路,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下去,一女一男携手而来,“鱼来了。”
奚缘看了眼小情侣,又看了眼打开玻璃纸正在拍照的师父。
这是在做什么?她凑近去,便看见奚风远把小情侣依偎着谈心的照片传到了一个叫“早恋都给我去扫锁妖塔”的群聊。
里面立刻有人发:谁家的?过几天抓,抓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家伙,敢情你说的钓鱼是钓鱼执法啊!
难怪她这么多年一条鱼都没吃到他钓的!
43. 据说,狗能看到一些
奚缘窝在她师父怀里,就看着那对小情侣你侬我侬,互诉衷情,畅谈未来。
奚缘听得牙齿发酸,不懂这“钓鱼”有什么好玩的。
感觉不如回家睡觉——
她无所事事地晃腿,师父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记些什么,奚缘眼睛要闭不闭的,直到小情侣谈到了对未来的一些设想。
现在也不需要抗击什么魔族了,男孩说,我们以后可以慢慢修炼然后在卖些丹药。
女孩说那很好啊,刚好她家里有些产业,自己经营觉得麻烦的话,可以挂靠在她家里卖,挣的灵石可以拿去旅行。
男孩说一个人旅行有什么意思呢?
遂深情地看向女孩。
女孩说也是,一个人遇到危险都没有人能帮忙。
男孩说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吗,我们同进同退。
女孩抓着他的手,说既然你相信我,那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奚风远掏了盘瓜子出来和徒弟分享,却见徒弟一动不动,只是盯着他俩。
脸上还红红的。
奚风远小心翼翼:“怎么了徒弟,害羞了?”
他们俩也就说着说着抱在一起,啥也没干啊,再说了真要干什么隔壁戒律堂就要重拳出击了。
“……”奚缘憋屈道,“可恶。”
她被气晕了好吧!
一想到人家成年可以携手云游四海,而她忙里忙外不说,打黑工还拿不到钱,她就气血上头。
好想有人替天行道给他们一拳哦。
奚缘正坏心思地幻想着,突然发现树影不太对,她从上往下看,月光照射下来的话,这一片地面不应该是星星点点的吗?
但那一片却是黑色的,就好像在树上有什么遮挡住了光源一样。
奚缘再次往上望,试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果然,在他们隔壁树的细短枝桠上,奚缘勾勒出一个圆圆的影子。
那身影得有快三米高,长宽几乎等大,它隐蔽在那里,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奚缘揪了揪师父的衣袖,让他往那里看。
奚风远云淡风轻地说:“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奚缘惊恐地看着他,这小情侣明显没注意到那个方向吧,待会要出问题了怎么办!
她又用力揪了揪师父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见死不救。
奚风远依旧置身事外地:“好。”
奚缘试图用什么提醒下面的两个人,然而已经晚了,那圆滚滚的身影一跃而下!
地面都震了三震,它却没给人反应时间,凌厉的掌风同时向那两人袭去!
如果缩小到原来的十分之一,这会是很可爱的场景,不到小腿高的小熊伸出软绵绵的掌心拍打你,实在让人心软软。
但这玩意快三米高,爪子锋利尖齿外露,腥臭的口水从裂开的嘴角往下滴落,实在是吓人。
一巴掌下去怕不是身体也软软。
摸一下发现是死了的那种。
好在那两人修行数年,反应相当之快,试探一剑发现不是这妖兽对手后,急急后退,不过片刻已经携着手往外逃。
不会出事就好,奚缘刚松一口气就听他们的声音传来。
男孩说怎么会有妖兽在这里?
女孩说可能是草木境孕育的吧,别管了你先逃我垫后!
男孩说那怎么行,说好了同进同退,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办!
女孩说我发过誓会保护你的!
男孩说你难道要我殉情吗,你难道不知道没有你我不会独活吗!
女孩说原来你……
男孩激动道对啊我就是喜欢你!但是每次想告白你都岔开话题!
然后他们就相互扶持着逃离,只留下妖兽呆呆地站在他们原来互诉衷肠的位置。
奚缘说:“逃命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谈情说爱。”
你们把妖兽都整不会了。
奚风远扶着树笑到内伤。
奚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还笑呢!你可是剑首耶!”
宗门弟子遇到危险了还看戏!太坏了吧!
奚风远说:“别急,往下看。”
还能有什么反转呀!奚缘只能愤愤地吃起了瓜子,反正也不需要她剥,想吃多少吃多少,累死这个坏人。
他们安静地等了半个小时,树底下的妖兽似乎是站累了,靠着树身坐下,凶恶的眼睛闭上了,居然有几分可爱。
奚缘看着它,也被传染了困意,迷迷糊糊地靠着师父,又要睡着了。
突然,树下传来轻微的踩断树枝的声音,那妖兽只是睡了可没走呢,奚缘一个激灵,生怕会出什么事,就扒着师父的胳膊往下探头。
只见圆滚滚的妖兽倚着树,听到声音才懒懒地睁开眼,站在它面前的女孩却丝毫不惧地伸手摸了摸它的爪子:“谢谢啦。”
这不是刚刚谈情说爱那个女孩吗!
奚缘睁大眼睛。
那女孩坐在妖兽身边,取出了一袋子灵石:“这是商量好的报酬,你看看够不够?”
妖兽捧着灵石,用圆滚滚的爪子扒着算清了数量,终于点点头:“够的够的,谢谢老板,祝你们恩恩爱爱,欢迎下次再来哈!”
女孩潇洒地离开了。
只留下奚缘风中凌乱。
“啊?”
她是不是整个人都出现问题了,她不仅觉得眼前这一幕怪异,她还觉得妖兽声音耳熟……
奚缘呆愣地坐在她师父怀里:“现在怎么办?”
师父不管,她本来想着去举报草木境有妖兽的,就算因为私闯禁地被罚一个人去扫锁妖塔也好,但是这是什么情况啊?
蓄谋已久的仙人跳?
就为了把对象的真心话逼出来?你们小情侣玩这么大吗?
奚缘什么瞌睡虫都跑了,死死盯着下面的妖兽,它长得像凡俗界的熊,更圆一些,散去气势的时候有种莫名其妙的可爱。
那妖兽抓起一颗灵石,在肚子上的毛搓了搓,然后放到了嘴里,它并没有咬碎灵石,而是像普通人收到黄金一样,轻轻地用牙试探真伪。
妖兽幸福地眯起眼睛,于是奚缘知道它很满意这灵石。
奚风远神色凝重:“难道……”
奚缘说:“怎么啦?”
“难道我错怪你了?”他也望着下面,妖兽完全没注意到这两个偷窥的坏家伙,“你们小孩子都喜欢咬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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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他徒弟单纯嘴贱?
“啊?”奚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叫“你们小孩子”,这里只有她一个小孩啊?
难道说师父真的看得到人看不到的东西?
奚缘顺着他的视线再往下一看,好家伙,下面哪还有什么圆滚滚的妖兽,那不是陈浮吗?
陈浮坐在树根上,腿曲起来,灵石堆满了腿和肚子中间的地方。
真是满满当当,难怪她脸上都是丰收的喜悦。
奚风远啧啧感叹:“看人家多自立,没钱了就自己出来挣。”
奚缘点点头:“然后呢?”
她觉得师父话里有话。
奚风远对着徒弟循循善诱:“元宝啊,朋友陷入困难了,你刚好路过,发现她挣一点钱就好幸福,这时候你应该做什么?”
奚缘沉吟片刻,她觉得她懂了,便从师父的怀里一跃而下!
暖风托举着,让她轻松落地,不知哪里来的光打在小小的身上,映得奚缘如神明一般耀眼,只见她微微一笑,对着小伙伴伸出手,道:“见者有份!”
陈浮:?
奚风远:?
奚风远收起了照明法术,开始思考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应该啊,这时候徒弟不应该直接给钱吗?
陈浮迟疑着给从天而降但并不像好人的小伙伴递过去几块灵石,试探:“收了可就不能举报我了哦?”
奚缘没打算拿,她把手收回来,学着她们看过的小说反派的口头禅:“桀桀桀,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陈浮一边把灵石往奚缘兜里塞,一边求饶:“求你了元宝,收下吧!我接完这单就金盆洗手了呜呜!我真的很想要那个小说呜呜呜呜!”
小说后面的剧情奚缘睡着了,她不知道怎么演了,只能继续:“桀桀桀……”
她虚张声势的样子实在可爱,被陈浮一眼看穿,陈浮就把她往怀里一拉,扯她小脸:“怎么回事元宝,半夜三更搁这里偷鸡摸狗呢?”
奚缘被捏脸也不恼,从兜里把灵石一颗颗取出来还给她,还顺便多塞了几颗:“我和师父来钓鱼呀。”
陈浮警觉地抬头望向奚缘跳下来的方向,树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但她不敢松懈,因为在奚缘突然出现之前,那个地方也是这样空荡。
“他人呢?”
“不知道耶。”奚缘也看不到他,可能已经回去了,她师父不能把她也防着吧?
“算了,”陈浮站起来,拍拍沾上的落叶,“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累啊,”她抱着奚缘,打了个哈欠,“要不是实在没钱我也不会接这种创造英雄救美机会的任务,一不小心还容易被打。”
那个报酬有一部分是医药费呢!
“我有啊,”奚缘老实地窝在她怀里,财大气粗道,“你要多少?”
“那有什么意思,”陈浮很有节操,“我要靠自己的双手赚钱!”
“好哦。”奚缘把灵石塞回去。
“当然,如果你有朋友有这方面需要的话,可以介绍给我,医药费够都能做的!”
“可以抢劫戒律堂吗?”
“不行。”
44. 顺手的事
陈浮抱着奚缘往外走,她谨慎得很,对这里又熟悉,一路上绕开不少半夜不睡觉和自己种的灵植谈心的修士。
奚缘怕连累她,呼吸都放得很轻,这么安静的环境,修士们絮絮叨叨的声音就没可能听不到——
“祖宗开花吧祖宗,开花吧求你了我好想毕业,祖宗开一朵就好……”
“宝宝,你的叶子好可爱,宝宝你的根长得真好,宝宝你没被虫子咬太厉害啦,宝宝……宝宝你长得怎么和书上不一样,宝宝你怎么是杂草,从我的地里出去!”
“亲爱的,你妈妈很大但是苦,你爸爸甜但是小,你可不能学坏了……算了亲爱的,我吃一口试试……”
奚缘听到了强有力的呕吐声。
只能说都不太像正常人。
她开始担心沈惜恒姐弟的精神状态了。
她们沉默地离开了草木境,陈浮才放松下来,她感叹道:“看来不管修什么道,大家都有不同的烦恼啊。”
“对啊,”奚缘叹气,“比如说未来啊,剑修混得不行只能看大门。”
“刀修去厨房。”陈浮道。
“法修耍杂技。”奚缘接着。
“符修跳大神。”陈浮迅速补充。
“……”奚缘一时接不上话,就看着她,问,“御兽呢?”
“我想想,”陈浮思考,“不知道啊,烦恼我的身板太脆了拖累我的本命妖?”
“那你今晚变的那个是怎么做到的呀?”奚缘问,“是你本命妖的天赋吗?”
变得好真,好厉害!
“那个啊……”陈浮单手抱着师妹,另一只手从瓷瓶中倒出青绿色的丸子,她挑选了一颗往奚缘嘴边递。
奚缘伸长脖子嗅嗅,发现闻起来并没有苦涩的味道,只有淡淡的甜香,于是一口叼住。
让我尝尝!
“当然是靠丹药啦,沈惜恒他们俩最近捣鼓的,可以变好多妖兽,说是修为越低维持得越久?你这个好像是兔子……”她收好瓷瓶,翻找着说明书。
奚缘在她怀里变成了个巴掌大的兔子,然而不过一瞬,又变回了原样。
陈浮和大变活兔但时间一秒的奚缘面面相觑。
“说好的修为越低效果越久呢……难道说他们俩水平这么次把我做试验品耍?”陈浮揉揉奚缘有些生气的脸蛋,放低声音,“总不能是你修为太低了吧?”
奚缘:(▼皿▼#)
“算了算了,不想那些,”陈浮把奚缘抛起来又稳稳接住,冷静地岔开话题,“其实我今晚刚从你师姐那里出来,她剑练得还行吧。”
她这个还行,水分就比较大了。
放了学,陈浮先是去食堂吃了饭,顺便发消息跟师母说一声晚上不回家了,才提着刚买的木剑去找奚吾。
她本来打算先跟奚缘打声招呼的,但奚缘院子门关得很紧,气氛也挺凝重,她不好敲门进去。
于是把眠眠兔往里扔试图让它开个道。
可惜眠眠兔被结界弹回来了,还给了她两口,唉,真是坏兔子。
她只能带着兔子去找奚吾,她们俩对练了很久,直到奚吾站不起身了才停下。
奚吾去沐浴顺便换了套衣服,陈浮汗都没出,懒洋洋地坐在院子空地上,点着灯写训练计划。
等奚吾回来,陈浮拿着纸给她仔细讲了用剑要注意的地方,她讲的其实不如闻人渺,但对练和单练到底不同,奚吾也更愿意靠近她,吸收自然起来快些。
夜再深一些的时候,奚吾鼓起勇气想问问陈浮要不要留在她这里过夜,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陈浮看了眼时间把兔子往她怀里一塞,留下一句“晚点见”匆匆离开。
兔子在奚吾怀里蹬腿,奚吾看着它,实在不知道怎么报答陈浮的教导,于是考虑再三。
把兔子洗了。
很难洗,但她有得是力气和手段。
奚缘从陈浮怀里下来,蹦蹦跳跳地进了她师姐的房间,就见奚吾正在明亮的灯光下练习法诀,将兔毛吹得东倒西歪。
“师姐呀——”奚缘扑进奚吾怀里,用脸蹭她,好想师姐呀毕竟她们都两天没见啦!
奚吾犹豫片刻:“师妹洗澡了吗?”
“今天吗?”奚缘摇摇头,“好像没有。”
于是陈浮就看着她师妹一脸呆滞地被同窗抱去顺手洗了。
如前面所说,奚吾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洗不会反抗的师妹可比讨厌水的兔子简单多了,奚缘被放在眠眠兔旁边,味道一样的一人一兔排排坐,成为师姐法术的试验对象,吹得头发乱糟糟。
陈浮也顺便冲了个凉,她坐在奚吾身边,偶尔搭把手,递个梳子什么的:“你明晚去我家吧,有些事和你商量。”
奚吾手一抖:“啊?我吗?”
“嗯,”陈浮点点头,“很重要的,记得来。”
“但是……”不算闻人渺那些弟子的话,奚吾还没有去过任何一个同窗家里拜访,更别说暂住了,陈浮这么邀请,她实在羞怯。
“说好了,”陈浮不顾兔子的挣扎把它抄起来,团吧团吧塞在衣领里,她伸了个懒腰,语气非常理所应当,“我睡哪?”
奚吾闻言就去给她铺床,奚缘顶着白玉梳子,小小松了口气。
陈浮困得可真及时,差点兔子就爬她脸上再次用舌头攻击她的脸了,真是吓人。
……
奚吾还是比较善良的,不会因为师妹可以睡回笼觉,而自己必须上学就嫉妒得要把人揣学校去。
但陈浮显然不是这种善良货色。
她在门口走走停停,就等着奚吾离开然后把奚缘连人带被子扛走。
好不容易趁奚吾不注意偷出了人家师妹,正哼着歌呢,怀里突然一轻,再看,人已经被夺走了。
奚风远心情挺好,可能想带小孩就带,不想带就当甩手掌柜的人都那么乐观吧,还跟她打招呼:“早啊,代我向你师母问好。”
“早上好,剑首,”陈浮跟他行了个礼,然后并不死心地问,“需要我带师妹去学院陶冶一下情操吗?”
她还是没放弃带奚缘去教室坐牢。
奚风远婉拒了:“不了,待会她姐姐会带去的。”
陈浮于是拉着奚吾满意离开。
走了一段,她突然看向奚吾:“不对。”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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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吾看了眼时间,“因为迟到了吗?”
“不是,如果你在这里,那她姐是谁……”陈浮蓦地反应过来,惊恐道,“不对,什么迟到了?!”
遂与奚吾罚站一堂课。
乔雨非常懂她,不让靠着墙。
很艰难,但陈浮还是睡着了,留下奚吾一个人在思考陈浮早上那些话的意思。
……
奚缘一觉睡到大中午,刚醒时,她还有些忧伤,毕竟这样一天到晚想睡就睡的日子,等她上学后就再也不会有了。
想哭。
“怎么了元宝?”她的身侧传来温柔又熟悉的声音。
奚缘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呢身子已经扑过去:“娘亲——”
尾音拉得很长,极尽眷恋。
沈玉妖把女儿从被子里抱起来,给她换了套新衣服,是从外面买回来的款式,并且终于不是粉色了。
“你师父的审美只能说已经很接近人类了。”沈玉妖点评。
“粉色不好看吗,”奚风远不是很服气,“多可爱,我们元宝那么小,就该穿得粉粉嫩嫩……长大了肯定穿别的啊。”
是啊是啊,如果上辈子不是一直穿粉色穿到死的话,奚缘也会信的。
“娘亲终于回来啦!”奚缘坐在沈玉妖怀里,先抱着她蹭了一会,又探头东张西望,“姐姐呢?”
她说的是沈玉妖的两个徒弟,沈惜玦与沈惜昔,今年都十八岁了,已经突破到金丹期,在归一宗这一辈风头正盛,属于是人不在江湖,江湖处处有她们的传说那一类。
严格来说她们俩并不是沈玉妖的正经徒弟,只是沈家家主身体不适,代为照顾罢了。
沈玉妖就带着她俩到处下秘境,据说强度极高,次数频繁,非常折腾。
可见奚风远的不当人是结义里一脉相传的。
“姐姐在这里哦。”沈惜昔在后面的椅子上招招手。
沈惜玦向来不苟言笑,只是冲她点点头。
姐姐们和前两年没什么区别呀,就是长高了一点,并没有受伤,奚缘于是安心地窝在娘亲怀里,听大人说话。
奚风远站在床边,问:“准备好了?”
“那当然,”沈玉妖笑笑,她头也不抬,将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取出来逗女儿玩,“后天天气不错,你请的人到了没?”
“能准时到的,就算来不了礼物也得到,”奚风远取出玻璃纸,“那这两天元宝可以拆礼物玩喽?”
“是啊,待会就能拆了。”沈玉妖颔首。
奚风远左右扫视,状似疑惑:“礼物呢?”
也没见带来啊,怎么待会就能拆了?
“当然在我那里。”
奚缘抓着挂在自己脖子前的玉佩,与母亲那半边拼在一起。
“团团圆圆呀。”奚缘说。
“团团圆圆,”沈玉妖起身,“元宝,该回家拆生辰礼啦,跟你前师父说再见!”
“师父拜拜!”奚缘和他挥手告别。
奚风远:?
他目送着一行四人火速离开,难怪奚缘两个姐姐今天离她那么远,合着早就准备好了要跑路。
45. 上当了
从落梅山出来没多久,沈玉妖突然在传送阵前站定,她垂眸问自己怀里一直很兴奋地和徒弟打闹的女儿:“沈清卿给我们元宝送礼物了没?”
“好像没有耶?”奚缘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可能放在师父那里了?”
沈惜玦轻咳一声,把正拿着符逗小妹的妹妹拉开,提议道:“我们也很久没见过四叔和惜恒他们了,不如去拜访一二?”
沈玉妖想想也对,于是四人改道去了沈清卿家。
沈清卿正在前厅喝茶,当然,这很正常,但他身前竖着面等身镜,还时不时用灵力更换镜子位置并重复倒茶喝茶的动作,就很诡异了。
奚缘初步怀疑他在寻找喝茶时最好看的角度,再看娘亲她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表情。
大家都好有阅历。
见家里人都来了,沈清卿才不紧不慢地收起镜子,给她们都上了茶,他的动作优雅又华丽,隐隐带了几分炫技的意思,不知道私底下练了多久。
“你说元宝生辰礼啊?”沈清卿取出一枚赤色丹药,“自然是准备了的。”
他将丹药放进茶壶里,静置片刻才倒出染上浅红的茶汤,他清清嗓子解释:“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无色无味,一口下去渡劫也得死。”
说罢,他端起茶一饮而尽。
奚缘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从娘亲的怀中扑向瞬间倒下的沈清卿:“你不要死啊呜呜哇——”
沈清卿好似使劲浑身力气才勉强换了个姿势,露出他苍白却难掩风采的脸:“元宝……”
奚缘抓着他的手,泪眼汪汪:“你说QAQ”
“我死前,”他颤抖的手抚上奚缘的脸,凄然道,“能不能听你喊我一声‘爹’……”
意识到不对的奚缘眯着眼睛撒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她也取了个茶杯倒茶,并毫不犹豫当着众人的面一饮而尽!
“好烫!”她的眼泪瞬间流下来了,但就算这么烫她也要说,“哪里无色无味了呜呜……”
这不是红色而且甜丝丝的吗!
试图拦着妹妹但是没来得及的沈惜玦:……
她叹了口气,倒了杯冷水给奚缘。
奚缘接过杯子,为自己的莽撞自罚三杯,终于压下了痛意。
至于沈惜昔?她从沈清卿拿出丹药就开始笑了。
沈清卿演够了才坐直身子,顶着姐姐可以杀人的眼神解释:“开个玩笑,我们元宝太可爱了逗她一下……不会怎么样的,这玩意可以治疗烫伤。”
所以不用担心奚缘舌头会出问题。
得到奚缘毫不客气的眼刀后,他终于取出了装有礼物锦盒,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奚缘拳头大小的冰块一样的东西,四四方方还棱角分明,晶莹剔透且寒气彻骨。
“需要的时候,用手一碰它就化开了,毒药在里面,”沈清卿面上带笑,将锦盒推过去,“吃下去没什么感觉的,快死时会全身发紫。”
“这全身发紫在功效里到底起了个什么作用?”沈玉妖问。
奚缘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于是好奇地望着沈清卿。
“就起了个全身发紫的作用啊,”沈清卿抿一口茶,精心修剪的眉角上挑,带了几分得意,“不是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吗,你都下毒了不让他知道自己是被毒死的,哪有什么意思,不如拿剑捅死他。”
奚缘心说那是你,打得过我下什么毒。
但沈玉妖觉得挺有道理,还叮嘱奚缘用的时候注意点表情,不要笑出来。
这毒药功效到底吓人,奚缘只敢摸摸木质的盒子,然后任由娘亲收拾好放进自己的储物戒。
奚缘顺着她的动作看向自己身上五花八门的储物法器,思考着要不要买一个储物戒装这些储物戒,然后只需要丢一个就可以体会倾家荡产的痛彻心扉感。
感觉也不是特别必要。
“惜恒他们俩呢?”沈玉妖问。
“在炼丹房或者药庐吧?”沈清卿笑够了,终于正经起来,“他们这些日子都在捣鼓给元宝的礼物,今也天请了假没去上学。”
沈惜玦听罢上前,蹲在奚缘面前伸出手:“元宝要去找姐姐哥哥叙旧顺便拿个礼物吗?”
奚缘看了眼娘亲,后者慈爱地冲她点头,她才扑进大姐怀里:“好耶!”
刚踏出门槛,二姐沈惜昔就教导她:“笨蛋元宝,他倒得那么矫揉造作肯定是装的啦,都要死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摆造型?”
奚缘觉得有道理,点头并深思。
沈惜玦“呃”了一声:“但是四叔的话,不一定吧?”
感觉做得出憋着最后一口气换一套漂亮衣服再死的事。
奚缘觉得也有道理,点头并深思。
听得一清二楚的沈清卿取出小镜子仔细端详:“不错,面不改色。”
他已经不是那个被气就会面容扭曲的他了,他从容又淡定,可以直面一切诋毁。
……
奚缘被姐姐们抱去了药庐。
“为什么不先去丹房呀?”奚缘问,给她准备礼物的话应该在丹房努力吧?
“我闻到了焦糊的味道,”沈惜玦不假思索道,“所以他们现在应该在药庐试图抢救一下。”
果不其然,沈惜恒在药庐里忙东忙西的,她弟弟在病人休息的床上呼呼大睡。
“死了?”奚缘小心翼翼但不太礼貌。
沈惜昔上前去探了探鼻息:“很遗憾,并没有。”
沈惜恒跟她们打了个招呼,才哭唧唧地坐在另一张病床上,捧着药碗给自己上药。
“怎么弄成这样了?”作为沈家这一辈的大姐,沈惜玦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同辈们的身体健康。
“就,我和师弟想着给元宝准备个生日礼物,”沈惜恒碰到伤口,疼得脸都皱起来了,“但是陈浮告诉我元宝试了没什么用。”
“我们就想着难道要送她用不了的礼物吗,怎么看都得临时抱佛脚改进一下吧,然后我们昨晚就去丹房了,”沈惜恒叹气,“中途因为配方问题我们彼此之间还起了一点小冲突。”
小冲突吗,奚缘看向除了生死一概不知但躺得很安详的沈微。
冲突大点他是不是得埋了。
“别看他啦,”沈惜恒理直气壮,“那又不是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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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放心,”沈惜玦颔首,“不会误会你的,你的修为还不能把老四打成这样。”
可恶啊,沈惜恒听了怎么感觉更难受了。
“那怎么做到的呀?”奚缘问,她记得他俩当医修总有些小巧思,所以提出一个猜想,“你们后来试药的时候出问题了吗?”
一口下去沈微直接晕了倒也正常。
“那倒没有,”沈惜恒尴尬一笑,“是我们第八次炼药的时候,丹炉炸了。”
奚缘:“……”
“这还不算最痛苦的,”沈惜恒抹了把脸,可能本意是想抹去眼角的泪珠,但执行起来时忘记拖手套了,所以一脸药渣,看上去有些滑稽,“痛苦的是后面八次改良还不如第一版效果好……”
那确实很痛苦了。
奚缘从大姐怀里跳下来,给她送去毛巾。
你的痛苦我懂得,你的脸蛋记得擦。
沈惜恒接过毛巾就去打水擦脸了,奚缘的脸也没被放过,被沈惜昔把她抱回去狂捏,一边捏一边往外一沓一沓地掏符纸。
“元宝乖乖的,捏一下给一沓哈。”沈惜昔笑得很不怀好意,不知道模仿的什么人。
奚缘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指着自己说“我是大富婆,这是我包养的小白脸”了。
沈惜玦翻动那些符纸,也笑了:“这么大方啊,你这几个月画的都在这了吧?”
“是啊是啊,”沈惜昔抱着奚缘去摸,“这是引雷符,这是烈火符,这是火雷符……”
她捻起一张火雷符往外一扔,只听“轰隆”一声,伴随着某些器具碎裂的声音。
以及沈惜恒崩溃的喊叫:“我只炸了一个丹炉为什么扣我两份钱!”
威力好大啊,不管在哪个方面。
“咳,”沈惜昔往三妹的账户里划了笔钱,若无其事地教导奚缘,“有人欺负你呢,你就拿着这些往他身上扔,别的没有,姐姐这里符还是管够的哈。”
“元婴以下都管用的。”她补充道。
“好哦。”奚缘点点头。
“到我了是不是?”沈惜玦也取出礼物,她准备的就没有那么花里胡哨了,是一个脚环,她俯身给奚缘戴上,“我们初遇那里的习俗,算平安锁吧,希望元宝平平安安。”
“好耶,谢谢姐姐。”奚缘晃晃腿,金环上的装饰叮铃作响。
“我呢我呢?”沈惜昔凑上来,状似吃醋,“不谢谢我吗?”
“谢谢二姐姐!”
……
这边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以至于沈微醒来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啊,好耀眼,好幸福,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一定是他没睡醒。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他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但其实在另一个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奚风远独自站在沈玉妖家门口。
“人呢?”他对着空荡荡的房子,“不是说回家了?”
别人也就罢了,他的徒弟呢!
徒弟没有,大姐的消息发过来了——
“来都来了,收拾一下屋子。”
46. 有牛不玩
沈惜昔还挺敏锐,在沈微第二次翻身试图换个舒服姿势装睡时,她就把人拽过来了。
“果然醒了啊你这家伙,”沈惜昔眉眼弯弯,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好不容易见姐姐们一面,别装死。”
沈微很做作地叹了口气,缓慢挪到姐姐身边,作为一直生活在姐姐们阴影下的小孩,他最怕的就是过年。
毕竟是这一辈唯一在家的男孩,在一个女男平等的家族里,被特殊对待是正常现象。
具体表现为有一点阴招全使他身上了。
没想到师妹过个生日能让大家聚在一起,让他重温噩梦。
说到生日,他取出一个玉瓶扔给窝在姐姐怀里看热闹的奚缘:“一点小玩意,师妹拿去玩。”
奚缘眨眨眼,香香的,应该是好吃的吧?
她当即拧开塞子就要往嘴里倒,可惜沈惜昔自己也是个混世魔王,对妹妹的动作早有预料,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只是顺便的事。
见危机解除,沈微松了口气,才说:“想整人的时候再用,吃下去有可能拉肚子,睡不醒,分不清方向……只能持续十二小时。”
“那么正面作用是什么呢?”奚缘的眼里全是求知欲。
她才不觉得沈微会炼一个只有副作用而且副作用不可控的药,明显是原本想做别的,可惜天不遂人愿。
“啊,”沈微挠挠头,不太好意思道,“提升一段时间五感。”
“一段时间?”沈惜昔追着杀。
“一分钟……”沈微讷讷。
一分钟的正面效果对上十二小时的负面效果吗,奚缘诚恳建议:“你下次还是咬死了说做出来就是整人的吧。”
不然也太丢人了。
眼瞅着弟弟要哭了,沈惜昔也不好问他提升五感能提多少,这实在是他的伤心事,戳弟弟伤口,不好。
倒是沈惜恒阴阳怪气:“哟哟哟,还准备了别的礼物呢,怎么不见你检讨书也准备两份啊?”
“检讨书哪里来的啊,”沈微也阴阳怪气,“要不是你抄的时候名字都不改,我们能再被罚一次吗?”
真是和谐的一家,奚缘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庆幸自己的检讨是亲手画上去的。
只需要接受陈籁疑惑的提问,毕竟她也看不太懂。
……
时间还早,奚缘偷偷看了一眼,娘亲和沈师叔明显还有很多东西要谈,大人是这样的,每天都有操心不完的事。
刚好陈浮打听到有热闹看,她本人去不了,沈惜恒接到消息便提议大家一起去。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找了个能看清广场的位置,摆了一桌瓜果小食,进行一个光明正大的偷看。
奚缘的在场五个人里唯一一个需要望远镜的,奚风远曾经感叹在修仙界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啊,但目前看来只能说每一个看似没用的炼器产物都会找到它的归宿。
果然,就算是垃圾也能遇到爱捡垃圾的。
“所以是什么热闹呢?”奚缘往广场望,可能因为是上课时间,人并算不多,她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能看到些惊天秘密。
沈惜玦凝视着进宗必经之路:“应该是来参加你生辰宴的。”
虽然说宗门十年一度的大比也快开始了,但前面有奚缘这个超级仙二代压着,别的地方来参加大比的应当还没能在宗门里随意溜达。
奚缘挺好说话,不代表来庆贺她生日的大佬也好说话。
“哦。”奚缘似懂非懂。
他们等了一阵,才见到第一个气质不凡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红发如瀑,身边漂浮着一樽黑红色的棺材,奚缘只是远远望了一眼,那摄人的金瞳便毫不犹豫地瞥过来。
奚缘十分确信自己和她对上了视线,那女人停下脚步,冲奚缘眨眨眼,然后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打开了棺材盖。
“她的意思是再看就把我装进去吗?”奚缘战战兢兢。
“不是哦。”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奚缘迟疑地抬起头,就见红发女人已经站在了她面前,正俯身笑眯眯的盯着她。
金瞳一眨也不眨的,像盯上猎物的冷血兽类。
在奚缘下意识的道歉前,那个女人的手指已经抵上了她的唇:“道歉的话就算了,你可是寿星,寿星拥有最大的权力。”
“但是身边没有大人的时候,可不要乱看。”她提醒。
如同她悄无声息的出现般,她又如烟一样消失了。
四周的空气才终于流通一般,奚缘听到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她后怕地拍拍胸脯,也不敢再看什么热闹了,催促着姐姐们回家。
沈惜玦也是面色凝重,她跟在长辈身边十多年,确实没见过今天的情景,那些人就算再不快,也会给她家里人面子的。
“是魔族……”沈惜昔皱眉,“她给我的感觉,和姓陆的好像。”
“回去吧。”沈惜玦没对来者的身份发表看法,她抱起奚缘,只是下定决心要更努力地修炼。
奚缘闷闷地点点头,离开前不经意地往广场那边一扫——
沈惜玦怀中一空。
……
奚缘陷入迷茫,她确信自己只是看到了一抹浅金色,还没看清楚呢,怎么就突然被抓了?
是的,她被抓了,被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女人抓了。
奚缘感觉今天的自己好像一个玩偶,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蛮可爱的耶,”这个女人笑着掂了掂奚缘的重量,“吃得还不少。”
怎么还羞辱她的体重啊!她不吃多点怎么长得高!
说起身高,奚缘才发现这个女人很高,几乎有她师父那么高了,她头顶着和小晴相似的角,崎岖蜿蜒处还挂着漂亮的宝石。
“我是拢纱,”这个女人说着,抬眸望向奚缘姐姐们的方向,“寿星我就先带走啦。”
拢纱像风一样把奚缘卷走,剩下几人只能接受带妹妹出来看热闹把妹妹看没了这个事实。
感觉回家要挨揍了。
反观奚缘,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她抱着这个貌似很和善,实际上态度相当强硬的女人的胳膊,小声询问:“我们去哪呀?”
“找你师父,或者晴晴,”她说,“或者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谈谈你的生辰礼。”
生辰礼还要谈的吗!
奚缘瞪大眼睛。
“别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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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拢纱笑笑,“如果你想要,你就得自己来拿,这是规矩,你懂的。”
奚缘不是很懂,但目前来看,这一切并不由她做主。
她把奚缘放在草坪上,自己也斜斜坐着,黑金色的剑躺在她们面前。
“你师父当年让渡给我金玉满堂六分之一的权力,我呢,这次打算将它交给你。”拢纱将垂落到胸前的发拨到耳后,翠绿的眸如同漩涡,奚缘被吸引而不自知,几乎没听到拢纱在说什么。
“但是呢,那毕竟是你师父的礼物,我的礼物,得你自己来拿,”她捏捏奚缘的脸蛋,“给我证明一下,你凭什么从我手上拿走礼物吧?”
奚缘被她的美貌迷得晕头转向,连连点头,但是脑子清醒过来就犯了难,她拿什么证明自己有实力呢?
一天能睡24小时算不算实力的一部分?
拢纱倒是一直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小孩,唇角的笑意都像是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奚缘思考了一会,诚恳说:“我能不能放弃这个礼物。”
她不要啦!
自己什么水平自己还不知道吗!
“但是我打算出金玉满堂七分之一的权力耶,”拢纱掰着奚缘的手指跟她算,“你收下后,金玉满堂就是你的手,你的眼睛,你的后花园。”
“你可以支使金玉满堂所有的财富和力量,”她的声音好像有勾子,引得奚缘心动万分,“你就是修仙界最富有的人。”
“反之,你只拿到了奚风远那一份,而失去了我的认可,就算我们都飞升了,你也拿不到金玉满堂的所有权……”
奚缘咽了口口水。
她捂住脑袋晃了晃,她感觉到了和锁妖塔表现形式不同,但内核如出一辙的控制。
她深吸一口气,地上的剑锋嗡鸣,下一秒,奚缘执着剑横在身前。
这其实算是很可笑的一幕,还没剑高的小孩提着剑威胁一个坐着都比她高的女人。
但是拢纱笑不出来,因为这是她的本命剑。
这是什么概念?她和她的本命剑甚至算得上血脉相连了,说是如臂指使都不为过,别说被小孩子使用,就算修为比她高上许多的人,都不可能拔得出她的剑。
但是奚缘拔出来了,不仅如此,这剑的剑锋还对着她——
拢纱能感受到本命剑的左右摇摆,似乎在纠结该听谁的,也能感受到,如果眼前的人愿意,她真的可以用这把剑杀了自己!
拢纱摸了摸自己的坠着珠玉和宝石的角,叹了口气,她幽幽道:“晴晴救命,有牛啊。”
奚缘和剑贴了贴,把剑偷偷摸摸地塞回去了。
“它很喜欢我。”奚缘乖巧坐好,欲盖弥彰般地解释。
“行了行了,”拢纱说,“我也喜欢你。”
不然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偷偷抱过来。
她把奚缘揣怀里,剑随之漂浮起来,讨好似地蹭蹭它的主人,被拢纱无情地弹开了。
“去去去,喜新厌旧的坏东西,”拢纱抱着奚缘避开它,然后看向怀里的小孩,“但其实很奇怪,我感觉我认识你。”
“它可能也是这么感觉的。”奚缘瞄了一眼剑,火上浇油道。
47. 元宝走此小道
“刚刚那个是你的能力吗?”奚缘状似不经意地问,实际上在掩饰自己并不老实的爪子,她拨弄拢纱龙角垂下的宝石,玩得不亦乐乎。
拢纱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把奚缘吓得一激灵,但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算吧,跟人学的。”
“我上次去锁妖塔下面……”奚缘比划着,跟她讲了自己的经历。
重点描述魔尊和拢纱控制手段的相似之处。
这消息倒是在拢纱意料之外:“竟然如此……晚上我会跟晴晴她们细谈的。”
“晴晴?”奚缘念了一遍,总觉得怪异,还有,她指了指自己,“我呢?”
不跟她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谈吗?
“你这个年纪放在我们龙族还是一颗蛋呢,吃好睡饱才是最重要的,掺和什么,要命的事自然有大人来摆平,”拢纱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她脑袋,试图教会这个好奇小孩一些龙生哲学,“奚风远保护不了你不还有我们吗?”
“等你们飞升了呢?”奚缘反问。
这下轮到拢纱沉默了,她沉吟片刻,给奚缘介绍了一条小路:“实在不行就去投奔寄云烟呗,她又飞升不了了,你抱着她的腿哭,她还能怎么办?”
“你见到她了没?”提起朋友,拢纱又兴致勃勃地问,“就红色头发,金色眼睛那个,她不太喜欢露出龙角,所以你可能认不出来,但我听说她最近老是带着得意之作四处炫耀。”
红发金瞳奚缘今天才见了一个……得意之作不会是那个棺材吧?!
“这都什么癖好啊!”奚缘无力吐槽,那棺材可把她吓一大跳。
“那不是很正常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爱好吧,只是活的时间越来越久,修为越来越高,偏好就被无限放大,变成了你见到的样子。”拢纱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那你的爱好是什么呢?”奚缘上下打量,视线扫过她的头饰,她身上披着的纱,“宝石?亮闪闪?还是……‘晴晴’?”
“这么敏锐呀,”拢纱把奚缘举起来,眯着眼睛很享受很缠绵地念出那两个字,“是‘晴晴’哦!”
“我觉得小晴不太喜欢被你这么叫……”奚缘小声道,这个叫法太肉麻了。
“对啊对啊,”拢纱坏笑着点头,龙角坠着的宝石也随之左右晃动,“但是你不觉得让一向冷淡的人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很有意思吗?”
“明明真的不喜欢这样,但是又不好意思硬下心拒绝,只能强迫自己装出听不见的样子……”
奚缘心说能把面瘫逼成这样那是真的厉害,但是:“你也会这么逗灯灯玩吗?”
比起远在归一宗还经常沉睡的小晴,给金玉满堂打工的莫等明显更容易见到吧?
而且莫等也是这种不苟言笑的人,表情变化时那个嘴角的弧度得用尺子去量,奚缘都怀疑他也有点面瘫了。
没想到拢纱却一反常态,露出了嫌恶的表情:“那就算了吧……和没品位的妖族没什么好说的。”
“龙族和鸟族关系那么差吗?”奚缘不解,感觉小晴和灯灯关系还不错啊。
“龙族管鸟族叫杂毛鸡,鸟族管龙族叫死虫子的关系喽。”
奚缘有点怀疑:“但我没见过他们这么叫啊。”
灯灯一般管小晴叫“晴”或者“师姐”,小晴一般……小晴好像没在她面前和灯灯说过话。
“哈哈,”拢纱说,“反正我是这么叫的。”
所以是推己及人了吧!
……
奚缘被抱着到了沈玉妖的住所,天色不算太晚,这里却已经灯火通明,屋舍下阵法勾连缠绕,推门进去就是四季如春。
暖洋洋的,奚缘很喜欢。
沈玉妖财大气粗,地砖都是灵玉铺就,鞋子踏上去的声音清脆悦耳。
她们在正屋前停下,拢纱面色一变,带着奚缘隐在柱子后,奚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心跳如擂,就听她掐细了嗓子撒娇:“我突然不想进去了,要不我们私奔好不好,缘缘?”
奚缘终于体会到小晴的感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能说痛不欲生:“我要叫了。”
“桀桀桀,”拢纱掐了掐她圆嘟嘟的小脸,“你叫破嗓子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奚缘在考虑要不要陪她玩“破嗓子”那个老梗,凌空飞来一个酒杯砸向拢纱,在龙角上转了几圈,稳稳当当地挂上去了。
“好过分哦寄云烟。”虽然说出来的话是抱怨的,语气却很高兴,她把酒杯摘下来,放到奚缘怀里,然后举着奚缘跑进了房门。
我难道真的是一个玩偶?奚缘被突如其来的举高高弄得不知所措。
她的位置挺高,房中情形一览无余,正中间的位置坐着的是小晴和师父,他们俩在下棋,师父的表情挺苦恼应该遇到了难题。
左边坐着的是灯灯和五姨,他们俩都在绣花,但是彼此之间毫无交流。
右边是下午遇到带棺材的红发女人,不出意外的话叫寄云烟,她一个人在喝酒,刚刚的酒杯应该是她扔的,奚缘观察了一下,自己怀里这只和她拿着的酒杯是一套的。
寄云烟右边趴着一只不省人事的妖,看着年纪挺小,耳朵很大很厚,毛茸茸地盖在桌子上,不知道是什么种族,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到地面。
娘亲还没有回来。
奚缘下了这个结论,然后她对着小晴的方向伸出双手,满脸写着妈咪救我啊!
龙女晴自然是伸出手,可惜迎接她的并不是可可爱爱的女儿,而是自己的同族。
拢纱一手搂着小小只的奚缘,一手揽着龙女晴的肩,非常不客气地坐上了同族的大腿,脸还往上凑:“晴晴!来!亲一个!”
龙女晴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但同族穷追不舍,终于在片刻后,奚缘脸上的“救救我”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等一下,”奚风远若无其事地换了个棋子,才支着下颔道,“能把我徒弟还我吗?”
她都快你们俩压扁了。
至于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抢呢?这是对徒弟在敞开怀抱的他和晴师姐中选了后者的惩罚!
别以为他没看到谢枝梅在嘲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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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呢!”拢纱潇洒起身,像个花蝴蝶一样转了个身,靠坐在寄云烟的酒桌旁,“都这个时候了当然要找我们云烟要礼物了,对吧,缘缘?”
红发龙族非常淡定地放下酒杯,瞥了她一眼:“别恶心我。”
“啧啧,真没同僚情。”拢纱左顾右盼,试图找一个好位置坐,可惜看上的地方已经趴了个睡着的妖,她就一手抱着奚缘,一手把妖族提起来晃晃,那十来岁的小孩就变成了狐狸崽子,被她随意放在一边。
拢纱美滋滋地坐下:“喝!”
还给奚缘也倒了一杯。
给小孩子喝这个不好吧,奚缘想着,还是趁没人注意偷偷抿了一口,失望地发现果然是果汁。
她说怎么没人拦着她。
当然,奚风远没拦着她可能是因为自顾不暇,龙女晴回过神来捻起棋子想要下完这一局,却发现不太对。
“刚刚这个棋子是在这里的吗?”龙女晴问。
“怎么不是呢?”奚风远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寄云烟又倒了一杯,终于想起此行目的,她把身后竖着的棺材放下,一掀——
奚缘终于亲眼见到了里面的景象,十四五岁的灰发女孩沉睡其中。
这是她的礼物?你们这是要干嘛啊!奚缘吓得直接智商狂飙,义正辞严道:“违法犯罪的事我不干。”
这种礼物她不会收的!
寄云烟哭笑不得:“想什么呢?”
“你真要我也不能送你啊,我收集她的魂魄,重塑她的身体,也只要她一个承诺罢了,你动动嘴就想整个包圆了啊?”她把奚缘抱过来,“来,把手伸出来,我将这个承诺转让给你。”
奚缘懵懂地伸出手,那个雕塑般的女孩睁开眼,坐起身,牵着奚缘的手,咬破了指腹。
奚缘指腹一阵抽痛,血珠从女孩的唇间消失……她又躺回去了。
“从此往后,她就欠你一条命了,”寄云烟揉揉奚缘的脑袋,叮嘱道,“不到万不得已别在修仙界用。”
“为什么呢?”这女孩子不太像好人啊,奚缘小心猜测,“会被打成魔族同党?”
“那倒不是,”寄云烟一本正经,“因为修仙界太远了,她赶到的时候可能只来得及给你收尸。”
“该跑的时候还是得跑啊,元宝,”奚风远把徒弟抱回来,立刻蹬鼻子上脸四处招呼,“来来来没送礼物的都送一下!”
他这一声没把奚缘的礼物叫来,把醉过去的狐狸崽子惊醒了,狐狸用爪子拍了拍脸,在众目睽睽下变回十来岁的模样。
“啊?我怎么睡着了?”他说。
“怎么是你来啊,苏妄还没能恢复人形吗?”恰逢此时,沈玉妖从门外进来,她打趣道,“当年你这么点大,现在还是这么点大。”
“我还要过很久才成年呢,”苏洄顶着狐狸耳朵,满不在乎地伸了个懒腰,“我肯定会长大的,对了……”
“师母没来是因为我们家附近冒出来一个新的魔族,她闹得翻天覆地,”他正色道,“还自称魔尊正统。”
48. 成为城主心腹
屋中众人一时神色各异。
奚风远俯身,凑在徒弟耳边小声问:“我好希望你师姐是被男的骗了。”
要不然这么多人没分清一个骗子的性别……他突然很担心徒弟会不会把金玉满堂败完了。
一想到徒弟守不住家业最后被欺负他的心就抽疼,一手建立起来的金玉满堂和一手带大的徒弟都完蛋就好像两个女儿都破产了只能捡垃圾吃。
奚缘推开他的脸,撇撇嘴:“人家就不能生两个吗?”
那没事了,奚风远坐直身子,既然大家看人眼光没问题,小魔头也还在魔界折腾,那就是小事,让苏妄她们头疼去吧!
“还挺靠近奚师叔家里的。”苏洄补充,毕竟当初为了方便交易,奚风远打下的地盘可以说和苏妄比邻而居。
“啊,这种看热闹发现着火的是自己家的感觉,真是让人着迷,”奚风远感叹两句,又开始折腾师弟,“灯灯你找个时间去看看情况。”
那可是他留给徒弟的退路!
莫等没什么意见:“好。”
他把针线放下,半蹲在奚缘面前,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中,往她手心放上一枚羽毛,那是比奚缘的爪子还小的黑红色羽毛,绒绒的,可以看出它的主人不会很大只。
又或者这是它小时候的羽毛?
那莫等真是保存了很久很久。
奚缘觉得它有几分眼熟,正思考着,莫等开口了,他说:“拿着它,我就可以找到你。”
就这样?奚缘眨眨眼,她还以为会有什么驭火啊,身份凭证啊一类的作用,结果只是单纯的追踪器吗?
但她还是高兴地收下了,毕竟万一出了什么事,多个人捞她多条路嘛!
见奚缘欢喜收下,莫等没再说什么,就要转身离开。
他实在是一个很听话的人,而且做事不会拖延,就算在人族也是一个不多见的优点了。
“下辈子我也要骗一个这么好使的师弟给我打工,”拢纱掩唇笑,“还不用开工钱。”
“你不也当过这种白工么,”寄云烟调侃她,说到一半想起自己也是打白工的,不由低声骂道,“天杀的……老娘迟早弄死他。”
红发龙族隐去了一个名字,奚缘猜测那是拢纱说的“跟人学的”的那个人。
或者说,那条龙。
两位龙族正为过往而不快时,奚风远照顾莫等:“也不急,吃个蛋糕再走。”
蛋糕呢?莫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自觉出门右转去厨房端了蛋糕来。
并不算大的一个,算下来每人也就分到巴掌大的一块,奚风远在上面点了根蜡烛,催促徒弟闭上眼睛许愿。
奚缘扫了一圈围过来的长辈和扒着桌子兴奋摇尾巴的狐狸,不知道许什么愿望好。
换句话说,有什么愿望是这群站在修仙界顶端的人做不到必须要靠做梦才能实现的吗?
但大家看上去都很期待,虽然有的狐狸期待的好像是吃蛋糕——她就闭上眼睛,许下愿望。
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就好啦。
许了愿,奚风远就把切蛋糕的刀塞到徒弟手里,把舞台交给主角:“寿星,请。”
“我要大一点的。”苏洄悄悄凑近,小声跟奚缘说出他贪心的小愿望。
奚缘就给他切了很大一块。
沈玉妖端着白瓷的碟子,用勺子挖了一块送进嘴里,分不清是什么果酱的夹心,甜中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酸:“味道不错啊老四,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这些东西,修仙界以前可从来没有过,奚风远总有很多奇思妙想……至少在金玉满堂扬名前,她并没有听说过有玻璃纸这种传讯工具。
“……家长的特产罢了,”奚风远敛眉,似乎不愿多说,“元宝喜欢就好。”
奚缘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只要好吃的就是她的心头好,听到师父的话她还在埋头苦吃,闻言只是抽了一只手拍拍师父:“不错不错,再接再厉呀。”
莫等看着奚缘分完蛋糕,他三下两下吃完趁着没人注意就要离开,可惜天不遂人愿,又被人叫住了。
这次是眼尖的红发龙族,寄云烟迟疑地唤他名字:“莫等?”
莫等停住,回头看她。
他有些无奈地想,果然如此,不浑水摸鱼开溜的话,总有事情要交给他。
“把他带回去吧。”寄云烟示意他看向吃得不亦乐乎的苏洄,狐狸把尾巴甩来甩去,兴奋溢于言表。
寄云烟看不下去了:“我还要再迟些才回去,不太能看顾他周全。”
但莫等不想和这个狐狸一起御剑,也不想有一点身体接触,他伸出手:“提回去?”
拎着后脖颈的那种行吗?
苏洄一阵恶寒,尾巴也不甩了,被这么拎回去他少魔君的名头和尊严还要不要了,于是疯狂摇头,连被自己的耳朵扇脸了也不见停下。
莫等摊手,示意你们想办法吧,他们反正谈不拢。
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沈玉妖想了想,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袋子,展开后是透明的,不算太大,奚缘偷偷比划了一下,刚好能塞下原形的狐狸。
果然,狐狸一脸不情愿地坐在袋子里,装得满满当当,脑袋一抬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奚缘也看到了它为了调整位置按在袋子上的爪垫,是粉色的,还挺可爱。
苏洄把脑袋缩回去,闷闷不乐:“为什么感觉像在拎菜。”
如果这袋子是她师父的,奚缘会觉得真的是刚买菜回来剩下的袋子,但这是她娘亲的呀,要知道——
“我从来不买菜,小孩子的食物,沈家几百年前就有人专门负责了。”沈玉妖说,她连自家城里的市场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
所以这个袋子的来历,苏洄可以放心。
高大的男人拎着一袋狐狸离开了,从背后看到他真的好像一个买菜回家的家庭煮夫。
“好了好了,彻底没有男的了!”拢纱打了个响指,门那么大的投影蓦地出现,她一甩头发,宝石相碰叮啷作响,“先谈什么?礼物还是魔尊的事?”
奚风远很想说那我是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做男人,最重要的识趣,该闭嘴就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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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礼物吧,”龙女晴说,“再晚些元宝就睡了。”
小寿星都睡了,再拆礼物还有什么意思?
奚缘还以为需要转移一下场地,毕竟在她的猜想里,礼物应该会很多,起码一个房间装不下吧!
可惜她忘了现在是有储物戒的,不管多少东西都能装,只能说科技改变生活。
那些由储物戒装着的,无论戒指多么华丽,龙女晴她们都没给奚缘看一眼,用她们的话说就是俗物,不值得拿来浪费时间。
不要说钱是俗物啊!多少人想被俗物淹没呢!
奚缘暗自神伤。
她们重点挑了些新奇的给奚缘过目,比如说——
“这是闻人渺的,”拢纱翻动书籍,上面的字迹还很新,“字还不错……”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好厉害的功法,可以说是剑道的集大成作了。”
龙女晴来了兴致,拢纱就靠过去,仗着书在自己手里强迫着龙女晴贴着自己看。
“很厉害,”龙女晴一手抵着同族的脸,赞叹不已,“他确实剑法过人。”
里面是闻人渺修仙以来所有的剑法体悟,有非常基础的,三岁小孩都能懂,也有异常高深的,龙女晴怀疑是太上宗秘法……这些无价之宝被闻人渺用通俗易懂,仔细斟酌后的语言写下,旨在把所有学过的人变成剑法大师。
夸张的说,认真学完还是废物的话,可以把闻人渺当球踢。
书在大人之间传阅,连奚风远都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两把刷子,最后被望女成龙的沈玉妖递到了奚缘手里。
她看了一眼。
倒头就睡。
“不好意思有点晕字,”奚缘抹了把脸,给师父建议,“太高深了要不把它复印了交给老师们吧,我希望大家都能接受熏陶。”
瞧这些人的模样,反正她也逃不掉了,不如拉所有同窗下水!
这本书的未来已经确定,奚缘期待地看向她其他的礼物。
“秦清瑶和李忘情一起送的,”沈玉妖摊开那张其貌不扬的纸,“地契?”
是一座城的契约,于家盘踞的城池,被奚风远和莫等先后搅得天翻地覆后,居然落入奚缘手里。
“这还是拱卫太上宗的十二城之一,相当于太上宗的大门了,”沈玉妖都忍不住道,“好大的手笔。”
“为它取一个名字,再写……”龙女晴想起奚缘的字,硬生生改口,“再按一个手印,这就是你的城了。”
哇!以后要加一门剑法好痛苦的苦恼一扫而空,奚缘兴奋起来,一座城耶!她的城!
只要不像于家一样被灭门那就一直是她的……不是,怎么感觉危险系数挺高的。
契约摆在她面前,奚缘的喜悦渐渐褪去,在没有实力的时候,还是不要太狂妄了吧。
“能让灯灯去帮我看着吗?”奚缘试图使用和师父一样的办法。
毕竟莫等是万能的嘛!
“可以是可以,”奚风远道,“但我本来是打算从金玉满堂调些人来,让你挑两个做心腹……”
49. 三当家
“但是现在好像并不是叫她们过来的到时候,”奚风远小声和徒弟说,“明天或者后天再让你选吧。”
也行,奚缘提出一点小小的建议:“能选几个好看的吗?”
不然她怕到时候自己这个颜控没法按照大家的实力公平选人。
奚风远比了个手势,表示没问题。
那就还剩下名字问题了,奚缘思考了一会,最后给这座城取名为“云影”。
大家已经不是很想神色各异了,但这个名字吧它有一个小问题,而且是仅限龙族内部的小问题。
寄云烟忍了又忍,还是问:“怎么取了这个名字?”
“好听呀,”奚缘问,“怎么啦?”
“没什么,”寄云烟看上去也不想多说,“不是你的问题。”
也许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分享的过去。
她们接着拆礼物,沈玉妖打开一个玉盒,有些惊奇:“怎么有两份?”
两株大小不一的灵植并排躺着,让人很难猜出送礼者的用意。
“陈籁……?”沈玉妖迟疑地念出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龙女晴侧身过来,眼睛只一扫,就确认了自己的目标,她捻起其中一株往嘴里送:“这个是给我的。”
沈玉妖:“?”
拢纱:“?!”
好吧,沈玉妖猜出了送礼者的用意了,是借着给奚缘送礼的机会暗度陈仓。
而拢纱面上如山崩地裂:“晴晴!你们是什么关系?!”
龙女晴面不改色,淡定又自然:“朋友。”
“仰慕者和被仰慕者的关系,很正常吧?”沈玉妖将剩下那株连同玉盒一起递给女儿,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从前就这样,喜欢她姐妹的人能从归一宗排到太上宗去。
奚缘不懂大人的纠葛,她只是有样学样地将灵植往嘴里塞,还特意选了个师父不注意的时候。
奚缘一边不动声色地咀嚼一边抱着玉盒抖抖,她总觉得重量和高度都不太对,疑心下面藏了东西。
果不其然,抖落出一本书来,奚缘心中顿觉不妙,拿起来一看,是精装版未拆封的《归一宗秩序维护守则》。
她眼前一黑,不知道陈籁为什么这样坏,难道觉得她是什么天天违纪的坏小孩吗!
奚缘毫无打开的动力,她选择继续催大人拆其他的礼物。
陈绘也送了株灵植,奚缘这次没有手贱乱抖,她实在怕又掉出来什么书。
“是三千年的渡生花,”奚风远辨认出来,“妖族趋之若鹜。”
传说渡生花长在生与死交界处,服之既可以延年益寿,又能在一段时间内模糊生死界线,为使用者从雷劫下争取几口喘息机会。
虽然说争取的手段很丑陋吧,因为雷劫还挺有人道主义精神,死了就不会鞭尸,服下渡生花假死一会,雷劫就不劈了,趁这个机会可以写写遗言啊,借点法宝啊啥的。
突破概率那是蹭蹭蹭往上涨啊,天生进阶就比人族困难的妖族自然喜欢。
就算是陈绘,要找到这个也不容易……就是好像对奚缘的种族没有清楚的认识。
她是人啊!她只是体内有一滴龙族的血而已!就算跟鳄鱼一起去龙族攀关系非要人家选一个带回家人家也会选鳄鱼的那种!
要是体内有一滴别的种族的血,就能当做那个种族看,奚缘觉得自己当务之急是要吞一块灵石去找灵脉认亲。
天下灵脉尽入她手桀桀桀。
还是说陈绘看出了她是个菜鸟,特地送这个给她延年益寿,多争取几年修炼时间?
难道陈绘才是站在第五层那个?
不管了不管了,奚缘的指尖触碰这小小一株渡生花,提出了另一个疑问:“为什么三千年了,它还那么小呢?”
三千年实在是太久太久了,久到就算是修仙界,历史都被改写了数次,人们已经很难复述当时在修仙界力挽狂澜之人的光辉事迹了。
奚风远自然也没看着人家生长三千年,又不愿意在徒弟面前落了面子,遂沉吟片刻,选择胡说八道:“返老还童了。”
这个说法没有得到徒弟的认可,只得到了大姐劈头盖脸的痛骂:“你再误人子弟试试呢!”
怎么误人子弟了,这不是我的徒弟吗?奚风远小声反驳。
于是又得了一个眼刀,奚风远丝毫不觉得尴尬,他笑笑,又补充:“渡生花和陈籁送的那株一起使用会有特别功效,她们俩平日里不交流,私底下关系意外的不错……不是,陈籁送的那个呢?”
他左看右看,愣是没找到灵植的影子,想到礼物最后落在奚缘手里,他怀疑的视线锁定了徒弟。
奚缘当然是装傻:“怎么会是我呀?”
就不能是掉地上了吗!怎么对徒弟一点信任都没有!她的眼神如此控述。
可惜她为了瞒天过海,咀嚼得很慢,奚风远起了疑心,看徒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眯起眼睛一掐腮帮子,奚缘立刻露馅。
可恶,还真让他怀疑对了!
奚缘直接耍赖,让师父专注拆礼物,不要老是盯着她啦!
又拆了一些,奚缘都照单全收了,夜色渐沉,到最后还是拢纱看了眼快睡着的小孩,自得道:“先收最重要的吧,缘缘都要睡着了。”
她一挥衣袖,纱制披帛如流水滑动,蕴含某种规则的金色法印自她袖中飞出,奚风远摸了摸徒弟的脑袋,也掷出玉色法印,两者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耀眼的光芒随之笼罩奚缘。
哇!奚缘四处张望,她在发光耶!
冥冥之中,奚缘感觉自己获得了某种权限,可以叩开某个秘境的大门,任意取用。
金玉满堂这个修仙界的庞然大物就在那个秘境中吗?
“从今往后,你就是金玉满堂的三当家啦,”拢纱眉眼弯弯,“得选些信得过人培养……直接用你师父的也行。”
“过两日我统一安排吧。”奚风远道。
让他徒弟选,怕不是要弄成选美大赛了,温柔漂亮的大姐姐优先。
“都送了啊,到我了,”沈玉妖看向懵懂的女儿,若有所指,“本来想给元宝铸把趁手的剑的,没想到你师父连原材料都没抓住……”
她从虚空中一抓,一袋满满当当的白色出现在手中:“听说元宝喜欢陈绘家的兔子,可惜兔子没遇上,只能抓了个狐狸给你玩玩。”
奚缘和装在透明袋子里恹恹的纯白狐狸对视,终于知道她娘亲装苏洄的袋子哪来的,又怎么会刚好合适了,合着她自己就兜了个狐狸啊!
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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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适吗袋子都是一个店批发的吧!
“掉毛吗?”奚风远发出了孩子要养带毛宠物的家长普遍会发出的疑问。
奚缘像大人摸她脑袋一样伸手摸了摸狐狸,狐狸毛又软又细,还很顺滑,但是吧……
她对着落在手心的白毛,实在不能硬着头皮说出不掉二字。
为什么都修仙了狐狸还掉毛呢?
“因为它没什么修为吧,才练气,还是个宝宝呢,”沈玉妖望了眼狐狸,回忆道,“我们那时候在河边洗剑,发现它在一旁舔毛,你姐姐说要不抓一下吧,结果抓它它也不知道跑,看着挺笨的应该没什么脑子,就带回来了。”
这种抓了也不知道跑的狐狸想来也没智商欺负她女儿,给女儿养着玩刚好,还能防一下隔壁蹬鼻子上脸的兔子。
奚缘怀疑它试图跑过,但练气期对上渡劫期嘛……她看了眼拢纱,那不就和她一样,视线刚扫到人家的头发丝,就被顺手拎走了。
指不定拢纱心里还在想:哇!捡到一个小孩,她想和我回家!
呢。
“我听说狐族最近内乱,”寄云烟虽然在魔界生活,但到底通了网消息很是灵通,因此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你在人家狐族附近洗剑是做什么?”
这种毛色的狐狸明显只在狐族有。
“看破不说破,”沈玉妖笑眯眯,“反正我没有主动掺和人家的事。”
至于看她们一行三人柔弱可欺,试图趁火打劫的……最后一滴血已经在河边洗掉了。
奚缘怀里抱着提不起精神的狐狸,手边搁着三千年的渡生花,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想吃,那这花就显得很没用,于是偷偷把灵植喂了狐狸。
狐狸估计被抓后心已经死了,奚缘让它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反抗的意思,慢吞吞吃下了。
然后两腿一蹬。
奚缘倒吸一口凉气,难道宠物第一天就被她养死了吗,不应当啊这玩意没毒的啊!
她扯扯师父的衣袖试图抢救一下:“救命QAQ”
奚风远一看情况,也倒吸一口凉气:“暴殄天物啊。”
“你这样的话……”他只说了一半,未尽之意已经可以预测。
“会怎么样……”奚缘泪眼汪汪,已经做好了渡生花与狐狸皆失的准备。
“它吃了蕴含这么多灵力的渡生花,会进阶很快,”奚风远面色凝重,“可能成年之前就生出灵智来,这样就不好给它绝育了。”
他总不能把有智商的妖兽残忍绝育吧,多不人道啊。
奚缘:?
其他人:?
拢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他是数一数二的毒夫。”
要么能跟她在修仙界挣大钱呢。
“那我投我弟一票。”沈玉妖不是很赞同她的说法,明显沈清卿更胜一筹吧,他本来就是用毒的。
“不太好,”龙女晴道,“就算它没有吃下渡生花,你又怎么知道以后不会随着元宝鸡犬升天?”
到时候这狐狸飞升了,指定记恨害它不完整的奚缘。
“依你之见?”奚风远接话。
龙女晴神色淡淡:“送走吧,太小了做不成披风。”
那就是一点用都没有,还掉毛。
50. 未婚夫?
又到了紧张刺激的取名字环节。
奚缘沉吟片刻:“小白。”
“和‘云影’差太多了吧,”奚风远吐槽,“不都是捡来的吗?”
怎么这么偏心呢?
“那……咪咪?”
“种族不对吧?”
“乖狗狗?”
“真的好吗,这名字有点那个了,”怎么突然往不可说的方向跑了,奚风远看了眼懵懂的徒弟,捂住脸,“是我思想污浊了。”
成年人肮脏的世界。
狐狸的名字定下来了,就叫小白。
礼物也拆得差不多了,奚缘打了个哈欠,窝在师父怀里昏昏欲睡。
沈玉妖打趣自己师弟:“真就不准备别的啊,元宝以后回忆起来想到的就是她的抠门师父。”
“没办法,运气不好,抓不到,”奚风远笑道,“连累你也没准备好礼物。”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半睡半醒间奚缘好像听到她师父说——
“礼物吗……我就是为她而生的啊。”
后半夜谈了什么奚缘自然没有听到,不过她早起后,也只见到了她师父,师父面色还不太好,想来情况不佳。
奚风远昨晚也没有回落梅山,就守在奚缘的房间里,奚缘醒时他还拿着笔涂涂写写。
“醒了?”他放下笔,“有些事情……回家再和你细说。”
奚缘揉揉眼睛:“嗯……”她问,“今天太上宗宗主是不是要来?”
“是,”奚风远把她抱起来,“要去看看吗?”
“要的要的!”她显得异常兴奋,几乎要从师父的怀里蹦出去,奚风远都以为是什么旧友重逢的剧本了。
奚风远就带着徒弟去找了个好位置,还是昨天那地方,但这次奚缘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来来往往的人却毫无所觉。
这就是人说的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中途拢纱还来了一趟,这位龙族明显提不起精神,揉了揉奚缘的脑袋,又失了魂一般飘走了。
“她怎么啦?”奚缘问。
“可能认床了,”拢纱又飘回来,她幽幽道,“我平时都趴在金银玉石那些亮闪闪的东西上睡,换了个地方睡不好……你跟你说,盘在上面的感觉真是让龙着迷。”
“你这不像本地龙啊。”奚风远若有所指。
“你不懂的,你只是个毫无趣味的人类。”她又飘走了,奚缘怀疑她还没回金玉满堂补觉是因为还在等晚上的宴会。
她真的,奚缘哭死。
好吧,奚风远确实不懂,但不妨碍他推己及人地安慰徒弟:“没事,就算你有这种癖好,家里也供得起。”
奚缘心说我的癖好你真不一定供得起。
“会很无聊吗?”过了一会,奚风远问,就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沈玉妖那几个昨晚谈完立刻动身去布置宴会了,而那些和徒弟同一辈都要上学。
也许她会很寂寞?
“不会啊,”奚缘坐在他身边,对着人指指点点,“师父你看,这个是吕家的人,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吕耀华,身后那个是……”
她一连点了好几个人,显然,这种观察游戏深得她心:“这个是……咦,”奚缘冲下面的人招招手,“是少宗主耶!”
奚缘声音虽然不大,冷如星却听的一清二楚,少宗主仰头一看,发现这个高度对她来说如履平地,便三两下跃上来,蹲在奚缘面前:“生辰快乐。”
“嘿嘿,你也快乐呀。”奚缘伸手和她贴贴。
冷如星顺势抓着她的手,放上一把小剑:“里面有我的一道剑气,遇到危险你就拿来防身。”
对于一个剑修来说,愿意送出自己的剑气是对友情的极高认可。
也可能因为穷,只送得起这个。
奚缘抚过剑身的纹理,说:“好哦。”
送完礼,冷如星本来要立刻就走的,但她犹豫了一下,又偷偷和奚缘讲:“碰到讨厌的人你就用这个砸他,出了事我扛着。”
奚缘深深地望着她,怀疑道:“你是不是有讨厌的人?”她猜测,“卫予安?”
“算不上讨厌吧,”冷如星对一个陌生人没什么恶感,只是对竞争者得到偏爱有所不满,“如果她愿意退出就最好了。”
她突然又不急着走了,她抽了个椅子,坐在奚缘身边,试探地问:“或者说,你觉得……她会不会有什么怕的?”
奚缘没接话,她就自顾自继续说:“我听说有人在草木境装神弄鬼,要不我也花钱请一下,吓吓卫予安……然后我护着卫予安,她又惊又吓一定会对我信任有加,我再展露高超的法术水平,她指定会被我的魅力折服……指不定就自动退出竞争了。”
冷如星越想越觉得可行性颇高,满怀信心地看向奚缘。
奚缘知道不能改变她的想法了,就表示:“你高兴就好。”
冷如星就美滋滋地打开玻璃纸联系,片刻后悲伤道:“被拒绝了……最近严打不接陌生钓鱼单是什么意思?”
“戒律堂邪恶的大手。”奚缘说着,佐以自信点头。
“你说,”冷如星凑近师妹的耳朵,瞄了奚风远一眼,轻声问,“我能请你师父装神弄鬼吗?”
奚风远修为已经是修仙界巅峰,他一出手指定能把卫予安这个初入修仙界的萌新吓得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只能依偎在自己宽阔的肩膀。
然而奚风远只喜欢吓装神弄鬼的,或者抓半夜不睡觉那些谈恋爱的小情侣,对这事着实没兴趣。
冷如星期盼的眼神望过来,他就若无其事移开视线,还掩耳盗铃般捂住耳朵。
冷如星失望地叹气。
奚缘扯扯她的衣袖,暗示她:“你可以去找陈浮呀,她有路子。”
有路子?还是她就在做这个?冷如星心绪转动,会心一笑,她伸出一只手给奚缘比了半个心:“我懂你意思。”
奚缘曲起手,补上半个心:“你懂我意思。”
冷如星就欢快地离开了。
奚风远终于能把手从耳朵放下了,他把徒弟抱起来,示意她往远处看:“喏,你心心念念的,李忘情和她的两个徒弟。”
他介绍道:“前面那个稍大一些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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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无心,资质稍差一些,后面那个……”
奚缘欢快地抢答:“是君无越!天生剑骨!我的未婚夫呀!”
奚风远刚欣慰一下徒弟的记忆力,不愧是他养的,忽然意识到不对:“……你的什么?”
“未婚夫呀。”奚缘重复一遍。
奚风远心中窒郁,面上更是已经失去表情,他咬牙道:“我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这小子哪里来的!
“但你上次同意了。”奚缘悠悠道。
“我怎么可能会同意,你现在这样子,根本就压不住他……”奚风远冥思苦想,又想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面色异常难看,“不,就算你压得住他,我也绝不可能同意。”
“你们俩不能在一起的!”奚风远斩钉截铁道。
奚缘无所谓:“好哦。”
她是很洒脱,奚风远越想越痛苦,一边想着那种事情怎么可以呢,一边又怕耽误了徒弟的真爱,最后抓着徒弟的爪子:“元宝,你实在喜欢的话,成年后可以和他在一起,但是!”
“但是?”奚缘很配合地问。
“但是,你们绝对不能生小孩!”奚风远捧着徒弟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的正宫只能是龙族。”
奚缘把师父的手扒拉下来,简直无力吐槽:“都说沈家全是龙性恋,我看你才是龙性恋。”
还正宫必须是龙族,她师父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你发誓!”奚风远抓着徒弟的两只手,殷切道。
“你滚蛋。”奚缘毫不留情地甩开手。
既然徒弟不愿意许下承诺,奚风远也不逼迫她,转而开始思考为什么徒弟会有一个“未婚夫”。
“君无越天生剑骨,对太上宗助力良多,”奚风远指尖轻点白玉桌,“为什么要和你定婚约。”
几个渡劫坐镇,归一宗比太上宗还强硬,不可能让奚缘嫁出去的,君无越只能入赘。
那就是太上宗的内部问题,是了,下任宗主要么是少年老成权势在手的秦归鹤,要么是李国遗孤出身,同李忘情血脉相连的李无心。
在这种情况下,君无越天赋越是过人,对这两位的威胁就越大,他在太上宗过得就越如履薄冰。
反之,如果君无越赘给奚缘,那好处可就多了,一来可以维系两个宗门的关系,二来安了太上宗两位继承者的心,三来卖了君无越一个好,看啊,虽然我们不让你当宗主,但支持你借奚风远的资源争夺剑首之位啊!
好家伙,这是要把他们归一宗家偷了啊。
奚风远完全懂了,他冷哼一声:“合着是冲着爆我金币来的。”
他瞥了眼心情很好的徒弟,恨铁不成钢地捏她脸蛋:“还乐呢,他是个屁的未婚夫,他是你的竞争对手!”
奚缘拍拍师父的手,安慰心情大起大落落落的大人:“别担心呀师父,我也可以偷太上宗老家的!”
君无越抢剑首位置,她就去当太上宗宗主嘛,到时候秦归鹤做她左臂右膀,她们俩直接幸福一生。
她师父怎么会懂女孩子之间的羁绊!
51. 唯一
奚风远不是很懂徒弟在想什么,当然,他也不是很懂其他人的内心,用那句很多人烂熟于心的话来讲就是,据他所知,他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的奚风远悉心求教:“所以元宝今天那么高兴是为了来见小未婚夫吗?”
如果奚缘敢点头他现在就敢上吊,让徒弟成为一个没有师父的留守小孩!
奚缘点点头又摇摇头:“还要见一下那个……”
她组织语言:“那个,骗子!”
就是那个把师姐骗走的魔尊之子,奚缘记得前世他和于家的人一起来的,今生于家覆灭她抱着“万一这家伙还有别的路子呢”的念头过来看看。
然后发现自己根本就想不起他的模样,怎么会这样,谁重生了记不清仇人的名字和脸的?
这是她的脑子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还是因为她前期局势太好了,为了平衡一下双方实力差距,上天给她开了扇重生的门又给她关了扇窗?
奚风远就没想那么多,毕竟徒弟不是一个恋爱脑他就很欣慰了,遂揉揉沉思中的徒弟:“没事,只要他来了,在我们的地盘,不愁揪不出他的狐狸尾巴。”
“什么狐狸尾巴?”一道清亮的女声自他们身前响起。
奚缘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容貌昳丽的女性正笑盈盈地注视她。
这位女性臂间还挎了个竹篮,像是和朋友出游时会带上的,用来装野餐食物的竹篮,其中躺着很眼熟的一只狐狸。
这不是昨晚刚送回去的苏洄吗!
苏妄顺着奚缘的视线看到自己家很不争气的后辈,她轻咳一声:“事情解决了,想着时间也赶得上,就来参加我们小寿星的生辰礼了……你师父应该跟你讲过我?我是苏妄,狐妖,目前在魔界生活。”
她试探地伸出手想要揉揉奚缘的脑袋,奚缘挺喜欢她,便非常配合的低下头。
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很热情的狐妖说:“要是你觉得修仙界待得不顺心了,可以来找我……算了,”她摘下一个镯子,给奚缘戴上,那紫罗兰颜色的镯子自动缩到合适的大小,“到时候你往地上一摔,我亲自来接你。”
奚风远的声音进入奚缘脑袋:“徒弟啊,你前世真是好人吗,怎么第一眼就喜欢你的没一个是正派人士啊。”
苏妄,魔君,一只笑里藏刀的狐妖,因为毛色乱七八糟被逐出狐族,阴差阳错发现自己更适合修魔,权势在手后这些年一直明里暗里打压狐族。
奚风远第一次和她打照面可是你来我往打了不少机锋,怎么一见他徒弟就跟好感度拉满了一样?
然后是拢纱,这位看上去是个好龙,实则不然,手上沾了不少血,金玉满堂的杀手业务就是她捣鼓出来的。
她看上去很迷恋龙女晴,但以奚风远对她的了解,寄云烟和她关系更好,对他徒弟就更夸张了,寄云烟财迷成那样,既然能给奚缘那么大的产业所有权。
寄云烟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淡,对他徒弟居然也有几分例外的意思。
太奇怪了。
但眼下还有更奇怪的,那就是:“什么事情解决了?”
奚风远问到,他余光一瞥,徒弟已经在苏妄怀里玩头发了,苏妄正经后辈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趴在竹篮里,狐狸毛随风飘扬。
“魔尊正统,”莫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他道,“她陷入了沉睡。”
闹事的一睡不醒,事情自然圆满解决了,但这事也蹊跷,奚风远以为她沉睡时间会和徒弟重生时间差不多的,结果根本对不上。
他有心和徒弟回家谈谈,再一看,那两人笑着打闹呢,好一派和谐画面。
一个说你看我这头发,颜色参差不齐的,以前因为这个可受了不少气。
另一个说很可爱呀很好看呀让我摸摸。
一个又说还是你比较可爱啦要不要和我回家算了,我把苏洄抵给你师父。
另一个说……
奚缘还没说话,奚风远一把把徒弟夺过来:“不要诱拐正道的未来之星。”
这狐狸确定不是在教坏小孩吗,魔界哪里适合他徒弟生活了!
隔壁陆行家那个孩子他都不想说,叛逆得很,哪天把陆家烧了也不奇怪。
莫等觉得此处火药味十足,便主动建议:“我替你抱着吧,你们好好说清楚。”
奚风远想想也是,万一打起来了,狐狸毛糊他徒弟脸上了怎么办,于是把奚缘交给了一旁的师弟。
刚要叮嘱两句,让师弟待会护着点他徒弟,转身一看,他的身后空空荡荡。
好家伙,师弟带着他徒弟溜了。
“还吵吗?”苏妄用手指卷起被奚缘摸过的头发,依旧是笑容满面。
“不了,”奚风远复又坐下,他面色平静,“我只是比较好奇,你对我徒弟的好感是哪里来的?”
“啊……”苏妄好像也比较疑惑,但并不反感,“我一见到她,就心生欢喜,万分向往,如同萤火见皓月。”
“你不会也愿意为她去死吧?”奚风远冷不丁问,这种病态的关系,让他想起了徒弟口中的秦归鹤。
“说不定哦?”
……
奚缘窝在莫等怀里。
莫等离开的速度实在快,奚缘还没反应过来呢,四周已经没有了熟悉之人的身影了,她自然比较好奇,就问:“灯灯,怎么啦?”
“没什么,”莫等没有看她,“只是有些事你应该想知道。”
奚缘歪着脑袋,盯着他因漆黑而显得格外冷酷的面具:“嗯?”
“那个姓钟离的小魔君,”莫等在念“钟离”二字时用了重音,“陷入了沉睡。”
那是他刚刚就讲过的事。
如果换做一对年龄相仿的异性,奚缘会以为这是在吸引她的注意,用这种蹩脚的借口骗她出来。
但这是莫等啊!他说话可不会弯弯绕绕的,能说的他都说得很清楚的!
“她死了吗?”奚缘问。
“没有,”莫等道,他好像很满意奚缘问的这个问题,还额外解释,“她的生命体征很平稳,只是魂魄没有了。”
魂魄没有了还用的只是吗,这不是死了吗?
奚缘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
“每个人都是唯一的,一个世界只会有一个你,”莫等说着回过身,只留下一句,“自然也只有一个她。”
莫等离开了。
奚缘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师父怀里。
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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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那个“魔尊正统”的魂魄也穿越时空回到了现在,但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所以身体才沉睡不醒吗?
莫等在其中又推动了什么呢?是像他以前说的那样,只是“看着”吗?
她摇摇头,试图将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脑子,还自己一个清晰的思路。
然后晃得自己头晕。
……
奚风远又夺回了徒弟的抚养权,他看了眼天色,觉得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这地方也挺隐蔽的,遂拿出早上写的纸开始跟徒弟讲述昨晚的事。
昨天奚缘一睡,那几个女人催促他给徒弟套了个隔音结界,然后才开始商量事。
生怕奚缘醒了抱怨为什么不让她听,一个都不愿意做坏人,甩锅之意异常明显。
叙旧的开始总要说些欢快的活跃一下气氛,还有什么比倒霉弟弟更好的开刀对象呢?
沈玉妖就清清嗓子,带着龙女晴讲过去的事,那时候沈清卿刚逃出生天——
“传送卷轴,”沈清卿撒开这俩人的手,并不疾不徐地取出手帕擦干净手上脏污,“唉,这都给我把施法时间拖出来了。”
他站起来,在陌生的房间里走了两步,找了个空地,才满意地倒在离队友远一点的地方。
笑话,他可是要为女神守一辈子贞操的,就算是死也得离人远一点,不要碰到他,污了他的清白!
龙女晴沐浴出来,就见到这么一副光景,她刚整理好的房间一片狼藉不说,还倒了三个血人。
“啊,”她指着地板说,“玉妖,你刚拖的地。”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地上的“尸体”还诡异地诈了一下尸,全身上下只有手是干净的人忽然抱住了她的腿。
“啊……”龙女晴看着裤脚,“我刚换的衣服……”
最近天气不太好,还是用灵力烘干的呢。
还好金玉满堂的当家略懂几分医术,指挥着她们给这几个人洗干净又上了药。
死可以死但不要弄脏他的地方好吗?
奚风远一身金红色,坐得远远的,折扇一展,挡住他的面色不虞:“拉我上贼船也就罢了,你们要将天捅破啊?”
他可是打听好了,太上宗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宗主闻人达目前在通缉三个人,扬言私藏就是与太上宗为敌,巧合的是,那三个人的画像和这三个人完全一致。
被发现的话,他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他才刚将金玉满堂的路子铺进来,正要大展拳脚呢!
“当家这话就不对了,”沈玉妖笑道,“谁规定了他就是天呢?”
“就你们?”,奚风远收起扇子,扫了眼房间里所有的人,修为最高的也才大乘,于是贴心道,“要不先买个棺材吧,我做主,给你们打八折。”
太上宗渡劫都好几个,这不是送菜吗?
“那就请当家邀闻人达一叙,如果他是天,”沈玉妖冷声道,“我偏要捅破这天!”
“我看你们要捅破的是我的命,”奚风远冷下脸,“如果我说不呢?”
话音刚落,剑已横在他的颈间。
“那我也略懂一些改头换面的法子。”龙女晴沉声道。
52. 如果回忆是把刀
“然后你就被小晴抹脖子了?”奚缘不合时宜地插嘴。
“现在和你说话的我是鬼喽?”奚风远反问,他徒弟怎么还明知故问啊,是真的笨蛋还是戳他心窝子来的。
他当然是屈服了啊!钱可以再挣,命可只有一条,那时候他还年轻,连女神的衣摆都没摸上,怎么舍得去死?
“摸是可以,”奚缘诚恳建议,“要光明正大的,别把自己送进牢里了。”
“谢谢你的提醒。”奚风远欣慰地发现徒弟只是单纯在戳他心窝子。
“不客气,”奚缘拍拍师父的纸,示意他继续说,“不要耽误我考以后戒律堂就行。”
奚缘是比较未雨绸缪的小孩,毕竟师父坐牢的话,她政审肯定过不了的。
……
奚风远非常识时务地答应下来。
金玉满堂当时就有得是钱,他便借刚到此地不懂事,请未来宗主来商讨未来发展的理由,将闻人达请了过来。
闻人达刚刚接了少宗主的位,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奚风远年少成名又舍得出钱,他自然愿意见一见。
这一见就把命见没了。
奚风远不是不知道龙女晴剑锋凌厉至极,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能以大乘修为越境杀了渡劫大能。
“她真是大乘吗?”奚风远问身边看戏的莫等。
“是,”莫等道,“她是大乘巅峰。”
“她和闻人渺那一战才过去几年?”奚风远不无惊奇,“进阶如此之快?”
“她那时候就是大乘巅峰,”莫等老实交代,“只是压了修为。”
奚风远就同情地看了眼还在昏迷的闻人渺,这哥们输得不冤啊,就是挺惨,心境破碎,修为跌落,唾手可得的宗主之位也没了。
“他本来也守不住那个位置,”龙女晴坐在奚风远的附近拭剑,闻言淡淡出声,“修仙界危在旦夕,太上宗没有时间等他进阶了。”
在闻人渺拒绝走上杀妻证道这条路的时候,他就变相放弃了宗主之位。
“也没有急迫到这种程度,”奚风远不太赞同她的说法,“离最终之战还有许多年。”
“但离归一宗出一个渡劫,已经很近了,”龙女晴不咸不淡地指出,“那些老东西飞升不了,又不敢去死,世界早就不属于他们,修仙界需要一个年轻的,强大的领头人。”
太上宗迫切需要一个新的领头人,带领宗门延续千年荣光,闻人渺是强,他强得吓人,但是他太年轻了。
就算他天赋异禀到百岁渡劫,那也要等快五十年。
五十年!
足够龙女晴把太上宗拆成废墟又重建一次了!
太上宗要的不只是打退魔族,还要维持天下第一的超然地位,为此,他们愿意做一些牺牲他人成全自己的事,哪怕并不光彩。
“歪门邪道,”奚风远点评,他扫了一眼四周,又问,“你的伙伴呢?”
龙女晴不是和她两个朋友形影不离吗?
“他们去和太上宗谈判了,为了保全我们所有人,”龙女晴敛眉,“否则我们该在逃命。”
“既然你的命如此重要,为什么还要冒险出手?”奚风远又问。
如果是他,就算仇深似海,打不过时也会蛰伏一二,等修为够了再翻倍报复回来。
龙女晴天赋悟性无一不佳,这些年也一直奔走在抗击魔族前线,在他眼里,远比闻人达重要得多。
闻人达就算用了歪路子,一辈子也摸不到魔尊的衣角,龙女晴却不一定,她或许是人界反败为胜的关键。
“太上宗没有了闻人渺,也有闻人达和闻人阔,就算这两人也死了,其余弟子依旧能支撑起宗门,”龙女晴道,“同样的,我也并非不可取代,我杀他,只是因为他该死。”
“闻人达活着,也许能拯救更多人,但他不该用普通人的血祭剑,我修行,是为了护天下人周全,如果看着我要保护的人无辜枉死,却因贪生怕死放任凶手逍遥法外,那我宁可死。”龙女晴坚定道。
“这是你的道,”奚风远深深地注视她,“我受教了。”
如果牺牲自己可以保全天下人,很多人都愿意,如果牺牲自己只为了给弱小的,已经丧生的,从前往后对天下毫无贡献的人复仇,甚至不一定会成功,也许只有龙女晴做得到。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在于闻人达为了“大义”牺牲他人,龙女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却选择牺牲自己。
她忽而拧眉,和奚风远告别。
“她伤得很重,”莫等出声,“不愿意在我们面前露出虚弱的一面。”
“你看看人家,”奚风远指指点点,“你再看看你,珍馐吃了我不少,钱也没少花,结果剑架我脖子上了,你就这么看着,你好意思吗?”
莫等沉吟片刻:“我下次会注意闭眼的。”
商议的结果还算理想,也不知道沈玉妖舍了多少身家,只是太上宗依旧不愿意放人,他们可以四处溜达,却离不开太上宗的地界。
又过了一段时间,闻人渺醒了,他听说了目前的局势,独自背着剑回了宗门。
他再回来时,两手空空,什么储物戒,什么身份证明都没有了,只穿了一身朴素的单衣。
太上宗终于放人。
与此同时,奚风远等人也需遵守约定,金玉满堂不得在太上宗地界经营,他们所有人也不许再干涉太上宗之事。
……
“闻人阔就这么白捡了一个宗主之位啊。”奚缘发现盲点。
“是啊,可惜他也没得意几年,”奚风远笑道,“走偏门得到的,也会被人用同样的法子夺走。”
“然后呢?”奚缘问,“后来怎么样啦?”
“后来啊,后来我和你家小晴他们一起离开太上宗的地界,抱着‘坑我是吧迟早从你们身上讨回来’的心思,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奚缘想了想师父现在的资产,觉得自己懂了:“然后你就翻倍赚回来啦?”
“然后卫凌一说兄弟一场借点钱花花,没钱怎么建设美好的归一宗……”奚风远语气不无悲痛,“又坑了我一笔。”
奚缘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忍住不要笑出来,她拍拍师父的手:“没事,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奚风远从回忆中抽身,“对了元宝,你知道拢纱为什么会和我合作吗?”
那不可能是知道的呀。
奚缘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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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奚风远于是又陷入回忆:“她来到修仙界不久,就顺着知道的消息把龙族在这边的产业全部收入囊中,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奚缘记得刚刚形容领盒饭很快的闻人达也是用的这个词,果不其然,只听奚风远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道:“还没捂热乎呢,就被美人计骗了。”
拢纱居然会中美人计吗?奚缘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拢纱自己都好看成那样了,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勾得她找不到北啊。
“晴师姐当时穿了一套白金色偏中性的衣服,带着伤去找她,那脆弱冷淡的样子给她整得五迷三道的,再哄她两句……拢纱反应过来时钱已经打进沈玉妖账号里了。”
奚缘想了想那个样子,咂了咂嘴,又想了想,觉得拢纱被骗得不冤。
“再然后就是拢纱有钱,我有技术,我们俩合作的事了,”奚风远再次从回忆中抽身,“我要说什么来着?”
奚缘提醒:“昨晚的事。”
怎么又讲上故事了!
“哦,昨晚的事,”奚风远再次陷入回忆,“就唠了一下大家的初遇,缓和缓和气氛。”
然后话题急转直下,拢纱开始说从奚缘那里知道的消息。
“魔尊和‘他’会不会是一个人?”
这个“他”指的是龙族目前的话事人,尊称为“大公子”,是寄云烟等龙的前老板兼老师,也是她们再见面只能活一个的仇敌。
虽然性别不是很对得上,但鉴于拢纱也没和大公子睡过,那么大公子性别还是有待商榷的。
所以龙女晴认为大公子大概率是魔尊的本体,毕竟他们用一样的秘术。
寄云烟说:“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们也确定不了,一来我们现在回不去龙族,二来就算回得去,谁又有把握全须全尾地出来?”
只要在龙族的领地,她们就会受到大公子的控制,而没有龙族血脉的,又不能进入龙族领地。
死循环。
“没事啊,”听到这里,奚缘忍不住插嘴,“再过十几年封印松动,里面的龙就能出来了。到时候抓住问一问不就好了。”
“前世你们问出来了吗?”奚风远挺好奇,一个剧透的机会摆在他眼前,恕他无法忍耐。
“没有哦,”奚缘傻乐,“我们压根就没抓到龙嘿嘿。”
“那你怎么知道的……”奚风远表示怀疑,那龙族难道还大摇大摆地说自己哪年哪月哪日冲破封印出来了吗?
奚缘挠挠头:“因为我被抓进去了呀。”
虽然没抓到龙族,但被龙族抓到了不也能在旁敲侧击后知道这些消息吗?
一滴龙血最有用的一集。
他们顺着小晴的气息抓龙,但小晴一天到晚都窝在家里泡寒潭,一点气味没露出来。
反而是奚缘惹的事不少,还爱到处跑,消息特别好打听,他们合计了一下,时间紧任务重。
就抓这个吧!
遂将奚缘交上去凑合了一下。
奚风远沉思片刻,幽幽道:“大公子要是真给云翳发工资,那我可以断定他不是魔尊的本体。”
太良心了,换奚风远来,这种手下他基本工资都不会发的,喝西北风去吧!
53. 婉拒了哈
“也是时候去赴宴了,”奚风远把徒弟抱起来,“元宝听完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奚缘很遗憾地表示,“没有耶,不过建议倒是有一个。”
“你说。”
奚缘扭捏开口:“能不能让人把那个可以投影,摄像的东西搬回归一宗卖。”
她想了想,虽然这玩意伤害过她,但她现在已经是金玉满堂的三当家了!
不能因为自己个人原因阻碍产业的发展呀!
“……”奚风远沉默了,“你这个财迷。”
这是上辈子穷怕了还是怎么样啊,奚风远不禁反思,是不是上辈子把她养得很差。
他打开玻璃纸给属下发了消息,终于舍得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其实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凡事不要抱有回本的心态,情况不对及时抽身才是最好的。”
天天念着回本回本,结局更可能是哭着说师父天台风好大,我好怕。
“不要被沉没成本拖累,”奚风远摸摸徒弟的脑袋,“让你不舒服了,你就直接离开。”
奚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并试探道:“师父,那我不想上学……?”
“你还没开学哪来的沉没成本!”
上过学吗你就搁这厌学!
……
说是奚缘的生辰宴,其实更像是给这些难得聚一次的朋友建一个沟通的桥梁。
奚缘坐在师父的腿上,捧着装满果汁的杯子,接受各路长辈爱的抚摸和投喂。
他们那慈爱的眼神和期盼的动作,让奚缘觉得自己像是招财猫,很灵的那种。
奚风远负责给徒弟介绍各位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就算是他也不由得感慨:“就算我哪天结婚了,都不见得有这个排场。”
“你如果突然带回来一个毫无修为的孤女,还发疯一样为她献上一切就为了让她给你一个名分的话,”奚缘点头,“我想会有这个排场的。”
“来看我笑话的是吧,”奚风远摩挲下颔,“那不如你家小晴突然宣布下个月结婚,并且不公布结婚对象。”
那才热闹,抢婚的,买凶的,下注的,失恋跳楼的,加起来的人能把归一宗埋了。
不说别的,这生辰宴一半的人立刻就能互相猜忌并大打出手。
毕竟龙女晴真真切切地帮了很多人嘛,救一个你是一个人的白月光,救半个修仙界你就是龙女晴了。
“或者你女神宣布要和你结?”奚缘又提出一个可能,“人也不可能少吧?”
她师父爱慕的女性没有千八百个追求者她是不信的。
“还真没有,”奚风远深吸一口气,说出一个可怕的事实,“因为那时候她身边的人都快死完了。”
奚缘小声问:“她动的手吗?”
奚风远露出“你怎么会这么想不要污蔑我女神好不好”的表情,严肃道:“她母亲动的手。”
哦,奚缘懂了:“你喜欢类似于魔尊那个女儿的类型……小魔头!”
就是那个突然晕过去魂魄不知道飞哪里去的“魔尊正统”!
“我女神就不能出淤泥而不染吗……”奚风远声音无力。
“一般来说都是出淤泥而全染啦,”奚缘露出我懂得的表情,安慰地拍拍师父,并现身说法,“比如你就把我教得很坏。”
奚风远一时之间不知道找谁哭,总不能找他老师吧?说老师你把我教坏了现在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徒弟也被我教得很坏?
他老师就是他女神啊!
……
总之,宴会热热闹闹地结束了。
毕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奚缘和几个姨姨依次贴贴后,终于和她们挥手作别。
“唉,有点想她们了。”虽然她们大多数很喜欢揉乱她的头发还不给梳回来,把她的脸蛋捏得红红的,但她们很喜欢她。
得到别人的喜欢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事,奚缘珍惜每一个人对她的喜欢。
“真的哦?”拢纱探出头,“那缘缘跟我回金玉满堂呗?”
一起盘在金灿灿上睡大觉呀!
奚缘婉拒:“不了,有点硌。”
“快闭嘴吧你,”奚风远小声威胁,“她们还没走远呢,少说两句。”
真要跟她们去过苦日子你又不乐意。
再然后,沈玉妖也要离开了,两个姐姐要参加比武大会,可以稍后再走,沈玉妖却要赶一个秘境的趟。
“上次有人在这个秘境带出了小晴要的草药,不亲自去一趟,我总是安不下心,”沈玉妖在女儿额头印下一个亲亲,“有什么想要的吗?元宝?”
奚缘瘪着嘴,只是摇头。
奚风远好像读不懂气氛,偏要插一嘴:“听说里面草木茂盛,姐给我整点梅花树回来呗?”
“要多少?”这倒是简单得很,沈玉妖自然答应下来。
“也不多,”奚风远伸出一根手指,“能种满一座落梅山就行。”
“……给你能的,”种满落梅山,那得把整个秘境的梅树都拔了吧?沈玉妖没好气道,“滚滚滚。”
“那我要桃子。”眼见娘亲的注意力全被师父吸引过去,奚缘也不甘示弱。
“好好好,”沈玉妖抚摸女儿不高兴的小脸,哄她,“我懂你的意思。”
沈玉妖也离开了。
奚风远抱着徒弟,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的梅树似乎命途多舛。
“大姐不会跟灯灯一样吧……”
指桃为梅什么的。
眼见着姨姨都回家了,娘亲也外出了,小晴又沉睡了……奚缘叹了口气:“我是留守儿童。”
“那我呢?”奚风远指指自己,他这个师父算什么。
奚缘同情地看他:“留守老人。”
奚风远倒吸一口凉气,取出镜子左右打量,生怕今日的自己比昨日多了一根白发。
“不能吧,”他喃喃自语,“我离大限将至还差了几千年呢……我比她们都小了一百多岁的啊!”
灵根差一些的修士在他这个年纪,还在金丹期摸爬滚打啊,难道男人就是这么显老吗……
奚风远还在伤春悲秋,奚缘已经非常熟练地从师父腿上跳下,决定去找许久不见的师姐玩。
这么久不见,师姐肯定想死她啦!
她往外跑了几步,发现自己飞了起来,视线突然变得很高。
比她上辈子成年后还高,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奚缘刚想跟师父说一下这个令人惊讶的发现,就感觉腰上一重,原来自己是被拦腰抱起来了。
可恶啊,白高兴一场!
李忘情把往外跑还不看路的小孩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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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还给了坐在屋里,面上似笑非笑的奚风远。
“看你的样子,”她说,“应该知道我的来意了?”
奚风远捏捏徒弟的脸,眼神扫过李忘情身后的小男孩:“如果你说的是联姻的话,不知道,也不接受。”
“怎么会是联姻,”李忘情笑道,“只是交流期间让他跟着你们学学剑法罢了。”
奚风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我们家无越今年也就七八岁,和你徒弟年岁相仿,刚好可以做个伴,不是吗?”李忘情又补充。
奚风远捂住徒弟耳朵,才继续道:“别伴着伴着,过十几年伴我徒弟床上去了,我不可能同意他们的婚事。”
“也不需要你同意,”李忘情冷下脸,傲然道,“他可以当小!”
如果说做正房需要家里同意,那他都当三了不就是奚缘点个头的事吗!
奚风远:“……”
奚缘好奇地望着师父,后者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还要跟徒弟解释:“别听,会教坏小孩的。”
“他知道他愿意当小吗……”奚风远看向懵懵懂懂的君无越,终于松了口,把徒弟放到地上,催她带着隔壁宗小孩去玩。
他真的很怕李忘情说出什么更恐怖的话。
奚缘就拉着哑巴一样的君无越出门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奚缘问他,“难道你真的愿意吗?”
她以为厉害的剑修小时候也会很坚持自我的?
“因为我的意见不重要啊,”君无越看上去习惯了,面对奚缘还能笑出来,“我对她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李忘情曾经需要一把可以制衡于家的刀,所以她愿意收下一个天赋高又听话的徒弟。
但于家覆灭,她就不需要一个天赋高到可以左右继承人的徒弟了,她又不打算将太上宗打造成天下第一宗门,只需要稳定就好了。
君无越是不稳定因素。
刚好可以趁宗门交流送出去,说不定跟奚风远学个十几年,还混上剑首当了。
“那你会不会伤心呢?”如果是奚缘,她肯定会很伤心的。
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没有小孩子喜欢。
“不会啊,”君无越无所谓道,“我习惯了。”
这也能习惯吗?奚缘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君无越就打开自己的玻璃纸,跟奚缘诉说他的过去:“三年前,晴剑首刚醒的时候,我去拜她为师,被她以大病未愈为由拒绝了。”
“随后,我加上了奚剑首……也就是你师父的联系方式,想要拜他为师,这是我们的对话——”
奚缘就顺着他的指尖去看三年前的聊天记录。
君无越:大佬大佬,收不收徒弟呀,我也是天生剑骨quq
奚风远过了许久:男的女的
君无越:人家是男孩子呀ouo
奚风远:不收男的
君无越:人家可以穿……
奚风远:女的也不收,人不收鬼不收妖不收魔不收,不好意思
奚缘:“……”
她师父真是追着杀啊!
奚缘拍拍他的肩,建议道:“你可以拜闻人渺为师,他也很厉害的。”
君无越收起玻璃纸,面上带笑:“他找我了呀,但我拒绝他了ouo”
54. 当着老板的面找下家
“你怎么拒绝他了?”奚缘问,单论教学的话,闻人渺比她家小晴和师父厉害多了好吧。
“因为他是在玻璃纸上联系我的呀ouo”君无越非常理所当然,“天上怎么会掉馅饼?”
还刚好掉他头上?
“你不也是在玻璃纸联系的我师父吗?”奚缘无力,怎么轮到他自己突然就觉得是诈骗了。
“那能一样吗?”君无越反问,“你看,你师父可是渡劫大能,一个念头就能顺着网线能把我祖宗八代查清楚,说不定我太奶埋哪了都知道……我才练气,我要知道对面的身份要搜很久的信息。”
说不定还会被误导,甚至:“会被抓也说不定。”
窥探陌生人隐私,稍微出格可是犯罪啊!
好吧,奚缘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那你以后怎么打算呢?去找闻人师叔拜师学习吗?”
刚好闻人渺缺一个天赋异禀的徒弟,他这个体质送上门指定不会被拒绝。
没想到君无越斩钉截铁道:“当然是继续找晴剑首拜师啊!”
奚缘:“?”
这又是什么道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疑惑,君无越就耐心解释:“你看,我把人家拒绝了,再去找恳求他收徒显得我多不识好歹啊,相反,我去找拒绝我的人,尴尬的就是她了。”
小晴真的会尴尬吗?奚缘回忆,感觉只有拢纱姨姨调戏她的时候才会比较不好意思,其他人也近不了她的身。
而且小晴现在身体也不好,给她操办宴会都需要提前服用药性猛烈的方子,沈清卿前些日子去小晴那边就是在忙这件事。
奚缘前世知道后很内疚,小晴却说她从世人眼中消失太久,再不出现的话魔族又要起心思了,让奚缘不要多想。
唉,怎么能不多想呢。
奚缘叹了口气。
君无越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奚缘并不乐意分享长辈的关心与爱,他毫不迟疑道:“好啦好啦,不要为难,我换个人拜师就好。”
“什么……”奚缘还没反应过来。
“你带我去找闻人老师好不好?”君无越跳过了这个话题,他抓着奚缘的手,依旧笑得很开朗。
奚缘感受手心传来的另一个人的温度,和他粗糙的指腹,迟疑道:“但是……”
君无越:ouo?
“但是你师母在看着我们啊?”就这么当着师母的面说要另寻出路不太好吧!
就是跳槽也得私底下偷偷来呢!
君无越坦坦荡荡地转身,与李忘情对视。
后者苦笑:“去吧,总之,是我对不起你。”
人心是有偏向的,她舍弃不了与故国唯一的链接,也舍弃不了与秦归鹤多年的感情,要她在这二人中选一个都是心如刀割,她的心实在是容不下再多一个人了。
“去拜闻人渺为师,也算是好事吧?”李忘情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也许试图利用徒弟去对付仇敌,一开始就是错的。
于家对她的伤害实在太久太刻骨了,李忘情的理智已经被仇恨掩埋。
“不一定,”奚风远接话,“闻人也算太上宗正统,你徒弟也算太上宗正统,你真不怕他俩联手打回去啊?”
那可是要修为有修为,要身份有身份,要天赋有天赋,要人脉有人脉……李忘情把他俩打包放一块,晚上能睡着?
“我听说闻人仙君为了有人安全能舍弃宗主之位,”李忘情道,“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相信他的为人。”
除非太上宗陷落,宗门再无能挑大梁之人,到那时,闻人渺才会出手。
简单来说就是好处一点不碰,出事身先士卒。
奚风远想了想,如果是他……嗯,没有可比性,他已经是剑首了,剑首是不能兼任掌门的。
也不能在戒律堂任职。
……
奚缘本来以为闻人渺不会在家呢,她都做好准备去锁妖塔找人了,虽然这段路程已经走得她累累的,但为了小伙伴的光明前途,她走一段路又如何!
“坐,”闻人渺自冥想中睁开眼,他指着干净的座位,“你师父让我在家等你。”
所以她师父在干嘛呀,奚缘气鼓鼓地想,都有时间给闻人师叔发消息,也不把自己送过来,就算有传送阵她的腿也走断了!
奚缘被灵力托着,不算艰难地爬上白色的凳子,看得闻人渺心惊胆战,生怕她爬一半使小性子说不爬了,要自己抱着。
奚缘坐稳了,才发现小桌上放着很长一只剑匣,还没有拆封过,光从气息已经能感受到这剑等阶极高。
“你师父托我带给你师姐的,”闻人渺见她好奇,便解释,“刚刚才送到。”
君无越坐在奚缘身边,也伸长了脖子在打量剑匣。
“很厉害的剑,”他先是肯定了铸剑师的水平,又表达自己的贫穷,“很贵吧?”
“应该是?”奚缘摸摸剑匣,果然摸出了沈家标志性的刻痕,于是自得道,“我娘亲铸的。”
君无越在一瞬间想到了沈家的家底,他诚恳请求:“能给我留个位置吗?”
“什么位置呀?”奚缘问,如果是上课坐她前面的位置可以考虑,刚好能给她打掩护。
“给你当牛做马的位置。”君无越做梦都想要这样的剑,或者说剑修没有不爱剑的,能得一把沈玉妖亲手制作的剑更是众多剑修毕生梦想。
“我以为你有自己的剑耶。”奚缘很专情的,她倒是不怎么喜欢别人的剑,起码不会有“这剑好帅我也要整一把”的念头。
“有是有,”君无越把自己的剑摆在桌子上,他的剑也很好,但是差了点意思,“这是望月,有意识以来就陪伴在我身边……”
“这剑叫什么?”奚缘大感不妙,打断他的介绍,问他。
“望月呀,怎么啦?”君无越懵懂地反问。
“你的名字谁起的?”奚缘又问。
“君无越?师母取的。”君无越还是不懂,他的名字和剑名有什么问题。
但是奚缘懂了,或者说是个人都懂了:“你师母取的名字就是让你不要想太多……”
先是不让他随自己或者挚友姓,再是用了“无越”二字,就是在提醒他不要试图越过家里的女孩,贪图不该得到的东西,结果君无越根本没听出言外之意,把剑取名为“望月”。
“望月”,望越,不就是想要越过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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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吗?
李忘情听到这剑名不提防他才怪了!
君无越:ouo?
“我没有上过学,”他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是很听得懂。”
奚缘抓着他的手,安慰他:“没关系的,以后你就和我做朋友吧,出事了我罩着你。”
像她这种可爱的小女孩,如果要凸显自己的聪明,除了刻苦学习以外,还需要一个笨蛋在旁边衬托。
至于君无越,就是如此纯天然无污染的笨蛋!
他居然有朋友了!君无越异常感动地握住奚缘的手,几乎热泪盈眶:“奚缘,你真好!”
闻人渺就静静地看着两个小孩表演,他其实也被感动了,因为他们俩并没有强迫他也加入。
不像陈绘和沈清卿,他们俩表演欲上来了会抓着他一起演。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奚风远让他从锁妖塔回来只是为了给徒弟找一个临时看小孩的吗?
奚风远居然也有如此做人的时候,实在不容易。
“对了,”奚缘手还没收回来,突然侧过头看向一脸淡漠的闻人渺,“闻人师叔!”
她的声音甜甜的,但越是这样,闻人渺越是惊恐,他搭在桌沿的手猛然收紧,面上强作镇定:“什么事?”
“你要学生吗?”奚缘抽出一只手戳戳君无越认真的脸蛋,“他是天生剑骨,刚好又在我们这里无依无靠……”
多适合拜入你门下啊!
她用眼神这样暗示。
闻人渺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说闻人师叔抱我去玩之类的,他不动声色地掩住被捏碎的桌角,端详君无越。
根骨和性子都是上乘,也没什么花花心思,确实是适合继承他的衣钵的不二人选,于是道:“自然可以,今天就住过来吧。”
好果断的人!
奚缘从椅子上跳下来,对君无越伸出手:“那我们先去收拾家当啦!闻人师叔待会见!”
徒留闻人渺坐在原来的位置思考:就是这个“天生剑骨”,怎么那么像几年前奚风远给他推荐的小孩?
他当时被拒绝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人各有志,只是现在对上君无越,却感觉和当初那个小孩不能说两模两样,只能说就一个人啊。
他打开玻璃纸想看一眼那个小孩的定位,却发现界面一直在转圈圈。
“想查看好友资料一直没跳转?”这个沈清卿熟啊,他没事就偷看各位情敌,这种情况只能说见怪不怪,遂回复,“你被拉黑了。”
他甚至和奚风远还是互相拉黑状态呢,想看元宝的近况全靠陈浮转发。
于是闻人渺开始思考,怎么委婉地让未来学生把自己加回来,总不能传个消息还要自己跑来跑去吧?
他想着,沈清卿又发来消息:你让元宝暗示他一下呗,对了,人家名义上还是李忘情的亲传弟子,你这边先登记成记名弟子吧。
过了一会,沈清卿再发:算了,你在家里待着,我去给你给你弄。
在沈清卿眼里闻人渺还是那个自闭大师兄,他是真怕闻人渺搞砸了,连累他的女儿。
既然没有烦心事了,闻人渺就取出文房四宝,开始写君无越的剑法学习计划。
55. 我的剑 长腿跑了Σ(っ
奚风远的事情总是很多,而且不吝于与人分享,虽然并没有人愿意接受他的“好意”。闻人渺写完计划不久,只听玻璃纸一声响动。
果不其然,奚风远又空投了一件事过来。
陈绘与沈清卿沉浸在过往中,总是把他当做自闭儿童关怀,恨不得事事亲为,奚风远不一样,他从没把闻人渺当不能自理的孩子照顾。
当然,也没把他当人。
欸,都是牛马,划掉,都是朋友,帮个忙呗。
闻人渺通常不会拒绝人,这次也不例外,他将计划书压在剑匣下面,以免被风吹得四散纷飞,才起身去完成奚风远安排的“小事”。
于是,陈浮与奚吾下课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空空荡荡的院子,杳无音讯的老师,桌上的计划书,和不知道干嘛用的铁盒子。
大概是剑匣吧,陈浮偷偷摸了两把,非常识货:“很值钱啊……哟,沈家出品的,卖了够潇洒三百年了。”
“说不定是给谁的礼物?”虽然奚吾并不清楚有谁值得闻人师叔花心思送这么昂贵的礼物。
总归和自己没关系,还是看看和自己训练有关的东西吧?她拿起计划书,看了一眼。
登时一个踉跄往旁边栽。
被陈浮眼疾手快地拉回来了:“怎么了?”
奚吾捂住胸口,面色苍白地看着手中的纸张,陈浮也顺势扫了眼计划书,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对我们昨晚闹事的报复?还是他真的不想教了?”
这训练强度,她还好,奚吾那个小身板怕不是练完就能顺势躺棺材里了。
陈浮又快速翻了几页,不由得瞪大眼睛:“我要找师母告状了,娘啊你义弟谋杀我的朋友……”
能坚持下来的也就冷如星那个剑道变态吧?
奚吾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陈浮真的把她当朋友看待,她活了十来年终于有一个称得上朋友的同窗,悲的是当不了多久朋友了。
永别了师妹,师姐好像要交代在这里了。
正悲伤着,闻人渺领着一行人回来了。
他在两个晚辈几步外站定,又左右扫视了一番,确信附近没有能上吊的树。
这是怎么了,一个好像下一秒要上吊了,一个好像下一秒要把自己吊死。
“师叔,这是什么意思啊?”陈浮拉着奚吾的手,对着闻人渺晃了晃手上的计划书,纸张碰撞,发出沙沙声。
“那是给君无越做的,”闻人渺如实相告,“桌上的那把剑,是奚风远托我带给你的。”
后半句话是对奚吾说的,既然不是针对自己的朋友,陈浮也相当果断,拉着奚吾给闻人渺道歉,并掏出五瓶牛奶为她的鲁莽自罚三杯。
然后开始兴致勃勃地怂恿奚吾拆礼物,陈浮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快看看,是什么样的!”
奚吾自然又惊又喜,顺着好友的意打开了剑匣,剑影未见,先听到了一声清越的凤吟。
确实是好剑,是整个修仙界都算得上一流了,看得出沈玉妖没有因为材料只够铸一把剑,而奚风远选择送给另一个徒弟就敷衍了事。
奚吾抚摸剑柄,再小心翼翼地触碰上剑身,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共情到铸剑师的爱与心血,开始疑心自己是否配得上。
陈浮倒是没这种配不配念头,馅饼砸身上就吃呗,她戳戳剑身,拉回了奚吾的思绪:“哎呀别想了,快滴血认主,美人配好剑,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是呀是呀!”奚缘从旁边探出脑袋,也说。
陈浮被她吓一大跳:“师妹从哪冒出来的?”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是她师叔转性了,愿意把人抱过来?
奚缘指向门外:“那边呀,看到你们很开心我就跑过来啦,很快对不对!”
当然快啦!因为她刚跑进院子就被一股风卷过来了,这风还挺偏心,只带走了她一个,君无越还吭哧吭哧在追呢。
奚吾几日不见师妹,想念得紧,她瞬间将剑抛之脑后,把奚缘抱起来,温柔道:“生辰快乐,元宝。”
“师姐也快乐呀!”奚缘得到师姐的祝福,美滋滋地把剑匣扒拉过来,催促道,“该让它认主啦!”
奚吾却并不急,她上下打量了师妹一通:“元宝的剑呢?”
奚缘的剑还在龙身上呢,那龙也不知道溜去哪了,她委婉表示:“应该长着腿在到处跑吧。”
刚好君无越也跑到了,奚缘看着他计上心头,揪着他的衣服把人往自己这边一带,得意道:“喏,我的剑。”
君无越:ouo?
“这好像是个人?”陈浮看着师妹就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虽然很可爱,但不戳穿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智商。
奚缘毫不心虚地捏君无越的脸:“他偶然得了天地造化,已经化形了,你看看,好看吧?”
那确实是好看的,就算修仙的人长相各有千秋,他也是鹤立鸡群的那一批。
在奚缘的花言巧语下,奚吾终于将血滴落在剑上,获得了她此生第一把专属的剑。
不是什么上课和课后补习时用的木剑,是真正能杀敌的剑。
契约了剑,就要取名了,奚缘几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取什么名字,闻人渺就在此时开口,他看着玻璃纸,道:“此剑名为‘凤啸’……”
他介绍了凤啸的铸剑手法,材料,独特作用,然后停下,面上犹豫不决。
奚缘觉得其中有些猫腻,用眼神暗示陈浮把她举起来,试图偷看一下玻璃纸。
陈浮就召了一股风,将师妹托起,奚缘歪歪扭扭地升空,到了眼睛能和闻人渺肩膀平齐的位置。
她歪头就能看到上面的字,于是念到:“这把剑叫做‘凤啸’,也希望你如同凤凰一样,涅槃后成为更好的自己,平时也不必妄自菲薄,可以多笑笑……”
陈浮幻想了一下闻人师叔绷着一张脸念出这段温情话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扶着奚吾的肩大笑起来。
奚缘也是很想笑的,奈何陈浮情绪波动起来控风就控不太好,她得先想办法不让自己摔成智障。
自己应该抱得住闻人师叔的胳膊吧?然后慢慢滑下去,奚缘往下一看,就见新朋友眼巴巴在下面站着,看上去是要给她做人肉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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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纸上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由奚缘念了出来,闻人渺不禁松了口气,他一手把奚缘懒腰抱住,僵硬着身子放到了椅子上。
奚缘晃晃腿,缓过来了立刻大声指责陈浮的修炼水平,后者万分抱歉请她喝了牛奶。
“我以为你会继续自罚三杯耶?”奚缘捧着暖呼呼的杯子,这样问。
“我修仙还没修到肚子里去,”陈浮摆摆手,“喝太多也是会不舒服的。”
好吧,奚缘抿了一口。
挺好喝的,奚缘又抿了一口,她恍惚间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情况好像不太对,奚缘咽了口口水,带着些许微妙再抿了一口……
她发现身前是一片阴影。
奚缘放松下来,这种她最近经历得可多次了,不就是有人站在她面前吗?
她轻松地笑起来,扬起脸,准备和这个靠近她但是不出声的坏家伙打个招呼。
然后她就看到整整齐齐的五个人,一样的脸,一样的衣着,一样的身高,脸上带着弧度完全一致的笑意,简直像是以其中某一个为原型复制粘贴了四个人。
五胞胎?会有这么相似的五胞胎吗?金玉满堂的新研究?但他们的机械人与真人是有区别的,特地设计了无机质的瞳孔。
还有,其他人怎么都不说话了?
奚缘越想越怕,觉得大家都中招了这次她也要完蛋,于是抓紧时间小声说出遗言:“救命,这奶有毒……”
给她喝出幻觉了都。
“啊?”闻人渺终于有了动作,他皱起眉,端起最后一杯尝了一口,“没有毒。”
“那这些是什么?”奚缘声音带着哭腔,她颤颤巍巍地指着眼前的人。
虽然这些姐姐都很好看,但五个人一模一样真的很诡异啊!
“是你师父的安排,”闻人渺又拿起玻璃纸,面无表情地开始念,“为了防止元宝选人时任脸唯亲,我特地让她们做了一样的打扮,你让元宝选两个去接手云影城的事务,剩下的作为亲信培养。”
他放下玻璃纸。
奚缘听到了身后压抑的笑声,她幽怨地回过头,用眼神谴责这三个人。
既然都长一个样,奚缘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全凭感觉选,两个负责云影城的向她行礼,得到奚缘的许可就离开了。
后三个人站在原地,听候新当家的差遣,奚缘眼珠子一转,就招手叫了一个过来,压低了声音问:“能给你们当家搞一个那个吗?”
她搓搓手,暗示。
属下恭敬道:“您说。”
真是不上道啊,奚缘指指闻人渺的玻璃纸:“就那个。”
她也想玩她也想玩!凭什么君无越都有!她也要她也要!
属下哑然失笑,她后退两步,和同僚站在一起:“抱歉当家,虽然这是您自家的产业,但是没有监护人许可的话,我们就算给您准备了,您也是无法激活的。”
“儿童锁的大手又发力了。”陈浮了然。
儿童锁与实名认证之下众生平等,不止她一个人被约束,她喜欢。
奚缘就气鼓鼓地窝在师姐怀里,回了家。
56. 修仙界的学区房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姐妹久别重逢,自然要说些趣事。
奚吾就给师妹讲了这段时间自己的经历,先是夜里去找了陈浮,和她商量所谓的“非常重要的事”——其实是关于升学的。
陈浮说升三年级需要经历一场考核,可以组队,让奚吾收拾收拾东西和她一起。
奚吾自知实力不济,当下很是犹豫。
陈浮劝她:“我们都走了只留你在二年级,一个的人认识的都没有,被欺负了都没处说去,还凭白给你师妹徒增烦恼,不如跟我一起升上去算了,我们还能罩着你。”
“课业的事也不用担心,我问了冷如星,实战考核都可以组队,至于文字上的试题,这个总是你的长项了。”
“但是……”奚吾还是忧心忡忡,虽然朋友愿意帮助她,但她也不愿意一直做拖后腿的那个。
“没有但是,”陈浮态度坚定,“表我已经给你填好了,签字!”
奚吾就被她按着在升学申请表签了字,陈浮得意地把自己的表和她的叠在一起,又给她说了些考核要点,最后拿出了一份资料。
“给你师妹的,算是封口费吧?这个时间点的话……或许是生辰礼?”陈浮不是很确定,她师母最近一直念叨生辰礼的事,生怕送的礼物落了面子,想来奚缘生日也就是这两天吧!
奚吾征求过她的意见后,谨慎地翻阅起来,第一页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一年级全流程速通攻略》。
首先,陈浮写了哪几个老师管得不严,可以逃课或者睡觉。
其次,她列出了哪几个老师更注重品行,面对这种得装乖,不然会狠狠扣平时分,挂科是挂不了,但总分会很难看。
再然后是各个课程的作业如何偷懒中完成,实践课有实践课的方法,文学课有她附上的例文。
最后是一份名单,包括了即将入学的大部分一年级新生的情况,重点圈出了几个名字,标记可以来往。
看得奚吾瞠目结舌,她只会想着怎么把师妹打扮得可爱一点,不会在光芒万丈的同窗中自卑,没想到同龄的陈浮已经想到了这么远。
她精神恍惚地离开了。
……
这礼物对奚缘来说还挺重要的,尤其是哪些老师可以无视的部分,至于其他作业,她长了手,自己会抄的。
“替我给陈浮师姐说谢谢哦!”奚缘把脸凑上去,和师姐贴贴,贴到一半她玩心大起,“把这个贴贴送给她!”
果然看到了内敛的师姐脸上露出了山崩地裂般的表情。
奚吾缓了一会,才继续讲。
她在陈浮的强迫下,休息了几日又鼓起勇气找了闻人渺学习,闻人渺是没什么意见,不如说他对奚吾的好学还是很欣赏的。
学的怎么样不说,你就说态度到没到位吧!
但是他的徒弟并不乐意,在某次训练结束返回落梅山的路上,他们组队口头威胁了奚吾一番。
奚吾是很能藏事的,第二天上课和平时表情别无二致,但陈浮和冷如星简直如出一辙,被她关注的人恐怕一顿吃几颗灵米都能被她算出来。
陈浮一看她就知道,哦,被欺负了,再发动群众力量,一早上就把事推理的差不多了。
当天晚上——也就是昨晚,陈浮就拉着奚吾当着闻人渺的面把他所有的徒弟都揍了一遍。
“她头顶冒出一对雪白的耳朵,然后气势飞涨,”奚吾陷入回忆,“把那些人打得连声求饶。”
“哇哦!”奚缘在幻想中勾勒出那场景,打完后陈浮必定是威风凛凛地踩在石墩子上,潇洒地一甩头发……
等等,踩哪了?
所以她今天坐的位置闻人师叔擦过了没,会不会有鞋印啊?
奚缘不动声色地回头打量自己裙子靠近屁股的部分。
轮到了奚缘,奚缘倒是没什么可讲的,都是对她很好的漂亮姨姨,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下次见面可能要很久了。
要么是出了大事,比如她突发奇想把太上宗宗主刀了,家长们不得不重聚一堂商量怎么给她脱罪,要么是飞升了大家天上见。
对了,奚缘想起:“小白!”她扭头对上师姐疑惑的目光,开心地比划,“是一只狐狸,这么大——”
奚吾看了她的动作:“真的是狐狸吗?”
这个大小比较像老鼠耶。
“师姐被陈浮教坏了!”奚缘气鼓鼓地控述。
她们笑闹着回了家。
奚吾先给师妹洗干净了,放在榻上,才叮嘱她:“元宝坐在这里等一会,师姐去拿一下给你准备的礼物。”
奚缘就坐在原地玩起了拆盒子的游戏,直至师姐回来。
“元宝在看什么?”奚吾问。
“刚刚人家送过来的,”奚缘翻出信封,念到,“太上宗秦归鹤寄,归一宗落梅山最可爱的奚缘宝宝收。”
是元宝在外面的朋友送来的礼物啊,奚吾陪着师妹拆礼物,满满的一大箱子,有各种食物,精巧玩具,最上面的则是一张纸。
她们俩左看右看,依旧不太清楚纸张的用途,倒是奚风远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给徒弟把纸调了个方向。
这下都看懂了,是一座宅子的房契。
“就在归一宗山脚下啊,”那地方可是寸土寸金,多少人为了求个仙缘拖家带口在此定居,连带着物价也水涨船高的,奚风远沉吟片刻,恍然大悟:“我懂了。”
奚缘就和师姐一起看着他,等待他发表高见。
只听奚风远斩钉截铁道:“这不就是学区房吗!”
学区房嘛,离学校近,还能就近安排入学,这地方都符合啊,就是这两年学位紧张,摇号很难摇中,最好自己考进来。
也不难,走完阵法密布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登仙梯就行。
莫等一年得走几十次呢,被陈绘戏称为纯粹的苦力,不送快递真是浪费了人才。
奚缘沉默地放下学区房的房产证,拿起了秦归鹤寄来的信,信中写了她的近况,太上宗的近况,太上宗这边派来交流之人的情况,秦归鹤查出来的奚缘同级同学的情况,比武大会参赛者的情况等等等等。
最后写了如果奚缘过得不顺心了可以来太上宗度假休息,度个二十年就能当宗主啦!
并附上一张符咒,奚缘念出名字“定点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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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
奚风远凑过来看了眼:“施法距离不远,也就能传送到山底下……”
他反应过来:“那屋里还有别的传送阵法?”
直接从阵法密布的归一宗将奚缘传送到太上宗困难太大了,传送到山脚下倒是轻轻松松,好一手暗度陈仓。
奚风远冷笑一声,取出玻璃纸,但他若是将这房子附近都买下来了,再打通进去毁灭阵法,该如何呢?
他激情操作一番。
发现屋子状态显示为“已售空”。
行吧,他安慰自己,女人就是这样的,又果决又细心,不会给敌人发现一点破绽……就算是给徒弟留的后路了。
但是徒弟目前面临的问题已经不是遇到危险怎么跑,而是后路太多了选哪一条?
是叫师父呢还是召唤灯灯呢还是去魔界躲风头呢还是去太上宗准备登基呢?
真难选啊!
奚风远想着,又取出了个匣子:“对了,你琳姨在闭关,托我给你带的礼物。”
是沈家家主沈玉琳,在上一辈中行二,同时为沈清卿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擅长制符。
奚缘打开匣子,果然是一枚符咒,上面雷光闪烁,一看就杀伤力惊人。
奚风远介绍道:“此符名为引雷,符如其名,只能引雷,使用时扔出去,会在周边引来飞升天雷。”
“但是,因为引雷者并非真的在渡劫飞升,所以雷劫之下,不会有幸存者。”
总的来说,是一个“打不过我就和你爆了”的杀手锏,沈清卿他们当年要是有这个,就能和闻人达激情三换一了。
想想就好亏哦!
奚缘把这个符收起来,和沈清卿送的藏在同一个角落,期盼着永远也用不到。
“师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呀?”奚缘捣鼓好自己的东西,终于想起了师父。
奚风远正色道:“来提醒你记得上学。”
奚缘扭玩具呢,头也不抬地回他:“好哦,什么时候呢?”
“明天,”奚风远说着,关切问道,“要不要师父送你上学?”
自己送徒弟上学的话,就能知道她坐哪个位置,以后想知道徒弟有没有分心啊逃课啊就很简单了。
奚风远被自己的未雨绸缪的精神感动了,但徒弟久久没有反应,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的。
奚吾上前查看情况:“好像是吓晕了……要不先把元宝送去药庐吧。”
就算奚缘怎么表达救救她她不想上学啊,也还是被准时送到了学院。
奚吾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元宝上学加油哦!师姐去参加升学考核了,下午来接你!”
奚缘闷闷不乐地抱了师姐,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教室。
她扫视了一圈,大部分座位都是空空荡荡的,正是选位置的好时候。
她这个身高,要是坐最后排老师肯定不乐意,说不定得把她移到最前面去。
奚缘想着,毫不犹豫地在靠窗倒数第二排坐下。
这个位置之于奚缘可谓风水宝地,上能靠墙狂睡,下可翻窗逃学。
奚缘也被自己未雨绸缪的精神感动了。
57. 奚缘一声师姐
同窗们陆陆续续地进来。
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来,好奇且期待地四处打量,默默挑选心中满意的位置。
奚缘注意到同窗们穿的衣服不尽相同,大部分是归一宗统一的服装,其余都是从各自宗门带来的。
不同宗门的人之间泾渭分明。
情理之外而又意料之中的是,君无越也穿的归一宗校服,他神采奕奕地朝奚缘跑过来,就要给小伙伴描述昨晚的经历。
什么练剑练到大半夜啊,师姐师兄看他不顺眼但是被他揍了啊……之类的。
奚缘一边招呼他在自己旁边坐下,一边在心中算,得出的结论是闻人渺那群养蛊一样养出来的徒弟两天挨了两顿打。
打不过自带大乘期本命契约妖的陈浮也就算了,连八岁的练气也打不过吗?
奚缘为剑峰的生源感到担忧。
过了没多久,昨天和奚缘有过一面之缘的李无心也来了,她看了眼师弟,又看了眼奚缘,一言不发地坐在奚缘前面。
再然后是吕耀华,他倒是穿着太上宗的衣服,看上去没有很偏向归一宗的样子,他正同身边一个和李无心年龄相仿的男孩交谈,男孩十岁出头的年纪。
君无越见小伙伴看过去,热情地介绍道:“那是周仪,吕家某个表亲,天赋还不错。”
但是绝对绝对比不过他就是了!
最后进来了一个很高挑的女子,已经成年了,人一旦成年,在修仙界的年纪就很难猜测了,你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刚十八的同学,还是老东西在装嫩。
鉴于她比整个教室的人年纪都大上许多,奚缘只能怀疑她是新来的老师,但话说回来,第一堂课不应该是班主任上吗,给他们说说注意事项什么的……陈老师呢?
奚缘四处张望,果不其然,外面还有一个人在慢慢走近,而刚来的女子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后,坐到了班级为数不多的空位上。
就在奚缘身后。
至此,奚缘前后及左边都坐上了人,既然这位不是老师,其他同窗也就将探究的目光收回去,静候老师到来。
奚缘记得陈老师人很好的,还是陈浮她们家的一支,想来就算奚缘一直摆烂也不会为难。
女人踏进教室,多么熟悉的面孔,多么亲切的声音,奚缘好像回到了前段时间,她在师姐那边混日子的时候。
怎么是乔雨老师啊!!
她不应该随着陈浮她们去教三年级吗?!
乔雨就是冲着奚缘来了,她这两天一想到奚缘在课堂上看到她的表情就忍不住发笑,今日一见,果然没让她失望。
奚缘何止是惊讶,乔雨甚至觉得她身上的色彩都消退了,整个人雪白雪白,一戳就会变成灰的样子。
“怎么了奚缘?”君无越发现了奚缘面色不对,问到。
“燃尽了。”奚缘抹了把脸,她得重新计划睡觉的事了,乔雨能放任她不遵守纪律吗,显然不可能啊,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看到了自己满意的一幕,乔雨收回视线,介绍起上课要注意的点。
听着听着奚缘感觉身体一轻,她心中一惊,难道自己第一堂课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吗?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冷如星手里,冷如星双手卡着她的胳肢窝把人抱在半空:“你这位置,可真方便。”
坏了,奚缘想,果然世事祸福相依,这位置在方便她逃课的同时,也方便了别人强迫她逃课。
轻松一带就把她偷出来了,还好冷如星只为了说那么两句话:“师妹放学别走,有点事找你帮忙。”
然后又把她放回去了。
奚缘双手抱臂环在胸前,老大不高兴,真是的,都把她偷出去了怎么不强迫她去玩!
可恶的冷如星,没法给她甩锅了!
君无越就看着小伙伴“咻”一声消失,还没等他想办法溜出去看看,老师回个头的功夫,小伙伴又“咻”的出现在身边。
“是你的功法吗?隐身?”他猜测,“好厉害哦!”
“是学院恐怖的邪恶大手,”奚缘双手成爪,恫吓他,“会随机抓一个小孩出去吃掉!”
君无越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既然小伙伴被吃了,怎么身上没有口水?
他小心翼翼触碰了奚缘的衣袖,发现并不能穿过去,那么也不是魂体。
他被骗了吗?也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大手,能闯进宗门内部肆意欺负弟子?
君无越放下心来。
但他放心太早了,他试探小伙伴存活状态的手还没收回来,就被抓着后脖颈的衣服提起来,扔出了窗外。
君无越:ouo?
他四下张望,顺手拉住了左右摇晃的小伙伴,他惊喜道:“居然真有这种大手耶,我们是不是要逃命了?”
奚缘真的没有骗他,她人真好。
“显而易见,”奚缘站稳身体,“我们只是被老师扔出来了。”
因为扰乱课堂秩序。
乔雨冷哼一声,借着这俩罚站都不肯安生的家伙立了个威:“下次再有在课堂上交头接耳的,就不止罚站那么简单了。”
屋里一时噤若寒蝉。
只能听到外面君无越惊慌的声音:“你是谁!把奚缘放下!”
极个别个子高的同窗往外一望,好嘛,罚站的两个都没了,一个被十四五岁少女扛着往外走,一个撒丫子搁后面追。
乔雨感觉呼吸困难,开始思考为什么学院这些年的惩罚都是罚站,难道前辈们就没遇到二话不说就是偷的年长坏学生吗?
冷如星到底在干嘛,刚刚偷了一次还不够,折回来又偷一次?
她都装作视而不见一回了,这家伙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吗?
好在冷如星最后被嘀嘀咕咕的奚缘说通了,找了个很蹩脚的借口,她把君无越送回去:“有点急事,带走一下。”
“能有什么急事?”乔雨冷哼一声,把少宗主也扣下了,安排她坐在奚缘右后方旁听,四舍五入和奚缘后桌挨在一起。
奚缘掏出从沈清卿那里顺来的镜子,偷窥后面两位,果然相看两相厌。
是的!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她后面这个成年的姐姐是卫予安!
就是那个,真假千金夺位战的真千金,虽然说冷如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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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假千金吧。
她又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前桌的李无心,这位和少宗主更是单方面的不共戴天。
她们名字有相似发音,年岁相差不大,又都是超级宗门的继承人,未来被放在一起比较是自然而然的事,但修仙界这一辈能冷如星天赋相比较的,是奚缘旁边这个笨蛋。
李无心未来许多年能听到且只能听到的是“冷如星在你这个年纪怎么怎么样了”和“如果我们少宗主是冷如星就怎么怎么样了”,以及不遗余力推荐君无越上位的。
相比之下归一宗宗门内斗都没那么激烈了,毕竟归一宗慕强者众多,冷如星天赋修为又摆在那里,慕强的人看她一眼就要幸福晕了,哪里看得进别的人选?
卫予安在身侧,冷如星也不好掏出她写满了计划的小本本,只能盯着奚缘的后脑勺发呆,盯着盯着,她注意到奚缘桌面上小小的镜子,又顺着镜子发现卫予安在看她。
好尴尬。
要知道,卫予安被接回宗门这么久,她们之间一句话都没说过,见了面也只是点个头,权当做打过招呼了。
卫予安是什么样的人呢?冷如星陷入沉思,比起初见时,她白了些许,也丰满不少,起码不算瘦骨嶙峋了,健康了许多。
师父没有对自己另眼相向,说明卫予安不是背后说人闲话的人,起码现在没有,不排除是放长线钓大鱼。
冷如星直觉她不是背后使这种阴招的角色,否则修仙一途,她会很难走。
心性也是需要磨练的一部分啊。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终于不用和对头呆在一块了,冷如星把奚缘揣到怀里拔腿就跑。
奚缘急得直蹬腿,可惜势单力薄根本下不来,只能无助叫道:“师姐师姐!”
她还要等师姐接她呢!就算要跟冷如星私奔她也得先跟师姐说清楚啊!
“在的在的,”冷如星抿着唇,有些高兴地回应她,“师姐在的。”
奚缘:“……”
奚缘说:“我亲生的那个师姐。”
于是冷如星停下脚步,给奚吾发了条消息,大意为你师妹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复狂奔。
奚缘还以为她们真的要私奔了,结果冷如星带着她七拐八弯的,来到了食堂。
托冷如星的福,她们到得很早,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冷如星把师妹安置风景最好的位置,才去取了晚餐。
“所以你的有事就是带我抢食堂吗?”奚缘点头称赞,“看着其他人还在排队,确实更下饭一点。”
“没有啦,”冷如星扭捏道,“那不如吃饱了才好办事嘛?”
奚缘只听说吃饱了要宰猪,但自己显然拿不起刀……坏了要被宰了。
奚缘冷静道:“不要拿我炖粉条,谢谢。”
“你在想什么,”冷如星平静下来,正色道,“我怕把握不好惊吓的程度,把人吓坏了,所以请你陪我一起去试验一下。”
她的小本本上记录了很多种突发情况及应对方法,但怎么想还是亲身实验更稳妥些。
她只是要得到卫予安的信任,没打算伤害这个没伤害过她的人。
58. 好感度提升了!
用了晚餐,冷如星再次把奚缘揣怀里,熟门熟路地摸进了草木境。
笑话,她和奚缘说完话就去踩了一轮点,眼下正是记忆最好的时候,跟回家一样,能不熟吗?
此时天色将晚,橙红的日光斜斜笼罩大地,一眼望过去人简直无所遁形,还不到最好的潜入时机。
但对于冷如星来说,没有挑战的事她还不爱做呢,她怀里抱着奚缘,在草木境四处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路过某一片灵植时,奚缘对着参差不齐的低矮植物欲言又止,冷如星以为她要说话,怕惊扰了药园的修士,眼疾手快就是一个捂嘴。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冷如星才撒开手道:“你刚刚是想说种得很差吗?现在可以说了,师妹。”
在人家地里说的话可能会被追杀。
“我就是看那个好眼熟哦,”奚缘回忆道,“上次好像见到了……那个师姐用苦但是大和甜但是小的杂交,种出了新的果子。”
“怎么样?好不好吃?”冷如星一寻思,不太对啊,“那么矮哪有果子?”
“你猜它为什么矮矮的。”
肯定是因为种出来不尽人意,被拔了啊,现在的明显是是重新种的嘛。
“哦哦,种出来又苦又小是吧,”冷如星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难怪前几天她拿了在班里到处分,还不要钱。”
“那很节约粮食了。”奚缘表示肯定。
“我还以为是想毒死我抢第一呢。”冷如星表示否定,她看着果子圆润饱满又小巧可爱,还尝了一个,那味道她不做评价。
她们又聊了一阵子天,奚缘听到不少趣事,比如说某个植修在使用“我给你磕头了活一下吧祖宗”之术挽救灵植后,发现濒死的灵植毫无起色,决定和此灵植成婚。
“说是冲喜。”冷如星说着,给奚缘塞了两颗糖。
奚缘打量糖果红色的包装,觉得极为喜庆,她把糖纸剥开,把糖塞嘴里咀嚼,意外发现糖中混了些脆脆的坚果,不会特别甜:“师姐哪里买的呀?”
她得让亲信也给她买点,免得没事做整天给她寄学习计划。
“什么我买的,”冷如星惊诧,她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喜糖啊。”
不是,真结上了啊?!
奚缘目瞪口呆。
“也不算真结了吧,订婚而已,”冷如星还比较严谨,能分清二者的区别,毕竟订婚吹了无所谓,结婚吹了再结就是二婚了,她懂的,“年龄不够,戒律堂那边把申请驳回了。”
不是,重点是这个吗?重点难道不是没修成人形,甚至都不一定生出灵识的灵植就不应该能和人有超出友谊的关系吗?!
戒律堂在干嘛!
要这么算,那灵植自花授粉再结一树果……奚缘真的很怕哪天起来要随几百份孩子的满月酒钱。
“那灵植怎么样啦?”奚缘想起关键问题。
“死掉了,”冷如星揉揉师妹的脑瓜子,循循善诱,“想什么呢,这种偏方能有用才有鬼了,你也是,生病了及时求助医修才是真的。”
好吧,奚缘想,那还好少宗主这个同窗没结,不然就得守寡了。
她们又等了一阵,陈浮还是没到,奚缘都开始怀疑她们俩到底搭没搭上线了,不会是冷如星问帮个忙行不行,陈浮不耐烦地说去你的吧,冷如星就觉得她答应了?
然后自己一个人过来踩了个点?
冷如星也觉得事情不对,陈浮是那种许下了承诺哪怕只剩一口气爬都要爬来的,没来就是铁定出事了,但是那个考核不是很简单吗?
三升四考核,陈浮单人单手速通,还能赶得及回家睡个午觉呢。
她给陈浮发了消息,让她不舒服就换个时间,对方并没有回,她于是拍拍屁股起身,沉下脸:“得做正事了。”
“要回去啦?”奚缘也站起来,少宗主的正事她就没必要参与了吧?
“来都来了,当然是练剑,”冷如星盯着奚缘,一字一句认真道,“我给你的小剑呢,拿出来,我带你预习基础剑法。”
奚缘眨眨眼,她知道的,所谓坦白从宽,在树林里把剑练穿,抗拒从严,收拾收拾回家过年。
在拿出小剑练到头晕和说自己没带试图逃过一劫中,奚缘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
果然,冷如星没有一定要她变把剑出来,而是取出了自己的本命剑,往奚缘怀中一塞:“那就用我的。”
哼,想逃!
奚缘抱着怀里比自己的小剑重了好多倍的,几乎要压垮她的剑默默泪流。
重活一世,她怎么就忘了少宗主是这么个执拗的人……
但是没关系,奚缘还有招!她现在是一个多可爱的小女孩啊,撒娇耍赖的话少宗主肯定拿她没办法。
冷如星确实没办法,撒娇还好,她很有定力,耍赖怎么办呢?人都要在地上打滚了……她思来想去,觉得也不是很需要效率。
反正也就是预习一下,师妹脑子不记得,身体记得也行,冷如星遂抓着师妹的手握剑,把奚缘当做软绵绵的布偶操控。
两个小时下来,冷如星玩得正起劲,奚缘感觉自己胎都投了两次。
最后冷如星一撒手,奚缘身体都能下意识来一段,效果非常显著。
冷如星确实蛮开心的,以前她小的时候,同辈无论是比她大还是比她小的,都有人喜欢玩布娃娃,她就一点感觉都没有,还以为自己格格不入呢。
现在一看,原来属于她的娃娃在这里啊。
“休息好了吗?”冷如星兴致勃勃,“再来一段吧师妹,有我教你你一定能力压全级!”
奚缘觉得她比较适合去压力全级,而不是只伤害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冷如星还在逗师妹玩呢,突然嗅到一股血腥味,她眉头一皱,剑已经横在胸前,奚缘也同时被她拉过护在身后。
“是我,”陈浮从树梢上跳下来,她抱怨道,“考核临时加了难度,回来得晚了些,给你打九折吧。”
“不用了,”冷如星也不在乎那点小钱,她比较担心陈浮的身体能不能顺利完成工作,“留着给你看伤吧,要不改天也行。”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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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难度开始?”考核都是有分寸的,陈浮的伤也不算重,她可以支撑。
那肯定是最高难度啊,冷如星表示自己无所畏惧,并示意奚缘离自己近一点:“待会吓到了就往我身上扑,没事,我胸怀宽广。”
奚缘练了剑正累着呢,也不用等被吓,现在就软绵绵地往少宗主身上倒。
陈浮并不墨迹,她晚饭还没吃呢,伤口草草包扎了一下就来了,早试完早回家。
于是,片刻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奚缘绷着脸被受到惊吓少宗主拦腰抱住,肚子处埋着少宗主带眼泪的脸。
【冷如星】对【奚缘】的好感度提升了。
不是姐们,这对吗?
冷如星觉得是陈浮的问题:“你突然来一下谁受得了,倒是给个预警啊。”
谁吓人会给预警啊,陈浮气笑了,当杀人预告呢,但她又想起那数额庞大的灵石,假笑化为真心实意的笑容:“好的,那还用原来那个吗?”
“也不用那么吓人,”冷如星嘴硬道,“我怕到时候把她吓坏了。”
于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如星】对【奚缘】的好感度提升了。
再降难度。
【冷如星】对【奚缘】的好感度提升了。
……
【冷如星】对【奚缘】的好感度提升了,目前好感已达上限。
奚缘麻木地想,冷如星搁这刷好感度来了吗,下一步是不是要攻略她了……不对,满的是少宗主的。
陈浮把兔子妖兽形态解除,抹了把被冷如星尖叫吓出来的冷汗:“这已经是最不吓人的了。”
“但是一个人那么大的兔子还人立而起真的很恐怖,你不觉得吗,,”冷如星埋在师妹肚子里不肯抬头,“感觉要把我吃了。”
那怎么整,计划只能宣告流产了。
奚缘还安慰她:“还好提前试了。”
不然少宗主这位置怕不是自己拱手让出去的。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冷如星深吸一口气,又鼓起勇气。
陈浮就往嘴里塞了个丹药,化作妖兽模样,这次冷如星还没来得及尖叫,三束光就各自打在她们脸上。
奚缘听到颇为耳熟的声音——
“不许动,接到举报,你们涉及非法闯入宗门禁地,和我们走一趟!”
奚缘面无表情转过头去,和面上喜怒参半的张馨雅对上视线,后者又好气又好笑道:“远远看到那么矮一个,我就猜到是你。”
本来已经下值了,张馨雅想着去买点吃的边吃边琢磨功法,结果制服刚脱一半,就接到了举报。
说草木境混入了一只凶恶的妖兽,这还得了?草木境那群修士精神状态堪忧啊,再不把妖兽抓了可能只能在餐桌上见到了。
话虽如此,有人卡着下班时间来办事还是让她很烦躁的,张馨雅心情并不好,隐隐带了几分怒气,直到她说完那句话。
显而易见,愤怒转移到了奚缘脸上。
59. 错过了
不要攻击一个小孩子的身高,尤其是在这小孩清楚地知道自己成年了也不会高到哪里去的情况下。
张馨雅用手指抵住冲过来试图对她使用技能超级头槌的家伙,轻咳一声:“都收拾收拾,想想怎么和陈堂主解释啊。”
又是陈籁!
奚缘和并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冷如星对视一眼,从她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清楚的绝望。
冷如星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陈籁的严格,但天生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和还保持妖兽状态的陈浮撇清关系:“我只是带着师妹来见见朋友,同窗一场,她三升四失败了难道不值得我安慰一二吗?”
“你说得对,”张馨雅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你填进入禁地申请表了吗?”
那肯定没有,填了不就在监视之下了吗,哪能随心所欲搞事啊?
“没有,我们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冷如星的嘴比奚缘的脑门还硬,她狡辩道,“惊喜,就是不能提前给别人透露的。”
张馨雅扔来一个“你看我信吗”的眼神,并扔出鞭形法器卷住悄摸摸往旁边挪的陈浮。
她当然能认出这妖兽模样的家伙是上司家的小孩,如果连筑基期的小把戏都识不破,那她也不用在戒律堂干了,收拾收拾去锁妖塔扫叶子玩吧。
但没想到鞭子刚缠上去,还没使劲呢,陈浮就往旁边一倒,缓缓变回了人形且面无血色。
碰,碰瓷吗?
莫非她在戒律堂的职业生涯真的到头了?
张馨雅用余光瞥了眼疑似同伙的二人,希望通过她们的反应猜测陈浮的状态。
冷如星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愤怒:“这不是陈师妹吗?怎么在这里装神弄鬼?”
奚缘就比较冷静,她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坏了,陈师姐被你打死了。”
这位更是栽赃高手。
眼看着不能通过她们俩推断出陈浮昏迷的原因,张馨雅只能上前,用灵力探测一二。
“没有生命危险,”她松了口气,工作保住了,“我送她去医馆那边。”
奚缘举起手:“假如她有生命危险呢?”
“那我得跑快点,”张馨雅道,既然人没大事,她也不着急了,话锋一转说起奚缘二人,“你们先跟着回戒律堂,陈堂主还在等你们。”
看来陈浮今晚不用被审讯了,原来晕了就能逃过一劫啊,奚缘计上心来,小声和冷如星说:“我晕一下,接住我。”
“不要大声密谋。”张馨雅打断不安分小孩的施法。
奚缘小小叹了口气,那好吧,她从储物戒取出一枚丹药,示意张馨雅把陈浮放矮一点。
张馨雅抱着人,她实在够不到。
张馨雅嗅到丹药的冷香,知道奚缘心中有数,就算她心中没数,储物戒里的东西也是心里有数的大人塞的,便蹲下来,让奚缘能触碰到她的小伙伴。
奚缘把丹药放在小伙伴唇角,轻轻一推,药便融化在陈浮口中。
丹药效果立竿见影,不过须臾,陈浮睫毛如蝶翼颤动,悠悠转醒。
好感动,张馨雅想,这就是女孩子的感情啊,小伤都能用这么珍贵的丹药,真是善良又大方,不像她和姐妹之间只会互相抱怨怎么对方没发财带着自己苟富贵。
然后她就听到善良又大方的奚缘说:“现在她也醒了,我们一起回戒律堂吧!”
一个也别想逃!
张馨雅:……
对味了,她和姐妹就是这种我不好你也别想开溜的感情。
……
于是一起回了戒律堂。
冷如星坚持自己和奚缘只是来看望朋友随便给她一个惊喜的,与陈浮并不相熟,就算有错,也不大。
奚缘说冷师姐说得对。
陈籁便提问惊喜的细节。
冷如星面不改色道:“同窗的升学大作业全方面完蛋,这几天郁郁寡欢的,我作为同级最优秀的学生,兼归一宗的少宗主自然要安慰她一二。”
“你夜里前往,确定是惊喜而不是惊吓?”陈籁问。
冷如星笑了一下,说起谎简直信手拈来,她道:“她骗我吃下那么难吃的果子,不吓她一下难解我心头之恨。
“对了,”冷如星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举报我们闯入归一宗禁地的人,是怎么知道我们闯入归一宗禁地的?”
她对自己的修为很有些自信,一路上根本没露出破绽,怎么会被发现?除非对方也是闯入秘境的一员。
这人是对她有意见么,自爆了也要把她拉下水?冷如星想着,决定以后对同门更关心一点。
果然,张馨雅笑道:“我吓你们的,举报者说的是禁地有一只危险的妖兽。”
其实是她看到奚缘呆呆的想逗她一下。
陈籁瞥了平日就爱开玩笑的属下一眼,选择了轻轻放下,道:“下次不可这般,让举报者上来吧。”
奚缘她们就见到了举报者,是一个年轻的男性,刚成年的样子,奚缘觉得他颇为眼熟。
这好像是那个,奚缘和师父钓鱼时谈情说爱的小情侣的男方哦,他怎么隔了这么多天才举报?
举报者说的话也是避重就轻的:“我贪玩进了草木境,没想到被妖兽袭击了,更没想到妖兽是师妹假扮的……”
他面上不可思议,实际心里惊涛骇浪中还夹了点小甜蜜。
他这么久才举报自然是不愿意让喜欢的人因闯入禁地被罚,但是又担心同门被妖兽所伤,所以过了几天才出此下策。
妖兽是同门扮演的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思索着,这事有两种可能,一是当初袭击是心悦之人一手策划,这不用说,她好爱他,幸福了。
二是袭击是因为同门看不惯小情侣,或者另有阴谋,那心悦之人逃命还不忘护着他,她好爱他,他又幸福了。
陈浮看了眼前客户对象身边冒出的粉色泡泡,知道这事很好解决了,大家说辞都没问题,除了比较假,她就说:“是我的问题,最近忙升学的事,我心里压力太大了,忍不住捉弄同门,您罚我吧。”
陈籁扫了眼互相包庇的小孩们,既然没有任何人因陈浮的抓弄被伤害,也没打算怎么样,就一人罚了七天扫锁妖塔,陈浮还需要做一个月义工,为新弟子排忧解难。
“以及,你们三个不许因他是举报者就另眼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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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陈籁淡淡道,预防宗门霸凌也是戒律堂的职责,“有人有异议吗?有的话留下来和我谈谈。”
陈籁若有若无地提点奚缘,暗示她要用免除处罚券可以私底下用了。
她多有先见之明啊,一看奚缘就知此女前途不可限量,一定是她戒律堂常客,于是贴心准备了本里面全是免罚券的书。
等奚缘愤愤地打开书,一看全是免罚券,没有一张多余的纸,那一瞬间的痛苦会立刻转化为惊喜,说不定会抱着整本书在床上高兴得乱蹦,然后欢乐地把散落的免罚券摞在一起抱着睡。
多可爱啊,不愧是晴师姐严选女儿。
她根本没想到奚缘愤愤得太过了,根本没有力气打开。
所以奚缘现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根本不知道陈籁在干什么,怎么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扫过她。
莫非是在针对她?还真有可能,她在这个事件里起到了一个吉祥物的作用,有她没她都一样,却得了和其他人一样的处罚。
是因为陈籁知道她送的灵植自己糟蹋了吗?奚缘心虚地想,但是蛮好吃的她根本没管住嘴……
陈籁就欣慰地目送奚缘离开戒律堂。
多好的小孩啊,明明有免罚券却不用,愿意和小伙伴一起承受处罚,她真的被晴师姐教得很好。
冷如星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但是事已至此,还是先送师妹回去再洗漱练剑吧,练剑时再细想,她抱起奚缘:“师妹,我送你回去?”
奚缘刚想点头答应顺便和如释重负的陈浮告别,忽然感到身体一轻。
这题她会呀,又被大人抱起来了嘛,奚缘动动鼻子,嗅到了清淡的草木香。
这个味道,是在太上宗认的战略性干娘啊。
秦清瑶动作轻柔而不容拒绝地从冷如星怀中抱过了奚缘:“晚上好啊元宝,我想着马上要回宗了,所以特地来和你道别。”
接着,她和另外几个人问了好,做出十足的礼貌样子:“……我先把你送回去吧,元宝。”
冷如星垂眸看着空空的怀抱,又看往奚缘影都没了的方向,恍然大悟:“原来美人只配强者拥有是这个意思。”
她决定今晚加练!
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从她身边抢走她的美人!
陈浮被她逗笑了:“少宗主说话挺有意思。”
……
“我在卫宗主那里,为他的徒弟调理完身体,那个女孩天赋不错的,也能吃苦,将来也是一方大能。”秦清瑶絮絮叨叨,如同担忧女儿远行的老母亲,她将一个储物戒放到奚缘手心。
“给你也备了几份药材,洗经伐髓,养护身体的,想着你也许会用上……我也没有监视你的位置,是卫宗主和我说的,我一听他说你在禁地就知道——”
奚缘竖起耳朵:知道什么?
“你犯事了。”
奚缘:……
“紧赶慢赶过来,还好你没受伤,”秦清瑶把奚缘洗干净了,放到床上,哄她,“睡吧,很晚了。”
而且,她也不擅长说什么道别的话。
奚缘就听话地闭上眼睛,可惜这并不是一个好眠的夜。
60. 陈浮陈浮告诉我!
秦清瑶什么时候离开的呢?奚缘并不清楚,她迷迷糊糊的,仿佛置身真实与梦境的交界线。
直到低沉的脚步声响起,接近。
天还没亮吧,天亮了师父早就叫她起床催她上学了,那么,是那个管她叫“师尊”的家伙吗?奚缘想。
但她不是那个时候手无寸铁的她了!奚缘现在有很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歹毒小妙招。
她决定睁开眼狠狠地给潜入者一个教训,就当做老师的提前“关怀”学生了。
但眼皮子不听她的,根本睁不开。
灼热的温度透过手套传递到奚缘的皮肤,潜入者执起奚缘的手,唤她:“师尊。”
“师尊吩咐的事情全部完成了,”他半是抱怨半是庆幸地开口,“时间过得好慢。”
奚缘心说那确实慢,要是时间过得快点,比如说现在天亮了,你师尊的师父非得把你的脑袋拧下来,来个清理门户不可。
也许是意识到师尊的不耐烦,潜入者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轻捏奚缘的手心。
渐渐的,奚缘感觉自己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她先是试探地动了动手指,然后猛地睁眼——
抓不住也得记得他长什么样!
明天金玉满堂的通缉令你就吃吧,一吃一个不吱声!
然而对方狡猾得紧,消失速度堪比试图抄底的奚缘的资产,奚缘睁眼只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衣角在空气中消弭。
是幻影?还是他潜入法门如此了得,三番两次“到访”都没引起师父的注意。
或者说,奚缘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那就是她师父这个修仙界第一其实是个花架子,所以才一直发现不了。
唉,师门不幸,奚缘难过地翻了个身,决定睡醒了再狠狠鞭策一下师父修行。
“你的意思是,我刚撤销了归一宗禁售令,那家伙就又出现了?”奚风远面色难看,“还是全部追回销毁吧。”
这日子是真过不下去了。
“追回销毁?会不会花很多钱?”这个问题得到了师父肯定的回答,奚缘大义凌然道,“没事,牺牲我一人,造福大家伙,我愿意的!”
“那这事也得解决吧?”奚风远想到上次,他坚信自己的直觉,道,“我还是觉得灯灯嫌疑很大,我们去试探一下?”
前半夜秦清瑶来了又走,他虽然在外忙碌,对她的动态也一清二楚,后半夜他无事做了在山顶发呆,没道理发现不了陌生人闯入。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闯入者修为远高于他,要么那就是他的熟人。
熟到他家跟闯入者后花园一样,爱来来爱走走,门票都不用交,还能顺几个树上的桃子吃。
可恶,如果是梅树这家伙不就只能望花兴叹了吗!
话又说回来,男的,熟人,排除他二哥诈尸的可能性,真相只有一个!
奚缘觉得师父说的也有道理,但有一个小问题:“我们要怎么试探呢?”
奚风远露出早有预料的表情,他取出一个水晶状,脑袋大的圆球,道:“上次事了,我觉得不能仅凭借猜测认定一个人是否撒谎,所以让他们研制了这个——”
“测谎仪一号实验版!”奚风远得意道,“你抱着它,我问你个问题,通过它变化就知道你有没有撒谎了!”
奚缘就抱着沉甸甸的水晶球,不假思索道:“你问吧。”
问什么好呢,奚风远沉吟片刻:“来个简单的,你最喜欢的人是师父吗?”
奚缘毫不犹豫点头:“是呀是呀,我最喜欢师父了。”
奚缘感受到水晶球的变化,试探地问道:“它热热的,是因为被我感动了吗?”
“不是,”奚风远的表情只能用如丧考妣来形容,“是要炸了。”
奚缘不解地:ovo?
“触摸者撒谎,它就会变热,然后爆炸。”奚风远把球拿到手上,关闭了即将启动的爆炸程序。
“会不会是它不准呢?”奚缘试图狡辩一下,可惜看师父脸色这效果并不理想,于是她转移话题,“还有师父你的脸怎么也红红的,你是测谎仪成精吗?”
一看就热热的。
“被你气的。”
可恶,凭什么他养了徒弟那么久,不说无微不至也说得上尽心尽力,她最喜欢的还不是他!难道是上辈子长大了被花花世界迷了眼?
真是好坏的小孩!必须狠狠教育!
“那是不是轮到我问啦?”奚缘想到一个问题。
“你说,”奚风远自信道,“你师父犯不着撒谎。”
“假如你和你女神在一起了,会和她交代你所有的资产吗?”奚缘问。
奚风远面上覆了层浅红,似乎陷入了某种想象中,语气倒是很坚定:“那肯定会。”
奚缘“哦”了一声,表情却不是很信的样子,她伸长了手,去够那个水晶球。
奚风远看了徒弟一眼,默默把测谎仪冻上了:“实验物品,确实不准。”
奚缘鄙夷地看着他,奚风远狡辩的话到嘴边,还是在徒弟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他恼羞成怒道:“不会!不会行了吧?”
“要是全告诉她了,以后纪念日什么的准备点礼物不就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他嘟囔着。
想得还挺远。
奚缘心说,合着她师父短短几秒钟连婚后的事都畅想完了。
既然测谎仪还挺准,奚缘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和师父一起去灯灯家里一探究竟。
顺便把课翘了嘿嘿。
她在心里偷乐,没想到奚风远并不按常理出牌,踩着点把徒弟送到了学院门口。
“我们不是去找灯灯吗?”奚缘抱着师父的大腿,试图挣扎一下。
奚风远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经过和徒弟的互动,他觉得有些小孩还是得教育一下,遂送来给专业老师教育。
当然,他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徒弟得炸,他佯装不解:“是啊,我们中午再去。”
“那下午呢?”奚缘也装傻,试探能不能争取下午不来。
“下午啊,”奚风远避重就轻,“下午你不是得去锁妖塔接受处罚吗?”
奚缘仰头看向她面不改色但胡言乱语的师父,抱着大腿的手一紧,吭哧吭哧就爬了上去,准备给他吃一个超级头槌。
然后她看见师父在搜东西,奚缘好奇凑近:“定身术的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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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详解及注意事项?”
奚缘看了眼师父,后者回以一个怎么看怎么危险的微笑。
“一定不是对我用的吧……”奚缘发出颤音。
奚风远不语,只是笑得更灿烂了些。
奚缘沉默地从师父怀里滑下去,毫不犹豫地往学院跑。
把她定在教室里只能专心上课什么的,那种事情不要啊!
……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师徒俩来到了莫等的家中,他家依旧是上次那副冷清的样子,只有主屋稍微有点人味。
奚缘一言不发地把水晶球往莫等方向推,莫等虽然不解,依旧顺着她的意思拿起了这个冰凉的圆球。
奚缘很心机地问:“灯灯昨晚在做什么呀?”
“在做衣服,”莫等道,“你的,还差一点。”
“昨晚月亮很漂亮哦,”奚缘再次试探,“有没有出门看过呀?”
“没有,”莫等一板一眼地回答,似乎知道奚缘在问什么,他道,“我昨晚没出过门。”
奚缘不死心地伸手触碰水晶球,发现其温度毫无变化,她偷偷瞄了一眼师父,试图得到些提示。
奚风远和徒弟对视一眼:“看我没用,不会让你留下的,走,和我回去上课。”
他一手捞起呆滞的徒弟,一手从师弟手里拿过测谎仪,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测谎仪真的没问题吗?”奚缘抱着水晶球,不是很确定,遂使用,“我觉得师姐温柔可爱。”
水晶球毫无反应。
没撒谎时没问题,那撒谎时呢?奚缘又说:“我是学院最乖巧的学生。”
话音刚落,奚缘好像突破力量极限,将水晶球左右倒腾,她求助地看向师父:“救命。”
它这次升温好快!
“灯灯把自己骗过了?”奚缘把师父冻起来的水晶球捧起来仔细端详,“怎么做到的呢?”
难道真的不是他?
奚风远说:“也许是测谎仪并不完善,也许是他身上的秘密很多……比如说他确实没有出门,出门的是在他身体中的另一个人格。”
奚风远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反正奚缘只觉得他异想天开。
“要不让他来给你守门吧,”奚风远胡乱建议,“这样再有人潜入你就能光明正大地怪罪他了。”
奚缘觉得是个好主意,如果它听上去不像是引狼入室的话。
奚缘满怀心事地回到了学院,意外遇到了正在树荫下摆摊的陈浮。
陈浮躺在舒适的躺椅上,还没到上课时间,桌子上的喇叭也就毫无顾忌地乱喊——
“新生免费算命!不准不要钱!想知道你适合哪个流派吗?想知道谁是你命中注定的导师吗?想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吗?新生免费算命……”
她什么时候还学了这个?奚缘凑过去叫她:“陈浮师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浮把盖在脸上挡光的书拨开,懒洋洋地看过来:“师妹啊,要算命吗?”
也行,刚好她有些想弄清楚的东西,奚缘坐在陈浮准备好的凳子上:“我想算算,谁是归一宗最值得追随的老师?”
开口就是老节奏大师了。
61. 我最不想面对的
陈浮定定地看着师妹,悲伤地说:“我只是出来挣点义工分,师妹怎么一出手就要置我于死地啊?”
现在跑出去说一句“奚风远天下第一”支持龙女晴的都能和支持奚风远的打起来,更何况是彼此之间并不全都熟悉的老师们?
大家各抒己见的下场就是整个宗门乱成一锅粥,奚缘看上去像是想做煽风点火的,又像是单纯想喝粥的。
但陈浮也不是等闲之辈,她翻开刚刚被自己拨开的书,摊在奚缘面前:“师妹啊,你听我说,一个人呢有一个人喜欢的老师类型,不过你师姐我算是有一点先见之明,把归一宗所有收徒的老师都统计在了这里,你可以拿一本回去看看。”
奚缘一边翻动一边问:“你这书准吗?你怎么知道谁要收徒的啊?”
里面有些人奚缘听都没听过呢,若是一个个去找,得是多大的工作量啊,指不定刚问完最后一个,第一个就不收徒了呢?
“山人自有妙计,”陈浮得意地撩起额前头发,“也就是用我师姨的玻璃纸号给所有有资格收徒的人发了个答题链接而已。”
陈浮的师姨陈籁,是戒律堂现在实际上的掌控者,用她的号发链接确实人人都会填。
毕竟你也不想闭关闭到一半,戒律堂的人因为联系不上你直接踹门进来吧?
奚缘师门都有练剑,她就先翻了剑修部分,意料之中的是,小晴和师父都不在上面,也是,他们俩连君无越都拒绝了,怎么会要外面的人。
被陈浮排在剑修第一页的赫然是闻人渺,上面写他的要求是天赋高,能吃苦,心性坚定,年龄性别及出身不限。
陈浮给的推荐语是建议抗压能力强,心理承受能力强及身体承受能力强的学生酌情报考。
毕竟拜入他门下的优点是提升速度快,缺点是练着练着容易崩溃,重开速度也很快。
奚缘评价:“师叔也许挺适合去炼蛊。”
瞧这样子,没出个比肩小晴的弟子他是不会停手的。
奚缘挺喜欢这本书,就问需要多少灵石,陈浮摆摆手,说师妹喜欢拿去就是,只需要在义工本上签个名助力她早日脱离苦海,书嘛,她印了几百本。
人人都有,人人都有啊。
奚缘就签了个名,把书顶在头顶欢快地离开了。
她当然不可能问诸如“昨夜潜伏进我房间的人是谁啦”这种问题,问半吊子算命的这种问题不是让陈浮下不来台嘛!
刚好奚缘又看见了那本盖在陈浮脸上的新印刷的书,就挑了有关的话题。
怎么会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小女孩,想来这种小女孩就算上课摸鱼也会被原谅的吧!
原本围观的以及分了些注意给陈浮的人,见她确实好说话,也纷纷上前签字领了一本。
刚来到大宗门的弟子一般没有师承,他们也确实好奇自己能拜入谁的门下,陈浮的书可以说解决了燃眉之急。
刚刚没敢上前实在是陈浮看上去在睡觉,打扰人家休息多不好啊。
……
等奚缘放了学,冷如星就恰到好处地出现,带她去吃了个饭,两人马不停蹄地到了锁妖塔。
陈浮已经提前守在那里,据她所说,另一个被罚的已经提前进去了。
奚缘接过小伙伴递来的扫帚,一段时间没见,这玩意还是比她高出很多。
冷如星把奚缘放在路边圆圆的石墩上,叮嘱她:“你就在这玩一会,师姐扫完地就送你回去。”
“可以看一下我那本书,”陈浮选了另一个方向工作,“虽然用不到吧。”
此时日渐西沉,六七点钟的样子,陈浮望着橙红耀眼的太阳没入地平线,若有所思:“据说下午六点,逢魔时刻,你说,为什么戒律堂总要我们这时候来打扫呢?”
她的言下之意是,莫不是拿她们给妖魔填肚子?
“因为有的人现在才下课,”冷如星冷哼一声,识破了她的诡计,“还想吓我?”
陈浮“啊”了一声,失望地发现并没有骗到想骗的人。
在她们俩身后,陈浮没打算骗的奚缘双手抱臂上下摩擦,小心翼翼地左右打量,总觉得有一点冷。
坏了,她被吓到了。
……
奚吾昏昏沉沉地醒来,她睡了几乎一整个白天,昨日与陈浮参加升学考核时她们这一组出现了意外,本来已经生擒的妖兽突然发狂,不要命地袭击奚吾。
妖兽动作太快,奚吾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那时候抓着刚认主的本命剑,只觉得手汗都要浸透剑柄,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是陈浮把她救了下来。
代价是陈浮受了很重的伤,那时候她们还没有完成考核目标,以陈浮的伤势她们几乎完成不了了,但负责老师没有出手将她们组提溜出去,陈浮也不愿意放弃。
“小伤而已,我出去吃点药就好,”陈浮这样说,还不忘安慰她,“没事,对比以前只能算洒洒水啦。”
最后奚吾是在陈浮的指点下,勉强完成了考核最后几项要求。
她们出来时已经很晚了,奚吾虽然心中挂念着第一天上学的师妹,眼下也知道急不得,她打算先将陈浮送到医馆去,或者用些药,师妹送了她很多药。
考核是不许自带丹药的,陈浮更是连本命妖兽都不许召唤,奚吾就让陈浮靠着她的肩,然后自己低头翻阅着丹药说明书。
她还没找到合适的丹药,却见无所事事刚开始刷玻璃纸的陈浮突然一个激灵,抓着玻璃纸就跑了。
考核老师收起录像,慢悠悠起身:“年轻人真是活泼啊。”
奚吾只能忧心忡忡地去了学院,不出意外的,师妹的班级大门紧锁,她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人,最后打开玻璃纸才知道师妹已经被接走了。
奚吾感到庆幸,但更多的疲惫,她抱着沾了血的剑往落梅山走,一路上那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
凤啸是好剑,她是好主人吗?
一把渡劫期用起来依旧强大的剑,在她手里却只能发挥这样的作用,不说保护同伴,连自己……她甚至拿不稳剑。
奚吾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精神上的痛苦让她不断回想十几年的经历,她陷入无尽的自我指责与厌弃,最后是身体的疲惫驱使着她入睡。
睡了太久,乍然醒来,她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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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身在何处,好在洗了个澡,记忆就回笼了。
这个时候,应该去接师妹了,奚吾想着,换了套好看的衣裙回到了学院,她不想让师妹丢了面子。
这时候刚放学,人还很多,教室里却没有师妹的身影,奚吾在师妹的位置踟蹰,准备鼓起勇气询问师妹的同窗,还没开口就有人提醒她奚缘去锁妖塔了。
师妹的人缘真好啊,奚吾谢过这位同学,循着玻璃纸上的路线指引来到了这个宗门禁地。
玻璃纸上说锁妖塔有且只有一个大门,且有人专门守着,要填了表才能申请进入。
奚吾左看右看,却发现巍峨庄严的大门敞开着,本该看守此地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一阵风不合时宜地吹过,她犹豫着后退,心中隐隐觉得情况不对。
给陈浮发个消息问问吧?她应该和师妹待在一起,奚吾想着,看向玻璃纸。
然而她的手指刚碰到玻璃纸,还没打字,却惊恐地发觉手指不听使唤了。
不,不只是手指,她的身体也在一瞬间失去了控制,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把玻璃纸收起来,在她心中呐喊着“不要”中,提脚迈进了禁地。
奚吾的手提着她精心挑选的裙子,在原地欢快地转了两圈,然后哼着歌,目标明确地走向锁妖塔本体。
奚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在心中尖叫,呐喊,最后绝望,一直到星子在空中闪烁,她的身体终于停了下来。
奚吾的手触碰在锁妖塔墙面上,她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灵力涌入了自己的身体,她本该头晕目眩的。
但墙面微不可查的反射让她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得意的,狂妄的……这是她吗?
身体眨眨眼:“很害怕吧?”
奚吾在脑海中麻木重复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我是谁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以为你会想知道你是谁呢?”
奚吾是谁?她不过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摊上了个赌鬼爹,最后走了运被师妹选中,从山鸡窝带到了凤凰堆里的幸运儿。
她很有自知之明。
“想要保护师妹和朋友,但是修为和悟性都很差,只能做拖后腿的那一个,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却总是让她出头,害她受伤……”“奚吾”声音带着嘲笑,“好可怜啊。”
“要不要试试成为天之骄子?可以把所有在你之上的人都踩在脚下哦,”那个声音蛊惑她,“只要你替我杀一个人。”
多么有诱惑力的条件,哪些大人物手中没有鲜血,只是一条无足轻重的命而已,但奚吾毫不犹豫地说:“不。”
“哦,”“奚吾”把手放在胸口,“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
她恶劣地笑:“因为废物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刚刚涌入奚吾身体的灵力瞬间在经脉中冲撞、爆炸一般的鲜血从她的七窍中溢出来,又在坠地前消散。
疼痛绵延不断,奚吾恨不得自刎,身体却始终挂着那一抹得意的笑。
时间过去了多久?奚吾不知道,只是某一刻她好像听到了师妹怯生生的声音——
“真的要过去吗?”
62. 准备迎接天才的人生吧!
冷如星她们俩动作还是很快的,在奚缘数落叶数睡着前她们就一左一右回来了。
时间还差不多,挺有默契的。
她们带回了一个奚缘单方面一面之交的女孩子,是本次被罚对象的对象。
她拎着食盒,面上挺难为情,毕竟大家受罚诚然有私闯禁地的原因,但如果不是自己也不会被抓。
退一万步说,虽然她们闯了禁地要负九成九责任,但举报的就没有一分错吗!
只是陈浮接过她带来的点心,第一句话关心的却是:“老板你咋进来的?”
“就从大门进来啊,还能从哪?”女孩也挺疑惑,门就在那,也没人看着,抬起脚不就进来了。
“我们进来时好像要登记?”陈浮见她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记忆,“除了被罚的,其他人登记申请了还要等上面批复才能进来吧?”
虽然归一宗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禁地啊!
陈浮和冷如星对视一眼,在彼此脸上看到了凝重。
“出事了,”陈浮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玻璃纸,“这时候一般是发不出去消息的,但我们也得尝试一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网好了他们也能第一时间给我们收尸。”
说罢,陈浮点开和师母的聊天框,发了句:娘啊救命我在锁妖塔遇到事了!
很好,时间地点人物都有了,等师母看到后一定会及时赶到的。
然后她发现消息发出去了。
真让人白紧张一场,不仅如此,师母还秒回了:好哦,大师兄比较近,我叫他来了,你们别怕。
陈浮把玻璃纸收起来,面上不知做何表情于是没有表情地告诉担忧的同伴:“已经没事了。”
他们从这里跑出锁妖塔全力以赴需要十几分钟,但闻人渺的灵识笼罩锁妖塔只需要一个念头。
连奚缘都注意到闻人渺赶过来的身影了,那是真的快啊,想想大家没有玻璃纸的时候,这信传出去指不定人已经投胎了,现在他们马上就能送破坏者去投胎,真是科技改变生活。
闻人渺灵识扫过禁地,发现几个小孩都没事,就先去检查了大门和守卫情况,他发现守卫并无大碍,只是陷入了沉睡。
于他而言,很轻易就能叫醒。
是魔族入侵吗?他们确实贼心不死,他想着,顺道联系了陈籁,论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端倪,归一宗没人比得上她。
“没事了,”闻人渺道,“我送你们回去。”
守卫虽然失去了一个小时的意识,但对于他们而言事情仍在可控范围。闻人渺没有发现向外延伸的气息,便直接封锁了整个锁妖塔,待送这群小孩回去,他会与莫等及戒律堂在此彻底搜寻。
在陈浮发消息求救到闻人渺赶到这短短的时间里,冷如星除了担忧就是忙着和师妹往嘴里塞东西。
等陈浮彻底放下心来,一看,好嘛,这四个人已经席地而坐开始野餐了。
“干嘛呢你们,”陈浮恶狠狠地将剩得不多的点心塞进嘴里,“有点紧迫感好不好。”
“小事不用跑,大事跑不掉,”冷如星夹起最后一块,犹豫再三还是给了腮帮子鼓鼓的师妹,“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奚缘搓了搓脸,表示自己吃不下了,希望打包给师姐尝尝。
“没必要,外面又不是不能买,待会给你送新鲜的,你再给你师姐带不就得了。”陈浮认得做这点心的,算是冷如星的同窗,这个点出去能吃上刚出锅的。
奚缘摇了摇头,坚持用储物戒里的可食用纸装好了。
东西吃完了,冷如星站起来,又顺手把师妹揣在怀里,和同伴们一起跟在闻人渺身后,就要离开这里。
闻人渺用风托着他们,速度是很快的,眼瞅着都看到门口了,奚缘突然出声:“师叔。”
闻人渺神色复杂地停下,他自然察觉到了锁妖塔方向的异常,但他更希望先把这些孩子送出去,危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家都在的话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就是有人要和他说话。
救命。
陈浮的兽耳也动动,本身狼妖的感知就更优秀,何况是大乘期的妖?她也听到了锁妖塔的动静,不像里面发出的,更像是在墙外。
“过去看看?”她提议。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或者闻人渺不在的话,她肯定更谨慎一些,但那不是渡劫在旁边候着嘛,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奚缘面色也不太对,有些苍白,她听着簌簌的声响,不知想到了什么场景,于是小声问:“真的要过去吗?”
……
要被发现了。
奚吾手足无措,她想的是如果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一定要和师尊他们禀告清楚,无论是逐出宗门还是怎么样,她都理解并接受,但眼下……
她很害怕“身体”会对师妹,朋友,同门们出手,伤害到他们。
“想什么呢,我可不会和你死在这个地方,”那个女声在她脑海中命令道,“走过去,说你好像被控制了,不知不觉走到这里。”
奚吾没有动,也许对她来说,直接暴露是更好的选择,不会拖累朋友,也不会堕了师尊名声。
似乎意识到奚吾的摆烂,那女声嗤笑一声:“那你寻死吧,我再等等,也能等到下一个魔族血脉,到时候沈惜缘也得死……哦,她现在叫奚缘是吧,你师妹。”
奚吾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抓住两个词:“魔族血脉?师妹?”
这果然是个魔族!这个魔族要对她师妹做什么!自己又怎么会是魔族血脉?!
那女声却不言语了,奚吾只能自己思考,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必须尽快抉择。
是直接坦白将魔族放归人群,让她在暗中继续窥伺师妹,还是暂时忍耐下来,尝试着控制住她。
奚吾做出了选择,她虚虚扶着花木出去,憔悴道:“我来接师妹回去,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我是不是闯祸了?”
闻人渺探究的视线扫过她,没发现什么,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奚缘则从冷如星的怀里跃下,小跑着奔向师姐:“师姐师姐!”
她抱着奚吾的腿蹭蹭。
奚吾露出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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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意的笑,俯身把师妹抱起来,奚缘把纸包着的糕点打开,递到师姐唇边:“好吃的!”
陈浮凑过来和姐妹勾肩搭背:“哎呦,你也这么进来的,看来你还倒霉一些,本来想带点好吃的给你当宵夜,现在看来还是先洗个澡休息吧,明天你来找我再一起去吃。”
她老板倒是没中招,可能是姐妹体质太弱了,那得晒晒太阳再多吃点,完事了刚好诓过来陪她做义工。
既然是自己人,大家就像无事发生一样欢笑着到了大门,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们实在是太放松了,以至于陈绘和妹妹在门口等到他们时,还以为这群兔崽子在玩狼来了的游戏,说是出事了实际上在逗她们。
把她当魔族整啊?
陈绘袖子都捋起来了,还是陈籁拉着她胳膊说姐算了算了小孩子就是贪玩。
陈浮根本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看到外面的大人还跟姐妹们开玩笑呢,说:“确实没大事啊,你看奚剑首都没来。”
真出事了奚风远不得表演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啊?
既然外面没事,大家就原地解散,奚缘跟着师姐回了家,奚吾明显心不在焉,给奚缘洗澡时把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放反了。
奚缘叹了口气,也行吧,人生不就是凑合,她凑合着洗算了。
师姐今天发呆的时间格外长,奚缘在床上滚来滚去,还是没想明白师姐怎么了。
上辈子这时候师姐有这样吗?奚缘开始回忆,那是没有的,上次师姐来接她的路上什么也没发生,锁妖塔在同一天并没有任何意外。
好多不同啊,是她的重生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什么吗?
奚缘叹了口气,心中藏着事,那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索性坐起来,把睡在她枕边的狐狸小白给洗了。
好几天了,小白也没醒,奚缘每天都要摸摸它的肚子,感受掌下的起伏,生怕它哪天就臭了。
不要死在她的床上好吗!
她睡不着,奚吾又何尝能入眠呢?
好在到了没人的地方,那女声又出现了,坏消息是奚吾再次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身体坐在梳妆台前,揽镜自照,许久才发出并不满意的“啧”声。
“就是这个脸啊……”她若有所指,声音有掩不住的轻蔑,“哈哈。”
“你是谁?”奚吾犹豫了一会,又小心翼翼问道,“为什么要伤害我师妹?”
“她杀了我,杀人偿命嘛,我要她的命很正常啊,”身体说着,不耐烦地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懒得和你解释,我直接全说了你自己琢磨吧。”
“第一,我叫钟离肆,不叫‘那个魔族’。”
“第二,你体内有魔族血脉,所以恭喜你这么多年全部练错了,起来重练!”
“第三,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我给你传的功法和人修几乎一致,没人发现你的不同。”
“第四,别想着把我的存在暴露出去,你师妹杀劫多着呢,暴露我只有打草惊蛇的作用……哼哼。”
“第五,该吃吃该喝喝,准备迎接天才的人生吧!”
63. 梦想是很美好的
天才的人生是怎么样的奚吾不知道,她只知道钟离肆说完就消失了,留她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第二天醒来也没什么不同,她刚考核完,正过着紧张刺激等成绩的休假生活,但师妹不同,师妹是要上学的。
奚吾就把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的家伙从床上挖出来,再给哼哼唧唧不肯动弹的师妹洗漱完毕,塞点吃的,送到了教室。
然后自己去找陈浮了。
等奚缘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在教室里,老师在上面讲课,同桌在旁边玩她头发,早饭在自己嘴里……
太诡异了吧,她又重生了?
奚缘下意识咀嚼,并开始回忆沈惜恒她们爱看的那些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重生了,重生在开学的那一天,上辈子巴拉巴拉,中间忘了后面也忘了,总之发誓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然后奚缘因为上课吃东西被拎出去罚站。
君无越非常有共沉沦精神,见小伙伴出去了,也开始嚼空气,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喜提靠墙两连站。
“听说待会有大人物给我们上课,”君无越神神秘秘地说,“很大很大!”
“给分大方吗——”奚缘睡眼惺忪,说话有气无力。
那君无越就不知道了。
他们站了一阵,果不其然听到乔雨在里面介绍,说下节课由新老师讲,修为很高,很有名,偏实践,大家做好准备。
修为很高还很有名,奚缘猜测是自己的熟人,不由得喜上眉梢:太好啦,不用担心挂科的事了!
她美滋滋地想着,并不知道危险悄然靠近,高大的身影出现得无声无息,在奚缘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拦腰将其捞起带走。
恰好下课铃也响了,刚准备放松的同窗们惊恐地看着男人进来——
夭寿了!原来被罚站两次就会请家长!
怎么办怎么办,没师承的请家长次数会累积吗?等拜了师师尊要一次性和老师聊个够?
奚缘呆滞地坐在讲桌上,听乔雨和师父谈起她上课时的情况,非常恐怖,她试图发出咕噜咕噜的诡异声音打断大人们的说笑。
可惜起到了零个作用,倒是同窗们憋笑憋得很辛苦。
教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听笑眯眯的老师面不改色地说出奚缘做的小动作。
他们其实也有偷看奚缘来着!毕竟是超级仙二代,说是万众瞩目也不为过,上课分心悄悄看几眼也正常吧?但汇总所有人的观察记录,也没有乔雨说得完整。
太恐怖了,这意味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老师的眼中,只是她没有发作。
好不容易捱到上课铃声响,乔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家还没松口气,就见奚缘同学的家长轻咳一声,道:“大家好,我是这堂课的老师。”
奚缘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死了,来了来了,这天还是来了,他师父负责教剑法,太好了大家都没救了。
没想到奚风远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居然说自己教的是别的,和剑法一灵石关系没有。
“第一件事,本堂课的结课作业是一篇文章,题目定好了,叫《我最重要的一个人》,不少于八百字,注意一下,虽然很简单,但不可敷衍,这堂课不合格无法参加升学考核。”
“第二件事,这节课我们也不说别的,大家就活动活动筋骨,去做点有意义的事,现在是春天,我们植树吧。”
说罢,他广袖一展,教室里所有人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瞬,意识回笼后已经踏上在了陌生的土地。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山,风景还算优美,但树木有些稀疏,像是凡间中年男人的头顶,有种难以掩盖的凄凉。
奚缘坐在师父的胳膊上,看他指挥同窗拎着锄头水桶和树苗,在提前定好的位置准备栽种。
她悄悄松了口气,因为工具刚好少了一份,意味着她不需要弄了,师父还是很偏心她的,真好。
奚缘正要蹬鼻子上脸让师父去给她炒俩菜,就见奚风远把她放到地面上,鼓励道:“加油。”
加油什么,奚缘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该她的一个都没少地出现在她手里。
奚风远给徒弟精心打造了一副植树工具,更可爱一些,看徒弟的样子,果然被他感动得小脸通红。
奚缘气鼓鼓地提桶离开了。
奚风远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他端着杯不知道哪里顺来的茶——还冒着热气呢——化身邪恶监工对徒弟指指点点。
一会说种歪了,一会说挖浅了,挑刺的话听得奚缘火冒三丈。
“这可是我姐送我的梅树苗,同学你可别种坏了,很珍惜的,买不到的。”奚风远坏心眼地逗徒弟。
种种种,奚缘冷酷地想,动作也越发粗暴,待会就把你当树种了!我看你才像梅树!
“但是,”旁边传来小声的提醒,“这是桃树啊。”
奚风远下意识道:“不可能。”
他姐怎么会骗他!
“可能的,”同窗诚恳道,“我修仙前家里就在种桃树,归一宗的桃子大部分都是我们家批发的。”
尤其是最有力的竞争对手最近金盆洗手不干了,他们更是风头无两。
奚风远不说话了,背影十分凄凉。
哀莫大于心死,他已经是一个行尸走肉,姐姐的树怎么能拔呢?这可是“很珍贵的,买不到的”,姐姐的心意啊。
但与此同时,有一个可怜人,他落梅山名副其实的梦,永远破碎了。
奚缘动作轻柔下来,她抚摸着桃树苗的枝干,温柔道:“宝宝,你怎么不说你是桃树呢,瞧这事整的,多尴尬啊,不多说了,爱你。”
……
奚吾把师妹送到教室,又折返回去买了两人份的早餐,前往约定地点时与同样买了两份的陈浮遇上,好了,这下午饭也不用纠结了。
陈浮依旧支着个算命摊,现在新生都在上课,也没人来问问题,她就和小伙伴在树影下排排躺。
“昨晚我们回去后,闻人师叔他们把锁妖塔搜了个底朝天,”陈浮说起从师母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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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不知用什么法子混进来的魔族,现在还在审问呢。”
奚吾心中一时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钟离肆的存在没有暴露,自己还能在师妹身边待久一些,但没暴露的话,这个魔族的实力是不是太强了呢?
如果钟离肆能与师妹和解就好了,毕竟师妹才六岁,怎么可能会对魔族下手?
师妹照顾宠物都那么耐心,一看就是个善良的好宝宝,就算动手也是那魔族有错在先吧?
“不至于说我坏话吧,”钟离肆在她脑海里说,“死的是我好不好?”
“但是师妹才六岁啊。”奚吾反驳。
钟离肆的修为怎么看都不会低,她昨晚在几个渡劫大能的眼皮子底下都顺利溜走了,这不就说明了她很厉害吗,师妹怎么可能是对手。
“他们没发现我是因为我死了,魔在家中坐,剑从天上来,”钟离肆郁郁道,“她一剑把一个魔界后起之秀干成了孤魂野鬼……”
她刚起步的事业,她心中记恨但暂时无力完成的复仇计划……全部化为乌有。
悲凉得奚吾都泛起了些心疼。
然后听她说:“所以我想报仇。”
“不行!”奚吾下意识反驳,钟离肆说得是很惨,但话里有个致命漏洞,那就是她的师妹奚缘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剑。
奚吾收下了凤啸,心中还是不安,拜托陈浮多方打听发现师妹并没有收到同样的武器。
奚吾正要组织语言继续反驳,就发现小伙伴疑惑地看着自己。
陈浮关心突然情绪起伏很大的伙伴:“怎么了?”
“有点困,梦到有人和我说话,”奚吾半真半假道,“说我师妹闯祸了,要罚她。”
陈浮对这个师妹控三句不离奚缘已经见怪不怪了,发现小姐妹没事她就继续忙着写新生攻略。
奚吾也继续投入和钟离肆的吵架中:“她才六岁,你对她太苛刻了,再说了,难道你会死就没有名字的一点点原因吗?”
虽然她知道这个“肆”大概是肆意妄为的意思,但不妨碍在道德落入下风时拿来攻击一下。
没想到钟离肆突然支支吾吾起来,她顾左右而言他:“唉……不是,虽然我起名字时确实在想出生这么多年没死过,但也没打算真死啊。”
居然真是这个意思,奚吾沉默了。
沉默之后,她又僵硬地换了个话题:“你对我好像……过于友善了。”
她甚至以为钟离肆会直接夺舍,用她的身体对师妹下手的,但这魔族昨天之后再也没使用过她的身体,连说话也懒洋洋的。
“是吗?”钟离肆说,“那我现在就给旁边这家伙一剑?”
见奚吾立刻乖如鹌鹑,钟离肆才稍微满意:“你急什么,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候,等你师妹把我其他仇人都解决了我再坐收渔翁之利也来得及。”
真的吗,奚吾不太确定,毕竟她师妹都能解决这个魔族的其他仇敌了,那正确的走向不该是——
顺手把钟离肆也做掉了。
就像现在这样。
64. 鞭子,就是用来抽人的!
“那你仇人还挺多。”奚吾实事求是道。
“是啊是啊,”钟离肆在喋喋不休的家伙的脑海里打了个哈欠,“我今天还嗅到了其中一个的气息呢,真恶心。”
之后奚吾和她说什么,魔族都不回话了,奚吾也就收回心思,专心为小伙伴挣义工点。
今天不用接师妹,这也是师妹的同窗跟她说的,她昨日去教室接师妹没接到人后,就有人记得她了。
新生中比较外向的就趁着咨询陈浮的时候顺便跟她提了一下:“奚缘被她师父接回去啦,师姐不要白跑一趟哦。”
人家都这么说了,奚吾也不会辜负好意,她谢过了师妹的同窗,转而看向陈浮:“身体怎么样了?”
“全好啦,我都说了,小伤而已,”陈浮挥一挥衣袖,深沉道,“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奚吾眨眨眼,试探地触碰上她受伤的地方。
“扑通——”
有的人应声倒下。
奚吾扶着小伙伴去医馆还能听到师妹师弟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算命果然逆天而行啊……”
“听说了没,有个算命的师姐去世了!”
“魔族为了不被预测行动,竟然派出魔君级别的魔袭击宗门弟子!有个擅长算命的师姐已经,唉……”
谣言就是这么产生的。
……
奚缘种了一天树,种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连带着对罪魁祸首也没什么好脸色。
奚风远一看那还了得,徒弟这么冷漠一定是昨晚在锁妖塔被吓坏了,当即联系了沈清卿过来看看。
沈清卿到落梅山时山上只剩下奚缘一个人,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他一问,才知道奚风远已经去锁妖塔了。
“怎么他去帮你给锁妖塔几拳去了?”沈清卿想起凡间的做法,模仿着奚风远的语气,“这塔居然吓我徒弟,太坏了!元宝别怕师父替你揍它!”
奚缘刚刚有点生气,现在是有点恶心,当哄三岁小孩呢,太做作了吧!她这么想着,还是被逗笑了:“师父替我罚扫去啦。”
去扫地了啊,那不就意味着奚风远短时间内回不来?思及此,沈清卿把女儿抱起来,拔腿就跑!
我的啦!
奚缘就回到了暂住过的地方,和几日不见的沈惜恒姐弟碰了头,他们俩也参加了升学考核,通过得很轻松。
“然后我们就开始改良上次的变身丹药!”沈惜恒得意叉腰,“进步很大哦!”
奚缘很配合地问:“怎么个进步法呢?”
比如说已经能让她稳定兔子形态一会了?
“从过程上来看,已经无可挑剔,从结果来看,还能精益求精。”沈惜恒背着手,故作高深。
“确实,”沈微道,“虽然效果不行,但已经不会炸炉了。”
奚缘:行吧。
说完了自己的经历,沈惜恒开始关心师妹:“上学感觉怎么样?同学好不好相处?学习困难不?”
“好困,”这是奚缘上学唯一的感觉,“还要写作业,好痛苦。”
这才开学几天啊,期末作业都发下来了,奚缘抱怨道:“要写作文,写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写啊。”
“哦哦哦,听说了,”沈惜恒炼丹空闲也会刷刷玻璃纸,“是你师父负责的对吧,这个简单啊,你就写你师父呗。”
这简直是送分题啊,师父教的课,夸他不就行了,到时候奚风远一看那些溢美之词,不得打满分!
“违心的话,我不说。”奚缘撇嘴,起码今天她不说!
“今天是不是师父每周一次写情书的日子?”沈惜恒不太确定地看向弟弟。
沈微其实也不是很肯定,因为他们师父写情书之前都要焚香沐浴,做足了仪式的,今天沈清卿去接了师妹回来,仪式时间可能不够,也许会推迟到明天?
“我去看看。”沈微放下书,离开了房间。
奚缘目送他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转角,才偷偷扒拉了一下沈微看的书,谢天谢地,他看的终于不是如何俘获富婆芳心一类的书了。
而是《三句话暖她一整天》。
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能说,奚缘又看了眼沈惜恒,这位津津有味地翻阅《眠眠兔也能学会的一百个炼丹小技巧》,作者和陈浮网名一模一样。
奚缘知道为什么他们炼丹老出问题了。
陈浮对炼丹的了解也就仅限于知道“炼丹”两个字怎么写吧。
不多时,沈微回来了,带来了肯定的答复:“师父在铺纸,今晚不出意外会写。”
“好,”沈惜恒放下书,说出了她的计划,“待会我和沈微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师妹你就溜进去偷偷抄师父写的情书,他肯定把晴姨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你捡点能用的借鉴。”
“你们要怎么吸引师叔的注意力呢?”奚缘问。
“就说晴姨来找他了呗,”沈惜恒和弟弟开始找伤药,主打一个未雨绸缪,“等他发现我们骗了他肯定会追着我们揍,你到时候不就能溜进去了。”
沈微说:“确实。”
宁可被师父抽得如陀螺般旋转也不愿意动脑子写一点给她抄吗?奚缘被他们的义气感动了。
被感动的奚缘投桃报李,准备跟他们说一件细思极恐的事,那就是他们准备吃的止痛药好像和刚拿出来时不太一样。
虽然奚缘本来想说的是没必要这么拼命吧,吃止痛药再挨揍感觉像有什么特殊癖好一样。
但现在两件事都来不及了,这两人动手能力极强,手速也快如闪电,奚缘还没开口他们已经吞咽下去,并瞬间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看来是大声密谋被沈清卿听到后制裁了,奚缘叹了口气,拖来被子给两个小伙伴盖上,然后在他们之间找了个位置躺下。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一觉醒来天还没亮,奚缘伸了个懒腰,决定去便宜爹那里凑凑热闹,顺便为自己的作文摘抄一点优美词句。
奚缘熟门熟路地摸到了沈清卿在的房间,房门没关,她非常不见外地过去,伸出手。
沈清卿一脸笑意,把宝贝女儿抱到自己怀里:“随意借鉴,反正也没人看。”
“小晴没有看吗?”奚缘好奇。
“我没寄过去,她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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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到?”沈清卿理所当然道。
“以前的都收起来了?”奚缘也不客气,让她看她就看,平心而论,沈清卿书法与文采都是上乘,“那我抄一下?”
“借鉴,小孩子怎么能抄袭啊,”沈清卿指正,“以前的?都烧掉了。”
烧掉了做什么?是不希望别人看见吗?奚缘刚想问,见不得人的话她就不借鉴了吧。
就听沈清卿一本正经地解释:“听说鬼族没有感情,万一我死了,以后也能欣赏以前的真情流露。”
“……”奚缘回首往事,戴上了痛苦面具,“有感情的,就是神经一点。”
一点小事就要置人于死地的那种神经。
最后一页的墨渍还没干,奚缘便知道她爹还没写完,打断人家的创作是很不好的事,奚缘就催促他先写完。
沈清卿拿起毛笔,担忧女儿干坐着无聊,就把自己的玻璃纸打开了给她玩,活脱脱一个用网络代替自己带小孩的坏家长。
奚缘把他的好友列表翻了底朝天,果然在黑名单那里找到了师父的名字,她很想要一个玻璃纸,但真正拿到手了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她试探地给陈浮发了个消息:在吗?
陈浮:?
奚缘坏心思上来了,发:猜猜我是谁!
对面秒回:师妹不要熬夜了,会长不高的。
奚缘关掉对话框,她就说,玻璃纸真不好玩!
后半夜是奚缘晃着腿无所事事地翻阅校内论坛的趣事,考虑到号并不是她的,遇到好玩的奚缘也没有点赞或者评论。
她正看到兴头上,突然一个消息弹出来,备注为“关爱自闭儿童”,奚缘念出来:“有时间吗?有事和你商量。”
“是闻人,”沈清卿随意道,“元宝让他迟点来,我还没写完没时间接待他。”
“好哦,”奚缘埋头苦写,等她打字打了一半了,对面又发了一条消息,“不会很早到,我要先找奚风远和陈绘谈谈。”
沈清卿:“……”
原来他是可有可无的备选计划三吗?
奚缘安慰便宜爹:“没事,说明你们心有灵犀。”
……
奚吾和小伙伴照旧来到闻人渺这边学剑,陈浮今天被她那一下整晕了后就开始耍赖,晚上怎么也不肯动弹了。
“伤患,要好好休息的。”陈浮严肃道。
奚吾就自己练。
她本以为自己这两天遇到的事那么多,会干扰到自己练剑,效率更加惨不忍睹的……但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本怎么也无法理解的剑法在她的脑海里突然清晰了起来,灵力在经脉中的流动也顺畅了百十倍。
她头一次顺利地使出了闻人师叔为她量身定做的剑法,甚至觉得不够。
这个强度还不够。
太简单了,学剑,修炼,是这么简单的事吗?她刚筑基没多久,却觉得金丹期已近在眼前。
奚吾意识到什么,心跳如擂。
她的脑海中,沉寂了一个白天的钟离肆笑起来——
“我都说了,准备迎接天才的人生,把他们都踩在脚下吧!”
65. 此计虽险,胜算却大
闻人渺是一个很负责的人,就算发现奚吾身上的怪异之处,他也不动声色地等到结束了一天的教学才去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因为奚吾并不是他的弟子,他也不会越过奚风远对其进行询问。
夜很深了,闻人渺推开奚风远书房的大门,后者笔杆往对面斜斜一点,示意他自己找个位置坐算了。
画画呢,没时间招待。
闻人渺坐下来,从昨晚的事情开始说:“除了那个魔族,我们也发现了另一道浅淡的魔族气息。”
没听说这事啊,不是只抓了个魔族么,奚风远很意外:“抓不到?”
都察觉出气息了,灯灯也在现场,居然还把人放跑了?
是身败名裂局啊!
“莫仙君让我们算了。”闻人渺抿着唇,不太高兴,他是希望追查到底的,魔族也许会出好人,但藏头露尾的魔族出好人不太可能。
“那你去找他算账啊,”奚风远纳罕,这事找他没理由吧,他哪里管得了灯灯要做什么,“你还是戒律堂副堂主,他不让你查你就不查?”
灯灯不让你查,你查不查?你死都要查啊!因为归根究底,他和你平级,根本就管不到你头上!
理论上是这样的,实际上嘛,闻人渺回忆:“他签了你的名字,使用剑首的权利命令我们到此为止。”
当时陈绘表情就挺难看,但到底没说什么反对的话,一甩袖子就走了。
奚风远抓笔的手一抖,好悬没毁了一副画:“我自己都没用过这个……”
奚风远当了五年剑首,从来没用过归一宗“剑首高于一切”的权利,兢兢业业做个吉祥物,到头来好处全让莫等摘了。
真是意难平。
“我撤销掉?”奚风远试探道,“然后你去揍他一顿解解气,该查就查,该抓就抓,我绝无二话。”
“我没有生气,”闻人渺垂眸,“我只是想不明白。”
这么多年,他和莫等虽然并不熟悉,但在对抗魔族上,他们始终是统一战线的,莫等也从来没有偏袒过任何一个魔族。
他不认为,也不愿意怀疑莫等会做出背叛人族的事。
莫等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会和他说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奚风远承诺道,“给宗门一个交代。”
“好,”闻人渺也相信他,于是道,“第二件事。”
还有事啊?!
奚风远的手再一抖,生怕他说出什么更吓人的,连忙放下笔,事不过三,闻人渺再吓一次,他的宝贝画真的在劫难逃了。
“你说。”奚风远努力平复心情。
闻人渺闭上眼,在脑海中描摹奚吾今夜的一举一动:“你的徒弟,奚吾,变了很多。”
他细细说了奚吾的表现,着重强调昨夜在锁妖塔遇见时她的心虚,与今夜突飞猛进后的恍然。
他在怀疑她,毫不掩饰。
“你怀疑灯灯在保护她,或者说,保护那个魔族,”奚风远一针见血地点出闻人渺的怀疑,“好吧。”
奚风远笑笑,开始忽悠他:“但是万一呢,万一奚吾只是单纯的开窍了?”
闻人渺神色复杂,也不知道信了几成,他回头深深地望了眼奚风远,似乎想看透这人的想法与立场,最后无功而返。
闻人渺离开了,奚风远叹了口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奚吾在归一宗的禁地都能被控制着走到锁妖塔,这种法术,显然是魔尊一脉相承的,魔尊没有逃出来,这点闻人渺最清楚不过。
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一是灯灯说的那个小魔君,昏迷后灵魂离体被母亲吸引到了归一宗;二是元宝说的魔尊的儿子,在几个渡劫的眼皮子底下混进了锁妖塔。
既然是灯灯保的人,奚风远更倾向于前者,不然会显得他们几个渡劫很没用。
思及此,奚风远给莫等打了个问号过去。
莫等回了一句:看好戏。
你是看好戏了,奚风远冷笑,烂摊子不还得我来收拾!
坏事一点不沾,成功的果实全让你摸了,可给你能的,奚风远暗自指责,等我和女神暧昧你也替我爬床算了!
他越想越气,目光却在触及画上之人时陡然柔和下来,奚风远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触碰上绘出的黑发与金瞳。
“老师……”
另一边,闻人渺在门外站定,他倒不是在纠结莫等和奚风远隐瞒的事,他只是在回忆那幅画。
好奇怪,画中人,怎么莫名熟悉?
要不要问一下奚风远?他掏出玻璃纸踟蹰片刻,也没打开对话框,但他不发不代表奚风远不甩事过来——
“待会去沈清卿那边吗?去的话帮我问元宝今晚回家不?回的话顺便把她送回来吧。”
反正闻人渺不知道沈清卿家和落梅山一南一北的哪里顺路了,不过也不妨碍他学着沈清卿把这个没礼貌的人拉黑几天。
然后他看到奚风远发来的:谢谢。
好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会道谢就是怀有悔恨之心,既然他有悔恨之心,闻人渺也不介意替他跑一趟。
闻人渺在心中规划了路线,如果他先去沈清卿家的话,就是“落梅山—沈清卿家—落梅山—陈绘家—锁妖塔”。
如果先去陈绘家就是“落梅山—陈绘家—沈清卿家—落梅山—锁妖塔”。
没什么区别,但第二条路线可以迟点和奚缘有身体接触,所以他给沈清卿发了消息表示迟点到。
沈清卿那边回了个省略号。
他不知道这是奚缘看了眼沉默但生气的沈清卿后,代他发的。
……
“你问我一个人悟性突飞猛进的原因?”陈绘往后一躺,“姐妹啊,你可问对人了,还能怎么着,你不都说了悟性?那就是顿悟了呗,多正常。”
真的吗?闻人渺陷入思考。
陈绘继续忽悠他:“这人只是突然会了剑法,又不是突然飞升了,这顿悟也悟得不咋样啊!你担心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剑法?”闻人渺注意到细节,这话他可没说过。
“这还用问?不练剑的晚辈有你能记得的吗?”陈绘还不了解他吗,一个活脱脱的剑痴,如果她家陈浮不是使得一手好剑,闻人渺也不会那么纵容。
要获得闻人渺的关注最简单了,没有剑道天赋也行,能下苦功夫,就算是装的喜欢剑,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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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练个十六小时,再去找他请教,如此重复一年半载,他不记得你才怪,再坚持坚持,资质差的他还会想办法给你洗经伐髓的。
可惜的是,这个方法成功率高,但存活率与其成反比。
闻人渺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好友家,心说难道他真的误会了奚吾?
也许沈清卿会给出答案。
他到了沈清卿家,这时候沈清卿已经写完了情书,正在教导奚缘如何将别人的东西套进自己的作文里。
但奚缘眼神放空,明显神游天外。
“在这里说?”闻人渺问。
那可不行,沈清卿才不想让他和自己写给晴师姐的信同处一室,当场起身表示出去说。
奚缘被放在另一张椅子上,外面更深露重,沈清卿担心冻着她,就让女儿在这里待会,写写作业也是好的。
奚缘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也行吧,现在抄,早抄完早超生。
沈清卿先一步离开了房间,闻人渺紧随其后,却在踏出房门前一刻停下,他回头,试探着问:“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突然掌握原本一窍不通的功法?”
在说我吗?奚缘指指自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她思考了一会才认真道:“可能是原来就只差一点点呢?或者遭遇危险顿悟了?”
学了很久只差临门一脚和危机中突破都是有可能的呀!
奚缘可不是乱说,这些都是沈惜恒她们看小说的经典剧情,家族废柴女主,苦练多年功法毫无长进,终于在某天遭遇重大打击后!她!理解了这个功法!从此走上神挡杀神的复仇之路!
但闻人渺没看过啊,他半信半疑地出了门,心想三个人都这么说,难道他真的错了?
一切都是误会?
还好沈清卿一枝独秀,发表了不同的意见:“大家的看法和你不一样?得坚持自我啊大师兄!”
他以自己举例:“虽然没有人相信我能和晴师姐终成眷属,但我坚信,我一定会成功的,你也是!啊……我说的是你现在说的那件事你要坚持自我。”
一丁点别的意思都没有的。
特指和闻人渺和晴师姐在一起的可能性。
闻人渺点点头,坚定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沈清卿欣慰,自闭儿童终于开窍了,那就快回去洗洗睡吧,不要打扰他和女儿偷来的亲子时光。
“我是错的。”闻人渺宽了心,决定放下怀疑,好好教导奚吾这个可造之材。
欸,不是,沈清卿恼火道:“你什么意思?”
费劲巴拉开导你,谈完心你想通了,不给报酬还反踩一脚是吧?
……
奚缘开始奋斗,首先写好题目,然后开个作文的头,就写“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的师父”吧,接着开抄!
是的!整篇作文只有第一句话是原创!她东拼西凑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里面一些词语明显不能用来形容她师父,不过问题不大,这只是初稿而已。
到时候她再改一改不就好了?
这么想着,奚缘心中放下一块巨石,开始思考马上要到来的比武大会,她要准备些什么吃的了,边吃边看多是一件美事啊!
66. 嗨呀,白毛!
沈清卿是一个娇惯孩子的家长,前有沈惜恒姐弟长时间请假外出不上课,后有奚缘撒娇卖乖说起不来。
起不来就请假呗,多大点事,沈家家大业大,奚缘上面也有姐姐们顶着,只要过得开心就好啦!
没曾想乔雨收到假条一句话都没问,非常爽快地批了一天假,并托沈清卿转告奚缘明天也不用来了。
怎么还不用去了呢,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沈清卿瞳孔地震,连忙追问是不是我家孩子犯事被开除了?
坏了,这下又是不管上去还是下去都无颜面对祖宗的一集。
“那倒不是,”乔雨道,“明天我也不来的,我要看比赛。”
学院还特地放了十五天长假呢,让学生该参赛参赛,该学习学习。
奚缘就睡眼蒙眬地坐在一边,欣赏便宜爹变来变去的脸色,她以为她已经很了解沈清卿了,不然昨晚也不能跟闻人渺说不回去的。
现在一看,果然人很复杂,怎么会有人连宗门最重要的比武大会开始时间都不知道啊!
但到了上课时间,奚缘却意外的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莫名的空虚袭击了她,以至于开始想象同窗们在做什么。
但这样的伤春悲秋显然是不长久的,因为睡她旁边那俩药效一过,又生龙活虎起来,一个欢快地抱着奚缘去洗漱,另一个跑出去买了早餐,三个人在门口汇合完毕手拉手去了炼丹房。
作为中间那个被迫拉两个人手的,奚缘直到捧着饼坐在丹炉附近的小板凳上,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好强的行动力,甚至没人问她一句昨晚发生了什么。
不过不重要,因为沈惜恒他俩已经将过去抛之脑后,热火朝天地忙起了事业,往丹炉里投药材还不忘折磨吃饼群众,每一株草药都要拿来逗奚缘,问师妹知道是什么吗?
如果说不知道,奚缘就要听一段很长的介绍,如果说知道,就要自己讲一段很长的介绍。
奚缘拿着她的早餐,叹了口气,并感叹修仙真是伟大啊,沈惜恒喋喋不休讲了那么久,一口水不喝还能啃得下这干巴巴的饼。
她就不行,她要喝三瓶。
这就是其他两个人没有水喝的原因。
晚上奚风远把徒弟接回去时,意外发现原本带着沐浴露甜香的徒弟已经不知道被什么草药腌入味了。
多种草药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看来沈惜恒他们换了不少配方。
“以后你的朋友不能管你叫香香软软的小蛋糕了,”奚风远调侃道,“元宝你是一株长了腿到处跑的草药精。”
“没有人叫我小蛋糕。”奚缘嗅嗅自己的衣服,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闻不出别的味道。
真正的腌入味了,久而不闻其臭。
“现在有了,”满意地看到徒弟因这个肉麻的称呼对自己怒目而视,奚风远才玩够了,说起正事,“……灯灯那边你怎么看?”
奚缘心说她怎么看,她用眼睛看呀,这事不是一目了然吗:“我觉得他在骗你玩。”
比起费劲巴拉把水搅浑就为了所谓的看好戏,奚缘更偏向于给她师父的回答才是整个流程里莫等唯一觉得有意思的地方。
他明明经历那么多有趣的事,讲出来时都让人昏昏欲睡……反正奚缘没从他说的故事中听出一点对看戏的偏好。
这么一看,小魔君昏迷和出现在归一宗的时间都太巧合了,师父觉得小魔君是被母亲吸引过来的,奚缘却认为其中有灯灯的手笔,时间线是完全对得上的。
“他们可能认识,”奚缘推测,“或者存在一个中间人让灯灯这么做。”
比如说那个从来没出现过的,灯灯在等的人,灯灯愿意等那么久,这人若是让他办点事情,奚缘不认为他会拒绝。
“你还挺了解灯灯,”奚风远挺好奇,“我以为他后来失踪了,你们根本不熟呢。”
“也就三分熟啦,”奚缘非常谦虚,用手比划的时候都只圈出来一点,“所以闻人师叔那边怎么交代法?”
“能怎么交代,”奚风远无奈道,“我就是想让他负荆请罪,我也得叫得动他啊……最后商量了一下,比武大会不是每天都要一个大乘期以上的坐镇吗,我就把陈籁他们的名字全改成灯灯了。”
陈籁忙得很,正想找个理由把事推了,陈绘估计会看自己徒弟那一场,没办法,她在自己那个时代就整天刀尖舔血,这种小孩子打闹一般的对决实在提不起兴趣。
闻人渺就更不用说了,看绝大部分比赛都跟过家家一样……哦,以他的性格来说,要是碰到外向的弟子冲上来自荐那真是天都塌了。
奚缘“哦”了一声,突然发问:“那你什么时候看台子啊?”
就是那个大乘期坐镇。
“啊,这个,”奚风远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啊,可能谁写顺手了吧,反正没看到我的名字。”
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整个表都是奚风远一个人安排的奚缘就信了。
……
转天就到了比武大会开始的日子,奚缘被师父从床上捞起来凑热闹。
归一宗强制所有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弟子参加,十四岁以下自愿参与,而五十岁以上金丹期以下的,就不要想着参加了,赶快修炼吧要被劝退了。
奚缘就偷了个懒,名都没报。
“为什么要求五十岁以下呢?”明明金丹期就有好几百年的寿命了,五十岁好多人才将将金丹……奚吾对宗门不太了解,不抱希望地提问。
但奚缘恰巧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闻人师叔五十岁大乘啦,如果设置的岁数更大点,我们可能就要在台上见到渡劫互殴了。”
大家看看合体期就差不多了,再往上打起来声势太大翻山倒海的,修为太低也看不懂。
陈浮坐在奚吾旁边,补充了几点:“也有让我们这一辈出风头的意思,大家平时都和和气气的,也不知道哪个厉害些,亮一下真本事才能——”
“才能知道自己确实没有真本事。”奚缘推己及人后悲伤接话。
奚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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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片刻,悲痛点头。
“是才能对下次秘境组队的队长心服口服!”陈浮左手揽着奚吾的肩,右手伸长了去戳师妹的脑门,“你还要带坏你师姐是吧!”
“还有很多外门弟子啊,散修啊……希望一鸣惊人然后拜入宗门的,”陈浮取出她的得意之作,“宗门里好多老师也在关注。”
那和奚缘更没关系了,她目前没有从师门叛逃的想法,还不用找下家。
比赛前几天,选手修为最高的也就是筑基,除了冷如星和陈浮也没几个好关注的,奚风远看了几场甚至想把徒弟的眼睛蒙起来。
“你要是学成这样,师父这辈子就算完了。”奚风远说罢,觉得没什么看的必要了,遂揣着徒弟迅速开溜。
别看了别看了,他徒弟本来就是见什么都学一点的家伙,全看完不知道练剑会练成什么鬼样子。
奚缘就在他怀里四处张望,不期然与高坐于众人之上的银发修士对上视线,后者冲她眨眨眼。
“哇,”奚缘眼睛亮起来,“白毛!”
奚风远劝祖宗小点声,好多人看过来了,别人发现剑首带头开溜那多不好意思啊……但他更拗不过徒弟,只能压低了声音指责:“你这个白毛控!”
看到白毛就走不动道了是吧!
奚缘如愿到了白发美人身边,此人一身纯白,衣上银色莲花纹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的银发未束起,面容却用白纱遮住了,只露出一双晨星般美丽的眼睛,眼尾染上浅淡的红。
奚缘对着他伸手:“嗨呀,灯灯!”
怎么值个班还染上发了呢!这班上得也太有动力了吧,不像她,上学能穿戴整齐都得靠师姐伸出援手。
“他们让我扮演一个剑首该有的样子。”莫等接过奚缘,把她放在自己腿上。
奚缘看了眼他的模样,又看眼师父,明白了说的是哪个剑首了:“我说怎么那么像小晴。”
又仙又冷的,还是白毛,奚缘直接好感度飙升。
“合着你以为是你家小晴才过来的,”奚风远“啧啧”两声,“认错人了是吧,你在这待着,我和师姐告状去了。”
“你师父只是找个理由离开,没有真的去告状,”莫等垂眸,和奚缘如此解释,还不忘挑拨离间,“看来他不喜欢照顾人。”
奚缘也不怕她师父告状,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更关心的是昨天的事:“灯灯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莫等说:“是一个约定,我不能说,但不要怕,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
奚风远回到落梅山山顶,将没有钩子的鱼线往寒潭一抛,开始静静地钓鱼,钓了一阵,他总觉得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他在脑海里对一整天的行为进行复现,首先带徒弟去看比赛,然后发现比赛选手基础都太差了,既无聊又容易把徒弟往野路子上引,为了徒弟的教育他就打算带徒弟离开,离开前遇到了灯灯……
不是,徒弟呢?
67. 桂冠
奚风远心心念念生怕学坏的徒弟还在欣赏美色。
唉,白毛,摸一下,唉,下棋,下一个,唉,比赛,看一看。
总之莫等说啥她干啥,但要是问起哪个选手打得最好,对不起,奚缘只记得那白毛可真白了。
莫等倒是没那么空闲,他还要给每一个参赛者打分,据他给奚缘说,某一项格外出众的弟子宗门另有安排。
奚缘半信半疑地打开评分表,只见上千个名字后面跟着不同的分数,再一看,还有战斗风格,个人偏向,天赋等级等等,详细到吓人。
在选手名字附近则漂浮滚动着一行行字,分别是各个师长的点评,奚缘捕捉到几个熟悉的名字,往下面观众席一扫——
老师面上挂着笑,正全神贯注地观看比赛。
奚缘又看了眼点评,写的是:笑死我了,谁教出来的,管螃蟹乱爬叫‘猛虎出山’。
只能说大家的表情管理都很到位啊。
当然,也有很出色的选手,比如说冷如星啊,她那边的评价全是数字,奚缘观察了一会,才从莫等口中知道这数字代表了她手下败将的数量。
奚缘还以为大家是复读机呢,同一时间段内发的数字都是一样的。
归一宗的赛程排得相当随意,即练气到合体,每一阶决出一个胜利者,最终由他们中的最强者摘下桂冠。
奚缘看完规则,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如果练气的我不认为合体那个是最强的,可以越级挑战?”
莫等颔首称是。
“我打合体,真的假的?”奚缘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归一宗要的根本不是一阶一个的胜利者,要的是修仙界五十岁以下最强的那个!
谁提的建议?养蛊大王闻人渺吗!
奚缘刚刚还兴冲冲地押宝少宗主呢,毕竟同样的筑基陈浮肯定打不过冷如星嘛……现在的话她更好奇谁能摘下唯一的桂冠了。
“冠军奖励是什么呀?”奚缘又问,搞得那么严格,奖励肯定很丰富吧?
“十年开启一次的烽云秘境会在半年后开启,桂冠将作为归一宗的领头人,率领弟子进入,”莫等声音平静,似乎这个秘境随处可见,“桂冠的队友可以自行安排。”
烽云秘境作为修仙界目前产出最稳定的秘境,据说天材地宝不可计数,向来是无数修士趋之若鹜的,虽说极其危险,但所谓富贵险中求,搏一搏,飞升指日可待!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建议进去前立一下遗嘱。
就连归一宗,十年后那次都折损不少弟子。
莫等正要给她仔细讲解秘境的危险之处,面前屏幕的右下角忽然抖动,奚缘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封来自选手的信。
奚缘看了眼莫等,在后者的默许下点开了:“申请书?兹有我归一宗筑基修士陈浮……申请越阶挑战元婴……特此申请,申请人陈浮,新历六年……”
这封申请书就一个意思,要么把陈浮调到目前修为最高的元婴组去打,要么就把她禁赛了,她和本命妖不可能服其他人,现在打元婴和拿了筑基第一再打没区别。
反正陈浮有大乘期的本命妖,打五十岁以下的谁都跟打宝宝一样。
奚缘刚想问这合乎宗礼吗?就见莫等爽快地签了同意,把信往上一级提交了。
对于此事,其他师长明显有不同的意见,但他们发过来或是询问或是表明态度的信根本追不上莫等的手速。
奚缘她大师兄那边也不知道在干嘛,奚缘还在偷看老师们的意见信呢,卫重的同意书已经发下来了,看场下老师的脸色,他们同样没追上卫重的手速。
接下来的时间,奚缘作为一个吉祥物坐在莫等怀里,两人一起挨训。
老师们作为制定本次大赛规则的的主力军,就陈浮换赛道事件进行激烈的争执,主要分为三派。
一派认为筑基就是筑基,有本事别带本命妖兽上场,靠外力获胜只是一时的,终不可取,主张陈浮应该给她的妖放个假。
另一派认为你让御兽的上场不带兽,你咋不让剑修也不带剑呢,要不再进一步挑战奚风远你也让他不许用剑算了,不都是外力?认为陈浮此举没有问题。
最后一派说大家别吵了,既然事情是陈浮引发的我们把陈浮禁赛了不就得了。
一二派停下争执,合力揍了看热闹不嫌事大派。
奚风远从旁边路过,从徒弟怀里掏了把瓜子仁,啧啧称奇:“比场下打得好看多了。”
奚缘点点头,表示认可,但从脸色看,正在给奚缘剥瓜子的莫等并未持赞同态度。
最后商议的结果并没有对外公布,好在三派老师都没有再吵,想来已经达成了共识。
接下来的日子,奚缘除了一脸呆滞地看冷如星在筑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是更一脸呆滞地看陈浮脚踢元婴,拳打金丹。
陈浮扎着利落的马尾,剑势如虹,谈笑间将对手从台上挥落,却又不伤其分毫。
待最后一场比赛落幕,陈浮站在代表唯一胜者的台上,不骄不躁地接过长剑,再冲台下一笑,少年人意气风发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是,她这么玩真的可以吗?”冷如星目瞪口呆,“她和我扫地的时候怎么不用这招呢?”
“可能是享受和群众打成一片的快乐吧。”奚缘其实想说的是你都还好了,陈浮跟她第一次扫地的时候就搁那猛吃,啥也不干,比跟你还摸鱼。
虽然奚缘和沈惜恒他们也啥都没干。
所以说陈浮是那种很贴心的人,她会根据你的生活态度对自己修为进行动态调节,沈惜恒他们爱玩,她就跟着玩,冷如星认真,她也跟着认真。
“唉,”陈浮一手提着装满冠军奖励的库房钥匙,一手轻轻拂去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非常好玩,非常简单,下次还来。”
奚缘注意到另一个点,她凑到冷如星身边:“你师父是抱着什么心思把库房钥匙做成了剑的样子。”
“多帅啊,”冷如星接过陈浮抛来的剑,往地上一插,“你想想,在几十米高的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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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来一下,那阳光从剑尖炸开,厚重的门缓缓移动……”
门移动帅不帅奚缘不知道,冷如星持剑破坏地砖被戒律堂追的时候跑得还是挺快的。
奚吾捧着冷如星扔过来的剑,不知所措:“陈浮?”
陈浮还在看冷如星到处逃窜,闻言只是摆摆手:“别急,待会带你们去挑,喜欢什么就拿,记桂冠账上。”
恰好此时莫等过来,他俯身将奚缘抱起:“回去?还是再玩会?”
奚缘比较想去和朋友们库房看看,于是选择了留下,莫等没有干涉她,只是离开前往陈浮的手放了张纸。
“什么?”陈浮迫不及待地展开,“是不是同门写的情书?我承认我是很帅啦……”
陈浮:“。”
她顶着朋友们好奇的目光,哭笑不得地摇晃信纸:“禁赛通知。”
如何才能同时满足带本命妖兽上场,禁止带本命妖兽上场和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三个不同的要求呢!
当然是这届之后终生禁赛啦!
上面写的还是比较委婉的,大意是下次比赛时你也该当御兽峰峰主啦,给小辈们一个机会,到时候一起坐评委席就不要上场了云云。
对于这个处理结果陈浮没什么意见,反正冠军也拿到了,奖励也没扣她的,这些日子也算出尽风头。
“下次再上人家就该说我们归一宗输不起了。”五十岁以内哪有能打大乘巅峰的修士呀,你换当年的闻人渺来,也不敢说一定能赢。
“那半年后你就要带队进秘境了耶,”奚缘想起灯灯提到的,“会不会比较紧张?”
“有一点吧,”陈浮思考,“所以师母那边的意思是,让我跟冷如星下山学习,她准备要带队离开宗门,去做考核任务。”
四年级的考核任务是为期一年的外出,宗门弟子需要去凡间尽可能偏远的地方,为有意愿修仙的人测试灵根悟性,最后挑选合适的带回宗门。
简称招生。
陈浮把胳膊搭在奚吾肩上:“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一起去呗,顺便把四年级的考核一起做了。”
奚吾还没说话,冷如星先冒出来:“不先问队长吗?”
“到时候进秘境你管理的队员随便拉人进队你也同意?你知不知道一个队伍的资源是有限的!你带一个人进来就意味着资源需要重新分配,还会形成小团体,人心一散,到时候指挥不动人你就知道错了!”冷如星指指点点。
将陈浮说得无地自容后她又调转火力冲向奚吾:“你……算了,我改天测试一下你的修为,实力不济的话自己拒绝陈浮。”
说罢,冷如星挥袖急匆匆离开。
“她是不是生气了?”奚吾犹豫道,“我到时候和别人组队去也可以的。”
少宗主说到后面语气明显急了起来,甚至不愿意将对她的点评说完,是不是因为自己缺点太多了,一时之间说不完呢?
奚吾如此担忧着。
奚缘往后一看,安慰师姐:“没事,只是戒律堂追过来了。”
68. 超级笨蛋
比武大会结束后,最不舍的还是奚缘,起码比赛期间她可以窝在香香的灯灯怀里睡大觉。
现在只能坐在教室里睡了,还得防着乔雨老师突袭。
“奚缘每天都好困的样子,”君无越瞄到老师的身影,忙不迭摇醒小伙伴,关心道,“是熬夜了吗ouo?”
奚缘基本不熬夜,少有的熬夜后也会把觉加倍补回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困。
改天去给沈清卿看看吧?
她这么想着,打了个哈欠,又团成一团在坐垫上睡着了,君无越只能拜托和他关系不怎么样的师姐坐直一点,给小伙伴挡挡。
这点小事,李无心自然不会拒绝,她只是没想到今年君无越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为了这个。
居然是用这种方法笼络人心吗,真是阴险啊,李无心暗自把他的威胁性提高了一个等次。
奚缘还以为会被叫醒呢,但乔雨今天居然对她视而不见,这反常的举动让奚缘心中惴惴,她躺着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坐起来。
并和座位旁似笑非笑的乔雨对视。
奚缘瞬间坐直身子,将两只爪子乖巧地搭在课桌上,歪着脑袋露出纯真的笑容,装作无事发生:“老师早上好呀。”
乔雨俯身一把捞起她:“好个球,找你家长去。”
……
“没什么问题,”经过细致的检查,沈清卿如此道,“因为还在长身体吧,需要更多的睡眠……比起那个,我们先担心秘境的事。”
能吃能睡,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奚缘才六岁呢,多睡点不是正常的吗,沈清卿想着,让乔雨不用管得太严:“元宝体质问题,需要很多睡眠……麻烦老师照看一二了。”
乔雨若有所思:“好,我就是怕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既然没问题,睡就睡吧。”
奚缘有这样的家长,也不怕学习进度跟不上。
如沈清卿所说,秘境才是奚缘目前最该担心的事,一年级的秘境就要开了,归一宗发的任务是摘六株用于练筑基丹的灵草。
这个秘境虽然为归一宗所有,但宗门对筑基丹需求太少了,也就开放给了散修和其他宗门,为了方便他人,并不限制进入者修为。
但别人的修为不限制,一年级的小萝卜头们的修为是很确定的,最高也就筑基期,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沈清卿一边收拾进入秘境会用到的东西,一边叹气,虽说到时候有老师在秘境巡逻,但修仙界谋财害命也就一瞬间的事,那时很多东西还不让带,他实在放心不下。
“到时候遇到陌生人了,元宝要表现得凶一点,说‘不准靠近我!’,”沈清卿叮嘱,“他听了后敢靠近,你就用这个弄死他,如果他家里人找上门就让大人解决。”
沈惜恒说:“你也太焦虑过头了吧师父,人家可能看着师妹是名门弟子,想着攀个关系呢?”
“那他和阎王解释去吧,”沈清卿冷漠道,“和六岁小孩攀关系,能是什么好人。”
怎么不和六岁小孩家里的大人攀关系呢?是知道自己品行修为都够不上,还是怕被一眼看穿内心的贪婪?
沈微难得站在师父这边:“确实。”
奚缘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没关系,我到时候躲起来,不会遇到人的。”
……
虽然乔雨不限制奚缘上课睡觉了,但奚缘觉得只有自己搞特殊还是不好的,她找师姐缝了个小斗篷,然后把还没醒来的狐狸揣到了教室。
奚缘把狐狸团成狐狸球,放在课桌上,再把斗篷罩上去,远远看过来,就会觉得有个人在趴桌子睡觉了。
“起码老师觉得我是坐着的,”奚缘跟小伙伴解释,“如果要掀开斗篷把我叫醒,发现我不在这里,她肯定吓一跳,再仔细一看,哎呀,原来奚缘在下面躺着呢,多可爱呀。”
“一定会被我惊喜到。”奚缘非常肯定地下了个结论。
君无越换位思考了一下,认真道:“奚缘,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了吧唧的。”
正常情况不该觉得被抓弄了,然后生气吗?
奚缘听了他的话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她有表示得这么明显吗!
幻想是很美好的,但老师一直没下来掀开过奚缘的小斗篷,倒是进入秘境的日子到了,一年级几个班的学生排成好多排,像春游一样一人背一个小包进了秘境。
显然,这个秘境不让带储物戒,奚缘那些杀伤性极强的宝贝也无从带起,先不说规则让不让了,她也背不动。
再说了就算背得动,背这些玩意是进入做任务呢,还是引爆秘境呢?
但防身的东西还是要带的,奚风远思索片刻,把自己的本命剑缩小后交到了徒弟手上:“带这个吧,这个劲大。”
可不大么,其他武器得奚缘自己使,这个剑奚风远是可以远程操控的,再者,为了保护弟子安全同时方便根据秘境中的表现打分,宗门特地给每个弟子准备了一个投影仪,实时投影到外面。
如果遇到危险,奚风远还能根据投影画面调整剑招,给徒弟带来极致的视觉享受。
“感觉在玩什么游戏,”奚风远轻轻推了把徒弟,让她和同伴汇合,“去吧皮卡缘!”
君无越不太喜欢投影仪,他皱着眉,把设备拆了交还给乔雨。
“这样的话,要注意安全啊,”乔雨拿出生死状,“签了再进去吧。”
君无越绷着小脸,唰唰唰签下名字:“生死自负,我知道的。”
本来想吓一下学生的,没想到他根本不在意这个,乔雨只能拜托环秘境巡查的其他老师多关注一下这位犟种。
奚缘一进秘境,发现大家都被随机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她身边空无一人,好在陈浮做攻略尽心尽力,奚缘观察天空和四周,没一会就找到了方位,径直往目的地走。
她传送的位置实在算不上好,加上腿又短短的,摘完草药已经来不及当天离开秘境了。
奚缘把草药放在树底下,然后背着她的小包往上爬,试图在树上找个位置休息一晚。
在外面看徒弟的奚风远:“……”
“很有想法,”闻人渺点评道,“可行性挺高,如果她睡觉不翻身的话。”
使劲翻身的话,奚缘或因从树上摔下来成为本次考核唯一一个受伤的归一宗弟子。
“我应该给师妹准备个小帐篷,”奚吾自责道,“万一下雨了怎么办?还能挡挡蚊虫。”
“你这话说的,”陈浮并不赞同,就师妹那个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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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她背得动吗?”
合着别人背个小背包,奚缘拖个行李箱进去是吧?
那感觉不如奚吾自己收拾收拾,混进去照顾她算了,反正师妹日常连走路都嫌累。
但陈浮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奚吾真的会考虑这事的可行性。
“所以正确的流程是什么?”沈清卿不太懂这个,他养的那两只当初根本就没参与。
“不睡,或者与同门汇合后分别守夜,”谢枝梅无奈道,“但元宝这位置太偏了,附近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希望夜里没有意外发生吧。”闻人渺道。
一语成谶。
夜里确实没有意外发生,因为意外在傍晚就发生了。
……
秘境不远处有一座酒楼,很难想象这个地方会有供人吃饭休息的地方,毕竟一年也就那么几天有人。
一个绝对亏损的酒楼,如果不是背靠财大气粗的归一宗,老板早就该收拾细软逃债去了。
“有免费的午餐吃,”一身布衣打扮的女人道,“我们去蹭一顿吧?”
她旁边的小孩看着八九岁左右,闻言冷静地摇摇头:“这里面没有一个好惹的,我们仇人已经很多了,谨慎行事。”
“是你的仇人多,”女人说,“我只是顺带的,而且我有认识的人啊,你就等着吧。”
她扯着一个劲拒绝的小兔崽子进了酒楼,酒楼中装潢低调,如每一个他们住过的酒楼一样,但衣着朴素的侍者拦住他们,客气又强硬道:“抱歉,暂时不接客。”
女人笑笑,那是很爽朗的笑:“我来找人的,我是奚缘的朋友。”
她说着,递上一枚格外好看的灵石。
她身后的小男孩扯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就算贿赂你这也太抠了吧?”
没曾想,侍者拿着灵石禀报后,居然真的让她带着小孩上去了。
“没想到吧,”女人得意洋洋,“我们散修也是有门路的好不好。”
半年多前,她去梁国接这小孩的时候,因伏击受了很重的伤昏迷在小巷,还是奚缘把她捡回去治好的。
为了纪念她们的友谊,奚缘特意送了她一个好看的灵石,说是可以作为凭证。
可见奚缘更小一些的时候,就有到处塞灵石的爱好。
既然是徒弟的熟人,自己也有印象,奚风远自然是亲自迎接,顺道说起了秘境的事。
“……我们做师父的,怎么能不担心呢。”奚风远忧心忡忡。
女人望着投影出来的画面,怔住:“是不是不对劲。”
“哪里不对,”奚风远转身,“画面没问题……”
奚风远拧眉:“这衣角什么时候出现的?”
三人都没说话,紧盯着那来者不善又不肯露出真实面目的人。
只听那人用雌雄莫辨的声音道:“小朋友,能把投影关了吗,我不过去,就和你说个小秘密。”
奚风远:“……”
“好拙劣的骗术,”奚风远轻松一笑,准备御剑让他体会什么叫痛灌天灵,“得笨到什么程度才会上当啊?”
然后他就看到徒弟把投影仪关了,懵懂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看看声音关了没,好了。”
对面再无动静。
69. 手感火热
奚风远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就被送走了:“不是,她平时怎么就没这么听我的话?”
只能说小孩子还是太难懂了。
奚风远先通过本命剑感受徒弟的安危,发现徒弟的生命体征稳定得像自己的鱼篓一样,当下心就放了三分。
“离元宝最近的是谁?”奚风远罕见地命令到,“调过去。”
如果那个巡逻者实力不济,他会考虑破开秘境亲自赶过去。
谢枝梅扫了眼各个巡逻老师的定位,不太确定:“最快也要十分钟赶到……不过别急。”
奚风远怎么可能不急,他都在找人借剑了,对面的实力无法通过一片衣角透露出来,去迟一分徒弟的危险就会多上一分!
谢枝梅慢悠悠地补充到:“因为灯灯好像在附近。”
瞧她义兄这急得团团转的样,合着一天了根本没注意师弟不在啊。
既然灯灯在,奚风远再次感受徒弟的安危,终于放下心来,他打开玻璃纸吩咐手下:“我觉得我们用户的警惕心仍有欠缺,你们做个答题模块吧,答不对的强制下线。”
“对,就叫‘归一宗反诈中心’。”
……
奚缘坐在树枝上吹了会风,才顺着树干爬下来,决定抱着她的包在树底下凑合睡一晚。
上面风有点大,她对自己的睡姿也没有那么多信心。
包里装着一条小毯子,一瓶水果味的辟谷丹,还有一张能抵抗金丹期以下攻击结界符,足够她安全地待一晚上了。
奚缘先吃了一颗辟谷丹,然后裹着小毯子,抱着腿在树底下小憩。
好无聊啊,如果她像陈浮跑得那么快,现在已经在落梅山睡大觉了。
有没有人能和她说说话呢?说什么都好啊……奚缘睫毛颤颤,被不自然的风吹醒了。
她仰起脑袋,下意识望向风吹来的方向,便和来者对上了视线,这个人穿得很不起眼,衣服颜色是与枯草相近的黄绿,面容普通得像每天都会碰到但从来记不住的路人。
他努力绽开一个和善的笑:“小朋友,能把投影关了吗,我不过去,就和你说个小秘密……”
奚缘心说你是不是看我也傻了吧唧的,她便宜爹说别人靠近不行,不代表不靠近的就行啊!
她当然是要拒绝的,但那人背后的剑实在是亮得晃眼,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奚缘只得妥协关掉,顺便隐晦地暗示外面看着的长辈:“我看看声音关了没……”
“好了,”奚缘收好昂贵的投影仪,乖巧道,“你要说什么秘密呀?”
那人阴冷一笑:“秘密就是,你今天就会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投胎的小知识……”
话音未落,剑已斩来!
奚缘叹了口气,果然,一味的退缩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不过,她关投影也有不想暴露的原因。
她按住师父蠢蠢欲动的剑,微微侧身——那剑将将从她发间穿过,她身后一片树瞬间被拦腰砍断。
来人并没有预料到区区一个练气能躲开他的剑,正要使出全力速战速决,就听这个小孩无奈开口:“那我也说一个投胎小知识吧……”
奚缘双指并拢,夹住他的剑尖,而后用力一扯,再一旋,剑柄已经稳稳当当地被她抓住,剑尖没入来者胸口。
她说:“不可以用剑对付我。”
男人轰然倒地,死前无论无何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剑会在一瞬间背叛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一身通天修为会被如此轻易地压制。
奚缘拍拍身上的灰,将灵草收起来,然后背着剑,唉声叹气地叠起了小毯子。
经常鲨人的朋友都知道,鲨人容易抛尸难,奚缘才这点大,要挖一个坑把尸埋了得挖到明天早上,所以权衡利弊之后,她决定换一个地方睡觉。
不埋了!跑路!
“刚刚不用你是因为我懒得洗剑,”奚缘安抚背上不满的流风剑,“不是你的问题……”
奚缘的话突然停住,因为她意识到,好像,似乎,这里又多了一个人?
因为感觉树倒了很奇怪,于是过来看看的卫予安后退一步,惊恐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戏剧性,你本来只是鲨掉了一个想做掉你的人,却在逃离现场时遇到了另一个目睹凶鲨现场的人。
你能怎么办,你只能无奈地做掉两个人。
奚缘叹了口气,伸出手:“好累哦。”
她不想再鲨人了,她也不想洗剑,如果可以,她想做一个好人。
看出了奚缘的意思,卫予安只能僵硬着身子把记忆中只会上课睡觉的同窗抱起来,然后被怀中小孩指挥着收拾好了她的家当。
看来小命保住了,卫予安松了口气,暗自警告自己下次凑热闹不能冲在第一线,她一手抱着奚缘,另一只手挂着奚缘的小包,正要抬脚离开,突然意识到还有个要处理的:“这怎么解决?”
奚缘在她怀里蹭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声音软软的:“我不知道呀,他好像睡着了?睡相好吓人哦,感觉会有起床气,我们不要打扰他了吧?”
卫予安心说那还是你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比较吓人,脚下却没停,抱着奚缘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再不走,在奚缘口中这人可能就变成卫予安鲨的了。
她们走后,莫等才从幸存的树后走出来,他对着地上的尸体打了个响指,火焰掠过,却不伤草地分毫。
片刻后,那将外头的家长老师们吓得面色苍白的家伙在这世上再无踪迹。
……
这注定是一次不平静的考核。
君无越将他的那份灵草打包好,又取出另一个玉盒装了六株。
这份是给奚缘准备的,她上课老是睡觉,君无越实在担心她的成绩。
不多时,两份都装好了,君无越便站起来,准备寻找离开秘境的路。
就在此时,一把剑无声地掠过来,穿透他的胸口,只听“噗嗤”一声,君无越抱着的小包坠落。
他听到玉盒破碎的声音。
“……”
君无越无声地转身,面向袭击者,这是一个修为很高的修士,眼神狠厉,一言不发。
目标没有倒下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一个合格的杀手是不会纠结这个问题的,他只需要将君无越剁碎。
君无越叹了口气,他叹气时和奚缘很像,都是很无奈的:“希望另一份没碎。”
不然奚缘就没有后路可退了。
他的手碰上剑尖,胸口的剑便一寸寸碎裂,碎剑在空中漂浮,而后重组,变大,随着君无越悬在空中的手按下,巨剑如携万钧之势压向袭击者。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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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整座山向普通人倒下来,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剑带着袭击者冲进土里,起初还能听到痛苦的呼救声,渐渐的,再无声息。
君无越俯身拾起他的包裹,头也没回地离开了,仔细看的话,他的伤口不曾渗出一滴血。
衣服也变回原状。
……
奚缘在卫予安的照顾下幸福地睡了一个好觉,不用走路的感觉实在让人着迷,她有点想和卫予安组队了。
少宗主,我只是为了贴身监视她而已!你可不要多想啊!
卫予安则是一夜没睡,任谁抱着一个小小的,但杀伤性很大的小孩,都睡不着的。
秘境开启时间是确定的,卫予安连夜到了秘境出口处,作为第一批踏出秘境的人,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戒律堂客气地请走了。
只在课堂上见过几面的奚剑首接过她怀里的小孩,面带歉意地表达了感谢。
“家里小孩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奚风远招呼她坐下,“备了一份薄礼,还望收下。”
卫予安接过那个冰凉的水晶球,心说这玩意死重死重的,薄在哪?
“当然,有几个问题也需要例行询问,”奚风远慢条斯理道,“不过不用紧张,如实回答就好,你母亲也算我们看着长大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伤害你。”
卫予安道:“您说。”
奚风远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来了来了,卫予安深吸一口气,按照提前想好的说法道:“我不知道,那个男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当着我和师妹的面自杀了,师妹很怕,我就带她离开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的,只是搭在水晶球的手不自觉轻抚,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但是摸着摸着,这玩意不太对劲,卫予安抬起手,凝重道:“怎么烫烫的。”
摸得她手感火热。
奚风远好似才发现不对,收回了水晶球,再次道歉:“一时心急,拿错了。”
他话音一落,穿着金玉满堂制服的人便鱼贯而入,奉上珍宝,最瞩目的自然是珍珠般莹润可爱的透明圆球,与那水晶球相似,内里却装点着山川河流,自然景观美不胜收。
卫予安这些日子泡在藏书楼里,因此勉强猜出了这宝物的来历。
修仙界将那种处于外界,资源丰富且只能规定时间进出的地方称作秘境。
而将“秘境”一般的存在纳入一个极小的空间中,则称为须弥芥子。
可以认主,隐蔽性强。
归一宗不是没有这种宝物,只是卫重再怎么疼爱她,也不可能徇私到随随便便弄一个给她玩。
卫予安无比庆幸自己在发现不对时就关闭了投影仪,也并不后悔刚刚撒的谎,奚风远能为了徒弟送出如此大礼,相应的,如果她行将踏错,后果她不一定承担得起。
她收了礼物,识相地起身告辞。
奚风远目送她离开,才对着徒弟若有所指地叹道:“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奚缘完全不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只关心另一个点:“那我是聪明人吗?”
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送礼的属下,表情话语无不在暗示师父:她的呢她的呢,她的聪明人礼物呢!
奚风远沉默片刻,伸手掐住徒弟的腮帮子:“大聪明。”
纯贬义。
70. 重生之我是大魔头!
反正师父不给,奚缘就扒着他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到最后奚风远先撑不住了,让人取了礼物来。
是奚缘曾经心心念念的玻璃纸,奚风远手把手教徒弟激活,设置好年龄昵称和家庭信息。
家庭信息主要指的是被套上儿童锁,不过奚缘挺无所谓的,她又不是陈浮那种只要熬不死就往死里熬的家伙,人与人是不一样的,陈浮生活丰富多彩,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造作。
奚缘不行,一天四十八小时的话,于她而言也就是睡觉时间多了二十四小时。
绑定好身份信息后,奚缘兴致勃勃地打开了玻璃纸,准备去申请小伙伴的好友顺便吓她们一跳。
然后,她呆住了。
奚缘不确定地念出屏幕上的字:“单项选择题:近日,归一宗弟子奚某在秘境考核时,遇到了自称好人的陌生男子,该男子见奚某颇有家财,心生歹意,又忌惮其家长修为,遂哄骗奚某关闭投影仪……假如你是奚某,以下哪个选项是安全的?”
奚某仰起头,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试探道:“师父,师姐被骗了吗?”
奚风远怜爱地摸摸她的头:“这么想会让你开心点的话,你可以认为是师父被骗了。”
就知道欺负她,奚缘撇撇嘴,开始看选项:
选项一:他这么好看怎么会骗我呢,关关关!
选项二: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关就是了!
选项三:先听他狡辩,听完了再做打算!
选项四:拖延时间等家长。
所谓三长一短选最短,奚缘毫不犹豫地选了四,并表示:“可他长得不好看耶。”
所以不存在选项一“他这么好看”这种情况。
奚风远想想也是,遂发消息让出题人抛开主观猜测,出题时多参考真实情况,出题人说老板没问题。
于是奚缘再一看,题干已经变成了:近日,归一宗弟子奚缘……
奚缘是一个天生不爱笑的小孩。
……
归一宗,弟子居,某个紧闭的房间。
在一片寂静中,不知来处的黑雾凝成人形,垂着头,语气沉痛道:“尊主,任务失败了。”
“是袭击沈惜缘的,还是两个都失败了?”被称作“尊主”的女人也如云雾一般,虚虚坐在椅子上,面容模糊却难掩艳丽。
“魂灯已熄,两个都失败了。”属下单膝跪地,如实禀告,为了不暴露“尊主”的存在及方位,他们甚至没有在死士身上放置任何有标志性的东西。
“尊主”只是沉吟不语。
她好不容易分了一缕神魂逃出锁妖塔,还没来得及收拾魔界的残局,又要面对初次谋划便失败的结果。
针对沈惜缘的刺杀失败是正常的,上辈子也是,这个龙崽子跟她妈一样,难杀得很,像绑上拳套的弹簧玩具,每次按不死,就会被狠狠地照着脸来一拳……她就没想过能一次得手,这次也只是为了试探一二。
这次行动的重点是君无越,沈惜缘活下来可以对付那个女人,君无越却必须死,要想在最后的斗争中稳操胜券,她就得断了沈惜缘的左臂右膀。
为此,“尊主”钟离于野调动了一个蛰伏在人界的大乘期,她喜欢一击必杀,要出就出杀招,不会说哎呀这小孩才练气,我派个金丹过去按死就好了,修为高的我自有用处。
然后她就实现了亏损最大化。
沈惜缘难杀也就罢了,君无越来历竟也不简单,钟离肆背叛她后在魔界兴风作浪,魔界八位魔君已近半数不在她的掌握中,剩下的又各有心思……
钟离于野揉揉眉心,目光掠过沉默等待吩咐的下属,虚虚望向远方:“汇总魔界的情况,先收回我的权柄。”
攘外必先安内,沈惜缘这边来日方长,收拾家里那群心怀鬼胎的才是重中之重。
钟离于野叹了口气,深感创业之艰辛,事业做起来难毁起来却容易,又要防内鬼,又要对付外敌,真是麻烦。
沈惜缘……沈惜缘……钟离于野重活一次,最惦记的还是这个龙崽子,既恨自己没有这般运道,又庆幸这瓜娃子不是自己生的。
她将两世经历仔细琢磨,确认并无遗漏,只是心中惴惴不安,仿佛有什么非常重要之事被她忽略了。
钟离于野再次叹了口气。
“母亲为何不让我动手?”钟离于野身边坐着的男孩急急道,“我愿意为母亲分忧!”
钟离于野看着她的儿子,多么年轻,多么好骗,她笑了笑,如春花灿烂:“我儿自然要远离危险,母亲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实际上,她在想什么呢?
她一生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像极了她,聪明,阴狠,胆大包天,小小年纪就妄图取代她的位置。
一个愚蠢,自傲,对她唯命是从……像极了他的父亲。
她都不喜欢。
……
奚缘捣鼓了一阵玻璃纸,最终败在了题海上,到底是谁想出的,新用户需要答一百道题啊!
她从师父的腿上跳下来,哒哒哒往外跑,准备去和以前就喜欢的漂亮姐姐贴贴。
长留就守在外面,奚缘刚出门便被她抱起来,两人笑嘻嘻的,脸对脸贴着亲密依偎了会,长留才想起给她介绍:“喏,跟你说的营救对象,梁皇子北宫昭。”
长留还是个灰不溜秋玩泥巴小孩的时候,就闲不下来,天天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果不其然,一个脚滑掉水里差点淹死了。
挣扎许久还是隔壁姐姐把她救起来的,多年后姐姐已经香消玉殒,她的孩子传信求救,长留无论如何也得赶过去搭一把手。
奚缘抱着长留的脖子,撒娇道:“既然人也救出来了,长留就不要走了嘛,我们一起在归一宗不好吗!”
长留捏捏奚缘的小脸:“我还是喜欢自在的生活,再说了,留下来我不还得去上学,我的名字可没那么吉利啊!”
长留,长留,一听就要留级留到死。
奚缘被她绕进去了,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但是:“这个怎么解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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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指从她进来时面上就挂着无可挑剔的完美笑容的北宫昭,有点替他脸僵。
“元宝给他走走后门?”长留抱着奚缘坐下,也不客气,“他灵根很好的,不会给你丢份,你当跟班使就好。”
北宫昭眨眨眼,不知道怎么他姨说好的带他投奔大人物变成让他给小孩当跟班了。
但他向来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也许因为他从懂事开始就没从屋檐底下出来过。
于是北宫昭冲奚缘点头,和煦一笑道:“请您多指教。”
奚缘端详了一会他的小脸,对未来跟班的容貌非常满意,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呀,包在我身上!”
大不了她就去抱着大师兄哭嘛!
奚风远刚给属下安排完事,一出来就听到徒弟色令智昏的发言:“停停停,我们归一宗有正规招生渠道的。”
奚缘想了想那高耸入云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登仙梯,诚实发问:“你是不是想他死。”
走奚缘的路子进归一宗只是比较丢人而已!走爬山进归一宗的路子会死人的啊!
北宫昭问:“请问,两种入宗方法有什么区别吗?”
“给她当跟班,败坏你俩名声,”奚风远指指奚缘,“爬山,需要一点毅力。”
北宫昭思索片刻,道:“那我爬山吧,”他冲奚缘歉然一笑,“我虽然不在乎名声,但也不好连累你。”
他都这么说了,奚缘也不勉强他,只是表示:“没有地方去可以给我做剑侍哦!”
“你哪来的剑?”奚风远被徒弟的发言乐到,“再说了,拿我的剑都是三分钟热度,找个剑侍怕不是剑都要别人替你使。”
“没有剑就不能有剑侍了吗,”奚缘不解,“那陈浮怎么出门还带钱包?”
奚风远一时语塞,只得庆幸她没说师父钓不到鱼你不也天天钓吗……
北宫昭谢过她的好意:“我会认真考虑的。”
做剑侍也并无不可,但从师徒俩的对话中得知奚缘没有剑,那他做了剑侍只是吃白饭的,多少不太好意思。
“说起来,元宝也是出身梁国呢,”长留回忆和奚缘的初遇,“你们俩还算老乡。”
那可不,奚缘点头,她当时生活的房子就是梁妃出钱修建的,梁妃爱捡孩子,却不爱养,只是把一群人嫌狗厌的小孩集中到一起,让属下养着。
那些人见梁妃不关心,逐渐放大了胆子,克扣钱是常态,一群孩子饥一顿饱一顿的,为了食物不择手段,奚缘年纪又小,更抢不到吃的。
她师父再来晚一点,要么是她被野狗吃了,要么她就要入宫给梁妃当牛做马了。
说不定能和这个过的不咋样的梁皇子遇上呢。
“师父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奚缘又想到陈浮她们看的小说,“简直像是为了感化魔头特意出现的。”
就是那种,为了拯救修仙界,回到过去用爱温暖大魔头的剧情。
奚风远俯身掐了把徒弟的小脸,笑道:“说不定呢,大魔头。”
71. 世界名画
可惜大魔头能毁天灭地,却留不住一个向往自由的人,也解不开玻璃纸那一百道戳她心窝子的题。
奚风远抱着徒弟,再次和长留道别,表示有困难可以去金玉满堂,他定会鼎力相助。
长留依旧是笑着应下了,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不会去的,奚缘当初送了她那么多礼物,她也只肯收下那一枚灵石。
奚缘唉声叹气。
“你啊你,”奚风远打趣她,“就不能把对漂亮修士姐姐的爱分一点到学习上吗?”
都不用好好学习,只要徒弟愿意少睡一节课,他就满意了,幸福了,自觉无愧于师门了。
“你不懂,”奚缘摇摇头,“我们已经不是一个境界的了,我现在正是该追求一切美的时候。”
奚风远心说你就是单纯好色,什么追求一切美,但嘴里却并不拆台:“那我怎么才能和你一个境界呢?”
奚缘正色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自然而然会懂了。”
奚风远在心里算了算,觉得难度挺大的,毕竟他才一百多岁,徒弟已经六岁了。
有得等了。
再然后就是给各个朋友报平安的事,奚吾见她没事总算放下了心,只是眼眶红红的,在陈浮连哄带骗的一套连招下,终于哄得她外出给师妹买零嘴去了。
沈惜恒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你师父都借到闻人师叔的剑了,破开秘境也就一瞬间的事啦。”
沈微说:“确实。”
冷如星被戒律堂抓了后一直跟着陈籁做事,知道了奚缘是安全的,就继续去打黑工了,在她眼里,奚缘是和她一样的,遇到危险也是兵家常事,不足挂齿。
毕竟!强者!就是要经历风霜的!
最后是君无越,他好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巴巴抱着玉盒来了:“奚缘奚缘,你的灵草交够了吗,不够的话我这里有!”
应该够了吧,奚缘自己是采足了数量的,由卫予安替她交上去……
按卫予安那时候的心境,就算奚缘没采够,她拼着挂科也会给奚缘补齐的。
小命和成绩相比,那还是小命更重要一点。
奚缘肯定地点点头,君无越也没有气馁,奚缘如果需要他的帮助,就证明他们是好朋友,奚缘如果靠自己,那就说明奚缘是一个自立的人!
奚缘真是太棒了!他要和奚缘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君无越正想着要和奚缘玩什么比较好,就听他一辈子的好朋友说:“我要送北宫昭去登仙梯那边,你要去吗?”
“好啊好啊,”君无越一向唯奚缘马首是瞻,应和她的话根本不需要动脑子,只是他应完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北宫昭是谁?”
他可是打听清楚了奚缘所有的朋友,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奚缘就侧了侧身,给他指了指北宫昭的方向:“是我的跟班呀。”
君无越才注意到这有个人,年纪和他差不多,却挂着温和的笑,显得十分柔弱可欺。
来者不善。
君无越心下警铃大作,这家伙比他还要装模作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更可怕的是!他还是奚缘的跟班!天呐!自己还没混上奚缘跟班的位置呢!
“好累哦,”奚缘伸了个懒腰,“赶快忙完我就要回去睡觉了……你也和他说说话呗,北宫昭天赋不错,说不定会和你成为师兄弟呢。”
君无越后退一步,罕见地拒绝了奚缘:“不了,奚缘,我突然想起来有一点事。先回去一趟!”
他说完拔腿就跑,奚缘都叫不住他。
沈惜恒凑到陈浮旁边,小声问:“他要干啥。”
陈浮盯着君无越的背影,推测道:“嗯……我猜……”
沈微也凑过来,和他姐一样好奇又沉默地等待答案。
陈浮却并没有立刻揭晓答案,而是打开了玻璃纸,点开聊天框发消息,片刻后,她念道:“闻人师叔说君无越让他不许再收徒,不然就要叛出师门。”
好有未雨绸缪精神的小孩,好会预判的陈浮。
陈浮得意地收起玻璃纸,在两个朋友呆滞的目光中抢先一步抱起师妹:“哎呦我们奚缘宝宝,怎么这么可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陈浮这么肉麻肯定有鬼,奚缘怀疑地看着陈浮:“你要干嘛?”
她师姐马上就回来了!现在才要把她卖了会被当场抓获哦!
“那不是我想把你师姐带出去做四年级那个招生任务嘛,”陈浮掂了掂师妹,发现她又重了点,“但你师姐总担心没人照顾你……”
奚缘被她师姐照顾得很好,想到师姐要外出要分离那么久也挺不舍的,但她转念一想,师姐外出了不就遇不到那个很坏很坏的魔尊之子了吗?
“我会劝她的!”奚缘语气坚定至极。
陈浮满意了,不枉她特意支开了奚吾,劝人嘛,就要对症下药,对付奚吾那个师妹控,还得奚缘出手。
她就抱着奚缘,带着朋友们浩浩荡荡来到了登仙梯。
这一阶一阶高耸入云的石梯,阻拦了无数人求仙问道的路,而现在,不光是想要拜入归一宗的北宫昭要爬,他们这种正规弟子其实也逃不了。
陈浮怀疑宗门限制他们下山是因为每次上山都要走路上去,但是每次上去都很累,久而久之,弟子受不了容易跑路。
但为了感谢师妹为她队伍做的贡献,就算师妹又沉重了点,陈浮也愿意把她抱上去。
“不用,”奚缘非常善解人意,“我怕你也死半路了。”
她对着空气喊了声“灯灯”,莫等就不知从哪冒出来,不由分说抱过奚缘,消失在远方。
陈浮面上浮现和君无越见到北宫昭一样的疑惑:不是,朋友?
这也要抢啊?
……
归一宗许久没遇到过靠爬登仙梯拜入宗门的修仙者了。
毕竟他们创立以来每年出去招生恨不得飞过的大雁都抓下来测测灵根,实在很难漏掉有天赋的人,当然,也不是说就完全没有爬登仙梯的,但是往往坚持不到一半就只能放弃。
登仙梯上刻有阵法,非本宗弟子越往上,受到的阻碍也就越大,因此,猛然发现有人爬了八千阶,宗门不少人都被惊到了。
“哇,有小笨蛋,”陈绘说,“他明明可以等个三五天的,到时候冷如星就带队下山了。”
直接在山下守株待兔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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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如星下山的话,他就是下一届的学生了,”卫重温和道,“这么大点的小孩,一个人生活一年是很艰难的。”
陈绘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妹妹这几天使唤冷如星,回来跟她说极顺手,往往是你起个头,冷如星就能理解意思并完善整个计划。
这样的人,不可能不为新生留下足够一年生活的资源。
奚缘靠在莫等怀里,随着大师兄他们到了宗门广场,这几日正是一年级放假,四年级收拾东西准备下山的时候,广场人不算少。
弟子们见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宗主等人,自然是偷偷摸摸发玻璃纸叫上亲朋好友来凑热闹。
不多时,奚缘四下张望,就见到了许多熟面孔,只能说,平日上课时同窗们都没那么积极啊。
等北宫昭历经千辛万苦爬上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上千人一言不发,只是齐刷刷地望过来,上下打量他,恨不得给他盯出个洞来。
饶是他这么沉着冷静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当然,宗门早有专门的人等候在附近,他一上来就请去测了灵根,填了张个人信息收集表。
北宫昭天赋自然是上上乘,优秀的弟子最好由优秀的老师教,卫重便要询问闻人渺意下如何。
只是左右扫视一圈,并没有见到闻人渺的身影,于是询问陈浮:“你师叔呢?”
作为宗门知道小道消息最多的人,陈浮当然答得上这个问题,她说:“闻人师叔在和他的徒弟谈心。”
卫重再次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看见他的小师妹在和师叔说笑,看见自己最得意的徒弟在忙前忙后,还看见戒律堂实权堂主在和她姐姐炫耀说冷如星真的很好使啊。
就是没看见闻人渺,于是又问了一遍。
陈浮理所当然地重复:“因为他在和徒弟谈心嘛。”
意思就是根本没来。
卫重心说我又不是耳朵聋,但你自己想想,闻人渺这个人和谈心哪个字搭边了?
闻人渺不来,意思就很明确了,他不打算收徒弟,刚好北宫昭更适合走法修的路子,刚好宗门最好的法修也在!
卫重看向他的小师妹——身旁的座驾,莫等接收到了他的视线,摸了把奚缘的脑袋,依依不舍地把人放到了师侄怀里,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欸,不是?
卫重和他师妹面面相觑。
奚缘说:“我好像被弃养了……不是,我的意思是,灯灯也不打算收徒。”
那怎么办,卫重只能自己把人收下了,至于教学,可能需要北宫昭自力更生一下,去蹭奚缘的教学资源。
“辛苦师妹了。”卫重叹气,毕竟他自己都学得不怎么样,实在不敢误人子弟。
“大师兄好像很看重他耶,”奚缘问,“为什么呢?”
卫重沉吟片刻,给奚缘说起了修仙界的密辛:“传说天下动乱之时,北方天君就会降临人世,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天君在人界行走用的就是‘北宫’这一姓氏。”
奚缘想了想,打开玻璃纸,决定把自己的昵称改成北宫惜缘,遗憾发现昵称七天才能修改一次。
可恶!玻璃纸毁了她的天君梦!
72. 对不起老师
据并不可靠的记载,修仙者飞升后会到天界生活,而天界由四位天君共同执掌,守护三界安宁。
虽然从现实来看也不知道安宁在哪了,不过并不妨碍奚缘想成为很强,并且是最强的那一个。
奚缘捣鼓了会玻璃纸,意识到现在的自己还无法绕过专业人员设置好的程序,去改一个想要的名字,于是收了收心,开始提问:“那天君有什么丰功伟绩吗?”
既然下界是为了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奚缘大胆猜测:“比如说收复被魔族抢走的地盘,镇压魔界……之类的?”
卫重顺着师妹说的去回忆,得到的结果是:“不出意外的话,天君失败了。”
奚缘:╭(°A°`)╮
“就,这几百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打退过魔族啊,”卫重想起他逝去的师父,想到还在养伤的师姨,想到他那些同伴,“只有我们,是我们赢了,和天君没有关系。”
“也许某个人真的能拯救世界吧,但起码现在并没有出现,”卫重感叹,“将未来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天君’,那人族就是真的完蛋了。”
“人族的历史由人族创造,人族的未来也该由人族自己去拼搏,”卫重笑了笑,“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奚缘若有所思,但是:“那为什么你还那么看重北宫昭啊?”
“因为他的出现对我们而言有利无弊,”卫重接住徒弟风风火火扔来的资料,指着上面的内容跟师妹解释,“北宫昭出身梁国皇室,魔界进攻时,梁国和其他国家受到的入侵是一样的。”
他们已经回到了书房,卫重也不必遮掩什么:“但是,六年前梁妃入宫后,这一切就变了。”
妖魔在梁国缓慢地消失了,时至今日,梁国境内已无妖魔出没,起码明面上如此。
“北宫昭这么厉害?”奚缘惊讶,要不说是天君转世呢,这么小就能剿灭魔族了?
“恰恰相反,他们的存在只是由明转暗了,师妹,不要忘了北宫昭是怎么到我们这边的,”卫重点点奚缘的脑门,循循善诱。“正是因为梁妃要将‘天君’扼杀在幼年,北宫昭才为了保命出逃的。”
奚缘作恍然大悟状:“那我们接收他,是为了……”
“一是提升我们的实力,二是为了给你找个靶子,”卫重心事重重,“你被袭击的事尚且不知全貌,为今之计,还得找个比你更吸引仇恨的。”
卫重可以为了修仙界的未来去死,但不代表他就是个圣人,牺牲自己保全他人没有问题,牺牲他人保全自己重要的人……那更是无需考虑。
师妹在归一宗辖下秘境遭遇袭击,他左思右想,只能猜测是魔族的忌惮与报复,既忌惮她的天赋,又仇恨她的家人。
不想被袭击,待在家长的羽翼下就可解决,然而修仙一途,不可能不自立,奚缘一定要外出,一定要遭遇险境,她的身与心才会锤炼得更强大。
所以卫重需要一个靶子,替奚缘承担不必要的风雨,这个靶子必须身份贵重,必须对魔族极具威胁。
还有什么比天君更贵重,更具有威胁的人?
北宫昭必须是天君转世,就算不是,卫重也会把他架到这个位置。
接着就是造势,卫重会给他最多的关怀,最多的法宝,最好的教育,北宫昭会是宗主破例收下却最重要的弟子。
然后为奚缘去死。
幸运的话,在归一宗提供的无数法宝下,北宫昭会活下来,成为独当一面的修士,因此,让师妹与他打好关系也是很重要的。
别到时候没栽魔族手里,栽自己人手里了。
卫重思来想去,给徒弟发了消息,让她把北宫昭安排得离奚缘近些,给他俩创造环境培养培养感情。
能心甘情愿为他师妹去死就更好了。
于是奚缘再次上课时就发现她左前方坐的人变成北宫昭了,后者还笑盈盈地告诉她:“少宗主说你师姐有事,让我代为照顾你。”
君无越正在擦剑,闻言大怒,照顾奚缘?那自己在做的算什么!
遂将帕子一扔,抄着剑就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送归西。
可惜被拉住了,奚缘特别惊讶地抓着他的手,很不理解的样子:“你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三个不能一起玩呢!”
像她这样可爱的小女孩,别说两个笨蛋跟班了!就是二十个也不多呀!
只要好看顺便衬托出她的聪明就可以了!
然后奚缘就见证了学霸的诞生,北宫昭学东西极快,嗖嗖嗖就成为了班级前列,已经严重影响了奚缘的地位。
“要不你还是做掉他吧,”时隔多日,奚缘再次抓着君无越的手,诚恳道,“我也觉得他太坏了。”
大师兄说给她找个靶子挡袭击,怎么是这样的靶子,魔族的仇恨没吸引到多少,奚缘快黑化成魔族了。
乔雨本来都要放弃他们这个角落了,结果北宫昭一来,猛猛开卷,卷得大家危机意识都上来了,卷得奚缘上课都睡不好!
乔雨又觉得他们有救了,开始逐个折腾角落里的咸鱼们,尤其是奚缘。
“你可是我最看好的学生啊,”乔雨时不时就贴着奚缘的耳朵强调,“这么多年!最看好!”
奚缘心说您才教了几年书啊,要说最看好怎么也得是冷如星吧?又省心又厉害,教过的都说好,要不想办法把老师送去教少宗主算了。
说起少宗主,她已经下山了,带着奚缘的师姐,奚吾起初并不想去的,但奚缘劝她,师姐你不变强下次谁来秘境救可爱的奚缘啊!
奚吾就被说动了。
师姐下山后,奚缘过上了两头跑的生活,最近奚风远很忙,偶尔不在归一宗,就会把徒弟送到沈清卿那边养两天。
沈清卿完全是放养状态,钱给够,还不管事,沈惜恒他们熬夜就是常态,经常是奚缘睡前沈惜恒他俩就在看书,睡醒了还在看书。
一问,可能半夜还轮流去炼丹房实践小巧思了。
奚缘一醒,沈惜恒姐弟就会轮流带着她洗漱,另一个人负责买吃的,等食物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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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缘也打扮好了,这时候时间还很早,沈惜恒他们就会……
睡一觉。
非常难以理解,但就是这样的,往往奚缘慢吞吞地吃完早饭,又出去逛了两圈消消食,再回房间啃零食补完作业了,他们才会醒,然后踩着点带奚缘去上课。
这就导致了奚缘早上上课睡得更香了,太幸福了,简直像睡午觉一样。
当然,这个作息也有个问题,就是沈惜恒他们根本没时间吃早饭,奚缘本来以为他们会在上学路上边跑边吃的,但沈惜恒说另有办法。
奚缘今天早上难得不怎么困,就打算去打探打探他们所谓的办法,她伸了个懒腰,旁若无人地爬窗离开了教室。
期间卫予安看她爬得太辛苦,鞋都要掉了,还伸手托了一把。
正在上课的乔雨看着这熟悉的一幕:……
不是,姐们,对吗?
奚缘可不知道老师在想什么,她站在窗台下,呼吸了口自由的空气,才慢悠悠地往三年级那边逛过去。
然后和靠着墙壁罚站的沈惜恒两人对上了视线,这俩只是伸手打了个招呼,就继续悄摸摸地啃早餐。
合着你们的法子就是故意犯错,被老师罚了再出来吃饭啊?
奚缘比较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每天稳定被罚的,于是从后门溜进去问了个到处乱逛的师姐,师姐说:“你好,我是老师。”
“还有,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哪个班的,怎么在这?”老师卡着这小孩的胳肢窝把人抱起来,面对面质问。
奚缘开始装傻:“对不起老师,我走错啦,我现在就回去……”
老师在心中冷笑一声,现在装的那么可怜,刚刚扯她衣摆那股好奇劲哪去了?
不过也巧,这堂课她监考,一圈一圈逛下来只能说非常无聊,遂抱着奚缘坐到空位置上,取出前些日子借的记载了风系法诀的书籍,手把手教奚缘实践。
奚缘说使不得啊,老师说学不会这个你以后就在这班级待着吧反正他们都认识你,你逃不掉的桀桀桀。
最后是奚缘召风把自己托上了窗台,老师才满意地放她走了,顺便告诉她,她的姐姐哥哥每天都迟到,实在不像话,希望她监督管教一下。
教室里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奚缘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忠实的教室,如果说离开时的她神气无比,那现在的她就是霜打的茄子。
学了一天法诀,燃尽了。
然而生活对她的打击远不止于此,临近下课乔雨突然宣布明日的理论课改成户外实践。
所有人都要带木剑学习基础剑法。
木剑,自然是学院统一发的,但乔雨手一挥,除了奚缘其他人的桌上都有了木剑。
莫非!是她不用学?!
奚缘还沉浸在幻想中,突然身子一轻,只听头顶传来乔雨的声音:“至于极个别同学,她的剑需要经过一些特殊的工序才能使用。”
比如老师爱的补习。
奚缘就这么被拎走了。
73. 你带我走吧!
奚缘补习完,婉拒了老师送她回家的建议,拖着木剑和自己疲惫的身体缓缓往家的方向移动。
沈惜恒他俩没有借着等她的理由在教室里做三菜一汤,那就是师父回来了。
果然,她刚踏出门槛一步,柔和温暖的风就卷了过来,托着她回了落梅山,距离桃树种下也有了一段时日,正值晚春,桃花开得极好。
当然,在修仙界,它想晚秋开也未尝不可,只在奚风远的一念之间罢了。
奚缘先和师父一起吃了晚餐,餐桌上,奚风远欲言又止,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最后拖不下去了才说:“我待会去找你说点事……是关于魔界的。”
魔界?奚缘不知道魔界有什么和她能扯上关系的,是师父他们捡漏拿到的魔君之位出了什么事吗?
奚缘觉得可能性很大。
她加了灯灯好友,灯灯也说最近很忙,因为被她师父派去魔界处理关于魔君之位的事……再加上师父这态度,绝对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比如说,突然告诉她!世界上最可爱的奚缘宝宝!你不用学习了!走!回家继承魔君之位吧!
奚缘嘿嘿笑了两声,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逗乐了,没想到奚风远居然真的补充了一句:“和魔君之位也有关……是师父对不起你。”
奚风远语气愧疚,而奚缘喜上眉梢:“没事没事,我应得的!”
魔君之位!对不起她!她师父不可能守不住一个魔君之位!那么这两句话结合在一起!真相只有一个——
她真的要成为魔君啦!师父正在为提前把魔君重担压在一个六岁小孩身上感到愧疚!
奚风远看她乐不可支的模样,久违地感到了疑惑,他有说什么很值得开心的事吗?
还是徒弟对魔界感情竟有如此之深?以至于听到魔界的事都能这么开心?
奚风远警觉。
奚缘吃了饭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的小楼,沐浴前还特地用了全身力气把学院发的木剑折了,亏得家里的温泉是天然的,不然她铁定把这木剑拿去烧火。
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奚缘一点也不伤心,然而等她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衣出来时,师父说的话却让她大失所望。
“本来过段日子想带你去魔界逛逛的,”那毕竟是他预计留给徒弟的财产,然而,奚风远愁眉不展,“现在看来是去不了了。”
“魔界最近风向不太对,已经死了三个魔君,还都是钟离于野被生擒后上位的,”奚风远揉揉眉心,“我和灯灯前段期间就是在忙这个,他们处理完别人,开始针对我们了。”
寄云烟与苏妄都是魔尊在位时就当上魔君的,受到的影响还比较小,奚风远这个捡漏就不一样了,是重点打击对象。
“我们被针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魔君’并没有真正露面。”奚风远再怎么修为盖世,他也不是修魔的,天然不被接纳。
魔族嘛,说一千道一万,不说一定要修魔的,起码也得做点坏事啊,奚风远他们呢?
他们是不让魔族做坏事的。
好在他擅长故弄玄虚,也让他混过去了好几年,但前几天,麻烦找上门了——陆行亲自提着武器来踢馆了。
陆行其魔,疯疯癫癫,进攻人界时他脱离魔尊部队袭击了沈家,被打退后也不恋战,直接抛下魔尊撤退了,奚风远以为他与魔尊嫌隙颇深,但如今为魔尊做事最积极的,居然是他。
“为什么呢?”奚缘搞不懂大人世界的弯弯绕绕。
“我也问了,”说起这事,奚风远哭笑不得,“他说没办法,保皇党死完了,他变成拥护钟离于野的魔里,立场最坚定的那个。”
“那我们现在是很危险吗?”奚缘又问,她记得陆行是魔君里最厉害的那个,魔界又是他们的地盘。
“危险倒是不危险,只是比较麻烦,毕竟陆行可以沟通,”奚风远解释,“他让我们低调一些,不要给他找麻烦。”
陆行说话那么高高在上,奚风远却没生气,毕竟他虽然天天被骂奸商,但骨子里还是个关爱老弱病残的好人。
好人,是不会跟神经病计较的。
单论修为来说,陆行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奚风远如果愿意花费时间养伤的话,当晚就能让陆家消失在魔界历史的长河中。
但这种鱼死网破的手段,势必会惹怒暗中蛰伏的魔尊一派,到时候他护得住奚缘,难道能护得住每一个外出的归一宗弟子吗?
权衡利弊后,奚风远暂时放弃了在魔界继续扩张他的势力,同时为了保障徒弟的安全:“元宝这几年最好也不要离我的视线太远。”
奚缘忧心忡忡,那她不就不能和朋友说师父坏话了吗:“我也不能一直不出门吧?还是说这几年后,你就有办法解决了?”
想到这里她师父的行动力,奚缘又振作起来。
“那倒不是,主要是过几年后,”奚风远尴尬一笑,“我可能就飞升了。”
其实他现在就能飞升了,但为了把徒弟养到能独当一面,还是坚持活在人世。
奚风远老家那边,有的老人养老金很高,全家就指望这笔钱生活,所以无论老人多痛苦,都吊着命不能死。
他现在也是这种状态,他不敢飞升。
飞升了,就什么也管不了了,这么多年唯一能听到天界仙人下界传闻的,也只有北方天君一个。
现在都不知道天君他老人家埋哪了。
奚风远叹了口气,将徒弟武装到滴水不漏可谓迫在眉睫,他得从长计议。
奚缘也叹了一口气,明天怎么拿断开的木剑忽悠老师,她也得从长计议。
“所以元宝,你怎么穿了一身红色?”奚风远注意到徒弟的衣着,他徒弟是想到什么了,才从吃饭开心到现在啊?
奚缘怎么可能说自己的丢人想象,她绷着脸,语带沉痛:“我只是突然想起老师说的那句‘以乐景衬哀情’而已。”
绝对不是庆祝早了呜呜呜。
就算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奚缘一觉醒来也得面对破碎的剑,和对她尤为严格的老师,这么一想,奚缘的心也破碎了。
她磨磨蹭蹭地下了山,实在不想去学剑,没有剑怎么学呢?
奚缘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枝头盛放的桃花,她灵机一动,折了一截桃枝。
“你的意思是,这个,”乔雨指了指呼呼大睡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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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把你的剑啃碎了,所以你只能拿这个当剑用吗?”
她又指了指奚缘手里的桃枝,被折下来的时间很短,桃花开的依旧绚烂。
奚缘小心地牵着乔雨的衣袖左右晃晃,撒娇道:“我也不知道,老师你看嘛,它怎么这么坏呀。”
“你要罚!你就罚我吧!”奚缘又闭起眼睛,坚定道。
“真是主仆情深,”乔雨摸过木剑断开的地方,又摸过狐狸的脊背,“但我觉得它背不动这个黑锅。”
“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狐狸咬的和我掰的,断口一模一样吗?”
合着老师自己也会掰着玩啊,那奚缘没辙了,破罐子破摔:“是我干的!那怎么办嘛!我也不想的呜呜呜呜呜谁让我手劲就是那么大——”
听到学生承认了,又有悔过之心,乔雨也没继续追究,就让她拿着桃枝练剑了。
可惜她不知道奚缘口中“我也不想”说的是不想上学,那估计桃枝拿着奚缘练剑才能让她消气。
“所以为什么老师不给我一把新的木剑呢?”奚缘练完剑回家了,还是不理解。
“可能因为都被她掰着玩了吧。”奚风远帮徒弟养护“武器”,不期然想起某天刷玻璃纸看到的内容,说某个老师深夜不休息在宗门广场角落烤鱼吃。
穿鱼和用来做柴薪的木料,同她徒弟脚下的木块材质很像。
所以徒弟怎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踩木棍,这是什么新的流行吗?
也许是奚缘给狐狸甩的锅实在太沉重,沉睡许久的狐狸终于在某一个早上被压醒了。
并因在上课时表现得比奚缘更积极受到表扬,再次喜提“极个别不如灵宠专注的同学”称号的奚缘气得把笔往狐狸爪子里塞:“你写!”
“这么得意!你来写啊!”
君无越在旁边探头探脑,含蓄表示:“奚缘,作业我可以替你写的。”
狐狸写的准确率还不如他呢!
……
奚吾确实在纠结下山的事,即使是在被师妹劝说过后。
师妹越是为她着想,给她带来的负罪感就越重,明明早就发誓要永远陪着师妹,为了一己私欲离开又算什么呢?
和陈浮及少宗主她们下山,自己无疑会进步很快,但长时间与师妹分离,她又担心自己在师妹心中的地位。
照顾师妹,成为师妹重要的人,在不被需要的时候离开,是奚吾给自己做的人生规划。
如果自己变强的代价是与师妹离心,她宁可一辈子做筑基。
“叽里咕噜说啥呢,”钟离肆打了个哈欠,“我如果是你,我就离你师妹远远的。”
奚吾下意识反驳:“那是你不懂她有多好!师妹她……”
“停,”钟离肆打断她的长篇大论,不打算听这家伙说一晚上杀自己的凶手哪里好,“我的意思是,你留在这不是更方便我对你师妹下手了吗?”
陈浮还在仔细斟酌如何写一封信,能将奚吾感动得抱着她的大腿说“陈浮你带我走吧,你才是最厉害的修士,我要一辈子追随你”时,她的房门被推开了。
奚吾冲进来抓着她的手,说:“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74. 三个人的社死
没什么大事发生的日子,时间流逝得好像就格外快。
当然,归一宗风平浪静,不代表奚缘的日子风平浪静——因为她会给自己找乐子,大部分时候她算一个很乖的小孩,小部分时候又坏得出奇。
坏得出奇的小朋友一周安排如下:
第一天在君无越和北宫昭这前后桌之间拱火,享受战争一触即发的感觉。
第二天站队君无越,欣赏北宫昭委委屈屈但抿唇不言的表情。
第三天站队北宫昭,学习一下君无越擦剑和磨刀的小技巧。
第四天玩够了开始劝架,发表诸如我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为什么你们就不能为了我退让一步呢,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啊一类的搞事言论。
第五天放过两个剑拔弩张的小伙伴,开始折磨狐狸替她写作业,并将狐狸的工作成果批评得一无是处。
第六第七天在家休息,顺便思考下周用什么理由拱火。
这么一看,好像大部分时间都是坏得出奇。
“挺好玩的耶,”奚缘逆着毛摸狐狸,并指责,“不是,你怎么掉毛这么严重。”
小白是一只不爱叫的狐狸,就算被她这么欺负,也只是用尾巴拍拍奚缘的手,以示愤怒,小发雷霆后,又继续用灵力握笔替她写作业。
“奚缘可以养一个不掉毛的,”君无越指指自己,“比如我ouo”
刚认识君无越的会以为他是小可怜,相处久了会发现这家伙极其擅长得寸进尺,当然,在奚缘看来是他怎么狐狸也排斥啊。
在君无越的角度看就是:狐狸也要抢跟班的位置吗!打压一下!
奚缘盯了他一会,眯着眼睛怀疑道:“真的吗?”
君无越自然欢快点头,有尾巴的话已经摇得要飞起来了,奚缘对他的表现很满意,遂逆着毛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卫予安曾发誓不再跑在吃瓜第一线,但面对此情此景还是管不住嘴:“啊,奚缘,你今天摸我怎么跟摸狗一样。”
还模仿了君无越那无辜的语气。
奚缘可没有养狗,她指正:“跟摸狐狸一样。”
卫予安表示无所谓:“犬科,差不太多。”
但君无越其实也掉了头发,不多,就几根,奚缘眨巴眨巴眼睛:“君无越,你是不是熬夜太多啦,你也掉毛耶……听说熬夜还会长不高?”
“在某些书籍的记载中,确实会,”北宫昭放下书,语重心长地劝告,“不过你年纪还小,有的是时间挑选合适的假发和增高鞋。”
君无越冷笑一声:“与其说这些没影的事,不如先给自己买个骨灰盒吧,看在奚缘的面子上,给你打八折。”
“所以北宫昭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啦?”奚缘扭头和卫予安说,她还以为大师兄就透露给了魔族呢。
“前几天有人在玻璃纸发了帖子,虽然很快被删了,但你也知道大家都闲闲的,一个人看到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卫予安消息也很灵通。
奚缘深以为然,玻璃纸太普遍了就是这样的,想悄摸摸打个小孩都不行,前脚打完后脚小孩就发帖问擦什么药比较好了。
说到这个,她们俩就“归一宗还有哪些人尽皆知的小秘密”进行了深入探讨,这些事总是吸引人的,不多时半个班级的人都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自己知道的故事。
乔雨正巧无聊,过来一看,真是难得,都醒着呢,就顺便把大家作业收了。
是写最重要的人的那个,奚缘早早写完了,虽然拿出来时感觉有些违和,总觉得忘了什么,但聊天聊得正起兴,她也没打开检查。
他们说得很有意思,乔雨收完作业,还站在旁边听了会,听着听着,也忍不住插嘴:“哦,对了,过几天有个组队活动来着,你们可以先把队组了。”
于是大家声音停了一瞬,又七嘴八舌地谈起了队友什么样最好。
有想要偏辅助的,有想要一拖一队自己纯躺的,有的只是想要正常人,到了奚缘,就比较咸鱼,她希望队友把她那份做了的同时,还能让她少走两步路。
机会来了!君无越眼前一亮,他还没和奚缘组过队呢,但自己目前这个小身板怎么看也抱不起小伙伴,他沉吟片刻:“那我背着奚缘?”
奚缘看了眼他不算宽阔的脊背,觉得不好压榨童工,遂委婉地拒绝:“哈哈。”
君无越悲伤地夺门而出。
北宫昭毫无表情地开口:“啊,门。”
“被夺走了吗?”奚缘问,她还以为夺门而出结果一个班都没门了是个梗呢,居然真会发生啊。
“没有,只是被撞烂了,”北宫昭蹲下,捡起了一块碎木,“没想到他很适合去拉磨啊。”
因为君无越破坏了宗门公共设施,理所当然的,下午放学时作为家长的闻人渺来了。
所幸他是初犯,而且也没有像冷如星一样拿执行者当锻炼自己逃跑能力的对象,因此只需要罚款。
“你这不是欺负剑修吗,”奚风远看着账单啧啧赞叹,“怎么贵成这样,抢钱啊……哦,金玉满堂供货的啊,那很物有所值了。”
他干笑几声,替闻人渺把钱付了。
正准备把徒弟卖到草木境犁地赔钱的闻人渺松了口气,正要感谢,突然想起陈绘他们说谢谢别人时可以说些吉祥话。
他就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道:“谢了,祝你家奚缘学习进步……”
闻人渺看了眼憋笑的奚缘,又想想自己其他不争气的徒弟,胡言乱语道:“我的徒弟有些小时候很好,长大了却远不如他人,但我相信,在你的教导下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不是那个“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故事吗,奚风远和徒弟小声吐槽:“哟,把我架起来了。”
闻人渺这么一说,奚缘要是真长歪了不就全是他的责任了吗?
“你就放过他吧,”奚缘拉拉师父的衣袖,“闻人师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呢。”
闻人渺说到后面眼神都失去高光了。
奚风远好话听多了,也不在乎朋友少说的几句吉祥话,遂放了社恐一条生路。
出了门,奚风远才问怎么个事,奚缘说哎呀那不是觉得和小孩子组队怪累的,伤到君无越的心了吗?
奚风远恍然大悟:“你嫌弃跟他组队要走路。”
瞧瞧这群大人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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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娇惯成什么样了,真是的,待会路都不会走了!
奚风远把徒弟放到地上。
奚缘说您要干啥,我就地坐下你不还得洗衣服。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奚风远冷酷地掐了个法诀,把自己变成八九岁模样,再把徒弟举起来蹭蹭蹭跑回去了,“这个年纪有这个年纪的解决方法!”
……
于是第二天奚缘就从别人嘴里听说了自己的死讯。
“你不是被你师父的私生子做掉了吗?”卫予安拿出玻璃纸给奚缘看拍摄的相片,“上面说你放学后被和你师父很像的小孩举到悬崖边扔了。”
“非常残忍,还毁尸灭迹。”卫予安面色凝重。
奚缘感叹了一会谣言传播的速度,又好奇起另一件事,“那怎么没人通知我啊?戒律堂呢?”
怎么也不出来辟谣,吃什么饭的!
“还在悬崖下面搜索呢,”卫予安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听说因为找不到你,他们已经立衣冠冢给你上贡了……哦,目前进行到了偷吃你贡品的环节。”
听她这么一说,奚缘就懂了,原来吃的是她的断头饭。
她俩又唠了一会,直到上课了才停,但是左等右等,还是等不到乔雨来上课。
最后是奚缘发了消息询问,乔雨才回复:“不好意思,昨晚看你们的作业晕过去了,现在才醒。”
“有的人写的东西简直不是人写的,给我等着,罚不死你们!”这句话发的是语音,奚缘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选择了外放。
果不其然,热闹如菜市场的教室瞬间安静如鸡。
奚缘抱着一丝侥幸问:“被罚的没有你最最最看中的奚缘宝宝吧?”
“没有的,”乔雨瞬移一般出现在教室门口,“你准备好被你师父亲自罚吧。”
奚缘:ovo?
她干啥啦?
……
正如前面所说,乔雨很闲,简直闲得发慌,她就叫上姐妹,打算先过一遍学生的作业再给奚剑首送过去。
免得把宗门吉祥物气死了。
然后就把她自己气死了。
有的人写的东西,不说行文流不流畅吧,只能说离人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这些字怎么能组成一段话呢?
她左看右看愣是想不明白,直到她翻阅到奚缘写的,看第一段时,她惊讶于奚缘居然有这般文采。
看第二段时,她被文章深深感动了,恨不得下去跑两圈平复心情。
看第三段时,她返回去看了一眼文章名。
没错啊,写的是奚缘的师父啊,但是……
这“月光一般倾泻而下的银发”和“蔚蓝如海而又深情的眼眸”是什么意思……
这“倾国倾城”和“婀娜多姿”又是什么意思……
此时好友靠过来,只一眼就点明真相:“咦,这不是写的晴剑首吗?小小年纪就这么有眼光啊?”
乔雨沉默地看了眼好友,将文章翻回标题。
屋子里又多了一个沉默的人。
与此同时,玻璃纸多了个名为《点击就看!婀娜多姿奚剑首》的帖子。
75. 三个人的舞还是太难跳了
三个人的舞很难跳,但让三个人因同一件事社死就简单得多。
到了乔雨这修为的,也不在乎什么睡不睡觉的了,只有平复心情时才需要打坐休息一下,因此,她其实熬了个大通宵,直到早上才看到奚缘的作业。
也就是说,《婀娜多姿》这帖子发出去的时间,刚好卡在大伙刚熬完夜准备休息、刚睡醒和准备上课的时候。
而这三类人群都喜欢紧急刷一下玻璃纸。
大多事情发生时都是悄无声息的,起码奚风远浑然不觉,他送完徒弟上学,也不急着回家钓鱼,而是先去了沈清卿那里,准备和他商讨宠物绝育的事。
徒弟那个狐狸脑子越来越好使了,不让动物进教室和藏书楼是对的……再不绝育就没机会了,狐狸成年很快,就算不绝育也得教育教育它,连自己掉的毛都不会扫的宠物怎么敢出现在修仙的世界!
一进门,嚯,沈清卿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正在房梁下绑白绫呢。
怎么个事呢,奚风远也不急着问,而是非常善解人意道:“要不要帮你踢个凳子。”
他工作做得很到位的,踢凳子稳准狠,关门也关得紧,可以保证好兄弟死的时候不会少感受一丝痛苦。
沈清卿难得不呛他,而是望了眼亮着的玻璃纸,表情只能说心如死灰。
奚风远就凑过去看了眼。
奚风远也心如死灰:“兄弟白绫还有吗,我陪一根。”
“能别死我这吗?”沈清卿瞥他一眼,非常嫌弃,“有点晦气了。”
被这么一打岔,沈清卿的求生欲也恢复了一点点,他把凳子放好,取了茶具开始泡茶:“您怎么有空来我这破地方了?”
奚风远看着他茶杯都没准备第二份,就知道这人懒得装模作样,他也不恼,只是问:“我才是唯一受害者吧,你寻死觅活做什么?”
整篇文章和沈清卿有什么关系吗?暗恋明恋景仰他师姐的人多了去了,他徒弟又没笨蛋到连名字都抄,谁知道是沈清卿大作呢?
沈清卿冷笑一声:“您往下瞧瞧呢?”
奚风远就往下一扒拉,看到点赞最多的评论是“谁把我师父的少男心事贴出来了?”
这人名字和沈惜恒的一模一样,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这真是天降横祸了,奚风远一手握拳,抵在唇前,疯狂憋笑。
有人陪着一起丢人,奚风远也没那么痛苦了,他先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得到沈清卿“煮了”的建议后突然话锋一转:“你这空着也是空着,晚上借个屋子给我,远点的最好。”
“做什么。”这点小事沈清卿还不至于拒绝,他应下来,随意问到。
“闲着也是闲着,揍小孩,”奚风远叹了口气,“在家里打完还得自己配药太麻烦了。”
其实是怕在家里打,徒弟会对落梅山生出抵触之心,不如在沈清卿这里打,徒弟要是之后不乐意来的话就只能送去谢枝梅那里养了,真遗憾呢……但这理由他不会说的。
“那你随便挑个空房子吧,都是干净的,不用怕影响我,”沈清卿也叹了口气,疲惫道,“我也得打,这倒霉孩子是不打不行了。”
出了事不装傻就算了,怎么还激动地上去认领了,生怕他们师父丢人丢得不够大啊。
但是。
沈微举起手,并不理解:“我一句话也没说怎么我也要挨打?”
这合理吗,他姐发消息的时候他还在买早餐呢关他什么事啊!
对于徒弟的抗议,沈清卿理由还挺充分:“我们沈家向来女主外男主内,你作为沈家的男丁,上没有管住姐姐,下没有关心妹妹……”
“再说了,”沈清卿和善一笑,“你什么都没做吗?”
沈微哽咽了,师父怎么就不相信他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奚缘捂着屁股从门外探出头:“哥你好了没,赶紧的,不然你自己给自己上药吧。”
沈微便觑了眼明明刚来,却老神在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奚风远,放弃挣扎:“你打吧。”
等三个小孩都走了,奚风远才放下顺来的茶盏:“你徒弟干啥了?”
“他不是看了你一眼?”沈清卿心里也没底,但徒弟在让他失望这件事上从不让他失望,果然也没做好事,“我以为你知道呢?”
奚风远说:“好吧。”
最后还得靠自己啊,奚风远打开玻璃纸搜索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他号召全班给你那条评论了……”
一个负责揭短,一个负责发扬光大,配合得天衣无缝。
毫无疑问,奚缘这门课挂掉了,好消息是,大部分同窗也因各种原因被迫留级。
乔雨看着几乎全军覆没的成绩单,恨铁不成钢道:“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来了来了,上次乔雨也这么说的,说的对象还是沈惜恒他们呢!
真是善变的女人啊。
日子就这么平静无波地继续着,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人族与魔族皆是按兵不动,奚风远这边的计划是:要么一次性按死魔尊他们,要么就扶持一个新的魔尊和钟离于野打擂台。
一次性解决是为了将魔族打服气,自从将魔族从人界打退,修仙界近些年保持着稳中向好的局势,实在没必要跑到魔族地盘上搞个鱼死网破。
钟离于野不心疼属下,龙女晴他们却不能眼看着无辜的人成为战争的炮灰。
这个方案的难点是确定魔尊的本体,如果在龙族,还算好解决,如果不是……
奚风远神色凝重地望了眼天,那就很麻烦了。
第二个方案是坐山观虎斗,如何让魔尊放弃进攻人界?只要把她老家搞的乱糟糟让她腾不出手来就是啦!
但很可惜,奚风远还没找到一个能将魔族所有魔打服的新魔尊人选。
那个小魔君倒是合适,无论是身份还是天赋,可惜她已经躺板板了。
本来奚风远属意的还有灯灯——这家伙修为莫测,也没人见过他的容貌,确实很适合——但徒弟说他后来失踪了。
那就万万不可了,好不容易把人推上那位置,还没来得及给钟离于野添堵呢,就失踪了,那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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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人添堵吗?
至于徒弟,绝对不行,太危险了。
说起徒弟,奚风远把奚缘抱起来,给她看一张通缉令,上面绘着一位白发金瞳的女人,由钟离于野发出,整个魔界都在搜寻其下落。
“据说有一丝龙族血脉,”奚风远意有所指,“无论是黑发,黑瞳还是怎么样,只要遇到和她相似的,一律汇报后就地格杀。”
奚缘摸摸那张通缉令,完全没听懂师父的言外之意:“画得真好看耶!”
好吧,奚风远算是服了这个颜控了,他只能明示:“你觉不觉得,她和你有点像?”
奚缘倒吸一口凉气,和自己很像的人?她小心翼翼地冲着画喊:“妈咪?”
奚风远也倒吸一口凉气,那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啊,他抹了把脸:“没事了,你当我没说。”
本来是想给徒弟讲个魔族小笑话的,差点把自己变成笑话了。
再然后就是奚缘的同窗都成了筑基,只有她还挥着个桃花枝当菜菜练气。
一开始还没人急,乔雨来找家长,沈清卿还能安慰:“没事,女孩子都是越后面越厉害的。”
他们沈家哪个女孩弱过?都是顶天立地的人物啊!
然后比奚缘还小一届的也筑基了。
这下奚风远也坐不住了,当然,他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教育有问题,而是闻人渺那话是不是有什么诅咒。
事实证明没有,那完蛋了,整个归一宗只有闻人渺一个渡劫睡得着觉,其他几个一天开好几个会讨论教育问题,比吃饭还勤。
当然,也没什么用,奚缘的修为好像就卡死在那了,同样的灵草,小白吃一口都快把自己吃化形了,奚缘就打了个嗝。
再又一次和闻人渺切磋完后,奚风远回了家举着徒弟晃晃,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我真的误人子弟了……难道我拥有的财富还堆不出一个筑基……”
还是说他老奚家所有的天赋和运道都被他透支完了!总不能是徒弟不合适修仙吧!
奚风远哽咽了。
他晃了会,直把奚缘晃得脑袋晕晕,然后“噌”一下,奚缘身上的气息改变了。
她成了筑基。
“你的灵力是怎么个运转方式啊,”否极泰来,奚风远不知作何反应,哭笑不得地猜测,“难道是凝聚在一个地方了,摇匀了才能升级?”
他试探性地晃晃徒弟,许愿道:“惊喜元宝,惊喜元宝……渡劫……渡劫……”
试图用这种歪门邪道把徒弟变成渡劫吗,师父你这家伙,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奚缘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被摇到散黄的蛋,有点生理性的反胃,她举着刚折的树枝,毫不犹豫地给了师父一下:“滚呐!”
奚风远把徒弟放下来:“咋了这是。”
多好的日子啊,怎么一言不合还揍人了呢?
“哦,我以为你中邪了,”奚缘把桃枝一扔,若无其事道,“原来我拿的不是柳枝啊。”
“算了,你和小晴解释去吧!”她气鼓鼓地往外走,“解释你把我摇吐了的事!”
76. 收没人要的本命剑!
新历十六年。
在打退魔族那年出生的奚缘,今年也十六岁了,也许是桃花枝存在的某种神秘力量蒙蔽了她的双眼,总之,在同窗都有了本命剑的情况下,奚缘还在使她的树枝。
“你不懂,”面对不解的人,奚缘是这样解释的,“它简直完美,谁能拒绝一根这么好看的树枝!”
该直的地方很直,手感上乘颜值高,长度恰到好处,挥起来的破空声非常动人。
一年级的小孩找她买她还不肯卖呢!
“但它毕竟没有什么杀伤性,”君无越趴在桌子上,从实际出发劝她,“奚缘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呢?”
他也不可能每次都在奚缘身边的,就算他愿意,乔雨老师抽签组队的手可不会留情。
“把它掏出来笑死对手呗,”奚缘一本正经地耍赖,“反正除了我的本命剑,我不会用别的剑将就的!”
她可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剑修!
“你已经用这个理由逃了很多次剑术实践课了,”君无越叹气,“这样下去我们又要在三年级留一年了。”
马上就是升学考核了啊,奚缘老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他都放下身段去找北宫昭合作了,结果两个人一顿折腾都没把她捞上来。
相比十年前,班里的熟面孔也没剩几个了,也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是单纯的给他们当学长去了。
哦,以前的学妹学弟们也有一些可以喊奚缘做学妹了。
倒是卫予安坚持在留级一线,狐狸都差点升上去了,她却永远挂同一门无伤大雅的科,永远不填升学考核申请表,永远坐奚缘后排。
“你是不是暗恋我,”久而久之,奚缘都有些怀疑了,她凑在卫予安身边小声劝,“没事你表白吧,我保证不和别人说。”
卫予安一脸诧异:“不是,我不升学只是不想和冷如星对上而已。”
冷如星今年二十四岁,已经是元婴期第一人了,这些年不是带队进秘境就是刷各种天骄榜,顺便惩强扶弱打击魔族余党,在修仙界都算风头无两。
卫予安知道奚缘和冷如星关系好,她便保证自己一直在奚缘的视线中,以示自己没有竞争之意。
就算有,现在也得暂避锋芒。
她过得还算舒心,奚缘前面坐的李无心就大不如她,如奚缘前世看到的那样,随着冷如星修为上涨,将两位顶级宗门的继承者放在一起比较的人越来越多。
相似的年龄,相似的背景,李无心却难以望其项背,她还在金丹期打转,冷如星越级挑战已经不落下风。
更让她烦闷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君无越锋芒毕露,已经在太上宗吸引了一批不容小觑的支持者。
这些支持者不图回报,只是单纯的认定了修为更强的宗主才能带领着宗门更上一层楼。
上有大权在握的秦归鹤压着,下有天赋卓绝的师弟追赶,心里能好受才怪了。
奚缘过得很轻松,三年级课程在读了好几年的她眼里很简单,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更何况,就算她想升学,师父也不会同意的——四年级需要外出一年,在奚缘没有独当一面的修为之前,奚风远怎么可能让她出去冒险。
别看大家现在都全须全尾地坐在这里,外出时遇到的刺杀可一次都没少过,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哪次少了还浑身不得劲呢。
尤其是北宫昭,最强的刺客都是冲着他去的,伤得最惨的一次在药庐躺了半年。
然后错过考核光荣留级。
奚缘私底下去看望过他,问他会不会怪宗门:“不是归一宗的话,你应该也不会被魔族这么针对。”
北宫昭艰难地转头看向奚缘,他面色苍白,受了那么重的伤,捡回一条命都是运气好了,肯定是很疼的,但此刻,他还是弯了弯唇角:“归一宗没收留我的话,我早就死了。”
“不要想得太多,奚缘,我没有怪归一宗,更不会……怪你。”他缓缓把手抬起,抚上奚缘的指尖。
动作幅度不大,鲜血却从绷带下渗出来,奚缘小心地将他的手放好,胆战心惊道:“别动,被发现就要挨骂了。”
然而已经晚了,沈惜恒的嗅觉比之小白也不遑多让,绷带刚红,她就蹿出来,给了奚缘一拳:“混蛋!”
奚缘捂住被她打的地方,缓缓往病床倒:“你这个杀人凶手……”
沈惜恒眼睁睁看着师妹压到伤者,但伤患一言不发,她来气了:“你才是杀人凶手!”
她把奚缘拉走,语重心长地教导:“你要暗杀他可以换个地方啊,我知道有个上好的杀人抛尸点……你姐我刚拿到证,给点面子,起码别让他死我这里好吗。”
在治死人方面她并不想做同届第一啊!
“不是那种人,”奚缘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地点发我玻璃纸就好。”
……
下了课,奚缘回了落梅山,就见师父坐院子里对她招手。
十年过去,奚风远还是那副风流贵公子的模样,岁月对修者实在是宽容,再过几年,奚缘和他出去甚至能演“谁是老师谁是徒弟”的荒诞剧情。
“元宝,坐,”奚风远点了点他对面的位置,“和你商量点事。”
“怎么了?”奚缘便坐下来,她看见师父那把华贵的剑随意地摆在桌面上,有点警觉,“真让我继承你的本命剑啊?”
虽然师父的剑她也能用,但用别人的本命剑也太那个了……而且有了剑,再怎么耍赖乔雨也会按着她学剑的。
“暂时不是,”奚风远打开玻璃纸投屏,“只是按照归一宗的规矩,十六岁还没有本命剑的剑修,需要去剑冢接受考核。”
“考核不通过要被宗门退货了吗?”奚缘胆战心惊,脑子在飞速运转之下终于找出了一丝破绽,“不是,这规矩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你什么时候看过这些条条框框的?”奚风远反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奚缘冲着师父狡黠一笑:“有得是人给我总结的!”
就不说万事通陈浮了,总是奔在吃瓜一线的卫予安绝对第一时间知道消息,而她们知道了不可能不给自己转发。
“好吧,”眼见蒙不过徒弟,奚风远实话实说,“因为这条规矩是今天才出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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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奚缘上辈子早早有了本命剑,根本没去过剑冢,她抓着师父的袖子摇晃,“你想想办法!”
奚风远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扯出来,轻咳一声:“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你师父一个黄花闺男,名声很重要。”
奚缘心说您这不是搞笑么,谁在乎你的名声,你那女神吗,哈哈。
那她师父完蛋了呀。
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把手收回来了,并威胁:“我要是被宗门退货了我就回金玉满堂挥霍,养八个小白脸!败光你的家财!”
奚风远“哦”了一声,满不在乎地挥手:“养呗,十八个都行,记得找干净的,不干净的进不了我们老奚家的门。”
他们俩天南海北地唠了会,才说回重要的事,奚风远说这事我一个吉祥物做不了主,我们找你娘去。
奚缘惊讶地表示您怎么对自己的地位这么有自知之明。
师徒二人就去了龙女晴的住所,经过沈玉妖十几年的忙碌,龙女晴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只是并不管事,奚缘偶尔会去她那里住一段时间。
这次沈玉妖也在,奚缘见到她们很惊喜,凑上去都抱了一会,奚风远倚着门框,望着这和谐的一家三口,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
应该在山底。
沈玉妖摸摸女儿的脑袋,说起正事:“其实剑冢考核,是我和小晴商量的计划。”
“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我们的镇宗之剑名为‘归一’,就在剑冢之中,”沈玉妖缓缓说出计划,“你师父总担心我们飞升后你被宗门的人欺负,我和小晴思来想去,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你去把这剑拔了,它虽然断了,但断得刚刚好,娘给它修一修,宗门里谁欺负你,你就把剑横着往腿上一压,”沈玉妖说着说着,把自己也逗笑了,“肯定没人敢动。”
那确实,这可是镇宗之剑,谁害它折了,谁就是罪人啊!
但问题来了,奚缘虚心请教:“宗门没有本命剑的人也不少,凭什么能让我稳定拿到呢?”
难道她娘要用戒律堂堂主的权力,给她开后门了?
奚缘正胡乱猜测着,就听沈玉妖语带笑意:“肯定能拿到啊,因为归一剑——”
“是我的本命剑。”龙女晴恰到好处地接上话。
剑主与本命剑之间的链接,比血脉至亲还要紧密,归一剑落到谁手里,确实只在龙女晴一念之间。
那问题又来了,奚缘再次提问,像好奇宝宝一样:“为什么小晴的剑在剑冢呢?”
“因为它断了,”龙女晴不假思索,“而且一开始,剑冢不是禁地,只是单纯的保存大家的剑的地方。”
那些失去了剑主的又不愿意再找的剑,那些随着剑主一同死去的剑,那些保护过同伴的剑,都埋葬在这里。
“后来……”龙女晴叹了口气,“那些铸剑的小崽子偷偷往剑冢插自己的得意之作,我们才把那里设为禁地。”
“得意之作吗?”沈玉妖听了直摇头,“我以为乱扔垃圾呢。”
那些剑她都不想说,被铸成这样也跟死了没啥区别。
77. 霸道仙首爱上我
两个家长扯了一会家常,才说到关键原因——物尽其用。
“其实就是卫凌一的剑名实在太丢人了,难登大雅之堂啊,”回忆起过去,沈玉妖不禁失笑,“我们几个一合计,小晴的剑名最大气,作宗门名字不错。”
“后来剑断,我们就把它找个地方埋了,其他人一看也纷纷效仿,久而久之那座山就成了剑之冢,”沈玉妖摊手,“小晴的剑也成了所谓的‘镇宗之剑’,也许过个几百年会被编出什么传说故事吧。”
奚缘看了一眼她师父,又看了一眼娘亲,心下思绪转动:“那归一剑能修好吗?如果能,小晴会不会回去做剑首?”
她现在可算明白了,归一宗一开始就是她娘亲结义三人的私人产业,因此归一宗的权力才被分成了三份,师父什么的都是后来的。
师父也是知道了这点,才对剑首之权敬而远之。
“应该可以吧,”沈玉妖说,“但修复回原来的样子是不太可能了,而且如果只为了小晴,那其实没有修的必要。”
奚缘:ovo?
怎么啦?娘亲和小晴感情破裂啦?
坏了,她小时候是留守儿童,快成年要变成离异家庭了吗?
“因为我给她铸了把新的,和我的剑是姐妹剑!”沈玉妖举起她和龙女晴的剑,一把如玉清透,一把寒凉似冰,非常登对。
那没事了。
她娘亲甚至没给她铸把女儿剑呢。
“至于剑首,”至于第二个问题,龙女晴淡然道,“镇镇场子可以,做是不会做了。”
“是因为很累吗?”奚缘不解,她师父就当得很悠闲啊。
“不是,”龙女晴笑了一下,有些羞赧,“因为我不是剑修。”
奚缘:?!
真正的草台班子原来是归一宗吗,不是剑修的剑首,不干事的戒律堂堂主……他们能发展成现在的规模,真是多亏了那些默默奉献的人。
“我要是剑修,当年被二公子一剑穿心就死了,”龙女晴抚上自己的龙角,“就算龙族躯体强大无匹,也并非不死之身。”
奚缘想到一个可能:“所以小晴其实是……”
“体修,”龙女晴的手指修长有力,难掩美感,实在让人难以将其与普遍五大三粗的体修联系在一起,“略懂一些剑法。”
“你可别跟闻人师叔说,”奚缘捂着脸,“他好不容易调理好了,听到这个消息可能会崩溃。”
在剑道上打不过剑修他都自闭了那么多年,要是知道自己倾尽全力在剑道输给了一个体修……
归一宗渡劫数量-1
那么计划也定下来了,奚缘到时候进入剑冢只需要随便找个地方蹲着,等归一剑拖着残躯来捡她就行了,非常简单。
“你也不需要使用它,当个吉祥物供着就行,”许是奚缘对本命剑的“深情”实在太过出名,连不出门的龙女晴都知道了,“你的本命剑还是你拥有的第一把剑。”
好像那种,劝心中有人的女儿多纳几个侍君的家长:你的深情她懂得,你的后宫不能空。
但奚缘只是单纯不爱学剑而已,上辈子那么努力了这辈子还不能歇会嘛,没想到这个瞎扯理由把家长都蒙过去了。
“少刷点玻璃纸吧小晴,”奚缘觉得自己就是发现家长被网络虚假信息洗脑但无能为力的晚辈,“那些帖子都是骗你玩的。”
“我知道,不用担心,”龙女晴反过来安慰女儿,“都是写来图看官一乐的。”
“她肯定知道啊,”沈玉妖把龙女晴的玻璃纸抛过来,“你看看她都看的什么。”
奚缘轻松接过,不以为意地想,能有什么,最多不就是买一些没什么用但也没什么坏处的药——
不是,《霸道仙首爱上我》是什么邪门东西。
她搜了一下这书,还在连载呢,写的是仙首云清和平凡修者的爱情故事。
仙首云清,男性,银发蓝瞳,清冷出尘,姿容绝世,是天下修士的领袖,在与魔族一战后受了重伤落入凡间,被普通女子捡回了家。
女子与他相处许久,暗生情愫,然而修仙界危在旦夕,仙首思虑良久,还是抛下爱人与未出世的孩子不告而别。
女子失去丈夫,孩子又在蛋中,因为只有一人输送灵力而营养不良,天生比其他人瘦小。
“惜缘别哭,娘一定会带你找到父亲的。”女子说罢,带着孩子踏上了漫漫寻夫路。
奚缘:╭(°A°`)╮
不是,您女儿叫什么?!
怎么还有她的戏份啊,看到前面奚缘还搁那乐呢,看到最新的剧情是真傻眼了。
云从龙,云清很显然就是照着小晴写的,容貌修为都对的上,但是,怎么把人性别给改了啊!
而且!写奚缘是被性转小晴抛妻弃女的女儿也就算了,怎么还特地把身高写出来了说她矮啊!
到底是真情实感的梦女还是真情实感来诋毁她的,奚缘已经分不清楚。
只知道很过分,很没礼貌!
虽然在修仙界这个成年女性起步一米七的地方,她是比其他人矮了一小截吧……但她真的没有营养不良!
“改性别是因为写小晴相关会被戒律堂敲门,”沈玉妖叹气,“你说你,怎么爱看这个……”
改成男的会被认为是奚风远相关,就没人管了是吧。
“因为很无聊啊,一天到晚在寒潭里泡着,不找点乐子我就要无聊死了,”龙女晴语带哀愁,“一条无聊死的龙……好可怜。”
奚缘想想也是,难怪小晴会觉得她对没影子的本命剑是真心的了,毕竟在这些天马行空的幻想文学里,关于奚缘的这个小小谣言显得多么接地气,多么真实。
还是得多陪陪家里龙啊,奚缘决定明天旷课和小晴玩,刚要开口就听两位家长说待会去旅游了,元宝自己照顾自己。
合着她伤春悲秋的时候,这俩已经在商量去哪玩了啊!
“啧啧啧,”奚风远摇头叹息,“一次意外得来的孩子,就是要经历这些的,啧啧啧。”
他说话十分地阴阳怪气,显然是连续被无视让他有些心理扭曲了。
这种情况,以前的奚缘会阴阳怪气回去,但她今天只是悲悯地看了眼师父,摇摇头,就离开了。
“她是积攒够了失望,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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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养了吗?”奚风远求助地看向正在收拾行李的义姐们。
“应该只是嫌弃你太幼稚了。”被小了一百来岁的徒弟嫌弃,师弟混得相当失败啊,沈玉妖话中不无同情。
……
“所以奚缘要进宗门禁地了吗?”君无越摊开收集到的资料,准备给奚缘做个预习。
然而宗门里关于剑冢的消息很少,只是每到星子暗淡的漆黑之夜,总有人看到身穿黑衣的无名人,推着一车又一车看不出真容的东西,在剑冢附近倾倒。
不是,真把剑冢当垃圾堆啦!
奚缘把吐槽压在心底,翻阅起那些所谓的资料,发现只是进入者的名单而已。
“周仪?”她念出这个熟悉的名字,这不是吕耀华身边的人吗,“吕家连给他铸把好剑的钱都拿不出来吗?”
吕耀华正好路过,闻言并不服气:“你们沈家还有个炼器宗师呢,你的本命剑呢?”
奚缘冷哼一声,掏出她的武器威胁到:“你再说我就拿这玩意挠你胳肢窝。”
“区区桃花枝……”吕耀华笑容猛地停下,因为他发现奚缘今天的武器是不知道哪里薅来的狗尾巴草,“对不起。”
他光速道歉,并不是因为余光看到了同窗们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唉,没事,朋友一场,”奚缘踮起脚尖,把手搭在吕耀华的肩上,“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去花我家的钱吧!”吕耀华和她关系还不错,而对于朋友他一向大方,“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酒楼!”
其实只是想和吕耀华聊聊他跟班的奚缘就含泪爬了一趟登仙梯。
“怎么了,”吕耀华主张花钱必须得到快乐,此时注意到奚缘表情不太对,便关心,“是很难吃吗?”
他作势叫人,眼看着剑拔弩张的,就要吵起来了,奚缘把肉咽下去,才慢吞吞道:“我只是在想,有的人为了这一口吃的,付出了太多。”
待会还要爬上去呢。
“对了,”奚缘状似无意地问,“你家那个周仪,怎么没有本命剑。”
“不知道啊,反正家里给钱是给够的,他有自己的想法吧。”吕耀华不是很很想讨论他的样子。
但奚缘是谁啊!坏蛋!超级坏蛋!
面对这种情况当然是要狠狠地揭他伤疤啦!她当场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了,他欺负你了?我给你出气!”
奚缘撸起袖子,非常讲义气。
“那倒是没有,”吕耀华叹气,“就是他和我姐姐有点事情。”
这下轮到奚缘警觉了。
和吕耀华的姐姐有点事,来历不明天赋不低……总觉得有点耳熟啊这个身份!
“你姐姐身体怎么样?”奚缘试探道。
“很好啊,她天赋比我还厉害,”吕耀华不好意思地笑笑,“家里人说她不如我,但天赋这种东西,见到比你厉害的人,自然而然就明白了自己的不足。”
身体很好吗,奚缘本来想着周仪不会是魔尊那个儿子吧,既满足有个白月光又满足天赋好的条件,但白月光身体好着呢,又不需要换灵根。
唉,再想想吧。
78. 霸道神剑爱上我
奚缘还想再打听点消息,就见吕耀华一脸惊恐,连连后退:“你不会对我堂哥有意思吧?!”
他堂哥指的自然是周仪,比他大了几岁,在沈家已经是可以婚配的年纪,毕竟男大当赘嘛。
奚缘指指自己,好笑道:“我吗?”
她和周仪十年里有说过三句话吗?这怎么爱得上的,难道在吕耀华心中居然有一个小小的一见钟情梦?
“万一呢,”吕耀华警惕地说,“他还算好看吧,虽然我不乐意他当我姐夫,但你也别踏进火坑啊。”
他一本正经地劝奚缘:“我们吕家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好有自知之明,他都这么说了,奚缘也不好再追问下去,生怕他真以为自己一见钟情了说个没完,于是专心吃起了饭。
坐她对面的吕耀华就没什么胃口,用筷子戳着碟中糕点,唉声叹气。
“怎么了?”奚缘奇怪,他今天在学院里就不对劲,出来后更是一点就着,为了一顿吃的大动肝火,都不太像他了。
毕竟作为归一宗可支配资源数得上的人物,有什么是灵石解决不了的呢?
吕耀华把戳碎的食物夹起来塞进嘴里:“家里人催我回去继承家业了。”
十年过去,吕家在四大家族中的地位也渐渐稳固,就想着把继承人叫回去培养。
再不叫回来怕是心都野了直接叛变家族了,毕竟家里有多无聊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奚缘也听说了,吕家是一个规矩很多的家族,当即同情地抹了抹眼角:“一路好走,朋友,我会想念你的钱的。”
吕耀华不愧是生活在灵矿上的家族之后,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自从某次组队后和奚缘做了朋友,这些年可没少带着她吃香喝辣的。
“我只是回家又不是死了,”吕耀华对她比了个倒过来的大拇指,“你这人真的是……而且在我的强烈建议下,回去时间改到烽云秘境结束后了。”
“那你说个球,”奚缘怒了,她酝酿出一点悲伤也很累的好不好,“浪费我感情!”
距离烽云秘境的开启时间还有大半年,等它开启后进入者还得过两年才能出来,统共快三年时间呢,现在跟她说图啥啊。
饯别也没有提前三年准备的吧?
吕耀华也怒了,他没想到他们的感情这么脆弱,好歹也是狐朋狗友啊:“我以为你会问我怎么建议的啊!”
奚缘虚心请教:“那您怎么建议的呢?”
“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吕耀华话小声嘀咕,不过也不妨碍他说出酝酿已久的话,“我建议再等等,他们说不行,我说那你们当我和人私奔算了,他们就说行吧儿子忙完早点回家。”
“你要和谁私奔?”奚缘左思右想,愣是没想出谁能和他私奔,按照亲疏远近,可能是隔壁店里的烤鸭?
大少爷的爱好意外的亲民啊。
“我的灵石。”吕耀华抚摸过他的储物戒,深情至极。
带着家里的财产离家出走吗,真有他的,奚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话说回来,你的跟班居然没有死皮赖脸跟着来。”吕耀华还挺惊讶的,他还以为君无越会闹呢,这点就不如北宫昭了,北宫昭只会非常恰巧地出现在他们离开的必经之路上。
奚缘看了眼玻璃纸,告诉了他一个沉痛的事实:“可能因为这个点他们在上课吧。”
“啊哦,又逃课了。”吕耀华并不意外。
跟奚缘故意挂科留级的不一样,吕耀华还没升上去单纯是因为他总能遇到意外事件。
比如说忘记上课时间意外逃课,遇到突击考核但人在外地潇洒回不来,以及与奚缘探险时迷路。
他没升上去,作为家族派来的跟班周仪自然也不能升学,只能说——
“唉,害人精。”奚缘摇摇头。
吕耀华看共犯一眼,发出同样的感叹:“唉,害人精。”
……
吕耀华又不在,乔雨已经习惯了,她四下张望,重点关注了奚缘的位置,作为班级指定狐朋狗友,谁逃课了都有很大概率带上奚缘。
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奚缘的位置居然坐了个穿着披风的人,正拿着笔涂涂写写,而且帽子处也没有顶着尖尖的耳朵。
吕耀华破产了?终于没钱请人挥霍了?
抱着一丝对富家子弟倒霉的幸灾乐祸,乔雨走下来,抓着斗篷的一角——
揭开她的面纱!
果然是御风把头顶那块鼓起来假装奚缘的狐狸,她就说怎么奚缘脑袋那么圆。
“旷课,记两个,”乔雨对着好学生北宫昭嘱托道,“先写奚缘。”
正准备把吕耀华记了就完事的北宫昭毫无被戳破心思的羞愧,还是顶着老师的目光写了吕耀华的名字:“老师,升学考核马上要开始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乔雨一琢磨,也是,再留级都几年了,她面上也不好看,于是对奚缘周围一圈的留级爱好者威胁道:“这次再不填升学考核表我就带奚缘换班去了!”
“嘶,”卫予安摸着下巴,“冲着要我命来的。”
卫予安决定要挣扎一下,遂打开玻璃纸搜索:如何伪装比自己矮了十厘米的同窗参加考核才不会被发现?
搜了一会,她眉头紧皱,换成了:贿赂考核老师判几年?
结果还是不尽人意,她咬牙,擦掉头上冷汗,再换!这次是:绑架宗主可以改考核内容吗?
北宫昭把登记本上写有吕耀华名字的那一页撕下来,压在吕耀华的桌子上,这是他惯用的法子。
可以不动声色地拉近与同窗的距离,并在其心中种下“比君无越更值得结交”的种子,这样一来,带着奚缘出去玩的人有时候也会承他的情,把他也捎上。
不过今天卫予安没有小声评价他的行为,让他有些奇怪,卫予安向来喜欢对奚缘身边的人评头论足,还不动声色地拉踩。
奚缘说她没安全感,北宫昭捂住刚被魔族捅出来的伤口说好的。
今天是怎么回事呢?
他转过头,却见乌泱泱的一群执行者将奚缘后面的位置团团围住,为首者对着中间的人道:“你涉嫌危害宗门安全罪,跟我们走一趟吧。”
北宫昭就看着卫予安被带走了。
和她的玻璃纸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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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学考核的事还没个头绪,奚缘先被送进了剑冢。
“时间紧!任务重!”带队的老师双手握拳,“搞快点搞快点,和剑看对眼了就赶快出来啊,我们还等着继续修缮呢,晚点运材料的人都到了,东西堆在这多不好看啊!”
奚缘随着其他人一起点头应是:“好的好的,这次一定。”
听完注意事项,奚缘就随大流进了禁地,与其他两个禁地不同的是,剑冢更冷更空旷一些,本该种着植物的地方都是泛着寒光的剑,还有一些没用上的建筑材料,随意地堆在一旁。
合着夜深人静时被目睹乱倒垃圾的,是搞土木的前辈啊。
奚缘逛了一会,也逛累了,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地等待归一剑来捡她。
她靠在一把剑的剑身上,感觉到莫名的寒冷:“是用小晴那的石头做的?怎么凉凉的……”
凉得不对劲了。
奚缘干笑一声,缓缓转头,那是一把多么吓人的剑,浑身冒着黑气,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好像感受到奚缘的目光,它往奚缘这边靠过来一点。
镇宗之剑不可能长得那么邪恶,奚缘发誓要当一个好人,怎么可能选一把邪剑,她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拒绝:“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剑往她这边又靠过来一点。
奚缘猛地起身:“你再过来我就要叫了!”
剑也猛地起身——从土里一跃而起!并不容拒绝地往奚缘那边靠!
奚缘拔腿就跑!
剑没有腿!但它可以飞着追!
“啊啊啊啊啊啊啊——”
……
“什么声音啊。”带队老师正在清点建筑材料,听到惊慌的声音也只是懒懒地掀起眼皮。
毕竟都是自己宗门的剑和自己宗门的小孩,能出什么事呢,最不多就是剑不乐意走学生一定要带剑走吗,这种套路她都看腻了——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很眼熟的学生在前面狂跑,剑在后面狂追。
哦豁,还有反套路剧情看的,有意思。
奚缘尖叫:“你不要过来啊!不要碰我我不干净了——”
剑说:……
剑不会说话,剑只会追上去和奚缘贴贴,并在奚缘发出更崩溃的声音后恶趣味地碰一下她的头发。
绕剑冢跑了好几圈后,就算是修仙的奚缘也累得不行,她刚要扶着墙壁跟这不讲道理的邪剑说道说道,突然感觉手中触感不对。
怎么好像抓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她一回头,哪还有剑影子,那剑在哪就很明了了。
奚缘:哽咽
但剑身体力行地告诉了她,哭也没用!
霎时间天地色变,乌云笼罩,雷声阵阵,只是眨眼之间,数道劫雷便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目标自然是奚缘。
奚缘抓着黏她手上的剑欲哭无泪,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破剑血煞之气太重了,在剑冢东躲西藏的,要找个替死鬼替它挡天劫。
而她,就是那个人选。
是啊,毕竟除了她,谁又会进了剑冢,在第一把剑那里就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